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前世 “红颜未老恩先断……”成婚十载乔绵怎般都不会想到,竟有一日她会追随唢呐声,看见她夫君与妹妹的洞房。 看着二人衣裳不整在榻上相拥,想着昔日种种恩爱,心口处便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将近癫狂,她咬牙切齿道:“你们真是我的好夫君,好妹妹!” 乔菲听见声音,连忙抱着被子,遮盖身体,缩在万腾身后,低声说道:“姐姐,你听我们解释。” 乔绵冷冷的看着她,道:“你说,我听着。” 万腾看着心爱之人这副委屈的模样,心疼的安抚道:“菲菲莫怕,我们本就是正经夫妻。” 他们是正经夫妻,那她呢? 她算什么! 她愤恨威胁道:“万腾,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仕途也别要了。” 真当她好欺负是吧? 她外祖父可不是吃素的! “姐姐……”乔菲浴言浴止道:“外祖父他……早已在一月前去世了。”顿了顿,她又含羞带怯的说道:“一月前,夫君便与您和离了,都已经在官府里公证过了。 如今……万家族谱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外祖父去世? 乔绵只觉呼吸一窒,外祖父的身子一直十分康健,怎会突然就……她忍着眼眶的泪,冷冷的看向万腾,眼中是克制不住的恨意,“你们对我外祖母做了什么?” 从前外祖父出外行商,她欺负了旁人不敢回家,都是外祖母站在她的身前,将那些人再欺负一次。 如今她受了这么大一份委屈,便是外祖父去世了,外祖母定然会护着她,岂会让她被欺负! 万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们劝了她两句,她便舍不得你外祖父也跟着走了。” 乔绵脚步一个踉跄,只觉天旋地转,外祖父外祖母都去世,那向来疼爱她的父亲呢? “父亲呢?” 若是父亲知道此事,怎会不管此事? “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还请乔大姑娘离开。” 乔大姑娘…… 她可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的结发之妻…… 未听见他们的回答,乔绵只觉心中生出丝丝希翼,父亲……父亲定是无事。 她转身便想向外冲去,只要找到父亲,便有人给她做主了。 刚刚将门打开,便见乔积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 “父亲……”看见亲人的那瞬间,乔绵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乔积抬起手,对着她的脸便是一耳光,“不知羞耻,在你妹妹的婚礼上闹什么?” 乔绵捂着脸,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来……原来他是知道此事的。 想到这,乔绵忍不住大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她充满恨意的眼,乔积也忍不住心底发怵,他对婆子道:“大姑娘疯了,堵住嘴压下去。” 万腾出来,看见此场景,忍不住问道:“岳父,这般……会不会落人话柄?” “你好好待菲菲,这个孽女我会解决干净。 若非康家压着,我早就掐死她了。” 听到这话,乔绵不再挣扎了,这么多年的疼爱,居然都是假的,她的父亲的戏真好,骗过了外祖父外祖母,也骗过了她。 正文 第2章 重生 她狠狠踩了身后的婆子一脚,等她吃痛摸脚时,快速跑开,她将堵嘴之物取下,冷冷的看向乔积,道:“是你们杀死了我外祖父外祖母?” “即便是我们,乔大姑娘可有证据?” 证据…… 她哪儿来的证据,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世一月,她方才得知此事…… 乔积却没万腾那般有耐心,“还说什么,将人给我丢井里去。” 乔绵怎般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当众杀人。 几个身强力健的婆子将她的手脚死死抓住,她狼狈的被按在地上,满身脏污,但一双眼却依旧那般的明亮,她倔强的抬起头,“父亲当真要杀我?” 从前,她便是到厨房走一遭,乔积都怕她身子不适,如今她被这么婆子死死压住,手腕脚踝都被勒得生疼。 可他们…… 哈哈哈,她这一生真是可笑,原来所有人都是在她的面前演戏。 泪水逃出眼眶,划过脸颊,打湿了地面,却无一人心疼。 乔积见婆子迟迟不动手,蹙眉道:“还不快丢下去。” 婆子不敢再迟疑,一起用力将乔绵丢进井中。 乔绵死死的抓住井墙,一双玉手沾上了青苔,染着淡粉的指甲中满是染血的泥泞。 