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001章 、醒来 方如绣迷迷糊糊的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头上耷拉着帘子的屋顶以及木制的且有些陈旧的房梁。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手掌心中传来的痛再一次告诉她，这真的不是幻觉！ 之前她也醒来过一次，不过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因而并没有搭理自己身处的奇怪环境，又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后来好像又有一个穿着粗布荆衣、挽着头发的妇人来看过她，还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过那时她正病的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可是眼下，虽然她的头仍旧是晕的，可是她看到的这一切却不是假的。 低矮的房梁、简陋的桌椅、以及她身下垫着的有些烙人的稻草，当然不可忽略的还有她身上盖着的厚重的棉被，压的她心口慌。 屋里有一股浓重的药味，方如绣转过头，看到床对面的窗户用白色的窗纸紧紧的糊着，不透气的屋子，味道着实是有些难闻。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反而觉得头更晕了。 微微掀开被子，方如绣扶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除去压在心口的厚重棉被，寒意阵阵袭来，方如绣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抬起手，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青色荨麻布衣，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 屋子里很安静，就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头，外面几个小孩子玩耍嬉戏的笑闹声一阵阵进入她的耳朵，不过她没有去管这些，她的头还是很晕，她坐了一会之后，又缩回到被子里面去了。 这被子虽然又厚又重、又不怎么暖和，可是总归是比她坐在外面吹凉风的要好很多，至少可以挡一挡那无处不在的寒意。 躺在被窝里没一会，她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只是身上这厚重被子就如同一只恶鬼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冷汗涔涔，不久她开始做起梦来，这梦稀奇古怪，让她分不清真假。 她一会梦到自己正陪伴在自己最亲爱的外公的病床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哭着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一会儿又梦到自己住在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了，有打扮俏丽的丫鬟过来在她床头轻轻的唤道：“小姐，该起了，夫人还等着您去请安呢。” 一会儿她又看到她在她最最亲爱的外公的床前哭的泣不成声，因为她最最亲爱的、最最疼爱她的，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外公，已经彻底的离开了她。 一会儿，她走在一个花团锦簇的花园里，有丫鬟经过她的身旁，向她低头行礼，却在她走了不远之后，在她背后嗤笑道：“装什么清高，不过就是麻雀，现在真正的凤凰已经回来了呢，偏生她还不肯挪窝！” 一边是摩登大楼，一边是古色古香亭台楼阁，她真的有些分不清楚，但是无一例外，梦里出现的都是一些让她十分不开心的画面。 到了最后，她甚至梦到自己躺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有带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过来，看了看床头的心电图之后，轻轻拉起了白色的被子把她的头盖上，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这姑娘已经不行了，拉到太平间里面去吧。” “这姑娘已经不行了，把她拉到太平间里面去吧！” 方如绣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被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一个长着灰白胡子的老人，正准备伸出手拨开她的眼皮，见到她醒来，这个老大夫起先是被她吓了一跳，但是紧接着就对守在一旁的一位穿着青蓝色袄子的妇人说道：“好了，既然令嫒已经醒来，想必是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大夫了，来，这些天来，劳烦您费心了。”妇人说着从袖笼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钱递给这位大夫。 这灰白胡子的老大夫摇了摇头，推开了这妇人拿钱的手，道：“这乡里乡亲的，不必客气，你攒下几个钱也不容易，就留着给你们家大姑娘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吧，我这儿又没费药，还收什么钱哪。” 老大夫说完就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药箱，一边对妇人说道：“我先走了，等会你们家姑娘又什么事，你尽管叫我就是。” “哎，好，多谢大夫了。”妇人忙不迭的应道，然后跟在老大夫的身后，送他出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真是劳烦您了，您这儿天寒地冻的赶过来，连一口热茶也没有喝到，可是这家里实在是穷，等过了春，我们家鸡下蛋了，我一定好好谢谢您！” “大夫，来给我们家二姑娘看病啊。”一位正在打扫院子的略微有些丰腴的妇人看到大夫经过，连忙停下来手中动作，向这位老大夫打招呼。 “嗯，是啊。”老大夫向她点点头，随口应着，然后往外走去。 “好了，大侄女，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也不容易，这点小事就不用谢了，回去照顾你家姑娘去吧，不用送了，我先走了啊。”走出院门，老大夫对着妇人说道。 “诶，好，那我就回去了，大夫您莫怪啊。”妇人把老大夫送到大门口，跟大夫告罪之后，就折回了院子里面。 刚刚走到院子里面，那个之前在打扫院子的丰腴妇人已经停止了打扫院子的动作，此时她拄着扫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穿着青蓝色袄子的妇人，说道： “哟哟，二嫂啊，这家里面的鸡是你一个人养的吗？这鸡还没下蛋呢，有些人这就把鸡蛋给许了出去了。” “我说她四婶，这老大夫可是救了我们家如绣的命呢，我许她几个鸡蛋怎么了？想必就是咱娘知道了，也定然是夸奖我的。”这位穿着青蓝色袄子的妇人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呵。”这位拄着扫把的妇人冷笑一声：“咱娘知道了还开心？她要是知道她养的鸡还没有下蛋，就有人已经在惦记了，哼，她生气还差不多！” “她四嫂，我这不就这么随口一说嘛，你这还当真了呀！”这位穿着青蓝色袄子的妇人向前几步，凑到拿着扫把的妇人旁边，说道：“你看我们家穷，前些个日子你娘亲过来看你，想必是给你带了不少体己吧，要不你借我一些，赶明儿，我双倍还你？” “哎哟，二嫂，我娘家又不如你娘家富有，哪里给我带了什么体己呀，我娘亲她就是过来看看我。”这位略微有些丰腴的妇人听到她这话，立马拿着扫把道：“我还要打扫院子呢，就不跟二嫂你唠嗑了，二嫂你去看看你们家如绣吧，好好的姑娘，来到我们家后，硬是被磋磨成了这样，可怜啊！” 这位丰腴的妇人故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自顾自的拿着扫把继续打扫院子去了。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刺激自己，可是她的话，听在这穿着青蓝袄子妇人的耳中，仍旧是是百般不是滋味，她也叹了一口气，然后钻进她刚刚出来的那间靠近正房的西厢房里去了。 “如绣。”妇人看着方如绣轻轻的叫道，然后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到了她的床头，说道：“刚刚你四婶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不要在意，她那人就是这样，你好好的养身子就行了，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咱们家，咱们家是穷，可是……” 这位妇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他们家是穷，可是，可是也没有可是了，他们家比起京城赫赫有名的顾尚书家，是没有一丁点可比性。 她刚刚想说，自己家的人至少是相亲相爱，可是想到她四婶子，想到她奶，想到这个家里面所有的人，天天都在为了这一亩三分地上忙碌，甚至为了一个鸡蛋而争吵，她就彻彻底底的焉了，这个女儿她是最对不起的，也是最无法面对的一个。 “娘亲，你不必如此，我没有瞧不起你们，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只是我之前刚来，有些不习惯而已。”