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1章　这才是他的种 夜色阴森，山谷风寒，在距离乱城不足三里地的千跌谷底，一名少年睁着双眼仰望苍穹，静静地躺在了一条小河边的泥地里。 雨水如帘落下，河水潺潺声响越来越大，画面也就更加地冷寂了几分！ 泥地里，少年的一身白衫早已血染，又被树枝一类的东西撕扯挂拉，白衫早已破破烂烂，包裹不住他那伤痕累累的身躯。 “我只是废物……蝼蚁？” “我只能低贱得野狗不如？” 雨水淅淅沥沥地洒落在了他那本该稚气的脸上，洗出了清冷的苍白颜色。 但在他的眼睛里，双瞳却有着隐隐约约的光芒，如血样红：“你们对我说过做过的一切，我已记住！我会……报仇！” 最后的“报仇”两个字，他说得绝对沉重。 哪怕他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但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却有着和年龄绝不相符的狠辣和果决之色，就连眼神里也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坚毅光芒！ 这一切，是因为他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千跌谷上坠下悬崖的。 不远处便是乱城，他叫做萧默！ 萧默正是乱城内韩家铁铺韩老爷子的徒儿，从他记事开始便跟着韩老爷子学习打铁，一直过得清贫，却也温馨。 但是现在…… 乱城最大的势力赤血门盯上了韩家铁铺所在的那条街，为了以低价得到土地和房舍，赤血门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不仅仅对那条街的街坊施以沉重的各种苛捐杂税，还会使用恐吓、绑架甚至直接派人打砸抢和纵火等等手段，所求就是要惶恐不安的街坊们赶紧逃离…… 但就在大多数人家都已经为了保命而打算离开自己的家园时，韩家铁铺的韩老爷子站了出来。 凭借着他曾经在战场上获得的经验和实力，老爷子最终勉强地帮助街尾的街坊们暂时保住了各自的家业。 如此一来，韩老爷子成为了赤血门那些爪牙们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为此，他们才会在今夜将萧默骗到了城外，带到了千跌谷上将其狠狠地打杀了一番，最终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残忍地将重伤的萧默踢下了悬崖。 这样做，是他们打算杀鸡儆猴！ 赤血门打算以此为威胁，逼老爷子就范！ 他们要叫韩铁锤知道自己如果继续抵抗，下一个死的便是他。 …… 痛！ 钻心刺骨的痛！ 萧默强忍着无边的痛楚，龇着牙艰难地帮助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身形如同风中轻柳，几欲摔倒。 擦拭着嘴角的血迹，鲜血是那么的刺目，透过双眼蒙着的一层殷虹颜色，他看得到四周有不少一臂粗细的树枝，凌乱无序。 “是半山崖上的树枝救了我的命？咦，那是……” 正自语着，他的双眉微微皱起，看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从雨帘外走来，逐渐清晰。 “孩子，你还活着！” 来人年近七旬，身材高大，慈眉善目。 在他的脸上虽然有着深深的沧桑之气，身躯却依旧魁梧挺拔，露在粗布麻衣外的一半胸口和一条手臂依旧有着如同磐石般的肌肉。 他，赫然正是铁匠铺的韩爷爷，韩铁锤。 看清楚了来人是谁，萧默双眼睁圆，立即伸出了一只手臂：“爷爷……我……” 不等他说完，韩铁锤身影如幻，看似寻常的步伐却每一步都迈过了数丈距离，眨眼间就踏着稀泥来到了他的身前。 轻轻扶住萧默的肩膀，韩铁锤打断了萧默的话语：“你还活着就好，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看来，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双眼依旧是明亮的。 他应该猜到了是什么人对萧默下了如此狠手，所以才会作出了这样的决定：萧默还活着便好，他要带着萧默离开这里！ 但就在这一刻，萧默笑了。 他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将韩铁锤的手臂打开，挣扎着自己站稳，仰起头望着老爷子，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又要离开了吗？爷爷，我们还有多少地方可以去？我们还能再建多少次新家？去的地方多了，但都留不住。建了多少次新家都被付诸一炬，有什么用？” 问着这句话，萧默的脸上都是无尽苦楚的神色。 因为这一刻的他想到了太多太多的“曾经”。 “爷爷，你还记得宁远城吗？那一场屠城，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家，我失去了最好的伙伴，你也失去了杨爷爷他们！” 闻言，韩铁锤看似面色不改，但是在他的眼睛里还是隐隐闪过了一抹哀色：萧默说的这一切，他都记得。 似乎捕捉到了韩铁锤眼睛里的哀色，萧默继续沉声说道：“还有清水镇、古风城、杨庄、灵溪镇……” 说到这里，他的双拳早已握紧，颤抖着：“你还记得灵溪镇的月儿吗？你和月儿的爷爷说过……等我长大了娶她……” 辟嚓…… 恰在这一刻，山谷上方如同一线的天际上滚过了一道惊雷，仿佛也将韩老爷子带回到了那些记忆当中。 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天大地大，何处是家？ 韩铁锤记得自己是如何一路带着萧默四处颠沛流离的，他记得那些战火，那些黑暗，那些弱肉强食！ 他自然也还记得，萧默所说的月儿是如何被人以长枪挑起，摔在了冰冷的石柱上…… “这都是命，是天命！” 最终，他只能这样回答：“既然是命，你我就只能认命！孩子，明天我就带你离开乱城！” 说着，韩老爷子尝试着又要伸出手臂，试图搀扶起已经摇摇欲坠的萧默。 “不！” 就在这一刻，萧默奋力地又一次打开了韩老爷子的手，双眼里燃烧起了熊熊的坚毅光芒。 “如果天命就是要人流离失所，就是要人家破人亡，就是要大家妻离子散……那这天命我们何必遵从？这样的天命……留着何用？” 噗…… 在韩老爷子震惊的双眼里，萧默的嘴里忽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但萧默却没有停止，眼神里依旧有着如剑的凌厉光泽。 “我萧默发誓，此生靠我双手定要那些嗜杀的恶人们血债血偿，定要叫那些淫人啊妻女、毁人家园的禽兽们九族灭绝！定要……破了那该死的天命，护得一片天下的安宁！” 轰隆隆…… 下一瞬，当雷霆再次滚过的时候，萧默终于彻底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风更大了，雨更寒了。 望着泥地里的少年，韩老爷子的嘴角浮现了一个神秘的弧线，似笑非笑：“这才是他的种！”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2章　逆天夺时阵 萧默醒来的时候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了一个岩洞里的大石块上。 岩石很冷，空气却微微发热。 “爷爷……这……” 挣扎着坐了起来，萧默还能够感受到体内各种的痛楚，例如仿佛是骨骼已经寸断的剧痛，皮肤擦伤后如同灼烧般的痛楚，还有胸口的发闷以及筋脉血络传来的撕裂之苦。 “这里还是千跌谷谷底！” 韩铁锤背着双手，隔着一堆不大的篝火站在了萧默的对面：“爷爷不想你现在回去！” “不！” 闻言，萧默一脸不甘：“爷爷，我要回去，我要报……” 可惜他这句话最后的一个“仇”字还没有说出口，韩铁锤已经摇了摇头，开口打断了萧默的话语。 “他们以为你死了，这样就很好！如果现在的你回到了城里，拿什么报仇？凭什么报仇？” “这……” 知道了韩铁锤的担忧，也想到了自己现在还是不能凝气的少年，萧默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也知道既然那些人对自己下了如此狠手，那么自己一旦回去，难说对方还会再次下手，到时候他要么会死，要么会变成韩铁锤的累赘，从而束缚了韩铁锤的手脚！ 所以双眉微微颤抖，萧默望向了自己的双拳：“为什么我不能修炼，为什么？为什么？” 是的！韩铁锤很早就告诉过萧默，说他不能修炼！ 因为他的丹田自幼就被人做了手脚，无法如同其他人一般通过吐纳之术，将天地灵气凝聚在自己的丹田当中为己用。 也正是这一原因，就注定了萧默只能是蝼蚁，是废人。 毕竟这块大陆上的所有人都崇尚武道，想要成为强大的武者，就需要从第一步凝聚天地灵气于丹田开始。 这一步，叫做凝气境！ 在凝气境之后还有阳实境，聚星境和月神境等等不同的境界层次。 当然了，和凝气境由低到高一共分作九个层次不同，后面的境界都只是分作了三个层次而已。 据说达到了月神境的武者就及其厉害了，说书人说他们可以通圣通神，拥有大自在的威力！ 