正文 第一章 初见 看着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慕得富回过头来,又一次叮嘱坐在后座的女儿:“你待会儿就呆在厨房里,哪也不要去,就跟叔叔阿姨们玩,知道了吗?” “知道了。” 坐在后座的女儿点点头,满口答应着。 听到她答应了,慕得福这才回过头来,将车缓缓地开了进去。 车子开进了一个修剪齐整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个喷泉,满院种着花草树木,各种花儿开得正盛,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在晨风的吹拂下,满院充满了幽香。再往前开,松柏掩映下,能看到一座气派的小洋房,那是梁家,也是慕得富工作的地方。 慕得富是梁家的司机。 梁家人不多,只有男主人梁华,她的妻子秦雅娴和他们6岁的儿子梁凌风,另外还有保姆李阿姨、厨师许师傅。 慕得富将车子停好后,带着女儿,从厨房的后门进去了。 厨房里李阿姨搬个椅子坐着,许师傅站在她面前,两人正在聊天。慕顺心一进去,就甜甜地叫着:“李阿姨,许叔叔。”两人回头一看,都应了一声。 李阿姨说:“唉哟,你又跟爸爸来了啊?有没有吃饭,过来,这边有包子,我给你拿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慕得富忙拦住她,“她在家吃了。” 李阿姨拨开他的手,说:“就吃一个,不要紧的。”说着,就打开蒸笼,将手伸进氤氲的蒸气里,拿了一个出来,递给慕顺心。 慕顺心不接,一双眼睛只看着慕得富。慕得富点点头。慕顺心这才接了,嘴里不忘道谢:“谢谢阿姨。” 李阿姨高兴地说:“真乖。” 说着,搂着她,一同坐在椅子上。 许师傅说:“你老婆又要值班啊?” 慕得富苦笑道:“是啊。” 慕得富的妻子在医院上班,经常要值班。 今天她又要值班,没人照看她,不得已,慕得富便偷偷将女儿从幼儿园里接过来,一边上班,一边照看她。 许师傅说:“其实不用偷偷摸摸的带进来,直接跟他们说不就好了?这家人很好的,八成会允许你带过来的。” “就是。”李阿姨附和道。 慕得富摇摇头,笑着说:“有钱人的脾气都很难捉摸的,万一他们不同意,还追究起我之前偷偷带她进来的事情,那可怎么办?”许师傅点点头,说:“也对,不过,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吧。你们两口子都上班,孩子谁看啊?” 慕得富叹了一口气,说:“唉,只好送她去兴趣班吧。” 慕得富之前也偷偷带随心来过几次,因为梁家一楼有东西两个客厅,梁华、秦雅娴和他们的儿子梁凌风一般都在东边的客厅活动,有事的话,就按铃叫他们,不会来西边的客厅。 厨房和西边客厅都是慕随心的活动场地,所以她也不至于太无聊。 慕随心就这样呆在西边客厅,跟着李阿姨和许师傅玩。 天色渐渐暗下来,眼看着就要到下班时间了。突然来了几个人,带着工具包,在东西客厅里到处挂着气球、贴着彩带。 慕得富一看这架势,猛然想起来:今天是梁凌风六岁的生日,梁家要在家里举行生日会。他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梁凌风还给他送过邀请函呢。 不行,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来参加他的生日会,万一很多人的话,慕随心的存在就很容易暴露了。 更何况梁凌风好像还邀请了他在幼儿园的朋友,小孩子到处蹿来蹿去的,最容易发现慕随心了。 慕得富赶紧拉过慕随心,严肃地对她说:“待会儿会来很多叔叔阿姨,你要乖乖呆在厨房里,不能被他们看到,知道了吗?” “知道了。”慕随心乖巧地点点头。 慕得富不放心,又问:“如果被他们看到了会怎么样?” 慕随心说:“那爸爸就会丢了这里的工作,我们就没有钱去游乐场玩了。” 慕得富说:“没错,所以你要?” 慕随心接着说:“要乖乖呆在厨房里,不能出去,不能让别人看到我。”慕得富点头说:“这就对了。” 没过一会儿,生日会场就已经布置完毕了。 东边客厅里,转着桌子的椅子上都挂着气球,旁边立着一块很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字。 上面一行写着:“Happy birthday.” 下面一行写着:“梁凌风小朋友,祝你生日快乐。”牌子四周用彩带、气球装饰着。 东西客厅里到处都漂浮着气球。 已经有两个客人来了,客人们坐在沙发上,跟梁华和雅娴闲聊着。客人带来的两个小孩则跟着梁凌风,手抓着气球,跑着跳着,玩了起来。 慕得富看着四处跑动的小孩,想了想,打了电话给自己的老婆:“你回来了吗?” 慕得富的妻子华秀说:“还没有,今天要很晚才能回去。” 慕得富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着要是老婆回来了的话,他就可以先把心儿送回去了呢。算了,只好先让她在这里呆着了。 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后。梁华突然把他叫过去,让他去接梁华的一个朋友过来,慕得富答应了。不安地朝厨房望了几眼后,开车出去了。 另一边,来给梁凌风庆生的客人越来越多。 快到6点半时,金鑫带着他的女儿金萱也出现了。金鑫牵着金萱的手,跟梁华打了招呼。“请坐。”梁华指着对面的沙发,让金鑫坐下。 金鑫先不坐下,他低头对金萱说:“跟梁叔叔打招呼,叫‘梁叔叔’”金萱抬头看了看金鑫,又怯生生地看了看梁华,不说话。 金鑫说:“你在家怎么跟我说的,不是说了要跟人打招呼吗?梁叔叔又不是外人,你都来过他家多少次了?”金萱低着头,还是不叫人。 梁华赶紧解围:“算了,算了,小孩子还小,让她去玩吧。” 说着,扬声叫着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的梁凌风:“小风啊,小萱来了,你不带去玩吗?”小风听见,一溜烟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气球,一脸兴奋地对金萱说:“走,那里有好多气球,我们去那里玩。” 金鑫打趣他:“你见小萱来了,怎么不来叫她,只顾自己玩,小萱不是你的老婆吗?”梁凌风抬头看金鑫,说:“我看你在和我爸爸说话,怕打扰你们,就没有过来。”一番话,把在座的人都逗乐了,一个客人趁机恭维道:“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有他父亲的风采,将来一定了不得。”梁华笑着说:“还这么小,将来的事怎么说得准。”众人说笑的时候,梁凌风牵着金萱的手走了。 慕随心躲在厨房里,听着外面越来越喧闹的人声。 她一开始还乖乖地呆在厨房里,可是李阿姨和许叔叔进进出出地往外面端着菜,神色匆忙,根本不搭理她。 她很快就觉得孤单和无聊,于是偷偷往客厅瞄几眼,看到满厅悬浮着的气球、嬉笑打闹着的小孩,她更加坐不住了,心里头痒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加入其中。 但是她到底记得慕得富再三再四的叮嘱,没有到客厅去。而是偷偷从后门出去,往喷泉那边走去。 她老早就瞄上这个喷泉了,今天既然出来了,脚就不受控制地往那边走。 随心蹲在喷泉边,用手泼着水,越玩越起劲,最后,她居然脱了鞋,坐在水池边,两只脚泼水玩。 不知玩了多久,随心听到一阵喧闹声,回头一看,一大群小孩朝这边走来。随心赶紧起来穿了鞋,想要溜走时,小孩们已经来到了水池边。 凌风很自然地对随心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我们大家一起玩吧。” 其中一个小孩看了看随心湿掉的双腿,说:“我也想进水池里玩。”凌风说:“妈妈说不能进水池的。”“喂,你们几个,在喷泉边玩可以,但是不能进去哦。”雅娴站在门口,朝他们喊着。 众人应了一声,便在喷泉边玩了起来。雅娴双手抱着胸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玩。 虽然她看到了随心,也只以为她是其中一个客人带来的小孩而已,很明显,其他的小孩也是这样以为的。 随心见其他小孩和大人见了她,都一脸平常的模样,便忘了危险,很自然地混入其中,跟他们玩耍了起来。 玩了不知有多久,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大概有十岁,留着平头,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她,严肃地说:“你是谁带过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听他一说,别的小孩也停了下来,纷纷聚拢过来,看着随心,叽叽喳喳地也说没有见过她。凌风站在一旁看热闹,也不说话。随心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平头男孩催着她问:“谁带你进来的?”随心四处一看,远远地指了指在客厅里说话的大人,说:“就是他带我过来的。”平头男孩回过头看了一下,说:“谁?”随心又随便指了一下,说:“他!”平头男孩指着其中一个人,说:“是那个穿黄衣服的吗?”随心摇摇头。 “是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吗?” “不是。” “那是穿白色衣服的三个人当中的一个吗?” “不是。” “到底是哪一个?” “就是那个。”随心又随便一指,含糊不清地说。 平头男孩指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人,说:“是那个人带你进来的?”随心被他问的快崩溃了,本以为他问几句问烦了就会算了,没想到他如此锲而不舍。实在不能再说“不是”了,毕竟剩下没几个大人了。随心含糊地点点头。 平头男孩又说:“就是她吗?”“嗯。”随心含糊地应着。 “那个人是我妈!”平头男孩大声说,“你果然是偷偷溜进来的小偷!” 梁华和秦雅娴正在这边客厅应酬着客人,突然门外一阵骚动,有两个女孩跑进来,大声说:“打架了!打架了!”“在哪里打架?”大人们纷纷问。 “在喷泉那里。”女孩回答。梁华等人赶到喷泉边时,见一群小孩将梁华的侄子梁矅文和一个小女孩围在中间,梁矅文抓着小女孩的衣领,小女孩拼命地打他的胳膊,想让他松手。 “别打了,别打了。”梁华和矅文的母亲走上前去,将两人拉开。 矅文的母亲拉着矅文的胳膊,大声喝斥:“小文,你怎么搞得,怎么能欺负比你小那么多的小孩呢?”矅文指着随心说:“我问她是谁家的小孩,她答不上来,她是自己偷偷溜进来的。”众人仔细一看,还真的从未见过随心。 “这是谁家的小孩啊?”众人窃窃私语。有个大人蹲下来问随心:“小朋友,你是跟谁进来的啊?”随心一见那么多人包围着他,大家的眼睛都在自己身上,她自出生来,哪见过这个架势啊?一下子就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正好李阿姨听到骚动,跟过来看热闹,见大家问随心是谁家小孩,慕师傅又去接人了,就偷偷告诉梁华:这是慕师傅家小孩。梁华说:“原来是慕师傅家的小孩啊。好了,好了,误会都解开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了,都回去吧。” 说着,梁华对凌风说:“你带小妹妹进去。”凌风走到随心身边,牵着她的手,说:“我们进去吧。”随心还怯怯地不敢动,李阿姨走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的,进去吧。”随心这才跟着大家进去了。 正文 第二章 不速之客 唐薇在落日余晖中,若有所思地开车载金萱回家。从高速公路上下来,到了松柏夹道的小道上,再往前开几分钟就到家了。一路上没有人影,只有金黄色的光线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来,在地下形成斑驳的光影。 唐薇慢慢地开着,心绪不由得飘向了远方,谁知转过拐角,突然从树林里窜出一个人影,直直地往唐薇车头走来。唐薇一时避之不及,撞倒了她。“妈妈,妈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这个“碰瓷的”还带着一个小孩, 切,真麻烦。唐薇刹住了车,心想。“妈妈,你撞到人了。”坐在后座的金萱说。唐薇回过头来,对金萱说:“你坐在这里不要动,妈去处理。” 说着,唐薇下了车。见这一会儿工夫,女子已经站了起来,拍着膝盖上的灰。这个女子大概三十岁,穿着一件睡衣似的裙子,金色的头发,雪白通透的肌肤,高鼻深目,竟然是一个外国人。这可真少见。 她身边的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瘦瘦小小,头发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你没事吧。”唐薇站在车门边,冷冷地说。女子抬头看着她,说:“我没事了,是我不该突然跑出来。” 唐薇听她这样说,倒大感意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见她眉目秀丽,就是一脸的疲惫,像饱受风雨摧残的花朵。 女子牵着女孩的手,走上前来说:“你就是金鑫的夫人吧。对不起,我去公司、去家里找他,都被人赶出来了。我只好来找你了。”唐薇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女子把小女孩往前推了推,说:“这是金鑫的女儿,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请你让他认了这个女儿吧。”什么?唐薇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唐薇带着女子和女孩回了家。保姆上来跟她打招呼:“夫人,你回来了?”唐薇沉着脸,问:“金鑫人呢?”保姆说:“他在二楼。”唐薇向她带进来的两个人歪了歪头,说:“你先帮我招待这两个人。” 说着,唐薇三步作两步的上了楼。唐薇在回来的路上都听女子说了。原来那个女子是乌兰克人,叫黛薇儿。因为家里穷,听信了他人的话,抱着成为模特,赚钱让家里人脱离贫困的梦想,来到了中国。 到了中国后,才发现自己被骗,这里的一切都不像自己所想的。