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捡钱诡事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那天周末,我想出去买包烟,结果发了横财。只见路上躺着一个大红包,不知道是谁丢的,封口已经磨烂,露出了一沓百元大钞的半身,如阳光一般显眼,就在等人去捡似的。 我双眼发直,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人,不像是骗子摆的陷阱。于是一把抓起来,塞进了裤兜里。 马上冲去小卖部买了条烟,付钱时用手偷偷在红包里抽出一张递了过去。看着小卖部的老头拿起这张钞票看了看,脸上一副怀疑的神色,我的心一凉,duang,莫非是假钞? 咳咳,我干咳两声,很尴尬。毕竟经常在这买烟,人不熟脸熟,如果是假钞,感觉蛮不好意思的。 幸好老头只是看了几眼,就把钱塞进了抽屉。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到出租屋,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红包,把里面的钱抽出数了起来,数完之后,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发达啦,发达啦……不多不少,整整九千九百块,算上我买烟花掉的那张,刚好一万块! 一万块,对我这样刚刚毕业出来工作的屌丝来说,不是小数目。在工厂里干半年都未必能存得到这笔钱。 我的心就像小鹿在跳,浑身带劲,哇咔咔,真是人生巅峰。 大家别笑,真是巅峰。我这人就这点出息,从来没有试过一下子有这么多钱的,能不让我乐半天吗?那个下午我愣是哪都没去,就在房间里把这九千九百块数了好几十遍。直到手有点抽筋了才停下来,心里盘算着,这次买个最新款的某某手机,都绰绰有余了。 那晚好不容易睡着,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蹲在一张堆满钞票的床上,整晚都在笑呵呵地数钱。 第二天起床,觉得双手一阵酸疼,手腕处都有些微微发青。 哼,这才是真正的数钱数到手抽筋,我对着镜子摸了摸发型,太有成就感了。 下班之后,我马上跑到手机店,买了一款最新潮的手机,duang的一声,看着九千九变成小四千,终于觉得踏实了点。 没想到那晚,又梦到自己蹲在那张堆满了钞票的床上,整晚都在乐哈哈地数钱。 起床之后,我的双手一阵剧痛,只见手腕处的青淤,竟已很明显地变成了一圈红绳大小的线条。 不是吧?我有点恍惚,数钱都能数到手受伤?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三个晚上,我仍然做了那个梦,一模一样的环境,同样是那张堆满钞票的大床,我蹲在那里一边数钱,一边傻呵呵地笑着。 到起床的时候,忍不住啊的惨叫出声,因为双手传来一阵几乎令我失禁的刺疼,就好像骨头里有根大针在钻。 手腕处的线圈,变得有手表带那么粗了,颜色也加深不少,青中带紫。 我吸了口冷气,我的手出现了问题,大问题! 这种情况当然不敢耽搁,我请了假,马上跑到附近一间私人诊所求救。 医生是个中年胖子,拿起我手看了看,用小木槌敲了敲,意味深长地问道:“小伙子呀,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呀?” “网络维修。”我老实回答。 “网络维修?”胖子听了吃了一惊,说道:“这公司也太黑了。小伙子你去告他啊。” 我苦笑,我们公司挺人性化的,工作也不算辛苦,只好说道:“不是,医生您误会了。这个……这个……是我做梦弄伤的。” 胖子顿时恍然大悟的样子,马上严肃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啦。小伙子还是单身吧,以后少做手部运动,那个对手不好,对肾也不好,找个女朋友才是解决之道嘛。” 我脸一红,手疼得很,实在没心情和他扯这没用的,直接问道:“医生,您看还有救不?” “你这手现在还没出现病理上的问题,只是关节损伤,只要停止高强度的劳动,加上本医生独配的虎骨酒疗理,就会慢慢恢复的。如果继续下去,”胖子说到这里,一脸惋惜地说道:“就要报废咯。” “可我是在梦里弄伤的,不能停啊。”我急了,开口说道。 胖子一摊双手,很坦率地说道:“那就不是我的工作范畴了。” 我拿着虎骨酒走出了医院,心里郁闷得很,白白花了几百块。要做什么梦不做什么梦,能控制的吗? 不,医生不靠谱,看来还是要自救才行。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个好办法。 那晚睡觉之前,我就调好了闹钟,把闹铃设置在半夜,这样无论做不做梦都准都能把自己吵醒。 可刚躺下床,门外却不合时宜的传来敲门声。 我只好又爬起床,走到门后,问:“谁啊?” 这老式出租屋装的木门很实在,没有猫眼那些东西。所以我也看不到门外是谁。 我一出声,那敲门声戛然而止,没有人回答。 神经病。 我暗骂了一句,可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不久前在新闻里看到某地有人在半夜被骗开门,不但被劫了财,还把命也丢了。 这世道坏人不少,出门在外不能不小心。 正当我头皮发麻的时候,那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而且还很急促。 “你是谁啊?” 我真生气了。就算是心怀不轨的,既然都敢光明正大敲门了,还怕出声?这是逗我玩呢。 门外依旧没有回应,但门缝底下,却嘶的一声,塞进来一张纸。 我大吓一跳,不是因为那张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那张纸太可爱了,是一张钞票,百元大钞! 大晚上用这种方式给我送钱? 我忐忑地拿起那张钞票,仔细看了看,居然是真的。 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当我拿起第一张钞票后,我的门缝似乎成了柜员机的吐钞口,一张一张钞票哗啦啦的塞了进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厨房操起菜刀。 硬着头皮,大喝一声,打开了门。 在那一刹,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门外没有人。 看着脚下满地的钞票,我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安。 只好把地上的钞票捡了起来,数了数后,发觉有五千多块。 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我连忙把自己买手机剩下的钱拿了出来,天啊。加起来,整整一万块。 就像是我这几天花掉的钱,在小卖部买烟一百块,在诊所花了几百块,然后买手机五千多,现在都一分不少回来了。 这钱,难道长翅膀了不成? 那个晚上我一宿没睡,睡不着。 这钱不可能凭空多出来的。如果回来的真是我的钱,那么他们的钱一定不见了吧? 那么是谁送回来的呢? 是他们三个心有灵犀,看见我一穷屌,所以不约而同地学起了雷锋,才用这样的办法? 不可能!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想要弄清楚,就要找他们问个明白。 九点多后,我去到离我最近的胖子诊所,那诊所居然还没有开门。按照门口广告牌的手机号打过去,也没有人接听。 我只好兜了一圈,去到小卖部。小卖部倒是开门了,可是看店的不是老头,而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姑娘。 我买了条烟,找个借口问,怎么不见老头子? 姑娘心不在焉地答道:“你说我爷爷啊?昨晚在卫生间摔倒,住院了。” 老头不在,那也问不到什么,我正转身要走,可那姑娘忽然喝住了我,“哎,等等。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未反应过来。 那姑娘拿起我刚给的钞票,满脸怒色,说道:“你这样是荒谬的,是找抽的,你给假钞我就算了,你特么的给张冥币算什么回事!” “冥币?”我明明是给的一百块啊。 我也怒气冲冲地把她手上的钱拿过来,一看,哎呀,几乎下巴都惊掉了。那确实是一张红色的纸币,可头像印着的是玉皇大帝,面额是1后面加无数个0,发行银行是天地银行。 姑娘走出柜台,一把抓住我手臂,生怕我会跑路似的。嘴上机关炮一样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你他特么的很好玩吗?你特么的一大早就拿冥币忽悠老娘,要不是看见你傻头傻脑的,老娘非抽死你不可……” 我自知理亏,只好低着头不敢哼声。等她喷了足足半个小时,弄到我脑袋嗡嗡作响,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举起手来,说道:“那个姑娘……姑娘,你听我解释,那个是我拿来玩的,我给错了,我给你换还行不行?” 那姑娘双眼一翻,不过还是松开了手。 我大气都不敢呼,这小夜叉真厉害啊,要是谁以后娶了她,那日子不知道有多黑暗。心是这样想,可动作却不敢慢,连忙掏出钱包,抽了张钞票出来。 那一刻,我脸都青了。抽出来的钞票,竟然又是一张冥钞。 小夜叉的拳头已经握得嘞嘞作响了,我胆颤心惊,啰嗦着又抽一张。最后我都急了,把钱包里的钱都倒了出来。 天哪,除了原来零散的几十块毛钱。我那一万块,全是冥钞。 正文 第2章:隐世高人 我大脑一片空白,别的没多想,看那小夜叉刚才的架势,非要把我吃了不可。 没想到,小夜叉看了之后,只是问了一句:“你有这爱好?” 我连忙摇头,傻逼才会有这爱好。 小夜叉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那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见她没有爆发,已经烧高香了,哪里敢隐瞒。于是就一口气把怎么捡钱,怎么做梦,怎么数钱数到手受伤,这些钱怎么在昨晚回来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说完了之后,小夜叉的脸色色凝重起来,她叫我撸起衣袖。 我心中一喜,忙问:“那你信了吧?” 小夜叉看了看我手腕,只说道:“你摊上事了。” 对,我真摊上事了,不然怎可能会这样。 此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拉住小夜叉乞求起来,“姑娘,您是高人,不然您也瞧不出。求您帮帮我。” 小夜叉哼了一声,说:“我不姓姑,也不叫娘,我姓楚,你叫我小楚吧。还有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又是一愣,我怎么啦我? 小楚厌恶地推开我的手,这才说道:“我不是什么高人,听你刚说的,就知道你遇到脏东西啦。这样吧,我知道十里巷有一位不出世的大师,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鸡啄米一样点头,看,看,怎么敢不看。 小楚居然关了店,说要亲自带我去。 我心中一热,没想到小夜叉原来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一个人,决定再也不叫她小夜叉了。 十里巷不远,坐公交车五六个站就到。名副其实,真的就是藏在闹市中一条窄窄的长长的小巷。 地面到处是积水,垃圾桶堆得又满又高,散发着臭味。巷道两边都是五花八门的杂货店,卖纸钱阴司类的,卖女性内衣的,卖水果的,卖猪肉的,还有发廊,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有的门口还站着穿着裸露的,打着厚厚粉底的女人,看见我就不断招手,靓仔,要不要来玩玩啊,很爽的…… 呃,在上午就出来赚钱,真是蛮拼的。 看着这样恶劣的环境,我有点怀疑地对小楚说,高人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小楚满不在乎地说,这你就不懂了,正所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嘛。 