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上山采药 夕阳缓缓收回着浸透了半边大地的光,还带着丝丝炎热的大山里,坐落着桑家村大大小小的房子,这村庄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靠山吃山,幸而这长合山美丽富饶,村里的人过的不算太难。 朦朦胧胧的夏日傍晚,家家户户的屋里,已经冒出了炊烟,食物的味道分外扑鼻,小孩子也哭闹起来,张着嘴要吃的,年轻男人背着猎来得猛兽回到家,女人们在家里开灶做饭,屋里饭菜的味道,蔓延了整个村庄。 桑月背着竹筐,沿着村外蜿蜒的小路向山上走去,郁郁葱葱的大山,一眼望不到边,山下的村庄掩映其中,看起来像画一样。 而曾经那水泥钢铁浇筑的城市,里面只有窒息和压力。 可是,就算来到了这个地方,对于桑月来说,压力也没有小多少,虽然背靠大山,但是桑家村依然很穷,村里没有田地,家家户户只得去山上打猎摘草药卖了度日,平日里难得吃到一点荤腥。 桑月前世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医学院学生,但是每天还是外卖随叫随到,大鱼大肉的吃着,如若不是来了这里感受到了上辈子没感受过的父慈母爱,她恐怕会想着早点一头撞死重新投个胎才好。 沿路寻找着可以入药的三七和散瘀草,桑月凭借着之前老师课堂上放过的照片,勉勉强强的看清楚这两种草药的样子。 爹给人看病从来不愿收钱,年轻时候曾是皇宫中的太医,告老还乡之后,在桑家村继续悬壶济世,他是文化人,从未做过一点农活,那些猎户们可以出去猎野兽卖了挣钱,而他,只能靠看病和卖药。 娘本来是个干农活的,可是却怀孕了,胎位不稳,也不敢随意走动,生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 恰巧爹上山采药又摔断了腿,连日高烧,疼的站不起来。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说的就是现在这样。 桑月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框里少得可怜的草药,撇了撇嘴,低头看见地上的艾草,用小刀割下来放进框里。 已近入夜,天际线上的红霞缓缓褪去,像是青黑色的墨渗透整个天空,点点星光像山下村中的灯火,渐渐挂满天空。 桑月擦擦额角的汗水,突如其来的冷风呼的一下,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天黑了,这样下去,会迷路的。她转头看看四周,却发现早已看不见山下的灯火,心中紧张,却还是要费劲的探身去摘下山崖边的石头旁的一颗散瘀草,这才转身向回走去。 “嗖——”一阵凌厉的破空声,一支利箭穿过树梢,直直地扎入对面,箭翎轻轻的颤着。 “啊!”桑月惊恐的喊了一声,在树林中惊起一片飞鸟,吓得一下坐在地上。 她的身子前方有一只箭,箭下躺着一只野兔,兔腿还在抽搐着。 “是谁?”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给山上冰凉的夜里更添丝丝凉意。 桑月向后缩去,牙齿都在打颤,背后冒出阵阵冷汗。 早就听说山上经常会出现掳走少女的坏人,所以村子里的女孩子从来不会上山,如果要是这次遇到了什么坏人,给我杀了吃肉,或者给我送到那些地方…… 越想越害怕,桑月转身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向后爬去。 漆黑的树林怎么也看不到头,桑月的脸上沾满灰尘,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突然,泪眼朦胧的视线中,一双脚,出现在眼前。 桑月向后缩了缩脖子,她自己心里都能够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像只小猫一样将耳朵背在脑后,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咬着嘴唇,缓缓抬眼看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小猫?”前方一个温柔的男声,带着笑意凑近桑月的耳边,一只大手突然拎起桑月的后领,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人力气好大!桑月吓得张牙舞爪,胡乱抓着,眼泪像珠子一样滚滚落下,紧紧闭上眼睛,已经说不出话了,吓得不停的抽噎,完了完了,遇到人贩子了! 男人口中溢出一丝轻笑,异常好听,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放在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上。 身旁再无动静,桑月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那个男人正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野兔提起来,转身向桑月这边走来:“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山里?” 他走路没有声音。桑月心中暗戳戳的想,后背顿时汗毛倒竖,她低头看着男人的脚。 很多人都说,如果山上遇到人,先看他的脚,如果脚下没有影子,那就是…… 桑月感觉自己汗毛倒竖。 “喂。”男人突然凑近桑月的脸,弯下腰去,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吓得桑月哇的一声,向后仰去,径直翻下石头。 可是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背,将她拉了上来,那只手的温度透过桑月的薄衣服透入,竟然有些滚烫。 她上辈子都是母胎单身,从未被男人触碰过,就连近身都不曾,这样一想,脸色腾的红了,她急忙低下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他又重复了一句,那只手迅速离开了她的身体,周围的空气又一次变得冰凉下来,一阵冷风吹得桑月更感冰凉,她打着冷颤说:“我爹腿受伤了,我,我上山采药,给爹治腿……” 前方呼的一声,一股火焰从地上腾起,桑月惊的差点挑起,抬眼一看男人正背对着火焰,坐在她眼前,低头不知道摆弄着什么:“过来坐。” 火焰透过来一阵阵温热,让桑月无比向往,她搓了搓发冷的手臂,看着男人身边,思索一番,并不敢上前,谁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品行,万一有点什么事,哭都来不及。 “山里的天会越来越冷的。”男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火焰的光勾勒出男人的身影,看起来修长挺拔,年纪不大,应该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危险。 费劲的从石头上爬下来,小心翼翼的接近火源,转头见男人并没有什么动作,桑月才终于放了心,静静的凑过去,张开手来烤着火,转头见男人正在忙活,桑月有些好奇,低头看去。 只见男人将野兔的毛放在火上烧干净,从腰后取下一个葫芦,递到桑月面前。 “干嘛?”桑月抬头惊讶的看着男人,接过葫芦,茫然的看着男人。 “过来。”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张脸隐藏在阴影中,她什么都看不清。 “过来帮忙。”男人指了指手中的兔子,又指了指她手中的葫芦。 桑月这才明白,心中暗笑自己怎么如此胆小,急忙凑过去打开葫芦,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传了出来,她惊讶的抬头看向男人:“这是酒啊。” 男人笑了一声,两人将手中的兔子收拾好,架在火上。 噼里啪啦的火苗舔舐着带着酒香的兔子,很快,一股香味传入鼻中,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咕噜”桑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 “饿了?”男人转动着兔子,转头笑着看向桑月。 滋滋的烤肉声,听得桑月不停的咽口水,她紧盯着那兔子,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在篮子里摸索半天,从里面摸出一把红色的小果子,她摊开手,将手里的果子举在男人眼前:“把这个放在肉上会好吃不少,你要不要试试看?” 正文 第2章 危险 桑月不敢抬头,只能看见男人穿着黑色的短打,干练极了,箭筒放在一边,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转动着树枝。 “饿了。”桑月乖巧的回答着,天大地大,不能跟食物过不去,现在这饥肠辘辘的时候,给个生的都能吃下去! 他又笑了一声,笑声好听又温柔。 男人摊开手来,示意桑月将果子放在他手心里。 这可真是双好看的手,桑月忍不住美滋滋的端详起来。 细长却骨节分明,指腹上有些老茧,手心却并不粗糙,将手中的果子放在他的掌心里,已经足够小心了,指尖还是掠过他的掌心,那温度,惊的桑月急忙抽回手去,还是感觉指尖的温度烧到心里,迟迟不退。 单身久了,随便遇见个长得好看的男的,都……她脸一红,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男人将果子捏碎,洒在兔子上翻转着,顿时,一股香甜的肉香味道,从火堆中扑鼻而来。 “过来。”男人冲她招了招手, 撕下一个兔腿递给她:“吃饱了,今天晚上得在树林里过夜了。” 烤的橙黄的兔腿,在她的鼻子前面,冒着喷香的味道,桑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张口咬了下去。 “啊烫烫烫!”桑月差点把嘴里的肉都吐出来,可是实在是太好吃了,她仰起头来使劲儿吹了吹气,哆嗦着将一口滚烫的兔肉咽进肚子里。 男人轻轻笑了笑,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一口洁白的牙齿。 桑月仰起头来看了看他,又迅速低下头去,满嘴的油看的男人笑了一下,声音都变得柔和几分:“慢点吃。” 桑月吐了吐舌头,边吹边吃,没一会儿,兔子腿已经吃的干净,连油都不剩了。 旁边一只手,默默的又递来一只兔子腿。 不好意思的接过兔子腿,桑月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静默无声,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 吃完了兔子,爬了一天山的桑月靠在树边,已经昏昏欲睡。 