每天在贫困中挣扎着的黛薇儿在夜店里碰到了金鑫,设法接近了他,本想着攀附上他,进而改变自己的处境。 谁知金鑫翻脸无情,不再见她,每次她去公司里找他,都会被保安拦住。黛薇儿心灰意冷,死了攀附他人的心,决心用自己的力量在中国站住脚。 不久,黛薇儿发现自己怀了金鑫的小孩。当时一则是不忍,二则是年轻气盛。便决心生下来,一个人将她扶养成大。 可是,这谈何容易。原本就是举目无亲,更兼语言不通。在中国勉强熬了六年后,终是撑不下去了,身心疲惫,万念俱灰,只想将一切都丢下,逃回家乡。 于是,她便想让金鑫认了这个女儿,并且看在她为他生了个女儿的份上,出钱让她回去。她试着付去公司找他,但是每次都会被保安赶出来。 黛薇儿就守在公司楼下,见金鑫出来,就跟踪了他,终于知道他的住址。但是,去了家里几次,都进不了家门。就在这时,她看到唐薇开车进出金家,猜出她是金鑫的老婆,心里就琢磨能不能拜托她。 正好今天黛薇儿在这条路上徘徊良久,正在绝望之际,突然见到唐薇,心中一激动,就撞了过去。唐薇听了她的讲述,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同时,她心里被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包围着。因为根据黛薇儿的讲述,金鑫跟她发生关系时,正是她怀着金萱,准备着他们婚礼的时候! 金鑫刚回到家,在卧室里换好衣服,一打开门,就见唐薇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你回来了?怎么了?”金鑫问。唐薇沉着脸进了房,金鑫把门关了。唐薇劈头问道:“你在我怀着金萱的时候,出轨了一个乌拉克的女人吧?” 金鑫一愣,随后笑了起来,说:“你听谁说的?”唐薇说:“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说有没有吧。”金鑫说:“我从来没有出轨过,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唐薇冷笑道:“你还嘴硬,那个女的都找上门来了,她还找了一个女孩,说是你的女儿,要不做个亲子鉴定?” 金鑫变脸说:“我跟她只是一晚上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可那根本就不叫出轨,我心里只有你。”唐薇大喊:“你不要花言巧语,出轨了就是出轨了!” 唐薇说着,指着金鑫的鼻子,说:“金鑫,我结婚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答应过我绝不出轨,我才同意嫁给你的。没想到你骗了我两次,还一骗就是这么多年,你把我当什么了?” 金鑫赶紧跪了下来,抱住唐薇的腿,说:“是我当年太糊涂了,不知道珍惜你。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真的没有再出轨啊。我爱你啊,求你原谅我吧。” 唐薇为什么会说金鑫骗了她两次呢?原来当初金鑫追她的时候,隐瞒了他已婚的事实,唐薇在不自不觉间被小三了。等她发现金鑫不仅有个糟糠之妻,而且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后,她已经怀上了金萱。 唐薇一气之下,找金鑫对峙,还说要将金萱打掉。金鑫当时一听,也是赶紧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检讨自己的错误,说自己跟妻子早就没了感情,已经分居多年,两人正在商议离婚。唐薇让他发誓以后再不出轨后,才原谅了他,同意跟他结婚。 没想到,就在她怀着金萱时,就在她准备着结婚事宜时,金鑫就已经违背了他的誓言,再一次出轨。这让唐薇如何不气。 当初唐薇被金鑫一跪,心就软了。然而,年岁增长的唐薇这次却没这么好对付,她一把推开了金鑫,冷着脸说:“现在人和她给你生的小孩就在楼下,你打算怎么办?” 金鑫站了起来,说:“你别听她瞎说,只不过是一次的事情,哪有这么巧?肯定是跟别人生的小孩,带过来想要讹我。”唐薇说:“是不是你的孩子,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是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金鑫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支吾了一会儿,窥探着她的脸色,说:“你说应该怎么办?”唐薇说:“如果我说不要管她们,把她们赶出去呢?” 金鑫说:“那就照你说的办。”唐薇对他彻底失望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弃之不顾的人,还能指望他有什么真爱呢?两人正说着,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保姆在门外说:“金总,夫人,老太太叫你们下去呢。” 唐薇和金鑫下楼后,见黛薇儿和她带的小女孩坐在一边,金鑫的母亲曾秀荷和金萱坐在她们的对面。桌子上摆着糕点、糖果之类的零食,金萱一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边往嘴里塞一块绿豆糕。 小女孩一脸羡慕地看着吃糕点的金萱,不由得咽了几下口水,又时不时地偷瞄着眼前黑着脸的老太太。见唐薇和金鑫下来后,小女孩更是害怕,直往母亲身后躲。 黛薇儿见了金鑫,也是一副害怕的神色。曾秀荷回过头来,用上海话对他们说:“你们刚刚在楼上吵什么呀?”“没吵什么。”金鑫也用上海话回答。 唐薇走到金萱边,小声地对金萱说:“你去玩具房里玩,好不好?”金萱点点头,抓了一把糖,正要起身,唐薇拦住她:“你不能吃那么多糖的。” 金萱张开手,看着手掌上的糖,说:“就三颗啊。”唐薇拿走一颗,说:“就吃二颗,待会儿马上就吃饭了。”金萱抓着两颗糖,跳下沙发,离开了客厅。唐薇坐了下来,金鑫坐在她的边上。 曾秀荷接着说:“你们吵的原因我都知道了,这个洋鬼子说的中文还不错嘛。”说着,曾秀荷横了金鑫一眼,说:“都是你的错!活该你被你媳妇骂,小薇啊,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啊?”秀荷说着,将脸转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唐薇。 唐薇说:“妈,你看应该怎么办?”秀荷看着唐薇说:“虽然是个小洋鬼子,但是到底也是我们金家的种,不能让金家的种流落到外面,你说是不是?”唐薇淡淡地说:“妈说的对。”金鑫说:“妈,你别提她胡说,提不定是谁的种呢……” 秀荷瞪了他一眼,喝道:“你别说话,是不是的,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了吗?你先将这个丫头留下来,做完亲子鉴定再说。至于这个洋鬼子……“秀荷瞥了黛薇儿一眼,又看了看唐薇的脸色,骂着金鑫:“你个小混蛋,就知道在外面瞎搞,还把人搞上门来了。你还不赶快把她赶出去!” 自他们下来后,黛薇儿就一直沉默着,因为他们一直在用上海话交谈,她听不太懂。但是,一路观察着三人的神态动作,她看出来,金鑫和那个胖胖的老太,一直在看唐薇的脸色,似乎在等着她拿主意。 于是她猛扑过去,隔着桌子,握住了唐薇的双手,急切地说:“求你了,我只想回家!”唐薇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金鑫就赶紧拨开她的手,大声喝斥:“你干什么?不要动我老婆,滚,赶紧滚!” 唐薇翻了个白眼,说:“人家好歹给你生了个小孩,你就这样把她赶出去,不觉得太无情了吗?”金鑫回过头来,讪笑着问:“那你说怎么办?”唐薇说:“先让她也住在这儿吧,等做完亲子鉴定再说。” 就这样,黛薇儿和小女孩留了下来。说也奇怪,家中突然多了金鑫的情人和他五岁大的私生女,除了尚不懂得发生了什么的金萱,表现得最淡定的就是唐薇了。 正文 第三章 寄人篱下 小女孩站在梳妆台边,默默地看着黛薇儿,后者正将她浓密的金发盘起来。小女孩很早就起来了,起来后视线就一直落在黛薇儿身上,不曾转移过片刻。 虽然黛薇儿什么都没有跟她说,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黛薇儿将要离开她了。她没有猜错,亲子鉴定已经做了,证明她的确是金鑫的女儿。 以后,她就要作为金鑫的女儿生活下去,至于黛薇儿,金家已经同意将她送回家乡,还给了她一笔钱,一笔足够她衣锦还乡的钱。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一个话在床上的小小旅行包,就是她的全部行囊。再过一会,金家的司机就会载她去机场。 这一切,黛薇儿都没有跟女儿说,内疚感让她开不了口,想到要永远离开自己的女儿,再也不能跟她见面了,黛薇儿心里除了感到悲伤外,居然还感到了一丝的轻松,就像是卸下了什么重负一样。 这一丝轻松更让黛薇儿感到内疚,感到无地自容,只好回避着女儿的目光,就当她不存在一样,做着出发前的准备。 幸好小女孩并不跟她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或许幼小的她,隐隐约约地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势在必行,不可更改了吧。 黛薇儿盘好了头,起身拿起床上的包,出了房门,往右拐后一步步走下楼梯。小女孩就像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楼下司机看到了黛薇儿,向她点了点,就往门外走。 黛薇儿跟着他走到了门外,见门外已经停好了车,司机往车的方向走去。黛薇儿回头一看,见女儿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黛薇儿回过头来,缓缓往前走,走到车边,手放在车门上,就要打开车门时,她停了下来。 她知道女儿就站在她后面,她没脸面对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不要回头。”然而,与生俱来的母爱冲破了内疚,让她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来,一步做二步的冲到小女孩跟前,双手张开,紧紧地抱住她,说:“对不起。” 三个字刚一出口,眼泪便涮的落了下来。黛薇儿松开了手,跑了回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呯”地一声车门一关,车子便开了起来,往大门方向开去。 小女孩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泪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妈妈……”小女孩喃喃唤着,抬起胳膊来将眼睛擦掉。 厨房里的曾秀荷,透过窗户,看到了小女孩的背影,不悦地说:“大过节的,哭什么哭。”说着,对旁边正在做菜的保姆说:“你去把她拉回来,叫她不要哭了,大过节的,真晦气!” 小女孩在金家住了下来,有了新的名字——金菁。也许是本能地察觉到自己尴尬的身份和处境,金菁一直很本分老实,安安静静地在金家生活着。 金家也没人理她,金鑫忙着讨好唐薇,老太太秀荷一如既往地过着念佛吃斋的生活,一直呆在房间里,偶尔才会出来,见到金菁也没有好脸色。金萱怕生,不敢接近她,保姆们对金菁的态度则是敬而远之。 所以,虽然金菁第一次跟那么多人一起生活,内心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寂寞。唯一伙伴,就是门外一条看家的金毛犬了,金菁经常去狗屋里跟它玩,带它去散步。 过了几天,金萱熟悉了她,开始跟她说话,两人都是五岁小孩,很快就天天玩在一起。但是,玩久了,就容易产生摩擦,这一天,两人因为小事,竟然打了起来。 保姆马上就将这两人分开,秀荷闻讯赶来,看到保姆将金萱抱在怀里,金萱哭个不住,脸上有一条红痕。金菁站在一旁,一脸的倔强。 秀荷冲过去,“啪”的一声,就给了金菁一巴掌,还大骂道:“你竟然还敢打小萱,反了你了,把你的手绑起来,看你还打不打了。”金菁挨了一巴掌,泪水不由得涌了上来,却眨了眨眼睛,倔强地憋住了眼泪。 秀荷拉着金菁的胳膊,将她拖到了楼梯边,回头对保姆说:“拿根绳子过来。”金萱在秀荷打了金菁一巴掌后,早就不哭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保姆见她真的要绑她,犹豫地说:“老夫人……” “愣着干什么吗?快去拿。”秀荷喝道。下人们遂到处去找绳子,可是金家哪有绳子呢?找来找去,找到一根牵狗绳,递给了秀荷:“这根可以吗?”秀荷拉了过来,三下五除二,麻利地将金菁绑在了楼梯的栏杆上。 “今天你不要吃晚饭了。”说完,秀荷气冲冲地走了。金萱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的金菁,她的脸上犹有泪痕和红印,但对金菁的同情已经使她忘记了自己脸上的疼痛。保姆赶紧抱着金萱走开了。 随后,金鑫和唐薇相继回家。金鑫看到双手被绑在栏杆上的金菁,问了原因,也不说什么。唐薇却觉得很不像话,她说:“小孩子打架是正常的嘛,何必要把她绑起来呢。” 说着,就让保姆把绳子解了。虽然解了绳子,但金菁却不敢动弹,仍然站在楼梯边,也没人理会她。过了一会儿,大家吃晚饭了,才有保姆走过来,将她带过去吃饭。 很快,吃完晚饭,秀荷向金菁努了努下巴,说:“走,回房间给我按摩,黄毛丫头按摩的手艺真不错,你们哪天也让她按摩按摩。”说着,就走回了房间,金菁乖乖地跟着她进了房。 这段时间,老太太每次吃完晚饭,回房歇息时,都会让金菁给她捶背、捶腿、按摩后背,说是黄毛丫头的手艺很好。 第二天,吃完早饭,金鑫去上班。唐薇拿一个包,装上金萱的衣服之类的,然后就带着金萱出门了,秀荷等人都没有注意。 第三天,到了晚上,金鑫下班回来后,发现唐薇和金萱都还没有回来,他发了条消息给唐薇,唐薇没有回,金鑫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回到卧室时,才发现房间书桌上放着两份离婚协议书,唐薇已经在上面签了字。 金鑫脑袋“轰”的一声,瞬间慌了神。