例如他们可以飞天遁地，可以移山填海，甚至在说书人的嘴里，武道的最强者还能够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这一切多么地叫人向往！ 因为实力的强大，就意味着能够拥有极高的地位、极多的财富、极强大的权利，等等等等…… 但萧默似乎天生就注定了和这一切无缘，只能是一名蝼蚁一般的废物！ “不，孩子，你不是不能修炼！” 就在这时候，韩铁锤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直接叫萧默震惊地抬起了头：“爷爷，你说什么？” 这一次，韩铁锤没有直接回答萧默，而是双手放下，暗暗开始运力。 刹那后只见他的双手之上各自有了一团幽蓝色的晶莹光芒，同时他望着萧默，沉沉问道：“孩子，你真的想要报仇？你真的想要破掉对你而言该死的天命？” “爷爷……” 见状，萧默立即强忍着各种剧痛站了起来，只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双眼里都是坚毅的光芒：“爷爷，我想！爷爷，你能帮我是吗？” 面对着萧默炙热的眼光，这一次韩铁锤依旧没有回答什么，而是直接出手了。 只见他双掌猛地向着萧默轰出，两团幽蓝色的光团随即笔直而出，不等萧默有所反应就轰入到了萧默的体内，轰得他倒飞而出直到撞在了崖壁上才沉沉滑落。 “孩子，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要破掉自己的天命，那爷爷只能先帮助你回到你自己的命运中来了！” 要破命，先入命！ 这就是韩铁锤的决定？ 他要帮助萧默重新回到自己命运的轨迹当中！ 望着昏厥的萧默，韩铁锤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色平静了许多：“当年正是爷爷封印了你的丹田，现在将封印祛除，剩下的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韩铁锤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看似寻常的储物袋，轻轻一拍，巴掌大的袋子里掉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典籍。 “孩子，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现在爷爷一并还给你！” 这句话说明了萧默未必是真的孤儿！ 又或者，至少说明了韩铁锤必定知晓萧默的真实身份。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韩铁锤十四年来居然从未告诉过萧默任何关于他生世的点滴信息。 接着，韩铁锤也没有去管昏厥了的萧默，而是自己原地盘膝闭目，入定调息了起来。 时间不长，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双手也就不断地凌空虚画了起来。 随着他的手指和掌风不断送出，十丈见方的崖洞内立刻闪烁起了一道道一缕缕的幽蓝色光芒。 这些光芒很是绚烂，如波如澜，如风如云！ 光芒彼此交织着，仿佛是在岩壁上凝结光壁一般，其上还有一个个的金色字符不断闪现，接着又以极快地速度消失殆尽。 这一幕幕画面如果需要比喻，那就如同老爷子在作画写字一般。 只是现在他用的墨是自己的灵气，而这里也没有画纸，只有一面面的崖壁！ 如此进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韩铁锤才深吸口气收回了身体四周和双臂上的光芒。 到了这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不断滑落。就连面色，也有了几分苍白。 “孩子，这是夺时幻境！加上外面的阵法，这便是逆天夺时阵！有它在，附近方圆数千里内无人可以察觉你的存在，更没人可以破掉这个幻境！” 说到这里稍稍停顿，韩铁锤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除了你自己！如果你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达到凝气四境的水准，那么你便可以从内里破开夺时幻境，离开这里！但这一点……你无法做到！” 这一次说完，韩铁锤最后看了萧默一眼，神色稍显复杂。 他似乎在问心，问自己即将作出的或者是已经作出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选择了离开。 等到他离开了崖洞，洞口竟是如同有着一道无形的帘幕，如水一般，先前当韩铁锤穿过的时候还泛起了层层晶莹璀璨的涟漪。 站在洞外，韩铁锤只手一挥，原本真实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洞口随即凭空消失，一切何等奇妙。 面对着看上去已经跟周边崖壁一样的洞口，韩铁锤捋须道：“夺时幻境内的十二天，其实便是外界的一年！孩子，你只要在内里等待十二天而已，爷爷自然会回来接你！” 话语落，下一刻惊世骇俗的一幕出现了：消失…… 没错，就是彻底的消失，韩铁锤的身影仅仅是一闪而已，便彻底消失在了山谷当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3章　大黑暗经 萧默很郁闷，他先是被人踢下山崖而险些送命，虽然大难不死，却还是昏厥了一段时间直到被雨水浇醒为止。 现在呢？ 他知道自己又昏厥了一次，而且是被将自己养育长大的韩爷爷打得昏过去的。 “为什么？” 又一次艰难地站了起来，萧默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心里只有一个个的“为什么”不断升起。 很快，他的脑海里响起了自己昏厥时朦朦胧胧听到的韩铁锤说出的话语！ “孩子，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要破掉自己的天命，那爷爷只能先帮助你回到你自己的命运中来！” “当年正是爷爷封印了你的丹田，现在将封印祛除，剩下的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回忆到了这两句话，萧默捂着自己的胸口，跌跌撞撞地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 “这……难道真的是这样吗？是韩爷爷在我幼年时封印了我的丹田，才使得我不能苦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到韩铁锤身边，去问清楚一切的真相！ 但只等他来到了洞口，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嗡”地一声，当萧默的脚步刚刚到了洞口边缘，洞口竟是凭空出现了一层幽蓝色的柔和光壁。 光壁极有弹性，立刻将萧默弹回了两步不止。 在他的眼睛里，他看得到洞口以及洞口外的谷底风景，他的双耳也听得到外面的潺潺水声！ 但就是这跨出岩洞的一步，却如同登天一般！ “这是什么？” 紧接着不等萧默再做反应，光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个的字符，逐渐相连，成了一句句的话语。 “孩子，洞里有些水和干粮，你暂时只能留在这里十二天了！记住，仅仅是十二天而已！” “那本黑色的典籍叫做《大黑暗经》，是你娘留给你的唯一东西！你现在可以看看！” “你娘的娘家，曾经出现过一名叱咤于整个大陆之上的绝顶强者，但这名强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陨落了，来不及将如何修炼《大黑暗经》的方式方法传下，使得你娘的娘家虽然还拥有这重宝，却于后世三千年内都再没有出现过先祖那般的强者。” “爷爷曾经和你外公一起尝试修炼过这本书上的心法奥义，但越是往自己觉得正确的方向苦修，则自己的实力跌落越发明显，所以终究放弃了！” “现在爷爷将这本《大黑暗经》还给你，希望对你有用！哪怕希望不大！” “最后一点……孩子，你在这个崖洞内，很安全！” 随着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在幽蓝色的光幕上更迭出现，萧默真实地听到了韩铁锤的声音。 这一切对于他而言，是何等的玄妙，何等的不可思议？ 但不管如何的玄妙如何的不可思议，萧默最终确定了一件事，自己无法离开崖洞！ …… “《大黑暗经》海纳百川，容三千大道真谛而主阴阳乾坤奥义！又万化归一，返璞而三千大道合一，汇生死轮回为一经！” 这是什么？ 返回岩洞最深处，萧默才将《大黑暗经》翻开，第一页便现出了一排排金光闪闪的大字。 “《大黑暗经》至阴至强，达者可为神圣！起始一步，为暗黑吐纳诀！” 继续读着，萧默眉宇间逐渐有了几分凝重和认真的神色：“难道这是一本指点武者如何苦修的典籍？”