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替外祖父母报仇。 乔积见她还在挣扎,眼中闪过厌恶,他走到井边,抬起脚便踩在乔绵的手上,不断的碾压,“我让你死,听见没?” 乔绵的眼眶红得滴血,恍若是修罗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乔积,我定化作厉鬼,让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手指的骨头碎了,她再也抓不住那井墙,无力的摔入水中,激起一声闷响。 万腾上前,见她的头颅还不断的在水面沉浮,咬了咬牙,拿过一旁的竹竿便去敲打她的脑袋。 像是玩着什么有趣的游戏。 水漫过口鼻,窒息的感觉一阵阵传来,乔绵奋力的挣扎着,可一竹竿一竹竿的打下来,终究打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乔绵感觉匈口闷得厉害,双手不断的在空气中乱抓,“救命……救命。” “阿绵莫怕,外祖母在。” 外祖母…… 乔绵的眼角流下泪来,外祖母去世一月,她方才知道真相。 如今……她们是在阴间相遇了吗? 乔绵睁开眼,果真看见外祖母坐在她的床边,她不管不顾的扑进外祖母怀中大哭起来。 康老夫人轻轻的拍着乔绵的后背为她顺气,“阿绵可莫要哭了,哭肿了眼睛,明日还怎么出嫁?” 明日出嫁? 乔绵从外祖母怀中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的屋子,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题,最终,她只问道:“外祖母,我要嫁给谁?” 康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笑哈哈道:“自是万腾,你不是一直心悦他的吗?” 万腾! 乔绵心中的恨意一阵阵的升起,“是万腾和乔积杀了我!是他们!” 康老夫人不由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轻声问道:“阿绵在说什么呢?” 她的小阿绵还好好的在她怀中,何谈杀了? 见康老夫人满脸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嚎啕大哭道:“他们不止杀了我,还杀了外祖父外祖母。” 正文 第3章 退婚? 康老夫人霍地站起身,与门外的嬷嬷吩咐道:“让老太爷过来。” 看着乔绵哭得不能自已,康老夫人叹了口气,细细的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又给她倒了杯水,等她情绪稳定一些,方才问道:“阿绵,你莫要哭,等你外祖父来,我们细细将事情讲清楚。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们在。” 乔绵发解完了,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她低声与外祖母道:“昨日,我撞见万腾与乔菲行夫妻之事。才得知外祖父和外祖母已经去世一月,我也被万家休弃。而后他们命人抓住我,将我投进井中,还命下人不断击打我的头。” 康老夫人气得发抖,“阿绵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大任三十年十月初六?” 康老夫人听闻此言,泣不成声,康老太爷进来见二人哭成这般,忍不住蹙眉,“这是怎么了?” 康老夫人见无外人,方才道:“原来传说是真的。” 康家世世代代流传这一个传说,康家那块家传宝玉,能让死不瞑目之人重活一回。 康家无子,这块宝玉自乔绵出生起,便带在她的脖子上。 康老夫人摸向乔绵的脖子,取出一根红绳。 只见那红绳上并未有任何吊坠。 “玉佩呢?”康老太爷蹙眉问道。 康老夫人摸着那根红绳,道:“你还记得那个传说吗?得此玉者,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哽咽着说道:“我们的绵儿被乔积和万腾害了。” 康老太爷愣了愣,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榻上的乔绵,“阿绵,你外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乔绵呆呆的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手,点了点头,原来她回到十六岁这一年。 “外祖父,我该怎么办?”忽然重生,她只有满腔的恨意。 康老太爷沉默了会,道:“你娘的嫁妆先拿回来,婚期推迟。” 推迟? 乔绵不解的看向康老太爷,“外祖父,我们不报仇吗?” “报。”