最近唐薇的确对他冷淡,床上也不允许他碰她。但是,金鑫以为她只是生他的生,只好好好哄她,慢慢就能哄转她来,谁知她心里早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一声不哼地就走了,这是金鑫万没想到的。 他马上给唐薇打了电话,唐薇倒是很快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金鑫问。唐薇说:“我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你说我什么意思?钱我无所谓,金萱的抚养权要给我。”金鑫说:“你现在在哪里?你把金萱也带走了吗?” 唐薇说:“你管我在哪里,你只要在协议书上签字就好,从此我们一刀两断。”金鑫火上来了,说:“你说断就断啊?不行,我不同意,你马上回来。” 唐薇说:“金鑫,你要点脸好吧,你做了那样的事,还指望我跟你一起过?”金鑫说:“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也体谅我啊,当时你怀着孕,男人总有自己的需求……喂?喂?”唐薇那头挂了电话。 金鑫垂头丧气地下了楼,一见金菁,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金菁骂道:“都管你,都是你的错,你这个扫帚星!”金菁不知怎么了,见金鑫突然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大骂,吓得身子一缩,恨不得找个洞穴藏身。 一旁的秀荷说:“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火气。黄毛丫头,过来给我捶捶背。”金菁过去给她捶起了背。金鑫说:“怎么了?哼,你没发现你的好媳妇还没回来吗?她带着小萱走了,要跟我离婚。” 秀荷听了,倒也不怎么吃惊,她淡淡地说:“离了就离了呗。她的脾气太大了,连我还得哄着她呢,不就是家里有些权势吗?你现在公司做得这么大,也不需要借助她家的力量了,你一脚踢了她,找个听话的老婆正好。可惜小萱被她带走了,不然那女娃长得不错,以后可以商业联姻的。你看看能不能挣到她的抚养权。”金鑫不说话了。 一开始追唐薇,的确是因为金鑫看中了她家的背景。然而,渐渐的金鑫真的被唐薇所吸引,也想好好跟她过。原来他出轨不断,跟唐薇结婚后,倒真的改了性子,没有出轨过。 可没想到多年前的一时糊涂,居然会破坏他的婚姻,只恨当时他做事太马虎,没有处理干净。但是,他还是不死心,不断地打电话哀求唐薇,保证他以后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唐薇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他怎么说,都是两个字:离婚。到后来,唐薇索性不接他的电话,让他有什么事跟她的律师联系。 这天又联系不上唐薇,让金鑫的心情极度烦躁。夜幕初临的时候,他一脸不耐烦地开车进了院子,经过狗笼时,无意中往外一瞥,发现狗笼里抱膝而坐的是金菁,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刚才远远的,他就看到狗笼里有个黑影,他还以为是他家的看门狗呢,没想到是金菁。金鑫往前开着车,却不由得回过头来看金菁,见她木然地坐着,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已经被抽去了。金鑫觉得背后一寒,心想:“这样做不会遭报应吧?” 他回到家,问秀荷:“妈,她又做什么,你怎么把她关在狗笼里啊。”秀荷哼了一声,说:“她自找的,好端端地带着狗去散步,结果把狗给弄丢了。没了狗,狗笼就给她住好了。” 金鑫说:“差不多就得了,你不是说以后要让她商业联姻吗,要是把她的身体弄差了,就不好嫁了。”秀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金鑫也不再说什么,回房去了。 金菁终究是被关了一夜。 正文 第四章 约定 在凌风六岁的生日会上,随心被人发现后,慕得富就硬着头皮跟梁华、秦雅娴解释了一切。梁华非但没有怪罪他,还嗔怪他没有早点说,并且说他随时可以把随心带过来,这样凌风也多了一个玩伴。 从此,只要随心的母亲值班,得富就将她带来上班。 凌风和随心很快就熟悉起来,天天一块儿玩。凌风本来是经常跟金萱玩的,但是金萱性格文静,又比较胆小,不像随心,跟个假小子似的,天天跟着他东游西荡,哪里都去,什么都玩。 凌风便更加喜欢跟随心玩,而把青梅竹马的金萱晾在一边。到后来,凌风一起床就念叨着随心,本来,随心还只是在母亲照管不过来时来梁家玩,后来渐渐天天过来玩。有时玩累了,两人便在一块儿睡了。 凌风和随心最近沉迷于一个游戏,就是打死很多苍蝇,放在墙角边。不一会儿,就能看到黑点般的蚂蚁排着队,来搬运这些苍蝇。凌风和随心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蚂蚁将苍蝇分尸,然后一点点地搬到自己的洞中。 他们有时还会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圈,然后看着这些蚂蚁被这些圈搞晕,失去了井然有序的队形,在圈里面打起转来。 凌风和随心通常能看一个多小时,看着蚂蚁将躺在地上的苍蝇搬个精光。这天,随心来找凌风玩时,他们首先便玩了这个游戏,等蚂蚁将苍蝇全部搬进洞里后,凌风站了起来,看了看太阳,太阳已经快升到天空中央了。 凌风提议:“我们去小山上玩吧。”随心说:“好啊。”梁宅背靠着一座小山丘。凌风第一次带金萱去玩时,金萱摔了一脚,磕破了膝盖,从此他就不敢带金萱去那里玩了。 认识随心之后,他带着随心去玩了好几次,随心上山爬树之类的,动作比他还麻利,凌风很高兴,几乎是每天都会跟随心去后山玩。 两人来到了后山,像猴子似的爬到一棵树上,并肩坐在一根横出来的粗大树枝上。慕随心跟梁凌风讲她最近从绘本上看到一个故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慕随心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梁凌风认真地看着她脸上变化着的光影,痴迷地听着她讲故事。 两个人坐在树枝上,双腿一荡一荡的。不一会儿,听她讲完之后,梁凌风说:“你故事讲的真好。”慕随心开心地笑了,扬着脸,高兴地说:“那我以后再讲故事给你听,我还知道好多好多的故事呢。” 梁凌风点点头:“好。”说完,他站了起来,双手张开,一步步地往外走,就跟走钢丝一样。 慕随心担心地说:“你小心一点,小心树枝断了。”梁凌风说:“不会断的,老是爬这一颗树,我都爬腻了,我们去爬更大的一棵树吧。”慕随心说:“好啊。” 两人四处看了一下,看种旁边一棵更大的树。于是,两人便从这棵树上下来。走到他们看中的那颗树面前,开始爬了起来。 梁凌风在前,一抱着树,他就知道这棵树更难爬。他们经常爬的那颗树,因为从很低的地方,就开始分叉,而且一根极粗的树枝直直的从旁逸出,就如同一根横梁一般,所以既好爬,又很适合玩耍。 他们新选择的那棵树,却在距离地面一米多的地方才开始分叉,而且树枝倾斜的角度也远比之前的要小。梁凌风爬到树枝分叉处,往下一瞧,一种害怕的感觉便涌上心头。 以往他坐在树枝上,往下看时,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大地近在咫尺。现在大地却似乎离他十分遥远,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害怕与紧张,与些同时,一丝冒险的兴奋袭上他的心头。 他对站在树下的慕随心说:“爬上来啊。”慕随心被他一催,双手抱着树干,也开始爬了起来。梁凌风捡了一根树枝,张开双臂,如走钢丝一样,一步步朝前走去。 “小风哥哥,不要再往前走了。”慕随心颤声道。梁凌风回过头来,只见随心已经爬了上来,她双手紧紧环抱住一根树枝,显得十分害怕。凌风得意地说:“哈哈哈,你害怕了。” 他不管随心,又往前走着,眼见着树枝越来越小,每走一步,树枝便微微摇晃着。走到了树枝的分叉处,看着抖动的树叶,他心里发了怵,便转过身来往回走。 这时,他发现随心就在他后面,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微微张开,站在树枝上。看到凌风开始往回走,随心脸上的担忧与害怕变做了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她就消失在了梁凌风的视野里,直到耳边传来了沉闷的落地声,梁凌风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几秒过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慕随心从树上摔下去了! “心儿,心儿……”梁凌风大叫着,慌慌张张地往树下爬,慕随心没有回答他。凌风爬下树,跑到随心身边,将她翻过来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慕随心双目紧闭,右边额头鲜红一片,就像一瓶蕃茄酱砸在了她的额头上,鲜血还顺着眼皮、太阳穴,不断地往下流淌着。“心儿,心儿。”凌风摇晃着她的肩膀,可她仍然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 凌风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抱起她的身子,想要带她回家。但凌风终究是力气小,只能抱起她的上半身,下半身还拖在地上。 半抱半拖地跑了没多远,凌风就累得直喘气。凌风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随心,就小心地将她的上半身放在地上,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山下飞奔。 凌见飞奔着下了山,往家里冲去,嘴里大叫着:“妈妈,妈妈,不好了,心儿摔下来了……”他的叫嚷声惊动了一屋子的人,秦雅娴,慕得富,李阿姨纷纷走到前院, 秦雅娴问:“谁在喊?倒像是小风的声音。”慕得富说:“像是在大门口传来的声音。”秦雅娴一听,赶紧打开了门。门刚开了一个小缝,就看到了凌风的身影,眨眼间,小风就冲了进来,来到院中。 秦雅娴等人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怎么了。”凌风气喘吁吁地说:“心儿……从树上……摔下来了,流了……好多的血……”慕得富反应过来,赶紧问:“在哪里?”凌风向前一指:“在小山上。”慕得富拔脚就往后山跑去。秦雅娴等人在小风的带领下,也往后山赶。 等秦雅娴等人到山脚时,慕得富已经抱着女儿下来了。“怎么样了?”李阿姨凑近一看,说,“哎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慕得富说:“摔下来的时候,额头磕在石头上了,暂时晕过去了,应该没什么事,先赶紧送去医院吧。” 秦雅娴说:“我跟郑医生打个电话预约一下,赶紧送到他的医院里去吧。”慕得富点点头,说:“多谢。” 几个人又赶紧回到家。慕得富将车子开出来,因为凌风要跟着去医院,所以,秦雅娴也跟着去了医院。在医院检查了一下后,说是并无大碍,只是磕到了额头,醒来后就可以出院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和医生给慕随心包扎时,梁凌风一直在哭,边哭边说是自己不好,是他害得心儿从树上摔下来的。秦雅娴怎么劝都没用,只好将他抱在怀里,梁凌风在母亲的怀里,慢慢不哭了。 果然,没多久,随心就呻吟着醒了过来,凌风一开心,抱着随心,又是哭又是笑。慕得富和秦雅娴在旁边看着,不住地发笑。 慕随心的愈合能力很强,没几天,额头上的伤口就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的疤痕。慕得富还打趣慕随心:“你晕过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呢,你遇到什么,这么开心?” 李阿姨和许师傅也跟梁凌风开玩笑说:“心儿脸上有了疤,就嫁不出去了。你可要负起责任来,娶她做老婆啊,哈哈哈……”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梁凌风看着慕随心脸上的疤痕,真的觉得要负起责任来。 这天傍晚,两人并肩坐在一棵榕树下,微风拂面,远处传来小鸟的啁啾声。梁凌风抬起头来,说:“我看看你脸上的疤。”慕随心稍微低下头来给他看。 梁凌风摸了几下她额头上的白色的疤痕,然后放开手,说:“我一定会负责任的。”慕随心说:“负责任是什么意思啊?”梁凌风说:“就是娶你做老婆的意思。” 慕随心说:“真的?”梁凌风点点头,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递给慕随心:“给你。”“这是什么?”慕随心接了过来,仔细看着。那里一枚塑料戒指,戒指上面有一朵又大又红的花。 梁凌风说:“这是戒指,我给你带上之后,就说明你是我老婆了。”说着,梁凌风拿过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戴好后,梁凌风看正慕随心,郑重地宣布:“现在你就是我老婆了。” 慕随心一脸天真地笑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两个孩童,在不通世事,懵懵懂懂的年纪里,许下了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承诺。 正文 第五章 平地风波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金鑫又带着金萱来到了梁家,当时梁华正在书房,金鑫站在门口:“你正忙着呢?”梁华抬起头来,笑着说:“最近怎么一直没有过来?”金鑫挠挠头,说:“最近发生了点事,就一直没有时间过来。” 梁华笑了笑,他听说了唐薇与金鑫闹离婚的事情,但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好提起来。