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潘雪 07年3月2号,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那晚下班后,我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传来我大哥的怒吼声:“陶二!你敢碰我女人!我今晚就把你剁成肉酱!” 我立刻感到不妙,放下自行车,就冲了进去。 不想刚进门,我就看到,一个令我毕生难忘的画面! 空姐出身的嫂子,正衣不蔽体的蜷缩在角落,使我一下愣在了当场! 父母生前收养的大哥刘波,正高举着一把银烁烁的菜刀,砍向镇银行行长陶二的脑袋! “不要……” 那一刻,我吓得简直魂不附体! 可眨眼间,大哥已经将菜刀砍下! 陶二抬臂格挡之际,被一刀砍断,鲜血四溅! 那骨肉之间,就连着一点点皮,血淋淋的肌肉纤维,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条件反射地就低吼了一声:“大哥,杀人要偿命的!” 大哥猛然回头,看到是我,血红的眼睛里才露出一点人性,咆哮道:“刘东,你出去!这王八蛋差点欺负了你嫂子!我今晚非要杀了这个畜生!” 之后,也不知是哪位邻居报的警,派出所民警赶过来时,陶二已被我大哥砍断了两条手臂,裆里的东西,也被砍得血肉模糊! 而我作为目击者,同样被带到了派出所问话,间接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大哥想扩张我爸妈生前办起的食品加工厂,需要贷款,所以求到了陶二的头上。 但没想到的是,大哥请陶二到家里吃饭之际,陶二居然趁我大哥不胜酒力,熟睡过去,对嫂子起了色心。 我嫂子挣扎时,惊醒了大哥,才酿成了这场惨剧! 断断续续,这个事情处理了大半年,可由于陶二的哥哥是副镇长,手腕通天,所以本该酌情处理的案情,很快就转变了风向。 结果,大哥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而我家的厂子,也因为陶家人的种种刁难,在9月份,宣布破产。 这天,我看嫂子为这个家辛苦支撑,一天到晚没个笑脸,便在下班后,买来几条鱼,打算给她补补身子。 却在杀鱼时,嫂子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嫂子不是最见不得血腥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下意识抬头望去,却顿时怔愣。 嫂子穿了一条白色的雪纺裙,本就明媚的脸蛋儿上,还画了淡妆,给人一种十分惊艳的感觉。 在我印象里,自从大哥出事后,嫂子还没这么精心打扮过,尤其在我面前,好像时刻都在避嫌。 毕竟我和她是叔嫂关系,又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好说不好听。 嫂子走过来,轻启朱唇道:“刘东,我出去一趟,晚饭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我傻乎乎道:“嫂子,鱼马上就处理好了,再说都这么晚了,你干啥去?” 嫂子略显迟疑了一下,眼神飘忽道:“我,我有点私事,你就不要多问了,你不是刚找了份新工作么,还在实习期,吃完饭赶紧睡觉,不要再耽误工作了。” 望着嫂子急匆匆走向大门的背影,我不由皱了皱眉。 私事儿? 什么私事儿? 我总感觉,嫂子今晚有些不对劲! 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嫂子不想等大哥出狱了,想再找个对象?今晚就是去约会的? 想到这里,我赶紧洗了洗手,也跟了出去。 差不多十分钟后。 我就看到,女人味十足的嫂子,驻足在了镇政府大院的门口。 我正在疑惑,嫂子来这里做什么…… 却在那时,一个男人的身影,忽然从大院里走了出来,准确的说,是走向了嫂子。 躲在墙角的我仔细往那边一瞧,心里咯噔一下,满脸不可置信! 那男人,竟是副镇长陶信民,也就是陶二的亲哥哥! 我火气骤然上涌! 可更让我火大的是,那王八蛋走到嫂子身边以后,居然还一脸猥琐的摸向了嫂子的大腿! 我刚要跑过去做点什么,残存的一点理智却告诉我…… 捉奸捉双! 正文 第2章 危险 看着陶信民带嫂子走进了镇政府一旁的家属院,尽管我的心情早已跌入了谷底,却也悄悄跟了上去。 翻身进了陶信民家的一楼院墙之后,我猫着腰进了阳台,刚好能通过主卧的窗户,窥视到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陶信民的一只咸猪手,正放在嫂子穿着袜子的大腿上,还色眯眯的对嫂子笑道:“雪儿,你长得可真带劲,当初不愧是咱们水城航空的年轻一姐,刘波那小子,可真有福气!” 那一刻,我倍感失望,没想到嫂子和陶信民,真有一腿! 可嫂子随后的话,却令我心头一紧。 嫂子低眉顺眼道:“陶信民,你岳父是不是真能让法院的人,把我家刘波的有期徒刑,改为缓刑?” 我内心一阵复杂。 陶信民的岳父是市人大的常委,他若是发话,大哥被法院改为缓刑,也不是没可能! 很显然,嫂子是为了大哥,才这样委曲求全的! 之后,我又偷偷听了十几分钟,心头才算舒畅了许多,因为陶信民虽然想祸祸嫂子,却还没有得逞,他一直在用我大哥的命运,逼嫂子就范! 嫂子一开始没答应,还对陶信民发了脾气,可后面就不行了。 陶信民把筷子往茶几上一摔,冷笑道:“潘雪,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要不了两个月,我就能把刘波整死在监狱里,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得看心情了!” 楚楚可怜的嫂子泫然欲泣,哽咽道:“陶信民,你太欺负人了!” 陶信民捏住我嫂子的大腿狠拧了一把,面目狰狞道:“我欺负人?我弟被刘波砍成了残废,他遭的罪,可比你家刘波遭的罪严重多了吧?你的!居然还敢说老子欺负人!” 我在外面已经愤怒到失去理智,从墙边的工具盒里摸出一把锤子,抬腿就要进去! 可是,嫂子竟忽然服软道:“好!我答应你!但我现在不能跟你好,必须等刘波出狱以后才行!” 我脸色煞白。 嫂子怎么能答应呢! 大哥要是知道,恐怕就算死在监狱里,也不希望嫂子这样啊! 接着,我又看到,陶信民变脸如翻书,给嫂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假惺惺道:“嘿嘿,早点答应多好?你放心好了,我陶信民是个君子,在刘波没被放出来以前,我是不会对你强来的!” 说着,陶信民端起一杯酒,又对嫂子道:“来来来,咱俩碰个杯,从今往后,咱俩也算有个君子协定了!” 看到嫂子如贵妃饮鸩般的悲怆一幕,我的眼眶通红! 也罢! 等大哥出来再说! 到那个时候,我绝不会让嫂子落在姓陶的这个王八蛋手里! 然而,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嫂子喝完酒的那一刻,陶信民又变脸了,目光如炬的盯着嫂子的身体,哈哈大笑道:“潘雪!你的还真喝啊!” 嫂子一脸茫然。 我也没太明白怎么回事。 没过一会儿,嫂子的脸蛋儿已经发红的像颗熟透的桃子,而陶信民,则在不怀好意的打量嫂子的身体,眼里尽是贪婪! 嫂子的身体在剧烈地发颤,一双膝盖,死死地并拢在一起,夹着中间的玉手,羞愤难当! 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嫂子被下药了! 这时,陶信民突然像一头发情的种猪,一下扑向了嫂子,一边亲吻着嫂子,一边用手亵渎着嫂子,袜子都被他扯破。 那一瞬间,我血气上头,眼前一片猩红,只觉得脑子都是晕的。 紧接着,我攥着锤子便走了进去,趁陶信民不备,狠狠揳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咚”的一声! 陶信民被我敲地头破血流,瘫倒在地! 还有一丝清醒的嫂子大惊失色,就在我要像半年前的大哥一样,发狂到要杀人时,嫂子一下挡在了我面前,咬着红唇阻拦道:“刘东,不要!千万不要!” 我喘着粗气,一眨不眨地盯了嫂子好几秒,才恢复了一丝冷静。 我把锤子一丢,狠狠踢了陶信民的下面两脚,才背起嫂子,离开了现场。 回家的路上,我心急如焚! 月光下的嫂子,十分难受! 到家后,我把嫂子放在榻上,迅速将一桶凉水提进屋里,一瓢一瓢地往她身上浇,盼望用这样的方法,缓解她身上的燥热! 相比嫂子,我也不怎么好受! 毕竟男女有别。 嫂子乞求道:“小东,你别管我了,快出去!” 正文 第3章 跟我好 我咬了咬牙,嘱咐了嫂子一声,你自己往身上浇凉水吧,然后便转身出门。 可却在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x的!灯亮着呢!人肯定都在里面!给我进去!把刘东那杂碎剁了!潘雪那贱人,随你们折磨,死了残了,我担着!” 我脸色一紧,是陶信民的声音! 那个混蛋,不是被我砸晕了吗? 难道他是装的? 一时间,我惊慌失措,然后就看到,以陶信民为首,三四个人就闯了进来,中间还有已被我大哥砍得面目全非的陶二! 