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1章 三月末,云州,李家村。秦老汉家的院子三三两两围满了李家村看热闹的村民。 秦五丫重重的朝着秦老汉和林氏磕了三个响头,不算细嫩的额头一下重过一下的磕在满是粗糙石头粒的黄泥地上,粘/稠的血水沾着脏乱的泥土看的在场的人触目惊心。 “五丫头啊,你这是要做甚啊!” 林氏想要上去拉秦五丫,却被秦老汉一记白眼给下了回去。 林氏一双苍老的手捂在脸上,眼中的泪水却不自觉的从指缝中溜了出来,身体一抽一抽的颤抖着,却一句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五丫头,当着大伙的面,你这血肉了糊啦的是做给谁看啊,你今年都有十五了,本就该嫁人。 你大哥好心好意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不但不感激着,反倒还闹上了!难道还想赖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站在林氏身边,一个体态丰/腴,小腹微微隆/起的夫人嘴角一撇,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悦道。 “作孽啊!你就闭嘴吧,五丫头都这样了,你们作甚还要这般逼她,该天杀的,她可以你们的亲妹妹啊。” 林氏听了自家媳妇的话,气的几乎站不住脚,扶着门槛哭的更凄惨了些。 一听林氏这话,刚刚说话的妇人也不乐意了,脸色一黑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有逼她,我和他大哥哪点不为她着想。 我们费尽心思好心好意的才给她找了这么一户好人家,怎么反倒不落好了?今天乡里乡亲的都在,都过来给听听,那家有这种理,我招谁惹谁了。” 说着丰/腴夫人一手扶着自己还不显坏的肚子,一手捂着脸竟然哭着嚷嚷了起来: “我肚子里可还怀着你们老秦家的孙子呀,每天忙里忙外,伺候公婆还要照顾家里小的,累的我都直不起腰来啊,不禁半点好处也没捞到,怎么就还被你们老秦家嫌弃了! 呜呜!我的命,怎么有这么苦啊!该天煞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嫂,就你还伺候公婆呢,婆婆没伺候你就不错了,什么叫累的直不起腰来,我看你是吃太多,胖的直不起腰来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眉眼略带清秀,身材窈窕纤细,比王氏要好看几分,这是秦家老/二的媳妇,张氏。 说话间张氏白了一眼装腔作势的王氏,故意捂着嘴偷笑,惹着看热闹的李家村百姓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见王氏仗着自己肚子里怀着一块烂肉,就成天的在家里要死要活,啥活也不做,尽折腾人,二媳妇张氏就气不打一出来,谁知道是男是女呢? 就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里的是老秦家的孙子,没数就一赔钱丫头,还是和你王大花一样又懒又胖的赔钱丫头。 这也难怪大家会笑,这秦家大儿媳妇懒,在李家村是出了名的,在姑娘时就不重不干活,整天个的东家走西家逛,插科打诨说人是非,嫁给秦家老大后,也没半分收敛,家里事务一点不做,田里头力气活也从不看上一眼,整天个就想着怎么吃好的捞好的。 王氏自从有了身子后就更加的变本加厉,恨不得自己婆婆跪着她床边伺候着才罢休,这是在李家村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这样还却撒泼打滚哭诉自己孝敬公婆,每天累的直不起腰来,她当大伙都是傻的吗? “我不活了,你们老秦家挨千刀的一个个都欺负人啊,欺负我个孕妇,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大媳妇王氏见张氏拆她台,又见村民都笑话,心中一气就地就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 泪的哭天抹地起来,要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大伙合伙欺负她。 “好了!闭嘴。别给我在这里丢脸了,一个个的,反天了不成!” 瞪了一眼撒泼耍赖的大儿媳妇王氏,秦老汉的脸已经黑沉如锅底,他秦老汉好了一辈子的面子,临老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儿媳妇当着全村子人的面把脸给丢尽了。 “爹。” 王氏的心里一颤,她还是有些怕秦老汉,秦老汉早年跟着镖局走过镖,打过土匪,脾气厥,身体又好,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看着很是渗人,这村里的人都卖他几分面子,小孩看见他都绕道走。 王氏不敢再大声撒泼,可心里却不服气,嘴上也不饶人,音量虽不像刚刚哪有哭天抢地,可众人却也听的分明: “凶我做甚!我又没说错什么,今天这事,不就是五丫头若出来的,她这当着大伙的面要死要活的,不是再打爹的脸面。” “好了,你少说两句。”站在王氏边上的一个强装大汉终于有些看不过去,拉一把王氏小声的说道。 “不说,就不说,做什么拉拉扯扯的。” 王氏不满的白了一眼自己男人,拍了拍膝盖自己站了起来,这王氏有个特点,就是不管她自己闹的有多僵,只要她愿意,下一秒她就能装作若无,往难听了说,就是没脸没皮,往好听了说也算是能屈能伸。 “五丫头,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李三家的聘礼,明天就到,你不嫁也得给我嫁,老婆子把五丫头给拉进去。” 秦老汉双眼一瞪狠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双眼近似空洞的秦五丫,如果不是当着全村人的面,他现在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赔钱货。 “我可怜的闺女哦,你就跟娘进去吧,别这样作践自己了,娘看着心疼啊。” 林氏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她却不敢不听自己老头子的,只能颤抖着双脚,缓缓走向跪在地上的秦五丫。 而此时秦五丫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刚刚的那一出出闹剧一般,原本清凉的眼神早已没了光泽,加上那张因为常年劳作而不算漂亮的脸上,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绝望、空洞,就会感觉到仿佛随时随刻都会消失不见。 未等林氏走进,秦五丫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看了一眼秦老汉,又看了一眼大哥秦大壮和王氏,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秦老汉边上的正屋跑去。 秦五丫突如其来的古怪举动让在场的人均是一愣,片刻后,秦家二儿子秦大山终于反映了过来:“不好,五妹这是要寻死啊,快拦住...” ‘她’字还没出口,只听‘砰’! 秦五丫已经撞在了秦家唯一一个石头磊的屋子上,众人只见墙头上一抹刺眼的嫣红色液体缓缓流下,秦五丫整个人已经撞死在了墙角上。 秦小五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呼吸也困难,胸闷的喘不过起来,额头更是疼的像要裂开来一样。 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是被警察射中了后脑勺怎么不但没死,反而疼的是额头,秦小五的记忆有些混乱,很多事都模糊不清,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在脑子乱转。 好疼,秦小五想要双手去抚自己的脑袋,手肘却突然见撞到了什么,竟然伸不开手,自己这是在哪里?秦小五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慢慢摸索着,好像是一个窄小的密封空间,怪不得这么闷。 “你这个王家的败坏妇,缺德活啊!你赔我女儿,你赔我的五丫头!” 才不过三十几的林氏一夜之间,像是整个人都老了十岁一般,原本就干瘦的脸孔,此时现在更加干煸恐怖,如同包了皮的骷髅,林氏的双眼突出,一双枯老的手死死的抓住王氏的衣领。 王氏吓的瘫倒再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懦弱无能的婆婆有一天可以变成这么恐怖的样子,像是个讨债的恶鬼。 不过是让那五丫头嫁出去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王氏心里想不明白,她从嫁进来老秦家后,也不是第一次窜说秦大壮将自己的妹妹加出去了。 秦老汉家一共五个孩子,老大和老/二是男娃,另外三个均是赔钱货。王氏嫁进来那年秦三丫、四丫都已经十六、十四了。 不过一年,秦家秦大山便要娶妻,秦家本就不算富裕,除了给张家的聘礼钱,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王氏就窜梭着先后将这两个浪费家中粮食的赔钱货给嫁了出去,换得了好几十两银子。 只是当时的秦五丫不过才十二,她还下不了手,怕村里的唾沫星子将她淹死,要不早就也将这碍眼的贱丫头给弄出去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啊,你快放开大花,大花肚子可还有您的亲孙子呢。” 早已疯狂的林氏通红的双眼在听到自己儿子说孙子的时候忽然顿了顿,双手依旧抓着王氏的衣领,可眼里却早已都是泪水,没了半分力道。 “老不死的,你这是作死啊,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们家的长孙,你敢打我,欺负我娘家没人吗!” 见林氏没了原先吓人的气势,又想着自己肚子里面的可是他们老秦家的骨肉,顿时觉得自己硬气了几分,就刚刚的害怕之色也不见了一丝一毫。 “吵什么吵,赶紧给棺盖上钉,趁早就抬出去,省的晦气。” 秦老汉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也不知道到底上辈子欠了什么债,这一辈子的老脸竟然都被这个赔钱的贱丫头丢光了。 “爹...不说是暂时给五丫头放放吗?怎么就上钉了?这棺木可是娘给自己留的那口。” 王氏一听要给棺材上钉顿时就急了,这棺材可不便宜啊,最差的做一口也要三两银子,老秦家一年到头一共也赚不够七八两银子,跑去一家老小的开销到年底的结余还不到二两,死个赔钱的丫头,卖不得银子不说,怎么还倒贴出去三两! null 第2章 “下作妇!你个挨千刀的!!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不要也要和你拼了!”一听王氏这话,林氏的眼睛又一下子通红,也顾不上别的,上去就往王氏脸上扇,一边扇一边哭: “我苦命的五丫头!都给你们逼的撞了墙,连口棺材你们都舍不得给,你个良心碎尽的下作妇。 别说我太婆我现在还死不了,哪怕就是现在死了,也不靠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老太婆到时候就是破席一卷叫人扔进山里去,今儿个也要给我的女儿一口棺材。” ....... 