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耽搁，立即一边继续读下去，一边盘膝而坐，开始按照后面所谓的“暗黑吐纳诀”尝试吐纳起来。 “阴阳两级，相生相克相生，大意容大气而入，过香樟而通幽府……” …… 时光荏苒，转瞬一般其实萧默已然在崖洞内度过了数个时辰！ 数个时辰里，他一直不断地尝试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吐纳顺序，但最终他不得不怀疑《大黑暗经》上的心法奥义是不是错了？ 因为按照韩铁锤最后的话语，他的丹田应该已经没有了封印。 再按照铁匠铺的邻居那位说书客的话语来看，既然一个人的丹田没事并且拥有着正确的吐纳方式，一般都会在吐纳了一段时间之后轻微地感受到灵气入体的感觉才对。 可惜直到现在为止，他竟是没有丝毫这样的感觉。 “或者……这本书真的只是废书！” 已经背脊汗透，萧默不得不站起身来试图活动活动筋骨自己的筋骨。 “要不然韩爷爷和外公也不会在尝试之后反而实力跌落了！这书，就是害人的，就是假的！” 正说着，萧默刚刚伸手试图擦拭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却双眼忽然睁圆，望到了令他震惊无比的一幕画面，影子，是他的影子！ 此时此刻他的影子竟是没有跟身体一样的站起来，居然还是盘膝的姿势…… 这也算了，因为篝火依旧燃烧得很好，所以影子清晰无比：萧默在这一刻看到了影子的口鼻位置出现了一团团的诡异白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入到了影子当中。 “这……这怎么可能？” 面对这一切，萧默的剑眉颤抖了起来，脑海里急速地思考着，甚至想到了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最终他的眼睛亮了：“难道暗黑吐纳诀真正的奥秘就是要通过影子来进行吐纳？” 想到这里，他赶紧结束了刚才因为惯性而没有结束的吐纳口型和气息频率，果然那影子便瞬间站起，成为了正常的影子…… “这……是真的！” 发现了这一点惊世骇俗的存在，萧默立即再次盘膝而坐，却没有立即再次吐纳。 在他的脑海里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推测不断地出现，不断地被自己推翻之后又不断地出现新的猜测和推测！ 韩铁锤教过萧默认字，还给他看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书籍典故，所以萧默知道很多关于“阴阳”、“天道”、生死兴衰的玄妙存在！ 阴阳，就是天道的两个极，包括了生与死，兴与衰，成与败，因与果等等一切可轮回的存在；阴阳，从不会独立存在，有阴必有阳相伴，有阳也必定有阴相随！ 也就是说，无论生死，兴衰，成败或者因果，都会跟阴阳一样，彼此可以相互转换！ 今天的阴，或者便是明天的阳！而明天的阳，又或者会成为后天的阴！ 如果是这样，人的吐纳和变强终究在某一天会使得自己和自己的影子一样快，一样强大！那么影子的吐纳，是不是终究也可以反哺一般地帮助自己变得更快更强大？ 毕竟和阴阳一样，人和自己的影子也是两个极，对立却又统一！ 想到这一切，萧默又翻开了第一页的《大黑暗经》，再次看到了那句话：阴阳两级，相生相克相生…… “一定是这样！” 终于确定了什么，萧默不再耽搁，再一次按照所谓的暗黑吐纳诀，又开始了新的吐纳！ 他闭着眼睛，凝神静气！ 他的影子同于寂静无声，但在口鼻之间的位置，越来越浓郁的白气最终化作了如有实质一般的小龙，不断地消失在了那个部位！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4章　仇人相见 时光荏苒，萧默觉得这个岩洞真的很诡异，一天的时间竟是给他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但他觉得在这里的“度日如年”很好，真的很好！ 因为仅仅是岩洞外的一次昼夜更迭，他就通过“暗黑吐纳诀”获得了曾经想都不敢想象的天地灵气，使得自己获得了内视的能力，更是在丹田内隐隐约约地凝聚出了一丝一缕的稀薄灵气。 这也就是说，一天的时间他便从“废物”成为了凝气一境门槛水准的武者了！ 这一点叫萧默心里狂喜不已，此后的苦修也随之更加地拼命了起来！ 结果在第二次白昼和黑夜的更迭之后，他居然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天地灵气，第一次在指尖凝聚出了一道三指长短的灵力之剑。 这样算来，等于说才过了两天的时间而已，萧默就达到了“驾驭灵气”的水准，达到了凝气二境的境界。 当然了，他却不知道这所谓的“两天时间”，其实已经等于洞外天地里的两个月时间了！ 在此之后，萧默不吃不喝地继续疯狂地吐纳着，整个岩洞内随即有了隐约的风声，风声逐渐变大变急，最终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就出现在了萧默影子的胸口部位。 随着这个漩涡的出现，萧默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天地灵气从他的影子里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了自己的本尊当中。 再次内视时，他看得到自己的整个丹田竟是被灵气所填满，核心处还有了一点忽明忽暗的晶莹光点…… “‘驭灵’是凝气二境的象征，‘丹满’则是凝气三境，‘灵心显’则是第四境……” 又是一个昼夜的更迭完成，萧默才筋疲力尽地瘫倒在了地上。 在此之前他已经对自己又进行了一次内视，结果叫他更加地狂喜，岩洞内的三天而已，他居然就成为了凝气四境的武者了吗？ 此刻大口地喘息着，躺在地上的萧默感受不到岩石的冰寒，只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内有着无穷的力量在不断地膨胀着！ 还有他的筋脉血络也在不断地茁壮着，甚至他还能听到自己的鲜血奔流的声音。 一切，多么美好！ 只是……真的很累！ “休息一下吧！” 最终尝试着站起却因为浑身的酸楚而不得不选择了继续躺着，萧默带着微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下就好，我会继续……我会继续……” …… 萧默真的很累，也很痛！ 他不知道这三天的时间其实已经等于外界的三个月时间了，而持续在幻境里苦修了三个月的时间，他的身体早已承受了超越承受范围的重负和消耗，无论是精神力或者是体力！ 还有他的血脉经络也承受了难以形容的拉伸和扩充，这一切对他而言虽然是好事，但现在稍稍松懈下来，各种反噬带来的无尽的痛楚便澎湃袭来…… 所以萧默才闭上了双眼，便立即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本该睡很长的时间。 但一个声音忽然尖叫传来，还是叫他猛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这是……璇妹？” 他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铁匠铺隔壁一家酿酒坊的老板女儿，叶璇。 算算萧默随着韩铁锤到了乱城之后，就数这叶家的兄妹俩跟萧默走得最近，成了好友。 所以才听到那一声尖叫，萧默体内仿佛忽然间就多了一股力量，使得他立即撑地起身，向着洞口的方向奔了过去。 才到洞口，萧默的双眼立刻睁圆。 …… “两个小畜生还想逃吗？哈哈哈……你们的爹已经斩首示众了，你们家的一切都已经划在了我家大哥名下，你们两个小畜生以为带着一纸地契逃出去就能够改变什么吗？” 千跌谷底，多了三个人。 更深处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早已鲜血淋漓，清秀的脸上有着一块块的青紫之色。 在他身后是一名十三四岁年纪的女孩，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伤痕，但面色惨白秀发凌乱，容颜早已看不清楚。 而他们的身前，一名同样大约只是十七八岁年纪的男子手持一柄带血长刀，正狰狞冷笑着，步步逼近。 “叶枫，你个凝气二境的杂碎也想从你赵爷爷这里逃出升天？门都没有！” 狰狞着，这男子添了舔刀口鲜血，眼睛如狼地望向了那名女孩：“至于你，你赵爷爷倒不会杀了你，嘿嘿嘿……爷爷我会先好好地享受享受，再把你送到栖凤阁去！” …… “是赵斯！” 岩洞内，萧默双拳握紧着，微微颤抖。 他记得当初将自己一番羞辱打杀，最终还将自己踢下山崖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个便是这名持刀的男子，赵斯！ 赵斯是赤血门的爪牙之一，实力据说也是凝气四境水准，算得上赤血门后起之秀之一！ 此刻仇人相见，萧默双眼一片血红。 再加上叶枫和叶璇身处危机当中，萧默深吸口气，龇牙对着岩洞洞口处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着的结界光壁轰去。 