方如绣学着古代人特有的口音，温声的说道。 “哎，娘亲知道，娘亲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顾尚书家竟然这么狠，他家大业大的，怎么就容不下一个你呢？否则的有你跟你妹妹在顾府互相扶持，娘亲这心里也放得下一些。” 这位穿着青蓝色袄子的妇人正是方如绣的娘亲，姓叶，闺名清宁，嫁给了方如绣的父亲方长福后，村里面的大都叫她叶氏。 叶氏絮絮叨叨的话，听在方如绣的眼中却百般不是滋味，叶氏此刻甚至还以为自己能够与顾以月和平相处，殊不知，自己被顾家赶出来，这顾以月在其中使了不少的功夫。 此刻听了叶氏的话，原主胸口的一股愤懑上了心头，别人都说她是霸占了顾以月十二年大小姐名头的麻雀，却从来没想过，这些她也不想的。 如果这些锦衣玉食的生活到头却是一个笑话，那她宁愿一开始就被养在农家，这样，至少在她的心头没有这么大的落差；至少，她的身体能够像农家姑娘一样的结实强壮，也不至于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夺去了她的性命。 “娘亲，您以后不要再提以月了，不是已经证明了她不是您女儿，我才是吗？”方如绣制止叶氏再谈论顾以月，原主讨厌她，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占了原主的身体，那就应该是跟原主同一战线也讨厌她，况且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看到，顾以月着实令人讨厌。 null 第002章 、家人 “是啊，娘亲，您以后不要再提以月了，她早就不是我妹妹了！” 属于少年变声期的独特声音传入方如绣的耳膜，方如绣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高高瘦瘦长得浓眉大眼的少年走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方如绣兄长方以正。 “唉，你这孩子，来到妹妹房间不许这么咋咋呼呼的没礼貌。”叶氏先是呵斥了一声，然后才说道：“莫非你还在记恨那天你妹妹对你的态度？” “哼!”少年扭过脸去，然后又把脸转回来，说道：“娘亲，你是不知道，那天我去接妹妹，那个顾以月她有多过分，亏我从前还那么疼她，真是白疼了！” “什么顾以月？那是你妹妹，你从前也是放在心尖上疼过的妹妹。”叶氏再次纠正少年的话，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妹妹她也是初来乍到，想要在下人面前立威嘛，因为语气难免就重了一些，你不要生她的气！” “娘亲，她那样说你，你的心就不痛？还记得那次她生病，说想要吃鸡蛋，那时候奶奶又不肯给，我就一个人跑到山上去给她去掏鸟蛋，结果后来这小丫头她竟然这样对我，简直是气死我了！” 少年气呼呼的说道，显得十分生气，方如绣躺在床上听得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在乎的话，他不会这样生气的。 她慢慢的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对这个耿直的少年却是并没有什么印象，也是了，原主来到这个家也不过就两个月罢了。虽然一直想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兄弟姐妹看待，可是，终究，她与他们是不同的，她没办法那么快就融合到这个家里面，所以一直到她死去，她都有父有母的她竟然会像一棵没有根的浮萍。 想到这，方如绣放在被窝里面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她，定然会代替原主好好的活着的，原主想要的亲情，想要的安宁，想要的幸福，想要重归的荣耀，她不说全部帮她拿到，至少自己也一直渴望的亲情与幸福她一定要得到。 “大哥。”方如绣突然抬起头来对着面前这个有些生气的少年，挤出一抹笑，说道：“我也病了，我也想吃鸟蛋。” “啊？”方以正一开始听到方如绣的话之后，十分的吃惊，他低下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女，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而变得更加苍白，略微有些狭长的眼睛，此刻也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凌厉，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柔弱，她努力朝自己挤出一抹笑，可是在他看来，这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这个妹妹自从来到自己家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话也不多，同他更是没有多说两句，两人不同的生活习惯，让他觉得两人之间隔得很遥远。 一开始他看到她总是一个人待着那，没人同她玩耍，还会同她说两句话，可是久而久之，碰多了钉子，他便也不多说了，一直到她生病，他本来都是不想进来看的，可是听到娘亲在说以月，他这才忍不住闯了进来。 此刻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答方如绣的话，可是看在方如绣的眼中，却成了他不愿意，因而她的嘴巴扁了起来，眼睛也瞬间变得略微有些发红，慢慢的就有晶莹的泪珠在眼中打着转，她带着哭声说道： “怎么，大哥，你不愿意？你从前为以月都那么做，可是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现在我才是你妹妹啊！” 乍一听到方如绣的话，方以正的心中是有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这个少女虽然来到自己的家中并不久，可是她是高傲的，她的自尊心很强，明明很多事情她根本就做不了，可是她硬是要自己去完成，自己有时候想要去帮她，却总是被被她淡淡的拒绝。 眼下，这是她第一次让自己帮她做事，在方以正看来，他不是不愿意，他只是觉得奇怪，甚至他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欢喜的，于是他忙不迭的对着床上苍白的少女说道： “妹妹，你误会我了，大哥不是不愿意，而是十分的愿意！你放心了，妹妹，这些包在大哥身上，别说你只是想要吃树上的鸟蛋，就是你想要吃天上飞的凤凰，水里游的龙，大哥也要去给你找过来！” 少年的话让方如绣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此刻她眼睑上还挂在未干的泪珠，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叶氏伸出手，擦掉方如绣脸伤挂着的泪珠，然后对着少年轻斥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了，这天上飞的凤凰，水里游的龙，你见都没有见过，还说什么要为你妹妹去寻来啊？” “呃……”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头，说道：“娘亲，我说的凤凰就是天上飞的麻雀，我说的龙就是田里面的泥鳅嘛。“ “以正，什么麻雀凤凰的，还不向你妹妹道歉！”叶氏知道方如绣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麻雀两个字了，村里面的儿都拿着两个字笑话她呢，说她是麻雀，怎么都变不了凤凰。因而平素她在家里，每每一听到这两个字就十分的伤心，叶氏知道她的心思，就不让自己的孩子说这两个字了。 少年心直口快的说出这两个字其实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但是此刻娘亲的呵斥，却让他有些下不了台，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方如绣。 此刻躺在床上的少女不但没有生气，却是看着他们轻笑着道：“娘亲，我其实还是真的想吃大哥给我打的凤凰、抓到游龙呢，要不大哥你也一并去为我寻来？” “嗯，好，我现在去把手中的事儿忙完，等会吃过中饭，我就去为妹妹你把这些东西寻来。”少年开心的说道，然后转脸向叶氏打了一声招呼：“娘亲，那我先出去啦。” “去吧！”得到叶氏的许可之后，方以正就飞快的跑出去了。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也是跟方如绣，叶氏此刻面对这个有些生疏的女儿，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方如绣看着叶氏，温声的说道：“娘亲，我知道你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你先去忙你的吧，只是待会大哥给我带了鸟蛋回来，您可记着要给我做一碗蒸蛋羹哦。” “哎，好！”叶氏温和的点点头，目光满满的都是怜爱，然后她复又问道方如绣：“对了，如绣，你现在还有什么想吃的不？有的话，娘亲去给你做。” “不用了，娘亲，我想休息一会。”方如绣摇摇头。 “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娘亲先出去了啊。”叶氏轻轻的为方如绣掖好被子，就转身离去了。 等到叶氏出去之后，方如绣躺在床上，开始从头到尾的梳理一遍原主脑中的记忆来。 原主原名顾如绣，乃是京城户部尚书顾南亭的嫡女，顾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过着让人羡慕的小姐生活。 