夜晚的树林,风吹得桑月不禁蜷缩起来,搓了搓胳膊。恍恍惚惚之中,桑月感觉到有人走到身边来,一件衣服盖在桑月的身上,身边也燃起了一摊火焰。 温暖将桑月包围,困意渐渐充斥大脑,桑月闭紧双眼,安稳的睡了过去。 夜半,桑月突然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野兽的嘶吼声在耳边不住的回响,桑月猛地睁开双眼,却吓得跳了起来。 男人向后退了两步,手上拿着一把刀,在烈焰前全身微微抖动。 森林漆黑的地方,一双双眼睛,亮着绿莹莹的光。 “醒了?”男人轻轻笑了一下,侧过头来瞥了她一眼:“找棵树藏好,把眼睛蒙上。” 突然,前方的黑暗中窜出一个黑影,桑月吓得尖叫一声:“小心!” 男人突然向后撤了一步,手中的刀向上一挥,只听到皮肉被切开的声音,那东西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桑月这才看见,在男人的周围,已经躺了七八个狼的尸体。 周围的狼群呜咽着,再也不敢靠近,男人气喘吁吁,却依然警惕的盯着周围。 “我……”桑月慌张的声音都哽咽起来:“你,你小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咆哮,桑月吓得尖叫一声,转头看去,一只狼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偷袭过来,带着腥臭味道的獠牙已在眼前。 桑月感觉全身血液冰凉,一瞬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动不了了。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瞬间挡住了桑月的视线,桑月眼前一黑,吓得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耳边渐渐的传来流水的声音,桑月感觉到有冰凉的水流进嘴里,耳边还有鸟叫的声音。 她皱紧眉头,轻轻咳嗽一声,睁开了双眼。 恍惚入眼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树影摇曳,凉风吹来,感觉无比舒适。 “你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熟悉好听的男人声音:“起来吃点东西,该赶路了。” 桑月猛地坐起来,一把捂住自己的衣服。 居然孤男寡女的就这么在山间睡了一夜,而她居然还没出息的吓晕了过去。 哆哆嗦嗦的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身上,看到衣服没有一点损伤,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休息好了吗?”阳光被一个阴影挡住,让桑月忍不住抬起头来,却突然惊呼出声。 她看见男人身上的衣服,破了两个大口子,血迹已经染红了半边衣服,他胳膊上的那道伤口最大,他撕下一条衣服粗糙的绕在上面,可是还是能够看见露在外面的伤口,狰狞可怕。 “你……”桑月心生愧疚,扑过去抓住了男人的手,眉头紧皱,这么大的伤口,如果要是感染了该怎么办,抬眼担忧的看向男人,却突然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生俊朗。 他完全不像是庄稼地里那些耕农的男人,皮肤白皙,鼻梁高挺,那双瞳孔淡的像夏天的湖水那样,他的肌肉线条清晰,看起来却并不那么宽厚敦实,身姿轻盈如燕,脚步生风,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使力气的人。 “你,你没事吧。”桑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伤口,一颗心却在猛烈跳动:“你,你伤的这么重,需要好好处理一下,不然的话,会……” “没事。”男人微微一笑,弯起双眼,桑月感觉周围都变得亮了起来。“我已经习惯了。”男人将手上的布条紧了紧,血依然没有止住,缓缓浸透了布条,滴落下来。 桑月急忙走过去,也不顾什么古代男女授受不亲了,急忙抓住他的手拉了过来。 脑中回忆起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可怕的狼脸,桑月拉着男人坐下来,抿着嘴转头将竹筐里的艾叶掏出来,放在嘴里嚼了嚼,把艾草敷在男人的胳膊上,用刀割下自己衣服上的布,裹在上面:“你不要乱动,这伤口太大了,如果不能够找机会缝合一下可能会……” 越想越觉得心中愧疚,桑月垂下头去,吐了口气:“如果不是我这个累赘,你也不会受伤……” “没事。”男人语气中充满了宠溺,抬手似乎想要摸摸桑月的脑袋,可是思索一番之后,又放下手来:“我本来也是来打猎的。” 他抽回手来胡乱用布条缠紧,伤口在桑月的处理下居然不流血了,男人低头看了看,轻轻笑了一下,冲着桑月招了招手:“过来。” 桑月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跟在男人身后,向前走去。 原来,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躺着四五只狼,他们的血已经流干了,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桑月吓得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吓得向男人身后躲去。 面前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弯下腰来,拿出一把刀来,那把刀漆黑无光,看起来带着浓浓的戾气,他抬手一划,手下的狼皮瞬间被划开,紧接着,男人动作利落的将狼皮和狼肉分割开来,然后,将狼皮卷起来,递给桑月,那上面,还带着血:“冬天的时候做衣服会比较暖和。” 那大张的狼皮看起来还是让她忍不住的向后瑟缩,她也只在动物园里见到过如此大的狼。 男人将狼肉割成几份,从旁边揪下几片叶子来包裹起来,从腰间抽出麻绳,将分成一块块四四方方的肉捆好提起来,提在手中:“走吧,送你回家。” 这座山的东面只有桑家村一个村子,在这里遇见这个男人,只能是村里人。 可是,桑月抬眼看着身边这个快要挡住阳光的男人的身影,却发现,从没有在村子里见到这个男人。 正文 第3章 野味 桑月忍不住抬起头来,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看向男人的侧脸,好看极了,想要说话,可是总是你你你的叫,桑月感觉不太妥,挠挠头,桑月忍不住问道:“小哥,你也是桑家村的人吗?” 男人低头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弯起双眼,温柔极了,这哪儿像昨天晚上杀狼的人啊? “怪不得我从来都没见过你。”桑月垂着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喃喃着。 一路无话,两人沿着满是树荫的小路一直向前,长路漫漫,走的桑月额角冒汗,却已然没有看到尽头。 桑月垂下头去,背篓里背着好多药草和果子,她回手推了推背上的背篓,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 突然,肩上的背篓一沉,几乎要将桑月压倒,她抬起头看去,男人把手里的狼肉放进背篓里,伸手抓过桑月的背篓,从她身上取下来,背在自己身上,顿时,桑月背后一片轻松,他蹲下来,转头看向桑月:“过来坐下。” 肩桑月长长的松了口气,小声的说了声谢谢,听话的坐在男人面前的大石头上,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这个男人要干什么。 “把鞋脱下来我看看。”男人指了指她的右脚,抬眼望着她已经通红还带着汗水的脸蛋:“是不是受伤了?” 桑月的心跳加速,急忙将腿蜷缩起来,拼命摇头:“我没受伤。”谁知道我的脚丫臭不臭,多丢人啊!她侧过头去,脸都红了。 男人眉头微皱,叹了口气:“如果要是受伤了,走路慢会影响我们的速度。”他抬手指了指前面,脸色严肃:“看看前面的这一片树林,昨天晚上你走出去多远你知道吗?” 桑月顺着男人的手指,望着前方那一片茫茫的葱绿,咽了口口水,眼睛都直了。 男人蹲下来,拽下桑月的脚,也不顾桑月已经通红的脸,轻柔的解下她的鞋子,白色的布袜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脚底下有两块斑驳的血迹。 桑月别过脸去,心里一个劲儿的说着丢死人了! 男人没有停下,继续解开她的袜子,她白嫩的脚底已经磨破了两个泡。 男人眉头紧蹙,显得有些严肃,从衣服上撕下下来一条布,小心的缠住了她的脚,将小背篓拿下来递给桑月,叹了口气:“你背背篓,我背你。” 桑月吓得急忙向后退去:“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本来脚都被看了,再和他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到时候村里的人会怎么说我还不一定呢,这个封建的时代,骂出什么难听话都有可能。 早已看出桑月心中的顾虑,男人蹲下来,仰着头望着她的小脸,无奈的说:“你别怕,这件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不会有第三个人,但是今天晚上如果再走不出去,我们可能会死在这座山里,你懂吗?” 桑月低头看着男人身上的血迹和伤口,深知就算强壮如他,可能几天胆战心惊,再加上伤,也会体力不支。 只得答应了男人的要求,因为桑月实在是走不动了。 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不知为何,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桑月感受着男人身上炽热的温度,脸色前所未有的红。 转过一个弯,蜿蜒的小路突然在一个湖泊前戛然而止。 一大片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太阳底下,湖面上浮着一群野鸭,怡然自得。 男人嘴角微翘,回身将桑月放在湖边的石头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转身走进树林里:“你先洗一洗,我去去就回来。” 桑月坐在石头上,低头看着清澈的湖水,水早就喝完了,半路上都没碰见山泉,看见水了才觉得渴,咽了口口水,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去,捧起清水,拍在脸上,瞬间,火辣辣的脸颊变得清凉下来。 她低头看看水里的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无辜且灵动,鼻尖脸蛋全是灰,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急忙用袖子擦了擦脸,这才将脸上的灰尘擦干净,小心翼翼的脱下鞋袜,将脚丫也放进湖水里。 