砰…… …… “萧默哥哥……” “萧默！” 叶枫和叶璇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看到了一阵的电光闪烁，紧接着就看到了一名少年从一个先前似乎不存在的岩洞里跳了出来。 他们很震惊，因为他们认出了来人，并且认为来人应该早就死在了赤血门爪牙的手里了。 至于赵斯，同样震惊！ “我的那个乖乖天啊！” 直到他确定了萧默是活着的人而不是鬼，赵斯才将长刀插在地上，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他在自责：“老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杀只鸡放锅里煮着居然还叫鸡跑了？这要是叫上面知道了，老子岂不是又要受罚？” 他记得自己杀过萧默一次，认为萧默应该死了才对，如同放在锅里煮着的鸡，应该死透了才对！ 但现在，他看到的萧默竟是活生生的，这叫他震惊之余更是有了几分羞怒之意！ 接着便再次拎起了长刀，赵斯望着萧默冷笑道：“小废物，你这真是替老子着想啊！老子现在不先杀了你，都对不起你的自投罗网了！” 闻言，叶枫心里焦急，更是带着恨意：“萧默你个笨蛋，自己跑出来干嘛？” 这样的怨恨，其实带着更深的情义，他真的不想萧默在这时候出现，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朋友死在这里！ 在他身后，被哥哥保护着的叶璇同样担忧无比，急声喊道：“萧默哥哥快跑……” “想跑？” 收起了冷笑，赵斯在这一刻终于一步踏出了，身后蹬出的泥土，飞溅出了两丈不止。 长刀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光泽闪现着，正是他的灵气已经被他催逼到了极致，为了一击灭杀，送上了致命的一刀。 “萧默哥哥……” “萧默！” 下一刻，叶璇惨呼一声，双眼本能地闭上了。 叶枫则是大步冲出，虽然知道自己的速度远不及赵斯，依旧选择了尝试，哪怕希望渺茫，也要试一试能不能将萧默救下。 也就是这一刻，萧默动了！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5章　以血还血 这是萧默这一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是他“意外”地获得属于自己的灵力之后的第一战！ 这一战，萧默知道胜负的结局将决定自己的生死，也会决定叶家兄妹的生死！ 这一战，还会决定萧默能不能从别人的手里将自己被践踏破碎的尊严，重新捡起…… 所以这一战对他而言不容有失，更是必须全力以赴！ 才迎着赵斯的长刀一步冲出，萧默的拳头上早已凝聚了沉沉的灵力：“炎雷拳！” “什么？” 赵斯身躯向前，正大步流星地杀向本以为是废物的萧默，却在萧默的拳锋出现的一刹那，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这废物大难不死，居然还获得了凝聚天地灵气为己用的资格了吗？他现在的实力是凝气境几层？” “不，不会太强，从老子将他踢下山崖算起，到现在也仅仅是过去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罢了！” “三个月的时间能够从废物成为凝气二境，说出去都足够震惊整个乱城了！所以他最多只能是凝气二境，不可能更高，决不可能更高！” 这一切的想法或者猜测看似很多很长，但实际上出现在赵斯的脑海里也仅仅是瞬息间的事情。 瞬息之后，赵斯有了判断：萧默因祸得福打通了什么玄关筋脉，所以匪夷所思地获得了凝气二境的水准。 凝气二境又如何？ 如果需要比喻的话，凝气二境的武者对上一般的凡人，确实是足以一人之力对抗成年的几名汉子了。 但如果是要对付凝气四境的武者，凝气二境的武者就好像是遇上了成年汉子的七八岁孩童，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 “花架子功夫，看老子送你一个一刀两断！” 心意一定，赵斯刀势不减，大步向前。 砰…… 下一刻，一声如同两把巨锤相撞的声音陡然在山谷底部暴起。 …… “什么？萧默……” 冲出去了三步而已，叶枫猛地停下了脚步，他的双眼颤抖着，看到了叫他绝不敢相信的画面。 画面里赵斯和萧默均是弓步向前，而且一人的长刀和另一人的拳头竟是硬生生地撞击在了一起！ “萧默哥哥……” 叶璇张大了嘴，同样的画面已经叫她失去了后面惊呼或者喊叫的能力。 …… “这……这不可能！” 算起来，赵斯其实才是那个最为震惊的人。 从萧默出现时开始，他一直都将萧默当作了今天必须多杀一个的废物。 即便是后来看到了萧默诡异的拳锋出现，他依旧信心满满，相信萧默无论如何逆天，也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毕竟，他可是从十岁开始苦修，修炼了近八年的时间才拥有了凝气四境的水准！而萧默这个三个月前的废物，怎么可能在今天成为自己的劲敌？ 但是…… 一切都出错了，变得不再真实！ “赵斯，你就不该取这个名字！” 额头上已经青筋露出，萧默强忍着手腕上传来的巨大痛楚，龇牙冷声道：“现在的你，就是找死！” 赵斯，找死？ 好名字！ “小子你太狂妄了！老子不管你吃错了什么药，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达到了凝气四境……老子只是要告诉你，老子杀的人比你吃过的鸡还多，你凭什么跟老子斗？” 赵斯怒吼了。 他的怒吼很有道理：从十岁加入赤血门开始，他就一步步从最下层的门徒开始做起，经历了无数次的生死搏杀，灭杀了无数的寻常百姓或者竞争对手之后，才获得了今天这个赤血门左堂帐下小党头的地位…… 所以在他看来，先不管萧默是如何获得了足以和自己抗衡的灵力，光是比较对战技巧特别是杀人技巧的话，萧默拿什么跟他比，拿什么跟他斗？ 但就在这一刹那，萧默又动了：“你知道我曾经流过多少血汗吗？” 怒吼中，只见他原本半隐在肋下的另外一只手上也暴起了一层厚重的灵力光华，拳锋再现的同时猛然出手了。 这一击，正是炎雷拳的第二式：拳破猛虎！ 这一套拳法，是当初韩铁锤在萧默才四岁的时候就传授给他的，目的是在遇上同龄人的欺辱时，帮助萧默拥有一点点保护“尊严”的本钱。 但就算韩铁锤也想不到，当初萧默获得了这套拳法之后会疯狂到什么样的地步，特别是当萧默察觉自己不能苦修之后，他更是对自己残忍到了极致，练拳，练拳，练拳…… 如果要计算数量，这一套拳法早已被萧默苦练了上万次不止！ 和韩铁锤对练，和其他小伙伴对练，和邻居“说书客”对练，和任何可以跟自己对练的人对练！ 甚至于是树木，岩石和无数的木桩上，都曾经沾染了萧默双拳里溅出的无数鲜血…… 这一切是因为不管何时何地，萧默都没有放弃过，他相信只要自己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或者就有机会成为一名武者！ 现在…… 他终于可以以武者的身份，施展自己到目前为止唯一掌握的拳法了。 砰…… 先前已经双臂汇力到了长刀之上，猝不及防的赵斯无法生出新的灵力用来抵御，终究被萧默的这一拳狠狠地轰中了胸口。 “噗……” 狂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后，赵斯双眼里都是骇然之色，长刀向上飞出的同时，他退出了四大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但也就是这时，他的视线里居然没有萧默的身影：“这……小杂种你在哪里？” 只等他话语落地，在他身后一个低沉的冰冷声音响起：“爷爷在此！” 是萧默！ 他居然在一拳得手之后身影侧闪，以赵斯都无法察觉的速度绕到了赵斯的身后：“拳含雷光！” 炎雷拳的第三式，来了！ 怒吼着，只见他一个蹬踏从一块岩石上高高跃起，一只看上去似乎真的蕴含了一丝雷光的拳锋，立即出现在了赵斯的后脑勺后…… 不！ 不是后脑勺！是脑门！ 因为赵斯双眼睁圆地转头了，甚至来不及转身，仅仅是转了个脑袋而已。 脑袋转回来了，这样就足够了！ 砰…… 卡擦…… 下一瞬，两个声音几乎齐齐响起！当萧默落地的同时，赵斯的双膝同样跪在了泥地上。 赵斯的一双手臂无力地低垂了下来，摇晃了一两下之后就随着身躯向前倒去，终于融入到了淤泥当中。 淤泥有水，很快变色…… 这样的颜色是鲜血和泥水混合之后的暗红，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腥气。 “这……这是真的吗？” 叶枫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刚才几乎都停止了跳动，那电光火石里发生的一切太快，快得叫他如同做梦一般，看不清楚，过后也想不明白！ 在他身后，叶璇娇躯颤抖着，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口：“萧默哥哥……胜了……” 六个字，仿佛很难说完整！ 