可是在她十二岁那年，却被人发现，她竟然不是顾尚书家的亲身女儿，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农妇的女儿，而那个农妇的女儿才是顾尚书的亲身女儿。 这事说来实在是巧合，巧合的就像是戏文中唱的那样。 说来这顾尚书顾南亭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与京城中的世家子弟不一样，顾尚书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在田里刨食的农民，顾尚书白手起家，几十年前，还不过是一介布衣。 二十年前，顾南亭上京赶考，考上了状元，从此走上了仕途，后来又娶了京城赫赫有名的望族邬家的女儿，两人恩恩爱爱，生下三男一女。 顾如绣前面的三个都是哥哥，作为邬氏唯一的女儿，顾如绣一出生，不，应该是说从她有意识开始，她就是含着金钥匙，受尽了家里面的宠爱。 可是在顾如绣出生那年，凤阳郡黎阳县发了水灾，水灾过后，朝廷痛定思痛，决定再次加固黎河边的河堤，为了防止下面阳奉阴违，特派遣户部侍郎顾南亭为监察使，前去监督修筑河堤一事。 而那个时候邬氏跟丈夫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可修筑河堤这等大事，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顾南亭此去凤阳郡也不知道需有多久时间，因而尽管身怀有孕，但是她仍旧决意陪着夫君，前去凤阳郡。 无巧不成书，那个时候方家二儿子方长福也被朝廷征调前去修筑河堤，除了他之外，方家所有年龄在十五岁之上的男丁，包括老父方维成全部都在征调之中。 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这方维成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穷酸书生，年纪大一点了眼见读书无望，又去给大户人家做账房，所谓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修筑河堤这种事他根本就做不得，而朝廷的征调岂是小事？你不去可以，要么交五两银子，要么就让其他人代替你去。 方家虽然人口众多，但是年纪适合的人都被调去了，唯一剩下不过是一些妇孺跟小孩罢了，眼见没有办法，可是总不能让老父去送死吧？可这五两银子可不是少数目，方家全家十几口人一年的口粮也不过就五两银子了，因而是五两银子也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叶氏挺身而出，说愿意代替方维成去修筑河堤！她想到她是一个妇人，虽然没什么大力气，但是去了河堤上，可以去帮他们这些男人们做一些做饭之类的活计。 这样几天后，跟前来征调的官差一说，官差怜惜她的孝心，竟然就答应了让她代替方维成前去修筑河堤。 null 第003章 、身世 若是这个时候叶氏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话，她可能就不会挺身而出，可是直到到了河堤边，有了孕吐等反应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个时候反悔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当然，她也不能反悔，她不去的话，家中又还有何人可去呢？家中除了大嫂之外，就没有别的合适的人了，而大嫂刚刚生完孩子不久呢，所以无论是否怀孕，去河堤的还只得是她。 去了河堤之后，她的肚子一点点的大了起来，幸好她做工的厨房里面都是朝廷征调来的贫苦百姓，都是一些好心人，每每看到她可怜，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做这么多的活计，总是会让着她一点，多做一些，让她少做一些。 到了她临近产期的时候，又一天顾南亭前来河堤巡视，恰巧看到叶氏挺着个大肚子在河堤边忙活，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先是责备了随从的官员，问他们为何把孕妇也给征调过来了？然后便让手下人唤她前来问话。 叶氏首先是说来这个不关官员的事情，是因为选中了家中老父，而父亲身体一向很弱，因此她才代替父亲前来。她说她之前不知道身怀有孕，绝对不是故意隐瞒上官，还请恕罪。 顾南亭听了叶氏的话后，感念叶氏的孝心，又想到家中娇妻也将临盆，便不但没有怪叶氏，反而让人把叶氏带回家去，让她陪伴自家夫人。 叶氏虽然是乡野村妇，但是为人性子也还算是爽利，又懂得一些乡间的趣事，讲给邬氏听了，倒是把邬氏哄得挺开心。 这一天，邬氏正在听叶氏说一趣事，正开心笑着，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原是就要生产了，而这个时候，叶氏也是腹痛，也即将生产。 这个时候的邬氏还年轻，对人也还算和善，即使是一个在一些达官贵人眼中有些低贱的农妇，她也吩咐下人给她找产婆。 可是仓促之间，哪里找得到产婆？于是叶氏只能躺在产房里，等着邬氏的产婆接生好了，再来为她接生。 许是就在这个时候，产婆糊涂，匆匆忙忙之中竟然把小孩子都给抱错了，直到十二年后，才被人发现，原来两家孩子竟然是抱错了。 既然是错了，那么就应该换回来，可是顾妙华毕竟是邬氏疼爱了十二年的女儿，哪里舍得就这样让她去农家受苦呢？于是把自己的亲身女儿接回来之后，仍旧是养在自己的身边。 这两年中，又发生了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叶氏原先的女儿方以月来到顾家之后，改名为顾以月，在一些有心之人的挑拨之下，她认为是顾如绣抢了她十二年的生活，于是处处与顾如绣为难。 每次两人发生冲突，即使有些证据确凿是顾以月的不对，可是在顾以月的眼泪之下，邬氏屡屡责备的顾如绣。在她的眼中，自己的亲生女儿在乡下受了这么多的苦，自己对她是愧疚的，应该补偿她，而顾如绣虽然自己也疼爱，可是毕竟，她早些年得到的自己的爱更多一些。 所以到了最后，在亲生女儿与养女之间，邬氏自然是选择了后面一个，而这个时候，顾如绣的心，早已经被邬氏的偏心给伤透了！ 顾如绣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邬氏哭着说：“如绣，无论如何，你都是最娘亲最疼爱女儿，你不要离开娘亲！” 可是不过才一年，一切就都不一样，她在顾家被排挤的再也呆不下去，最终顾家通知方家来接她，她从此变成了方如绣。 离开顾家的那一天，让原主记忆尤深，那一日，高高在上的顾家大小姐——顾以月，抬着高傲的头颅对她说：“你这个小偷，你不但偷走了我十二年的时光，你如今还要偷走我顾家的东西么？” “我偷你什么了？”原主辩驳，走出顾家大门的时候，她没有拿他们一分一毫。 “你偷我什么了？”顾以月冷笑一声，说道：“你头上插的玉簪、珠钗，身上穿的锦衣，包括你脚上的绣鞋，哪一样不是我顾家的？” 原主性子清高，十分的有自尊心，听到这话之后，立马拔下了头上的珠钗，褪下了身下的首饰。 可是即使是如此，顾以月仍旧是不满意，她说道：“还有你身上的衣服呢？这件衣裳可是好料子，放到你们乡下也是可以换很多好东西的了，难道你是想拿着我们顾家的东西去补贴你们方家？” 原主听到了又气又恨，她直接就把外套给脱了下来，顾以月叫下人接过后，又对原主说道：“好了，虽然你里面的衣服也是我顾家的，但是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不要你还了，就当是，打发一个乞丐吧。” 说完，顾以月便高傲的转身离去，而她身后伺候的丫鬟婆子则是奉承道：“小姐，您真是心善。” 这个时候，等在门外接原主的叶氏跟方以直听到了十分的生气，叶氏忍不住的冲到门内，对方以月说道：“以月，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了？她可是你的姐姐！” “什么姐姐？叶氏，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农妇，哄了我给我做了十二年的丫头我没有找你麻烦就算是我心善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以月毫不犹豫的叱骂叶氏，话说出口后，看着叶氏那通红而又带着失望与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想要道歉，但是身旁的丫头对着叶氏鄙视的目光，她突然就想起自己与叶氏早就是不同路的人了，因此她冷哼一声，扭头离开了！ 从此之后，顾如绣被接到方家生活，成为方如绣，与顾家再无联系。 来到方家之后，原主自然是处处都不熟悉的，甚至是处处不习惯，为了努力适应环境，她学着去扫地、去喂猪、去洗衣服、去担水。她凭着自己的一口气，自己心中的愤恨，发誓要把在顾家学会的全部都忘掉，就当做是从来没有在那里生活过！ 琴棋书画这些她现在也确实是没有机会再学、再用，可是原主本来的女红不错，她可以用刺绣赚钱，可是她偏偏就是不用，她偏偏就是要做那些她根本做不了的粗粝的活计。 甚至由于说的是一口纯正的官话，而且一说话就文绉绉的，有人嘲笑了她一句说她可真是大小姐哪，慢慢的她就连话都很少说了。 不过是在方家生活了两个月，原主跟从前的那个千金小姐就截然不同，甚至是面目全非。 那一天，原主正烧了水洗头，结果被她四婶子看见了，刺了她一句，说：“这有些人果真是大小姐哪，就知道用水洗头，却不知道去河边打水，这以前我们家以月可比她强多了！” 原主一听，这头也不洗了，进了厨房，把水桶一担，就去河边挑水去了。这其实原主娇娇弱弱的身子哪里能够担的动一担水呢，打了水之后，还没能走多远，就摔倒了，一担水大都流到了她身上。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寒气入体，原主这就病倒了，她本来心事就重有心病，又加上身体上的病痛，想着想着，这人就渐渐的不太好。 这乡下本来就缺医少药的，方家人多家贫，哪里有那么多钱给她治病？原主就是被这样一场小小的风寒带走了，结束了她短暂的生命。 