堂内的声响越来越乱,哭泣时,打骂声,劝架声,男声,女声...... 吵死了!秦小五听的迷糊糊只觉得头越发的昏涨,呼吸月越发的不通畅,胸闷的难受,本能的用仅有的力气去推上方的棺盖。 啊!诈尸啊!! 秦五丫将缸里的萝卜捞了两根出来切除片状又寻了辣椒葱花切碎了一起放进锅里过了一边油就捞了出来,撒上一点盐,那筷子拌了拌。味道不怎么样,胜在卖相还可以。 一转眼自己穿越到这个地方已经三个月了,不管当初穿的有多传奇现在过的有多坑爹秦五现在也早已习惯过来了。 将菜摆上桌,五丫又往锅里小心的填了点油,拿了十几张玉米糊饼子贴在锅边四周,每过一会儿,饼子的一面被煎的焦黄酥脆,发出诱人的喷香。 可是五丫现在去不会再被这种香气诱惑了,连续吃了三个月的玉米饼子,五丫觉得自己已经快麻木了。 如果换做前世只是单一吃一种东西就是燕窝鱼翅都吃腻了。何况现在这种因为磨的不够细腻,颗粒有些粗糙的粗粮,头几天吃的时候,秦五丫几乎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被磨的生疼。 不过现在也大没什么反应了,比起饿肚子来,只要能填饱,在难吃又何妨? 秦五丫麻木的将饼子换一个面煎,待这一面也焦透,便将柴火熄了,拿盖子盖在锅子上。这样捂上片刻,饼子也就完全熟透了。 没办法虽然这家的劳动力有三个,可惜山上砍来的柴大部分是要拿去镇上买了换钱补贴家用的,自家用的还是能省则省。 且捂出来的饼子透软也不会焦过头,也还算好吃。等玉米饼子好了,秦五丫拿出一个竹编的小篓子,将饼子放了进去, 又寻了个干净的碗将锅子里的油倒进碗里,沥了沥,见确实再也出不来了才将锅子拿起洗刷。 别怪秦五丫抠门,实在是这家人穷的太磕噌,连个基本过日子的锅碗瓢盆都不见全,全家七口人只有五个瓷碗,两个菜盘子,除非喝粥炒菜,一般的饼子之类的只能有自己编制的篓子放着。 倒在筷子倒是一人一双配备齐全,若是碰上来客人也还能挖出几双来,那是因为这筷子是秦老汉自己去削了毛竹做的。 在这个家里炒菜基本不放油的,即便放了,也要想秦五丫刚刚那样将油从锅里沥出来等晚上煎饼子时再用一次,一点都不敢浪费。 至于土灶上头那罐子已经见底的油也不知道是那年熬出来的,白花花的,浑浊的很,半点看不出油清丽的样子 这油本就是猪膘子熬出来的,加上搁置的时间又长。闻起来又腥又臭,就是让自己多放点,秦五丫还不一定乐意。 不过刚刚被萝卜过了一遍的油反倒少了一股子霉腥味,到晚上用许比原先还好些。 秦五丫这厢刚把饼子也放上桌子,正打算将锅里一开始就熬着的糜子红豆粥捞出来,就看到大嫂王氏一手扶着腰一手抹着浑圆的肚子,一弯一扭的从西屋那边走了出来,朝着厨房赶。 现在已经是六月里,老秦家在两月底里下的玉米苞子到现在已经可以收了,全家七口人除了要在家烧饭做事的秦五丫还有怀有身孕的王氏外,都忙着去地里收苞米去了。 老秦家一共就六亩旱地,两亩水田,人多地少,若是种娇贵点的粮食完全不够吃,只能将两亩水田里种了水稻,六亩旱地里则全部都种了苞米。 这个时代的水稻并不好种植,只能种一季度,从三月里播种到七月里收割,没有早稻、晚稻之分,产量也很低。老秦家中的水稻是不自己吃的,除了交税外,多是拿去卖掉。 自己则吃苞米,苞米好养活,不挑孽地好地,只要肯种就能养活,产量也大的很,从两月份开始种。三个月收一次,一直可以种到十月份,种完最后一拨,全家人的口粮也就够了,还能余下一小部分卖钱,虽然苞米不值钱,但聊胜于无。 也正因为这样,老秦家的人,除了偶尔偷闲男人去镇里打零工外,女人要在家里做家务外,剩余的时间即便都在田头上忙活了。 下乡女人不必城里头的讲究,多半身体结实,即便是怀孕了,手头的伙计也是不能落下的。遇到农忙十分,甚至有些女人都六七个月了还在田里头忙活,即便是头三个月那也要在家里做家务。 王氏现在已经五个多月,按理说胎位也稳定了,不妨碍平时做些小家务。可她仗着肚子的那块肉从一开始怀上后就这个不舒服那个不舒服,一会儿要吃精米,一会儿什么要吃细面儿,啥也不做不说,见天的就给其他人找麻烦。 呸!懒货,轮到干活的时候,见天的跑的人影都没有,一等有的吃了,这鼻子就比狗还灵光。秦五丫撇了一眼王氏,心中不削的嘀咕到。 虽然被逼得撞墙而去的是这句身体的原主人本尊,并不是现在的秦小五,但感同身受,对于这种良心坏到根子里的女人,秦小五如论如何都给不了好脸色。 “呦,五丫头啊,做饭呢?” 王氏嬉笑的走进厨房顺手就操七篓子里的一张玉米饼子开始啃起来,一边吃的吧唧嘴,一边却嫌弃着说:“每天都是玉米饼子,也不知道往里面搀一点肉沫子,这叫人家怎么吃的下去。” “大嫂说的是,别说肉馅的饼子了,大嫂想吃我就是给你做细面和的饼子都可以。” 嘴上说着,秦五丫的手中也不闲着,将一大锅的糜子红豆粥拿了小木桶装了起来,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竹背篓里,又将之前烧好的萝卜和玉米饼子也一同装了进去。在从柜子里拿了碗筷过了布头放在背篓的最上面。 “五丫头说的可是真的?真给大嫂我做细面肉末饼子吃?”王氏听的直流口水,顿时觉得手中的玉米饼子索然无味起来。 “自然是真的,骗你做甚,只不过家里面可没有这些金贵的东西,大嫂若想吃,大可以将自己偷偷藏的私房钱拿出来,让大哥去镇上将那些个好东西买来,到时候我自己做给大嫂吃。” “你...你胡说个什么,我哪来的私房钱!” 一听秦五丫说她藏了私房钱王氏就慌张了起来,眼睛私下乱转深怕被什么人听了去。 林氏虽然软弱可老秦头却不是吃素,所以家里的粮食卖的钱财还有子女出去打零工赚的进项都必须得上交到秦家二老手里,由林氏看着,但用不用,用什么,做主的还是老秦头。 若是被老秦头知道自己的儿子儿媳藏了私房钱,统统上缴不说,免不了一顿臭骂,说急了打上记下也不是没有。所以王氏虽然嚣张跋扈,可对自己的公爹还是怕的很。 “哼,有没有大嫂自己心里清楚,大嫂可想好了没?要是想吃那些好东西,可尽快让大哥去买,到时候也顺便给小妹我尝个鲜。”秦五丫一看王氏那做贼心情的模样,嘴角一挑泛起一抹冷笑。 “你...你这死丫头,乱说个什么,小心我将你的破嘴皮子撕烂了。”知道秦五丫是在讽刺她,王氏有些气急败坏,就想上去扭扯五丫的衣服。 秦五丫也不怕她,反倒是自觉走上前两步,双手一叉腰一副泼妇打架的模样道:“大嫂这是要做什么?打我吗? 那就试试看好了,反正我肚子里可没金贵的肉,不怕摔,大不了就和大嫂打一架,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划算。可别到时候掉了孩子赖在我身上。” “你敢!我肚子里的可是咱老秦家的大孙子,你的亲侄子!” 王氏被秦五丫不要命的泼皮气势下了一大跳,捂着肚子连退了几步,口中去不甘示弱的嚷嚷着。 “是不是我侄子还说不定呢。就是是,我也照打不误,大不了以后给他烧柱香,不过我可会实事求是的和他说是他娘没事找事自个儿把他流掉的。 让他冤有头债有主,报仇别找错了人,以后投胎前擦亮眼睛找个靠谱的娘。” “你要敢碰我一下,看你哥和咱爹不打断你的腿。”秦五丫的眼神狠厉,下的王氏大气都不敢喘。 “切!我怕什么!大嫂难道你忘了,我秦五丫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被打断一条腿? 不过大嫂您且放心,自从我上次从鬼门关爬过一圈回来,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别人要是让自个儿难受不要紧。 重要的是要那个让你难受的人更加的不好过,谁要是不让我好过,我就让她加倍的过不好。” “贱丫头,你疯了不成,你这是要做什么!”王氏一听吓的跑出了厨房,一手扶着门板,一手扶着肚子,吓的直哆嗦。 null 第3章 哼!秦五丫冷哼一声,也不在理会王氏发癫,将背篓背上,又拎起事先就打好的一小桶水,出了院子往田里头走去。 老秦家的玉米苞子下的比其他家的早,所以现在田头除了秦家的几口人,也不见有替他人,反倒替自己省了心。 从穿越后,秦五丫就很少出门,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怕出来被七大姑八大姨的说的没脸才在家里躲着,其实只有秦五丫自己知道,其实她只是怕穿帮,只能先躲躲,等将这里的人和事都弄清楚了才敢出门。 寻了处树荫,秦五丫将盖在背篓最上面的的油布纸摊开来铺好,随后将碗筷、菜和饼子都拿了出来。 六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秦家的几个男人都还在地理忙活,倒是二嫂张氏一抬头看到了五丫便笑着大声招呼到:“五丫送饭来了,大家先去树荫下休息下,吃了饭再收也不迟。” “这感情好,总算是来饭了!”秦大山一听自家媳妇说,心下一乐。 自己老爹想着能尽快将苞子收了,好将地在翻一翻种上新的,今儿个天还没亮就将众人都唤了起来,早饭也没吃上一口,一直忙的现在都没见休息过。 还好五丫头来的及时,要不真要真有的受了,想着秦大山不由朝着秦五丫咧嘴一笑。 刚要招呼着往树荫走,便听到秦老汉冷冷的哼了一声,吓的秦大山抬出去的步子有恹了回来。不解的看向自己老爹,却见秦老汉看了一眼在树荫边忙活的秦五丫,脸色难看的很,口里也不客气: “干活不见积极,吃饭到是都惦记着,才收了多少就要休息?先将这两排苞米收了再休息。” 秦老汉这话一出口,让原本打算休息的众人一愣,其实几个人已累的腰酸背痛,饿的前胸贴后背。特别是张氏,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可心里早就骂咧咧了。 挨千刀的老秦家,见天儿个折腾人! 想着张氏一手收着苞米一手捂着肚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从昨儿个晚上开始自己的肚子就老冒酸水,看啥都想吐,弄的晚饭也没吃几口。 今儿个早上早饭也没吃就出来干活,六月里日头本来就大,晒的人眼晕,本就身体不利索,又饿到现在,张氏几次干活的时候都觉得腿都发软想一头栽倒下去。 树荫处里离地也不远,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众人的反映和秦老汉的脸色尽数都落在了秦五丫的脸上,大致也就猜到了些什么。 从秦五丫醒来以后,秦老汉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脸就黑的和锅底一样。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五丫死过一次的原因,秦老汉到没有过多的打骂,只是自顾自的摆脸色。 秦五丫当然也自觉的很,见到秦老汉在的地方就绕道走,两人弄的和仇人一样,知道以为他是自己亲爹,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欠了他几百里银子似的。 倒是王氏见到秦五丫活过来,虽然一开始被吓的不轻,等知道不是诈尸后,反倒高兴的很,王氏高兴的理由很简单,又省了三两棺材钱,能将这丫头再卖出去也好,卖不出去还多个劳力。 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秦五丫冷笑一声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将东西摆放好,往自己坏里揣了两张玉米饼子背上空篓便往西山去。 爱吃不吃,不吃拉到,老娘可没闲工夫陪你们作秀。 秦五丫每日的活计除了做饭,浆洗衣衫外,就是隔天上一趟西山割一篓子猪草回来,伴着番薯叶子剁碎了煮熟给猪吃。 这个年代的猪草和秦五丫前世知道的那个猪草不是一个意思,秦五丫前世知道的猪草是一种叫折耳根的鱼腥草,可以做药材能降火。 而这个年代的猪草是一种类似芦苇叶子又不算十分相似的东西,天气一热满西山都是这种东西,好收的很。 