而萧默一只脚已经踏在了赵斯的脖颈上，望着这头骨爆裂而亡的家伙，声音依旧冰寒：“你们曾经给我的一切，从今天起我会一一还给你们，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轰隆隆…… 恰在这一刻，山谷上露出的狭窄天际里闪过了一道雷霆，震天动地！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6章　以牙还牙 大约盏茶时间之后，赵斯的鲜血和着泥水已经流淌出了很远，最后汇入溪水当中，叫溪水一侧多了一条红带。 叶枫捂着伤口坐在了一块岩石上，大约地讲完了自己和妹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他身旁，叶璇哭得极其悲凉！ 因为他们的爹爹，那个酿酒并且总是送好酒给韩铁锤品尝的叶大叔，已经死在了赤血门门徒的手里。 听着这一切，萧默的拳头再次握紧，想到了自己的韩爷爷：“叶枫，那我……我爷爷呢？” 低着头，萧默低着头等待着，同时也惧怕着！ 他想知道韩铁锤现在的情况，却不想得到某种消息。 “韩爷爷？”闻言，叶枫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三个月前你和韩爷爷一起离开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什么？三个月？ 萧默猛地抬起头来，一脸的意外和震惊：“我离开乱城只是三天的时间啊！” 他当时昏厥着却隐隐约约听到韩铁锤说要他等“十二天”的时间，也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经历了三次白昼和黑夜的更迭。 这样算，他在岩洞里确实只是待了三天的时间啊！ 但叶枫很确定。 “三个月了萧默！韩爷爷和你走了，我们这些剩下的街坊都经不起赤血门的蹂躏，很多人家都只能交出了值钱的东西，之后就被赶出了乱城，其余的都跟我家一样……” 跟叶家一样，家毁人亡！ “这……” 听着这句话，也看到了叶璇哭泣中点了点头，萧默的脑海里忽然间就剩下了一片的空白：三个月，三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答案。 而叶枫又问了新的问题，叫他不得不多了一个思考：“萧默，你打算怎么办？你难道跟韩爷爷走散了吗？要不然我们一起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在叶枫看来，乱城已经没有他们的家了，没有他们的亲人了！剩下的是要杀死他们的敌人，强大并且人数众多的赤血门。 所以叶家兄妹最终的决定，似乎只能是先亡命天涯了。 “不！” 萧默却摇了摇头：“韩爷爷说过十二天后会回来接我，我要等他！” 他还是没有弄明白时间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我要返回乱城，等韩爷爷！” “但是……” 叶枫担忧着什么，站起身来拉住了萧默的手臂：“不管你之前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也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真的达到了凝气四境的水准，你一旦回去，赤血门会放过你吗？” “赤血门……” 剑眉微微皱起，萧默望向了乱城的方向：“我说过，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 乱城的城墙很高大很厚实，入夜之后，城垛上早已点燃了一盏盏的篝火。 现在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城外四周霜打残叶，群峰沉寂萧瑟，但乱城内却有着很多街道依旧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萧默，你要去哪里？这边是铁骑门的地盘啊！” 叶家兄妹终究没有能够远逃，他们跟着萧默回到了乱城当中。 走在了一条幽暗的巷道里，萧默正带着他们向着一栋很高的楼阁走去。 通过巷道尽头狭窄的空间看到了那座楼阁，叶璇停下脚步，问道：“萧默哥哥，你是要去落凤阁？那种地方……” 这句话，她没有说完。 因为落凤阁绝不是一般的地方，它正是乱城内两大风花雪月的销金窟之一，是方圆数百里地界上最出名的青楼之一。 而乱城内另外一个和落凤阁比肩的青楼，正是另外一半乱城里由赤血门控制的栖凤阁！ 也正是这两座青楼的存在，使得乱城还多了一首歌谣。 “东有铁骑落凤阁，百岁老翁常逢春；西有赤血栖凤阁，十岁童子总流连！落凤栖凤一双凤，融掉多少铮铮骨，换来万千绕指柔，销掉天下千万金……” 这歌谣，说的就是两座青楼里的女子均是美艳多才，即便是百岁老翁也常去享受枯木逢春的幸福；即便是十岁的男童，也会进入其中逍遥快活，最终流连忘返。 终究剩下的，便是一夜夜的春宵苦短，烧掉了无数人家的万贯家财！ 没有停下脚步，萧默继续向前迈步走去，步履轻盈：“要以牙还牙，我就需要找到一口可以暂时借用的好牙！” 好牙…… 想了想，叶枫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要加入铁骑门？” 这一次，萧默终于停下了脚步：“一边是狼，一边是虎，猎人如果站在了中间，终究会被虎狼前后夹击，那样的话再强大的猎人，都只能是死路一条，不是吗？” 闻言，叶璇也想到了什么：“萧默，你是说‘说书客’叔叔给我们讲过的猎人的故事？” 点一点头，萧默的目光坚毅无比：“现在，我们便是猎人！但我们不能站在中间！” 原来，这就是萧默的打算：先选择加入一边，以此来对付另外一边！ …… 乱城因为远离帝都和其他稍大的城池，再加上地处偏僻，已然跟南边的蛮夷部落接壤，所以山高皇帝远的，早已成为了无数流亡人、通缉犯、强盗恶人的天堂，也接纳了无数落魄并且流离失所的百姓…… 所以这座乱城当中龙蛇混杂，内里没有什么真正的律法！ 又或者，真正的律法只有一条，那就是，适者生存，强者为尊！ 这一点无论是在铁骑门所控制的东城，又或者是在赤血门所控制的西城，都是真正的铁律，法则一般！ 东城一方最强大的势力，便是铁骑门！ 走到了铁骑门所拥有的落凤阁外，萧默看到了无数进进出出的男子，看到了门口香艳美丽的女子，也看到了铁骑门派来的壮硕门徒。 “我要见你们的四当家，义堂堂主！” 站在门外，萧默的声音不算响亮，但绝对能够叫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无数的目光立即向着他和叶家兄妹扫了过来，之后就化作了一片的鄙夷、讥讽和冷嘲。 特别是那两名守护门徒早已隐隐动怒，其中一人冷笑一声，沿着台阶向下走来：“三个小叫花子，你们也敢来这里捣乱？要见我家堂主，你们算什么玩意？” 在他身后，另外一名门徒倒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不怀好意地笑道：“兄弟你或者误会他们了，他们这不是来卖姑娘的吗？啧啧……这小丫头看上去倒也值几个钱咧！” 听到这一切，叶枫面色微变，暗中退后半步，又将低着头的叶璇护在了身后！ 萧默则是面无表情，只手一挥将一个暗红色的包裹向着距离最近的铁骑门门徒扔了过去：“这是见面礼！” 包裹真的是暗红色的，有些黏性！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7章　九娘 包裹被送进去了，之后有人真的要见萧默了。 跟随着一名婀娜女子，萧默和叶家兄妹第一次踏入了落凤阁的大厅。 他们看到的都是白玉般的立柱，都是大红色的包间和雅座，特别是中间的舞台极其宽敞，四周居然还有喷泉不断涌出，制造了无数的造型，颇为壮观。 至于内里的人，除了和带路女子同样香艳婀娜并且衣着极其暴露的艺女之外，剩下的便是到此一掷千金的男人们。 老的少的，独眼的瘸腿的都有，也有衣冠楚楚却左拥右抱假装听曲的，更有一些衣衫不整、面容冷酷的汉子们聚在一起，小声地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在这些人的眼睛里，萧默和叶枫等人的出现如同空气一般，起不了任何波澜。 最多有人在看到了叶璇之后会稍稍地多看几眼，眼睛里也会有几分期待之色：新来的货？要是能够破了这少女，倒也有趣。 “就是这里！” 到了大厅深处，带路女子轻轻说着，只手将最深处的一间雅间的珠帘挽起。 闻言，萧默轻轻点头示意，接着便大步向内走去。 在他身后，叶枫和叶璇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 “是你们杀的他，还是你们捡到了他的脑袋？” 这雅间真的很好很奢华，雕龙刻凤的立柱、屏风，绫罗绸缎的装饰和红木的桌椅，以及一张看上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香艳的鹅绒香床。 一把正首方的椅子上，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望着萧默三人，似笑非笑。 “您就是铁骑门忠孝仁义四堂当中的义堂堂主破军？晚辈萧默，拜见堂主！” 望着这大约三十出头年纪的汉子，萧默的声音很客气。 