说来也是原主的性子使然，原主就是太傻、太刚正、甚至是太清高， 原主的这些主动在方如绣看来，也是极其愚蠢的，她好好的一个姑娘，为什么一定要同这家中其他的姐妹们比？ 她自然也有她们比不上的，可是她偏偏要学者她们做那些粗活、重活，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证明她不必方以月从前做的差，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快速的融入到这个家里面，殊不知她这样做，其实是落了下乘，她选了最笨的一种方法。 没有人要求她那么做，可是她偏偏就要如此，家中有些兄弟姐妹伸出来的援手总是被她淡淡的拒绝，每次四婶子刺一刺她，她就要傻傻的凭着一口气一定要去完成，真是一个傻姑娘！ 唉，方如绣叹了一口气，却又是想起自己来，自己如今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原主的往事，倒是看的清楚明白，可是当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太傻呢？ 不过往事如烟，前尘尽断，既然老天给了她一世不同的出生，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活得好好的，为了原主，也是为了自己！ 整理完原主的记忆，方如绣睁开了眼睛，说来也巧，她跟原主如今的名字一模一样呢，前世今生，这些玄机，谁都参悟不透。不过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不会再给她第三次，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走自己想走的路，完成自己的梦想，也了断原主的心愿！ 方如绣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这个动作是她一向惯常做的，可是如今再做，却总是给她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毕竟往日握紧拳头的时候，她右手的食指触及到她大拇指的第一指节的时候，总是能够摸到一个让她熟悉的，承载了她记忆与关怀的玉扳指，可是却是再也摸不到了。 前世的她无父无母，从小跟外公相依为命，那个玉扳指是前世她外公死时传给她的，除此之外，还传给了她一个紫金罗盘，说以后她就是紫金门第三百七十八代传人了。 紫金门？那是什么门派？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这个门派极少收徒弟，都是家族内部代代相承.这个门派是做什么的？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专门勘测石头的，从山石里面发现去勘测里面是否有宝贵的诸如玉、翡翠、鸡血石等一些珍贵的石头。 null 第004章 、重生 这个门派从几千年前秦朝时期就已经开始有传承，当时发现和氏璧的卞和正是紫金门的第一代祖师，堪石之道虽然不为人所知，但是却一直存在，并且一代代的传承了下去。 想到这，方如绣苦笑一声，只可惜紫金门就要断在自己的手中了。前世自从她接下外公的临终的托付后，她便辞掉了自己的工作，努力学习堪石之术，到后来也终于算是小有所成。从此转战各大石场，做各大家族的专业堪石师，经历了无数风波，在行内也终于混出了一些名气，可是还没能达到外公生前一半的高度，就被人暗害，死了。 死了之后，却没有想到居然来到这个地方，璃国？这是什么国家？饶是方如绣从小历史学的不太好，也知道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一个什么璃国。 若是它是什么不知名的边陲小国，可是从记忆中来看，这个国家版图又十分的大，甚至附近还有许多的小国对它俯首称臣。可是若是它是古代的天朝，又未免太过不可思议，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确切的相信这个国家没有在天朝的历史中存在过。 可是若说是它是西方的某个古国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它的官话就是汉语，衣着也是天朝古代的服饰，甚至这个国家还有科举，还有孔孟之道。 不过不要紧，既来之，则安之，不懂的地方，自己慢慢学就行了，反正有着原主跟自己的双重记忆，自己在这里过得总归是不会太差吧？就当这个国家就如同她一般，是失落在时光河流中了。 想通了这些，方如绣盖上被子，想再睡一会，可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这会儿脑中思绪着实是有些纷乱，再加上如今所处的环境着实是有些糟糕，先前是有些昏昏沉沉，如今她觉得身体好多了，于是便愈发觉得憋闷起来了。 掀开被子，方如绣下得床来，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低矮潮湿的茅草屋，方如绣又是哭笑一声：你说这重生就重生吧，能不能让她重生到现代，回到她小时候，让她在陪伴她亲爱的外公多一点？再或者是一个好一点的家庭？就这原主生活十二年那家就很不错嘛，像方家这么穷的人家，她是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 不过，她也只是自嘲一下而已，上天给了她机会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哪里还敢抱怨？其实她还是很满足的，至少这个家虽然穷，可是在这个家里面，她有父有母，还有一个耿直的兄长，对了，她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说起来这古代人，生的可真多啊，方如绣想了想，她的娘亲，也就是叶氏，也不过就三十出头罢了，她居然就生了这么多的小孩了，真是令人咋舌。不过孩子多，的确是热闹，从前自己与外公相依为命，经常在各个光秃秃的山上行走，没有什么伙伴，如今想起来，未免有些太过孤零零。 门外小孩子的嬉戏声不断传来，方如绣推开门，一阵寒风吹来，使劲的往她身体里钻。虽然是万物复苏的春天，但是这天，着实是十分的寒冷，幸好刚刚看到床边的旧衣服，她顺手捡了两件披在身上。 “姐姐，你醒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带着一个小孩子经过走廊，恰巧看到她立在门边，于是停过来，向她打招呼，但是这少年的表情绝对称不上热切，反而有点拘谨，就如同见了一个客人一般。 但是这个少年这般对她，可方如绣却不能这般对这个少年，因为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嫡亲的弟弟方以直，后面那个小孩子是她嫡亲的弟弟，名叫方以诚，今年五岁了。 话说这方家人起名字比别家的小孩子总是要好听一些，他们的名字都源自于方如绣那读了书的爷爷，当然除了方如绣之外。 像方家二房也就是方如绣家除了方如绣本人之外，其他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有一个以字，这是他们的辈分。甚至其他四人的名字连起来，刚好是正、直、诚，也只有方如绣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往日里，原主来到方家之后，处处与家里面不合群，甚至原本亲昵的兄弟姐妹之间都有些生疏了，可是方如绣却不愿意做，她前世一生孤零零，她渴望亲情。 “以直，这是带着弟弟去哪儿呢？怎么姐姐生病这几天也不见你来看姐姐。”方如绣对着方以直说道，却是招招手，叫方以诚到自己的面前来。 方以诚见到姐姐招手，看了看方以直一眼，然后咯噔咯噔就跑过去了，农家的孩子懂事儿，方长福跟叶氏也把小孩子教养的很好。只是由于营养不好，本是五岁的小孩子，看起来却有些矮，倒像是三岁的小孩一般。 方如绣伸出手，摸了摸方以诚的头，他稀疏枯黄的头发，用一根蓝色的布条扎成了两个朝天的小辫子，穿着有些破旧的青蓝色夹袄，看起来倒像是用大人的衣服改成了，有些皲裂的皮肤，一双大眼睛十分的讨人喜欢。 “冷不冷啊？”方如绣一把抱起了方以诚，然后捏了捏方以诚的小脸蛋，方如绣大病未愈，抱起这并不重的方以诚，竟也打了一个趔趄，方以直连忙过来扶住了她，方以诚也扭了扭身子，想要下来。 “姐姐，你没事吧？要不回去歇息，娘亲说病了的人要躺着才好。”方以直刚刚因为方如绣带着些微埋怨的话语，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此刻看到方如绣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太好，他扶住了方如绣之后，又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儿，天天在屋子呆着，没病都闷出病来了。”方如绣笑笑，然后对着方以直吩咐道：“三弟，你去给我搬个椅子出来。” 这是方如绣第一次叫他弟弟，方以直听了她的话后，很快就从她房里，给她搬来一把椅子，并且贴心的给她斜放在门口。 方如绣抱着方以诚安心的坐下，然后问道方以直：“三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没有去哪里啊，今天没有什么事儿，我正带着弟弟随处玩呢。”方以直说道。 “哦，那就好。”方如绣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以直你有没有上学啊？” “有啊，只是这段时间我沐休在家呢，平常我都是要去学堂的。”方以直乖巧的回答。 “这样啊，那你在学堂里面学了些什么呢？”方如绣问道。 “不过学些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方以直回答道。 “哦，这些姐姐都学过，以后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来问姐姐便是。”