谁敢伤他外孙女,他定要那些人生不如死! 翌日,花轿临门,乔绵却未着红衣,他与康老太爷站在一起,冷冷的看着来人。 万腾见她这般站在门口,心便是咯噔了一下,“外祖父,乔妹妹。” 康老太爷笑了笑,道:“婚事未成,万举人不必急着改口。” “是晚生逾矩了。” 乔绵见到他,心中的恨意便压不住,“知道自己逾矩便好。” “阿绵。”康老太爷微微蹙眉,道:“你怎可这般与万举人说话,我们虽是商贾之家,但你的礼仪可是跟宫里嬷嬷学的,莫要学了那小家子的做派。” 乔绵知康老太爷这是暗指万腾出生,低着头道:“孙女知错。” 万腾见康老太爷这般呵斥乔绵,心中不由一阵爽快,便是天下首富又如何,还是要求着他娶他的孙女? 康老太爷淡淡与万腾道:“阿绵的规矩实在配不上你家,我们决定再多留她一些时日。若是万举人能等,婚约再说;若是万举人不能等,那婚约做罢。” 他们这是要退婚? 万腾心中不由慌了,他多年读书问亲戚借的钱,今日成婚大摆席面的钱,可都等着乔绵的嫁妆去还。 正文 第4章 两情相悦 “老太爷,我与阿绵妹妹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乔绵冷笑,她走到康老太爷面前跪下,倔强道:“外祖父,孙女从未做过逾矩之事。每次见万举人都是在您面前,实在不知万举人的两情相悦从何说起。” 康老太爷弯腰将乔绵扶起,冷冷的看向万腾,道:“退婚罢。” “老太爷!”万腾心中不由一慌,“阿绵妹妹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请老太爷成全!”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哗然。 无媒苟合,这样的女子,不拉去沉塘,岂不是换了乔家的风气? “孽女!”站在一旁的乔积气的发抖,“你怎么能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来?” 他抄起一旁的木棍,便向乔绵打去。 乔绵冷冷的看着他,这就是她的父亲,那个亲口命人将她丢进井里的男人。 “岳父,都是晚生的错。”万腾虚虚的拦了一下。 乔积见是他,叹了口气,道:“这般的女子,我们乔家是不敢将她许你为妇的。明日让人抬到你府里去便罢了。” 这是要将乔绵送与万腾做妾? 康老太爷听他们二人之言,大怒,冷笑道:“二位还是跟我到御前对峙吧。 我康家的女儿不是那般好欺负的。” 康老夫人举起拐杖便向乔积打道:“我康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婿,我们家要替女儿休夫!” 乔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般,乔绵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谁能想还能闹这一出? 可未等乔积说话,康老夫人便看向万腾,“我们家阿绵清清白白的闺女,你开口便是诬蔑,你倒是说出个具体日子具体事情来啊!” 她指着门口的人,怒声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们家要报官!” 看着小厮领命往官府而去,在场的人都有些慌了,大户人家的事儿,鲜有报官的。 “真是一出好戏。”聂箐浅笑道:“看来今日的喜酒喝不成,戏却是能看得尽兴的。” 他看向康老太爷,道:“其他的事,本王做不了主,但和离之事,本王还是能做个公证的。” 聂箐是老战王遗腹子,从小便在皇帝身边长大,皇帝对他的宠爱信任比朝中众位皇子更甚,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乔积不过是个没根基的五品小官,岂敢得罪他? “王爷,下官的原配妻子已经去世十数年……”此时说和离未免滑稽。 聂箐点头,道:“乔大人说得在理。”未等乔积松口气,又听他道:“听闻乔大人多年前未经康家同意,便娶了新妇。 康家的确可以此为由替女儿休夫。” 乔绵是完全不知道这段过往的,她看向康老太爷,满脸疑惑,“外祖父,继母不是您为父亲挑的吗?” 康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她大着肚子就要进乔家门,我如何拦得住? 我多说一句,便是我要逼死人。” 乔绵捂住嘴,诧异道:“那为何继母说是您为父亲选的妻子,母亲的嫁妆也是您留下给她的体面?” 康老太爷头顶青筋暴起,怒声道:“乔积啊乔积,你真是给阿绵挑了个好继母!” 正文 第5章 教不出你这样的女儿 原来这些年,他们是这般对乔绵说的。 若非当年乔绵年幼,他们担心撕破脸,乔家人会亏待乔绵,又岂会不将康媛的嫁妆收回? 他们康家的东西,便是丢了,也轮不到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用! 