好不容易巷子快要到头了,她才指着不远处一家门面说,到了。 那是一家比旁边小店铺还要小一半的门面,估计就是利用楼梯通道,间隔开来出租的。门口挂着条黄色的幡布,上面写着些预知吉凶,算命驱鬼的词语。 刚走进去,就听到一把很猥琐的笑声,叫道:“小花花,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看你老叔,哎哟,带男朋友来啦?” 说话的是个穿花格子衫的中年男人,正懒散地半躺在桌子后面的靠椅上。本来长得还算好好的一个人,偏偏学人家电视上大领导那样弄了一个大背头,留着两撇稀疏的八字胡。给人的感觉可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猥琐。 小楚呸了一声,囔道:“十三叔,瞧你说的,什么男朋友啊?这是我带来的客户,老规矩要给我提成啊。” 我顿时一脸黑线,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亲自带我来了,原来人家是叔侄俩,而且还有报酬的,而且看样子还打算把我当肥羊来宰…… 那中年男子一听,连忙端正脸色挺着腰杆,叫了声无量天尊,又清了清嗓子说道:“请问小友是来算前程,还是问姻缘?那你可找对人了,贫道从不打诳语,不准不收费,收费也不贵……” 看他穿的花里花哨,口称贫道,真是滑稽,我连口水都要笑喷了。他要是贫道,那我还是贫僧呢。 见我不信的样子,中年男子眼一瞪,对小楚摆摆手说,小花花,你带来的小友既然不信我,那就请回吧。 我只好苦笑,既来之则安之,不是有句话叫死马当活马医么。反正钱在我身上,你也不能抢是不?于是我就像祥林嫂一样,把事情前前后后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师,救我。” 中年男子一边听,一边摸着胡子,摇头晃脑的,听完后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心中大喜,忙问:“大师,您是说没问题?” 看不出人家还真是高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幸好没走。 中年男子一瞪眼,鄙视地说道:“我是说,三千块。三千块就可以帮你搞定。” 我顿时又是一脸黑线。这一张口,就要宰我一个月的工资,割我肉么,这是! “怎么着,嫌贵?要不是我小侄女带来的,我还真不稀罕这点钱。”中年男子无所谓地说道。 小楚也在旁边帮腔道:“不算贵的啦,我十三叔出手从来没有少过四千块的,这是八折了。” 我咬了咬牙,毕竟三千块不是小数目。 中年男子像是看出了我的担忧,淡淡说道:“你胆儿蛮肥的,没听过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红包不要捡吗?这三千块,没有收多你的,再过两三天后,只怕你给我三万块,我都不愿意接。” 我抹了一把汗,看见这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更加忐忑了。 “十三叔,你说说到底什么回事啊?”小楚又已经故作不解地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赞赏地看了小楚一眼,才慢悠悠地说道:“那是一种送鬼的法门,有人被鬼缠上了,就找人作法把鬼引入钱中送走,等别人捡了之后,原来被鬼缠的那个人就没事了。可捡钱的那个人,就要被恶鬼缠身喽。” “那样不等于是嫁祸给别人吗?对了,十三叔,他为什么要把鬼引入钱中啊,干嘛不超度了,或者引入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啊,非得浪费一万块。”小楚真是问到了我心坎里。 中年男子竖起大拇指,喝了一声:“问得好,问得有水平。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把鬼引给别人。不超度它说明这个恶鬼非常难缠,一般法师超度不了,只能送走。之所以要引入钱中,你们傻逼啊,不是钱的话送出去会有人接么?没人接的话,那恶鬼还会回到原来的事主身上,不是瞎忙了?不过,贫道真的很痛心,没想到还真有那种不怕死的大白痴,连这钱都敢捡。” 看着他那装出来的很揪心的表情,连小楚都忍不住要笑,但她又马上说道:“不好,十三叔,既然那个恶鬼一般法师都解决不了,要不你还是不要接这单生意,任他算了吧。” 我一听,心中大急,连忙说道:“大师,您别怪意,说好的三千块我给,但要事儿完了才给,可以么?” 中年男子惋惜地看了我一眼,摆手说道:“贫道做事,从不赊账,也不让别人赊账。” 我不是没有听出,这两人其实在一唱一和,可他们说的像那么回事。自己也不是讳疾忌医的人,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要真是病入膏高,那就不是三几千的事了。 我只好跑去外面的柜员机,屁颠颠地把钱取了回来。 中年男子一脸肃穆接过钱,沾着口水数了数,然后又伸出手来,说道:“自我介绍一个,贫道楚十三,以后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找我,老客户打八折。” 我忍着恶心,轻轻握了握赶快松开,说道:“大师啊,我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要快点帮我搞好啊!” 楚十三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就在今晚。” 见事情谈好,小楚分了楚十三给的五百块就走了。我不敢走,毕竟连收条都没一张,楚十三赖账怎么办? 楚十三倒也乐意,他说我留在这里,再好不过,正好可以当跑腿。 我气得咬牙切齿的,好在他要买的都是一些纸钱蜡烛之类,附近店铺都有,跑了几次后就按照他说的准备妥当了。 楚十三见我满头大汉,跑得勤快,终于收起了那副猥琐的神色,认真地说:“小伙啊,不是叔讹你,你这事儿要彻底解决的话,换别的地方,起码要收你一万八千的。我见你确实没啥钱,才会开那个那么低的价格。” 我咯噔一下,这家伙不会想坐地起价了吧? 我说:“叔,我真没钱了。” 楚十三剜了我一眼,说道:“你看叔是那种看钱的人吗?我是告诉你,你摊的这事儿可真不少,正主大有来头。” 我吓了一跳,问此话怎讲? 楚十三说,附在那钱来到我身上的,其实还不是鬼,只是那鬼的一缕鬼气。刚才他费事和小花花扯太多,才没有说出来。光鬼气都这么牛叉了,可以想象那鬼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我又问,鬼气是什么啊? 楚十三翻着白眼,没有理我,继续说道:“要是我像别人那样,帮你把这鬼气送走,那是很轻松的事情。不过那不靠谱,别说像你这样乱捡红包的白痴没谁了,就说我楚十三,行事光明磊落,做人顶天立地,也不会做那种折损阴德的事。” 我听楚十三说得轻巧,也跟着放下心来,还不由得赞了一句,大叔好样的,我季初光明磊落,不会做那样的事,而且,我也没有钱封红包啊。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与楚十三因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文 第3章:猛鬼克星 楚十三翻着白眼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是说,我们要利用鬼气把它身后的恶鬼找出来,除了它,才能标本兼治。不然鬼不死,那鬼气永远也无法消失,终还会害你害人。” 我又问,鬼气在哪里? 楚十三说:“鬼气在你的手上,你手腕像表带那样粗大的黑线,就是鬼气入体的症状。再过三两天,鬼气就会蔓延你全身,到时你就会变成活死人。” 这也是刚才他为什么说再过两三天后,给他三万块都不愿接的原因。 我听得双腿直啰嗦,没想到捡一次钱,会惹出这样的灾祸。 楚十三还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今晚我必须跟着去,问我怕不怕。 见鬼谁不怕?好在平时也没少看恐怖片,加上是楚十三做主力,我不过打酱油的,为了让自己尽快摆脱鬼气,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可我还是有点担心,因为楚十三给我的感觉很矛盾,要说他没本事吧,他又说得头头是道。要说他有本事吧,可整整一天除了我外,再没有一个人找上门。 以致他下午干脆叫我看铺,自己躲进后面房间睡觉去了。 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楚十三才提着一个包裹出来,说走吧。 我瞪大眼,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收鬼不是要穿道袍的么? 楚十三一瞪眼,说道:“谁说的,你以为穿着道袍就是道士么?你特么的现在穿着道袍出去,看看人家不把你当做疯子才怪。” 我想想也是,只好跟在他后面。 没想到那些站街女,看到楚十三后竟然个个转身,没有一个招手的。 我又不由得赞叹道:“叔真是高人,一切魑魅魍魉见之回避,皆不敢近啊。” 楚十三得意地哼了声,那是。 就在这时,耳边却响起一道雷霆霹雳,“楚十三,你个天杀的。你在老娘这里赊的账啥时能结清?一天拖一天,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我一看,原来在旁边“发廊”,门口站着一个旗袍妇女,正单手叉腰,另一手指着楚十三怒骂,看样子就要扑过来了。 楚十三猫着腰,装没听见,加快脚步就跑。 我连忙跟上去,问道:“叔啊,你不是说从不赊账的么?可那女的说你欠债了。” 楚十三干笑着,支吾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顿时满脸黑线,总算明白了。原来刚才那些姑娘不是回避楚十三,是楚十三吃白食太出名了,人家压根不愿做他生意。 在那种地方赊账,也真是没谁了! 楚十三老底被揭,一时也神气不起来,一路耸拉着脑袋把我带到了附近的小公园中。 他慌张地看了看,那女的没有追来,才有点尴尬地说道:“刚才的事,你不要和别人说啊。我就是好这口,才被我师父赶出门墙的。” “我不会说,可你把我带来公园干什么啊?”我突然警惕起来,这人不会是男女通杀吧。 想到这里,我连忙退后几步,就连菊花都冒着飕飕的凉气。 “你胡想些什么呢?”楚十三一瞪眼,骂道:“现在公园没人,我才好作法。” 我看了看四周,凌晨的公园真的没人,只有几盏路灯干亮着,实在是约会的好地方。 楚十三又得意起来了,说道:“这公园白天都没啥人来,别说晚上了。你知道这公园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烈士陵园啊。”楚十三笑了起来。 我冷汗直冒,连忙把刚才猥琐的想法收回,罪过,罪过,大家约会要去酒店,千万不能亵渎英烈。 楚十三又说道:“我借此地,是有目的的。一是这里没人气干扰,二是再恶的鬼也不敢在这里嚣张吧,这里的英魂,有国运所在,所以我等会引你身上鬼气出来给我们指路。” 说完他从包裹中掏出一个罗盘,吩咐我把双手按在上面,等他念咒。 我马上照做,把手放在罗盘上面。 与此同时,楚十三嘴皮蠕动,口中低声哼唱,也不知道在唱什么。 只一瞬间,我的手掌开始麻木,就像拿着一大坨冰似的,钻骨般刺疼。 就连空气中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而我手下的罗盘,也剧抖起来。 楚十三见罗盘跳动,就停止念咒,大喝一声,“敕。” 等我松开手后,他马上拿出一张符箓贴在了罗盘上面。 那罗盘仍然嗡嗡跳动不止,恐怕只要他一放手,罗盘就会飞起来。 楚十三吁了口气,说道:“想不到这鬼气竟然如此厉害。” 我不由得更加担心了,问:“那恶鬼岂不是更厉害,你有把握没?” 楚十三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干一瞪眼,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楚十三是什么人,还有我镇不住的鬼吗?