李家村往东走上两步就是西山,西山小的很,山上也没什么野兽精怪的,就是山鸡野兔的也难寻的很,偶尔冒不出一只也被村民抓去打牙祭了。 所以西山很安全,平时,村里的小孩结伴进山玩耍也不会有大人管,都放心的很。 嘴上咬着玉米饼子,秦五丫三步并作两步两步,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半山腰上。 其实山进山的入口处就长着郁郁葱葱的大片猪草,不过五丫却并没有看上一眼,反倒背着空背篓越走越里面,虽说是打着来割猪草的名义,不过五丫真正要找的却另有他物。 半月前,秦五丫见打了一背篓的猪草还有些空余时间。有不想这么早回那个闹腾的家,便打着想给自己找点解馋的吃食的目的一路往山腹里走去。 说来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馋的要命的秦五丫找到一个好东西,那便是旱葡萄。 这东西秦五丫前世爱吃的很,或许很多人没听过旱葡萄,不过它还有一个洋气的名字叫黑加仑,这个应该大家都非常熟悉,这玩意新鲜上市后可贵的很,十块钱就几颗。 不过现在在这西山上却是没人吃的玩样,满满当当一大丛,每年都是自己烂掉也没人惦记着。 一来这东西长的深,不往里面走看不见,二来幺,这玩样成熟后紫黑紫黑的实在吓人。 据村里老人的说法,李家村就曾经有一个孩子跑到山里吃了一种黑乎乎的小果子,结果当场就被毒死了。 这事当时闹的挺大,后来家里的大人都会告诫家中小孩,嘴馋到山里摘果子吃可以,但一来只能在山外围,二来不许吃黑的果子。 虽然西山不大,也安全,但到底是山,村民们也怕自家孩子在山上玩野了跑山腹去,等天黑了迷了路回不来。置于黑果子那就不用说,直接要命的事情。 秦五丫不知道吃死人的黑果子到底是什么,不过肯定不会是旱葡萄,当然村民们既然都这么说,那就干脆让他们误会到底好了,没人抢,反倒便宜了自己。 半月前看到的时候,果子还没长多少,且生的很,秦五丫便惦记着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到了六月中旬就差不多熟透了。 “果然都熟透了呢。” 看着枝头上悬挂着的一颗颗黑的发紫的旱葡萄,秦五丫的心情就大好,将背篓往地上一放,轻轻一跃,手里头就多了两颗果子,用衣袖擦了擦,秦五丫也顾上脏不脏的问题就往嘴里扔。 顿时一股香浓的酸甜在舌尖上化了开来,秦五丫心满意足的吧唧着嘴巴:“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香甜可口的。” 原想着野生的味道应该不如前世水果店买来的改良版,却没想到竟然比自己一起吃过的都要好吃许多,看来是环境没有被污染的效果。 想着怀中还有一张没吃的玉米饼子,刚好将旱葡萄拿来做馅裹着吃,五丫伸手又摘了好几颗随便的擦了一擦,将手中的饼子对折,把几颗旱葡萄往里面一放,张嘴就是一大口的,味道不错,玉米饼的厚实加上新鲜果酱的香浓清甜。 虽然要自己吐皮吐核麻烦了些,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怎么说也算简易版蓝莓酱果子饼。 玩闹似的,不过三两下,秦五丫就将平时最难以下咽的玉米饼子给吞进了肚子了,像是不甘心,有连着吃了几十粒旱葡萄,才不亲不愿的从新背起背篓下山去。 虽然不能将这些摘回去吃,不过这一顿吃的也算是舒爽可口。 顾五丫穿越前,刚刚大学毕业,虽然饭做的不怎样,也就方便面煮的顺畅些,但做完一个自身吃货家宅女,秦小五的但零食却做的很溜,腌制话梅,做果酱,做酸奶刨冰小糖果什么的都十分拿手,平日里弄个好看的包装都能以假乱真冒充超市货了。 因为前世爱吃黑加仑的关系,秦小五没少拿新鲜的黑加仑做果酱,或者蜜饯,虽然成本是直接超市里买现成的十倍不止,不过一来自己做的开心,而来放心不是,谁知道那些十几块就能买一罐子的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所以在秦五丫第一次看到旱葡萄时,脑子就冒出了用它来做果酱拿去镇上卖钱的想法,不过一想到老秦家那一家人的嘴脸,秦五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管这个能不能赚钱,秦五丫都只能占时将它烂在肚子里,等以后在做打算。当然即便是拿回家吃的想法也一丁点没有。 除了自己的老娘林氏外,自己对老秦家这一帮子人没一个有好感,找到好吃的就算是自己吃不掉,烂掉,秦五丫也不想带回去一颗给那群人糟蹋。 有好东西要大家分享的觉悟秦五丫在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断绝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虽然秦五丫前世从来没干过弄活,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独生女,不过哪怕你是公主,穿来三个月后也会便的十分习惯, 就比如五丫现在割猪草的手法就十分熟练,半点不会比别人慢,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装了满满一背篓,压的实实沉沉的才下山回家。 null 第4章 回到秦家天色还早,秦老汉几个自然还没回来,秦五丫放下背篓,就看到王氏偷偷摸摸的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一看到秦五丫回来,愣了一下。 便慌忙将手放到背后,见秦五丫完全没搭理,便狠狠的瞪了一眼,骂骂咧咧的拖着肚子就小跑进了自家屋子里。 “哼!见天的琢磨着怎么偷鸡蛋吃,当人家没看见似。”秦五丫冷笑一声,也不理会王氏,开始忙活起自己手中的活计来。 将今天割来的猪草弄出一半来放到阴凉处,而另一半则和烂菜叶子混一起,泡到木盆子里清洗干净。 最后垛的粉碎,一溜的往锅里倒,在煮上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就能拿去喂猪了。老秦家一共就两头猪,所以吃的并不多,这两头猪现在已经养的半大了,一头过年时要自个儿宰了吃,一头则买去镇里换银子。 将猪草煮上,五丫收拾妥当又背上空背篓出了门,这是去田里将那帮人吃剩下的碗筷收起来。 “大山...大山...我难受...我”秦五丫刚走到田头,就看见二嫂一手抓着一株玉米杆子,一手想往身边的大山抓起,可却什么都没抓着就晕倒在地。 “桂芳?桂芳你怎么了!”秦大山刚听到自己媳妇的喊声,正奇怪一回头去见自己媳妇已经昏倒在地不醒人事了。顿时慌了神大声呼叫起来。 秦老汉和林氏都听到了呼声,匆匆赶过来一看却见张氏躺在大山坏里,脸色刷白,额头两边全是冷汗。 “当 家的,这是咋的?可是被日头晒着了。”林氏放下手头的活计去摸张氏的额头,又拿了水倒在自己手上去拍张氏的脸,却见张氏怎么也没醒过来。 “瞎嚷嚷什么,估计是中暑了,没用的东西才做多少活计就要死要活的,大山你扶你媳妇去那树荫处待一会就好了。” 秦老汉看了一眼自家二儿媳妇,黑成着脸道:“大山你快些个,今儿个天黑前一定要将这些苞米都收拾了。” “是,爹。”大山的脸上挂着担心,却也不敢反驳自己老爹的话,只能抱着张氏往树荫处走,刚好看到来收拾碗筷的五丫,不由的脸色一松道: “五丫啊,你嫂子不知道怎地就晕倒了,你就给照看下,碗筷等些时候再拿回去。” “知道了,我会照看的。”秦五丫看了一眼脸色刷白的张氏应声道。 虽然对自己二哥和二嫂的影响不算好,不过也不算太坏,比起秦老汉的无情和大哥大嫂的无耻,二哥和张氏最多算是坐山观虎斗,两边不插手。 特别是张氏,虽然没有帮过秦五丫,在秦五丫被逼死的时候也不过是冷漠的看热闹,不过就看在她和王氏不对盘,时不时出口讽刺王氏的份上。秦五丫决定帮上一把也无可厚非,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张氏要是一病不起,王氏不得嚣张的翻天了。 五丫挪了挪身子吃力将张氏扶到树荫下靠着,又将手中的碗筷都收拾起来进背篓,学着林氏的手法,将壶里的水倒了点在手洗,轻轻的拍打张氏的双颊和后颈。 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中暑,外婆都会掐自己的虎口,后颈,然后再给自己刮痧。五丫想着就将去拿林氏的手,却不想摸到的是一双冰冷的手。 不对,怎么会是冰凉的,中暑的人不是应该出现发热、乏力、皮肤灼热这些症状吗?在看张氏的脸色也是青白的吓人,一点都不像是被晒晕的样子,不会是生病了吧。 秦五丫正疑惑间,昏迷的张氏却迷迷糊糊的真开了眼睛,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秦五丫的衣袖,咬着牙齿吃力的开口:“疼...我的...肚子...五丫...我.” 张氏带着方言的口齿很不清楚,五丫听不清楚她到底要说什么,不过看着她越发痛苦的脸,五丫也开始慌了,急着对秦老汉林氏他们大喊: “娘,大哥、二哥!二嫂疼的不行,快!快找大夫。” 秦五丫虽然瘦的可怜,不过嗓门却不小,这一嗓子喊过,不禁把秦老汉几个给惊到了,就连靠着老秦家地近的李三家和李栓子家的婆娘都赶了出来帮忙。 乡下就是这样,哪怕平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开交,但一旦谁家有事,也都会出来帮一把。仇归仇,帮归帮。 明眼人都能一看看出张氏的情况不太好,得马上找大夫。可李家村只有一个占住的姓王的赤脚大夫,上个月王大夫的女儿出嫁去荆州,王大夫便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去了荆州。 之后李家村和附近几个村里就再也没了大夫,这下可急坏了秦家众人,慌了神的林氏都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在来帮忙的栓子家婆娘却是个有主意: “大山,你家媳妇情况不对,可拖不得了,你赶紧去村头问铁三家借头牛车,带你媳妇去镇里的医馆瞧瞧。” “栓子家的说的对,大山你干净带你媳妇去镇子里看看,这一贯钱的交子你现拿着,娘身上就这么多,要是不够你叫人来传话,我给你们送去。” 仿佛抓到了主心骨,林氏顺着栓子媳妇的话,着急的催促,又从怀里搜出一张交子塞给了秦大山。 “爹,娘,我这就是村头借牛车。你们给照看着桂芳。” 秦大山接过林氏的给钱也顾不上秦老汉铁青的脸色,就往村头赶去,好在这里离村头也不远,没过一会儿,秦大山就拉着牛车赶回来了,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张氏抱上牛车,就往镇里赶。 远远的见牛车走远了,来帮忙的村民们才散去,可秦老汉黑的如同锅底一般的脸色去怎么也散不去。 秦老汉的脸色不好看却不是因为担心张氏出事,而是在心疼那一贯大钱的交子。 站在田头的秦老汉,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婆娘,吓的林子慌忙将头底下去,半天不敢说话。 秦老汉可半点没觉得二儿媳妇张氏有什么毛病,只觉得家儿子和婆娘是在小题大做,觉得二儿媳妇张氏动不动就生病根本就是想偷懒不干活,可李三家和李栓子家婆娘都在场,挨着面子,秦老汉也只能出了银子。 虽然十分不满,可秦老汉也怕被传出老秦家不给自己儿媳妇看病虐待媳妇的坏名声,更怕万一张氏的娘家借着这个由头来找自己家麻烦讹银子。 那难怪秦老汉会心疼,这个年头银钱换算,一两银子换做两贯,一贯钱又换做一千个大钱,也就是一千文。 现在的铜钱铸造技术还不算顶好,所以铜钱做的有大又厚实,若真将一千文一贯呆在身上,着实很重,所以官家又制作了一种新的货币流通叫官交子的凭换物件,是一种纸币,用来代替一贯钱的使用,与市面上钱庄发行的大面值银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秦大山这一拿就是一贯钱,能不把秦老汉气的胸闷吗? 