乔绵站在康老太爷身旁,轻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外祖父莫气,是我们康家的东西,别人就拿不走。” 康老太爷点头,而后看向聂箐道:“今日劳烦王爷做个公证。 乔积乔大人贪墨我女儿嫁妆,我们家要将东西取回。” 听闻此言,乔积心中不由发慌,若是聂箐相信了康老太爷的话,又将这些话传到皇帝耳中,他的官还用做? 他连忙解释道:“王爷,下官冤枉。 下官只是帮亡妻保管那些嫁妆。” 聂箐淡淡道:“是否冤枉,点过康姨的嫁妆就知道了。” 点嫁妆? 乔积急得额头都冒冷汗了,他这些年来,加官进爵,家中花销用的都是康媛的嫁妆。 若是此时清点嫁妆,事情便一清二白了。 “东西放了多年,下官这便让人去清点,过些日子再给岳父送过来。” 如今,他只能拖得了多久算多久了。 康老太爷冷笑,道:“不必了,我们现在便去乔家,当着大家的面,还乔大人一个‘清白’!” 他哪儿有什么清白啊? 乔积急得都快跪下来喊爹了,“岳父……阿媛的嫁妆不是个小数,清点起来劳累,还是小婿……” 未等他的话说完,便听聂箐道:“乔大人一再阻拦,可是有什么隐情?还是真的贪墨了康姨的嫁妆?” 隐情? 他最大的隐情就是穷,谁能想到康媛死了十数年,康家还不要脸的来抢嫁妆! 可这实话,他能能说吗? 不能! 聂箐可不管乔积心中想法如何,只与康老太爷道:“老太爷,不若我们现在便过去?” 康老太爷让康老夫人去取嫁妆单子,又与聂箐道:“还有一事,需麻烦王爷。”他指着万腾道:“万举人污蔑阿绵名声,我们家已经报官,还望王爷到时能做个证。” 聂箐偷偷看了乔绵一眼,见她脸上并无不舍迟疑之色,爽快道:“自然。” 等康老夫人将康媛嫁妆单子取来,官差也来了,他们早在路途中听小厮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正想借机敲诈康家一把,谁知战王竟也在? 战王威名谁没听过? 他们瞬间怂了,瞬间一副刚正不阿,秉公办事的模样,将万腾压走了。 乔积可不想像万腾一般被人压着走,只好认命的为这群黑心要抄他家的人领路。 早有小厮偷偷跑回来,将此事与乔积的继室梁氏说了。 梁氏早早便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来,一见到康老太爷,她便立刻跪在他的面前道:“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惹父亲不喜?” 继室若得原配娘家认许,是可称原配父母一声父母亲的。 然而,梁氏明显不是被康家认许的人。 康老太爷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康家可教不出你这种勾搭别人丈夫,未婚先孕,倾占原配嫁妆的女儿。 还请乔夫人自重。” 正文 第6章 康家的宅子 自重”二字,康老太爷故意咬重了音,也不知他是说此时,还是当初。 康老太爷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梁氏只觉难堪,可再难堪,她也不能让康老太爷将康媛的嫁妆搬走啊! 她现在能穿上丝绸,能在鞋面绣东珠,都是依靠康媛的嫁妆。 康家那般有钱,为何还要这般小气? 给他们花点怎么了? “老太爷,姐姐去世多年,难道您还要将她的尸骨挖起吗?” 听到梁氏这话,康老太爷眼神不由发冷,这是在威胁他呢! 乔绵一副天真的模样道:“继母,我外祖父只生了我母亲一个,你为何要喊我母亲姐姐啊?” 康老太爷微笑着摸了摸乔绵的头,道:“继室在原配与原配子女面前,是要行妾室礼的。 妾通买卖。” 乔绵微微蹙眉,故作不解的问道:“通买卖的不是奴才吗?继母怎么通买卖了?” “她在你的面前,就是奴才。”康老太爷牵着乔绵的手,感叹道:“这宅子还是我当年送与你母亲的嫁妆,地契都还在我们家里。” 乔积听到此话,忽的抬起头,看向康老太爷,当年康媛死后,他便将她的嫁妆仔细翻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这宅子的地契,他一直以为地契是不知丢哪儿去了,却未想到十多年前,康老太爷便留了一手。 “老太爷。”他看着前面的人,淡淡道:“即便阿媛不再是我乔家妇,阿绵却还是留着我乔家的血。” 乔绵是他的女儿,这便是他最大的底牌! 在这个孝道为天的时代,只要乔绵留着他的血,便此生此世都别想摆脱他! 康老太爷牵着乔绵的手下意识用力,康媛死了多年,移个坟便是了,可乔绵…… 他看向身旁的少女,她才十六,正是娇花一般的年纪……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乔积给她挑个人渣,也不知她还能不能有下半辈子,便是有多半也是毁了…… 感受到康老太爷的迟疑,乔绵心中有些着,前世他们未曾拿回母亲的嫁妆,可最后乔积还是将她丢进井中,活活将她淹死。 