只要不是那种千年老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我松了口气,你越牛逼越好,不然我们两个小命也搭上了。你是欠了不少肉债,可老子连女孩子的手还没有拖过呢。 楚十三骂完我后,就低头看起罗盘来,不再理我。 我凑过头去,除了看到罗盘上的指针乱转外,结果什么也没看懂。 “我擦,真是大姑娘的乳,沟,斜得不能斜了。竟然在那地儿。”楚十三抬起头,口中嘟囔道。 我听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问,在哪儿啊。 楚十三眼芒一缩,把罗盘收进包裹,才说道:“城北乱葬岗。” 呃,城北乱葬岗。我也知道,要说这附近有什么邪门的地方,那么城北乱葬岗肯定算一个,而且是排第一的一个。 在我们这城市北郊,有一片连绵好几里的小土坡,听说很久以前是乱葬岗。 这几年城市发展迅速,本来规划要征收那块地盖厂房的,可最终没有搞成。 不是有人阻挠,因为那地方根本没人烟,是个没主的地。 至于为什么没搞成,官面上没说,但民间流传,是因为当时开进那地儿搞挖掘的两批人,都出事了,上面不得不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总之我们这城市,现在东南西三个方向,连山头都挖平了,来盖了商品房。偏偏城北那边,就像有地雷似的。 我们走出陵园,打了个的士,很快就来到城北边郊。远远就可以看到那土坡的轮廓了,结果司机死活也不肯开进去。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下车步行。 走着走着,我就走不下去了。因为这儿黑灯瞎火的,没有路灯。 可楚十三就好像如履平地似的,走得稳当极了。 见我没走,楚十三才想起什么,拿出块东西叫我含在嘴里,但千万不要吞下去。 我只好把那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压在舌根下。 顿时大脑轰的一声,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臭直冲脑门。有多臭?臭得我眼泪哗啦啦地流。 抹干眼泪后,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看清周围的景物了,虽然没有白天那么明亮,可也比刚才不知好了多少万倍。 这时楚十三面色却出奇凝重的说道:“我帮你冲开了阴眼。其他别扯淡,快快办事,速速离开。这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现在可以顺着你手上的鬼气走了。” 我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发着一种深深的紫气,这些紫气正慢慢地向着土坡飘去。 楚十三说:“你身上的鬼气感应到那个鬼,所以才会散出来。可见那鬼就在附近。” 说完不再鸟我。 我跟着他走过去。这次很快就走到了土坡下面,见到坡上果然有很多凸起的土堆,想必就是乱葬岗的坟包。 可楚十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发现异常了不?”他开声问道。 我瞧了瞧,尽管坟包有点渗人,但和恐怖片相比,还不如恐怖片啊,起码恐怖片还有令人提心吊胆的背景音乐,这里却死寂一片。 于是摇了摇头。 楚十三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给你含的是至阴之物,利用阴气来冲开你的阴眼,所以理论上,你现在是可以看到鬼的。那你看到鬼没有?” 呃,可以看见鬼啊?那我还真没有。 楚十三知道问我等于白问,又说道:“在乱葬岗都看不到鬼,等于在银行里看不到钱,你特么的就不觉得奇怪么?” “会不会是一切魑魅魍魉看见道爷您,都不敢出来了啊。”听了楚十三的话,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这么解释了。 楚十三干一瞪眼,又低声骂道:“你以为我真是神仙啊,有那么大的面子。我让你准备的纸钱,就是为了给孤魂野鬼买路的。这里有大古怪,你手上的鬼气不会错的,那个鬼就在这里。” 我咯噔一下,问了出口:“你认为是那个鬼在这里,所以别的鬼都不敢出来?” 那得是多凶的鬼啊! 楚十三默认,从包袱里抓出一块东西丢给我,说道:“如果有鬼,拿着这东西使劲拍就行了。” 我一看,是一块令牌形状的木头,刚好够手掌大。上面有几个鬼画符般的红色大字,我依稀认出来,是:敕五行雷咒。 楚十三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也不待我问,略带得意地说道:“这是法器,猛鬼克星,五行雷咒。” 正文 第4章:相见是缘 我看着这木头很普通的样子,不禁有点失望,就说道:“你说这东西可以打鬼,我看不如用瓶子装瓶童子尿还保险。” 楚十三气到直发飙了,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是三品雷击木的树芯做成的法器,本身就蕴含雷霆之力,上面还加持了五行雷咒,一般的鬼根本扛不起它一下。” 我这才满意的拿着令牌拍了拍,问道:“什么叫三品雷击木啊?” 楚十三很是无奈,只好继续解释道:“被雷劈过一次不死的木,叫一品雷击木。劈过两次就是两品,如此类推。传说中最厉害的雷击木是十品雷击木,不过十品的我也没有见过,老头子那把至宝,神罚,也不过是九品雷击木做成的。” 说完他双手一翻,从包袱里抓出两块同样的令牌,又是得意地说道:“我这两块是六品的五行雷咒,还是被赶出山时,从老头子那里顺来的。” 我眼睛都跌掉了,没想到这大叔不但好吹,还好嫖,现在还自认了偷东西,全身上下没一样好品德。坚决鄙视他。 楚十三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老脸一红,连忙追着鬼气向山坡上走去。 山坡不高,很快就到了顶儿。 站在坡顶,可以看到鬼气还在向前方更深处飘去。 楚十三迟疑了一下,把两块雷击木分别扣在手上,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忽然对着其中一个土包一指,喝道:“出来,不然休怪道爷不客气了。”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吓到差点滚了下去。 那土包后面,真的躲着一个人,刚开始拼命缩在那里,但见被发现了,只好走了出来。 不!不,那不是走,是飘。 我头皮顿时发麻,他不是人,是鬼! 虽然这鬼也不怎么丑陋,就是穿得破破烂烂了点。可在电视上和现实中第一次见鬼,那种感觉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那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还有颠覆自己所有认知的那种震撼。 我大气都不敢呼,紧紧扣住了手上的五行雷咒。 没想到那鬼比我还要害怕,他飘到我们面前,跪下去不断磕头。 楚十三又喝道:“这山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要你们躲着。其他鬼呢?” 那鬼一边叩头,又一边摇头。 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叩头,还是摇头了,就像嗑了摇头丸。 我汗,竟然遇到了一只抽疯的鬼。 楚十三叉着腰,冷笑道:“不说吧,那道爷就要用手段了。” 说完从包袱里抽出一条树枝,对着空气抽了几下,摆出一副吓鬼的姿态。 我知道这是柳枝,柳枝属阴,传说中可以打鬼。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鬼突然凄厉地尖叫,全身痉挛起来。还没等我们反应怎么回事,它整个身躯嘭的一声在我们眼前炸开,化为虚无。 楚十三面色大变,吸了口冷气,说道:“这就死了?是警告么?” “鬼也会死?”我好奇地问道。 楚十三说道:“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什么是聻啊?” 楚十三面色一沉,狂抓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问个没完没了,就是抓不住中心思想。我说的主要是聻吗?我说的,是有东西在警告我们,不让再走了。和你说话特么的要气死老子。” 我也跟着吸了口冷气,那么是谁在我们眼皮底下,把那只鬼杀死了呢? 楚十三怒道:“我倒看看是哪路货色,敢在老子面前嘚瑟。看老子用拘鬼咒把你拿来。” 他冷哼一声,单手扣着雷咒举天,另一手扣雷咒指地。口中朗声唱道: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袛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肃清。各安方位,备受坛庭。太上有命,搜捕幽冥。吾奉太上老君、玉皇大帝急急如律令。敕。” 唱完拘鬼咒后,他大脚一踏。 就连我脚下的山坡,也在回应他那一踏似的,隐隐约约在颤抖。 霸气。 我不禁竖起大拇指,光是看他露出的这一手,我那三千块就没亏。 可就在这个时候,楚十三却突然呜哇一声,鲜血狂喷。然后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恐惧。 “怎么啦?”我大惊失色,巨大的反差让我掉了眼睛,连忙把他扶起来。 楚十三一把推开我,抹干嘴角的血迹,整个人换了一个样似的,变得既沧桑,又失落。 “你走吧。”他开口道。 我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懵逼似的一头雾水。 楚十三递给我一把钥匙,说道:“回到我店铺里等我。如果鸡鸣之后我没回来,你就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会救你的。” “你不走吗?”我很吃惊。因为我已经猜到,楚十三现在应该是知道了自己也没把握对付那个鬼,所以他才会叫我走。 但既然没有把握对付,怎么不一起走? 打不赢,可以叫家长啊。 楚十三摇头,苦笑道:“我也想走,可有人不答应啊。” 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连忙问道:“谁?” 楚十三没有理我,只说道:“栖梧山上枯水井旁,有一方草庐,我师父就住在那里。你要怕找不着,可以叫小花花带你去,她以前去过,应该还记得。记着,你的时间不多了,三两天后你就会变成活死人。生死就在一线,你自己看着办吧。” 栖梧山?我知道。离我们这也不远。听说山上有一个石门寺,求签很灵验的。我同事也去求过几次,回来赞不绝口。不过我没去过,看来真的要找小楚带路。 我没有勉强楚十三,他的斤两他自己清楚,现在我可以确定的是,他是真有本事的人。就算打不赢那鬼,全身而退还是没问题的,我在这里反而成了他的累赘。 所以我只是说了一声:“小心点。最好你会回来。” 楚十三点点头,大步向着乱葬岗深处走去。走了一段路,他又回过头来,破例地对我笑了笑,说道:“你给的三千块,还压在枕头下面,如果你没有钱,可以先用着。顺便帮我把春姑的钱给还了。” 我心中一暖,这大叔除了猥琐了点,其实还是蛮好人的。 下了山坡后,我特意回头看了看,楚十三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只有那道紫色的鬼气,还在乱葬岗深处盘旋,久久不散。 回到有路灯的地方,我急忙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因为实在太臭了。 那东西脱口,我眼睛顿时一阵酸疼,非但没有了夜视的功能,反而像近视了,看东西都带着层雾。这时手上的鬼气也看不见了。 手心上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方块,也不知道什么做的。闻起来却一点也不臭。 想着这东西这么有用,我也舍不得丢,就擦干口水,放进了口袋里。 四周看了看,想找辆的士回去吧,可这北郊本就是荒凉之地,深更半夜大街上连行人也没有,更不要说的士了。 我很懊恼,唯有边走边等了。走到十字路口处,迎面走来一个人影。