他说:“不好意思,我这里还有点文件要看。”金鑫说:“没关系,你先忙吧,不用招待我,我都是来惯了的人。”说着,金鑫转身出去了。 李阿姨给他倒了一杯茶,金鑫道了谢,转头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梁凌风和慕随心坐在地板上,正在拼积木,金萱蹲在一边,看着他们拼。 看到梁凌风和慕随心亲密的样子,金鑫不悦地弯了弯嘴角。他走过去,对梁凌风:“小风,我都听说了哦,你最近到处说慕随心是你的老婆。”梁凌风继续拼着积木,头也不抬地说:“心儿是我的老婆。” 金鑫说:“你以前不是说小萱是你的老婆吗?小萱才是你的老婆吧?”梁凌风停下了搭积木的动作,低着头思考了一秒钟,仍然头也不抬地说:“心儿是我的老婆。” 金鑫气得简直想踢他一脚。他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低头搭积木的慕随心。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一直筹划着让梁凌风和金萱结婚,跟梁家攀上亲,对自己的事业百利而无一害。金鑫自认为金家的权势也不低,两家联姻,是个双赢局面。 他曾经委婉地暗示过梁华,但梁华却表示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的事情,等梁凌风长大了,自己决定。 金鑫没办法,只好“曲线救国”,想让梁凌风和金萱从小就多接触,日久生情。眼看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地很顺利,他跟梁凌风说:“长大了要把金萱嫁给你。”梁凌风会点点头,说:“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居然让梁凌风自己说出“老婆”这两个字来。 金鑫走到慕随心边上,蹲了下来,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听说你从树上摔下来了,头好点了吗,现在还会不会痛?”慕随心抬起头来,金鑫笑眯眯地看着她。 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事业有成的总裁,关心一个司机的女儿,温暖地向其询问。然而,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个中的真相。 金鑫放在慕随心肩膀上的手,其实狠狠地用上力,抓得慕随心的肩膀生疼。慕随心不解地抬起头来看金鑫,金鑫虽然笑着,但更像是嘲讽的笑容,眼睛也射出厌恶、凶狠的光。 慕随心心生恐惧,用力甩开他的手,跑到另一边,警惕地看着他。金鑫脸上仍然笑着,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客厅。 慕随心看着他走了,安下心来,继续跟梁凌风搭着积木。不一会儿,慕得富走了进来,气势汹汹地走到慕随心面前,说:“刚刚金总跟你打招呼,你居然没有理他吗?” 金鑫跟在他身后,说:“我关心她,问问她的头怎么样了,谁知道她不理我,还跑到另一边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做错了什么吗?”金鑫一脸的无辜。慕得富马上向他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没把小孩子教好。” 慕得富又瞪着慕随心说:“长辈问你话,你要回答,听到了没有?”慕随心看着慕得富严厉的表情,又看了看和颜悦色的金鑫,想说他刚才的表情不是这样的,但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瞬间,只觉得无限的委屈,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看着慕随心哭了,金鑫心情大好,嘴里含着一抹冷笑,心想:“跟我斗,不过就是一个司机的女儿,还想爬上枝头变凤凰。”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金鑫拿过来一看,是唐薇打过来的。“喂?”金鑫一边大踏步地往外面走,一边接了电话。 “金鑫,你这混蛋!你把小萱藏哪了?把她交出来!”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了唐薇暴怒的声音。 金鑫皱了皱眉,说:“什么叫‘藏’?难道我这做爸的,不能见自己的女儿吗?” “你要见她可以,但不能不声不响地将她带走啊。”唐薇的语气缓和了,“你什么时候把她送回来?” 金鑫说:“就让她跟我住吧,你想要见她,随时可以过来嘛。” “唉,好吧,就让她跟你住。不过这段时间我跟她住习惯了,突然离开她,不太习惯。你在哪里?我把小萱接过来,再让她跟我住一晚上,明天再送过来。” “小薇,分居那么久了,你的气还没有消吗?你回来吧,我们忘记一切,从头开始,不好吗?” “……这个以后再说,你先把小萱送回来。” “为什么要送回去,好让你带去加拿大吗?” “你知道了?” “小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我不想离婚啊!”金鑫说。 “把小萱还给我!” “不给,她也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将她带走。” “你这混蛋,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现在八成成梁华家吧。金萱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商业联姻的工具……” “小薇,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这是为了小萱好啊。” “哼,是为了你自己好吧。我现在就去梁家,我一定要带小萱走。” “你想来就来吧,但小萱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的。” 唐薇最终没有去梁家。她出生书香门第,将名誉看得极重,跑到别人家里,跟自己的丈夫抢女儿,这种家丑外扬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金鑫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带金萱来梁家的。那天金鑫借口自己工作忙,小萱一人在家,太孤单了,就让小萱住在梁家,彼此有个伴,也不孤单。梁家当然不好拒绝,从此金萱就住进了梁家。 这天傍晚,梁凌风、慕随心和金萱提了个篮子,从后山上采蘑菇回来。梁凌风牵着金萱的手,在前面走着,慕随心提着装着装蘑菇的篮子,走在后面。 突然,一辆汽车从后方奔驰而来,猛地停在了梁凌风边上,车门打开,里面伸出一双手,一把将梁凌风拉进了车里。“啊。”三人同时惊叫一声。金萱抓着梁凌风的手没有松开,因此被连带着拉进了车里。两人一被拉上车,车子就重新呼啸地往前开去。 慕随心丢了篮子,一边叫着,一边在后面追赶。但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可能追得上飞驰的汽车呢?,很快,卷起尘土的汽车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位于市中心的一栋破旧的小区,小区里没有摄像头,连保安也没有。一进小区,往右转,就是一栋大楼,大楼有五层,每层有东西两间出租房。房子的布居都是一样的,都是两室一厅。 梁凌风和金萱就关在了四楼靠西的那间出租房里。他们被绑住了四肢,嘴巴用胶布粘着,双眼被布蒙着,相互依偎着,缩在一间卧室的墙角。 另一间卧室里,石耀天半躺在床上,正用手机打游戏。床边站着两人男人。一个瘦瘦高高,略微驼背。一个中等身材,有些谢顶。客厅里还坐着两个男人,他们是两兄弟。哥哥叫周重,弟弟周双。 他们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周双不满的对周重嘟嚷:“为什么要让这些绑架犯住在这里?”周重赶紧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弟弟闭嘴,又谨慎地往卧室那边看了一眼。弟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石耀天打完了一盘游戏,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人,说:“驼子啊。”“唉。”瘦高个赶紧应道。“光头。”石耀天接着说,“往常我叫你们做什么事情,你们一向是缺斤少两的。今儿是怎么了,还给我弄了个赠品过来。” “嘿嘿嘿,”驼子讪笑着说,“那小女孩牵着他的手,不肯放开,我们的车离梁家又不远,怕被他们发现,就……嘿嘿嘿。” 石耀天摆了摆手,说:“算了,那个女孩的身份,你们清楚吗?”驼子和秃头对望了一眼,秃头说:“这女孩跟梁华那儿子是一起的,肯定是个有钱人的女儿。”“唔……”石耀天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他的话,“拿电话来。” 秦雅娴听慕随心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后,就赶紧给梁华打了电话。于是,梁华便和金鑫赶回了梁家。金鑫主张报警,梁华却说再等一下,绑匪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听了他的条件再说。 于是,梁华、秦雅娴和金鑫便坐在客厅里等电话。哭哭啼啼的慕随心早就被送回了家。三人等了快一个多小时,等了快一个多小时,果然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梁华按了免提,接了电话。 “是梁华梁先生吗?”对方不紧不慢地说。 “是我。” “你儿子在我手里。” “让我听听他的声音。” “你等一下。”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小男孩声音:“爸爸。” 秦雅娴一听儿子的声音,眼泪便夺眶而出,她怕自己哭出声来,赶紧捂住了嘴。 “小风,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小萱呢,小萱也没事吧?”金鑫忍不住大声说。 “诶呦,这位是谁啊?”原来的男声又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他是金氏集团的总裁金鑫,跟小风在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叫金萱,是他的女儿。” “哎哟哟,一网下去网住了两条大鱼。”电话那头的男人兴奋起来,说,“梁先生,想要你的儿子平安无事的回来的话,就准备30亿,金先生,你就20吧。一共50亿,只要钱到手,两个小孩就给你们送回来。” “小萱怎么样?让我的听听她的声音。”金鑫说。 “切,好烦啊,只要钱到手,你的宝贝女儿自然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梁华说:“现金只有20亿,你要我马上就可以到银行提取。金先生现金只有10亿。” “也行吧。一共30亿,我一个小时后来贵宅取。” 正文 第六章 急转直下 一个多小时后,石耀天开着一辆卡车,单枪匹马地来到了梁宅。他环视了一眼客厅,大摇大摆地坐下了。梁华和金鑫坐在他的对面,秦雅娴在梁华的劝说下,去了二楼。 “我要的钱呢?”梁华点点头,说:“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点一下。”石耀天摆了摆手,说:“不用,你叫个人帮我搬卡车上去吧。” 梁华叫来了许师傅等人帮他搬,在许师傅他们搬时,石耀天左顾右盼地看着客厅,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不说话,梁华也不说话,一旁的金鑫忍不住,说:“钱已经给你了,请你放了人质吧。”石耀天笑道:“你别急嘛,等我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后,就会将他们平安无事地送回来。”金鑫不安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钱才尽数搬到了卡车里。石耀天欠了欠身,正准备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梁华:“你为什么这么冷静?”梁华说:“是我们自己的错,丝毫没有防备,竟然让人在家门口把小孩给劫了去。” “哈哈哈……”石耀天站起身来,仰天大笑着出了门。金鑫见石耀天的车子开走后,问梁华:“现在应该怎么办?”梁华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等他们的消息了。” “等我确认了自己的安全后,就会将他们平安无事地送回来。”石耀天是这样跟梁华和金鑫说的,也是这样打算的。石耀天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但是他不会随意杀人。 这次,他策划和实行的是绑架案,他无意将其变为命案。况且,梁华和金鑫都是本地极有势力的人,真的惹上了他们,自己的处境也堪忧。然而,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那天晚上,九点钟左右。石耀天出去了,留下驼子和光头看着两个小孩,两个小孩镇定了许多,就也不绑着他们了。 他们想要上厕所,也让他们去,因为谅他们只是五六岁的小孩,也不敢逃。周重见一切正常,没什么异常情况,就叮嘱了周双几句后,下楼买烟去了。 周重走后没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周双透过猫眼一看,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原来是楼下住着的一对老夫妻。周双最烦他们了,几周前,他们也来过,说是房子里有什么声音,吵得那老头睡不着觉。 