就是把这两日收上的六亩地的苞米全都卖了也最多不过只能换来四贯钱,可张氏这一病就先去了一贯钱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好,谁都知道镇里的医馆一贯黑着呢,每个几钱银子都不出来。 感情一家子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月感情都是白做了。想着这些秦老汉就气的越发过不去这个坎,不由的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秦五丫。 都是这个贱丫头、死丫头、赔钱货,什么好都不带来,竟给自己添堵。让她嫁个人就敢当着全村的人寻死寻活,她两姐姐不都是这么嫁人的,现在不都过的好好的,怎么到轮到她事情就这么多。 今天的情况,本来就一点点小事,让大山将张氏拖回家去休息两天就好了,可偏生这个死丫头没事大喊大叫的瞎嚷嚷个什么,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晚饭前,村里在镇子里王家做零工的小三子来老秦家传了消息,说是秦大山,让他给带的话,他与张氏今晚就不回来了。 原来这张氏是有了身孕,因为身子虚弱加上连日劳累给动了胎气,现在胎位不稳,医馆里的大夫给扎了针,开了安胎的药,这孩子能不能保下来,得过上一夜才知道。 大山与张氏只能在医馆住了下来,一是怕家里两老担心,二是怕手头的钱不够,这才让同村的小三子来自家带话。 这个消息一下子在老秦家炸开了锅,林氏又欢喜又担心,喜的是家的也有了,担心的是,张氏刚刚的情况实在吓人,怕这胎保不住。 就连秦老汉原本铁青冷漠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带着一丝欣喜和担忧。秦五丫看着冷笑,自家的女儿儿媳是死是活你不管,这下知道张氏肚子里有可能是自家孙子了,倒是知道担心了。 秦五丫完全可以断定,如果张氏这台保住了也就罢了,如果张氏这胎没保住,秦老汉心疼孙子和银钱之余一定会把责任都推到她和张氏身上。 半点不会想到是自己让儿媳妇每天天没亮不吃饭就干活,是自己看见儿媳妇身子不舒服还不让看大夫。 乡下多见重男轻女的爹娘,但绝情冷漠自私做到秦老汉这个地步的也算极品了。 null 第5章 一心想着去镇子里看自己儿子和媳妇的林氏也顾不上其他,拿了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去隔壁张寡妇家换了几把精米。 拿出地窖里封存的小半块腊肉切的细细的和白松子一起熬了菜肉粥,带上二两碎银子,饭也顾不上吃就急着出门往镇里去了。 秦家原先的早饭和中饭是由秦五丫随便做做,但晚饭却是由林氏做一顿稍好的,五丫打下手。 却不想今天临时变故,王氏又是个懒的,晚饭也只能由五丫来做。 虽然来了三个月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简单的农活,可五丫前世毕竟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典型独生女,22年的人生里除了煮泡面和凉拌豆腐外也做不出其他的东西。 以前由林氏帮手到不觉得什么,这次却有些手忙脚乱。 不是菜里油放多了,就是糜子红豆粥的水放少了。 若是换做平时一定会被秦老汉训的狗血领头,可是今天全家人的心思都飞到了镇子上张氏的肚子里,谁也没理会秦五丫的频频出错。 将饭菜碗筷摆上桌,秦五丫自顾自的扒拉着自己碗中的粥,没有理会桌上众人的各怀鬼胎。 老秦汉一边担心着张氏肚子里的自己孙子的好坏,一般盘算着家里头剩下的银两。刚刚自己婆娘出门时带了二两银子是自己许的,加上大山前头拿着的一贯大钱,算下来足足有二两半。顶得上老秦家小半年的花销了。 这几日手下的玉米苞子要是卖的好也能换的四贯大钱,倒是勉强能抵去给张氏的花费。只是没了这些写苞米,自己下半年的口粮却吃紧了。 一家老小足足七人,每个人都在张口要吃食,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着秦老汉的眉头不由的蹙了蹙,因着心里烦躁,秦老汉连今日的粥比往日来的浓稠都没察觉到,只是有一口每一口的扒拉着,心不在焉。 秦老汉没心情吃,秦五丫吃的本就少,反倒是便宜了秦大壮和王氏两口子,两人加菜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不肖半刻,桌上的三四盆菜都被扫荡一空,王氏更是吃的满嘴流油,十分满足。 其实王氏在就发现了今天的菜有些不一样,菜里的油水多了,连粥都xi的很,不由有着怪笑的看了看秦五丫. 不过她可不会傻乎乎的将这话说出来。平日里老秦家的饭都是见不着盐见不着油,活生生的能淡出鸟来,难得有一餐能吃点好的,不乐意就是二愣子。 乡下人吃饭不讲究,大多扒拉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都已经吃完,秦五丫自觉的起身收拾碗筷,秦老汉找了把靠椅坐在厨房门口抽着旱烟纳凉。 这些都与往常一样,只是奇怪的是原本一吃完饭就借口身子难受跑的不见人影的王氏今天却出乎意料的留在了厨房里,给秦大壮使了个眼色,秦大壮便屁颠屁颠的去找了把椅子放在离秦老汉不远处,扶着王氏坐下。 五丫手中的活计顿了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往王氏看去,却见王氏刚刚落座堆着一脸的笑给秦老汉递烟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老汉这辈子唯一的嗜好就是抽大烟,见王氏给他抵烟袋,又一眼瞧见王氏已经有些壮硕的浑圆的大肚子,顿时心情大好,难得的给了王氏和秦大壮一个好脸色。 见秦老汉这番表情,王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本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话,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都讲了出来: “爹,您看这肚子,这形状,村里几个老人可都给我看过,肯定是个大胖小子,您老就等着抱孙子吧。” 呸! 一听之话五丫就知道,这王氏肚子里肯定又再打坏主意了,每次她想要拿点什么骗点什么都会用这肚子先打前锋。 什么肚子难受啊,怀着太幸苦呀,要么就是村里的老人看过都说这胎是个带把的,是老秦家的大胖孙子,长子嫡孙...... 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套路,也不见得换新的。可偏偏秦老汉和林氏都吃这一套,只要王氏一拿肚子说是,两老就被哄的晕头转向的。 果然,秦老汉一听王氏这话,果然喜滋滋的多看了几眼王氏的肚子,脸上因为缺钱而蹙起的眉,也这一刻回到了原位。 王氏见秦老汉现在乐意听,也不再藏着掖着小心翼翼的引导道: “爹,我现在也有五个多月了,再过四个月孩子可就呱呱落地了,四个月的时间,说少不少,可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如今家的也怀上了,这是好事,本应该高兴来着,可你看小三子带回来的话,怎么叫人不担心。 爹,家的这胎不老实,虽然我坏上时,也不舒坦,可也一直好好的没出过什么事, 家的今儿个也太吓人了些,恐怕要费不少银钱。如果咱家的情况,爹您最清楚了........” 王氏虽然泼辣坏心肠,却是个有脑子的,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说道这里便故意不再说下去了,反而小心的抬头看秦老汉的表情。 果然秦老汉刚刚才有所好转的表情又凝重起来了,王氏说的这些话,他不是不知道,刚刚在吃晚饭吃,他就再想这出。 现在自己手头上的银两加新收上的粮食,一共不到八两银子,给张氏看病已经去了二两半钱,也不知道够不够用,等王氏生了又是一大笔开销,虽说自己种的两亩水稻再过些时日就能收,可扣掉要交给官家的税,能剩下的已经不多,即使卖的钱来也不会超过三两银钱。 想着,秦老汉不由沉默了下来,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起来,王氏一看便觉得靠谱,反倒接济说了下去: “爹,这些话,我原先不想说的,省的白白做了坏人,可再不说,我怕咱们老秦家以后日子难过。我且姑且不说这五个月后生娃要钱,做月子要钱,孩子办满月也费银子。就独独说说这吃食。 等您孙子落了低,咱家可又多了一张嘴,虽说咱乡下的孩子都是贱养。可这毕竟是我和大壮的第一个儿子,是咱老秦家的长子嫡孙,我们做大人的吃点苦不算什么,哪怕吃糠咽菜啃树皮的不要紧,可这孩子要是没可怎么办。 我不想我这孩子一出世就苦命的吃不饱,现在想着我就一阵一阵的心疼啊。爹!”说着王氏便拿袖子抹着眼睛,哀哀凄凄的哭了起来。 “日子过的好好的,动不动哭什么。”秦老汉不耐烦王氏抹眼泪的样子,呵斥道:“大壮带你媳妇回屋去,别动不动就抹眼泪,省得带坏了我孙子。” “是,爹。” 秦大壮口里应着,作势要去扶王氏的样子,可脚下却没什么动静,显然这夫妻两早就说好了对策,在演戏给秦老汉看。现在王氏的话还没讲到正题上,哪里能真就这么走了。 而秦老汉本就也只是说说,见王氏没走,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一个人沉默的抽着旱烟。 秦五丫一边听着门口的那出好戏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计,没一会儿便将碗筷都刷洗了放进柜子里,又拿着扫帚打扫起来,这时却听门外王氏张望进来喊道: “五丫头,院子里那口老缸没水,嫂子我最近身子燥的很,今天想洗个澡,要不你趁着天还亮着,先去挑些水来。” 洗澡?你骗谁啊。 秦五丫没见过比她王氏还懒的女人,虽说现在这个年代的人不讲究每天洗澡,但大夏天的基本两三天也要洗一次,不然黏的慌。偏生这王氏不但干活懒,对自己更是懒,别说洗澡了,就是每天早晚洗脸都不见得有几次。 她会破天慌的想洗澡?不过是想对秦老汉说些什么,又不想自己听到,找个由头把自己支开罢了。 “大嫂,没看见我现在正忙着吗?你若想洗澡,大可以叫大哥去挑水,大哥一身腱子肉,他若去来回一趟就够你用了,何苦叫我。” 秦五丫白了一眼王氏却不接她的茬,一来王氏想避开自己与秦老汉单独说话,必然说的与自己的事有关系了,且决计不是什么好话,这王氏黑心肠的已经卖过自己一次,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秦五丫不用猜就知道她一肚子坏水正在滋滋作响。 二来,挑水可是实打实的体力活,虽然已经咔嘣的秦五丫本尊是从小干惯体力活的,一身皮糙肉厚,耐操的很,但挑水毕竟是挑水。 老秦家人口多,用水量大,理村里最近的河流距离又远,用大桶挑大概回四五趟才能将家里的大缸挑满,要是用一般人家用的小木通得来回十几趟,一趟就够受罪的了,十几趟直接去了半条命。 秦五丫现在已经十五了,可发育的却里同龄人差很多,不但干瘦,而且身高也不高,看上去倒不像个十五的大姑娘,像是个十一二的小女孩。这其中营养不良是一点,长期干重活受打骂心里压力过大也是一点。 秦小五从穿来开始就尽量避免去做太重的活计,反倒抢着一些繁琐耗时但体力消耗不多的活计,就比如挑水,从秦小五穿来开始就一直避着不碰。 十五岁正是最好的青春期发育时刻,秦小五也就是现在的秦五实在是怕就这小肩膀每天这么重的担子压着,别说什么肩膀受损之类的了,就怕现在定了形,一辈子都会长不高。 