我揉了揉眼睛,却依旧没有看清这人长什么样。 只看到他穿着一身全黑的衣物,整个人紧紧地藏在了阴影中。 这人很怪,光看穿着就怪了。 我有点紧张,不想冲撞他,正想绕路而走。可这个人已经忽的,就像冒出来的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要不是刚把嘴里的黑片吐了出来,还以为自己看见鬼了。 “小..小姐.对……对不起,我没看路。”我连忙道歉,尽管是她挡我的路。 但等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样子后,我双眼都发直了,简直再也移不开来。 这是一个女人,好看的女人,她穿着的是一种像袍子样式的黑纱,就连头上也盖着黑纱巾,全身上下只露出凝脂般的脸蛋。 那脸蛋,像剥了壳的鹅蛋一般,晶莹剔透。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不算大,鼻梁不算挺,嘴巴也不算小。可五官配合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要去啃一口。 比我在电视上看过的明星还要漂亮多了。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没办法,单身狗就是这样。现实中哪里见过这等女子啊。 奇怪的是那女子也那么盯着我,四目相对。我骨头发酥,痴痴地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对望下去该多好啊。 可是一声叹息,把我拉回了现实。 那女子叹了口气,有点失望地说道:“你不是他。” 呃,原来是认错人。 女子略带忧伤地说道:“我找了很多年,才看见一个背影,终究是错过了。你我相见是缘,给你一样东西,以后永远都不要去乱葬岗了,会害了你的。” 她手上拿起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不知为什么,我就那么心安理得的接了过来,说了声:“多谢。” 那女子又是一声叹息,向着我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着她渐渐模糊的背影,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场梦幻么?可手上的铜钱,还有她的体温。 她是谁呢?她是不是在找她的爱人? 正文 第5章:求道问释 像失了魂似的摸回到十里巷铺子,我蒙着头就睡。 可是终于还是没有睡得太熟,因为心里担心楚十三。 一大早我就起来了,真想走出来就可以看到楚十三,可是,楚十三没有回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城市中没有鸡鸣,可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鸡鸣的时间,我洗了一把脸,拿起枕头下面的钱,来到了小楚的小卖部。 小楚也是刚开门,看见我很吃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把楚十三分别时交待的话告诉她。 小楚很不愿意的样子,说我开门做生意一天都有好几百收入呢?跟你去栖梧山什么好处也没有,我不去不去。 我只好抽了五百块给她,她才装作很勉强地答应了。 这小卖部一天拼死也没有五百的营业额,不过我一点也不心疼,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栖梧山离我们市四十多公里,因为有石门寺的缘故,所以开通有直达的大巴。 在车上,小楚告诉我,原来她也是四五年前才去过一次,十三叔的师父道号叫栖梧老道,是一个很有道行的老头,收了三个弟子,个个了得。而十三叔是大师兄,也就是四五年前,不知为什么被赶出了师门。 四十多公里坐车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 栖梧山是周围最高大的一座山,围绕石门寺开发了诸多旅游项目。幸好带了小楚来,不然要找山上的十三师父,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因为那地儿压根不在石门寺开发的范围内,而是在栖梧山荒凉原始的后山。 爬了个把小时,才看到有半山腰处有数间茅屋,茅屋前的空地上有个老人在打太极。 小楚老远就叫道:“师祖,师祖,我来看您啦!” 那老头停下来,看见小楚也十分开心的样子。 “楚家娃子,嘴巴还是这么甜。”老头呵呵地笑道。 来到近前,才看到这老头身穿蓝色襟褂,留着精神抖擞的板寸头。头发斑白,脸色却红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懂得养生的人,颇有仙风道骨。 这就是十三的师父栖梧老道。 我连忙见礼,栖梧老道回礼,问道:“小友所来为何事?” 我只好又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栖梧老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把我请入了茅屋中。 分宾主坐下,等童子上来献完茶。 栖梧老道才客气说道:“我那孽徒楚十三不知天高地厚,差点耽搁小友的性命,还望小友不要怪意。” 这话说的,连我都不好意思了,只好连忙说道:“师父不要这样说,多亏十三叔指点迷津,才给了小子一线生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栖梧老道满意地点点头,捋着胡子说道:“你手上的鬼气这事,我先帮你延迟发作的时间。归根到底,还是要回到乱葬岗把老鬼解决了才行。” 我不禁有点失望。不过能够延迟,起码不会在三两天内变成不死人,那也好过没有。 于是又连忙拜谢。 栖梧老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玉镯子,叫我分别戴在左右手上。说这两个玉镯,可以克制鬼气,至少能延迟个把月时间。 我拿过手镯戴了进去,顿时觉得手腕处一阵冰凉,无比舒服。就连那连日刺疼,都减轻了几分。 小楚在一旁眼里放着光,说道:“这玉镯看起来很名贵啊,老祖真是偏心……” 栖梧老道呵呵一笑,又拿出个玉坠给她,小楚这才欢天喜地的。 能吊个把月的命,总算没有火烧眉毛那么紧迫了。我又想起楚十三,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师父,十三叔他昨夜进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栖梧老道神色凝重起来,好久才说道:“这样吧,我吩咐老二老三去助他一臂之力,也好斩除恶鬼,彻底断了你的病根。” 我万分感激,又再谢过。 栖梧老道一摆手,说不用谢,门口有功德香,小友随意就好。 我见门旁果然摆着一个玻璃箱子,里面放着很多钱,于是走过去,掏出钱包正要放几张进去。 哐当一声,掏钱包时掉了一个东西在地上。 原来是昨晚那女子给的那枚铜钱。 弯腰把它收起,栖梧老人眼尖,伸手说道:“小友那铜钱,可否给我瞧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这枚铜钱,昨晚我就仔细看过,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铜钱那样,印着某个皇帝通宝。而是一块长满锈迹的,上面没有字没有任何图案花纹的铜钱。 栖梧老道拿过铜钱,看了看又还给我,说道:“这枚铜钱是不祥之物,小友最好不要把它留在身上,早早处理为妙。” 我咯噔一下,接过铜钱放进口袋,问:“师父看出了这铜钱的来历?” “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看过,具体也不是很清楚。”栖梧老道顿了顿,说道:“书上说,这种钱不是阳间的钱,而是阴间的钱。” 阴间的钱?我吓了一跳。 小楚在旁边不解地问道:“阴间的钱不就是冥币么?” 栖梧老道抬起头来,目光深邃地看着门外,说谁知道呢?去过阴间的人,没有人能够回来。 小楚说不是吧,你们修道的能看到鬼,也能抓鬼,就没有人能够去阴间走走? 栖梧老道收回目光,呵呵地笑道:“也许只有到死的那刻,才知道阴间是什么。” 我把钞票放进功德箱,心情很低落。我和那女子非亲非故,一面之缘,她为什么要给一枚这么邪的铜钱害我呢。 听她当时的口气,反而好像是个好东西来啊? “对了,这铜钱小友是从哪里得来的?”栖梧老道漫不经意地问道。 我正想说,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又不想别人知道那女子,好像她要完全是我独有,我才会开心一般。只好说道:“昨晚在乱葬岗捡的。这不,还没有来得及看。” 栖梧老道没有说什么,只说会派二徒弟三徒弟去乱葬岗,帮助楚十三。 大家客气地寒暄了一会,于是就告辞了。 栖梧老道和楚十三两师徒,给人的感觉很极端,一个是非常有涵养的慈祥的得道老者,一个是猥琐的,连嫖-娼都要赊账的中年逗比。也不知道他二徒弟三徒弟是什么怪胎。 可小楚说,栖梧老道的二徒弟和三徒弟,比他十三叔还要牛逼多了。十三叔那人懒,其实很多东西没学上手。 我见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楚十三的安危,忍不住就问她。 小楚不在意的摆手说道:“没事的,十三叔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要多,他身上有一个保命的法宝,就算打不赢,逃跑绝对没有问题的。” 转到山前的石级路,身边走过很多游人,小楚像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要不要去石门寺看看,听说那里求签很灵验。” 我想了想,这小姑娘带着跑了半天,爬山也确实辛苦,既然她喜欢,就随她的意吧。 石门寺不大,但那建筑并不是后来仿建的,真材实料就是几百年的木建筑。所以远远看上去,就可以感受到那种岁月的沧桑感。 求签处最受欢迎,所以设在门外,要排队。寺内根本塞不下这么多人。 排了很久,小楚不知求了什么签,解签出来时一脸不爽。 轮到我了。我拿起签筒摇了摇,很快就筛出了一支签。有知客僧拿起带着我走进解签处,交了功德钱,就可以解签了。 解签的是一个看起来还相当年轻的和尚,他拿起我的签,却咦了一声。 我忙问师父怎么解? 和尚说,施主,贫僧学艺不精,此签不会解。 我拿起签一看,竟是一支空白的签子。 不会解就不会解,反正我也只是陪人家过来的,拍拍屁股就走了。 出到门口,看见小楚仍然一脸不爽,就问道:“小花花,你求到什么签啊?看你那样子,好像人家欠了你十万八万似的,想来也不是好签。” 小楚瞥了我一眼,说道:“那和尚说我遇人不淑,恐怕近期会有性命之忧。” 我哦的一声,说那你要带眼识人啊,别乱跑去约网友,新闻上报道的多了。 小楚叉腰腰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你才约网友,你全村都约网友。现在老娘怀疑和尚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 “不是吧,你特么的认识我两天,就赚了一千块。可见我是带给你好运的。”我连忙说道,可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躺枪。 小楚想了想,脸色才好看了点,说也许是吧,和尚说的也未必准的。 回到市区,已经是傍晚,看着口袋里还有两千块钱,于是就请小楚吃了餐饭。这次大家算是交上了朋友,彼此留下了联系号码。 我这时才知道,小楚不叫楚什么花,小花花是乳名。人家大号楚青梅,听起来蛮文静的。 可就吃饭这档口,我就被骂了三次。 他奶奶的,幸好是楚十三的钱,不然边吃边挨骂可不心疼死我了。 正文 第6章:古事秘闻 吃完饭后,我放心不下楚十三,那货连手机都没有,根本没法联系。回到十里巷,经过发廊时,想起楚十三叫我帮他还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那个旗袍女子果然在里面,我一进来,她就马上堆起笑容问我玩不玩。 想起楚十三那老牛在上面躬耕过,我就倒了胃口。赶忙说明来意。 