笑话,他们房子里能有什么声音,当时周重好言好语地将他们打发了。周双当时在一旁看着哥哥的窝囊样,心里就很窝火,要是他的话,一脚踢不死这俩老不死的。 当下周双打开门,没好气地说:“什么事?”老头说:“你这屋子里还是有什么声音,每天吵得我睡不着觉的咧。”周双说:“那天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没什么声音,我们都没听到声音,就你听到了,是你自己的问题吧,趁早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咧?肯定有声音,就在我们卧室的正上面,你让我进去看看,我给你找出来。”说着,老头就要进去,周双拦着他不许进。 老太婆在一旁帮着说:“小伙子,你就让他进去找找看吧。”说着,两人不管周双的阻拦,还只管往里走。周双急了,扬起拳头,打在老头鼻子上,一下子就将老头打倒在地。 老太婆一看老头被打,如何肯依?大声嚷着:“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对面、楼上、楼下的人听到叫声,都聚拢过来看热闹。周双见势不好,赶紧关门。早被老太婆狠命拦腰抱住,动弹不得。气的周双大骂:“给老子滚开,你这老不死的。” 正好老两口的孙子和他两个朋友来他们家里吃晚饭,听到老太婆的叫声,都上楼来看。正看见周双推老太婆,老太婆的孙子登时就火了,上去就是一拳,打得周双一个趔趄。 他的两个朋友也过来帮忙,三个大男人堵在门口,周双更没法关门了。老太婆孙子大声说:“你居然打我爷爷,我要报警。” 老太太刚一大嚷时,卧室里的小风听到了门外动静,一面大声呼救,一面往外面冲。光头和驼子连忙冲上去按倒了他,小风摔倒在地,脸上蹭破了皮,咬着了舌头,顾不上疼,还只是喊叫。 光头捂住了他的嘴,驼子拿来了绳子,胶布,又封住了他的嘴,将他绑了起来。小萱坐在一边,瞪大眼睛,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虽然如此,两人为了以防不测,也将小萱绑了。绑好后,两人躲在卧室,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一开始他们还抱着事情能够平息下来的期望,后来眼看着动静越闹越大,再后来竟然还听到有人说要报警。两人一下子慌了,驼子问光头:“怎么办?”光头说:“快打给耀哥。” 驼子赶紧打了过去,语无伦次地报告了情况,光头凑近去听。石耀天在电话那头骂了一句,说:“先安抚住那些人,不能让他们报警。”驼子问:“怎……怎么安抚?” 石耀天大骂:“怎么安抚,靠嘴安抚啊,还要我教你吗?蠢货。”驼子茫然地看着光头,光头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走到门口。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兄弟喝多了酒,冲撞了老人家,真对不起。”光头诚恳地道着歉。“什么误会?”老夫妻的孙子说,“打了人说一句误会就行了?我已经报警了,一定要等到警察来。” 光头忙说:“都是我们不好,该赔多少钱,我们会赔,没必要惊动警察吧,大家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夫妻的孙子听他说的谦卑,气便消了大半,说:“好吧,不过你们屋子里到底是放了什么?我爷爷说能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吵得他睡不着觉。” 光头说:“那个?哦,那个我们马上解决。”老太太说:“上次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没有解决,让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太太说着,又要进去,光头状似无意地用身子挡着,说:“这次我们一定解决, 一定不打马虎眼,明天要是还响,你就叫警察来把我抓走。” 周双说:“都说了会解决了,别他妈的……”话未说完,就见光头狠狠地瞪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杀意,吓得周双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老夫妻的孙子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光头又回头看着他,满脸堆笑,正要说话,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警察来了。” 光头转头一看,两人穿着制服的警察正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啊?”走在前头的警察开口说,后面的警察拿出笔记本,开始作记录。 光头连忙说:“没事,没事,邻居间发生了一点小摩擦,已经解决了。大晚上的,让你白跑一躺,真是不好意思。” “是不是白跑由我们来决定,谁是报警的人?”警察说。“是我。”老夫妻的孙子说。“怎么回事?”警察问。老夫妻的孙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警察听了,看着周双,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打人呢?” 周双这时见了警察,完全没有刚才的威风,低着头说是。警察又问老头:“老大爷,你听到这房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是吗?”老头说:“对啊,‘哒哒哒’的响,像是什么机子的声音。” 警察说:“现在能听到吗?”老头说:“现在听不到,在我房间里听的很清楚,就从上面传出来的,应该是在里面的卧室里。”老头说着,往房子里面一指。警察说:“那我们就进去看看吧,您给我们把地方指出来。” 说着,抬腿就要往里走,光头挡在他前面。警察说:“麻烦你让一下。”光头笑着:“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也许是冰箱的声音。”警察说:“我还从没见过声音大得楼下都能听到的冰箱,今儿倒要见识见识。” 警察说着,绕开光头,正要往里走。突然驼子抱着金萱,冲到门口,大声嘶喊道:“都别动!”两个警察抬头一看,吃了一惊。 只见眼前一个一眼凶狠的男人,左手抱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架在小女孩的脖子上。小女孩被绳子绑着,嘴巴上还封着胶带。只见小女孩脸上满是狼藉的泪痕,喉咙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前面一个警察摊开手,赶紧说:“冷静,有话好说,别冲动。”后面的警察右手慢慢往腰间伸,光头一见,情绪更加激动,抓紧了金萱,说:“别动!再动我杀了她。”金萱哭得更厉害了。警察连忙停了下来,说:“我不动,你冷静一点。” 光头见事以至此,除了冲出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便回身拿了车钥匙,和驼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叫着“后退,后退。”警察见他们手里有人质,为了避免刺激他们,只好慢慢地往后退,与他们保持一段的距离。 本来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此时见这个阵队,便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但是,他们此时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光头和驼子挟持着人质,飞也似地跑下了楼梯。 下了楼,光头掏出车钥匙,跳进了车,光头将车门打开,将小萱塞进了后座,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车子急驶,撞破了小区门口的防护拦,汇入了街上的车流中。 当天稍晚时分,电视上播报了这样一条新闻:今天晚上十点左右,x市x区x派出所的警察接到一个报警电话后,来到了x小区x室,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邻里纠纷案。 谁知竟意外牵扯出了一个绑架案。屋子里关押了两名人质,分别是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绑匪与警察发生冲突,其中二名绑匪挟持小女孩逃走,一名绑匪落网。小男孩已被平安解救…… 这时,记者还不知道小男孩与小女孩的身份。没过多久,就有消息灵通的记者发现,原来被挟持的小男孩就是山河集团总裁的儿子梁凌风,小女孩是金氏集团总裁的女儿金萱。 记者们的血顿时就沸腾了,这样的大新闻得多少年才能遇到啊?也不是谁怎么胆大包天,居然敢同时与两大财团作对。 了解到详情的电视台都行动起来,拼命要抢在别的台之前播报,报社的记者们也写好了报道。 然而,新闻播出的前一刻,所有媒体都收到了不能播报的指令。于是,一件总以轰动全市的绑架案,就这样被掩盖了。 正文 第七章 尘埃落定 一方面,秦雅娴在派出所内,抱着失而复得的小风,喜极而泣。秦雅娴抚摸着小风的背部,切实感到小风好好的在她怀里,又破泣为笑,又看了看小风被磕破的嘴唇和他手上的淤青,又心疼地哭了。 梁华在一旁劝着她:“没事了,小孩已经回来了。”小风也说:“妈妈,我没事。”秦雅娴含着泪点了点头,说:“嗯,回来就好,已经没事了。” 梁华问小风:“怕吗?”小风一仰头,大声说:“不怕!”随后,脸上又阴云密布,低下头,说:“可是,小萱被他们带走了,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她。”说着,流下泪来,用胳膊擦着。 秦雅娴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说:“这不是你的错。”说着,又抬头看了看梁华,眼里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的神色。梁华安慰她说:“不用担心,我们会用尽一切将小萱救出来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在一个废弃的工场里,小萱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光头抽完最后一根烟后,将空的烟盒捏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 驼子在原地打着转,就像热锅中的蚂蚁一样,他烦燥地抓了抓他的头发,说:“老大到底跟那个姓梁的交涉得怎么样了?恐怕瞒不住了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外面肯定全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条子肯定会咬着我们不放的。” 两人挟持小萱逃跑时,在车上跟石耀天打了个电话,在石耀天的指示下,来到了这家工厂。石耀天跟他们说过,他会跟梁华交涉,摆平一切。然而,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石耀天一直没有联系他们。两人的手机又没电了,不知外界的消息。 光头说:“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急也没用。”驼子说:“你是不急啊,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告诉你,我要是进去了,你也跑不了。” 光头大声说:“你小子怎么跟条病狗似的,逮谁咬谁?我们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大家一起玩完!给老子坐下,别他妈晃得老子眼晕。”驼子乖乖坐下了。 太阳逐渐高升,四周一片寂静,老大仍然没有派人过来。照理来说,就算打不通电话,老大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所在,起码可以派个人过来看一下,传达一个消息啊。 然而,眼看着到正午了,还是没有人过来。两个人心中的一个疑惑逐渐越积越大。驼子忍不住了,开口说:“老大不会是抛弃了……”“别胡说!”光头赶紧打断了他。 虽然光头心中有这样怀疑,但是他却不敢往这方面想,他现在像耗子一样躲在这个阴暗脏乱、满是灰尘的地方,外面全是追他的警察,可是他却与外界隔绝了消息,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光是猜测外面的情况,就足够让人绝望焦躁了,万一他们唯一的希望,助他们爬出地狱的蜘蛛丝也断了的话,他恐怕会疯掉。 光头想了一想,下定决心,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再这样下去,不等他过来,我们先饿得走不动道了。我守在这里,我去外面找点吃的,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驼子说:“你不会也抛下我走了吧?”光头说:“你既然这么担心的话,那就我守在这里,你去外面。”驼子摇摇头,说:“不了,还是你去吧,我守在这里。” 光头走后不久,驼子不由得瞟向一旁的小萱。小萱还是维持着几个小时前的姿势,背靠墙上,双膝屈起,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间,肩膀一抽一抽地,似乎在抽泣——自从因为哭声被驼子吼过之后,她就不敢哭出声来。 驼子看着她细长的脖子、纤瘦的胳膊和双腿,还有纤细的脚踝,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不可思议的水滑白嫩。小孩子就是好啊。驼子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心想。 