看看自己前世那些有名的举重运动员就知道了,吃的虽多,但都是横向发展的,至于身高,你懂的。 null 第6章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大哥在田里忙了一天了,怎么好叫他再干重活,你个没良心的是要累死你大哥吗?”王氏一听五丫将话头推到自己男人身上,顿时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嚷嚷道。 “大嫂这话说的,这家里除了您老每天闲着没事做外,谁不是忙了一整天,大哥累,难道我就不累吗?我没良心,你也不见得有吧?还是你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让我去死呀?我活的舒坦些您就不乐意啊。”秦五丫冷笑一声,不痛不痒的说道。 这个时候她倒是想起挑水是重活了。自己男人挑会累死,让自己15岁的小姑挑却没想过会累死,亏她说的还这般理直气壮。 “你...你,爹您看五丫她。”王氏知道五丫是在讽刺之前将她逼得撞墙的事,气的直哆嗦,连话也说不清楚。只得抱着肚子鬼哭狼嚎: “诶呦~我的肚子呦~我的肚子好难受啊!” “五丫,怎么和你大嫂说话的?没个正经规矩!”秦老汉一见王氏嚷着肚子难受,心就砰的提了起来,那可是他的大孙子呀,万一有点损伤可怎办,急着秦老汉瞪着秦五丫就怒喝。 “没大没小?呵呵!这个家里不一向如此,爹您要是讲规矩,就该好好管教下大嫂,平儿个大嫂没事就对娘大呼小叫,这可是咱李家村人尽皆知的事情,我如今不过也是跟着大嫂有样学样,谁还能说了我去不成?” 秦五丫冷笑一声,也不理会秦老爹和王氏,转身就回了自己屋子。 关上房门,秦五丫却并没有离开反而贴着房门透过破落的窗纸往外探去,刚刚厨房门口那一出是五丫故意这么做的。 一来是让秦老汉不要忘记三个月前自己曾经撞墙的事情,把我惹急了我还真什么都干的出来,二来则是用来激怒王氏。 秦五丫知道只要自己在场,王氏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可现在不说并不表示她会就此闭嘴。以免她以后背地里做黑心事,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不如现在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借着火气干脆说个痛快。 果然,王氏东张西望的确定秦五丫真的走了,也没见别人来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 “爹,我大着肚子就想洗个舒坦的澡容易吗?我就想着五丫给我打点水来,怎么就让她看不顺眼了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日子可让人怎么过呀。 大壮田里忙了一天了,我哪里舍得他为这点小事再累着,我要是没怀着身子,我这就自己去了,可我肚子里有老秦家的孙子呀,我累着点没事,万一孩子出事了可怎么办。” “别,你大着肚子可别给我折腾。老秦家不缺人做事,那个死丫头不做,爹亲自给你去挑水。” 秦老汉见王氏一心想着自己儿子自然就开心,在被王氏一口一口大孙子忽悠着,便什么事都能答应下来。 “别,爹这哪里使得,您老今儿个也才累着,我不着急,等明日田里的活计不忙了,再让大壮去打来便是。” 王氏见秦老汉帮着自己说话,心里头的气立马就顺了一半,她也不傻知道见好就收,她本来就不是真的要洗澡,哪里能让秦老汉去干活,这不是没事自己找罪吗?便笑着找了个借口将这事给翻了过去。 秦五丫在门背后听着直想抽王氏几巴掌,就没见过这么颠倒是非,满嘴跑谎的人。 “爹,前儿个我娘家那边的嫂子来人了,与我说了件事,我听了觉得还不错,就想与爹说说看。”见前面铺垫做的差不多了,王氏堆着笑脸将话扯上了正题。 “什么事,你先说着。”秦老汉抽着旱烟,不在意的道。 “就是我那大嫂子娘家的一个侄儿,姓柳,是邻村柳家屯的人,今年十九了,一直在镇上的铺子里和人学本事,现在也学成,能自个儿做事赚钱了。 他家里头就想给他寻一门亲事,我大嫂就托到我这边来了,我寻思着五丫今年有十五了,年纪刚好,正好相配。那男方条件不错,咱做嫂嫂的自然要想着自家的小姑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你这是又要给五丫头保媒?三月里你惹出来的事情,村子里可到现在还在传,你是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多吗?” 秦老汉一听王氏又是来保媒的眉头就蹙了起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三个月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虽然也不喜欢五丫头,可逼死自己女儿的名声已经在李家村传开了。 连里正都亲自上门过问了此事,哪怕他现在越看秦五丫越不顺眼,都不敢再逼着她嫁给之前说亲的那户人家了,这是要被村子里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爹哪... ... 哪能一样,之前说的那户人家条件虽好,可男方的年纪毕竟大了些......”王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老汉打断了: “哪里是大了些,那男的都四十好几了,比我都大上两岁,前头还取过一个老婆带着两个拖油瓶。”秦老汉越说越气,连带着口气也差了很多: “老大家的,你是老秦家的大儿媳妇,是弟弟妹妹们的大嫂,他们小一辈的叫你一声大嫂,以后的婚事也自然都仰着你,你怎么就这么不靠谱,挑了这种人家给五丫?平白的让我在村里头丢了这么大的人。” 秦老汉这是将三个月前的混事都推到了王氏头上,王氏听的都气乐了,在心里头冷笑: 死老头,当初那件事,你不是答应的很痛快吗?男方有四十好几,又死了婆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情况,你不是都清清楚楚的?可你不还是贪图人家出手就是10两银子的聘钱?硬是要将五丫嫁出去?现在出了事情,反倒是怪起我来了,自己贪钱要卖女儿,管我什么事情。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可王氏嘴上却没这么说,反倒是陪着笑脸陪着小心:“爹,这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我时我是被猪油蒙了眼,就想着那户人家家里有二十几亩良田,一出手就是十两的聘钱,是个有家底的,今后一定会对五丫好,就答应了,没思虑到五丫才十五,那人都四十好几了,五丫必然不乐意,这事是我的不对。 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我嫂子娘家的那个侄儿,可是个顶好的人,年岁也才十九,虽说村子里的男娃一般都十六七就定亲了,可柳家侄子是去镇子里学本事去了,一学就是好几年,才给耽搁了。 再说柳家侄子本事现在已经学出了,是要赚大钱的,这可村子里一辈子扎在烂泥堆里的农娃不一样。这样的条件怎么就配不得咱家五丫了。” “你说的这条件是可真的?”听王氏这么说,秦老汉有些犹豫了,如果条件真是这般好,将五丫嫁出去倒也是不错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五丫的大嫂,虽然平日里有些磕磕碰碰,但到底是亲大嫂,哪里能不向着她,爹,我可特意去打听过了,那柳家二老这辈子置办下了十几亩的良田,三十几亩旱田。每年不干活光收租就可以养活好几家子了,这份身价说出去,十里八村的都得眼红。 可偏的柳家侄子是他们家的独子,上无哥嫂兄弟姐妹,五丫嫁过去,不但不会受气,不用干活,还白的了这么大一份家产。” 听王氏这般说,秦老汉的眉头舒展开来,眼里都带着笑意,显然是极其满意的,可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这么好的家事,他能看上我们家五丫吗?” 也难怪秦老汉担心,如果真如王氏说的这样好的人家,想找什么样的儿媳妇没有,怎么会看上老秦家的女儿? 这点自知之明秦老汉还是有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家里头本来就穷,必定给五丫置办不起像样的嫁妆,且五丫又黑又瘦的,就算在李家村也只能算是中下的样貌,实在不起眼。 “哪里不能,柳家是本份人了,他们说了不要找皮相好看的,就想找个踏实贤惠的,我们五丫勤快着呢,这是李家村人尽皆知的,他们家只要一打听就会满意的,再说咱们这可都是沾亲带故。只要爹您点头,我这就去和我嫂子说,准成。” “这事要不要先和五丫说一声?免得......”秦老汉犹豫到。 “不用,这个保管五丫喜欢,再说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爹您拍板了就算订下来。” 一听这话,秦老汉觉得也是便问:“那行,你先去你娘家探个底,不过有些话,我老头子可事先说好了,聘钱不能少于这个数。” 说着秦老汉伸出黑沉干瘦的老手朝着王氏正反晃动了一下、 “十两?” 王氏一惊,不免有些觉得秦老汉狮子大开口:“爹,咱们十里八村谁家娶妻超过五两银子过?这十两未免也...”后面的话王氏说不出口,但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秦老汉顿时不开心了:“十两怎么了,我家女儿就值这个聘钱,前头来提亲的老于头不就出了十两?” “可那老于头都已经四十多了,还死过老婆又有孩子,想找个黄花大闺女才出这个价,正常人家哪里舍得?” “不是说那柳家有钱吗?怎么娶个媳妇还不体面点?反正我可不管,怎么就这个数,少一分我也不答应。”想着家里头的一堆子花销,秦老汉咬咬牙死都不松口。 好个贪财又不想吃亏的老滑头。王氏在心里呸了一口。口中却说:“那行,爹我去和我娘家嫂子说说。” 见秦老汉满意的点头,王氏心里冷笑,也亏你开的了这口,真要有这样的人家谁看的上你家那丫头?图个啥?但凡四肢健全家境殷实的人家,只要花个五六两银子,十里八村的黄花姑娘不是随便挑?就五丫那样貌还十两也就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才肯花这钱。 null 第7章 秦五丫在门后头听得直冒火气,好你个王大花,黑心肝。这才不过三个月你又窜说着那老不死的卖女儿。 还有这个死老头,姓王的黑心肠说的话,就和放屁一样,哪里有半句实话,上过一次当也就算了,可接二连三的被骗,你是驴脑子吗? 秦五丫在心里将老秦家老老少少祖上三代都骂了个遍,骂王大花良心败坏,黑心肚肠,骂秦老汉贪财,骂秦老汉蠢,可本能的不想将秦老汉赶着卖女儿的话再说出来,只当他是被王大花给忽悠了。 其实五丫心里头知道秦老汉关心的是十两聘钱,而不是关系她过的好不好。 虽然秦五丫也从来没有真想把秦老汉当作自己爹来看,可是这亲眼见者,亲耳听着秦五丫还是觉得心哇凉哇凉的,空的难受,秦小五不清楚这种难受是来源于自己,还是来源于这具身体本身。 之后王大花和秦老汉又说了什么,秦五丫没听见,她只是背靠着门蹲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秦五丫今年十五了,迟早会要嫁人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却总是平白的在假装不知混日子。 前头儿真的秦五丫已经为了抗婚嘎嘣了,这次自己呢?也要因为抗婚再去装一次墙还是换个新花样跳个河什么的,不指望能穿回去,也不知道运气会不会比这次好,能穿越到个好人家。 