所以汉子觉得还算不错，点头道：“算你有眼力！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确定了此人身份，萧默抱拳道：“杀的！” “哦？” 闻言，这名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似乎更认真地又将萧默三人打量了一次，最终却是笑了。 他的笑容很古怪，声音却不古怪：“好个无聊的小痞子，鬼知道你们哪里捡到的这狗头，也想来蒙我不成？” 之后，破军一边绕着三人缓缓地转着圈子，一边继续说道：“一个是凝气二境，小丫头是凝气一境，而你这个说话的，似乎凝气都做不到！如何杀得了赵斯这条狗？” 他说得没错，叶璇和叶枫的实力已然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却不知道萧默的《大黑暗经》可以帮助萧默隐匿实力，所以他这次算得上看走了眼！ 接着也不等萧默解释什么，他转到了萧默跟前，声音更加的冰寒了起来：“小子，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请你把这狗头带走！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一句话而已，一股无形的灵力忽然出现，直接震得叶枫立即皱眉暗暗运力抵抗，更是震得叶璇退后了半步…… 但萧默依旧动也不动，这一点叫破军微微地皱了皱眉：他手下留情了，只用了凝气二境的水准来逼这些少年人滚蛋，但明明白白连凝气都做不到的少年，为什么却扛住了？ 望着破军，萧默依旧微笑着，只是笑意同样冰冷了几分：“想不到堂堂铁骑门，居然这么害怕赤血门！连我们三个人，都不敢收！” “哦？” 闻言，破军冷哼一声，目光如鹰：“小子你不必激将我！我铁骑门什么时候怕过赤血门？还有，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也把不收你们的原因给你说白了吧！” “什么原因？” “因为你们不配！你们得罪了赤血门，却不敢面对他们的追杀，这才到什么地方捡了这么个狗头想要投奔我们铁骑门？哼……我铁骑门，绝不收胆小之徒！” 一问一答，问的明白，回答的更明白！ 但萧默依旧微笑着，继续说道：“胆小？如果我们是胆小之辈，早就可以逃离乱城远走高飞了！又何必带着赵斯的脑袋来到这里？” 说着转回身去，萧默看似就要离开了：“只可惜铁骑门居然如此羸弱和畏惧赤血门，看来是我们三人做错了选择，告辞！” 话语落，只见他一拉叶枫的手臂便向着门口迈出了步伐。 …… “啪……啪……啪……” 萧默终究没有离开那扇门，因为随着三声掌声缓缓响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便封住了这扇门。 一名女子来了！ 只见她一身一字肩的长裙包裹着丰盈身躯，香肩微露，凹凸有致；一张美艳并且稍显清冷的脸上唇红齿白、瑶鼻坚挺，一双水灵灵如同能够摄人心魄的眼睛再加上一头乌黑的秀发，真正算得上是尤物的级别了。 才看到了这名大约二十出头年纪的女子，破军似乎微感意外，接着赶紧上前抱拳行了沉沉一礼：“九娘大驾光临，破军不曾远迎，失礼了！” 这女子，叫做九娘！ 此刻也没有和破军继续说话的念头，九娘一直打量着萧默三人，随后螓首微微低垂，竟是对着三人行了一个万福礼仪：“三位才俊，九娘给你们请安了！” 什么？ 这一下，不仅仅是破军吃惊无比了，就算萧默三人，均是大感意外。 萧默看得出此女在铁骑门内的地位必定比破军还高，所以破军才会先行抱拳，但现在，这女人为什么这样说话？ 不等大家从疑惑和吃惊里醒回来，九娘柔柔笑着望向了桌上的包裹，包裹已经打开，看得到头骨尽碎的赵斯的脑袋。 “听说今天赤血门横扫了一条街的街尾最后几户人家，其中赵斯这条狗负责追杀一对兄妹，现在看来，就是你们了吧？” 这句话，她望着叶枫和叶璇说的。 之后望向了萧默，九娘点头道：“他们兄妹俩既然是逃出城外又回来的，那么他们是在城外遇上了你，并且是你杀掉了赵斯这条狗？” 这一次，萧默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九娘的娇躯向前一倾，额头的秀发几乎都已经抚在了萧默的胸口上：“不管你是怎么杀死这条狗的，你都有资格加入我铁骑门了！” …… 盏茶时间之后，萧默等人被一名侍女带出了这间雅间。 直到这时，破军才抱拳不解地问道：“九娘，万一是他们捡到的赵斯的脑袋呢？为什么如此轻易就收留了他们？为了他们，我们犯不着跟赤血门直接冲突啊！” 闻言，九娘依旧风情万种，只是声音寒冷了很多：“你以为赵斯的脑袋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捡到的吗？” “这……”破军，沉默了！ 见破军终于沉默了，九娘冷笑道：“如果是有人杀了赵斯并且安排这三个小家伙进入我们铁骑门，那么我们正好可以顺藤摸瓜，看看对方打算干什么！而一旦真的是萧默这小屁孩杀死的赵斯……” “就算赵斯是那小子杀的……又怎么样？”这一次，破军追问了一句。 九娘的回答很简单：“你十四岁的时候什么实力？不管那时候的你用什么手段，不管你布什么样的局，杀得掉凝气四境的赵斯吗？” “这……” 想了想，破军沉默了！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8章　这女人真辣 铁骑门对萧默三人的安排其实很简单！ 例如叶枫，既然他有点手脚功夫和凝气二境的水准，所以他被安排到了门口，凭借一点点的小实力和算得上俊朗的脸蛋上岗了！ 毕竟看惯了门口凶神恶煞或者是五短三粗的门卫，换换清新点的少年门童，对客人而言总不是坏事！ 叶璇既然和萧默以及她哥哥一样算作了铁骑门的门徒，那她自然不需要在落凤阁里当“凤凰”。 可惜她的实力太弱年纪太小，所以暂时只能在伙房里做了个打下手的伙计，多半的工作便是搬运、捡菜、洗菜和刷碗罢了！ 至于萧默……跑堂！ …… 跑堂也好，除了风花雪月的一到三层之外，萧默还去过落凤阁的四到六层，那可是落凤阁内真正的销金窟中的销金窟，赌坊！ 在这样的地方，萧默暗暗记住了一些乱城权贵的模样，也见识了一些游侠、豪客的一掷千金，更是看到了无数人一夜之间便一贫如洗，最终落得个“消失”的下场。 还有，萧默也见到了一些武者在这里的怪异豪赌，他们赌的不是金钱，而是灵石！ 听过数年时间里都作为邻居的“说书客”讲述过很多关于武者的事情，所以萧默简单地知道灵石对于武者的修炼很重要，似乎可以帮助武者在更短的时间内拔升实力！ 只是真正要如何利用灵石来拔升武者的实力，萧默不太清楚。 “这一点你知道吗？” 又一天的工作结束，萧默去了叶枫低矮的房舍：“如果知道的话，告诉我！” 他问的正是武者如何利用灵石来拔升自己的实力。 幸运的是叶枫真的知道：“灵石都是大自然之力经过百万甚至千万年的孕育才能够生成的好东西，所以灵石里蕴含的天地灵气和日月精髓很多很多！” “那如何将灵石里的力量，化作自己的灵力？”萧默仿佛看到了希望，于是赶紧追问。 闻言，叶枫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眼神：萧默都达到了凝气四境的水准了，难道先前还一直没有借用过灵石之力？ 如果是这样的，萧默十四岁的凝气四境是如何得到的？ 难道他是……说书客所说的天才？不，是奇才？ 但不管是天才或者奇才，叶枫还是选择了尽量帮助萧默：“就好似用一块磁铁去摩擦一块生铁，生铁最终会一点点地被同化为磁铁！萧默，你知道这个吗？” 萧默点头，承认道：“知道！” 闻言，叶枫认真说道：“借用灵石之力和磁铁同化生铁的道理有些相像！你一旦拥有不错的吐纳方式，就可以用自己的灵力来同化灵石内的灵力，最终将这些力量引入自己的体内，成为自己的灵力！”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简单！ 想到了自己拥有的《暗黑吐纳诀》，萧默笑了。 这笑容有些憨厚，但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邪气：“叶枫，你有钱吗？” 说着，只见萧默的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 …… 叶枫有钱，但那点钱不够购买哪怕是米粒大小的灵石，所以萧默只能带着叶枫全部的家当，在下班之后回到了自己上班的地方，赌坊！ 赌坊好啊，什么样的玩法都有！ 赌牌的，赌骰子的，赌转盘圆珠停稳时落在什么点数上的，也有直接赌黑拳的！ 萧默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下注以及如何算的输赢，所以他选择了转盘。 毕竟，在他的计划里，这转盘正是最容易帮助自己赚钱的玩法。 而且按照铁骑门的规定，赌坊内牌手或者骰子手等等各台掌柜之下的门徒，皆可参与下注。 这一点，原本是赌坊的压榨手段，好叫那些辛辛苦苦一个月好不容易得到了些月俸的门徒，乖乖地将小钱钱还给赌坊。 但现在萧默却一直面带着微笑，心里早已欢呼了起来：小钱钱，哥哥来了！ …… 小钱钱真的来了！ 因为萧默真正修炼的其实是自己的影子，只要本尊不从影子借力，那么丹田内的灵力外人几乎无法察觉。 