进门的陶信民一看我嫂子的狼狈姿态,先是愣了愣,转眼就哈哈大笑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叔嫂通奸!赶紧拿手机拍下来!明天打印出来贴到全镇的电线杆上!小杂碎,敢砸老子的脑袋!老子今晚弄死你!” 陶二也面目狰狞的咬牙切齿道:“哥,打死这个狗杂种和贱人,恨死我了!” 陶信民一边用手机给嫂子拍照,一边狞笑道:“放心,过了今晚,他们刘家就没人了!” 两人言语上的激烈讥讽,尤其陶信民令人作呕的拍照行为,使我瞬间丧失了理智,抄起旁边的椅子,便砸了过去。 可是,他们人多,又都五大三粗,三下五除二,便把我打倒在地,其中一个还冲了过来,用铁条抽在我头上,抽得我满脸是血,奄奄一息。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算到死的那天,也难以忘记。由于陶信民在他家被我踢了要害两脚,所以即便有心祸祸嫂子,也没有那个能力了,但他带来的那两个人,却如狼似虎。 很快,他们便把嫂子身上的衣物撕成了碎片,就要兽性大发! 我正被陶二一脚一脚的踹着肚子,疼得我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我以为我刘东,就要死在这个秋天的夜晚。 可天无绝人之路,恰在我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靠近嫂子的那俩混蛋拉住的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狗叫声,听着像是对面巷子里那条德国黑背。 接着,外面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大呼救命声,使得陶信民等人立刻停止了他们丧心病狂的行为,面面相觑,纷纷产生了惧意,最终仓皇离去! 迷迷糊糊间,直到我眼前的一片红幕中,出现了那个让意想不到的女人,我才忍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她叫李欣茹,二十六岁,同样空姐出身,以前和我嫂子还是同事,却不知为什么,半年前忽然辞职,据说目前正在镇上办一家服装厂。 我怎么也没想到,救我和嫂子于危难的,竟会是她。 我和她之间,有些情感上的纠葛。 家里没出现变故以前,我在机场当地勤,因为当时被家事羁绊,一直在耽误工作,所以没过多久,就被开除了,之后才有了目前这份工作,在一家肉联厂当质检员,还在实习期。 那时,大哥进了监狱,家里乱作一团,我又丢了工作,要命的是,我当时的女朋友,也跟我分了,简直低谷的不能再低谷。 可也就在那时,李欣茹向我表白了,而且很大胆的跟我说,要我做她的男人,当真是直截了当。 只是,我没有接受她。 我当时无心谈恋爱,而且我对前女友,也用情很深,到现在也没能走出当初的阴影。 第二天醒来,我感到头痛欲裂,全身酸胀,眼前虽然能感觉到光线,却难以看清任何东西。 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女人正在靠近我的脸。 在这样的状况下,我只能试图以嗅觉去确定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却震惊的发现,鼻腔里竟充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就像喝完中药后,鼻腔里全是那种极为冲脑的甘苦。 嗅觉失灵! 视觉减弱! 我想要说句话,都觉得嗓子里全是火,连声音都吱不出来! 那一刻,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害怕、绝望! 我不能倒下! 我若倒下,嫂子怎么办? 除了我,谁又能让那可恨的陶家,遭到报应? 想到这里,我竭尽全力的睁大了眼睛,如野狼怒嚎一般,张大嘴巴,发出一阵令我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声音,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也就在那时,我的视线居然清晰了不少,我看见,眼前的女人是李欣茹,只不过还是有些重影,她竟变成了两个脑袋,可是,她怎么会来? 我刚想问李欣茹一句,我嫂子怎么样了,李欣茹便率先在我眼前晃了晃小手,皱着柳叶眉问道:“死不了吧?” 自从被我拒绝以后,她对我说话的口气就一直这样,很不友好。 我狠狠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李欣茹的样子才逐渐清楚,她是个有些冷艳的女人,身材十分欣长,一米七左右,让人一看就是那种富养的极品女子。 我艰难而沙哑的问道:“我嫂子呢?” 李欣茹冷笑道:“谁知道呢,得知全镇的男人都看过她的屁股以后,就消失了,白眼狼,连你都不管了,更何况,我跟她有仇,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我逐渐冷静了下来,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得先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嫂子,但你不可以说我嫂子是白眼狼,她不是!” 说完,我就要起身下榻。 李欣茹眼眸一转,媚笑道:“是不是白眼狼,你说了可不算,我认识她都多久了?我能不知道她的那些……算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提也罢!赶紧躺下,昨晚我请大夫过来给你确诊了,人家说你这是脑震荡,需要好好休息!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呢,你这么急着起榻做什么?去找你嫂子?呵,刚刚逗你玩儿呢,你嫂子去派出所报案了,一会儿就回来!” 我没听她的话,还是想往门口走。 我实在担心嫂子,派出所的所长都是陶家的亲戚,她去派出所报案管什么用! 李欣茹却一把将我推在了榻上,居高临下道:“刘东,你不是说要谢谢我么,只会打嘴炮?再说了,医药费都是我帮你垫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姓王的老中医看病要钱黑得很,加上帮你嫂子解热,花了我小一千块钱呢!” 我黑着脸道:“那你想怎样?” 李欣茹像高傲的孔雀一样瞥了我一眼,高冷道:“跟我好!” 正文 第4章 谁拦着都没用 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李欣茹到底喜欢上我哪一点了。 我沉默了片刻,苦大仇深道:“李欣茹,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好吗?你是看我还不够倒霉是吧!” 哪知道,我刚说完,李欣茹突然没轻没重的推了我脑袋一把,教训道:“怎么,跟我好还是一件让你很倒霉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追我的人都能从你家排到机场去,本小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臭小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我本来就头痛欲裂,被李欣茹这么一推,脑子顿时像炸了一样。 我气冲冲的猛一起身,怒瞪着李欣茹。 李欣茹却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冷漠道:“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想好了答复我。” 我一脸置气。 现在我心心念念的都在担忧着嫂子,哪有心思考虑李欣茹。 这时,李欣茹忽然伸出一只手,再次不近人情道:“在答复我之前,给你买药包扎的钱先还给我,一共是八百六十七块五!” 我愣住了。 哪有这么办事的? 再说了,我现在哪有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我郁闷道:“打欠条行吗?而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以前在机场工作,你天天让我给你买早餐,到现在你也没给过我什么说法啊!” 李欣茹皱眉道:“买早餐那点小钱你都计较,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窝火啊。 从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李欣茹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幺蛾子,眨了眨眼皮,眯着眼又问道:“知道我昨晚为什么过来找你吗?” 我一脸茫然。 是啊。 李欣茹为什么过来找我? 牵的还是对面巷子里的那条黑背,难道,她在对面巷子里有亲戚? 