方如绣说道：“这段时间，家里面的事情多，没有影响到你的学习吧？这段时间我都没有见你复习过夫子讲的功课呢。” “呃……”听到方如绣的话，方以直倒是摸了摸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就不说话了。 “温故而知新，这个道理，三弟你可不要忘了，姐姐还想你今年能够考一个童生为家里面的人争光呢。”方如绣说道。 “姐姐，童生哪有这么好考啊，况且我今年或许都不能去上学了呢。”说道后面一句，方以直的眼框有些发红，他是个爱读书的人，可是他也知道家里面的情况，爷爷奶奶是决计不会让他再会读书了呢。 “这是什么回事？”方如绣问道：“可是家里没有银钱吗？” 方以直没有说话，却是紧抿着嘴唇点点头，爷爷那天同爹爹说明年不让他上学的时候，他也是在旁边听着的，那个时候，他表现的很轻松、很淡定，但其实，他是不舍的，他喜欢读书，他想去上学，可是他也知道家里面的条件。 方如绣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方家的条件，方家人口众多，方老爷子方维成跟奶奶喻氏喻秋荷一共生育了许多的儿女，如今能够站起来的，就只有方长福五兄弟，以及一个女儿。 方长福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哥方长贵，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分别是老三方长庚、老四方长恒、老五方长留，至于小妹方长慧十年前就许给了镇上一户徐姓人家，丈夫名叫徐家期。 除了方长留尚未成家之外，方长福其他的兄弟都已经成家了，他们也各自生了孩子。其中大伯方长贵家三个孩子，三叔方长庚家也有三个孩子，四叔方长恒家也是三个孩子，再加上方如绣自己家，这一共就是十三个孩子了。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方老爷子一开始为了自己家子弟兴旺而高兴，如今便是为了这么多孩子而发愁了。毕竟家中尚有一个幺儿未娶亲，而接下来大孙子、二孙子也该娶亲了，不过他倒是还好，读书人的习性让他天性豁达，可是他身边的喻氏天天想着这些，几乎都愁白了头头。 老爷子一向自诩为书香门第，在方长福这一代的时候，是都有给他们读过一点书的，可是偏偏这一代的人，没有一个人有读出一个名堂出来，甚至连童生也每一个考上。 到了孙子辈的时候，他照例想给他们读书，可是家底儿，却是早就空了，如今的学费都是靠着秋收的时候，卖点谷子换来的。长房的孩子在三年前就自己提出来不上学了，方以直在一年前也自己提出来不上学，如今就只有二房方以直一个人在读书了，这让全家都二房都有意见。 null 第005章 、三弟 也不怪家里面的人有意见，毕竟，连吃都吃不饱，还上劳什子的学呢?上了学之后，家中就想到与是少了一个劳力，可是这饭却还是照样吃。 喻氏是一个会打算的人，她掌管这一大家子，她想着这么些年，这些孩子读书也没有读出个名堂，反而把家底都给读空了，她早就有意见，可是拗不过老爷子的一腔热血。 可是这些年以来，村里面同她方长留一般大的，甚至比方长留还要小一些的人都娶了媳妇，唯独她这放在心尖尖上的幺儿，却是到如今都未娶，原因是什么？家里面拿不出那个聘礼出来。 眼见等春寒一过，等到了播种的时候，方长留就该满十八岁了，虚岁十九了，她心中是越来越焦急，因而同老爷子商量，不让家中的这些孩子去上学，存下这一年二两的学费钱，今年家中再省一点，也就够娶一个媳妇了。 老爷子听了喻氏的分析，自知她说的在理，于是便点头答应，这才有了不让方以直上学一说。 方如绣也没有办法，她体内虽然住着一个现代的灵魂，但是她也不能变钱啊，反倒是原主傻傻的，被人说几句，就把身上的物什全部都剥了下来，这换做是她，才不会这般做呢。 来到方家后，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了夸她有自尊，有读书人的风骨，给方家长脸，可是实际上，除了老爷子之外家中人对她大都是意见的。 “姐姐？”看到方如绣闭上眼睛不说话，方以直便叫了她一声。 “啊？三弟，今年不能去上学，姐姐也没有办法，这家中的条件你也知道，都怪姐姐太笨，早知道，无论是顾家怎么羞辱我，我也应该紧紧把那些值钱的家伙给拽着了。” 方如绣有些内疚的说道。 方以直原本是有些觉得她太傻的，可是听到她自己这般说后，反而一板一眼的安慰她道：“姐姐你做的没错，爷爷都夸你给方家人长脸了，毕竟姐姐是不受嗟来之食，我们方家人都不会怪你的。” “呵呵，弟弟我跟你说心里话，其实这事儿我后悔又不后悔，我后悔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咱家有这么穷，早知道应该拿来应下急，书生意气，有时候对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我又不后悔，因为我相信我日后能够赚到比这更多的银钱。” 方如绣笑笑，然后看着方以直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三弟，你今年不去学堂，就在家复习从前的功课，另外姐姐再教你一些。你放心，等到了明年，姐姐一定会让你去学堂。” “真的吗？”方以直问道，方如绣这话，给了方以直一线希望。 “自然是真的。”方如绣伸手揉了揉方以诚的脑袋，道：“姐姐何时骗过你们？” “没有。”方以直说道：“以前我都不认识姐姐呢。” “呃……”方如绣顿时语噎，她该怎么才能讨好这些萝卜头呢？不过很快她又调整了心态，说道：“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姐姐了你们都要听我话，我保证，明年会让三弟有书读，让四弟你有新衣服穿。” “嗯，我相信姐姐。”方以直看着墨雪认真的眼神，也认真的点点头。 “小四要不要听姐姐的话呀？”方如绣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伸到了方以诚的衣服里面去挠他的痒痒，他一下子就嘻嘻嘻的笑了起来，往日这个姐姐总是不爱说话，冷冰冰的，今天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 “听，听姐姐的话。”方如绣停手后，方以诚奶声奶气的说道。 “嗯嗯，那就好，你要乖乖的哦。”方如绣又忍不住拍拍方以诚的脸蛋，她本来是想捏捏的，只是方以诚的皮肤皲裂了，看起来有些可怜。 方以正提着一个小布袋回来 的时候，就看到方如绣跟自己的两个弟弟在那里笑呵呵的，他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妹妹，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大哥你回来啦？我们在说以直读书的事儿呢。”方如绣笑笑说道：“大哥你知道怎样才能赚到前吗？” “呃……”这下轮到方以正无语了，他挠挠脑袋说道：“我只知道努力的干活可以吃饱饭，至于怎样赚钱我倒是真的不知道。” “呵呵，所以我们在说怎样赚钱的事儿啊，我说要他们两个听我的话，然后我今年会赚多多的钱，给以直上学堂，给以诚买新衣服。”方如绣说道。 “哦，妹妹你的志向是好的，而且妹妹你懂的也多，所以大哥以后也听你的。”方以正笑道，他的笑容带着一点憨厚，方如绣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她还以为他会嗤笑自己呢。 “给，这是你要的鸟蛋。”方以正把那个小布袋递过来说道：“我在山上走了好远，才找到这么一窝鸟蛋呢，不过幸好运气也还算是不错，里面有好几个，不过我只拿了一半，还剩了一些在那里。” 方如绣接过这个布袋子，感觉很轻，打开一看，两个小小的鸟蛋在布袋子里面躺着。方如绣抬眼看了看方以正，此刻他那打着补丁的衣裳看起来有些脏，可能是在掏鸟蛋的时候弄的吧，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挺善良，具有环保意识，还知道为鸟儿留一个种。 “大哥，你把头低一下。”方如绣叫道。 “什么事啊。” 方以正说着说着还是把头低下来。 方如绣从方以正的头上拿下一片干枯的树叶，然后说道：“大哥你的头发上面沾了一片树叶。” “哦。”方以正讷讷的说道：“谢谢妹妹了。” “小事而已，是我该谢谢大哥才是。”方如绣摇摇了手中的小布袋，说道：“只是我们这儿有四个人，两个鸟蛋却是不够分呢，不如我们把它们养着好不好，等它们孵化成小鸟，我就有宠物了。” “不用了，姐姐你一个人吃就好了。”方以直连忙说道：“姐姐你是病人，应该多吃点好的。” 方以正却是拉了拉方以直的衣袖，他是知道那些小姐们都喜欢养宠物的，听说从前妹妹也有养过，只是来了自己家确是再也没有那个条件了。今天他觉得这个妹妹变化很多了呢，如今病了一场，她不似之前那般浑身都是刺的样子，看起到是柔软生动了许多，方以正喜欢这样的妹妹，如今难得她愿意，自然是万事都依着她。 “那随便妹妹你了，等天气再暖一点，我再去为妹妹掏更多的鸟蛋，那个时候，大家都有的吃。这两个妹妹你就拿去孵化吧，咱奶正在孵化小鸡呢，你把它们放在鸡窝里面就行了，到时候如果运气好，孵出来，大哥为你这两只鸟儿去抓虫子，保管不会饿着了它们。” “嗯，那就谢谢大哥了，不过这两个鸟蛋我得看看是否能够孵化出来。”方如绣说着，从袋子里面拿出鸟蛋对着外面昏黄的阳光仔细的看着。 “妹妹你也会看这个蛋是否能够孵化呀？”方以正看到她的动作，顿时觉得有些惊奇。 “自然是会的，妹妹我除了不能干农活之外，其他的会的可多着呢。”方如绣说着依旧拿着这两个鸟蛋对着光，看里面是否有那个小黑点，方以诚看到她的动作也扒着她的手看。 “看到了没有，小四，这两个蛋这里都有一个小黑点，说明它们是能够孵化的。”方如绣教导方以诚。 方以诚睁大了眼，然后点点头，说道：“我看到啦。”说着还伸出小手去指哪个小黑点。 “嗯，小四可真聪明。”方如绣其实也就是随口这么一教他，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这么聪明。 “那给大哥拿出去放鸡窝里面去吧。”