冰凉的湖水,让脚底火辣辣的疼瞬间缓解不少,她轻轻的吐了口气,望着渐渐升到头顶的太阳。 温度也渐渐的升高了。 身后窜出一个身影,吓得桑月急忙把脚收回去,转头却看见男人拿着一根比他还长的树枝走了回来,坐在水边,用手中的小刀开始一下一下的削起来。 桑月蜷缩在湖边,眼巴巴的望着男人的动作,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什么要削这个?” 男人低着头笑:“因为我把弓落在打狼的地方了。”等把树枝的头削的尖锐,把小刀收回腰后,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弹弓,捡起地上的几块石头,蹲在石头旁边。 拉弹弓,发射,瞬间惊起林中一片飞鸟,眼见着刚飞起来的野鸭子哗啦啦的掉下来两三个,桑月惊奇的从石头上站起来。 男人还没有停下,又拿起三块石头,三只鸭子应声而落。 天气越来越热了,太阳悬在头顶,烤的桑月口干舌燥。 男人走进水中,将那几只鸭子捞上岸来,放在桑月身边:“这几只鸭子,分你几只,给你爹补补身子。” 桑月震惊极了,这些飞禽,村里的人是很少吃到的,就算是去集市上买,也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可是这个男人,三下两下,就打下来这么多。 男人将刚刚削好的树枝拿过来,又一次走下河去,河水清澈见底,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大鱼在底下来来往往。 他下手快准狠,手中树枝往下狠狠一插,一条鱼就被他挑上岸来,不一会儿人,四五条鱼落在岸边的草丛里。 桑月望着那些鱼,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看着男人弯腰摸鱼的背影,她从小背篓中掏出一把小刀,那是上山挖药和防身用的。 她蹲在河边,挽起袖子,拿着小刀收拾起岸边的鱼,又跑去山林里找来了树枝,架起了一堆,又在底下放了一堆草,从背篓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 不一会儿,已经燃起一堆篝火,将处理好的鱼放在篝火上,小心的烤起来,从背篓中挑出可以用来当调料的药材,碾碎了放在鱼上。 “这一趟进山遇到你,我没打到不错的猎物。”男人擦了擦脸上的水花,提着另外几条鱼向岸边走去:“所以……” 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桑月正蹲在那里,娴熟的将鱼翻转烧烤,脸被烟熏的黢黑,抬眼看见男人从水里出来了,她扬起脸,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鱼快烤好了,一会儿过来吃吧。” 男人眨了眨眼,轻轻笑了:“好。” 将鱼用旁边的草穿起来,野鸭子也用草编号绳子挂在一起,男人拧了拧身上的水,坐在桑月的身边。 白嫩的手从身边递来一条鱼,外焦里嫩,闻起来香喷喷的,男人接过鱼,吃了一大口,赞赏的点了点头。 男人的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鱼,拍拍手,将刚才打上来的猎物都抗在肩膀上,指了指湖面上的石头路:“穿过这个湖,我们立刻就能到村子附近。” 桑月点了点头,大口大口的吃完了手中的鱼,拍拍双手,背起背篓,沉重的背篓差点把她拽倒,幸亏身边的男人伸手扯了她一下,才没有让她掉进水里。 “东西给我吧。”男人提了提桑月后背上的背篓:“你自己走可以吧。” 正文 第4章 回村 桑月点头如捣蒜,低头看看放在地上的那几条鱼,从地上拿起来拎在手上:“我拿这些吧。” 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放在背篓里,男人迈开步伐,向湖面的小路上走去。 傍晚时分,斜阳的橙黄落满了大地,一片温柔。 桑月站在村口,阳光温柔的洒落在两人的身上,他看起来更加温柔。 将手中的野鸭递给桑月,他弯起双眼,高大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得老长:“就送你到这里吧,我们该分开了。” 桑月望着他好看的侧脸,夕阳在他的脸上落下影子:“你要走了吗?” “嗯。”男人的眼中温柔尽显,抬手想要去揉她的脑袋,桑月本能的躲闪了一下,却突然看见他胳膊上缠着的带血的布条,心中忽的一痛. “桑月!你跑哪儿去了!”村子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声,桑月猛地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隔壁邻居胖胖的王婶儿,满脸汗水的从里面跑过来,而身边,早已没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王婶。”桑月眨了眨眼睛,两天一夜的心惊胆战,在看到村里人的瞬间终于松懈下来,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王婶一把扶住了。 “你看看你这脏的。”王婶转头看看村口的方向,有些匪夷所思:“刚才你身边是不是还有个人来着?还是我眼花了?” 桑月也一脸迷茫的转头看向身后:“是吗?我也不知道。”他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瞬间,让桑月突然有种错觉,两天一夜的经历,是不是一场梦? “快回去吧,你不知道你没回来这一晚上,村里的人都快疯了!”王婶在耳边絮絮叨叨:“现在还有人在山上找你呢。” 他为什么要突然消失呢?桑月被拉着往里走,还不忘回头看向村子门口那条长长的路。 他是谁?他在哪儿住?他叫什么?是那个月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太笨了,没问姓名住址,想要报恩,都找不到人。 她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门。 “桑月!你跑哪儿去了!”一声怒吼,瞬间将桑月拉回了现实,她猛地回过神来,突然就看见母亲一手扶着大肚子,一手拿着扫把,脸已经气的通红,她怒气冲冲的向桑月的方向跑来:“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还以为你死了呢!你个小崽子!” 桑月吓得急忙躲到王婶身后,声音都发抖起来:“娘!我错了!你先听我说!” 背后的背篓哗啦啦的洒了一地的东西,狼肉、狼皮、鸭子、鱼,还有各种各样的药材,满满一筐,看的院子里的几个人眼睛都直了。 王婶咽了口口水,震惊的抬眼看着桑月:“你进深山里去了?” “哟,小兔崽子能耐了是吧?都学会拿人东西了!这是谁家的东西,你想拿就拿?”桑杨氏气的一把拧住桑月的耳朵,拿起笤帚冲着她的屁股抽了两下:“是谁家的东西!给我送回去!” “娘!”桑月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哽咽着哭喊着:“我没偷没抢!我在山里遇到了狼群,我被人救了!是救命恩人给我的!” 院子里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桑杨氏愣了愣,望着桑月脏兮兮的小脸,还有衣服上沾着的血迹,扔掉手中的扫帚,急忙走过去抱住桑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有没有受伤啊?你是不是要吓死我啊!” 桑月垂着头,低眉顺眼,摆出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嗫嚅着:“我没事,但是那个人受伤了。” “那个人是谁啊?”身后,传来桑九阳着急的声音。 桑月急忙抬头看去,顿时慌了神:“爹你怎么出来了?”急忙跑过去扶住桑九阳的胳膊,却看见父亲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昨晚也一宿没睡了。 “桑月你没事吧?”桑九阳红着眼睛,打量着桑月的小脸,长长的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你没回来,村里的人组团去山里找了你一晚上,现在还有人没有回来呢,我都在想,如果你进山里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活啊。” 桑九阳的眼眶红了,艰难的弯下腰来抱住桑月,他害怕的手都在发抖:“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桑月静静依偎在爸爸怀里,只感觉心理酸酸的。 扶着桑九阳回到房间里躺下,桑月揉了揉眼睛,感觉有些酸涩,她转身向外走去:“我去把鸭子炖了,给你和娘补补身子。” 她怕再不走,眼泪就要流出来了,这个家徒四壁的家,所有人都在贫穷中煎熬着,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院子里,桑杨氏正坐在台阶上,望着地上的那几只鸭子和鱼发呆,转头看见桑月来了,拉着她的手拽了过来:“这些是谁给你的?” 桑月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纵使相处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但是,桑月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小的听不清楚:“我也不早知道他住在哪里,他把我送到村口就走了。” 桑杨氏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你怕不是遇到了精怪吧?” 桑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蹲下来,开始收拾起地上的鸭子,这种飞禽,在村里人眼中都是大补,因为平日里很难得到一只,所以一只也能卖不少钱。 别看桑月人长得瘦小可爱,但其实力气很大,做事也干净利落。 她挽起袖子,拿出稻草塞进炉子里点燃,将木炭放进去,不停的用扇子扇风,从水缸里舀水放进锅里,将鸭子的脖子抓着狠狠一刀,血流如注,落在下面的碗里,等着血落尽了,锅里的水也煮开了,她把鸭子放进去烫一下,然后用手把毛全都薅掉,切开鸭子的肚子,清洗内脏。 把水重新换了一锅,将鸭子放进去,切点葱姜蒜,盖上锅盖。 望着桑月手脚麻利的样子,桑杨氏叹了口气,扶着肚子走到厨房里,接过桑月手中的勺子:“你快去睡会儿吧,下午还要去地里摘辣椒呢。” 桑月已经快要困死了,听到桑杨氏这么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打了个呵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娘,煮好了叫我,我来端。” 