秦五丫知道王氏说的即便不是全假的,那也是掺了大大的水份,真要是个身体建康品性良的建康适龄男子,又有这么好的家境,只要不求镇子里的高门大户,在乡下什么样的姑娘求不得。何必眼巴巴的拐着弯的托人来秦家娶她? 那柳家的小子不是四肢不全,瘸子拐子就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即便没有,也没数是个败家子,酒鬼赌棍孬货,要不就打老婆,要不就是傻子,但凡稍微正常点的,王氏绝对不乐意介绍给自己。 不是秦五丫看不起王氏,她王大花就是个道德败坏被人撮脊梁骨的黑心肠,她就是见不到秦家的人好过。 秦家除了两个儿子还有三个女儿。三姐秦三丫,比五丫大三岁,两年前就是被王氏窜说着嫁给了王氏的堂哥王屠夫,王贵。 王家屯的屠夫王贵,出了名的混账东西,喝酒好堵,听说酒喝急了连家里的老爹老娘都要打。不但如此王贵还喜欢和村子里的年轻寡妇媳妇瞎勾搭,本来有着杀猪的手艺,家里的银钱应该比庄户人家富裕。 可这王贵,每每赚了钱不是下馆子就是去妓馆勾栏烟柳巷子里鬼混,不但自己积不下钱来,还将他爹王顺子一辈子积累下来的银钱全都败的精光。 王顺子和王贵他娘以为自己儿子是还没成家心性不定,便琢磨着给他娶一门媳妇,让他定定性,为了老婆孩子也能往正道上走。便偷偷的攒了银钱托媒婆给王贵找媳妇。 可王贵是人渣人尽皆知,有哪家爹娘坑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王贵爹娘寻了大半年找不到合适的,又听说李家村的秦老汉家有三个闺女各个都是贤惠能干品性极好的,想着自己的侄女王大花不就嫁去了老秦家。有了这层关系,王贵爹娘就便琢磨上了这事,偷着空专门来了李家村找了王氏帮忙,私下里又塞了一贯大钱给王氏做谢礼。 没想到王八对手绿豆了,王贵家的事正对了王氏的心思。 王家嫁进来一年,正是看着老秦三个姑娘不顺眼,老秦家除去秦老汉一共就大壮大山两个男丁,干活的人少,可张口吃饭的人却多。 其实秦家三姐妹哪个不是贤惠勤快的主,平日里打扫做饭砍柴喂猪样样做的齐全,农忙时更是跟着一帮汉子媳妇下田干活。村里头但凡没有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又有谁家会让自己闺女去田头晒着? 也正是因为这个,村里头的姑娘们一个个赛白嫩水灵,可唯独秦家的三姐妹的皮肤却又黑有粗糙,这就是整日里田头晒出来的。 可惜秦家三姐妹为老秦家付出的这些,王大花看不到,秦老汉秦家两兄弟也看不到,而懦弱的林氏除了背地里心疼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王大花不会想到如果没有她们干活就凭她自己这个懒货,怕是家里人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特别是王大花秦老汉这样的人,他们从来只记得自己亏损了什么,而不记得别人付出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秦家三姐妹就是什么都没有做,光吃了家里的粮食。本就不顺眼又刚巧赶上秦家秦大山要娶媳妇,张家要了四两银子的聘钱。 王氏便借着家里揭不开锅的油头鼓动着秦老汉将秦三丫嫁给王贵。其实秦三丫原本有几户好人家来求的,可惜庄户人家给的聘钱本就少,秦家丫头长的也不出挑,来求的人家最多也就给上三两银子。 秦老汉本就琢磨着挑一户聘礼最多的人家,今年就将秦三丫嫁出去。却猛的在王氏那里听到王贵的事起了心思,开口就要王家六两银子的聘钱。 王贵家的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再拖下去就真的成老光棍了,王贵爹娘急的不行,一听秦家肯嫁,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六两就六两,便下了聘将秦三丫求了去。 可怜的秦三丫就这样为了六两银子的聘钱被自己的亲爹和大嫂给推入了火炕里。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是孬子混蛋人渣哪里真会因为娶了媳妇而浪子回头。娶了媳妇的王贵不过因着新鲜在家里头乖乖的待上了两日,就熬不住往外跑的瘾子。 因着头几日,成亲后的王贵也只是去赌场酒馆厮混,到也不再往勾栏破落的脏地方跑,王家二老以为自己儿子只是需要慢慢改过的的时间,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指望着新来的媳妇能拴住儿子的心。 可偏巧秦三丫的性子本就像林氏,老师懦弱,软包子一个,见公公婆婆不管事,她自然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就任由王贵见天个儿往外跑。 却哪里想王贵因着娶媳妇的关系新鲜了半月有余,却腻味了。干脆一浑到底,又开始揣着银钱往烟柳窑子窝里跑。甚至有时候夜里头喝浑了抱着秦三丫还会满嘴姐儿花儿的乱叫一通。 气的秦三丫过门不到三个月大半夜的抹着眼泪回了娘家,本想着娘家人会给她撑腰,却不想秦老汉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嫌三丫躲回娘家丢脸。 王大花更是觉得三丫回来是浪费老秦家的口粮,见天儿的拿着话挤兑。逼得本就委屈的秦三丫在娘家住了不到一天还没等王贵上门来接,就被赶回了王家。 后来五丫听村里的人提起,说三丫那天回去就被王贵一顿狠揍,且从那天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一点半点的不顺心就拿着三丫出气。 王贵人高马大又是杀猪的营生,最是凶神恶煞,他要是犯起浑来别说王家二老了,就连村里头里正家的也不敢上去管闲事,就怕把这煞神惹急了,不管不顾一刀子捅了你。 即便是这样,秦老汉都没有想过带上家里的儿子给女儿去出头,任由王贵那畜生变着法的糟蹋三丫。 三丫也是在那之后心寒了,不管怎么被打,怎么被羞辱都没有再回一次秦家过,就连大年初一都没回来看过一眼,心疼的林氏大过年的抹了一夜眼泪。 可秦老汉却不但不觉得愧疚反倒怪秦三丫不孝顺,指着天的大骂秦三丫有了婆家忘了亲爹娘遭雷劈。 他这是在气三丫头大过年的不回家,连个年礼都不往家里带,让他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却并没有半分是心疼女儿惦记女儿的心思。 若说自己三姐是被王氏最早坑害的一个却绝对不是坑的最惨的一个,秦三丫嫁出去不到半年,王大花又窜说着,将秦四丫嫁到镇子里的大户张员外家做妾。 原先秦老汉不不同意的,毕竟给人做小妾是丢脸的事情。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可王氏却说那张员外家的当家祖母是个病秧子,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与张员外成亲六年肚子就没大过。 她这是自觉对不起张家这才张罗着给张员外另外抬一门小妾,这嫁过去可不是奴级,是贵妾,一旦有了身孕,立马抬做平妻。 见秦老汉有些动摇王氏又是一剂猛药,偷偷摸摸的和秦老汉说道,那张家的主母这几年身体越发的虚了,只怕也熬不过两年,以后三丫一旦生下儿子,说不定不是平妻而直接是继室了。 这下连原本十分不情愿的林氏都有些心动了。 这番话说下来秦老汉哪里有不欢喜的,清河镇张员外家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最是富裕有家底的。 一旦三丫能做上当家主母的位置,自己老秦家不就跟着沾光,哪里还需要这样苦哈哈的守着几亩田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王氏哪里会不知道秦老汉的心思,不由的又抛出了最后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张家主母说了如何三丫愿意进门,他们出三十两银子的聘钱。 整整三十两可是好比老秦家两三年的收入啊,一下子就把摇摆不定的秦老汉给砸晕了,稀里糊涂的也没看张家送来的文书契约就给签了字,喜滋滋的将四丫打包送了人。 null 第8章 其实秦老汉也不想想,哪里会真的有女人在自己还没死的情况下就眼巴巴的给自己的丈夫找小妾? 还让她生娃升平妻?那些个贤良淑德、和平共处都是戏文里唱来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欺骗无知女性用的。 事实上呢,张员外与自家的夫人感情本是极好的。而张家的主母确实成亲六年没有生下个孩子来,可却根本不是张家主母的身体有问题。 说起来张家主母方氏的身体好的很,张家有钱,自己院子里就养着大夫。 方氏吃的好穿的好,更不会累着,每日里都有大夫请平安脉,看上去皮肤细腻,身条匀称,红光满面说来比十七八的少女都来的标致好看。 而方氏也早就知道,其实是张员外自己身体上有毛病,才生不了孩子,却也不着急,不说破,免得张员外心里头过不去。 又见自己丈夫看着别人家抬着小妾抱着娃子眼里头都羡慕,如果一直不给他抬一门小妾,怕张员外心里头膈应,那再好的夫妻感情都维持不了多久。 这样想来,方氏便觉得应该是自己的丈夫抬一门小妾,可这小妾却不能由着张员外喜好挑,而必须得有自己亲自把关。 为此方氏特意回了一趟娘家,将家里的情况说与自己的母亲听,当晚方式的母亲就给方氏出了一个主意。 便是让方氏花个几十两银子去乡下找个年轻丫头来。相貌么自然要找个差些的,只要不算吓人还算过眼,又看着是好生养的,那自家女婿也自然无话可说。 依着母亲的话,方氏特意找了自己出嫁时带来的最信得过王妈妈却乡下找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王氏王大花给搭上了话。 王大花见王妈妈是从大户人家里走出来的,就寻着自己和她是一个姓氏的由头使着老命的拍马屁巴结。 王妈妈见王大花舌灿莲花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心下欢喜就将自己主子交付的事情与王大花说了。 一听那嬷嬷说的,自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小姑,秦四丫,便带着人去了老秦家看人。 王妈妈是从小将方氏奶大的,感情最是要好,心里头也自然是想着方式。这一看秦四丫皮肤黝黑,五官平平,身无四两肉可屁股看着到也圆实,心下就满意了几分。 又观察了半日,发现这秦四丫最是老实不过,唯唯诺诺的就知道干活,见到生人也是胆小害怕的模样,心中的满意就到了六七分。 老实好,老实就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事情,自己夫人也好拿捏。 且这样的粗陋丫头,姑爷虽是个商人但平时也喜欢舞文弄墨自喻风流文雅,自然是看不上眼。等用了几次发现依旧怀不上孩子也就不会在惦记着。 王妈妈心里盘算的好,看着秦四丫的眼里也都是满意的神情。 王大花本就是鬼灵精,聪明脑子都不用再正途上,就这一眼,她就知道王妈妈是瞧中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大户人家为了方便掌控,哪里会有当家主母愿意抬一个既不能打又不能骂还要好吃好喝供着的贵妾。所以王妈妈的心思,给个贱妾的名头,实则是花点银两买个丫头。 到时候卖身契在自己夫人手里,如果不顺心想怎么打骂就怎么打骂也没人说什么,实在不愿意待见了还能打发了卖出去,哪里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王妈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王氏自然是满口的答应,她哪里能真看秦四丫发达了,把不得将她卖出去为奴为婢,自己能得的钱财又不怕秦四丫以后能翻身报复自己,再好不过。 