后来我才知道,确实是那样,太巧了。 李欣茹看我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面无表情道:“你家厂房的土地使用证,不是你的名字么,卖给我,和刚刚那件事儿一样,不用现在答复,三天后一并答复我就行。” 没等我反应过来,李欣茹又道:“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李欣茹转身就走,但刚走到门口,她又停住脚步道:“对了,陶信民那种人我是知道的,不把你和你嫂子整死,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等你嫂子回来以后,你们最好去市里租房子住,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欣茹冷哼了一声,这才踏着一双跟鞋离去。 刀子嘴豆腐心! 高冷、傲娇! 这是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我对李欣茹最深刻的见解。 既可爱,又可恨,爱她的时候,爱死个她,恨她的时候,恨死个她! 而说曹操曹操到,李欣茹前脚刚走,陶信民那个瘟神,后脚就再次带着两个大汉上门了。 我的神经再一次绷紧,条件反射的就从桌子上拿过一面镜子,往桌沿上一磕,死死的盯着陶信民那张可恶的大脸,气得我直发抖。 这可是我的家,不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陶信民对我抬手压了压,幸灾乐祸道:“别紧张,有李欣茹那小娘们儿护着你呢,我能对你怎么着?但是嘛……” 说到这里,陶信民的眼神突然恶毒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也别想好过!你刘东只要还在北阳镇一天,你就跑不了,你嫂子那个贱人,也跑不了,现在她可是咱们镇上的名人!哼哼,其实都知道是我干的,但谁又有证据呢?谁又能把老子怎么样?跟我斗,你啊,还嫩点儿!” 我的心跳在疯狂加速,脸皮烧红! 我在想,要不要拼命,杀死这个姓陶的! 可是,我若再进去了,嫂子怎么办?家里可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了,我不能着急! 陶信民肆无忌惮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翘着腿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冷笑连连道:“你哥当初找我弟贷款,扩张你家的厂子,明面儿说的比谁都好听,说什么,也是为了发展本地食品产业链,算是为咱们北阳镇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呵呵,我呸!说到底,还不是想占国家便宜?毕竟已经有人在讨论,水城市这几年要扩建新区,北阳镇妥妥的要被划进去的,你哥那积贼货,听了以后还不是跟打了鸡血似的想办法买地盖厂房,现在呢?遭报应了吧?活该,真是活该!” 我刚要反驳一句,陶信民又冷哼哼道:“不过呢,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国家的钱嘛,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你刘东呢,也别说我陶信民不仗义,今天你只要把你名下的这块地转给我,我保证,不会再找你和你嫂子的任何麻烦,要是不转呢,哼哼,今天你会比昨天更惨!” 我攥紧了手中的镜子碎片,狞笑道:“欺男霸女,夺人家产,不过如此了吧?” 陶信民向我招了招手,有恃无恐的大笑道:“来啊,你倒是过来啊,用碎镜子扎我,来来来,往脖子上扎,正好我能给你按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哈哈,到时候就跟你那个野种大哥一样,一辈子就在监狱里呆着吧!” 那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忽然就闪现了肉联厂车间里的一幕,被高压电麻痹的肥猪,在屠宰工人的刀斧下,每一个部位都能轻而易举的被剁下。 有的时候,人和猪,其实没什么分别。 我看准了陶信民的脖子,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像入魔了一样。 我相信,只要我能接近陶信民这个家伙,我就能用碎镜子,把他脑袋割下来,谁拦着都没用。 正文 第5章 我当时就疯了 可能那句话说的也有点道理,坏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站在陶信民身后的一个大汉,先是看了看我因为太过愤怒,头上伤口崩裂,导致一脸鲜血的面孔,又瞥了瞥我被碎镜子划得满是猩红的右手,胆战心惊的对陶信民道:“这混蛋好像疯了!” 陶信民也一直在看着我呢,见我步步紧逼,火烧屁股一样就站了起来,指着我骂了两句之后,便快步离去。 我脚步没停,脑子里还在萦绕着肉联厂车间里的血腥画面,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院子。 记得那会儿还下雨了,越来越大,把我脸上和手上的鲜血都冲干净了,雨滴砸在我的身上,冰冷彻骨! 我望向天空,竭嘶底里的大吼道:“老天爷!我爹娘都让你收走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还想让我家怎么样?”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嫂子,突然向我跑了过来,跪在泥地里,一把将我搂在了怀里。 嫂子比母! 那是我们姐俩儿抱在一起,哭得最痛的一次,永生难忘! 第二天,我们搬离了北阳镇,在三十里外的水城市苍云区,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平房小屋,艰难度日。 那个时候,苍云区的平房租金不算贵,像我租的这间,一个月也就两百块钱的租金,但尽管如此,也是我实习期首月工资的一半,我预支了以后,就被再次开除了。 没有别的原因,肉联厂不会要一个名声已经坏了的员工。 在北阳镇每一个人的眼中,我刘东,就是个连自己嫂子都惦记的无耻之徒,和我大哥一样,是已经坏了心肝的人。 找房子,搬家,治伤,前前后后已经把钱花的差不多了,而离开小镇的老房子以后,也让我和嫂子失去了那仅有的归属感。 可是,当租来的小屋里那道崭新的花布,挂在两张榻中间的一刻,我和嫂子都笑了。 由心而发的笑容。 是喜悦。 生活要继续,必须要继续,还是要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因为又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这里是希望之所在。 美中不足的是,油腥是吃不起了,只能就着咸菜喝碗粥。 平日里也难有清净,平房区嘛,又临街,街边的两元超市,无时无刻不在响彻着高音喇叭:“顾客朋友们,大家好,重大喜讯,重大喜讯,两元超市开业了……” 我心说尼玛都开业多久了,还每天这样重复! 接下来两天,我在附近水果批发市场做零工,每天也能有几十块钱的收入,就是累点,嫂子则在一家幼儿园,找了份给小孩儿做饭的工作。 嫂子说,先在幼儿园埋伏着,等哪位老师一走,她直接就顶班上岗。 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里也不都是阴雨天,偶尔也会打个雷什么的。 这不,我和嫂子刚刚安稳一点,一个噩耗,再次从天而降! 中午我和嫂子正吃饭呢,她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我问过得知,我哥年初为了扩张厂房,借了五万块钱的高利贷。 五万块钱啊,对我和嫂子意味着什么? 无异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嫂子急得眼圈通红,哽咽道:“这可怎么办?我到哪里借这五万块钱!”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李欣茹打来的。 李欣茹在电话里开门见山的就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跟我好不?” 我毫不犹豫道:“我不爱你。” 李欣茹在电话里沉默了良久,冷哼了一声:“那你家那块儿地皮呢,卖不卖?” 我说:“不卖。” 李欣茹讥讽道:“儿卖爹田不心疼,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可听说了,陶信民这两天正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呢,万一被陶信民找到,你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还不是死路一条,但你要是跟我好,局面就不一样了,我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负!” 