迷迷糊糊的走进自己的房子,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太阳已经落山了。 突然想起来桑杨氏说的话,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却看见迎着夕阳,桑杨氏捂着肚子从外面蹒跚的向回走来。 “娘!”桑月急忙跑过去,伸手扶住桑杨氏的胳膊:“你怎么没喊我呀,是一个人去了吗?” 桑杨氏摇了摇头,转头看看身后,只见身后跟着三四个男人,是村里其他屋里的人,正笑着给桑月打招呼:“小桑月睡醒了啊?你看看你脏兮兮的,快去洗洗澡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一听到吃饭两个字,桑月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叫起来,她脸色微红的捂着肚子,舔舔嘴巴,帮桑杨氏将辣椒都放在地上铺开,转身跑进厨房里。 鸭子炖了一下午,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桑月馋的直咽口水。 “桑月,把鸭子什么的都拿出来,吃饭了。”桑杨氏在外面摆了一张桌子,放了四五个凳子,笑着对身边几个帮忙的人说:“我们家孩子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只鸭子,你们帮我摘了辣椒,今天就留这儿吃点鸭子吧。” 桑月急忙将锅里的鸭子盛到一个大碗里,从出分给端出来,向几个大叔的方向跑去。 正文 第5章 报恩 “不了不了。”几位男人急忙摆手,笑着向后退去:“你们家生活的也艰苦,这些东西还是留着你们吃吧,我们帮忙是力所能及,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那几个男人整理好了辣椒,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那怎么成啊?”桑杨氏跟着追出了院外:“你们总是这么帮我,我怎么报答啊!” 没追出几步,那几个男人已经健步如飞的离开了院子,消失在夕阳里。 “告诉你让你下午去摘辣椒!怎么也喊不醒你!”桑杨氏回手拍了桑月一巴掌,走进屋里坐在凳子上,看着桌子上一盆鸭子,沉默了好久,转头对桑月说:“你不是采了很多三七和散瘀草,做几瓶治伤的外敷药,给他们拿过去,这些人经常在外面打猎,很容易受伤。” 桑月猛地抬起头来,眼中仿佛有了光。 吃完饭,桑月就缩进爸爸的药房里,从爸爸的药箱中掏出一些可以制作止血散的药材。 桑月在里面缩了一下午,直到月亮的光从窗外照进来,桑月伸了个懒腰,看着桌子上放着用纸包住的七包药,笑了起来,低头思索一番,爬进柜子里,摸索了半晌,终于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白瓷瓶。 这个白瓷瓶是记忆中桑月七岁的时候从山那边的悬崖下捡到的,完好无损的瓷瓶,上面还写着她不认识的字,非常精美,桑月将瓶子揣进怀里,带回了家。 将小瓷瓶打开,把做好的一包药粉全都倒进去,将小瓷瓶放进衣服里,回房间洗澡休息去了。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照进房间,桑月便早早的起来了,给水缸里打了水,又仔细的清扫了院子,烧了一锅水,将面条下进去,又择了一颗青菜,撒进锅里,撒了一点盐。 盛出来一碗面,端进爹娘的房间:“爹,娘,吃饭了。” 桑杨氏爬起来将头发挽在脑后,接过桑月手中的面,转身下床,扶起桑九阳:“桑月,去给他们送东西吧,这边我来就行。” 桑月轻轻地点了点头,早已迫不及待。 “桑月啊。”身后,父亲的声音突然传来,桑月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那天你说,有人救了你的命,那个人是谁啊?”桑九阳坐在床上,满脸的慈爱。 桑月低头思索着,却根本说不出来,摇了摇头:“他送我到村前,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叫什么。” 桑九阳叹了口气,伸手让桑月过来:“你这孩子,问问救命恩人的名字是不会失了礼数的。” 桑月坐在床边,拉住父亲的手,轻轻的晃了晃:“爹,那我应该怎么去找那个哥哥呢?我想报答他。” 桑九阳笑呵呵的伸手摸了摸桑月的脑袋:“这个人,你在村里见过吗?” 桑月摇了摇头。 “不在村里,又离村子不远,在这村子附近,大家的口中,只有一处有人住。”桑九阳指了指窗外,那边有座山,不高,正好就靠在村子的旁边,郁郁葱葱的:“你去那里找找吧,赶下午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桑月的眼中顿时冒出光来,使劲儿点了点头,笑着跑出门去。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挨家挨户的将止血散送过去,然后将怀中那个洁白的瓷瓶拿出来,紧紧攥在手中,向上面走去。 桑杨氏坐在屋里,轻轻按揉着桑九阳的腿,满面哀愁:“你就不怕桑月上山去遇到什么危险吗?” 桑九阳笑着摇了摇头:“有那人在,谁会伤害桑月呢。” …… 一路蹦蹦跳跳的向山上走去,就算是脚底磨破了皮,也依然挡不住桑月的脚步,她边走边看着,山上的竹海看起来美丽极了。 沿着蜿蜒小路向上走着,微风吹拂着,清凉极了,沿途有一些小的像指甲盖一样的小花,看着特别的可爱,桑月弯腰摘下几朵,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心满意足。 往山上走了几里,却依然没有找到房子,桑月站在原地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路,感觉有些疲惫:“这山上,怎么会有人住呢?爹是不是搞错了。” 累的坐在小石头上,随手在身边摘下带花的小草,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拿出白色瓷瓶,放在手中摩挲着,自言自语:“恩人帅哥,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呢?” 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桑月撇了撇嘴,拿着小瓷瓶继续向上走去。 突然,她听到上面有说说笑笑的男人声音,听起来人还不少,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桑月攥紧瓶子,步子都变轻了不少。 迎面走来了一群年轻的小伙子,让桑月忍不住低下头去,埋着头向前走。 “哎,你看,前面那个小丫头,长得真好看。” 几个男人缓缓地靠近桑月,带着戏谑的腔调,吓得桑月低着头,从几人中间穿插进去,吓得手心都在冒汗。 “小丫头,你上山来是要找谁啊?”其中一个男人,突然伸手拦住了桑月上山的路,他晃晃悠悠的来到桑月面前,弯下腰来:“你是不是来找哥哥我的啊?” 桑月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却被身后的男人给拦住了。 像是碰到火了一般,惊的桑月尖叫一声,向一边跑去:“你们干什么!” “我们不干什么。”几个男人将她逼到旁边的一个树下,笑嘻嘻的伸手去撩桑月的头发:“就是想跟你玩玩。” 桑月抬手拍去,手指甲划破了前面那个男人的手,疼的那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脸气得通红:“小丫头你居然还敢挠人!你是猫吗!” 另外几个人见状,急忙伸手去抓桑月,可是桑月身体灵敏,弯下腰来躲躲闪闪,居然没有被他们抓到。 “有意思啊。”几个男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全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桑月已经快要吓哭了,胡乱挥舞着双手向后退去,却没想到身后便是陡峭的山坡,她来不及惊呼一声,整个人都向下倒去。 心骤然一凉,绝望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身边,紧接着,一只大手,搂住了桑月的腰,将她猛地带起。 一阵凉风,让桑月猛地睁开双眼,她突然发现,刚刚那几个人居然在自己的脚底下,而身边,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搂着她的腰,带着她飞跃过几人的头顶,落在旁边的山坡上。 这人,真的会飞檐走壁! 男人将她温柔的放在路上,低头看看她的身上没有伤痕,方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几个男人,眼神骤然冰冷下来:“我给你们施舍,不是让你们有力气来欺负人的!” 那几个人吓得一哆嗦,脸色骤变,连声道歉,转身向山下跑去。 不一会儿,整个山上都变得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男人低头望着桑月,眼里又恢复了一片温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了?知不知道小女孩一个人上山很危险?” 桑月脸色通红,垂下头去,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男人无奈的捏捏眉心,扯开那双小手,苦笑出声:“丫头,别哭了,你上这里来干什么?” “我,我就是……”桑月低头啜泣着,话都说不清楚,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瓷瓶,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瓷瓶递给男人:“我想报恩,爹说你可能在这山上住,我,我……” “咕噜”一声,桑月的肚子叫了起来,她舔了舔嘴,红着脸垂下头去。 正文 第6章 他是杀人魔 “饿了?”男人轻笑,伸手接过桑月手中的瓷瓶放进怀中:“我家就在上面,上去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桑月咽了口口水,实在是饿的紧,但是一个未婚少女,单独去一个男人的家里,怎么想都觉得…… 男人耸肩,无奈的向上走去,回头看了桑月一眼:“烤狼肉,吃过吗?” 桑月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对美食的执着战胜了她的意志,小跑两步,匆匆跟上男人的步伐。 