方以正说着就伸手过来接。 “大哥，若是放到鸡窝里面去的话，那这两个小鸟蛋这么薄的壳，我担心被母鸡一踩就碎裂了。”方如绣说道。 “那怎么办？”方以正问道：“那不如还是吃了？” “大哥你不用担心，妹妹除了会看之外，妹妹还会孵蛋呢，这两个鸟蛋就放我这里吧，我试着能不能把它孵出来。”方如绣笑笑又把鸟蛋放回了袋子里。 方以正还没有说话，可是院子里面却传来了一个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她嘲笑：“方如绣，你可真是一只麻雀，你还会孵小鸟呢。” 方如绣转过头一看，见到是一个穿着红色棉袄，扎着辫子的女孩子在那里嘲笑她，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三叔家的女儿方以云。三叔家生的都是女儿，因而所有的孩子之中，喻氏最不喜欢就是三叔家的孩子了，而所有的媳妇之中，喻氏最不喜欢的也是方以云的娘亲刘凤香刘氏。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方以云平常在喻氏面前唯唯诺诺，在大堂姐方以致面前也是什么都不敢说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是来欺负自己。 不过方如绣的身体里面可是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哪，这些话，她压根就不会在意。只是旁边的方以正跟方以直两兄弟却是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他们是男孩子却不好跟方以云计较什么，只是对着方如绣说道：“妹妹，你不用理她，就当做没听到就好了。” “放心吧，大哥，三弟，我不在乎的，我才不理她呢。”方如绣，摸了摸方以诚的脑袋说道：“小四，有时候，狗朝你叫，但是你不能可不能超狗叫，对不对？” “嗯。”方以诚重重的点头，然后方如绣就笑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null 第006章 、堂妹方以云 “方如绣，你竟然说我是狗？”方以云听懂了方如绣的言外之意，愤怒的走过来，冲着方如绣喊道。 “大哥，有狗要咬我呢。”方如绣故意将身子往后躲，做出一副很怕的样子。 方以正对于之前方以云骂方如绣的事情，早就有些不开心了，有些话他不好说，可是方以直的年纪却是跟方以云差不多，他站出来说道：“有我在，你休想打我姐，况且我姐又没有指名道姓，她不过是在教育我小弟罢了，是有些人眼巴巴的硬是要承认自己是狗。” “就是。”就连方以诚都奶声奶气的站出来说道。 方以云看到方如绣这么多的人，当场就把她气哭了：“你们欺负我，你们不就是欺负我娘没有生下男孩子吗，呜呜。” “这、这、这与三婶子有什么关系？我们何时有如此说过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先惹事的好不好？我们可是除了教育小四之外，可什么都没有说啊。” 方如绣真的是有些无语了，自己还以为方以云的承受能力很强呢，毕竟从前方以云老是欺负自己的时候，她怎么没有想到自己也难过了。 “行了，妹妹，你不用管她，她就是这样的人。”方以正对于这些动不动就哭的女孩子也有些不耐烦，此刻，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妹妹好，从一个千金小姐来到自己家，可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见她哭过，哪怕是被方以云她们欺负的时候。 “以直，你今天没事在这里照看着你姐姐，我去看看娘亲，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是需要我帮忙的。”方以正对着方以直说着，就往厨房里面去了。 方家的饭都是方家的媳妇轮流做的，不过食材倒是喻氏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别看只是做饭，可是那也不简单，毕竟方家还没有分家，此刻一大家子人呢，今天正轮到了叶氏做饭，叶氏一早就去厨房里面忙活着了一。 方以正进了厨房之后，看到厨房里的柴火是满的，又掀开了缸，看到缸里面没有水，他就拿着扁担挑水去了。叶氏看到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而这边方以云仍旧是哭，哭着哭着她就哭到上房去了，方如绣这就不明白了，这到底有什么好哭的？莫非她是在感慨自己的身世坎坷，没有兄弟，所以要躲到房里去好好哭一哭？ “姐姐，你快去屋子里面躺着，这个方以云她要去咱奶那里告状呢。”方以直对着她说道。 “告状？哦……”方如绣这才想起来这个方以云还喜欢告状，自己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可没有少被她告恶状呢，甚至是过年的时候，还因为她而挨了喻氏的白眼。 毕竟，喻氏虽然不喜欢方以云三姊妹，可是那也是在有比较的情况下，对于自己，喻氏根本就不是不喜欢，而是压根就没有感情。 相比于自己养了十年的孙女，方如绣在她的心目中，不过就是一个外来者罢了，甚至喻氏目前肯定还是讨厌的她的，毕竟用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娇娇小姐，换了她一个那么听话的乖乖孙女啊。 是的，顾以月就是听话，又一向会哄长辈的欢心，而方如绣对人一向是淡淡的，身为大家嫡女的她，一向是清高的。来到方家之后，她想融入这个家，她想听话，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听谁的，因为她只是一个外来者。 “姐姐？”看到方如绣不以为意的站在外面并没有动作，方以直又再次叫了一声提醒她，毕竟相当于方以云，面前的方如绣才他的姐姐呢，他可不想看到姐姐挨骂。 “嗯？”方如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以直，道：“她告状就告状了，我们又没有做什么，用不着怕她。” “姐姐，你是不知道咱奶的脾气，她以前有多喜欢以月姐姐，现在就有多讨厌姐姐你啊。”方以直郑重的告诫道，虽然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他并不笨。 “好啦，好啦，三弟，一味的逃避并不是办法，若是我今天退却了，明日她还会告状，反而让我在咱奶面前的印象更加差了，我可不想这样。”方如绣说道。 “可是，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奶奶来骂你吗？”方以直说道：“咱奶你又不是不知道，骂人可厉害了，半个钟头都不带停的，你忘记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是了，一个月前，就因为方如绣帮着叶氏做饭的时候，打碎了一个碗，叶氏硬是不给她颜面的足足说了她半个钟，甚至就连叶氏也骂了进去，这件事之后，叶氏就再也没有让她进过厨房。 “那次确实是我的错，我打碎了碗，可是这次我没错，我看她方以云，能在咱奶面前说出一个什么所以然出来。”方如绣冷笑一声，坐在原地不动。 方以直不说话，可是他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抹不赞同，在他的眼中，她这个姐姐就是太傲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笨，不识时务。 方如绣看着方以直那担心的眼神，笑了，她扯扯他的衣袖，说道：“好啦，别生气了，待会如过奶奶骂我的话，你记得帮姐姐说话哦，等我好了，我就正式教你读书。” “嗯，你是我姐，我不帮你，帮谁啊。”方以直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说道。 “我就知道，三弟你最好了。”方以直开心的说道，然后又揉揉了方以诚的脑袋，说道：“小四，待会你记得要站在姐姐这一边哦。” “嗯，小四站在姐姐这一边。”方以诚奶声奶气的说道。 方如绣坐在厢房门口等着喻氏的到来，想了想之后，她又指使方以直给她去房里拿了一件衣服出来，盖子身上。 这个时候正是傍晚的时候，有着一点微微的风，吹在人身上有点冷，夕阳正下西山头，把院子里面晾衣服的那两根杆子的影子拉的老长。 方如绣抱着方以诚半眯上了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静谧的时光，可是并没有多久，就如同方以直说的，这个方以云果然是去告状了，她抽泣的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喻氏。 到了方如绣的面前，方以云抽抽搭搭的走到了喻氏的身后，喻氏看到后，随即骂了一句：“站在我后面干什么，给我哭丧啊。” 方以云显然是知道喻氏的脾气，因而并没有理她，只是哭的更凶了，方如绣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她立马躲到了喻氏了身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自己的身影，只偷偷的又露出了一双红肿的大眼睛，这表情，十足的一个受气的小姑娘，方如绣这样想着，不由的噗嗤笑了。 “你这丫头，你笑什么？”喻氏看到这样的方如绣，她不由的有些火气，于是大声的质问道：“你刚刚干嘛惹你妹妹生气啊？” “奶奶，我什么时候惹妹妹生气了？”方如绣说道，然后突然抱着方以诚站起来，再又请喻氏坐下，最后她放下方以诚，站在喻氏的身后，给喻氏捏着肩，说道：“奶奶，孙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您有什么话，就慢慢说，孙女一定改。” “你少来这一套。”喻氏说道。