而且即便是施展灵力，他也是借助影子为载体，所以常人更加难以察觉了！ 所以他看上去就是常人和凡人，没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借用自己的灵力动了手脚。而他，确确实实一直都在动手脚！ 动手脚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在珠子最终即将落稳的时候，他会暗中用影子控制珠子的落点，使得自己下注的点数中奖！ 一次两次，三四次，十几二十次之后，在这转盘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喝彩声同样越来越大了。 因为萧默的小钱钱逐渐变成了大钱钱，其他赌徒看着萧默如此好运，也都不约而同地跟着萧默下注，欢呼声一片，其乐融融。 只有那个从萧默加入落凤阁时就一直在萧默面前高高在上摆足了架子的掌柜，早已是汗流如注。 最终还算是萧默见好就收，这才算是拯救了掌柜的。 望着离开时萧默的背影，掌柜的双眼里都是想要杀人的光泽。 而同样是望着萧默的背影，那些赌徒则是人人遗憾，再来几把多好，那样老子就搬本了。 但萧默终究选择了见好就收。 …… “你赢了多少？” 萧默才离开了赌坊，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又来了。 是九娘，站在了萧默低矮的房舍外。她笑得很美艳，月光如水洒落，衬托得她如同冰雕玉砌一般。 “额……” 忽然听到声音并且看到了鬼魅般出现的九娘，萧默暗暗心惊：此女到底是什么实力，自己居然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 他记得九娘似乎走动的时候会有铃铛声响起啊，之前却根本没有听到…… 这样算来，如果九娘是自己的敌人，萧默相信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回九娘！” 收回心神，萧默赶紧抱拳，规矩说道：“小的不才，只赢了十枚金币而已！” 闻言，九娘笑了，莲步轻移才使得足踝上的铃铛清脆响起。 “这样还‘不才’呢？你以七十枚铜板赢了数百银币，接着又以数百银币，换了十枚金币！啧啧，萧默啊，如果这样还是‘不才’，那你一旦‘才’起来，我落凤阁可就只能关门了！” 原来，在这块大陆上流通的货币最低档的便是铜币，百枚铜币才能兑换一枚银币；之后同样需要百枚银币，才能兑换一枚金币！ 这样算来，萧默等于已经将七十枚“小钱钱”，翻了无数倍了！ 听出了九娘话语里的隐约冷意，萧默只能摸着自己的脑袋，憨厚笑道：“运气，运气而已！” “运气吗？” 停在了萧默身后，九娘螓首向前微微倾斜，整个娇躯随即几乎全部贴在了萧默的背上，使得萧默闻到了更加浓烈的香气。 保持着这个姿势，九娘说道：“萧默，有些钱你即便当时赚了，也拿不走，因为那些钱不属于你！而有些钱，你可以随便的赚，直到你花不完为止！” “额……” 萧默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只能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九娘明示，小的听九娘的！” “好！我要你从明天开始做我落凤阁赌坊的掌柜！转盘那一台的掌柜！” 笑容又甜了，甜得腻人那种，九娘转到了萧默身前，因为个头高矮不同，此刻她的双啊峰就悬在了萧默的眼睛上方：“一九分账，你一，我落凤阁九！” 说着，一块代表着掌柜身份的腰牌出现在了九娘的手里！ “这……这……这，好啊好啊！” 萧默想都没有想便点了头，因为他想要立即结束现在的谈话。 他知道自己的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这女人，真骚！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9章　大小尊卑 走出去很远，萧默的鼻子里仿佛还萦绕着九娘的那股特殊的香味，脑海里一直也还在重复地出现着九娘妙曼身姿！ 还有九娘甜腻腻地说话时，声音为什么能够给人一种骨头酥软的感觉呢？怎么听，怎么都好听！ 萧默不明白！ 这一切对于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而言，毕竟太具有吸引力甚至是杀伤力了：“乖乖，可怕的女人！” 这就是萧默暂时能够得到的感叹！ 最后停在了一个院子边，萧默看得到落凤阁的厨房。 厨房很大很宽敞，里面什么都有，鸡鸭鱼肉、生猛海鲜或者奇珍的山野小菜，什么都有。 除了这些，还有萧默的朋友……叶璇就在这里面工作，就在厨房里洗捡。 “既然当了掌柜，我应该叫叶枫和叶璇一起高兴高兴！”自语着，萧默挺起胸来，大步地向着厨房走去：“等我分到钱，大家一起花！” 只是…… 萧默才刚刚走入了院门，在他脸上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凝固了！ …… “你知道不知道被你打烂的这只南瓜有多贵？这可是要弄来雕刻一条龙妆点盘子的，现在南瓜烂在了你的手里，看老娘不把你的脸打得跟南瓜一样大！” 厨房的大院里人很多，但不管是端盘子的还是洗捡的，现在全部战战兢兢地站立在了四周，看着听着中间场地上的一场“训诫”！ 叶璇出事了！跪在了场地中间！ 在搬送蔬菜瓜果的时候，她因为太过于劳累而不小心砸了一个筐子，筐子里的一只南瓜随即摔成了两三瓣，叶璇也就因此而倒霉了。 站在叶璇的跟前，一名个子不高但绝对臃肿的中年妇女一脸苦大仇深，圆鼓鼓的脑袋上双目睁圆，唾沫横飞地训斥着！ “啪啪啪……啪啪……” 一边训斥，只见她一边还用双手不断左右开弓地扇着叶璇的脸蛋，叫叶璇早已口鼻出血，地上也滴落了一小片的鲜红。 但不管是如何的疼痛，叶璇竟是没有发出丝毫哀求的声音。 于是胖女人更怒了：“好啊，你觉得自己在理了是吧？你觉得老娘委屈你了是吧？你觉得老娘治不了你是吧？” 接连问了三个“是吧”，胖女人麻利地脱下了自己的一只鞋，居然打算用这个继续扇叶璇的脸蛋：“你这样的小贱人，被老娘扇死的还少吗？” 怒斥着，臭鞋就要落下！ 好在不管怎么说，她握着一只鞋高高举起的手臂，终究没有能够落下来。 萧默来了，一张俊朗的脸上都是冰寒的神色，双眼里的滔天怒意毫不掩饰。同样是一只手，他已经牢牢地捏住了胖女人的手腕！ 挣扎着好不容易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胖女人转过身来，脸上吃惊的神色立即变作了一脸的不屑一顾和讥讽。 她认得萧默，所以声音也立即高高在上起来：“好啊，小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来给自己出头了？但也不找个像样的，什么歪瓜斜枣也要了吗？” “萧默哥哥……” 叶璇仰起头来见是萧默，随即喊了一声，接着便身躯一软，昏厥了过去。 见状，萧默的愤怒终于达到了极致，但在他的嘴角却出现了一丝笑意：“死肥猪！你好狠的手段！” “哟哟哟……” 闻言，胖女人双手叉腰，以夸张的眼神看了看四周的人，最后望向萧默，同样的一脸冷笑。 “一个跑堂的废物也敢来老娘的地盘放肆了？哟哟哟，这世道啊……怎么就有这么多不长脑子的野小子呢？哼，看老娘不掐死你！” 她说的，是“掐”！ 于是她果然双手伸直，直接就向着萧默的脖子掐了过来。 “凝气二境？” 看到了这双手上隐隐约约出现的灵力，萧默心里更寒了几分：这婆娘居然是真的要下杀手了，如果自己还是不能修炼的少年，光这一下子，估计就会被她掐死！ 想到这里，萧默没有了最后的一丝怜悯，直接一脚狠辣地踹了出去。 砰！ 这一脚，极快！ 下一刻，仿佛是一只大铁锤狠狠地砸中了奔跑的肥猪一般，胖女人两百斤的身躯就那么倒飞了出去，留下了一串悠扬的……杀猪声！ “砰”地又是一声闷响响起时，胖女人这才摔进了篱笆围成的鸡舍里，不知道还碾压死了多少无辜的小鸡！ 满地鸡毛乱舞！ …… 九娘才回到了落凤阁的顶层，正欣赏着附近市井内的景色就听到了接连的异响从厨房的方向传了过来。 接着微微凝眉，她的双眼仿佛利箭般向着那个方向望去，在她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丝看似无奈却又有着深意的笑容。 “萧默啊萧默，你可真会惹事！不过这样也好，你终于要掏点家底出来了吧？要不然，你怎么对付赵一刀！” …… 萧默轻轻地抱着叶璇，将她安放在了阴凉的走廊上，接着转身就要向着那个胖女人走去。 但不等他走远，一名十七八岁年纪的厨工便低声地提醒道：“你快走吧！” 另外一名衣衫褴褛的十三岁少女也是壮了壮胆，低声提醒道：“趁着赵管事还没有来，你快走吧！他要是来了，一定会打死你的……有好多人死在他手里了！” 走，逃命？ 就凭这个胖女人？ 不，看来这女人身后还有一个靠山，什么什么赵管事！ 萧默看了那两人一眼，都给了个感谢的微笑，自己则继续向前迈步走去。 他要的，是报仇！是要替叶璇报仇！ 叶璇被这个女人打了多少个耳光，他萧默就要替叶璇打回去多少个耳光，即便对方是女人也一样！ 仇人或者敌人，不分男女，都不能怜悯……这就是“说书客”叔叔长久以来告诉他的真理之一！ 说书客叔叔还说过“一旦和女人结仇，她要毁灭你的心会比你要对付她的念头更强大百倍千倍！” 