那种窒息的痛处…… “外祖父,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很多婆子击打我的头。”她的声音中带着刺骨的恨,让听着忍不住背脊发凉,仿佛看见一只厉鬼站在面前。 “阿绵。”康老太爷的心猛的一缩,那根本不是乔绵的梦,而是她亲生经历的前世! 这些人用着他拼搏一生挣下的钱财,买来婆子,杀死了他唯一的外孙女! 恨意在一次席卷而来,康老太爷咬牙道:“将那牌匾拿下来,什么乔府,这是我康家的宅子!” 护卫应声行事,将带着乔府的牌匾砸了下来。 康老太爷看向身后看热闹的人,问道:“我回家清点一下家中财务可被借住之人偷盗,可违法?” 聂箐笑盈盈道:“自然是不违的。” 身后围观众人也跟着起哄,“康家的宅子,康家爱怎么查,就怎么查,怎么还有人多管闲事不成?” “难道乔家人还能管康家事?” 正文 第7章 康媛的嫁妆 梁氏心中绝望,却忍不住挣扎道:“老太爷说这是康家宅子便是了吗?敢问地契何在?” 这宅子的地契,她曾在康媛随嫁小箱子见过,又怎么会回到康老太爷哪儿? 康老太爷看向康老夫人,康老夫人微微点头,从怀中匣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康老太爷,“这便是了。” 康老太爷接过,看了一眼,递给聂箐,道:“还请王爷做个证。” 聂箐仔细辨认了一番,道:“的确是这宅子的地契。” 康老太爷道谢后,便对护卫道:“将宅子里所有物品,都搬来,我们按照嫁妆一一核对。” 护卫应是,又带着几分迟疑的问道:“女眷的院子……” 康老太爷看向乔积道:“我记得当年你无处可去,穿着一身破衣站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你的对吧?” 乔积咬牙不语,那些卑微耻辱的日子,他曾以为随着康媛的死而被尘封,却没想到还有被人提起的一天。 见他不语,康老太爷也不在意,又看向梁氏道:“你当年好像除了一个大肚子,好像就没带别的东西进这宅子了吧?” 过往的事,一次次被人提起,她却无从反驳,康老太爷手上还有当年他们签下的文书。 康老太爷看向那护卫,道:“除了乔菲,这个宅子里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我们康家的。 你尽管查就是了。” 乔积看着他们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咬牙道:“康老太爷,如今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查抄朝廷命官的府邸,可有圣旨!” 康老太爷摇了摇头,“我查的是康家的宅子,不是乔大人家的宅子。 难道我查一查我自家的宅子,也要请个圣旨吗?” “可这宅子如今是我在住,你凭什么查抄?”这是他家! 康媛都死了,康家这绝户头的,以后还不是要靠着他守灵上香。 不然到了阴曹地府,都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和离? 休夫? 若非有战王在,他真不信康家敢如此行事! 乔绵站在康老太爷身边,用众人都听得到的低声说道:“外祖父,为什么父亲不给您查啊?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说完,她一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言的模样捂住嘴。 康老太爷悄悄的跟她眨了眨眼,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怎会知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聂箐一直偷偷看着乔绵,听见他们这般说,立刻解下腰间的金牌道:“给我查!” 只见金牌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如朕亲临。 众人……如果皇帝陛下知道战王殿下您这么大牌小用,会不会一气之下将牌子收回去啊喂? 虽然心中都在吐槽,但此牌一出,他们除了跪着三呼万岁还能怎么办? 连乔积都不敢狡辩了。 谁知道他随便狡个辩,会不会就抗旨不尊,成了灭族的罪了。 金牌一出,无人敢反抗,护卫在乔家下人的热情帮助下,连乔积藏的私房钱都给扒了出来。 然而,还是不够补齐康媛的嫁妆。 于是护卫和康家婆子十分贴心的给乔家众人来了个搜身服务。 然而,还是不够补齐康媛的嫁妆。 正文 第8章 回乔家? 有战王做证人,乔积也不敢反抗,只能抱着官服,写下和离书和欠条。 “阿绵是我们乔家的女儿,我们不能让她跟你走。”乔积态度十分强硬的说道。 没了宅子,他可以住到官舍去。 但是没有钱财,他却不能凭空变出来。 康老太爷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冷哼一声道:“我若是不同意,你又能如何?” 