一般人家的丫头贱妾都在在去人牙子手里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正经人家的闺女,多是从小为奴或者别人家已经转手了好几次专门用来生养的妾侍。这样的人都是奴籍,身份低位,价钱也便宜,要死长相不是十分出挑的,一般都十两银钱就可以买得。 只是一来这样进来的丫头必然见识多,心思也多,只怕自己夫人一点没注意就被哪些狐媚子得了可乘之机。二来呢,自己姑爷是个挑剔的,这样的脏货自然看不上。所以才想着来乡下找个清白人家的姑娘。 老秦家虽然穷,却也是正经的农家,而秦四丫也是正正经经的黄花大姑娘,要好人家的女儿卖身为奴,也不是十分好开口的,毕竟现在大历朝风调雨顺,不是大灾年,家里都揭不开锅要卖儿卖女。 所以王妈妈也是舍得一次性出了五十两银钱买了秦三丫,那黑心肠的王大花见到这白花花的银子哪里还会顾及到是不是道德坏尽,只想着立马将秦四丫买去做奴。 这就有了后来半真半假的说辞加上早已被王氏私下都掉二十两的三十两聘钱将秦老汉骗的糊里糊涂的签了秦四丫的卖身契,还只当是王氏说的大户人家规矩多要签婚书。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结束了,也就算了,为奴就为奴,在哪里或者不必在王氏眼皮子地下好。可偏偏方氏也不是个能容人的。 就和她们之前预计的一样,张员外见秦四丫粗陋本就不喜欢,不过依着自己夫人的说法好生养,便勉为其难的去了秦四丫的地方。却不想秦四丫虽然长的普通,脸晒的又黑,但毕竟年轻。 大厉朝形式保守规矩,即便是盛夏穿的也是将人都裹得紧紧的长裤长衫,所以,将外衣除去。秦四丫竟然出人意料的白净细嫩,年轻女孩娇美羞涩的身体一下子就掳获了张员外的心。 说来也是方氏太高估自己丈夫的心高气傲了,看上去再风流文雅偏偏君子的男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能一下子变了脸。再没的挑的时候,新鲜的稚气的嫩草总要比已经啃了七八年的老婆来的有吸引力,哪怕这个老婆是天仙。 一连几个月,张员外都只去秦四丫的房间。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张员外此时的行为,这个让秦五丫想起前世大学时,班级里有一个男生说的至理名言,长相神马的都是浮云,关掉灯都一样,关键是要新鲜。 可这些道理长年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闺贵妇方氏怎么可能知道,再则张员外与她的感情一直很少,从来没有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流债。 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除了不能生孩子外一切都是完美的,去不想因为秦四丫的到来一切都变了,虽然平日里依旧对她相敬如宾,却没了往昔的温情细腻。 甚至不顾夫妻礼法,一连几个月都去了秦四丫的房间。哪怕是妻妾成群的皇侯世家也只是知道初一十五必去要去正房,可他的丈夫却这般不管不顾。 从来没有受过冷落滋味的方氏犹如一夜之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上,夜夜独守空房,一颗芳心被绞成一片一片的,七零八落。 看不得方氏伤心的王妈妈便私下里去找了自己老爷,却不想自家老爷以抓紧生儿子的理由驳了王妈妈,反倒斥责方式要以大局为重。 气的方氏几日几日的吃不下饭,看秦五丫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接着鸡毛蒜皮的缘由斥责打骂秦四丫。 从小庄户人家出声的秦四丫,本就是一根筋单纯软弱的性子,哪里知道大户人家主子心里的弯弯绕。 见方氏不开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当真的是自己不懂规矩。 可秦四丫却不知道,即便平日里自己再逢低做小,抢着求着比府里的丫鬟都敢的多,吃的差。 只要张员外还一日一日的往她房里跑,她就依然得不到方氏的好感。反倒让方氏觉得秦四丫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成天个儿的哀哀泣泣的模样实则就是在做给自家丈夫看,好在晚上吹枕边风,冷落她这个正房太太。 方氏的积怨一天比一天深,表面上却并不动声色,扮演着贤妻的角色依旧放纵着自己丈夫往秦四丫房间里跑。 直到时至半年,张员外终于对秦四丫不再有那么大的兴趣了,而秦四丫的肚子如意料中的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方氏便开始动起了心思,刚巧的那一日,张员外与一好友南下去进些实行货色,一去就是三月有余。 这是方氏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张员外出门的第二日,方氏就随便找了一个出错,打骂了一顿,便叫来了人牙子将秦五丫卖了出去。 却不想王妈妈因为心疼方氏受的苦,特意叫清河镇里出了名的坏心肠张牙婆为的就是不让秦四丫好过。 张牙婆这个人专门做些买卖良家姑娘去勾栏子的生意,所以平日里才会别人唾弃。可张牙婆确是个实际的人,只要能见着银子,管别人怎么说她哪里会在意。 且说秦四丫在张府虽然过的清苦委屈,却到底不比在农家,不用下地干过,平日里也不会短了吃穿,渐渐的原先黑瘦的脸孔也变得白嫩圆滑起来,看着倒比原先要好看清秀。 张牙婆一看秦四丫这般模样,一下子就动了心思。 虽说是破了身子的,可甚在年纪小,长的也好,比去乡下找野丫头来的好卖钱,便开口出了二十两银子要了秦四丫。 null 第9章 虽说王妈妈当时买秦四丫的时候花了五十两,可方氏的主要目的是将秦四丫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王妈妈更是只想着让秦四丫不好过。 张家有的是钱,哪里会在乎几十两银子,当时就将卖身契给了张牙婆让他将秦四丫领了去。 不肖一日,张牙婆转手就将秦四丫买去了勾栏子里。且说秦老汉得了银钱根本就不会去关心自己女儿过的好不好,而王氏怕自己做的事情穿帮自然也不会提,唯一关系自家女儿的林氏因为胆小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竟然都没人知道秦四丫已经沦落到烟花之地的事情,换了个名字叫秋蓉。 说来也是作孽,现在的秋蓉曾经的秦四丫的命已经够可怜的人,沦落到那种下作地方任人糟蹋,却好死不死的偏偏碰上了刚刚替人杀猪得了钱的王贵来这处寻开心。 清河镇一共就p点大的地方,有些名声的青楼暗娼一共就四五处都在城北的胭脂弄里,前年头,王贵和邻村的一个年轻寡妇搭上了。 得了钱财都是往那寡妇处塞,两人好的和蜜里调油似的,公开的出双入对,如胶似漆。 乡下人淳朴,即便有几个混蛋惯了的,也很少能背着自家的娘们去镇子里的销金窝混,毕竟那钱财不是一个庄稼人能拿的出来的。 而王贵正和寡妇打的火热也不再往镇子里的胭脂弄里跑,也因的这原由秦家四丫头为妓一年都没有在乡下传开来。 可是有些事情,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那寡妇原还指着王贵将她纳进王家去,却不想王贵是个出了名的种子,只一年就腻歪了年轻寡妇,别说娶回家了,就连再往那贴钱都不愿意了。 没了寡妇可勾搭的王贵像往常一样,得了钱就往胭脂弄里跑,偏巧那日刚好看到依在窗栏边一脸愁容的秋蓉。 斜依着雕花窗栏的秋蓉,一张俏脸似雪,一双美目似语非语,看着竟然比烟花女子多了一分纯情,比良家姑娘又多了一丝柔情传情,说不出的动人。 如今衣着华丽,皮肤白皙粉黛略施的秋蓉自然与当初的秦四丫差别很大,恐怕就是秦老汉与林氏站在眼前也绝不会以为这个女子会是自己的女儿,只当没有有些相像罢了。 可那王贵虽说是个浑的,可因着在女人胭脂堆里混的久了,那双眼睛却精的和什么似的,虽说只是在迎娶秦三丫的时候见过一次自己的这个小姑子,可如今只是一眼他便认定了眼前这个娇俏美人是秦家的四女儿秦四丫。 王贵是个精明的,怕是自己弄错了,并没有上去找秋蓉确认,反倒特意去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得知自家的小姑子是嫁去了镇上的大户张员外家做妾。 不甘心的王贵又跑去张家打听,却得知秦四丫早已被打发卖了出去,这下王贵就更加肯定这个秋蓉就是秦四丫。 王贵每次想秋蓉想到发狂的时候便对秦三丫特别的好,不打不骂,只是一翻子甜言蜜语,哄着秦三丫。 王贵父母自当是自己儿子转性子了,想与自己媳妇好好过日子,却哪里想到王贵的脑子里满是龌蹉勾当。 他哪里是将自己媳妇当作媳妇了,而是将秦三丫当作勾栏院里哀怨动人的秋蓉了。 可惜替代品总归是替代品,秦三丫老实贤惠,完全不会那一套。 时间久了,王贵自然无趣。 自己媳妇是腻味了,可秋蓉娇俏的美貌依旧在王贵脑子游荡。 几日下来,王贵终于忍不住了,竟然私下里凑了十几两银子偷偷的往赏春楼寻去。 一进门,王贵也不看其他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张口就指名要秋蓉。 秋蓉现在虽然也漂亮,可在这百花争艳的赏春楼里却是不十分起眼的,除了几个好稚嫩口味的客人外,很少接客。因此也并不受赏春楼里的妈妈待见。 王贵长得猥琐,穿着更是粗陋,原本赏春楼里的妈妈是看不上他的,想叫了护卫将这乡下汉子赶出去,可一听对方要找的是秋蓉就犹豫了。 反正秋蓉闲着也是闲着,能赚一点是一点,便开口要了十两银子的过夜费。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王贵虽然心疼,可想到这些时日里自己夜夜难眠,朝思暮想而不得的难受样子。 又见那老鸨一副瞧不起人不耐烦的模样,王贵脾气一来,心下一狠就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了老鸨。 那老鸨本见王贵那穷酸模样,便没指望他能有钱,想来就随便报了个数,却不像这乡下汉子居然还真拿的出手,当下脸上一喜。 笑将银子了自己的怀里,将王贵往楼上一引,带到了秋蓉的门前。 也难怪老鸨会乐,以秋蓉的容貌即便以前有爷指她,最多也就给个五六两银钱,绝对多不到哪里去,十两都可以叫个不错的姑娘了。 且说那秋蓉一开始并没有将心思暗存的王贵认出来,只是有些奇怪眼前这个男人的脏乱,却也并没有在意,与王贵洗了澡,和服侍其他客人一般无二的服侍了王贵。 且不想之后,却并不打算放过秋蓉,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第一次赏春楼下见到她时心痒难耐的心情一股脑的讲于秋蓉听。 也不顾秋蓉苍白的脸色,竟然无耻的继续说着,自己在家里如何如何想她,心里头却都是她的影子。 气的秋蓉差点拿了桌子上的剪子一剪子捅了王贵。可王贵是谁,是个满身茧子肉拿惯了刀子,见惯了血腥的杀猪汉,哪里会怕秋蓉手里女孩子家家用的一把小剪子。 一把夺过秋蓉手上的剪子,像对待自己媳妇一样,毫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扇在秋蓉脸上。 见秋蓉被打蒙,王贵也不客气,一边一双贼眼四处打量秋蓉的房间,见银楼绣床,雕栏柔纱,一派富贵小姐闺房的模样,心下就打起了鬼心思,嘴上更是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我的乖乖,没想到当年黑不溜秋的乡下野丫头,如今倒是一朝富贵了,看看这房间这绣床,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布置。