我问:“还有别的事情吗?” 李欣茹冷笑道:“现在给老娘滚出来,我就在东姚巷外面的这个路口呢,当然,你也可以学乌龟,不出来,但我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通知陶信民,让他的人过来找你!” 我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里来了?” 李欣茹没回答我,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嫂子应该听到了我和李欣茹的通话内容,正一脸愣住的看着我呢。 我忧心忡忡的磨了磨后槽牙,挤出一个笑容,劝慰道:“嫂子,你也别着急,五万块的高利贷,有没有这个事情还是个问题呢,现在别人对咱们家,就是墙倒众人推,我现在先出去一趟,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看看具体该怎么办,千万不能急坏了身子。” 嫂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走到街口,我正要东张西望,一阵响亮的车笛声,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扭头看去,就看到,一辆深色奔驰,正停在我的左手边,而那驾驶座上的女司机,不是李欣茹还有谁,她穿着一身时尚套装,和刚下班的都市女郎没什么分别,巴掌大的脸蛋儿上,还戴着一副墨镜,有点小骚包。 李欣茹缓缓打开车窗,抬起纤细的食指压了压眼前的墨镜,不客气的对我道:“上车呀,傻愣着干嘛?看本小姐长得太漂亮啊!” 我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同时心里已经打下了一个主意,李欣茹如果再纠缠我,我就骂她! 可是,上了车我还没来得及质问她什么,她就已经启动了车子,而且很快就把车速提了上去,尤其到了大路以后,她居然把车速提到了一百三十迈! 我气愤道:“李欣茹,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干嘛?你快停车!” 李欣茹没停,嚼着口香糖,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开车,好像车里就没我这个人似的。 最后,我实在拿李欣茹没招儿了,只能将安全带摸了过来,打算等这个女人抽完风,再好好跟她聊聊。 但我这边还没系好安全带,李欣茹突然又停车了,使我身体猛然前倾,差一点就磕在储物箱上方。 就在我要对李欣茹发火的一刻,她突然斜过身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迅速将洁净的脸颊凑过来,吻在了我的嘴唇上,湿热而发软,还十分清凉,但问题是她嘴里的口香糖都没吐呢。 我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这时,李欣茹终于想起点什么,突然一扭头,随意把口香糖吐到了一边,再次堵住了我的嘴巴。 我当时就疯了! 正文 第6章 纸条 可是,疯了归疯了,问题是我还很享有,眼睛睁着跟两个铃铛似的,眼睁睁的看着李欣茹闭着眼眸,红着脸蛋儿亲吻我的嘴。 那一刻,我寒凉许久的心脏,似乎热了,还发生了动摇。 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对我好的女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这就是行动的威力? 这样的威力,比李欣茹天天打嘴炮说喜欢我,简直强太多了。 女追男,隔层纱,还真是这样。 现在,那层纱彻底破了。 然而,目前正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我,该不该接受李欣茹呢? 我正这样胡思乱想着,李欣茹忽然眯缝开眼睛看了看我,见我正一脸蒙圈的盯着她,立刻就变脸了,松开我的衣领,直接推了我一把,羞恼道:“你是僵尸吗?” 我老脸一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我刚想霸气一点,搂住李欣茹欣长的脖颈,给她来一次“反击”,她却一脸不耐的坐回了原位,冷着脸道:“下车。” 我发了个怔,然后……就下车了。 原因有很多,也很复杂。 潜意识里,我虽然已经对李欣茹有了感觉,可我并不想和李欣茹“负重”前行,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不是我没有勇气,有过,家里没出事以前,我的条件也不算差,但相比我当时的女友,还是差太多了,那个时候,我一样可以抛开世俗的眼光,继续和女友好,但结果呢? 爱情,有的时候,真的经不起一点现实的考验。 更何况,以李欣茹的性格,她对我的喜欢,可能就是图一时新鲜而已,如果不是…… 后悔呗,像我这样的年纪,还承受得住后悔两个字。 最难消受美人恩! 在公路上走着走着,开着车的李欣茹,再次靠近了我身边,她打开车窗,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笑嘻嘻的对我道:“姓刘的,你现在这副苦哈哈的样子,就算在水果市场能找到一份零工,恐怕也不轻松吧?刚刚亲你的时候,你嘴巴里连一点味道都没有呢,这段时间一定清汤寡水,没吃什么好东西吧?哈哈,要是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得病的,到时候你病倒了,你嫂子怎么办?所以呢,正好我在市里有间服装店,和我在北阳镇的那家服装厂直接挂钩,也做线上生意,要不然……你到我店里帮忙怎么样?但工资不会高哦,毕竟我招个什么人,也比招你强吧?不但麻烦事一大堆,而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脑袋上像是戴了顶孝帽似的,真是可怜死喽!” 我知道,李欣茹这是在真心实意的帮助我呢,而且在这样的阶段,她还能考虑着我的尊严…… 我一边走,一边竭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而李欣茹看我一直不说话,继续笑嘻嘻道:“那就这么说定喽,本来是想借你几千块钱,先让你周转一下的,钱就放在副驾驶前的储物箱里,但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嘛,嘿嘿,我知道,你已经被我感动的稀里哗啦了,你刚刚在车里其实就想跟我说,你真的好喜欢我好喜欢我对不对?我已经感觉到了,可是呢,老娘就是这样傲娇,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粘死你,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却不理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呢?哈哈,气死你!” 说完、笑完,李欣茹留下那间服装店的地址,便扬长而去。 我蹲在马路牙子上,将脸颊埋进膝盖,不知过了多久,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强打起精神,走向了回家的路。 那个时候,我连一块钱的公交车都不舍得坐,因为实在是囊中羞涩。 可上天对我还不错,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一个老大爷,就在不远处等我呢,他是个环卫工人,恰巧负责这一段公路的卫生。 老大爷站在三轮车的一旁,一动不动的朝我这边望着。 等我走到他身边,老大爷才咧嘴一笑,问道:“小伙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转悠转悠。” 老大爷指了指三轮车的后斗,说道:“上车吧,正好我也该回去了,捎你一路!” 我连忙摆摆手道:“不用,大爷,真不用,我暂时还不回家呢。” 老大爷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你去哪里?”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一时间我竟回答不上来,是啊,除了小屋,我现在还能回哪里呢? 老大爷从兜里掏出一盒最便宜的哈德门,递给我一支,指了指马路牙子,说道:“小伙子,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就像你要急着赶路,你脑袋都被人打破了,总要先解决了隐患,休息好之后,才能继续上路吧?不然晕在路上怎么办?反而是一件让亲者痛仇者快的糟心事。” 接过香烟,我茫然的看了老大爷一眼,明明是那种吐着最浓的痰的人群,一点也不稀奇,为什么说来出的话,却显得这么有深度? 