若是康老太爷不同意,乔积当然不能如何。 如今康老太爷身后站着皇帝和战王两座大山,他难道还能做什么吗? 最多就是放出一些关于乔绵的流言而已,比如“乔家大姑娘不孝”“康家老太爷富可敌国”“乔家大姑娘与人有染”这种小流言。 至于听见流言的人,会不会在说什么,逼得乔绵出家自杀什么的,他就不能保证? 当然,康老太爷富可敌国,会不会引起皇帝的忌惮,皇子们的利用,他也不能保证了。 毕竟,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见乔积神色阴狠,康老太爷心中便隐隐感觉不安。 见康老太爷想说话,乔绵微微摇头,看向乔积,双眼含泪,“女儿怎舍得让父亲独自吃苦? 等父亲安顿好,女儿便去寻找您。” 到时候,她一定让他明白,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自从昨天晚上起身时,微微用力抓了一下床沿,地上就多了一堆木屑后,乔绵就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见乔绵松口,乔积唯恐康老太爷阻止,连忙道:“那便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申请官舍。”语毕,拉着梁氏乔菲就跑了。 康老太爷看着眼前的宅子,叹了口气,“回家吧。” 乔绵点头,带着一丝迟疑的看向聂箐,问道:“今日麻烦王爷了,不知可否有幸请王爷到府中喝一杯薄酒?” 今日若非有聂箐帮忙,不然也不会这般的顺利。 聂箐耳朵微微发红,冷淡道:“嗯。” 康老太爷笑道:“王爷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康家,康老太爷看着身后围观的众人道:“今日劳烦诸位为我康家主持公道,若是不嫌弃,都进来喝一杯薄酒吧。” “康老太爷的酒,我们早想喝了,自是不嫌弃的。” “那便多谢老太爷了。” 康老太爷又与众人寒暄了两句,便领着聂箐几人到了后院,“今日客人多,只能在后院招待王爷了。” 聂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老太爷且忙去,让乔姑娘陪我逛逛花园就可。” 康老太爷看了乔绵一眼,微微蹙眉,这孤男寡女的…… 乔绵笑着上前,扶着康老太爷的胳膊,道:“外祖父且去,我会照顾好客人的。” 聂箐有话与她说,不是现在,以后他也会找到单独与她说话的机会。 康老太爷心中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好好,外祖父这就去,你带王爷到后门的枫叶林看看。” “知道啦,外祖父。” 康老太爷往前院而去,乔绵带着聂箐走向后山,“不知王爷想与我说什么?” 聂箐看了一眼少女红艳的容颜,别开头,道:“你若是不想去乔家,我可以帮你?” 正文 第9章 被忘记的客人 阿绵真美啊! 乔绵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子,“不知王爷为啥帮我?” 为何? 当然是因为他心悦她啊。 如果将心里话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太轻浮? 聂箐迟疑了片刻,才道:“老太爷为商仁义,我十分敬佩他的人品。” “哦。”乔绵淡淡应了一声,带着聂箐便继续向前走去。 见她神色淡淡,聂箐的心便被高高提起,难道他这个回答很差? 他从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 他该怎么说啊喂? 女孩子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说才能让阿绵多看他一眼? 乔绵不解的看向聂箐,“怎么了?”难道有什么话是不可以直说的吗? “你真的要和万腾退婚吗?” 听他提起这个,乔绵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前世她与万腾做了十年夫妻,都未看出他是这般恶心的一个人。 已经是他的人了? 呵,前世成婚十载,前几年她以为他们之间真有夫妻之实的。 虽然榻上有三八线,但他们总归躺到一张榻上了。 她身边那个一辈子未成婚的教养嬷嬷与她说,男女躺在一张榻上,就会有孩子的。 她信了。 直到她围观了一个丫鬟和小厮私通,方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见乔绵不说话,聂箐的心再次被提起,“你……”该不会不想退婚吧? 听见他的声音,乔绵方才回过神来,“嗯。”顿了顿,她又道:“如此小人,实在不敢托付终生。” 听见她这话,聂箐的心中像是有百花盛开,芳香徐来,让他迷醉其中,“那你可有心仪之人?” 这话实在是逾距了。 