那女子就是春姑,听我是来帮楚十三还债的,笑得连脸上的粉底都要掉下来了。 我一脸黑线,问:“欠多少?” 春姑说道:“不多,不多,优惠价总共4800。” 我擦,我差点骂了出来,没想到楚十三临走也没忘记坑我一把,这次我可亏大了。 我吞了吞口水,忍不住问道:“多少钱一次?” 春姑扭捏地说:“不多不多,一般人要100,但十三是80块的。” 我算了算,我擦,是种猪啊!掏出剩下的钱,一把丢给春姑,咬牙切齿地说道:“楚十三那混蛋以后肯定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春姑接过钱,数了数,尽管还不够,但也比以前一分都没有要好多了。 我走出去后,她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说道:“小伙子,那十三欠的钱,以后我就找你啦。没想到十三会认识你这样的土豪……” 吓得我差点没崴到脚。 回到店铺,我很失望,大门依旧关着,楚十三依然没有回来。 但打开门后,我吃了一惊。 遭贼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这不大的店铺,里里外外都被翻遍了,乱七八糟的。 可是大门锁没坏,贼是怎么进来的呢? 难道是楚十三回来了?这个想法马上被我否定了,谁会这样翻自己的家啊。 我对楚十三这铺不熟,也不知道被人偷了什么东西。不过如果是偷钱的话,估计那贼子要失望了。 我只好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楚青梅,毕竟人家是家人,可以抓主意。没想到楚青梅说要在医院里照顾她爷爷,忙不过来,叫我看着办,就挂断了电话。 我问附近的店铺,有没有人光顾楚十三这里。 问了好几个,有的说没留意,有的说没看见。总而言之,就是什么也没问到。 我只好作罢。 整个人毫无头绪,百无聊赖,想起刚才小楚说的话,却忽的勾起我一件心事。 尽管我已经知道了我捡来的红包是别人送小鬼的陷阱,但对那钱为什么能插翅飞回,楚十三也没有说什么。我心中早就有一肚子不解,只是后来又生枝节才给耽搁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来到胖子医生的诊所,看到胖子的诊所终于开门了。于是走了进去。 可瞧我没瞧见胖子,里面是一个不认识的医生。 我就问道:“医生,之前那个胖胖的医生去了哪里啊?” 那医生一脸惋惜地说道:“你说的是原来的张胖子啊,他……他走啦。” “走啦?”走啦是什么意思。 那医生说,前晚张胖出去喝酒,喝醉了,把车开进了护城河,就死了。 前晚?我不由得无骨悚然。 前晚就是我钱诡异地回来的那晚,楚老头在那晚出事,张胖子在那晚出事,会不会是巧合? 我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向手机店走去,如果手机店的老板也出事了,那就不是巧合能够说得清楚的。 走到手机店,那种不安更加强烈,因为手机店关门了。这个时候不到晚上八点,正常来说有什么可能关门的呢? 又走到旁边的店铺打听,结果一问,老板很不乐意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呢?晦气。 我一听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在店里买了些东西,这时老板才肯说道,前晚旁边手机店的老板赵天,和老婆吵架,不知为什么想不开,就从窗口跳了下来,当场没命。 那老板说开之后,简直要拉着我的手求我听似的,好吧,男人原来也很八卦的。 “你知道不?他家就住手机店楼上,第五层,噗的一声掉下来,那头像西瓜一样炸开。那血啊溅了满地,连我这门边都有一滩。你看,就是那个,你看那血怎么刷也刷不掉,我都愁死了,晦气啊。她老婆哭得那个要命啊。要不是我老婆拉着,当场就喝农药了……” 我像逃一般地跑了出去。 一直跑一直跑,直接跑到出租屋楼下才大口大口地喘气。 收我钱的三个人,在同一个晚上,一跌倒住院,一个开车沉河,一个跳楼,如果那几天我一直买东西呢? 我冷汗直冒,不敢再想下去。 这些可能就连楚十三也没有想到的。 我心中既内疚,又不安,啰嗦着拿出手机又打电话给楚青梅。 “小花,你爷爷……爷爷……现在怎么样啊?” 那头很愕然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没事,就是想着他老人家了。” 那头恍然大悟地说道:“我爷爷很好,还有季初同志,我告诉你,想和我套近乎的话不用找这么白痴的借口,老娘是不会看上你的,你死心吧。” 放下电话,心里总算好受了些。虽然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能逃过一劫,但楚十三对我有恩,他又是因为我才住院,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 我买了些水果就赶往医院,刚才从电话中知道了老头子的病房位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这地方还不错,VIP病房,私人专享,没看出这老头还挺舍得花钱的。 小楚正在喂老头子喝汤,看见我,瞪大眼睛问:“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都追到医院来了!” 我心想,瞎眼了才会看上你呢。但可不敢说出来。 老头子也吃惊地问,小伙子是你? 敢情是经常在那买烟,对我还有印象。 我说我和小花花和十三叔很熟,听说您住院了就来看看。 老头子可能住院也寂寞,有人来看望他,他很开心。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花花的朋友,不错,不错。下次来就不要破费,有心就行了,你说买这些水果爷爷没牙也咬不动,浪费钱是不是?” 我心中一暖,觉得这老头分外亲切,给人一种亲人般的感觉,于是就和他闲扯起来。倒把小楚晾在一边,嘟起嘴一脸不爽。 说着说着,老头子就感叹地说:“十三那没良心的东西,两天没来看他老子,真是生块叉烧还好过他啊。” 我连忙说:“十三叔现在在乱葬岗……” 刚说到这里,小楚就轻轻地踩了一下我的脚。 我会意,打住没有说下去。 “什么?十三去了乱葬岗?”老头子很焦急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我抹了一把汗,连忙说道:“爷爷您听错了,十三叔是接到一单大生意了,去了一个叫上岗村的地方。” 老头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看了看小楚,知道她应该没有把十三叔的事告诉她爷爷,以免他担心。 但看老头子这表情,好像对那乱葬岗很忌讳似的,莫非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于是我装作很八卦地问道:“爷爷,您刚才说的是城北的乱葬岗吗?对了,听人家说那里很邪门,是不是真的啊?” 老头子说道:“可不是?小伙子,我告诉你,那个地方没事最好不要去。早几年施工队的事你也听说过吧?” 那事很多人都在传,没听过的估计还真没谁。 老头子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那算什么?我对你说吧,这事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说不好会进局子喝茶的。三十多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我也是其中的参与者。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了。”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在关键时刻打住。 我和小楚马上表示绝不会说出去。然后都小心翼翼的,屏着气等他说下去。 老头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三十多年前那会我还在文物局工作,有一天省里下来一位大人物,是个大官,有多大?就连我们市长局长见了都要弯腰的,厉害吧。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派头的人物了。大人物说我们这里有一个古墓,上头将会派人来考古,需要我们地方这边找人接待。局长见我老楚精明能干,就把这份差事给了我。” 没想到老头子居然是从文物局里退下来的。 “他所说的古墓,就是我们城北的乱葬岗。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因为乱葬岗由来已久,并没听说过下面有古墓。但上头说的,我们也不敢怀疑。很快上面就来人了。可是来的人不是考古人员,而是道士。” “二十位道士,连大人物一起,算上我,总共二十二个人。我的任务很简单,就负责把他们带到乱葬岗上,以及做一些无关要紧的跑腿。他们在上面折腾了三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深夜,还真被他们打开了一条墓道。除了我被安排在外面接应,所有人都进去了。” 楚老说到这里,语气还是相当平静的,可他说接下发生的事,却让他的后半生发生了改变。 “他们进入墓道后,刚开始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我就在营地里煮面条吃。可面条还没煮好,就听到了墓道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那声音震到耳膜嗡嗡作响,就连地面都在颤抖。我连忙跑到洞口看,可黑漆漆的也没看清。正犹豫时,耳边听到有人凄厉的呼救。” “当时我很害怕,但那叫声实在太惨了,让人不忍。我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电筒摸进去。进到里面,才发现离洞口不远处,趴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我认得他,是队伍中一个叫杨木的道士,就把他扶了起来。杨木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呼救只是他求生的本能。看到我后,他就晕了过去。我把杨木背出去不久,墓道里面又传来巨大的咆哮声,然后,整个墓道都坍塌了。除了杨木,包括大人物在内的二十人,没有人能出来。” 楚老这个故事终于说完了。 在整件事中,他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下墓。但却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不久后文物局就莫名其妙地把他内退了,关于这次考古行动的相关档案也被完全抹去。 倒是那个叫杨木的道士,捡回了一条命。 正文 第7章:干部元朗 之后楚老问过杨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杨木告诉他,他们被无数行尸包围了,幸好他负责断后,见情况不妙后马上就跑,才被他杀出条血路。 楚老救了杨木,杨木也感激在心,所以养伤的时候经常会去楚老家走动。看见楚老的小儿子楚十三他十分喜欢,说这孩子有修道的天赋,于是就把十三收为弟子。 “杨木就是栖梧老道?”我吃惊地问。 楚老点了点头。 这时小楚很不满地说道:“爷爷,这些你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 楚老摆摆手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人家,听这些有什么用?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嫁个老实人家才是正道。” 小楚嘟起嘴,说道:“爷爷,我才不嫁呢。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爸那样,十三叔也那样。” 楚老叹了一口气,说道:“爷爷老啦,你总不可能跟爷爷一辈子吧。