他原来就有恋童癖,但是因为光头不准他对人质出手,而且对方是赫赫有名的金鑫的女儿,所以至今为止,他都忍耐着。可是,现在他跟小女孩独处,他的老毛病仍不住蠢蠢欲犯。 管他呢,爽完再说。这个念头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睁开眼睛,看向小萱,眼里射出饿狼一般执着而凶狠的光芒。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扑在小萱身上。小萱愣了一下,随后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命挣扎着。“吵死了!”驼子说着,一巴掌扇在小萱脸上。小萱脸上挨了一下,顿时一阵眩晕,脸歪过一边,动弹不得。 驼子趁着这个间隙,已经将她拖倒在地上,她白晳细长的脖颈看上去那么可口诱人,驼子仍不住俯下身去,在上面又舔又吮,嘴上咂咂有声。 舔吸了个尽兴之后,驼子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小萱吃痛,又挣扎了起来。等驼子松开口,小萱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牙印上渗出了鲜红的血。她因为惊恐与痛苦,意识模糊不清,几近昏迷。 驼子左手按住了小萱,一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右手徐徐探入下方。就在这时,突然驼子身子一僵,过了几秒后,倒在小萱身上,一动不动。 小萱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醒来后看到自己的父母,不是扑过去抱住他们,而是惊叫一声,甩开他们的手,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停惊叫着。 金鑫和唐薇安慰了她很久,她却仍然不说话,也不愿掀开被子。一旦他们触碰她,或是试图掀开她的被子,她就大声惊叫。后来。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下了。 唐薇看着睡中的女儿,摸着女儿瘦小的胳膊,心疼地直落泪。金鑫劝她:“女儿已经平安回来了,你先去睡一会儿吧,你一宿没睡了。”唐薇猛地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他,眼里充满了失望、怒火和恨意。 金鑫看到这样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寒,他毫不怀疑,如果唐薇此时有刀,一定会捅向他。唐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将心头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回过头来,将女儿的胳膊放入被窝后,沙哑着声音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金鑫跟着唐薇来到了书房,刚关上门,前面的唐薇就转过身来,扇了他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书房里。 “平安回来?你管那叫‘平安’吗?”唐薇指着金鑫,声嘶力竭地喊着,“金鑫,都是你害的,是你自作聪明打的好算盘,让小萱经历这样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我不打电话过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可怜的小萱,居然受着这样的折磨,可我这当妈的,居然一无所知,还一心以为你在爸爸的保护下,生活得很好!哼,哼!” 唐薇冷哼两声,又捂脸大哭起来。金鑫低声说:“对不起!”“你少给我假惺惺,”唐薇猛地抬起头来,说,“金鑫,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不管你在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也要去加拿大,还要将小萱带走!” 金鑫沉声说:“我签。小萱也由你带走。”唐薇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倒出乎意料,奇道:“真的?你会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招吧?” 金鑫惨然一笑,说:“你说的对,我没有保护好小萱,不配当她的父亲,她跟着你,才会更幸福。以后,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决定,我再也不干涉了。只求她以后来认我这个父亲。” 金鑫的眼圈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天花板,使劲眨了眨眼,将汹涌在即的泪水憋了回去。然而,直视着唐薇,缓缓说道:“小薇,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曾经拥有你的我,十分幸福,是我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唐薇看着如此脆弱的金鑫,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怜惜之情,她想起了年轻时的金鑫,想起了他们曾经有过的恩爱甜蜜的生活。 在他们这样彼此凝视的时候,两人似乎又回到了甜蜜梦幻的当初,似乎他们中间不曾经历过背叛、相互伤害和相互憎恨。唐薇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住了他。金鑫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才让泪水肆意地流了下来。 三天后,唐薇就带着小萱走了。期间,小风虽然吵着要见小萱,但是唐薇借口小萱精神不稳定,不宜见他人,尤其小风可能让她想起绑架期间发生的事情。愣是没让他们见上一面。 小风和随心倒是见了一面,两人跟往常一样粘在一块,晚上,两人枕在一个枕头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风睁开眼睛,转头一看,旁边的床位空了,原本睡在那里的随心不见了。小风原本以为随心只是回家去了,还会跟以前一样来他家玩的。 可是,他却发现,送爸爸去上班的司机换了一个,原来的慕师傅不见了。他问雅娴:“妈妈?慕师傅去哪了呀?”秦雅娴告诉他:“慕师傅去别的地方上班了,就不来咱们家了。” 小风又问:“那心儿会来咱们家吗?”秦雅娴笑着回答:“会啊,只是这段时间开学,心儿比较忙,所以暂时不来咱们家。” 正文 第八章 疑点重重 小风点了点头。后来,小风要打电话给随心,秦雅娴却告诉他:“慕师傅换号码了。”要去随心家,又说不知道心儿家的地址。 没过几天,秦雅娴告诉小风,他们要搬家了。搬家那天,小风对秦雅娴说:“我们搬家了,心儿去哪里找我们呢?” 秦邪娴说:“那我们写一个纸条,将它贴在大门口,这样心儿来了,就知道去哪里找我们了。”小风兴奋地点点头,说:“嗯。”秦雅娴拿来纸和笔,写了一个纸条。 梁华、秦雅娴和小风走出大门口。大门缓缓地关上后,秦雅娴拿出她写的纸条,在背后涂上固体胶,递给小风,说:“你把它贴在门口吧。” 小风接了过来,仔细地将它贴好。又走远几步,看了看,确定没有贴歪后,才跟着秦雅娴上了车。上了车后,小风紧紧抱着随心送给他的公仔,透过车窗看着门外的纸条,心里祈祷心儿很快就能来找他。 很快,车子启动,纸条向后一闪而过,消失在小风的视线内。心儿终究没有来找他。 秦雅娴将桌上的六盘菜摆成正方形,歪着头略想了一下,又将其摆成梅花状。仔细一端详,觉得比刚才好看多了,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阿姨又端上来一碗莲子排骨汤。秦雅娴又一开始将它放在边缘,又觉得坐在莲子排骨汤前面的人不安夹菜。想了一想,又将原来放在中间的菜拉到边上,将汤摆到正中间。 想了想,又觉不对,正想重新再摆。一旁的梁华看不下去了,说:“你歇歇吧,不就是儿子回来吃个饭吗,哪里需要这样隆重。” 秦雅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这不是很久没有回来了吗?而且我也很久没有下厨了,不知道做的菜符不符合他的胃口。”梁华说:“你都多少年没亲自为我下过厨了。 唉,我真是越活越悲惨了,想吃自个儿老婆做的菜,还要托儿子的福。”“哟,这话听着,怎么酸溜溜的。”十六岁的梁凌月一翻着一本漫画书,一边走进了客厅。 梁华皱眉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边走路一边看书,你近视眼都多少度了?”梁凌月嘟着嘴,将书合上,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坐到餐桌前。 “哇塞,今天有粮醋里脊。”说着,拿起了筷子,就像去夹。秦雅娴打了一下她的手,说:“没规矩,你哥哥还没回来呢,你怎么吃上了?” 梁凌月赶紧夹了一块,扔进嘴里,含糊地说:“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先吃点东西垫底。” 梁华对雅娴说:“你忙落了这一阵,也饿了吧。先坐下来吃吧,不用等他了,反正他也不是外人。”秦雅娴听他如此说,就坐了下来。 三人开始吃了起来,但是秦雅娴到底没有心思吃,没吃几口,就看了看时钟,已经到7点了。她看了看窗外,仍然不见他的身影。 凌月瞥了一眼这样的雅娴,问道:“爸,妈妈为什么突然叫哥哥来家里吃饭啊?”梁华漫不经心地说:“还能为什么?好久不见你哥哥,想他呗吧。” 凌月说:“哥哥没隔几天就会跟我们视频通话,不是挺常见他的吗?”梁华说:“这到底跟一家子围着桌子吃饭的感觉不一样啊。” 凌月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妈妈是有事要问哥哥,我知道她要问什么事。”秦雅娴说:“你胡说,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我要问什么。”凌月说:“也就是说的确有事要问哥哥了,这我就已经猜到一半了,谁才是小孩啊?” 秦雅娴好笑地说:“好,你不是小孩,那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事吗?”凌月说:“就是问哥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的事呗。”这一句话正说中了雅娴的心事。 梁凌风大学毕业后,工作好几年,还没有女朋友。其实追他的女人倒不少,听说他也交往过几个,但持续时间都不长,长则一个月,短的只有半天时间。 当时秦雅娴从凌月口中得知,凌风居然跟女孩才交往半天时间,就把女方给甩了。怎么也理解不了,虽然凌风是她的儿子,但她还是觉得儿子此举太过分了。 本来,秦雅娴并不是那种过度干涉小孩生活的人。但是,多年前的那场绑架案一直是她的心病。她觉得是那场绑架,给儿子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让他无法跟人交往。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坐立不安,因为她觉得那是没有保护好儿子的她的责任,万一儿子孤独一生,永远无法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永远不能体会爱情的甜蜜,那该怎么办?万一情况一直严重下去怎么办? 秦雅娴整天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儿子是因为那声绑架留下了心里阴影。心中后悔当时没有带凌风去看心理医生。她跟梁华提出过,让儿子去看心理医生。 梁华一口否决了,又说:“即使我们让他去,依咱们儿子的个性,他也不会去的。”“是啊,那倒也是。”说着,秦雅娴咬着大拇指,这是她忧思时的一个习惯。 梁华把她的大拇指拉开,说:“既然你这么担心他,就直接问他好了。”因为梁华的这一句话,所以有了今天这顿晚餐,只是主角却还未登场。 秦雅娴对凌月说:“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担心这个。你哥哥以前也谈过的,对吧?”凌月点点头,说:“对啊。”秦雅娴说:“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分的?你跟我详细说说。” 凌月掰着手指头,说:“第一个女朋友,是一次社团活动后。女方对哥哥一见钟情,对他猛烈追求,然而两人就交往了大概一个月。 直到有一天,廖谦哥哥偶然看到了女方的朋友圈,发现她在5月12日那天,晒出了她跟前男友的图片。那段时间,她正在追求哥哥呢。廖谦哥哥告诉了哥哥,然而哥哥就跟她分手了。” 雅娴说:“好可怕,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说完,吃了一口菜,又催着凌月讲下去。梁华在一旁看着直想笑,原来秦雅娴故事听得入了迷,心思完全转移,不知不觉间,吃了好几口饭。 “后来啊,”凌月也完全进入了状态,摆出了一副老太太讲鬼故事的神态,说,“又交往了第二个女朋友。这个也是女方主动追他的,两人去外面约会。 吃完饭后,两人散步,女方要牵他的手,他故作无意地甩开了。后来女方又第二次牵他的手,这次他毫不客气地甩开了。 第三次,女方又去牵他的手,哥哥甩了一下,居然没有甩开了,哥哥就说:‘请你把手放开。’女方说:‘就牵一会儿嘛。’哥哥用力将她的手甩开,然后就黑着脸走了,留着女方一人在风中凌乱。” 雅娴问:“他们就因为这个分手了?”“嗯。”凌月答道。雅娴回过头去,向梁华扬了扬眉毛,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看,这就是因为之前的绑架,造成害怕跟人肢体接触。”梁华轻轻摇了摇头。 “第三个女朋友,跟哥哥不是同一个系的。交往了大概二个星期,有一天,女方跟哥哥说,她有一门考试考了79分。哥哥很震惊,说:‘你连90分都考不到吗?’ 女方说,‘这门考试很难的,她这个成绩算好的了,有很多人还不及格呢。’然而,哥哥就跟她分手了,说:‘他不能容忍又蠢又不求上进的人。’”雅娴说:“你哥对女方的要求还这么高啊,也就难怪他没有女朋友了。” “哈哈哈,最后一个最搞笑了。”凌月说,“他们约会过二次,第二次约会完后,哥把她送到家。然后,女方让他进屋休息一会。哥拒绝了,说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还要早起。 女方又说,他可以睡在她家,第二天早上直接去上班就行了。哥又拒绝了,说他没带换洗衣服。女方就说:‘你这个傻瓜,你就不想跟我做吗?’”雅娴打断她的话,说:“你才多大啊?怎么能说那种话呢?” 凌月满不在乎地说:“什么话,做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再说我都十六岁了,再过二年就成年了,就到了可以做这种事的年龄了。”“你你……”秦雅娴气得说不出话来。 梁华瞪了一眼凌月。凌月马上正色道:“妈你别生气,刚刚是我说错了。我在这方面一定会认真谨慎的。”秦雅娴说:“那就好,你自己注意就好,我相信你。你哥就因为她说了这句话,就跟她分手了吗?” 凌月笑着说:“是啊。哥还说:‘才约会二次而已,她哪来的自信可以碰我的身体?’”秦雅娴说:“听上去,你哥很不喜欢别人碰他。”凌月说:“是啊,真奇怪。”秦雅娴又回过头去看梁华,这回梁华也是一脸担忧的神情。 “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哥。据我的观察,他并不是讨厌人碰他,而是讨厌女生碰他。”凌月说。 秦雅娴疑惑地问:“什么?为什么?”凌月说:“你还听不出来吗?我是说哥十有八九是个gay。”秦雅娴和梁月同时说:“别胡说!”凌月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 三人都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雅娴回想起刚刚凌月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可能还挺大的,心里也就愈发烦乱。这时,凌月又说话了。 正文 第九章 久别重逢 凌月说:“你们凶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胡说,我还知道哥喜欢的人是谁呢。”雅娴连忙说:“是谁?你说来听听。”凌月偷看了一眼梁华,后者正神色淡然地往嘴里扒饭。 凌月说:“哥虽然因为别人牵了他的手,就跟别人分手了,可他不是一直跟廖谦哥挺亲密的吗?”凌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两人高中是室友,大学又是同学,两人在一块有四年了。大学毕业之后,廖谦哥又当了哥的秘书。这样两人就更加亲密无间了。” 雅娴说:“这都是你吃饭了撑的,没事瞎猜的。看来要再给你找个家教老师,省得你一天到晚没事,就琢磨这些。” 凌月抗议道:“我学业已经很重了,好吗?而且这可不是我乱猜的,我可是有依据的。”秦雅娴反驳:“你这也不叫依据,全是推测。”凌月:“我还没说完呢,接下来我就要说依据了。”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凌月故作神秘地说:“顺路去哥的公司看他。我偷偷叫他们不要告诉哥。没想到,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 他们一见我,马上就放开了手,哥还跟我解释说,廖谦哥不小心绊了一跤,哥哥出手扶住了他。可这十有八九是掩饰。”秦雅娴反驳:“也有可能就是真的啊。” 凌月耸耸肩,说:“那你干脆今天问清楚来,省得他老呆在柜子里,闷得难受。说不定他就等着这样一个出柜的机会呢?”秦雅娴正想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凌月马上反应过来:“哥回来了。”说着,向着窗外的梁凌风招了招手,大声叫着:“哥,哥!” 门外的梁凌风也笑着招了招手,下一秒钟,凌风就打开门进来了。秦雅娴招呼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快坐下吃吧,菜都凉了。” 凌风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一丝不乱,嘴边带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误了。”说着,凌风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说:“这是妈做的吧。” 雅娴问:“奇怪,你怎么看出来的?”凌风说:“妈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让人心旷神怡。”雅娴开心地说:“这么久没见你,没想到你的嘴变甜了。” 梁华对凌月说:“你早就吃完了吧,赶紧上楼做作业去。”凌月说:“我还没喝汤呢。”说着,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汤。 凌月一心想看好戏,所以一碗汤慢慢喝着,就是不愿意离开餐桌。谁知一顿饭吃完,两人也只聊了些家常话。没看成好戏的凌月只好怏怏地上楼了。 凌风躺在床上玩手机,此时他已经洗完了澡,换上了睡衣。突然,他的思绪飘到了几分钟前,他在走廊上碰到了梁华,梁华对他说:“别让你母亲太担心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做让妈担心的事了?凌风心想。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谁啊?凌风一边想着,一边坐了起来,说:“请进。” 门打开了,门外站着秦雅娴。她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似乎很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凌风:“你有空吗?” “当然了,你有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事,”秦雅娴进了卧室,将门头上,然后慢慢走到凌风床边,坐了下来,“就是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跟你说会话。”凌风知道她肯定是有事,不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秦雅娴笑着说:“今天看你进来时,心里有些感慨。从前你又瘦又矮,吃什么都不长肉,我还担心你身高随我呢,没想到能长这么高大。” 凌风有些莫名其妙。“所以啊,有些事情小时候看不出来,”雅娴接着说,“等慢慢长大了,才能看出来。你有没有什么,小时候没意识到,长大了才意识到的事情。” 凌风点点头,说:“有啊。”雅娴靠了过来,说:“是什么啊?”凌风笑着说:“我直到今天晚上才发现,原来妈也会打哑迷。” 雅娴摆了摆手,说:“你别拿我开玩笑了。”凌风说:“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吧。” 雅娴歪着头想了一下,摇着头说:“你已经是大人了,我不应该过多地干涉你。而且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爱你,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爱你。”凌风说:“我也爱你。”秦雅娴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这样真的好吗?你堂堂一个董事长,大白天的不上班,居然跑来打保龄球?”杜卓尔看着前方打保龄球的陈浩,说。 坐在旁边的梁凌风笑着捶了他一拳,说:“觉得不好你们就别叫我出来啊。”凌风与杜卓尔坐在保龄球馆内,前面陈浩与宋潇正在扔保龄球。 此时整个保龄球馆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四人,就只右边稍远处有一对男女。杜卓尔嘿嘿嘿直笑。“没关系,把活交给廖谦做就行了。”凌风接着说。 “你一个人跑来这里逍遥,让秘书做牛做马地给你干活,你不怕他对你有意见吗?”杜卓尔说。 凌风回答:“哼,他还有脸对我有意见?前段时间那么忙,结果他自己跑去泰国度假。将所有的活都丢给我。我今天就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杜卓尔笑道:“你心眼可真够小的。”“该你们了。”陈浩说。原来他和宋潇已经打完了。杜卓尔和凌风站起来打了。 打完后,杜卓尔又赶紧坐了下来。他用胳膊顶了顶凌风,说:“你看那边的两个人。”凌风转头看向打保龄球的一男一女。 此时女人手拿着一个保龄球,正准备掷出去。男人站在她后面,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正在纠正她的姿势。女人穿着一件粉红色连衣裙,卷曲的长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面容。 杜卓尔问:“你看到了什么?”凌风说:“就是一对情侣在打保龄球啊。”杜卓尔说:“啧啧啧,这就是你看到的吗?” 杜卓尔正在读心理学的研究生。凌风知道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观察人,然后将观察的结果告诉朋友,好显摆他的洞察力。于是说:“其他的我真看不出来了,你看到了什么?” 杜卓尔正想开口,突然听到陈浩说:“你们又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原来,陈浩和宋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两人坐了下来。 杜卓尔说:“你们看旁边打的那两个人。”陈浩和宋潇刚想回头,卓尔赶紧说:“动作不要太明显,不要被他们发现。” 于是,陈浩和宋潇于是贼兮兮地回过头,偷看了几眼,回过头来,说:“没什么可稀奇的啊,就是普通的情侣嘛。” 杜卓尔说:“不对,他们不是情侣。你看男的在打球时,女的站得离他远远的。女方在打球时,男的也下意识地与她拉开了距离。他们一起没有眼神交流,拿球的时候,也总是避免身体接触。” 三人仔细看了看,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然而,在杜卓尔指出来之前,三人都没有注意到。陈浩说:“不错啊,有两把刷子。” 杜卓尔笑着说:“还没完呢,男的对女的绝对有意思。他给她纠正姿势的时候,都会搂着她的腰,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示啊。你们想想,有必要搂腰吗?”三人想了一想,还真没必要搂腰。 杜卓尔说:“你们猜,女的对男的是什么态度?”陈浩说:“你刚刚说男的在打时,女的总是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那女的肯定没那意思了。”凌风和宋潇点头表示同意。 杜卓尔笑着说:“何止是没有意思,女的简直就是厌恶死了他的碰触。男的一碰她,她就浑身僵硬,掷出去的球都偏了。你们仔细看,男的一有上去纠正她姿势的意思,她就会赶紧把球打出去,而且打得都还不错。” 三人仔细看着,不久,轮到了女人掷球。女人摆好姿势,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男人见状,往前迈了一步,似乎要去指点她。另一只脚还没提起来,就听得咣当一声,女人的保龄球出手了,一路呼啸向前,竟然将所有的瓶子都击倒了。 陈浩不由得喝了一声彩。打球的两人听到喝彩声,转头望向他们。四人赶紧移开眼光,杜卓尔一脸得意地说:“我说得没错吧?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约会了。” 该卓尔和凌风两个人扔球了。凌风将球拿在手里,眼前却突然浮现出旁边女人的脸。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看真切。 可凌风心里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那个女人的脸无比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他不禁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个女人,女人正好也转过头来看他,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女子转移了视线,对男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小跑着走了过来。 到了凌风跟前,女人犹豫着说:“那个……”“小萱?!”凌风脱口而出。女人眼神一亮,说:“小风哥哥,真的是你?”凌风往前一个箭步,激动地抱住了小萱,笑着说:“哈哈,小萱,真的是你?”杜卓尔等人看着这一切,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凌风才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放开小萱,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萱,说:“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那次一分开,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了。