乔绵微微蹙眉,低声道:“婚姻之事,理应听从长辈之命,媒妁之言。” 她的仇,还未报。 她的怨,还未消。 何谈婚事? 她今生便是从那井里爬出来的厉鬼,势必要喝万腾与乔家人的血,吃他们的肉,才能消心头的恨与怨。 “若有一天……”聂箐有些紧张的说道:“我是说……” 乔绵忽的展开笑颜,往山下跑去,枫叶纷飞,她如同这林中精灵般,欢快的奔跑的,欢笑着。 “外祖父。”乔绵跑到康老太爷面前,问道:“前面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看康老太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他牵着乔绵的手,道:“阿绵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乔绵摸了摸肚子,嘟着嘴道:“早就饿了。外祖父,我们快走。” 聂箐……他这是被遗忘了吗? QAQ 身为守护大任的战王,他的存在感什么时候这么弱过? 可那是他喜欢了十多年的女孩……和她的家人,他能怎么办? 只能默默跟上。 康老夫人见他们祖孙两人回来,不由向后望去,“王爷呢?” 康老太爷此时也想起有这么个人在他家做客,也跟着问道:“阿绵,你不是跟王爷在后山看枫叶吗?” 乔绵:“他可能在后面吧?” 一听这个吧字,就知道她不确定。 康老太爷顿时觉得脑仁有些疼,他们祖孙聊天,居然聊到忘了客人,还是贵客…… 跟在他们身后的聂箐淡淡道:“我在这里。” 正文 第10章 别将人折腾死了 康老太爷强打着笑道:“王爷回来了,那我们开饭吧。” “嗯。” 这一顿饭吃得特别沉默,聂箐也异常高冷。 饭后,聂箐也没给他们客套的机会,便离开了。 等客人走了,康老太爷方才问道:“阿绵,你一个人去乔家,我实在不放心。” 乔绵拿起手边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干净,握在手中,微微用力,那茶杯成了一堆粉末。 在康老太爷和康老夫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她又在怀中摸出一块翡翠,再二人面前展示了一下,再次捏成粉末。 看完全程的康老太爷握住心口,道:“阿绵,你可别把你父亲捏成那块翡翠此时的模样。” 乔绵淡淡道:“我不会的。” 她怎会让他们那般轻易的死去? 她定要他们将她尝过的苦楚都经历一遍! 看着她眼中的怨恨,康老太爷叹了口气,“阿绵,既然有从来的机会,我和你外祖母都不希望你满心满眼都只能看见仇恨。” 乔绵看着康老太爷满含担忧的眼睛,忽的就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的哭了起来。 “我控制不住自己,他们说外祖父去了的时候,我就信了。 如果外祖父活着,他们岂敢私通? 我问外祖母呢?”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眼泪挂在脸上,浴落不落,“你们猜他们怎么说的?” 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他们说,劝了外祖母两句,她就舍不得外祖父一起去了!” “父亲向来疼爱我,我以为他全然不知情,我在这世上还是有亲人的。 结果我亲耳听到他说,如果不是康家压着,他早就掐死我了。” 她无比冷静的看向康老太爷,问道:“外祖父,您让我如何能不恨? 整整一月,我才得知你们去了的消息。 我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康家的人。 她们可以随便出入,早就知道真相,我在内宅中,就像个聋子一般,什么都听不见。 这世间之人皆负我……” 康老夫人心疼的抱住她,“阿绵莫怕,如今我们一家子都活的好好的。” 她狠狠瞪了康老太爷一眼,康老太爷叹了口气,道:“阿绵,如今你有何打算?回到乔家,你打算做什么?” 乔绵摇了摇头,“我先将他们都打一顿,出了气再说吧。” 康老太爷并未再说什么。 三日后,梁氏亲自到康家接乔绵。 康老太爷亲自将乔绵送到门口,他满脸同情的看了站在门前的梁氏一眼,如今阿绵的力气这般大,这梁氏身子这般单薄,也不知能让阿绵揍上几日? “外祖父,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听着乔绵的安慰之语,康老太爷摇了摇头,“阿绵,你莫要走先,我给你拿些参片。” 乔绵摆了摆手,道:“我身体好着呢,不用这东西的。” 康老太爷隐晦的看了梁氏一眼,将乔绵拉到一边,低声道:“我看那梁氏身子不太行,到时候,你给她含个参片。”别把人折腾死了。 领会到康老太爷的意思,乔绵嘿嘿笑了两声,“外祖父您就放心吧,我行事可有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