男人就住在半山腰的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里,四处漏风,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房子门口放着一个石头搭起来的炉子,下面生着火,火上正烤着狼肉,外焦里嫩,已经金黄流油,香喷喷的味道,让桑月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肚子的叫声更大了。 给桑月拿了一个小凳子放在火炉前,男人用小刀割下火炉上的肉,用树枝插上,递给桑月:“趁热吃。” 桑月舔了舔嘴,吹了吹狼肉,张口咬了下去。 “啊,烫!”桑月急忙将肉吐了出来,烫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男人看在眼中,起身从屋里拿出一个盘子,用小刀给她切成小块,又给她拿了一双筷子放在面前:“多吃点,一会儿送你下山。” 桑月感觉到羞愧极了,急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一会儿我自己下去就好了。” “还想遇到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吗?”男人三两下吃完了手中的狼肉,走到屋子前坐下,拿起地上的木头,开始削起来。 桑月低头看着那个成肉的盘子,瓷白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在村子里看到的那样,这个盘子周围还镀了一层金边,画着繁复的花纹。 她很好奇,可是却不敢问,只好低着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小口的吃完了盘子里的肉,抬头看向男人:“谢谢你,我吃饱了。” 男人抬眼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哥。”桑月走到男人身边蹲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削着受伤的木头:“你在做什么啊?” “做箭。”男人吹了吹箭头,拿起另外一个木头,继续削着。 桑月托着腮,可蹲在他面前,抬眼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真好看,像湖水一样,清澈却深不见底,温柔的如沐春风。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小哥啊。”桑月突然开口:“我们认识好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的手猛地顿住了,抬眼看向桑月,张了张嘴,沉默半晌:“我,我叫乔伊。” “乔伊?”桑月眨了眨眼,笑了起来:“真是个好名字,我叫桑月。” 乔伊愣了愣,垂下头去,半晌,露出一抹笑容:“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低头看看地上还放着的一大堆的树枝,挠挠头,盘坐在地上,拿起一个树枝,看了看旁边放着的羽毛,掏出防身的小刀来,焦羽毛一片一片的割出形状,然后用旁边的细麻绳,将羽毛绑在后面。 乔伊顿时震惊的睁大双眼,放下手中的工作凑上前去:“你居然知道怎么样绑羽毛?” 桑月笑嘻嘻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天看到了你射过来的箭,感觉应该是这样做。” 乔伊震惊的望了他片刻,突然笑出声了:“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帮着乔伊一直忙活到傍晚,乔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进屋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桑月:“这是我做的风干狼肉,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看。” 桑月急忙推辞,低下头去,感觉非常不好意思:“是你救了我,怎么还能够拿你的东西呢?” 乔伊也没有再推,提着盒子,径直向下走去。 桑月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忙跟在乔伊身后:“哥哥,你真的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可是前面的乔伊却根本没有理会,继续向下走去,夕阳洒落在林间,斑驳一片,桑月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心中无比踏实。 又一次来到村口,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夕阳再一次落在两人的身上,看起来温柔似水。 男人身子卓绝,一身黑衣显得他更加挺拔,黑发高束脑后,随意用红绳绑着,看起来帅气极了。 “给。”乔伊将食盒递给桑月,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极了那天傍晚。 “我真的不能要。”桑月咬着嘴唇垂下头:“妈妈说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是你一直对我有恩的话,我,我……”她绞着手指,脸憋得通红:“我偿还不起啊。” 乔伊笑了,将食盒放在地上,向后退了两步:“上次救你的恩,你已经还了,这个,是还你帮我绑箭翎的恩。” “我知道了。”桑月的小脸又红了,垂下头去,攥着手中食盒,嘴角甜甜的翘起:“小哥……不对,乔伊,那我走了。” “哎哟!”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呼喊,让桑月忍不住转头,却见王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抓住桑月将她拉到身后。 “王婶,怎么了?”桑月被堵在背后,看不见王婶的表情,却看见王婶探着头不住的看向前方,手紧紧的将她堵在身后,看起来非常警惕。 “小月啊,你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啊?”王婶见那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过头来,脸色严肃的望着桑月:“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桑月有些迷茫,提着手中的食盒给王婶看:“他怎么会对我怎么样呢?哥哥这么好的人……” “好什么啊好!”王婶急忙打断她的话,低头看着她手中的食盒,脸色更加严肃:“这是不是那人给你的?” 桑月乖乖的点了点头。 王婶脸色大变,一把抢过桑月手中的食盒,甩手扔了出去:“随便什么人的东西你都敢拿?你是不是傻啊!那个人!他,他……” “王婶!你怎么能这样呢!”桑月瞬间急红了眼,急忙跑过去,将食盒捡起来,可是食盒已经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狼肉干也滚进泥土里,脏的完全吃不了了,她转过头来,气的大喊起来:“王婶!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怎么会害我呢!如果要是害我的话,他早就动手了!” “哎哟,孩子,你不知道!”王婶拽着桑月的胳膊,将她拽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转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小子来路不明,你知道当年他是怎么被我们发现的吗?” 桑月迷茫的摇摇头,对于这个神秘的男人,她也非常好奇。 “十年前啊,我们村里的人去打猎回来的路上,在一个湖边找到他的。”王婶神神秘秘的说:“这个人的身边,躺了七八个黑衣人,死相凄惨。”王婶撇了撇嘴,打了个冷颤:“他当时身上数十道伤口,就剩一口气了,是被你爹治好的,当时你爹一心想要将他留下照顾,可是村里的人死都不同意,还说,这个人会带来灾祸,非要让你爹将他扔出去。” 心猛地揪起,桑月心跳加快。 “后来啊,你爹没办法,昧着良心将他扔到村外去了,给他包了一大包散瘀止血的药,又给他留了很多食物,这才回来的。”王婶咂咂嘴:“后来,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在村里过,你爹也没有再去找过他,只是听说,他扎根在村外的半山腰上。” “十年前。”桑月抓住王婶的袖子,有些紧张,脑中苦思冥想依然没有任何结果:“可是十年前我怎么没印象呢?那时候我……” 正文 第7章 出人命了 那时候应该五岁,怎么说也是有记忆的时候了,可是桑月思来想去,都没有想起有什么和他有关的记忆。 “哎呀傻孩子。”王婶拍拍桑月的手,干笑起来:“这么血腥的场面,怎么能让你看着呢?” 桑月愣了愣,垂下头去,眉头紧蹙:“我知道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桑月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对乔伊有什么不满,反而,感觉更加心疼了。 他当年是怎么一个人熬过那重伤未愈的时光的?桑月决定,要向父亲问清楚乔伊的来历。 “所以啊,小月,你可不能和他走的太近啊,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狂魔啊。”王婶拍着她的胳膊,叹了口气。 桑月心慌意乱,早已听不见王婶说话,急忙拍了拍王婶的胳膊:“我知道了王婶儿,我先走了,我家里还有点事。” 说着,匆匆忙忙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爹!爹!”桑月飞快的跑进卧房,急的脸色通红。 桑杨氏静静的坐在床边绣花,忍不住皱着眉头嘟囔着:“女孩子家家的风风火火的干什么,给我安静点!” 桑月急忙顿住脚步,满满的走出屋门,然后飞奔出去,在家里四处寻找着:“爹!爹!” “在这儿呢。”药房亮着柔和的灯光,传来父亲和蔼的声音。 桑月急忙冲过去,红着眼睛抓住桑九阳的手:“爹,你救过乔伊?” “乔伊?”桑九阳微微挑了挑眉,他放下手中的药书,望着桑月思索半晌,笑了起来:“你是说住在山上的那位公子吗?” 桑月使劲儿点了点头,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他们都说,那位哥哥不是好人,说那位哥哥是杀人狂,说他……” “是谁给你说的这些事!”桑九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将手中的医书狠狠扔在桌上,气的全身颤抖:“这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吗!” 