老大爷笑呵呵道:“从你和你嫂子搬到咱们那个小院开始,我就觉得,你家里一定是遇到事情了,不然小叔子和嫂子嘛,怎么可能挤在一间屋里……哈哈,大爷这人爱说笑,也没什么恶意,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我苦笑道:“没事的,您怎么称呼?” 老大爷抽了一口烟,说道:“姓张,名字不提也罢,跟狗蛋啊牛蛋啊,没什么区别,和人一样,贱名一个。” 我尴尬道:“您别这么说。” 张大爷哈哈一笑,催促道:“快抽,抽完赶紧跟我回家,从凌晨扫到现在,累死我了,你骑啊,我坐在后头。” “……” 我一阵无语。 张大爷的三轮车又沉又慢,骑起来还嘎吱嘎吱地响,大中午头子骑回家,虽然满打满算也就十里路,但累得我是真不轻,差点没把我屎累出来,本来就浑身酸软,脑袋木痛,结果出了一身大汗,衣服浸的跟水洗的一样,坐在后头的张大爷倒好,假装没看见似的,还哼着京剧,偶尔喝一口装在饮料瓶里的散酒,那叫一个欠揍啊。 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把三轮车停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轻松,然后就听到张大爷在后面悄悄地对我说道:“唉,小伙子,赶紧把我三轮车上那个破袋子卸下来,里面装得可都是拆迁破厂房里的三角铁,沉得很,大爷是弄不动啊!” 我当时就不干了,弄不动尼玛怎么从人家厂房里,把三角铁搬到三轮车上的? 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我直接就进门了,理也没再理张大爷这货,偷铁,不像话! 然后,进了院子,我就喊:“嫂子,我回来了!” 却没有动静。 屋门还被锁上了。 我以为嫂子去上班了,可刚打开屋门,就在小饭桌上,看到一张纸条。 而我拿过来一看不要紧,急得我差点没晕死过去! 正文 第7章 这样的人 嫂子在纸条上的留言很简单。 “债主催的急,扬言三天内找到咱们,我得去监狱问问你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字体有些潦草,一看就是匆匆写下的。 水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其他人有心寻找我和嫂子,其实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毕竟我和嫂子目前的境地,北阳镇的任何人都知道,在市区根本租不起什么小区楼房之类的,只能住在平房区,而水城市的平房区,不超过十处,东姚巷恰是其中之一,属于贫民窟了。 我现在唯一的担忧就是,五万块钱的高利贷是假,把我和嫂子引出去是真,如果又是陶信民那个混蛋出的幺蛾子,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真的要跟他拼命? 如果再搞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我家可就真塌了! 嫂子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和我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呢! 我重重叹了口气,有时候,真不是好人太蠢,而是坏人太坏。 随后,我火急火燎的冲出了家门,还对撅着屁股往院子里搬三角铁的张大爷嘱咐道:“大爷,我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屋门你帮我锁上,我实在是没时间了!” 张大爷在我身后破口大骂:“什么人性?大爷这么费劲,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帮你锁门?不锁,丢了东西我可不管!” 都这会儿了,我哪还顾得上回应张大爷,跑到巷口,截了辆出租车,就直奔了水城市第一监狱。 结果刚到地方,我就看到,通往监狱大门的十字路口,正有两个男人对我嫂子拉拉扯扯,要把她拉扯到不远处的那辆面包车上去。 嫂子的长袖,都被那两个男人拉扯烂了。 我把兜里的零钱一股脑的丢给了司机,打开车门,便对那边大吼了一声:“放开我嫂子!” 到底是监狱门口,两个男人不敢太嚣张。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我十分傻眼。 我跑过去护在我嫂子身前,为首的大汉直接就拿出一张借据,对我冷哼道:“刘东是吧?正好,我现在可以通知你,你大哥刘波八个月前借了我们公司五万块钱,现在还款期已经到了,连本带利,一共是七万!” 拿过借据一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借款人的确是我大哥,他的字迹我认识。 我的脸色顿时惨白! 大哥居然真借了高利贷! 这可咋弄? 身后的嫂子忽然红着眼眶,对大汉声讨道:“那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总不能把人给逼死吧!” 大汉皱了皱眉,不悦道:“这叫什么话?刚刚都已经跟你好好说明白了,你跟我们回北阳镇,把你家地皮一卖,齐活儿,没多大点事儿啊?我们啊,现在就是怕你跑了,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北阳镇,要不是我们还算有点脑子,你说我们到哪儿找你去?真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七万块钱呢,不是什么小数目,现在你们借钱的是爷爷,我们追债的是孙子,我们是弱势群体,你们要是不还钱,弱势群体可就真急眼了啊,到时候没你们好果子吃!” 跟大汉站一块儿的另一个年轻人,听完这番话,抿着嘴吃吃发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我就注意到,他们开来的那辆面包车里,好像还有一个人在,看轮廓,竟是被我大哥砍得面目全非的陶二。 那一瞬间,我全明白了。 这就是个圈套。 真正要地的,是他们陶家! 可陶家现在也怕闹出人命,所以硬的不行,学会来软的了,他们的心思,恐怕就是先把我的地弄到手,再想方设法的折磨我和我嫂子! 陶二被我大哥砍成了残废,他咽不下那口气啊! 那个仇,不共戴天! 但是,要不是他陶二当初对我嫂子起了色心,我大哥也不会进监狱,十年啊,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这口怨气,我大哥对谁撒?我和我嫂子又对谁撒? 他陶二凭什么还觉得自己亏? 完全不讲道理! 将目光从面包车上收回,我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不是专门来要债的!” 大汉发了个怔,走到我身边,一下搭住了我的肩膀,扳着我一边朝路边走,一边道:“刘东啊,我听说过你,大学生,聪明人,也能忍,更有股子狠劲儿,但咱们得讲理不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跟我回镇上,咱们什么都好说,虽然我不能在这儿对你怎么样,但你也休想甩开我,爷们儿好不容易逮着你,不能再让你跑了,从现在开始,爷们儿就是你的保镖,你走一步,爷们儿跟一步,咱们文明要债,不犯法!” 说到这里,大汉的另一只手中,又忽然出现了一根纳鞋底的锥子,突然对我发狠道:“可是呢,咱们文明归文明,你也不能太让人不省心,不然你瞅这顶大的大针头,这要是攮在你身上,活受罪不是?” 我攥紧拳头,铁着脸道:“你可以试试,我不怕你。” 大汉叹了口气,用锥子狠狠指了指我,又气愤又无奈道:“你啊,你真行,好,刘东,既然你这么不要脸,那哥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能耗得过谁!哎,真不是我说你啊,你瞅瞅你现在这衰样儿,你要是跑,你肯定跑不过我,所以你能躲到天边去?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呢,叫赵峰,以后你喊我峰哥就行,跟着你啊,我也落一心安,反正你吃啥我吃啥,你肯定也不会管我要饭钱对吧?还有,你晚上睡哪儿,我就睡哪儿,放心,我肯定打呼噜,打得跟沉雷似的,我自己就经常把自己打醒!” 今天我算长见识了。 我是不要命。 但不要命的也有一怕,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就赵峰这地痞无赖,我要是不想办法把钱还给他,他能缠死我,而且就他这种人,保不齐哪天就会突然跟我翻脸,对我来一记冷刀子! 我沉默了片刻,心里逐渐有了对策,面无表情道:“赵峰,你说的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我得先面对面的问问我大哥才行,他如果真欠你钱,我保证一星期内,把七万块钱还你,但你要是敢骗我,说实话,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会整死你的,我刘东,不是什么好人,坏心眼谁没有呢?