现在想想，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又何必手下留情？和那狠辣冷酷无情的胖女人真的不需要太客气了！ 所以他要继续揍那个胖女人，直到把她的猪头揍得和南瓜一样大为止！ “咻……” 却在这时，一声异物破空而来的声音响起！ 不等萧默再次走近胖女人，他的剑眉忽然皱起，身躯灵动一扭，向侧边迈出了半步…… 只等他完成了这一切，一道黑影随即从距离他的脖颈不足一指的地方闪了过去，接着“铮”地一声脆响，一柄杀猪刀便落在了一根立柱之上，只剩下了刀柄留在了柱子外。 有人替胖女人出手了！ 而且是凝气四境！ 确定了这两点，萧默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森森寒意，猛地转头就看到了一名屠夫装扮浑身带血的男子出现在了一道侧门当中。 那些血应该不是人血才对，是猪血！但不管是什么血，都给这屠夫平添了几分阴森狠辣的感觉！ “小子，你敢打老子的妹子，老子今天要杀了你，谁来帮你说情都不成！” 望着萧默，和那胖女人一样肥胖得跟猪一样的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满脸杀意：“老子今天就要你知道什么是大小，什么是尊卑！好叫你去了阎王殿后懂点规矩！” 第一卷　入世之枭 第10章　谁更大 赵管事来了！ 场间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少男少女原本就战战兢兢的，现在更是全部“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看看他们颤抖的身躯，就想得到平日里这个赵管事对他们而言是多么的可怕！ 还有，刚才那名小女孩善意地提醒萧默时，说赵管事杀过人，杀过很多跟她一样在这里劳作并且无家可归的少年男女…… “可恶！” 冷冷一笑，萧默想得到这些日子里叶璇到底在这里受了多少痛苦和屈辱，想得到在此之前有多少和自己以及叶璇一样的少年人在这里受到过什么样的折磨，所以萧默很怒。 双拳握紧，萧默带着寒意邪邪一笑，说道：“大小，尊卑？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什么！” “黄口小儿好大的胆子！老子宰了你！” 赵管事彻底地暴怒了。 四十左右的年纪了，他也只是切得一手好菜、杀得一手好猪，剁得一手好肉罢了。 加上他的实力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停滞在了凝气四境门槛的水准，这一切叫他在落凤阁里的地位颇低，在其他武者的眼睛里也只是一个废物。 但不管怎么说，在外面被人欺负羞辱的次数越多，他也就越发地喜欢待在这个厨房里了！因为在这里，除了大厨和厨房掌柜之外便是他最强，最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有人偷了食材出去，有人就地偷吃菜品点心，他往往都会直接以掌嘴的惩罚方式将少年孩子打死打残。 有人冲撞了他或者他的妹妹，那么更是罪大恶极！ 有一次他甚至将冲撞了他的一名十四岁少年剁成了肉泥，当着无数下人的面喂了野狗…… 看看现在又有人不识好歹，不仅仅伤了他的妹妹，还敢挑衅他的尊严和权威，这叫他如何不怒？ 更何况在他的眼睛里，挑衅自己的不过是一名跑堂的小杂碎…… 所以怒骂了一声，赵管事又从腰间抽出一柄平阔长刀，直接向着萧默扑杀而来。 觥……觥……觥……觥…… 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的振颤！ 再看他壮硕的身子上那两块胸脯肉，简直如浪一般，波涛汹涌！ 果然是凝气四境，刚刚达到门槛的水准！ 面对这震得四周菜篮子乱颤的赵管事，萧默收起了邪寒笑容，稍稍后撤了半步。 他的身上，毫无灵力波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灵气凝聚的模样。 他的双手虽然握拳，但拳上无光无锋，如同孩子的游戏！ …… “难道他真的没有灵力？” 不远处，九娘微微皱眉：“如果不能修炼，倒是有些遗憾！” 想了想，九娘又摇了摇头，继续望了下去：“只要你一直能够帮我赚钱，我落凤阁也不会亏待……这……” 在她的指尖，一道她准备好了在关键时刻救下萧默小命的灵力已经凝聚成指剑模样，随时可以斩出！ 但九娘的这句话没有能够顺畅说出！ 因为就在她想说“亏待了你”时，最后的两个字终究因为某种震惊和意外而没有能够说出来，而是换做了不解和吃惊的轻呼！ …… 赵管事的来势汹汹，但速度不快！ 只是和他的速度相比，他的刀法绝对算得上凌厉异常！ 等到他冲到了合适的位置，那半臂长的剔骨刀立刻虎虎生风地挥舞了起来，竟是凭空划出了一圈圈的冰寒涟漪！ 这些涟漪便是刀锋，于是一圈圈的刀锋看似无形无影又如有实质般向着萧默剿杀而来。 如果只是一般的少年！ 就算是达到了凝气三境的少年！ 被这些刀锋包裹之后要么只能疯狂地拔腿后撤，最终落得个非死即伤；要么只能立刻跪地求饶，来一个听天由命。 但萧默动了！ 还是简单的一脚，伴随着身躯转动的一脚…… 左脚为轴转动，原本后撤半步支撑身体重量的右脚在下一瞬忽然如电旋转而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即暴起。 砰…… 院子里，第二次有了猪在飞翔！ …… “这怎么可能？刚才……没有丝毫的灵气光芒，更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九娘震惊了，收回指剑猛地上前三四步站在了楼阁边缘，凤眼微微地颤抖了起来：以她的实力居然没有看出萧默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她只是看到了萧默的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踹了出去，好像不带着一丝一毫的灵力却直接将赵管事踹飞了老远的距离？ “没有灵力说明他不是武者，不会凝气？不会凝气的少年，怎么可能避开了那些刀锋，怎么可能一脚便拥有那么可怕的杀伤力？至少凝气四境巅峰水准的杀伤力……啧啧……” 不解！ 深深的不解！ 九娘震惊着，想到了当初那一夜被萧默拎到落凤阁的赵斯的脑袋。 “小子，我一定要查清楚你的底细……” 最终强压了心里的不解和吃惊，九娘露出了摄人心魄的笑容：“但愿你来我落凤阁不是来对付和算计我们的！只要不是敌人，你可以成为我九娘最值得期待的……财富！” …… 这是真的吗？ 赵管事被新来的跑堂一脚就踢飞了？ 因为声音很响，动静太大，所以现在整个厨房都已经成为了落凤阁无数下人、门徒们的焦点。 很多人来了，门外，墙上，墙外面的树上都是人，都在不解地望着场间的事情，不知道这一切将会如何发展。 萧默不在乎这个，一步步地继续向前走去：“你不是要宰了我吗？来啊！站起来啊！” 少年的鲜血容易沸腾，现在萧默的鲜血就已经沸腾了，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最终停在了捂着胸口跪在地上的赵管事身前，萧默的身躯变得无比高大：“站起来！” “噗……” 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赵管事满脸狰狞之色，却终究站不起来。 张嘴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他只能龇牙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以跑堂身份打伤老子，看我厨房掌柜回来之后不捏碎你的头骨！” “掌柜？” 闻言，萧默摇了摇头，接着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腰牌，冷冷问道：“很了不起吗？” 才看到这个腰牌，四周一片哗然。 “这是赌坊掌柜腰牌……” “天哪，他是赌坊掌柜？” “赌坊掌柜在我落凤阁的地位和权利要比厨房掌柜更高……他居然是……” 随着四周哗然响起，赵管事的面色变得一片死青，惊诧无比：“你……” 不等他说完，萧默一脚伸出踏在了赵管事肥大的脑袋上，问道：“你和我，谁更大？” 这还用说吗？ 赵管事连死的心都有了，心里一片的苦楚和怨恨：小子你玩儿我啊？你把那么贵重的腰牌藏在怀里干嘛？老子要是早见到这腰牌，哪里还会出来找死？ 与此同时，刚刚醒过来不久的胖女人也艰难地从鸡舍里爬了出来，或者可以用连滚带爬来形容。 才赶到了萧默身旁，她赶紧磕头不止：“小爷爷饶命，小爷爷饶命啊，我们兄妹不知道小爷爷是掌柜的，才会一时糊涂啊！” “算了！” 见赵管事颤抖不已，也听到了胖女人磕头的声音很沉很响亮，萧默忽然大发慈悲，转身走过去抱起了依旧昏厥着的叶璇，走了。 临走之前，他很是怜悯地丢下了一句话：“只要你们日后不再欺凌这里的任何人，我也就不难为你们了！这样吧，脱下你们的鞋子扇对方，一个时辰而已！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