爷爷这次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也想通了很多事,这人哪,说不定哪天去撒泡尿,回头就没了。” 我听他说得伤感,安慰道:“老爷子别多想,会好起来的。” 楚老笑了笑,说道:“老来知天命。这次要不是十三把他的护身符给了我,我可能就那样了。” 小楚听了面色大变,说道:“十三叔把护身符给了你?” 楚老颤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来,说道:“可不是,要不是它帮挡了一灾,爷爷这次可能就没啦。”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块裂了几道纹的圆形玉坠。 “十三那孩子,对我还是好的。他见我那几天面色不好,就把这防身玉坠给我戴了,说可以保平安。那晚摔了一跤后,玉坠就裂了。”楚老既欣慰又可惜地说道。 我的心不由得一抽,原来楚老没像张胖和赵老板那样出事,是因为有护身符保了一命。 小楚却突然咻的一下站起来,说道:“爷爷,我和季初有事先走了。” 还未等楚老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把拉起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别说是楚老,此刻就连我也像个懵逼似的。 “小花,你怎么啦?放开我……” 直到出到医院大门,小楚才放开我,脸上乌云密布。“十三叔可能出事了?” 我愕了一下,这孩子怎么这样?今天对她十三叔的安危还满不在乎的,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 “老头子那块玉佩,就是十三叔的保命法宝!”小楚咬着嘴唇,崩出了一句话。 原来她所有的不担心,都是因为楚十三有那块玉坠。 我拍着胸口缓过气来,说道:“被你吓死了,栖梧老道不是说派他的弟子去帮忙么?” 小楚寒声道:“你说几十年前包括杨木自己在内,几十人都栽了,他的弟子会有用?” 我猛然惊醒,是啊!刚才太沉迷于楚老的讲述中了,根本没来得及把这些事连起来思考。 杨木作为那二十个道士中唯一的幸存者,他应该知晓乱葬岗里有什么存在。十三叔现在陷在其中,他两个弟子再牛逼都没有以前那批人牛逼吧!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是在忽悠我们吗?还是安慰我们? 小楚眼中闪着狠劲,咬牙说道:“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信任,走,季初,和我去找人。” 我明白事情的紧迫,当下也没有多说。杨木那批人刚进去就遭遇了变故,几乎全军覆没。可十三叔昨晚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也不知道…… 小楚截下的士,吩咐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送到市内一个叫“客缘“的茶庄。 下车后我又愣了一下,我以为她会去托关系找熟人什么的,最好能够出动警察军队开过去才是上策,没想到她还有心思带我来喝茶。 小楚没理我,车一停就冲了下去,对着柜台几乎吼着说:“找你们老板。” 柜台那姑娘吓了一跳,看见是小楚,才无可奈何地说道:“老板在楼上。” 小楚又像一阵风冲了上去。 跟在后面上了楼,看见小楚对这好像很熟悉似的,对周围的包间直接无视,跑到最尽头一个,抬起脚直接踹开了门。 我抹着冷汗,这小夜叉发什么疯,找人帮忙是这样找的吗?要是我,不把你从窗口丢下去才怪。 看见她走了进去,我也只好豁出去了。大不了打一架,是吧? 可进去后,发现人家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 只见房间内有一张茶具,茶具边上,坐着一个正在煮茶的男子。那男子很帅,穿着休闲西装,洗茶具的动作很优雅。看不出他的年纪,说他是中年人吧,又好像比我还要斯文白净。说他是小年轻吧,脸上又多了种沧桑。 对了,感觉特像电视上那位520虐死单身狗,名叫老干部的宝岛明星。 看见我进来,老干部微微一笑,示意我关好门自己找地方坐下。那样子仿佛对小楚刚才踹门完全不在意似的。 小楚急了,坐在沙发上大声说道:“我十三叔生死不知,你还有心思泡茶,王元朗,你还是不是朋友?” 原来他叫王元朗。 怎么在他面前,自己就像灰头灰脸的小渣渣般的?怎么自己明明有点妒忌,却又生不起恨意来的? 那种感觉让人狂抓。 王元朗一边洗茶具,一边淡淡地说道:“楚十三那家伙的命就像小强,想死还很难。再说他不是还有一块保命的石头么?” “那石头碎了,我来找你就是找你帮忙的,希望看在你们以往交情的分上,你能帮他一次。”小楚冷静下来,态度总算收敛了一点。 “哦?”王元朗有点吃惊,停下了动作。 小楚只好耐着性子,把楚十三怎么带我去乱葬岗斩鬼,没有回来的事说了出来。 王元朗蹙起了眉头,那样子更加让我眼红。这男人就连皱眉都这样好看,太没有天理了。 “你是说,他去了城北乱葬岗?”他有点吃惊地问道。 小楚连忙点头。 王元朗手一挥,居然把面前的茶具推到,任那些洁白的瓷器哐哐地碎了满地。 他毫不在意,又从下面摸出了一个香炉,摆在茶案上,才淡淡地开口说道:“我和楚十三有过命的交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那元朗就为他算一算吉凶。” 香炉内焚着一支很粗短的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王元朗自顾闭目养起神来。 小楚分外紧张,不敢出声,生怕打扰到他一般。 养神片刻,王元朗右手的手指按出了第一个指诀。但很快他的手指的速度,已经快到出现了无数重影。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王元朗才停下来,他额头上渗出汗珠,看来也消耗了不少精力。 他掏出手绢,抹了抹汗,才淡淡说道:“楚十三性命无碍,但恐怕被困住了。” 小楚松了口气,站起来说道:“可以知道具体困在哪里不?还是在乱葬岗里面吗?” 王元朗收起丝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小花,奇门六壬只能推断人事走向。要是一般情况下,我或许还能用大代价,通过秘术推出大概的地点,但楚十三现在的环境应该非常不妙,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所以元朗也无能无力。” 小楚虽然还有点失望,但好歹也知道楚十三没死,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办法把他捞出来的。 小楚说了声,多谢。拉着我正要告辞。 王元朗却突然说道:“小兄弟,留步。” 呃,是叫我么?小楚没带把儿,那就是叫我吧。 王元朗这人谈吐有度,就连推倒茶具的动作,都优雅到爆棚,在他面前,我一点存在感都刷不到。现在他叫住我,还是让我很意外的。 “你手上的玉镯是怎么回事?”王元朗双眼一眯,问道。 “这是十三叔师父给我吊命的。”我摸着手上的玉镯,有点不好意,一大男人弄到像个娘们似的。 王元朗说你过来看看。 我有点不高兴,心想你丫的要看,自己不会过来? 王元朗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不要怪意,元朗腿脚不便。”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个上半身完美无瑕的男子,裤脚处竟是空荡荡的。想起自己刚才诸多龌蹉心态,不禁很内疚,脸一红,连忙走过去,说道:“非有意冒犯,只是一时回不过神来。” 王元朗不在意地说道:“没事。” 说完就轻轻地拿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干净,手指很长,很柔软,要是我闭上眼,还以为摸我的是个女人。 “是两块好玉,可为什么鬼气这么重?”王元朗微微皱眉,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小楚走过来开口说道:“那是栖梧老道给他镇鬼气的。” 王元朗想了想,忽然一拍案子,说道:“荒谬,以鬼气养鬼气,无疑是饮鸩止渴,到头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连忙问道:“王兄,为何这样说?” 王元朗冷哼一声,说道:“看来有人是要你的命啊!” 小楚急了,说王元朗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样有意思吗?,说话难道不能直接一点么?不装会死啊。 王元朗徐徐说道:“如果有无限的鬼气喂养,确实可以解一时之痛,但玉镯上的鬼气有限,等被吞噬完后,小兄弟到头来难免一死。” 我苦笑说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手上的鬼气若不镇住,只怕三两天内就没命了。现在起码可以吊多一个月的命。” “胡说八道,你觉得玉镯上的鬼气可以支持一个月么?”王元朗少有的激动说道。 “那可以支持多久?”小楚问道。 王元朗又哼了一声,说道:“不过今夜丑时,手镯上的鬼气就会耗尽,到时他双手上的鬼气断了供养,反而会瞬间爆发,蔓延全身,所以我才会说有人想要他的命。”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听王元朗说的,我手上的玉镯非但不是保命符,而是催命咒! 正文 第8章:鬼影滔天 我与栖梧老道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害人总要有动机的把。而且他还是楚十三的师父,楚十三临走都说他可以救我的。 可眼前的美貌男子,他也断无必要要骗我。 这时我实在难以抉择,只好把目光看向小楚,可小楚好像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王元朗面色平静下来,又恢复成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问道:“楚十三要和你去乱葬岗斩鬼,也是因为你手上的鬼气而起吗?” 我连忙把自己捡钱后发生的怪事说了一次,当然当着小楚的面,我也不敢说收出我钱那几个人的下场,不然知道她爷爷是被我间接害住院的话,估计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王元朗听了,想了想才说道:“这是个大坑啊,小兄弟,你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呃,被人算计?何以见得? 王元朗说道:“鬼再恐怖,也不过是死物。真正可怕的是人心啊。” 但问题是,我是谁啊?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罢了。虽然有点小贪心,小屌丝,但是做人还算本份,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但也没得罪过人啊。 王元朗见我这样子,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多想。还能活几个小时,想再多有什么用呢?” 听他口口声声说我熬不过丑时,尽管我不敢确定,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王兄的意思是?” 王元朗拿起面前重新煮好的茶,啜了一口,轻声说道:“我送你一条仙人指路,你如果能活下来,就还我一个人情。可好?”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所谓的人情要多大。如果要我还一亿几千万,去哪里抢? “我不要你的钱,不会要你做违背道德违背法律上的事,当然更不会要你的命。” 王元朗的保证恰到好处。 我想了想,那我岂不是赚大了?不就是毛都没有少一根嘛。就算手上玉镯并非催命咒,多条路我也多一份保障啊。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伸出手,说道:“我答应你。” 