只是有的人用,有的人不用!” 赵峰眼珠子一转,笑道:“行,我信你了,但你得把你身份证先抵押给我,不然你要是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我寒声道:“你当我傻啊,我把身份证给你,你转天就能让陶信民那个王八蛋把我的地给吃了,我告诉你赵峰,别跟我耍这种花样,我大哥借你钱是一回事,我家和陶家的仇怨是另一回事,你最好别在中间当搅屎棍子,没好处,毕竟放高利贷本来就损阴德了,你再当搅屎棍子,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赵峰咬牙切齿的抱拳道:“我生的是闺女!” 我淡淡道:“我现在住在东姚巷,电话号码不会变,你随时可以因为七万块钱的事情去找我,但别让陶家人知道我住在那里,想必我家和陶家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欺负人没这么欺负法儿的!你赵峰在北阳镇也算一号人物了,和我哥又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我敬你,但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我的确听说过赵峰此人,在北阳镇放高利贷的,但一直都没见过他。 赵峰阴转不定的盯着我眼睛看了半响,忽然笑哼哼道:“行,小子,我这次真信你了,勉强算你们老刘家的种儿,尿性!” 说完,赵峰把手里的锥子往路边一扔,对另一个年轻人喊道:“锤子,我们走了!” 叫锤子的年轻人一脸愣住。 面包车上的陶二不淡定了,把脑袋探出车窗就大叫:“赵峰,你干什么吃的?一小娘们你都搞不定,赶紧把潘雪那贱人弄上来!” 赵峰笑骂道:“被人整废了都不知道消停!你仇人就在路边杵着呢,你倒是下来啊!” 车上的陶二没屁了。 待到赵峰开着面包车真正离去,我才暗中松了一口气。 嫂子也像虚脱一样,瘫坐在马路牙子上,拍着前襟,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我一阵哭笑不得,没想到嫂子还有这样的一面。 然后,我就说道:“嫂子,走吧,跟我去见见大哥,问问他是不是真借了赵峰的五万块钱。” 嫂子看了看她不着寸缕的细滑手臂,为难道:“我就不去了吧?你哥问起来,我没法儿解释啊。” 我担忧道:“赵峰要是再回来咋办?” 嫂子脸色一白,立刻站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望了望路口,躲在我身后道:“那你赶紧的,咱们见了你哥就回家,嫂子害怕!” 看到嫂子这副样子,我是既欣慰,又心酸。 其实我和嫂子的年纪,也就相差三岁,以前家里没事的时候,她在我面前,有时候会像姐姐一样,但有时候,也会像妹妹一样,没有一点心机,只是后来家里出事,她整个人就变得消沉了,气质也变得阴郁起来。 见了大哥之后,我问了问,他果然借过赵峰的五万块钱,而且看得出来,他对此事心怀愧疚,但又能怎样呢,我只能劝,而且欠别人钱,终究要还的。 离开监狱后,嫂子忧心忡忡道:“小东,你不会真要把咱家那块地给卖了吧?那可是咱爸妈留给咱们的唯一念想了。” 我轻声道:“既然让贼给惦记上了,不卖掉,麻烦是不会少的,没事,总有一天,我会赎回来的。” 嫂子想了想,说道:“那好,嫂子是个没主见的人,以后咱家的大事,都由你说了算,嫂子不跟着参与。” 我问:“嫂子,你觉得李欣茹这个人怎么样?” 嫂子眼里一喜,连连点头道:“不错的不错的,是个好姑娘,嫂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其实就想跟你说,一定要把握住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而且你就算不喜欢李欣茹,先占上再说啊,你看现在,娶个媳妇好难的,嫂子傻,以前被你哥三句好话,就糊弄成你嫂子了,不然嫂子什么样的找不到,现在居然还得受这份罪……” 说着说着,嫂子的眼眶又红了。 我低声道:“嫂子,我是说把地皮卖给李欣茹怎么样,你觉得她会不会趁机压我的价!” 正文 第8章 应聘 嫂子愣了愣,脸蛋儿绯红,略显尴尬道:“我还以为你对李欣茹有意思呢……” 这样说着,嫂子似乎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眨了眨眼眸,继续啰嗦道:“不过说实话啊,李欣茹这个姑娘,真是挺不错的,虽然有脾气,但你想啊,哪个富家千金没点脾气?她爸可是咱们水城市有名的大富翁,当初嫂子当空姐的时候,他还想对我……算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虽然李欣茹的爸爸不是什么好人,但李欣茹是个好姑娘啊,你要是想把地皮卖给她,她肯定不会压你价的,因为我总觉得,她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嫂子是过来人,这个比你懂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她真的对你有意思,你可千万别拒绝,别做傻事,李欣茹的大腿可不是谁想抱就能抱的,我见过,又白又长,就是小腿肚子粗了点儿,不过没关系了,咱不嫌弃她!” 我按了按额头,有点无可奈何。 明明只是卖地皮的事情啊,嫂子怎么还扯到给我物色对象上去了? 但是,眼下这种阶段,我除了把地皮卖给李欣茹,还有什么路子能搞到钱?要是搞不到钱,被赵峰那个地痞无赖盯上,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回到小屋,嫂子简单收拾了收拾,便去上班了,张大爷蹲在他那间屋的门口喝着面条,眼睛滴溜溜往嫂子一双大长腿上打量,待嫂子骑着自行车离开后,他还为老不尊的对我笑眯眯道:“小刘啊,你家这辆自行车都破成啥屁样了,车座子都烂球了,大爷屋里还有个新的呢,要不你给我几十块钱,你嫂子下班回来,我就给她按上?哎,我就是心疼你嫂子的屁股哦,一看就是生儿子的……” 不等老家伙说完,我抄起墙边的马扎就想抡他,这是什么人性! 张大爷当即举着筷子讪讪笑道:“玩笑话嘛,玩笑话,你嫂子又听不见!” 我沉喝道:“听不见也不能这么讲话啊,以后你少开这种玩笑,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非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张大爷嘿嘿笑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对了,你现在没事吧?我屋里有象棋呢,杀一盘?” 我不客气道:“没空!” 然后,我又看了看张大爷立在大门口的那辆助力车,问道:“大爷,我借你助力车骑骑行不?有个店面要招工,我得过去看看,跟人都商量好了,现在时间还早,我赶紧过去。” 张大爷没好气道:“现在知道你大爷是你大爷啦!” 话是这样说,张大爷还是把钥匙扔了过来。 我接过钥匙嘿嘿一乐,傻兮兮道:“好人,祝你老有所依!” 接着,按照李欣茹给的地址,我前往了她在市里开的那家服装店,店名叫贝拉衣舍,还挺洋气的,只是距离我住的地方有些远,在水城市的另一个区,槐荫区。 而我骑着助力车刚出苍云区,就觉得助力车的电瓶有点虚,暗中求遍了满天神佛,才勉强撑到贝拉衣舍,当真是窘迫到了极点。 好在车座子底下的储物盒里带着充电器,不然我都不知道回家的时候该怎么办,因为兜里现在比我脸都干净。 衣舍的装修十分时尚,透过橱窗玻璃,我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切,店里一共有两名女店员,穿的都是这家服装店的特制服侍,小西服,一步裙,浅色袜子,高跟鞋,加上两个女店员长得实在不赖,进去看衣服买衣服的顾客,也还真不算少,差不多有五六个。 再看看我自己,脑袋上戴着包头纱布,说好听点,像瓜皮小帽似的,说难听点,就是个孝帽子,手上也缠着纱布,身上这套西装,也是两三年前才买的,现在裤腿都被磨破了,脚上的皮鞋更惨淡,稍微不注意,就成鳄鱼嘴了。 娘了个逼的! 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我自己都看不惯,更别说进店里去询问些什么了,再被人当成乞丐给轰出来,那就滑稽了。 权衡利弊之下,我摸出手机,给李欣茹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刚到你店门口。” 李欣茹在另一头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问道:“那个马小艾和邹小咪没为难你吧?没事,为难你你也受着就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得懂这个道理,你说是吧?” 被李欣茹埋汰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零伤害。 