从来没见到过桑九阳发这么大的脾气,一直以来的桑九阳都是温文儒雅的,有着和村里人不一样的书卷气,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这样的桑九阳,让桑月有些害怕。 转头看见桑月一脸惊恐的望着他,桑九阳瞬间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桑月的肩膀:“小月,看着我的眼睛。” 桑月的眼中含着泪水,颤抖着抬起头来,看向桑九阳的眼睛,那双眼睛,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却依然饱含温柔和纯净,纵使桑九阳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就能够看到他似乎依然年少的心。 “孩子,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他温柔的拍拍桑月的头,笑的弯起一双眼:“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能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要自己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口去问,去了解一个人。” 外面传来虫鸣鸟语,茂密得树林在广袤的天空下随风摇曳,沙沙的声音,吹得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桑月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窗外闪烁的星辰,脑中一直回想着父亲说的话,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桑大夫!桑大夫!” 清晨,一阵喧闹声,惊扰了桑月的好觉,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推开窗户看去,却见院子门口站满了人,前面院子的桑李氏,正泪眼朦胧的站在那里,不住地拍门:“桑大夫救命啊!桑大夫!” 桑月急忙船上外套爬起来,从屋里跑出去:“李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桑李氏泪眼朦胧,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丈夫,我丈夫他,他昨晚出去打猎……” 这时候桑月才看到,桑李氏的手上全是血,脸色大变,急忙打开院门,跑回屋去,推搡着桑九阳:“爹!不好了!出人命了!” 桑九阳听到出人命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转头去看院子,却见院子里,桑李氏已经哭得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 “快扶我起来!”桑九阳急忙抬着腿下床:“把拐杖给我!” 扶着桑九阳向院子里走去,桑九阳走一步,便疼的冒一身冷汗,走到院子里,弯腰扶起桑李氏:“快起来告诉我怎么了?” “我丈夫,昨天去打猎……”桑李氏泣不成声,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上的血却抹了一脸:“早上,他,他倒在村口,满身是血……” 桑九阳呼吸一窒,拄着拐杖向外走去:“桑月,拿着我的药箱过来!” 桑李氏见状,也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桑月吓坏了,急忙回到药房将父亲的药箱拿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抓了几个止血的药粉放进去,飞快的跑出去。 一路气喘吁吁的赶到桑李氏的家,却看见,从屋外,一条血迹延伸到屋内,屋里面,桑李氏的孩子正在哇哇大哭。 桑九阳气喘吁吁,费力的蹲下来,家中只有一女一小,谁都没有力气将这七尺汉子抬上床去,他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了,但是伤口翻卷,深可及骨,但是几道伤口上全都敷着药草,显然,有人提前处理过他的伤口。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脉,桑九阳轻轻松了口气:“放心,他的伤口虽然深,但是血早已经被止住,只是刚才你们在搬动他们的时候扯开了他的伤口,一会儿他就醒了。” 桑李氏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哎!李婶儿!”桑月放下药箱,急忙伸手去扶过桑李氏,掐着她的人中。 桑九阳在药箱中翻了翻,看着药箱中胡乱塞进去的那两包止血药,嘴角忍不住翘起,他转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桑月,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止血药撒在刚被扯开的伤口上,掏出白布来,一圈一圈的将伤口包扎起来。 坐在桌子旁边,拿起纸笔,写下一个药方,用茶杯压住:“一会儿桑李氏醒过来,就告诉她,按我的方子去外面抓药,理气补血,调养生息,喝上半月,我再过来。” 躺在地上的桑元武,突然剧烈的咳嗽两声,开始痛苦的哀嚎起来,但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声音很小。 桑九阳急忙凑过去,轻轻晃了晃手指:“醒了吗?” “醒了。”桑元武声音沙哑,嘴唇青紫:“谢谢桑大夫。” “无妨。”桑九阳转头对身边围观的村里人说:“来两个人扶着他躺床上去,地上太凉,他失血过多,会生病。” 两个壮汉急忙走过来,扶着桑元武,让他躺下,桑李氏也被人扶着放在桑元武的身边。 “既然如此。”桑九阳站起来,揉了揉腿,脸色已经惨白:“那我就先走了。”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桑九阳的衣角,迫使桑九阳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桑元武虚晃的视线正看向他,虚弱的说:“山上那人,也受了很重的伤。” 桑九阳微微睁大双眼,转头看向桑元武,刚想问,却突然看见桑月从旁边冲了过来,满脸焦急:“山上那人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他还好吗?” 桑元武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昨天去山里打猎,没想到遇到了一只熊,我去追猎,却不曾想我打不过它,碰巧遇到那山上人,他为了救我,硬生生的挨了那熊两爪子。” 他喘了口气,旁边有人给他递来了一碗水,他喝了两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他当时口吐鲜血,带着我一路向前飞驰,却不曾想,路上又遇到了一群山匪,要劫掠我们,山上人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正文 第8章 不要让她靠近我 桑月瞳孔微颤,看着桑元武感觉手脚冰凉。 “可不曾想那些人身形敏捷,武功高强,那人和他们缠斗了半天,满身是伤,打退了那些人后,他把我放到了村口,才自行离开的。” 桑月向后退了两步,全身不住地微颤着,害怕的抓住父亲的衣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我去看看他吧。” 桑九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爹的腿是没法上山了,你去看看吧。”将药箱递给桑月:“快去快回。” 桑月抓过药箱,头也没回地飞奔出去,径直向着山上跑去。 血迹已经被尘土盖住,偶尔隐约可以看见,桑月气喘吁吁,却一路未停,跑到半山腰去,大口大口的喘,将手拢在口边大声的喊着:“乔伊哥哥!”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 心中更加焦急,桑月吸了两口气,继续向上跑去。 半山腰的那个破旧的茅草屋,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动静。 呼吸都快停止了,桑月紧紧攥着药箱的带子,飞快跑向茅草屋,推开大门,顿时惊呼出声。 乔伊半靠在床边,歪头闭着眼睛已经昏死过去,他手上拿着那个小白瓷瓶,上面沾满了血迹,他一身黑衣看不出哪里受伤,可是血迹却已经流到了地上,凝聚成黑红的一滩。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急忙将药箱打开,将乔伊怀中的那柄小刀掏出来,划开了他的衣服。 桑月惊呼了一声,脸色羞红的别过头去,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紧致匀称的肌肉线条,让乔伊看起来力量感十足,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新旧交叠,看起来惨不忍睹。 她深吸了两口气,勉强压制出那狂乱的心跳,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将乔伊费力的扛到床上,出去烧起一盆水,从怀中掏出平时用的手绢,放在里面投了投,端进屋里。 仔细擦干净乔伊身上的血渍,身上无数的刀伤便暴露在眼前,有的很浅,只是有些出血,有的却很深,皮肉翻卷。 这该有多疼?桑月红着眼睛,掏出止血药来,轻轻的洒在他的伤口上,昏睡中的男人眉头紧皱,随着桑月的动作微微微颤着。 包扎好伤口,桑月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颓然的坐在乔伊身旁。 这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乔伊回来的时候寻找药物导致的,桑月从地上站起来,开始细心的打扫着他这个简陋的小屋子。 秋天就要到了,他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受了伤,秋天多雨,这样的话,秋冬两季,他该怎么过? 转头看看四处,还有一些他砍来的木头,桑月挽起袖子,将木头抱过来,绑成一排,找来他屋里的梯子,爬上房顶,将木头放在房顶的窟窿上,看看上面已经破洞的草皮,又从旁边堆成山的稻草中拿出不少盖在上面,走进房间里看着那个洞已经不透光了,轻轻松了口气。 将房间里收拾干净,又煮了一锅粥,端进屋里来,放在床边,轻轻戳了戳乔伊,轻声喊着:“乔伊,醒一醒。” 乔伊哼一声,眼珠动了动,却怎么也没法睁开双眼,额角冷汗涔涔,脸色惨白的可怕。 桑月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手,一片滚烫,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乔伊的额头,烫的吓人。 