王元朗哈哈大笑,拿起手用力地和我拍了拍,说道:“我给你的路,是死路。但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一线生机……” 话还没说完,小楚已经焦急地骂道:“王元朗,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特么的现在都十一点了,你要废话到丑时吗!” 王元朗听了一脸尴尬地对我说道:“我给你指的路,就在城北乱葬岗里,你去碰碰运气吧。” 我胸口咚的一声震动,尽管无数人叫我不要再去乱葬岗,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乱葬岗,我非去不可吗? 事关自己身家性命,我已赌不起,也不敢去赌。如果我不去,有可能今夜就是我死期! 告别王元朗,急匆匆地离开茶庄后,我对小楚说:“乱葬岗很危险,你回去吧。” 小楚却一脸坚定地回答:“不,我要找我十三叔。他一定是困在了里面。” 我问:“那个王元朗可信吗?” 小楚点点头,说道:“王元朗是我十三叔最好的朋友,一身奇门卜算之术,可惊天地泣鬼神,这样的人除非不说,说出来的除非算错,否则一般都不会骗人,因为卜算一道,本就是窥探天机,已违背天道,最怕沾染其他的因果。” 既然王元朗不会骗我,那么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和小楚再没有迟疑,回到楚十三的铺子,目的是看看有没有趁手的法器。 找了一会,我还是拿起了那块三品的五行雷咒,而小楚找了一条一米来长的桃木棍。 其他都是一些破铜烂铁,没看得上眼。 直接坐车去到城北郊区,下车后,我把那块能冲开阴眼的小块含在了嘴里,冲开了阴眼。 小楚却好像什么也没含,让我忍受着满嘴臭气之时不禁好生羡慕,他丫的不公平,凭啥你们老楚家的都可以开外挂。 我又看到了手上飘出一缕紫色的鬼气,向着乱葬岗上飘去。 可是再看过去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冲开阴眼后看到的乱葬岗,和那晚完全不同,今晚的乱葬岗,冲起一道道黑烟。 有无数影子在山坡上摇晃,耳边甚至可以听到那里传来凄厉的惨叫,令人无骨悚然。 小楚皱起了眉头,我和她说过乱葬上的情况,而现在好像不是我说的那么回事。 鬼影滔天! “现在怎么办?”我吸了一口冷气,开口问道。 面对这么多鬼,我和小楚自问都没有百万鬼中出入如无人之境的本领。不要说进入内部了,只怕连第一道山坡也上不去啊。 真倒霉,难道是天要亡我? 可是小楚却“咦”了一声,“季初,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山坡上浓稠如雾般的鬼影,竟然好像很怕我手上飘过的那道鬼气,鬼气所过之处,那些鬼影就向两边挤开了一条路。 “它们怕你手上的鬼气!”小楚惊喜地说道。 我震惊不已,没想到这鬼气这么牛叉,如今它的地盘不就是我的地盘么? “怎么样?”小楚又问道。 我咬牙说道:“搏一搏。” 我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搏。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既然你们怕我手上的鬼气,就让老子冲上去,鬼挡杀鬼,魅挡诛魅! 说话间我已经紧握雷咒飞奔而出。 可刚走到山坡下,脚步却不由得一顿,全身像刹那掉进了冰窖之中。 冷。 那是阴气汇聚的冷,不是冬天的冷空气。那种冷,冲开了全身所有毛孔,让人冷到彻底。 与此同时。无数负面情绪,突然在大脑中炸开。到处是渗人的哭声,到处是凄厉的叫喊。 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不,不,不。 我捂着脑袋,感受着大脑中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几乎要晕过去了。 如果能晕过去,该多好啊。 这时无数鬼魂在山坡上张牙舞爪,眼光冰冷地注视着闯入它们领地的活人。 就连空气都快要凝结。 小楚在身后打着冷颤说道:“季初,用你手上的鬼气开路,千万不要让它们上身。否则万劫不复。” 我咬着牙忍受着撕心裂肺般的头疼,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叫道:“好。小花花,准备。” 小楚简捷地回答,好。 老子拼了! 我大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山坡猛冲。 刚开始的时候,那些鬼看见我手上的鬼气,纷纷回避。 但是后来,有部分鬼开始跃跃欲试,它们露出贪婪的表情,双眼放着寒光,慢慢靠拢过来。 我可不敢让他们靠近,连忙握紧雷咒,把手舞得像风车一样。只要敢靠近我身边,必要承受雷咒的怒火。 战斗吧,骚年! 楚十三没有骗我,很少鬼能扛得住它一击。 被雷咒打中的鬼,就像电影特效,全身上下闪着蓝色的电芒,化作飞灰。 冲啊!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打仗片中冲锋时都会大喊这句了! 冲啊。 生死无畏! 死有何惧! 为了祖国,不,为了自己,拼了! 我就像抡着雷咒的唐吉坷德,向着漫山鬼影冲去。 这时的我,已经杀红了眼,已经不知道时间,已经分不清方向。如果鬼也有鲜血,那么我肯定已经变成了血人。 可是,鬼真的太多了,任我杀也杀不完。渐渐地,我的手臂麻木了,手上的雷咒就像大山一样沉重。 一道极度阴冷的气息,从我前面钻进了我的心窝。我就像掉进了急冻冷库,所有的动作顿时僵硬。 一道,又一道,最后不知道多少道气息,趁着这间隙,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整个世界,开始破碎。 此刻的我,就像站在另一个维度的自己,清晰地看到这一切。 我可以看到无数黑影钻进我的身体,然后我全身上下爆裂出一道道裂纹,就像烧坏了的瓷器。 只要再任由裂纹扩大,或者有人用力一敲,我就会变成满地碎片。 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听到咔嚓一声,扩张的裂纹遇到了障碍。 终于停止了。 然后,无数道钻进我身体的鬼魂,又像潮水般退去。 我睁开眼,连忙打量了一下自己。奇怪的是自己身体并无受伤,刚才的一切恍如噩梦。就连自己手上的鬼气也不再散发了,双手变回了两只戴着玉镯的普通的双手。 左右都是无尽的鬼魂,在四周漫无目的地飘荡。 我懵逼似的,不知所以。刚才明明还把我当做盘中餐,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 我吸了口冷气,脑袋中的念头轰隆一声炸开:难道我也变成了鬼?他们已经当我是同类? 我,我连忙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还没死,因为我感觉到疼。 可是不对! 小楚呢? 四处看了看,都没有看到小楚,我急了,连忙摸出手机,可是该死的,手机根本开不了机。 可能是这里阴气太重,导致电子产品出现故障。卧槽,刚买的手机就废了! 我只好放开喉咙大喊起来: 小花花! 小花花! 楚青梅! …… 只有鬼影摇曳,没有任何回应! 正文 第9章:背后有手 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谁想死?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要活下去吗? 对,我没死,凭啥小楚就会死?说不定她也在找我! 想到这里,我陡然生起了一丝勇气,慢慢镇静了下来。 刚才的冲突,让我失去了方向感,唯一能用来辨别方向的,只有原来那道还在飘着的鬼气了。 没错,看到那道鬼气,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看到了一线希望。 那——不就是我来的初衷么? 我咬紧牙关,下定决心深入乱葬岗中,也许那里就是王元朗所说的,在死地,求生机。 现在四周的鬼视我如同类,倒也省得了拼杀。 我顺着那道鬼气一直走,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深处。 越深入,四周的鬼魂就越少,可这些鬼魂明显比外面的可怕。外面的鬼魂只是一些淡淡的鬼影,只是数量实在太多了。而这里的鬼魂,更似实质的存在。要不是我知道这里没人的话,我还以为它们是人。 有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正在捧着沙子洗头,看见我过来,停下来幽幽地看着我。 有一个正在路边坐着的男子,也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忽然勾起邪魅的笑容。 有四五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穿着红肚兜,跑呀跳呀的来到我身边,突然扭转头来盯着我,再也不肯离去。 …… 不知不觉间,我的两边跟满了鬼,它们在我身侧拉成了两行长长的队列,可无一例外的,它们都侧着头,看着我,眼里闪动着难以表达的光。 有贪婪,有渴望,有期待,还有幽怨…… 被这样伴行,被这样行注目礼,要说我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扣着雷咒的手心都发汗了,就连腿都在颤抖。 尼玛的,这里的鬼怎么和外面的不一样啊。好特么邪门,好特么有个性啊。我都想哭了。 鬼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耳边唯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和自己踩在地上的沙沙声。 就这样走啊走,走得整个人都快要麻木了。 直到眼前的鬼气盘旋不散,再没有向前方飘去,我知道,终于走到了终点。 和我一样,伴行的众鬼也停了下来,他们激动地扭转了头,齐刷刷地看向了前方。 因为我前面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石人,正确来说是一尊盘腿坐在地上的石像。 “我等了无数岁月。” 我擦,听到这把声音,我顿时碉堡了。 那是一把沉重而沧桑的声音,可我震惊的是这句话竟然是——石像说的! “你……你在说话吗?”我牙齿都在打架。总的来说,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看见鬼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是不? “我等我的缘。”石像没有回答我,但这次我真的确认了真的是它在说话。 因为它一边说话的时候,一边抬起了手。 它的手原本搁在膝盖上,就像在打坐,可现在它的右手,咔嚓咔嚓地发着清脆的响声,抬了起来,并且指着了我! 那种感觉就像被人用枪指着鼻尖,使人觉得连屁-眼都要张开,拉出翔来了。 我双腿啰嗦,尼玛,这是机器人还是怪兽啊? “我等不下去了。”石像沧桑地说道。 ——我等了无数岁月,我等我的缘,我等不下去了。 它只说了三句话,然后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咔嚓,咔嚓…… 它的头碎裂了,它的身躯碎裂了,它的手它的脚,就连它屁股下的底座都碎裂了。它整座身躯,轰然坍塌,眨眼消失在眼前。 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石像的下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墟洞,如张开的血盆大口,把它全部吞噬。 这时,我身边的那些鬼就像疯了一样,向着那墟洞狂涌而去。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已经不会思想了。 看着那群鬼呼啸而至,阴气如雾般浓郁;看着那鬼影重重,无边无尽。 整个乱葬岗的鬼都来了,汇成了一道黑色的河流,向着墟洞倾泻而入。 可就在这时,鬼影中有一道身影,冲到墟洞边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大喝了一声:“小友,你还等什么!