妈妈说你去加拿大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萱说:“一个星期前……”“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金萱的话被人打断了。 正文 第十章 相见语依依 凌风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跟小萱打保龄球的人。久别重逢的叙旧被打断,凌风很不高兴,眉头紧皱。小萱开口说:“他是我好久没见的朋友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 凌风接着说:“今天久别重逢,有一箩筐的话要说,我要将她带走了。”男人对小宣说:“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饭的吗?”小萱说:“下次吧。” 男人说:“上次也说下次,这次又说下次,你要没那意思,就不要跟我出来。”小萱脸一红,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陈浩看不过去:“人家叙旧,你捣什么乱,纠弹不清的男人可是会让人讨厌的。”杜卓尔说:“对啊,而且明确告诉你,人家对你就是没那意思,你识相点就赶紧走,别来这招人烦。” 在众人的嘲笑驱赶下,男人愤愤地走了。凌风笑着说:“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先走了。”杜卓尔爽快地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你们就好好叙叙旧吧,不用管我们了。” 梁凌风带着金萱来到了他常来的餐厅,凌风看着菜单,说:“我希望你还吃得惯中餐。”金萱说:“没关系,我什么都吃的。”凌风点了菜,说:“你怎么不辞而别,而且到那里之后,从来没跟我联系过?” 金萱笑了笑,说:“那次我受了很大的刺激,刚回到家那会儿,我谁都不愿意见。去了那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法出门。后来才慢慢好了,我也想见你的,也很想爸爸,可我妈不让我见你们。” 凌风沉痛地说:“对不起!”金萱连忙说:“你为什么要跟我道谦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凌风摇摇头,说:“不,我有错,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经常会回想起那次绑架,回想起那天他们把你带走的事情,我真没用。居然就这样看着你被他们带走了!有多少次,我希望那天我站了起来,让他们把我带走,把你留下来。” 金萱说:“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你那么小,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嘛,你也不必太自责了。而且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凌风说:“是啊,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或者要再等几年才能见到你。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这样意外地见面了。真是太高兴了,要喝杯酒庆祝一下,你喝酒吗?” 金萱点点头,说:“喝。”凌风意外地说:“没想到竟然会喝酒了?”金萱说:“红酒能喝一点,但是酒量不好,属于三杯倒。”凌风说:“那就喝一杯。”说着,叫来了服务员,开了一瓶红酒。凌风举起酒杯,说:“庆祝咱们酒别重逢,干杯!”“干杯。” 凌风问:“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是准备一直留在这里吗?”金萱说:“我准备留在这里。其实对那边不太适应,还是觉得在中国好。”凌风说:“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金萱笑着说:“是啊。”说完,她犹豫了一下,放低声音说:“那个,我刚回来,还没有什么朋友,我可以去找你玩吗?”凌风说:“当然可以了。把你手机给我。” 金萱将手机递给他,他在上面快速地按了几下,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随时打给我。还有,这是我的名片,你也可以来公司找我。”说完,将手机和名片递给金萱。 金萱接了过来,将名片上面的地址看了两遍,默默记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包里。 “刚刚跟你一起打保龄球的人,是你男朋友吗?”凌风问。金萱摇摇头,说:“不是。是爸爸介绍的。”凌风说:“你刚一回来,你爸就让你去相亲?是哪个集团的大少爷吧?” 金萱不语。凌风在心里直摇头,心想,他那个老爸,真是财迷心窍,已经那么有钱了,却还想着将女儿当作联姻的工具。便说:“其实你不想相亲的话,可以拒绝的。” 金萱说:“没关系,只是见个面而已,而且爸爸也是一片好意,我也不好辜负了他的好意。”凌风说:“可那个男的,人品似乎不太好,你以后不是少跟他来往比较好。”金萱点了点头。 “啊哈,你果然在这里!”正在吃饭的凌风和金萱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西装,长得斯文秀气。凌风笑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男子说:“你还好意思说?把我一个人丢在办公室累死累活,自己却来私会佳人。”凌风说:“你不要胡说,这是我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金鑫的女儿金萱。金萱,这是我秘书廖谦。” “你好。”廖谦向金萱点点头,“我不介意我坐下来吧。”金萱红着脸说:“你好,请坐。” 廖谦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凌风叫了起来:“你怎么还坐下了?我们老朋友叙旧,你跑过来当什么电灯泡?” 廖谦说:“金小姐都说了不介意呢。”凌风说:“人家那是跟你客气,谁知你还真厚着脸皮坐下了。”廖谦问:“金小姐,你是跟我客气吗?”金萱说:“不是客气,你坐吧。” 廖谦一脸得意地望向凌风,还叫了服务员来点菜。凌风无奈地摇摇头,暗想此君脸皮之厚,真是世所罕见,并世无双。 廖谦心中却在想:“只知道金鑫有个女儿叫金菁,从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个人这么害羞,跟金菁简直真是天差地别。真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廖谦加入之后,金萱明显拘谨了很多,不怎么说话,都是微笑着听廖谦和凌风说。然而,廖谦是个自来熟,话又多,所以倒也不至于冷场。 过了一会儿,金萱起身去上厕所。只剩凌风和廖谦两个人。廖谦捏着一瓣切好的柠檬,往三文鱼上滴柠檬汁。 突然,廖谦“哎哟”一声,捂住右脸。“怎么了?”凌风吃了一惊。“柠檬汁滴到眼睛里了。”廖谦使劲眨了眨右眼,说:“你帮我看看,眼睛红了没?” 凌风漫不经心地说:“肯定红了。”廖谦说:“你就帮我看一看嘛。”凌风叹了口气,认命地凑过去给他看。 凌风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凑过去给廖谦看眼睛的这一幕,从窗外看过来,就成了他亲吻廖谦的情景。 而此时,梁华、秦雅娴和梁凌月正从窗外看到了这一幕,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 原来,今天梁凌月参加本市举行的跆拳道大赛初赛。梁华和秦雅娴去给她加油。凌月刚比赛完,梁华和雅娴带她去吃饭。 停车等红灯时,凌月眼尖,一眼透过窗外看到了凌风和廖谦,她对梁秦二人说:“哥在哪里。”说着,正要叫他,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了凌风亲吻廖谦。三人当场石化了。 过了一会儿,秦雅娴反应过来:“这……这……难道是我看错了吗?”凌月兴奋地说:“妈,你没有看错,我也看到了!”秦雅娴说:“可……可……真是这样吗?” 凌月说:“两个人来这么浪漫的餐厅吃饭,明明有足够的位置,却偏要坐在一起。最主要的是,哥还亲了廖谦哥唉,绝对是这样!” “他往这边看过来了!往下低一点!”雅娴说着,急忙放低了身子,凌月也弓下了身子。“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开?”秦雅娴见绿灯亮了,急忙催道。梁华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金萱和凌风、廖谦分别时,凌风要送她回去,然而金萱拒绝了,说要四处逛逛,看看这个城市。 凌风和廖谦只得先走了。金萱漫无目的、脚步轻快地走着。整个城市在她眼里都更亮了,天更蓝了,绿化树更绿了,树叶在微风中摇曳着,似乎在与她招手。 原本让她不舒服的,拥挤不堪的人群,瞬间变得可爱了,成了这个城市有活力的象征。她沉浸在兴奋中,禁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又赶紧捂住了嘴,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注意我。金萱想着,吐了吐舌头。 “金董,金萱过来了。”电话里传来了金菁的声音。金鑫点了点头,说:“让她进来。”话音刚落,就见金萱打开门进来了。 金鑫笑着说:“我的宝贝女儿来了?快坐,快坐。”金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爸,那个……你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不中意他是吗?”金鑫截断她的话。 “嗯。”金萱点点头。金鑫说:“没关系,我替你跟他说,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金萱说:“谢谢。”金鑫说:“这有什么可谢的?”金鑫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她。 金萱想到了凌风,脸上飞起了二片红霞。见金鑫看着她,又不好意思起来。她犹豫了一笑,最终忍不住要跟别人分享她的喜悦:“今天我碰到小风哥哥了?”金鑫说:“真的?” “嗯,就在保龄球馆。整个保龄球馆就我们跟小风哥哥两组人在打,但我没有看他,所以不知道他也在,我们各打各的,打了有那么一会儿。 后来,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没想到他了也觉得我眼熟,也回过头来看我。我们两个就对视了,就这样认出来了。真神奇,没想到过了那么多,人长得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互相还能认出来。” 金萱津津有味地叙说着她与凌风的奇迹相逢。金鑫面带微笑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其实,金萱跟凌风走出保龄球馆时,金萱的约会对象就打了电话来抱怨。金鑫知道金萱是跟凌风一起走的时候,反而乐了。 金萱和凌风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想撮合他们,为此一直有意让他们多接触,培养感情。他跟梁华半开玩笑地说起过此事,然而,梁华对此事并不热心,只说小孩还小,等他们大了再说。 后来,唐薇带着金萱,远走加拿大。金鑫对于此事的心就淡了。 一个星期前,没想到金萱忽然回来了,还搬过来一起住。金鑫就如同珍宝失而重得一般,喜不自胜。欣喜之余,他想让金萱商业联姻,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心思就又活动起来。 当然,他绝对不会违背女儿的意愿,逼迫她结婚。金鑫想的是,要是金萱和他选的相亲对象相互看对了眼,两人顺利成婚,对于女儿来说,是幸福美满的归宿,对于自己来说,是成功的商业联姻,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女儿居然看上了梁凌风,而且梁凌风看上去,也并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所以,金鑫看到金萱,就像从天上落下来的一样,又怎么会怪罪她呢? 金鑫听她说完,说:“这说明你们两个的确有缘分,那么,你是看上他了吗?”金萱羞红了脸,连忙说:“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金鑫呵呵笑着,说:“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你回来后,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你跟我讲讲你的国外生活。”金萱说:“好啊,不过其实也挺平常的。” 金鑫按了一下呼叫键。没过一会儿,金菁走了进来。金鑫说:“你看一下今天有什么电影,买两张票。”金菁打开手机查了一下,要将手机递给金鑫看,金鑫指了一下金萱,说:“你看看要看什么电影。” 金菁便走到金萱边上,将手机给她看。金萱选了一部国内电影。金青又点了购买,让金萱选座次,金萱选了两个座次,突然想起什么,说:“小菁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金鑫面露难色,金菁不待金鑫回答,就说:“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没处理,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改天吧。”金鑫接着说:“对,你妹妹还有活没干完呢,改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