但是说实话，方如绣捏肩的手艺不错，又从来没有人给她捏过肩膀，反而年轻的时候，她是一个丫鬟，这样的事情确实经常做的，这一刻，不言而喻的，方如绣给了她极大的虚荣心，她的火气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奶奶，都说了您有话慢慢说嘛，孙女刚刚就坐在这里晒晒太阳，在教以诚道理呢，不知道为什么以云妹妹就过来，然后说孙女骂她是狗，哭着走了，可是以云妹妹说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方如绣不紧不慢的给喻氏捏着肩膀，然后文绉绉的说道，她此刻故意说得是官话，她知道喻氏也懂一些官话，可是她说却不是说得很好，至少骂人的官话她是决计不会的。 喻氏是个好面子的人，年轻的时候，她其实是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现实，选择了方老爷子，最后有了这样一大家子。可是此刻方如绣说着这样温软的话，她不由得就想起了从前的那些往事了，而她此刻是享受的那个人，方如绣的态度让她十分的熨帖。 “还不是你以云妹妹，过来说你骂她是狗，咒她母亲生不出儿子，我这一听，就火了。如绣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你不应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喻氏说出的话，令一旁的方以云睁大了眼睛，这方如绣给奶奶使了什么邪术了，怎么好像现在的自己有些引火烧身的样子呢？ 她哪里知道，这方如绣正是抓住了喻氏的性格，喻氏经常同他们这些孙子孙女们谈及自己的过去，那个时候，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可是做的事情却是比如今要轻松的百倍的。 在这样一个村落里面，她想找个人说说她从前的官话，也找不到。如今方如绣这样给她面子，把她当做大户人家老太太一般的对待，她心中可不就熨帖了，甚至一下子就忘了来找方如绣的目的。 “好了，奶奶，您别生气您坐着，我去给您倒杯茶。”方如绣说道，朝方以直使了个眼色，让方以直去给喻氏倒茶，然后又用眼神示意方以诚。 方以诚是个聪明的孩子，收到方如绣的目光后，立马从旁边出来，说道：“奶奶，您辛苦了，我来给你锤锤腿。” null 第007章 、家境 “嗯，真是一个乖孩子。”喻氏闭上了眼睛，完全忘记了此刻来的目的，她甚至不知道，她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好吧，方如绣也没有想到，这般轻易就安抚了喻氏。也是了，实际上，喻氏并不是一个心地很坏的人，只是可能恰巧到了更年期吧，所以脾气有点大，需要发泄发泄，况且贫贱人家事事哀，方家实在是太穷了，又有几件大事需要她操心的，方如绣看着这个有些破旧的院子，以及这个长了白发的老人，迫切的想改变这种状况。 “好了，别锤了，我还有事，你病了，就先歇着吧。”一会过后，喻氏想到自己还有鸡没有喂，又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来。 走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了方以云的耳朵，用这里的本土方言骂道：“就你这贱蹄子事多，一天事不做事，就知道惹是生非，一天就知道哭，我这一天老天拔地，就为你这你们些贱蹄子忙的团团转了。” “奶，茶来了，喝杯茶，降降火。”这个时候按理说喻氏正在气头上，是逮着谁就要骂谁的，可是乡下妇人的思想毕竟还是有些重男轻女的，见到是她的乖孙子之后，她脸上的怒容立马就消了，她摆摆手，说道：“我这老太婆喝什么茶呀，一天喝气都饱了，这茶你姐姐爱喝，给你姐姐喝吧。” “噢。”方以直虽然点了点头，却是站在原地，等到喻氏一边骂，一边带着方以云走开之后，他才端着茶具往方如绣这边来，此刻方如绣已经又抱着方以诚在椅子上慵懒的坐着了。 “来，姐姐，这可是爷爷的好茶，我刚刚说了是奶要喝，爷爷才舍得给我，你快尝尝。”他端着茶具，看着方如绣并不去拿那茶壶，就用眼神示意方以诚道：“小四，还不快给姐姐倒茶？” “好。”方以诚从方如绣身爬上下来，就要给她倒茶。 “你这小家伙，哪里能够拿得起一壶茶呀，乖乖的坐着吧。”方如绣把方以诚按住，然后自己伸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她是挺喜欢喝茶的，原主也喜欢喝，只是原主因为爱喝茶，还挨了喻氏的骂，可是如今，喻氏却愿意把茶给她喝，说明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她要融入这个家庭，说先是要抓住自己家人的心，然后就是爷爷奶奶了，他们在方家可是有着很大的发言权，至于那些叔伯、堂兄弟姐妹那就得看谁跟自己合得来了。 “姐姐，你可真厉害，刚刚你跟奶奶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咱奶的火气就消了，反而骂了方以云呢？”方以直问道。 “没什么原因啊，因为我很尊敬咱奶，毕竟咱奶操心这么一大家子也很不容易，所以我替她捏捏肩，替她减轻疲惫，给予她极大的尊重，她当然就开心啦。” “哦，我明白了。”方以直点点头道：“姐姐，你刚刚是在不动声色的拍奶奶的马匹。” “你说什么呢？”方如绣嗔怪道：“奶奶就是奶奶，怎么可能是马呢？更何况我刚刚可是在给咱奶捏肩呢。” “姐姐，你真狡猾。”方以直说道。 方如绣不说话，只是喝完自己杯中的茶，然后又叫他给还回去。这个地方空气清新，虽然只是普通的茶叶，可是味道竟然也不差，苦中带着一点独特的甘洌。 喝了一杯热乎乎的茶之后，方如绣觉得身上暖了许多，她带着方以诚在院子里面走了几圈。 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一共有十几间房子，分了正房、厢房。正房一共是三间，中间的一间用来招待客人及吃饭，旁边一间是方老爷子跟喻氏的房间，另外一间则是给方长留住着。 旁边有东西厢房，东厢房六间，分别住了方如绣大伯一家及三叔一家，西厢房也是六间分别住的是方如绣家及其四叔家。 东西厢房的房子一看就是后面加盖的，比前面的房子倒是新了一些，但是也却是比前面的房子还要小一些。这院子看起不小了，房子说起来也是挺多的，可是毕竟是挤了这么多的人，等到方长留成亲的话，却是再也没有房子住了，甚至于，这个院子已经挤满了房子，再想加盖却是也没有地方了。 方如绣注意到前院的地打的很平，可能是秋收时候用来晾晒食物的，而后院则是种了一些蔬菜，还养了一些鸡，这些鸡可是喻氏亲自照管的，是家中零用钱的来源，所以喻氏从来都不会假手于人，就怕别人照管不好。 这个家可真穷。这是方如绣转了一圈之后，得出的结论。虽然说房子多，但是却都是破破烂烂的，除了正房是用泥砖盖的之外，看起来高一些之外，其它全部都是泥巴糊的，低低矮矮的，方如绣担心，若是哪年下大雨，这房子会不会就塌了。 就她自己的房间而言吧，屋顶都是那些破芦苇席子，有几根长长的垂下了。之前她是病着，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却是有些害怕，会不会，有蜘蛛顺着那几根芦苇爬下来咬她，毕竟这样的房子，最容易藏虫子了。 那啥青砖黑瓦呢？她不求别的，就希望住的地方能够好那么一些，可如今看来，这也是一个奢望。不过说起来，在这家里面，她还算不错的而来，还算有单独的房间。 就他们二房而言，她住一间房，方长福跟叶氏住一间房，剩下的一间房则是方以正他们三兄弟住，说起来真是可怜，这样住着，转个身也难。 “姐姐，你在想什么？”见到方如绣转了一圈之后，就站到看着自己家不动了，方以诚扯了扯她的衣袖问道。 “我没有想什么，我在小四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方如绣不想跟小孩子谈论家里面的事情，于是随意的哄到。 “小四已经长大了，娘亲昨天还是以后我就是大孩子了。”方以诚抬头看着方如绣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的小四是大孩子了，所以小四会听姐姐的话，对不对。”方如绣说道。 “嗯。”方以诚又重重的点点头。 “姐姐，吃饭了。”方如绣正逗着方以诚时，方以直过来叫道。 “啊，吃饭啦，那我们快走。”方如绣说着，就不顾形象的往正屋跑去，她可以不用吃饭，可是却不能饿着自己的三弟、四弟。 在方家，吃饭是有规矩的，不不不，应该是说，吃饭是有定量的。主食有定量一人一碗，当然除了方老爷子跟喻氏。所以唯一可以多吃的就是菜啦，当然那几盆菜，一人一夹就没有了。 所以方如绣要带着方以直跟方以诚跑回去，若是吃饭去晚了的话，可就没有了。 跑到正房的时候，叶氏正跟另外一个盘着头发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妇人把桌子摊开，此时显然是还没有把正式开饭，幸好这方以直还算是聪明，提前就去叫唤方如绣了，所以此刻他们还不算晚。 在方家由于人口较多，所以分了两张桌子，男人一张、女人一张。一张方正的八仙桌是长期放在正房的不用收的，此刻那上面已经坐满了人，上席坐的是方老爷子，他穿着一件青黑色的袄子，此刻正拿着一个烟斗在吸烟，看起来很是硬朗精神的样子，而旁边坐的则是方如绣的父亲与叔伯们，以及她的一些堂兄弟。 大人们此刻正在聊天，而那些小孩子也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偶尔手下有一些打打闹闹的小动作，不过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大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等吃饭。 而叶氏她们摊的那张桌子比起那张八仙桌则是要小一些，这张桌子是专门拿来吃饭用的，用完了还会在收起来。 此刻屋子里面已经站满了一些女孩子，幸好这正房还是挺大的，否则都坐不下这么多的人。 叶氏把桌子摊好之后，屋子里面有一个穿着花袄子略微丰腴的妇人连忙搬好凳子就要抢先坐下来，但是她刚刚屈下身子，又连忙端端正正的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叶氏才刚刚搬来椅子放在上席，喻氏冷哼一声，才来到上席坐下。