赶快跟上,不然就来不及了!” 声音如雷霆,直冲耳膜。我猛被喝醒,我擦,这不是鬼,是人! 特么的,太激动了,鬼山鬼海中看见过大活人,真比看见了十万块还要亲切啊。 我定眼一看,只见那个人身影一晃,已经跳进了墟洞里。 他是叫我也进去么?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硬起头皮跑了过去。尽管我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但会叫我小友的人,想来也没有几个。 站在墟洞边缘伸出头,看向里面,只看到漆黑一片。那不是我阴眼失效,而是进入里面的鬼魂实在太多了,阴气郁结,形成了实质一般的气幕。 我深深地吸起一口气,然后混在鬼魂中纵身一跃。 糟糕,跳起之后才发觉自己并不会飘。这么摔下去会不会摔成肉饼? 可是已经迟了。 我的心就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那是自由落体运动中的失重状态造成的错觉。既刺激,又害怕。 可是这种感觉一纵即逝,因为脚已经接触到了地面。 这个洞出乎意料的浅,以致我落地后反而一愕。这是逗我玩么? 那这些鬼涌进来去了哪? 这时我周围没有任何鬼魂,大家明明从同一个洞口进去,但到达的却是不同的空间。 我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的都是大块的岩石。只有一条笔直的洞道,出现在眼前,远远看不到尽头。 刚才那个人应该就往这洞道里去了吧? 我小心翼翼地向着前面摸去。不能不小心,小说看多了,知道这些地方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就中招,闹不好就会把小命也交待了。 就这样走了一大段,才发觉是自己吓自己,啥机关都没有,连老鼠都没一只。 这个洞道就像在岩层中挖掘出来的,摸上去全是冷冰冰的石头。 幸好够高也够大,恐怕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走在里面完全没有钻地洞的那种压抑感。 我干脆放步狂奔起来。 我现在一心要追上那个人,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楚十三了。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楚十三的师父,栖梧老道杨木。 就这样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巨大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可眼前依然没有看见杨木的踪影。把我气得咬牙切齿的,既然叫我进来,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这不是欺负我么? 正当我无比郁闷的时候,一道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是的,没有看错,真是门。 它上面还有大颗大颗的门钉,就像电视里看到的城门那样,把这条洞道隔绝。 洞道到头了?我有点吃惊。 但让我更吃惊的是,这道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中间的空档,使人可以勉强侧身而过。 想到不用想,一定是栖梧老道打开的! 我心中更是振奋,自己并没有猜错,那家伙真的在前面。 想到这里,我连忙从中间钻了过去。 可是刚到门后,我全身的毛孔顿时炸开。如果有心脏病,我可能就嗝闭了。因为一只冰冷的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它苍白的指尖。 妈呀,我一口气提不上来,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门后有人! 正文 第10章:神秘来人 我本能地转过头去,猛然对上一双深邃到就像星空一般的眼睛,让我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属于一个长发飘飘的男子,他一身白袍,面色也苍白如纸,但长得并不难看。相反,他看起来很友善,因为他对我微微笑了一笑。 我稍微松了口气,稳下心神,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 白衣男子听了,怔了一怔,收起了笑容,过了好久才黯然神伤地说道:“我非人,亦非鬼。” 非人,非鬼,那是什么? “我是活死人,活着的死人,行走的尸体。你可以叫我门奴飞雪。”白衣男子又是幽幽地说道。 活死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无论是楚十三,栖梧老道还是王元朗都明确地告诉我,只要我手上的鬼气蔓延,我就会变成活死人。 难道就是眼前这样的存在? 但看起来除了白了一点之外,也没啥两样啊。 见我吃惊的样子,门奴飞雪凄然说道:“活死人身,不见天日。无尽深渊,永世沉沦。” 无尽深渊,永世沉沦!听起来惨得不要不要的。 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变成这样的存在,我连忙问道:“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门奴飞雪叹了口气,说道:“魂死身在,轮回无门。” 我还想再问,门奴飞雪却不再沉湎于身世感怀之中,他举起手势打断了我,开口说道:“好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拦下你,是受人嘱托给你带一句话。” 受人嘱托? “谁?”我吃了一惊,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圈子里有谁会这么牛拜,认识一位活死人。 门奴飞雪却没有回答,径直说道:“你听好了,这句话极有可能关系到你的生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见我认真在听,才又说道:“如果你能够走到尽头,你很有机会遇到……遇到丑八怪。她问你,还记得她是谁吗之类的话。你就糊弄她说,说她是忘忧河边的青莲。听清楚了没有?——因为,有人不希望你死。” 呃?听倒是听清楚了,不过怎么好像“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那句爱情剧经典呢——我下巴都惊跌了,那种感觉就像,本来已经摆好姿势,要上大号。没想到蹲下去后,只是放了一个屁。 “飞雪大哥……你……你喜欢琼瑶?”我没有心思去幽默,可还是支吾了一句。 门奴飞雪却很认真地问我:“琼瑶是谁?” 我咯噔一下,看着他不像开玩笑,忍不住问道:“你不是现代人?” 门奴飞雪想了想,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很迷茫说道:“春秋易老,何必在意呢!” 我拍了拍额头,只好又问道:“那刚才有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我原本以为门奴飞雪待在这门口候着我,怎么样也能看见杨木在这里过去的,问一问,只是为了确认一下罢了。没想到门奴飞雪很惊讶的问道:“还有人能进来?” 我翻着白眼说道:“我不是人么?” 门奴飞雪面色变了变,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很震惊地问道:“你是说,你不是买路进来的?” 买路?什么买路? 门奴飞雪着急起来,问道:“你不是有王都灵的冥币么?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王都灵是谁?”我愕然问道。 门奴飞雪顿着脚说道:“不可能,不用冥币买路,怎么可能进来这里!还有他又怎么知道你会进来的。” 我想了想,就把那石像坍塌,墟洞出现,跟着杨木跳进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未等我说完,门奴飞雪一把按着我,几乎吼着说道:“疯子,疯子。鬼门怎么可以开呢?怎么可以开!” 你特么的一惊一乍的,才是疯子呢! 我挣开他的手,退后了几步。 门奴飞雪眼芒一缩,盯着我,神色异常冷峻地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门奴飞雪沉默,很久才说道:“鬼门开。这里有可能万劫不复,我求你一件事。” 他口中虽说是求我,可眼光就像一把刀,仿佛只要我说个不字,就要把我吃了一般。 “我甘愿在此看门,发下道誓不离开这半步,只因为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他锋利的眼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变成了如此模样。只要能够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是现在,鬼门已开,我再不说,恐怕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如果你能遇到……遇到她,丑八怪,你就帮我告诉她,须臾飞雪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帮她看看守这道大门,好吗?” 我懵逼似的,听他说了好几次丑八怪,还以为真是什么怪物,怎么现在又好像是他恋人一般。 莫非这大哥有特殊癖好,专喜欢长得丑的东西? 幸好只是传一句话而已,我点了点头,但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丑八怪到底是谁啊?” 门奴飞雪叹了口气,说道:“她就是这片地宫的主人。” “你爱她?”我八卦地问。 “是的。”门奴飞雪的回答很直接。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就算你不能离开这里,她也可以来看你啊?” 我很郁闷,明明很简单的事,非要弄成苦情大剧。欺负俺山里人不会玩是吧! 门奴飞雪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她来看我,只是就算她知道我在,恐怕也未必会来的。”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位大哥是单相思。不过想一想,单方面爱一个人都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不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话音刚落,洞道深处那头忽的响起了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门奴飞雪抬起头,浑身竟然开始筛糠一般颤抖。 “这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见从她那个方向来人。” 他口中呢喃着,显得激动不已。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看他激动的样子,就好像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来了一般。 洞道那头,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一朵火苗。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才看到那点亮光原来是一盏白色的灯笼。 而提着灯笼的是一个女孩。 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之后,我再也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