桑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翻了翻药箱里,没有什么能用的,跑出去从水缸里盛出凉水来,将手绢浸泡在里面,冰凉彻骨的水,让桑月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将手绢放在乔伊的额头上,桑月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看外面,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坐在乔伊的身边,隔一会儿用凉水浸泡一下那个手帕,再放到他额头上。 有些疲惫桑月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体,好奇地四处观望着。 突然,在他床边的一个柜子里,一抹瓷白的颜色,引起了桑月的注意,她走上前去,悄悄的剥开旁边的杂物,露出了那东西本来的样子。 桑月这个时候才突然发现,在乔伊的身边,有很多根本不属于这个村子的东西。 比如一把半个手臂长的剑,又比如,这个瓷白的象牙盒子,看起来价值不菲,比如……她转头看向盒子旁边,那个狼皮做的袋子。 她咬了咬嘴唇,悄悄地走过去,将那个狼皮的袋子打开。 一股冷意,让她全身都不住的微颤一下,她望着袋子里的东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 在那袋子里面,装着大大小小几百枚只有指甲大小的针片,漆黑无比,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关于看过去就觉得有森森冷意从里面冒出。 桑月咽了口口水,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指,向那针片摸去。 突然叮的一声响,从身后飞来了一个石头,狠狠打在那个白盒子上,溅出一点火花。 吓得桑月惊呼一声,两步向后退去,却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上。 “你爹妈没教过你别碰别人的东西吗?”身后,传来了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听得桑月如坠寒潭,她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到乔伊踉跄着站在身后,手上攥着那个白色的手绢,眼中充满了血腥气息。 “我,对不起,乔伊,我只是……”桑月吓得哽咽起来。 “滚!” 这个男人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温柔和如沐春风,他此时浑身浴血,站在桑乐的身后,仿佛是一个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他的脸好看极了,此时惨白到透明,看起来,邪魅至极。 桑月吓坏了,忍着眼泪向后退缩,最后爬到门口,抹着眼泪跑开了。 乔伊晃悠了两下,整个人瘫倒在床边,捂着腹部的伤口,大口大口的喘着,他微颤着举起手中攥紧的那个手帕,看着上面绣着的一个淡淡的蓝色小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不忍。 望着地上的那个药箱,乔伊将它拎起来,艰难的起身,向外走去。 桑月哭的稀里哗啦,摸着眼泪向前跑着,乔伊今天的样子吓坏她了,她全身止不住的微颤,扑通一下趴倒在地上,摔了一身的土,又继续爬起来,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全身脏兮兮的跑进院子,桑月将自己缩在墙角边上,抱着双臂眼泪横流。 闻声赶来的桑杨氏,见桑月这副模样,担心的走过去拍了拍桑月身上的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桑月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怎么也不敢说,最后哇的一声,扑在桑杨氏的怀里哭了起来。 桑杨氏满面愁容,也不知道桑月为什么要哭,只好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无奈的叹了口气:“都多大人了,怎么一直哭哭啼啼的?” “好了好了。”桑杨氏无奈的拍拍桑月的屁股,将她从身上拽起来:“快起来,我去把饭撑出来,我们该吃饭了,你去叫你爹出来。” 桑月乖巧的点了点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啪”的一声脆响,桑杨氏一巴掌拍在了桑月的手上,拍的桑月赶紧把手放下来:“不许用你的脏手揉眼睛!” 桑月脸上还带着眼泪,吐了吐舌头,转身向着药房走去。 桑九阳正坐在药房里,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抬眼看见桑月来了,温柔的笑了起来:“回来了?怎么哭了?” 桑月咬着嘴唇,垂下头去:“我摔了一跤,有点疼。”猛然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药箱,瞬间,桑月拍了拍脑袋:“我把药箱忘在那边了。” 正文 第9章 收费跑腿 不对。桑月眨了眨眼睛,定睛一看,指着那个药箱惊奇的说道:“这不就是我拿过去的那个药箱吗?”那上面带着血,绝对错不了。 桑九阳抿嘴轻轻地笑了一下,将药箱放进柜子里:“好了,快去吃饭吧,我收拾好了就过去。” 桑月点了点头,也懒得再去细究这个药箱,为什么会回到房间里,转身离开了药房。 桑九阳眼中的温柔笑意渐渐的消失了,满眼的复杂。 “桑大夫,在下今天破例进村的这一趟,是有话想要对你说。” 那个满身伤口脸色苍白的男人,刚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药房的柜子旁边,他是怎么进来的,桑九阳不知道。 药箱被轻轻的放在桌上,那个男人从柜子边上静静地走过来,坐在桑九阳的对面,咽了口口水,气息虚浮:“管好她,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的身边。” 桑九阳慌乱的站起来凑上前去,想要查看一下那个男人的伤势,却被他挥手轻轻推开:“你别忘了我是什么人,别让她靠近我,保护好她。” 桑九阳瞬间红了双眼,艰难的站起身来,合手躬身:“我明白了。” 再抬眼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个男人,身上总有这不可明说的事,村里人都避之不谈,敬而远之。 “爹!”院子外面传来了桑月的喊声:“饭都已经长出来了,快来吃饭吧!” 桑九阳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拄着拐杖艰难的从屋里走出去。 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桑杨氏大着肚子坐在一个带着靠背的椅子上,桑月将一碗饭放在他的眼前。 如果说贫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那大概就是经常会饥一顿饱一顿,但是看着眼前成功,妻女全都望着他的样子,心中又觉得无比满足。 “吃吧。”桑九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着走过去坐在凳子上,接过桑月递过来的碗。 “爹,我已经把那几条鱼都做成咸鱼,晾在我们的屋后头了,过两天我给你们做咸鱼吃。”桑月吃着碗里的菜,笑颜如花。 孩子的悲伤和恐惧,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的眼睛还肿着,可是却好像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恐惧。 “好。”桑九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快吃饭吧!” 吃完饭,听桑杨氏说要给爹买些药回来,桑月将桑杨氏给的钱揣进怀里,转身离开了村子,搭上要一起出门的同村人的牛车,桑月只身一人来到了城里。 城里果然要比村里繁华多了。桑月环顾四周,忍不住咂咂嘴,周围传来食物的味道,让桑月忍不住的咽口水,她抿抿嘴唇,掏了掏兜里的钱。不行这些钱是一分都不能动的。 她仰头望着前方烤鸭店里挂着的鸭子,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可是真的好想吃啊。 突然无比怀念以前吃外卖的时光,开门就能吃好吃的了。 灵机一动,桑月抿了抿嘴,跑到药店里去给桑九阳买了药,她仰着头,乖巧的说:“能不能借我张纸,让我写几个字啊?” 不多时,八个大字跃然纸上:收费跑腿,送货上门。 桑月走在大街上,将这张纸举在身前,晃晃悠悠,引得周围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小丫头。”桑月突然被一个人叫住,她回过头来,却见是一个仆人打扮的老人,他走上前来,恭敬地作揖:“这位姑娘,请问,你这收费跑腿,是怎么个收费,怎么个跑腿啊?” 桑月一见终于来人了,笑着迎上去:“老人家,我这收费不多,跑一次腿只需要五文钱,您告诉我您要买的东西,把买东西的钱交给我,再多给我五文,我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老人眼前一亮,周围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那你要是跑了呢?”有一个人提出了质疑:“你把钱昧了,我们上哪儿找你去?” “这位大哥,有来有往,信誉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她拍拍胸脯:“我桑月,桑家村人,如果我跑了,您去找我。” 老人笑了,从怀中掏出一辆银子,又掏出十文钱来:“好,这一两银子,你帮我去城西头那个布料店买匹白布,再去那边醉仙楼里拿一份红烧狮子头。”说着,他将饭盒递给桑月。 这是第一笔生意啊!桑月欣喜万分,急忙撒腿就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桑月气喘吁吁的回到老人身边,将两个东西递给他:“您要的东西!您住哪个府上?我给您拎上门去!” 老人笑呵呵的,看起来十分满意,转身指了指前方的府邸:“跟我走吧。” 送货上门,桑月作揖转身,低头数了数手上的十文钱,抿了抿嘴唇,离烤鸭,还差三十文。 “姑娘。”身后,一个女人从另一个大门里探出头来:“这里这里!” 桑月急忙走过去,笑着看向她:“您有什么事?” 婢女从怀中掏出五文钱来,将手上的饭盒递给她,小声说:“给我送到前面县令府上,这是我家夫人亲手做的糕点,小心点啊。” 