我再次望了望店里的那两个女店员,一个偏丰润,一个偏清瘦,一高一低,婀娜多姿,只是,她们的名字里为啥都带个小字? 这样胡思乱想着,我不好意思道:“要不你给她俩打个电话吧,我还没进去呢。” 电话里的李欣茹发了个怔,咯咯笑道:“哎哟喂!刘大爷!您现在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从机场地勤降到肉联厂质检,从肉联厂质检再降到批发市场搬水果的,我也没见您脸皮薄过呀,怎么着,现在看见人家俩姑娘小有姿色,就这么好面儿啦?” 我老脸一红,不知该如何答对。 半天我才憋出一句:“你要是打电话先通知她们一下,我就考虑把我的地卖给你。” 谈买卖嘛,讲究的是姿态。 我这边不能太上赶着,否则让人瞧不起。 结果,李欣茹在电话里把我数落的更狠了,像个泼妇一样道:“我呸!你爱卖不卖,你要卖,晚上到纳维卡西餐厅等我,不卖拉倒,求着你啦?” 我当时就没话了。 这娘们,太不可理喻! 李欣茹又道:“唉,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硬着头皮道:“晚上西餐厅见。” 李欣茹大大咧咧道:“好嘞,挂了啊,我这边还忙着呢。” 挂掉电话,我自己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咬牙切齿道:“活该,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时,正好有个贵妇人被衣舍的女店员送出来,那贵妇人看见我在自己打自己,吓得脸色一变,以为遇上神经病了呢。 我对贵妇人咧嘴一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成想,贵妇人一路小跑就跑向了她开来的那辆宝马小跑,一路扬长而去。 偏清瘦的女店员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青葱般的食指对我一指,掐着小腰,叽叽喳喳道:“干嘛呢干嘛呢?去别地儿瞎晃悠去,我们这儿卖女装的!你对不上号儿!” 我无地自容道:“妹妹,我,我来应聘的,李欣茹让我过来的。” 女店员小脸一呆,狐疑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刘东吧?” 我蒙圈道:“李欣茹跟你提过我?” 女店员马上喜笑开颜,主动伸过手来道:“你好你好,刘经理,我是那个谁,邹小咪,你叫我咪咪就行!” 我愣住道:“咪……咪?刘……刘经理?” 说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憋得脸涨红不说,还险些把肺叶子给咳嗽出来,敢情这李欣茹早就打好招呼啦,而且还让我做她服装店的经理! 正文 第9章 惊喜还是惊吓 邹小咪这个瘦瘦白白的女孩,对我十分热情,招呼我进了店里后,还亲自给我冲了杯咖啡,导致不是很大却十分精致的店里,那些来看衣服买衣服的顾客一愣一愣的,从她们看我和邹小咪的眼神,我就大概能猜出,她们一定以为我是邹小咪哪来的穷亲戚呢,辈分一定还是特别大的那种,不然洁净细溜的城市女孩邹小咪,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跟对待三舅姥爷似的! 相比之下,那个身材偏丰润的女孩,对我就不怎么感冒,虽然得知我是新来的经理以后,也尊称了我一声刘经理,但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而待到丰润女孩马小艾走向那些顾客后,邹小咪则当即点了我一句,努努嘴道:“您的经理位置,原本是她的。” 我不好意思道:“那回头我跟李欣茹商量商量,让马小姐当经理就好了,我无所谓的,有个活儿干就成。” 邹小咪看傻瓜似的看了我一会儿,八卦道:“唉,刘经理,你和李总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她好像很器重你的样子诶,两点多的时候,她就火急火燎的来店里了,对我们一阵介绍你哦,说你在咱们水城机场当过高管,还在肉联厂当过技术主管,更在水果市场做过配货经理,真的好厉害哦,但是……刘经理,不是我多嘴哈,您现在怎么是这身打扮呐?怎么看怎么像盲流,您这头发几天没洗了?都油了!” 我臊得脸通红,心里问候了李欣茹的祖宗十八代一遍,就没这么揶揄人的,什么跟什么啊这都是! 邹小咪喋喋不休说了将近十分钟,我才打断她,硬着头皮道:“小咪,你别总一口一个刘经理的,我现在不是还没签合同么,我和李欣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以前就是同事,而且根本不在一个部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还有啊,我头破了,暂时还不能洗。” 尴尬啊。 从出生开始,我就没这么尴尬过。 李欣茹个害人精! 然后,我就看邹小咪又要开口说话,赶紧岔开话题道:“那个,你店里能充电吗?我助力车没电了,李欣茹一会儿让我去西餐厅吃饭,离这里好几个红绿灯呢,我不想走着去。” 邹小咪捂着小嘴吃惊道:“您就穿着这身儿去西餐厅啊?还是和李总吃饭?您自信的也太过别致了吧!” 我能说啥? 我低着头就跑去给助力车充电了。 回来后,我看邹小咪已经跟马小艾去照顾客人了,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要是邹小咪再像刚才那么喋喋不休下去,我怕是要落荒而逃了。 接着,我开始往店里的各个角落打量,觉得不能在这里干瞪眼,应该做点什么,地板是不用擦了,干净着呢,电脑好像有点毛病,屏幕上都卡机了。 正好我学的是通信工程,对电脑门儿清,而且李欣茹也说过,贝拉衣舍做的不仅是线下生意,还做线上。 重启主机后,我随便清理了一下电脑。 那个时候,电脑性能普遍不行,512的内存就已经不错了,打开网页是没什么问题,但玩其他就不行了,奇葩的是,贝拉衣舍的这台电脑上,足足挂着四个qq,还有两个qq养着宠物…… 我是稀醉稀醉的啊! 也不知道是邹小咪养的,还是马小艾养的。 还挺萌…… 很快,我就打开了贝拉衣舍的线上网店,页面装修可谓是惨不忍睹,货物排版更是乱七八糟,就这,还想做线上呢,挂到死也卖不出一件衣服去啊。 三下五除二,我这个页面设计小能手,就把网店页面整理的光鲜亮丽起来,然后便是排版,暂时没有货品图片,只能先随便传上去,有空了再好好跟品牌商要点模特效果的图片。 我看了看贝拉衣舍的总体经营模式,心里大概有点谱儿了。 贝拉衣舍现在走的是代理中端品牌的路线,这个没有错误,现在大街上的服装店走的都是这个路数,而且李欣茹有自己的服装厂,代理加工中端品牌的各类服装,间接就能让贝拉衣舍节省很多中间成本。 可是,贝拉衣舍如果一直走这个路线,迟早会被淘汰。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有四个暑期的打工经验,我个人觉得,贝拉衣舍今后应该走自主品牌,先和代理的那些品牌服装,线上线下混着卖,等时机一成熟,直接就自产自销了。 到时候,代理商就变成了品牌商! 当然,我这些都是假大空,没有实践过,要是真正搞起来,人力物力一大堆,首先服装设计师就是个难题,我高中的时候虽然美术得过满分,但对服装设计这一块,实在是个二把刀,说说还行,真正上阵,我肯定歇菜。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网店的页面便已经被我完全整理好了,甚至马小艾和邹小咪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我都没有察觉,还是邹小咪突然听到门声,一惊一乍的喊了句“李总”,我才猛然反应过来的! 而那时,天色已经黑了。 门外霓虹闪烁,穿着一袭深色真丝长裙的李欣茹,姗姗走来,如女神光临,蓬荜生辉,我当时就呆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李欣茹身上的长裙,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那质地,就不是一般的货色,还有她脚上那双挂着珍珠的跟鞋,恰到好处放在跟鞋里面的那双袜子玉足,简直美得冒泡! 身后,邹小咪对马小艾道:“唉,你说咱们李总穿这么隆重干啥?” 这话刚落,驻足在店内的李欣茹就变态了,柳叶眉微微蹙起,指着我就道:“姓刘的,你在这儿瞎磨叽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已经去西餐厅等我了!干嘛呢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 说完,李欣茹转身就往外走,一副生气的样子。 但我明明看见,她脸红了啊,她在第一眼见到我在店里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分明是惊喜啊。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态度了呢? 