在看你这小脸蛋,得买多好的胭脂水粉才能养得多,比起你那个不解风情的姐姐可真是可人多了。” 王贵本来只是得个嘴上便宜,却见秋蓉一脸怒容理都不理他,心下也不乐意了,竟然冷着脸厚颜无耻的说: “你可知道,你姐夫我为了见你一面花了多少银两,十两啊,整整十两!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丫头骗子,我当年娶你姐姐也不过就花了六两的聘钱,怎么到你这里睡一觉就要十两了?” 秋蓉恼羞成怒,觉得十分恶心,想要挣脱开来,却惹得王贵一把将其擒住。 事罢,王贵心满意足的的道:“你倒是在这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的出错,我可知道这赏春楼都是有钱人家来寻欢作乐的地方,你在这里一定赚了不少钱了吧? 可苦了你姐你姐夫了,好妹妹,姐夫家里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哥哥我更是将身上的银子都砸你身上了。 看在你和我媳妇是亲姐妹的份上,看在你哥哥我和你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还不拿出点银两孝敬孝敬你哥哥我?” 王贵嬉皮笑脸的无耻模样,看的秋蓉恨不得将他一刀捅死哪里还会真的给他钱? 若说原先的秦四丫是个懦弱的软包子,任人拿捏,可短短两年里,十四岁的秦四丫早已不是原来的秦四丫,她如今是秋蓉。 虽然身不由己,可她性子却也变得强硬起来,哪里还容得再被王贵这样的肮脏无赖践踏。 null 第10章 自从自己的亲爹和大嫂卖给他人做妾,又被夫家的主母打骂欺负转手赶出了夫家进了这勾栏肮脏地。 见惯了形形色色,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肮脏龌龊的人后,秋蓉的心早已冷了,硬了。 此时见王贵依旧不打算离去,心下冷笑,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未穿上一副,朝着房外一阵高呼。 不过片刻,秋蓉的房间就被人撞开,四五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得了秋蓉的眼色,全然不顾王贵的哭喊叫骂,拖着还是光溜溜的王贵当着赏春楼里众宾客和姑娘们的面就给扔出了赏春楼。 这一夜,王贵就是这般赤条条的走出胭脂弄的,在回村子的路上,扒拉了一户农家晒在外头的久衣裳才勉强遮体。 以王贵这种王八性子哪里会就此罢休,可又惧怕赏春楼的打手不敢惹事,只能将一通火气全然发在还一无所知的秦三丫身上。 那一晚,暴怒王贵一边咒骂着秋蓉一边对秦三丫拳打脚踢,口中骂骂咧咧的将赏春楼遇睡了秦四丫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罢还不解气,恶狠狠的骂着:‘你们姐妹俩一样的贱。’‘都是下作胚子,sao货’之类的话。 王贵本是想着打一顿解气,去见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秦三丫脸色苍白如同厉鬼一样狠狠的看着他。 秦三丫素来温顺,打不还口,骂不还嘴这样怨恨凄厉的眼神还是王贵第一次看见,王贵心下一颤,想要离开。 转头又觉得自己再外面受了气,怎么到自个儿家里还要看自己婆娘的眼色,顿时怒气充斥脑,不管不顾的就抄起家里的扫帚棍一棍子抽在秦三丫的肚子上。 一时间秦三丫的脚边嫣红的血色蔓延开来,染红了刚刚赶进来的王家二老的双眼。 那一夜的事情在王家屯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是王贵家的新媳妇疯了,因着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却被酒醉的王贵打的生生流了产,受不了刺激才疯的。 王贵娘更是被这个不孝的浑小子气的瘫了,再也起不来床,王贵家算是彻底毁了。 也有消息灵通的地痞流氓嬉笑的传自己听到了吃醉酒的王贵就到处嚷嚷说睡了隔壁李家村的老秦家的两个姐妹花。 说老秦家的四丫头进了镇子里的赏春楼,睡一晚要十两银子。 末了还绘声绘色的描绘着,秦家四丫皮肤有多嫩,才将王贵勾的魂也没了。 说到高兴处一个个都眼冒金光如同亲眼见过一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说李家村和王家屯本就近,不过两天,正个李家村都知道了老秦家的三丫头的被夫家打的流产了,疯了。 老秦家的四丫头被卖进了下作的勾栏院子做皮肉生意。 这些关于自己三姐和四姐的事情都是秦五丫穿来后的几个月间接的从林氏或者村子的七大姑八大姨嘴里听来的,大都七嘴八舌,有真有假,可东平西凑的也知道了个大概。 说来这些事情过去了也很久了,碍着秦老汉的面子,村子里也甚少有人提起,可因着秦五丫被逼得撞了墙的事情,有一次将话头引到了秦家的三个女儿身上。 如果说秦五丫的撞墙身亡让现在的秦小五觉得她是懦弱胆小不敢反抗才这般轻生,那么秦家三姐和四姐的事情才彻底让秦小五对王氏厌恶到极点,对秦老汉冷了心。 秦五丫寻了思路一了百了,可自己要怎么办?正让王氏和秦老汉将自己卖了?变成第二个秦三丫或者秦四丫? 背靠着门板,秦五丫的脑子乱成一团麻,自己要怎么,要怎么才好,王氏一个心思的要将自己卖出去,哪怕自己想办法破坏了,可只要自己不出嫁,这种事情就会接二连三的出来。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秦老汉是老秦家唯一当家做主的人,只要他应了王氏的想法,自己就是跑到里正那去,都没人能提自己做的了主。 秦五丫不是没想过自己偷偷跑出去,离开老秦家,离开李家村再也不回来,可是等她了解了这个朝代的规矩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年头。 一来自己没钱还没能耐,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跑出去,难免不会被掳去做奴。二是这大历朝最是重视户籍制度,这个户籍制度有点像后世的户口本。 一般人家,只要没分家,子女的户籍都是挂在自家老子身上,没有单独可用的户籍。如果是儿子成家生子后,只要自己老子同意分家就可以找立正单独分出去,然后重开一个户籍。 如果是女儿的话只有嫁了人,才能从父家的户籍里移出去,移进夫家的户籍里。一般的单身女子是得不到户籍的。 虽说大历朝也有女户,可是这年头讲究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出嫁从夫。所以除非你没成亲前死爹死娘死兄弟,一家老小都死绝。或者你嫁人后,死丈夫加公婆,从此再无所依才能去衙门申请女户,要不是绝对办不了的。 这个时代的户籍简直堪比后世的身份证,如果没有户籍在手别说你买地买房子不行,找工作不行,连打个零工都没人敢要你,甚至去大一点的城镇连城门都进不了。 当然没有户籍的人还有一种出路,就是自卖自身,随便找个人牙子将自己卖了做奴级,这样就可以有个奴级的证明。 秦五丫既不想替人做牛做马一辈子翻不了身,又不能一把菜刀将老秦家全家杀个精光。现在女户是办不了,自然李家村自己也出不去,难道这事情就无解? 秦五丫正想着,就见外面的动静渐小,大概是王氏与秦老汉谈妥,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这夜林氏和秦大山夫妇都没有从镇上回来。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秦五丫坐在床头想了大半夜,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起身拿出了一块麻布,将自己的衣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有偷偷溜进厨房掏了几张中午留下来的饼子,又找了一个小布袋,往里装了些萝卜和刚收下来的新鲜玉米苞子,拿麻绳往自己身上一绑偷偷出了门,趁着夜色往西山走去。 秦五丫出来时算好了时辰,不用担心被秦老汉和王氏发现,且等自己走到了西山,再等上片刻,天色也大概会亮堂上许多,这时候上山自然不怕被野林子迷了去路,也不怕路上被早起的村民拦着问东问西。 既然自己不能做女户,又不想为奴,那也只有上山当野人一种选择了。 反正这亲自己死也不会成,别说王氏介绍的信不过,即便是真的正常的人家,秦五丫也接受不了啥也不知道就嫁做他人妇,她现在还没这么高的心理素质。 其实秦五丫知道自己并不怕王氏,也知道不怕秦老汉。自己前世虽然一事无成,正宗的二货文艺女屌丝,可偏生就有一把倔脾气和牛一样的胆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如果真把她逼急了她还真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氏今儿个敢逼她出嫁,她明儿个就敢将老秦家那几间破屋子给点了,秦老汉若是敢绑了她来强的,她分分钟都敢拿刀子捅人。 谁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能让谁好过,就是作死了也得拖两个陪葬,反正不把老秦家闹个鸡飞狗跳觉不完事。 可是闹的了一时,能闹的了一世吗?虽然自己现在不过十五,可是在这个时代却也不小了,这般在老秦家耗下去又能耗到什么时候? 都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李家村的西山虽小,可也满山都是宝只要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还能饿死不成?与其有一顿没一顿的在穷的叮当响的老秦家受窝囊气,不如干脆搬出来单过,还清静些。 虽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且在山上做几年野人,等那天自己勾搭上个信得过的汉子,再做考虑也不迟。秦五丫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贼兮兮的猥琐微笑,连带着这一天带来的抑郁心情也少了许多。 背上的包裹虽然不沉,不过腰上的玉米苞子和萝卜重量可不小,且越往里走,这山路就越不平实,正是盛夏天,即便是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却也凉快不到哪里去,走了半个多时辰林子才走到白日里来过的采旱葡萄的地方。 这地方地方秦五丫来过几次,知道就在旱葡萄附近有一处樟树林。因着李家村没有猎户,且西山内死过几个人,邪门的很。 所以李家村的村民多是忌讳,一般打柴摘果子的都是去稍远点的老青山或者西山山脚下附近,绝迹不敢往西山里头走。 也亏的这些,这里的樟树林长的极好,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头了,一株株的通天高,枝叶繁盛,密密麻麻的几乎能遮住阳光,夏日里在这边坐上片刻十分怡人。 现在正是炎炎夏日,一人露宿山野,倒是不怕冷,即便有日夜温差,到了夜里多穿上几件衣服也就过去,西山上没有大的野兽,要怕的也就是些蛇虫鼠蚁,眼下这个樟树林便成了好去出,樟树的味道最能驱逐这写个扰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