桑月眨了眨眼,作揖转身离开。 一个下午,桑月终于累的坐倒在地上,从怀中掏出小布袋,数了数里面的钱,嘿嘿笑了起来。 这不光能买一只鸭子了,还能买好多吃的。 她走到大街上,买了一串糖葫芦,买了两个米糕,边走边吃。 赚够了钱,她买了些平日里吃不到的东西,回到家里。 刚一进门就迎上了桑杨氏的一顿扫把,桑月吓得急忙逃跑,躲在父亲的身后不敢出来,手上拎着的药和吃的,举起来给桑杨氏看:“娘,这是我买回来的东西,我没有乱跑!” 桑杨氏见她手上拿着两只糖葫芦,还有油纸包的米糕,更加气愤:“这是哪儿来的!” “我挣来的!”桑月急忙把头缩回去,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的娘:“真的是我挣的,你不打我,我就告诉你!” “还不打你!我不打死你!”桑杨氏追着桑月满院子跑。 桑九阳无奈的拉住桑杨氏的胳膊,苦笑着说:“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别跑了,快去休息吧,我来问她。” 打发走了桑杨氏,桑九阳拉着桑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小月,今天的事情,你给爹好好说说。” 于是桑月将这半天怎么挣钱的,怎么买的东西,遇到了什么趣事,全都告诉了桑九阳,听的桑九阳眼睛大睁,满是不可思议:“你居然这么聪明!” 桑月笑嘻嘻的抱着桑九阳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爹,您放心,以后女儿也可以挣钱来养家了。” 桑九阳无奈的苦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了,你的小聪明,就不要让大家跟你一起玩耍了,自己去玩闹一下就行了。” 这日之后,桑月就经常一个人跑去城里,因为她的机灵可爱,她赢得了不少人的心,每次去都有很多人找她做事,在城中,也渐渐的有了一些小名气。 渐渐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桑月的脑海中诞生了。 在夏天的最后一个月里,山里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水中,山峦叠嶂,墨绿的山上经过雨水的冲刷,更加的赏心悦目。 村里的土路被雨水冲刷之后,变得泥泞不堪,坑坑洼洼。 桑月撑着油纸伞,站在院子外面,望着远处村外的那座山。 山被雨水和雾气蒸腾的朦朦胧胧,桑月歪着头,想着山上的那个人。 正文 第10章 雨季 这个人,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都出手救了她,可是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她不敢上去找他,他也再没出现过,在桑月的整个夏天里,他就像是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的梦。 可是,在这个雨季里,他的房子会漏水吗?他的身体好了吗?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小月!快回来!雨越来越大了!”桑杨氏扶着肚子从屋里面探出头来,大声喊着。 娘也快生了,连月的阴雨让爹的腿也越发的疼痛起来,家里的田被水淹了,连月以来颗粒无收,原本就困难的家,更是雪上加霜。 桑月答应了一声,急忙跑回屋里去。 屋里面不停地漏雨,床也湿了一大半。 桑月望着桑杨氏愁眉不展的样子,收起雨伞,抬眼看了看房顶:“这样的话,迟早房子要塌的。”她提起房子旁边放着的那些稻草和木头,转身向外走去。 “哎!小崽子你干嘛去!”桑杨氏急忙跑过去,却见桑月已经冲进雨中,迎着瓢泼大雨,把梯子架在房子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向上爬去。 “快下来!小兔崽子你想摔死吗!”桑杨氏急的也跟着冲出房间,一瞬间淋了个透。 桑月顶着雨水,手脚麻利的上了房顶,将稻草一层层的铺上,又将那刷了油的纸扑在上面。 从房顶下来的时候,桑月全身哆嗦,嘴唇都白了。 桑杨氏急忙给她找了一个新衣服,帮她换上,又把被子裹在她身上,没好气的瞪她:“你是不是找死啊!一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能折腾!” 桑月见桑杨氏也湿漉漉的,急忙拉着桑杨氏坐在一起,将被子裹在两人的身上,凑到桑杨氏身边:“娘,你要给我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桑杨氏翻了个白眼,语气渐渐软了下来:“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要个弟弟吧。”桑月笑嘻嘻的说:“弟弟可以欺负,妹妹得宠着才行。” 桑杨氏拍了桑月一下,嘴角却缓缓翘起。 下大雨的时候,其实才是最需要跑腿的时候,桑月看着窗外的大雨,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趴在家里好几个下午,桑月用针线在破布上缝了几个大字:桑桑跑腿。 缝了那么十七八个布块,将他们全都藏在被子里,去药房用毛笔在纸上写下跑腿的规则和赚钱方法。 一个下午,爹娘都在熟睡的时候,桑月从被子里拿出那些布块,挽起裤腿撑着伞,跑出了家门。 “李婶儿!”桑月在雨中敲响了桑李氏家的大门。 李婶儿走出了大门,身后还跟着他们家的孩子,一个和桑月一样大的男孩子,个头却比桑月小,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好像还不到十岁的样子。 “小月啊,什么事儿啊?”李婶儿笑眯眯的打开大门,让桑月进来。 “我找阿部有事!”桑月指了指李婶儿身后的小男生,阿部笑着冲着桑月招了招手,从李婶儿身后跑出来:“娘,我和桑月走了啊!你放心!” 说完,还没等李婶儿说话,阿部就跑出去了。 两人撑着伞走在雨里,桑月神秘兮兮的对阿部说:“小部部啊,月姐姐带你赚钱买好吃的怎么样?” 阿部眼中顿时亮起了光,使劲儿点了点头:“好啊好啊,我想吃鸡腿!” “这就对了。”桑月拍拍阿部的肩膀:“咱俩分头,去把所有的孩子都叫出来。” 阿部非常听话,转身跑开了。 不一会儿,村里十几个孩子,全都被聚集在村子里的牛棚里。 “今天我想要带大家去做一件事!”桑月像个孩子王一样站在大家面前,笑嘻嘻的说着:“今天我要带大家去赚零花钱。” 所有的人都惊疑地睁大双眼。 桑月从怀中掏出那十七块布条,交给周围的几个孩子,孩子们发下去,很快每个人的手里都拿到了一个。 “一会儿你们所有人将这个布条绑在身上,然后跟我去城里。”桑月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群小孩子打着油纸伞,沿着村子的小路向外走去。 正巧遇上了赶着牛车去出门的老伯,桑月上去拦住他:“老伯!” 老伯在雨中停下了车,转头看向桑月几人。 “老伯!”桑月笑着跑过去,转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孩儿:“这群孩子是要跟我一块儿进城里的,老伯可不可以载我们一程呀?” 老伯转头看看这一群稚气的孩子,满脸担忧:“这么多孩子一起出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桑月心中也有这个担忧,但是,现在这个太平盛世,再加上桑月体内这28岁的灵魂,她拍拍胸脯笑着说:“放心吧,老伯,绝对把他们全都安全的带回来。” 说着,桑月转头对身后的孩子们说:“你们回去跟爹娘报备一声,就说跟我一起去城里了,晚上就回来。” 孩子们一哄而散。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只回来了七八个孩子,剩下的十几个全都被家人扣在了家里。 阿部撇撇嘴,有些委屈的走到桑月身边:“姐姐,我妈妈说,太危险了,让我不要过去,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他抬眼看看桑月,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你真的可以带我们赚到银子吗?” 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不过看着回来的这七八个孩子心中也觉得满足了,使劲儿点了点头,揉了揉几个孩子的脑袋:“今天一定让你们吃上肉!” 农村的孩子有几个能够吃上肉的?听到肉字,几个孩子的眼睛里都冒出了光芒。 给老伯几文钱,我老婆便带着他们一行人向城里进发。 倾盆大雨让整个城里都显得格外冷清,街上的小商小贩们全都不见了,只有店铺都开着门,也依然门可罗雀。 一群孩子将布条绑在身上,跟在桑月的身后。 “哎!小桑月!”卤肉店的朱老板径直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桑月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你可算来了,这都好几天了,我都等不及了!” 桑月带着身后的一群小跟班,走进了朱老板的店铺。 “桑月。”朱老板笑着把她请进门来:“我们这里最近生意太差了,没有人愿意在大雨天出门买东西,就连府邸里的仆人都不愿意。” 桑月坐在朱老板对面,老板赶紧让小二给桑月上了一杯茶水:“你能来可真是太好了,大家的生意又能开张了。” “没问题。”桑月笑眯眯的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放在朱老板面前:“这是我们桑桑跑腿的价目表,您可以过目一下,我们绝对公道,也希望您跟街里八乡的人都说一说,让他们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找我。” 朱老板拿起那家目标看了看,笑了起来:“城内配送五文,恶劣天气配送加收三文,城外配送七文起,每超过五里地加收一文。” 桑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老板觉得这个配送价格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朱老板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也不能让你们亏着,几文钱对我们来说不重要,这钱让你们赚了也挺好,省的让那些要饭的白白讨了便宜。” “就是!”小二也笑着走过来,给桌子上放了两盘花生:“那些有手有脚,却还要蹲在路边要饭的人,真的是可耻。” “行。”桑月转头看看身边围过来吃花生的小孩子:“以后就认准桑桑跑腿,带着这些布条的小孩子,都是绝对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