而等我追出去之后,却见到了一个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人。 我前女友,陈潇潇。 此时,穿着一袭空姐制服的她,正从李欣茹的奔驰后备箱,往外搬东西呢,是一些国际品牌的高档服装! 正文 第10章 我不想吃软饭 我和陈潇潇都愣住了。 就那么隔空对望,仿佛一切和我们都没关系。 她穿着空姐制服,典型的城市女神,我穿着破旧的西服,典型的碌碌无为者。 突然,李欣茹从陈潇潇身边提起被她搬下来的几套服装,掂到我跟前,皮笑肉不笑道:“哥,麻烦一下,你前女友帮我在海外订的衣服,都给我拎进去!” 我一脸茫然。 这时,陈潇潇则轻声问道:“刘东,你怎么在这里?” 我尴尬道:“过来帮忙的。” 陈潇潇又关心道:“你的头怎么了?” 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然后,我看李欣茹的脸色愈发难看,就赶紧接过她手上的服装,转身进了店里。 等我出来的时候,陈潇潇已经走向了路边,背影笔直,长发及腰,正在等候一辆出租车的到来。 那一刻,我心里十分苦闷。 上了李欣茹的车,前往西餐厅的路上,我才得知,原来陈潇潇刚从国外飞回,和她算是好朋友的李欣茹,正打算送她回家。 之前搬进贝拉衣舍的那些国外服装,都是李欣茹托陈潇潇代购的,看看拿到服装厂,能不能模仿一下,结果,她们刚到贝拉衣舍,居然就跟我碰上了。 就是这么巧合。 彼时,李欣茹的脸色仍然不大好看,还一个劲儿的数落我:“不都跟你说好了么,让你去西餐厅等我,你说你在我店里瞎耽误什么?现在可好,跟旧爱还见上了,你让我这脸往哪儿搁?” 我郁闷道:“才七点半啊,我又没钱,就算早早去了西餐厅,也是干瞪眼啊!” 李欣茹气呼呼道:“我让你几点到?” 我无辜道:“你没说啊,只是说晚上而已。” 李欣茹深呼了一口气,以最短的时间,便恢复了傲娇高冷的姿态。 我可没忘此行的目的,开门见山道:“茹姐,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的地,可以卖给你,但你得答应我,等我以后有钱了,你得再让我赎回来,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 李欣茹淡淡道:“好。” 我发了个怔,没想到李欣茹竟答应的如此痛快。 然后,我还纠结了一会儿,内疚道:“茹姐,希望你能理解,我知道,我以后再赎回来的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但……” 却没等我说完,李欣茹就冷漠的瞥了我一眼,微微蹙眉道:“你不用说这么多,也没有但是,你卖我买,公平交易,你哪天赎回去的时候,什么价格当然也是我说了算啊,肯定不会低于当时的市价就是了,这个你没必要心怀愧疚,觉得亏欠我什么,我李欣茹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听了这话,我像是吃了一口屎。 我之所以纠结,之所以内疚,正是怕你到时候给我坐地起价啊,不然我这不是犯贱呢吗我! 李欣茹眨了眨眼眸,又说道:“对了,我让你到我店里做经理,你也别自作多情,觉得我缺了你就干不成事儿似的,这样,实际工资给你一千五,合同上你填三千就行,其实这些都是做给马小艾和邹小咪看的,不然她们肯定觉得不公平,她们的工资也才两千多,到时候我不好做。” 我憋得脸涨红。 一个月才给一千五…… 马小艾和邹小咪的工资才两千多…… 我特么就是去捡破烂,也比在你这儿赚得多吧? 还你不好做! 我就好做了? 李欣茹见我一直盯着她看,冲我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这人仁义,觉得我救过你一命嘛,恩情大于天,就算我不给你发工资,只管你饭,你肯定也会帮我看店的啊。” 也就是我了,这么好脾气。 换个人试试? 不把李欣茹掐死在车里,就算是好人了。 还就算你不给我发工资,只管我饭,我肯定也会给你看店? 我特么得贱到什么程度? 真特么把无奸不商,唯利是图,说的清新脱俗,这还是个人啊? 气得我险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好在十八岁以后,生活已经教会了我如何做人,有的时候,得忍耐啊,不能太惯着自己。 良久,我才恢复平静,口气轻淡的为自己争取道:“一千五……低了点吧?” 李欣茹立刻变脸道:“你还欠我八百多呢,而且你现在求着我了呀,你说就你那块地,现在谁敢买?陶信民不得整死他呀,也就我了,我摊着个有钱有势的爹,他不敢,唉,我真不想跟你啰哩吧嗦说这么多,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能斤斤计较呢,一点都没有远见,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你知不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我这是为你好!” 我抬手打住道:“不用,不用为我好,拿钱砸死我就行,多多益善。” 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花呀! 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儿! 我都懒得吐槽李欣茹这死丫头了。 更不可理喻的是,到了西餐厅,我跟李欣茹一说地皮价格,她一句话就把我怼死了,十万块钱,多了没商量。 我抬屁股就想走。 饶是镇上的地皮不值钱吧,上千平米的地方,十万块钱就打发啦? 况且那些厂房还没拆呢,刚盖了没多少年,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我算是看透李欣茹这个女人了! 不是个东西! 什么人性! 透透的! 李欣茹端着高脚杯,翘着腿稳坐钓鱼台一样,坐在座位上,微仰俏脸看着我,冷冷挑衅道:“你走一个试试?” 我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借酒壮胆道:“不像话了啊,太不像话了,你富,你大小姐,可也没这么欺负人的吧?不伺候了,爱他娘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活人能让尿憋死?以后啊,我求着谁,也求不到你头上,拜拜了您呐!” 憋好久了。 李欣茹这丫头也着实气人,不然我不能这么没素质,在西餐厅里就这么嚷嚷。 可尽管如此,李欣茹的屁股就跟粘在座位上似的,十分稳得住,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指了指我身后的座位,瞥着我不耐烦道:“坐下坐下,看你现在这副急赤白脸的样子,你是不能让尿憋死,可你会被人砍死啊,你家现在欠着高利贷呢,又欠陶二的两条胳膊,是死结了吧?到现在你还讨价还价!心里没点逼数啊?” 我垂头丧气的又坐回了座位,硬着头皮道:“你不是想跟我好吗?你就别折腾我了,我喜欢柔点儿的女人,你太刚!” 李欣茹抱着双臂跟我理论道:“滚蛋!这分明是两码事,在商言商,咱们现在谈的是买卖,商人逐利又是铁律,你跟我在这儿谈什么感情?再说了,我想和你好,我就要无限的迁就你呗?好啊,你刘东今天要说一句,你想吃软饭,想当小白脸,我二话不说,店,厂子,都是你的,你的所有麻烦,我也会给你摆平,说到做到!” 说完,李欣茹就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一脸蛋疼道:“我……不想吃软饭。” 李欣茹嘴角微微一斜,忍住笑意,然后把我面前的盘子端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把里面的牛排切好了,再然后往我面前一推,傲娇道:“这才叫柔,懂吗?赶紧吃,完了请你泡个脚,放松放松!” 我低着头用没受伤的左手,往嘴里扒拉着牛排,一米七九的大老爷们,硬是没扛住。 狼狈的一面全让李欣茹看到了。 就像很久以前,李欣茹在路边一罐一罐的喝啤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被我看见一样。 李欣茹抿了一口红酒,轻声道:“都是你哥作下的,却让你来受,委屈吗?” 我拼命的摇头。 不委屈。 委屈什么委屈。 爸妈过世的早,大哥辍学扛起这个家,供我上大学,第一份工作还是嫂子帮我找的,他们都不觉得委屈,我委屈个屁? 当晚,我和李欣茹喝了不少红酒,她比较能喝,我就不行了,娘炮的酒量,没喝几杯呢,就觉得晃悠。 我记得,李欣茹还问了我好多问题。 她问我,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说,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大哥出来以后就能衣食无忧,还有画画,画星辰,画大地,画大海,画人,画动物,什么都画! 她又问,还有呢? 我说,把陈潇潇追回来,我爱她,我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