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的妇人、女孩子才敢坐下来，喻氏身边的位置，若是她没有点名，一向是没有人敢坐的，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会叫方以致坐在她的旁边。 方以致大房的女儿，模样长得乖巧，性子爽利，做事也勤快，喻氏一向都很看重她，只是她今年已经十五了，就要许配人家。 “如绣，来这里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今天喻氏竟然点了方如绣坐在她的旁边。 她旁边的位置，可一向是入得她的眼的人才能坐的，比如说某天谁做事多，某天谁最乖巧，喻氏就会叫谁坐在她旁边，这个人选有时候是她的儿媳妇，也有时候是她的孙女。 方如绣听到喻氏的叫唤之后，心中也是一怔，她自然是知道那个位置的意义，不过她还是乖巧的走到喻氏的旁边，屈膝叫了一声奶奶，然后才到她旁边坐下。 如今她刚来此处，什么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喻氏的性格，所以只能乖乖的守礼，拿着那些大家小姐的礼仪糊弄糊弄喻氏。不过幸好这次喻氏对她的行为十分的满意。 喻氏年轻的时候做过丫鬟，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又是读书人，方老爷子又一向是一个好脸面的人，所以方家的规矩，比起别家总是要重一些，至少他们的孩子、媳妇无论在自己家里面怎么闹，但是在外面都是勤劳、规矩、受礼的。 null 第008章 、吃饭 可惜喻氏的年纪大了，最近又忧思太多，家里的人口又越来越多，渐渐的她就有些管不过来了，她希望有一个懂礼的人，来表明她的态度，所以她选择了方如绣。 方如绣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幸好这家还算是传说中的书香门第，至少比起村里面的一些妇人来说，还是要好了很多的。 之前的原主每天总是低着头，也不说话，而且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忘却从顾家学到的任何东西，她开始不在用从顾家学道的礼仪，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行为怪异，怪不得家里面的人都不太喜欢她了。 而方如绣则不会这么傻，她可不会在乎那么多，顾家养了她十几年，那方家不是同样养了顾以月十几年吗？虽然说得到的不一样，但是那些又不是她要选择的，关她什么事。 这个时候男人那一桌开始上好了饭菜开吃了，众人眼巴巴的看着，终于也等到了叶氏端上来了饭菜。 一大盆白菜，一大盆萝卜，然后还有一大盘疙瘩粥，这疙瘩粥里面方如绣实在是不知道里面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米？小麦？高粱?粟米？菜叶？好像全部都混合了一点。 饭菜已经上好了，喻氏依旧是坐在原座没有动，这个时候，叶氏又从厨房里面拿来了一叠碗筷，开始给众人盛饭。 最先乘的自然是喻氏的，喻氏的碗里，叶氏特地把青菜拨开，尽量多乘主食，粥也是乘的最浓的，喻氏对于她这个行为却好像并没有看到一般，并没有说什么。 再然后是几个妇人，这次叶氏就是搅拌均匀，随意舀了两大勺两勺，直把那个小碗舀满，最后才轮到给这群女孩子盛饭。 女孩子也是两勺，不过女孩子的碗要比大人的碗要小一些，而且盆里面的饭已经没有那么多了，因此叶氏虽然尽量乘的均匀，但是最后一碗仍旧是只有小半碗。 不过桌子很大，叶氏把这些粥乘好之后，全部都是放在桌子，并没有都端给她们，因而她又打算用勺子小小的分一下，尽量使它分得均匀一些，否则的话，到时候喻氏可能会骂她，连饭都分不好。 不过她正拿起勺子的时候，喻氏就发话了，她道：“叶氏，你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哦。”叶氏点点头，坐到了之前那个同她一起摊桌子的妇人的旁边。 “叶氏，你今天做饭辛苦了，功劳最大，你先选一碗吧。”这个时候喻氏开口道。 方如绣这才明白，原来这些饭也是由喻氏分配的，这岂不是说喻氏不但掌握着整个家里面的财政大全，甚至连食物都是由她全权分配，怪不得之前也是乘好饭之后，放在桌子上没有动呢。 叶氏听到了喻氏的话后，睁大了眼，看了喻氏一眼，显然是不敢置信，今天这个天大的荣耀竟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往日里都是喻氏淡淡的开口道：“开饭。”然后由大嫂李氏先拿的，按照辈分第二才轮到她，再然后是后面的那些女孩子。 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她还是率先去拿了一碗，否则的话若是迟疑，喻氏又该斥骂她了。 “李氏也去吃吧，大家都吃饭吧。”喻氏看到叶氏选了一份之后，她才淡淡的开口道。 这个时候，几位妇人才按照辈分拿起碗筷，接下来又是轮到这些女孩子。 不过这一次喻氏直接选了一碗看起来最大的粥放到了方如绣的面前，其它的才让那些女孩子去选，最后按照年龄大小选到最少的那一碗粥的是三房家里面的方以媛。 “以云。”方以云正准备动筷子，喻氏就叫道：“以云，你是姐姐，要懂得礼让，妹妹正在长身体呢，你把你的饭跟妹妹的饭换一下。” 方以云听到喻氏的话后，登时的眼圈就红了，但是她还是乖乖的把自己的饭跟她妹妹方以媛换了过来。方如绣知道这是下午方以云告状的事情，被喻氏发作了呢，或许喻氏也不太喜欢告状的人。 分好了饭之后，大家开始吃饭，首先依旧是由喻氏每碗菜都夹过一筷子之后，其它的人才敢过来夹，不过这吃菜可就不像是吃饭那么文明了，方如绣只见的十几双筷子往菜盆里面伸去，不过片刻，这菜盆就见底了。 这速度可真快。方如绣暗暗地想到，然后她伸出的筷子也缩了回来，可怜的她竟然是因为动作慢点，一筷子菜都没有夹到，不过反正那菜她也不想吃就是了。 她慢慢的扒着自己碗里面的疙瘩粥，这也叫饭，首先看到她就没有食欲了，更别说吃了。可是原主这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如今她的腹中又是饿的厉害。 唉，方如绣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是让她好好活着的，可不是让她饿死的呀，方如绣目测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许久许久。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略了刺鼻的青菜味，还是把这疙瘩粥扒到了自己的嘴中。 话说在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的时候，她看了看对面的众人，吃的可真快，而且吃的津津有味，好像十分美味的样子，方如绣看到她们的吃相，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弄错了？实际上这疙瘩粥是这世界上难得的美味？ 在她还是吃了一小半一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把这饭菜吃完了，方如绣偷偷一看，她们放下的碗被她们的调羹刮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残留。 “如绣，你怎么还没吃完？”喻氏问道，若是从前的时候，她肯定会破口大骂：你还当你千金小姐，这副斯文的样子做给谁看？！但是不知道为何，她今天看方如绣怎么看怎么顺眼。 “奶奶，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我这胃觉得有些不舒服。”方如绣说道。 “哦，那你慢慢吃吧，肯定是因为没菜了吧，那些小蹄子，也不知道给你这个姐姐留一点菜，下次你手脚要放快点啊，在我们家其实也不兴那斯斯文文的一套。”喻氏对这方如绣指点道。 “我知道的。”方如绣想着捧着碗站起来，说道：“我先去房里面吃吧，就不耽误我娘亲收桌子了，待会这碗我自己洗干净，送回来。” 喻氏听到这话后，打量了方如绣一眼，然后说道：“随你。” “谢谢奶奶。”方如绣说着向喻氏行了一个礼，然后就捧着碗回到自己的那个小房间去了。 这个疙瘩粥，她实在是吃不下了，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反胃，但是倒掉不吃的话，又未免太过浪费，她甚至有预感，如果她敢把这饭倒掉的话，她奶绝对会饿她几天肚子，甚至她爹娘兄弟也会对她有意见。 所以她捧回了房间，等到看到小四方以诚的时候，她就招手，让他进来。 “小四，你刚刚吃饱了吗？”方如绣问道。 方以诚看了看方如绣手中的碗，还是点点头，说道：“姐姐，我吃饱了。” “你这孩子，明明就是没有吃饱，在姐姐面前不必如此的拘谨，实话实说就行了。”方如绣把门关上，然后对方以诚说道：“小四，这是姐姐特地给你留下的粥，你把它吃了。” “我不要，姐姐吃。”出乎方如绣的意料，这小孩子实在是太乖了，明明有食物他也不吃，而且方如绣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也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嫌弃这碗粥她吃过。 “姐姐今天病了，有点不舒服，所以吃不下，小四你帮姐姐吃完好吗？”方如绣又换了一种说法。 方以诚看了看碗中的粥，又看了看方如绣，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禁受不住食物的诱惑，把这粥给喝了。 看到他喝完，方如绣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自己出去玩儿，而她自己则是拿着碗去了厨房。 厨房里面叶氏正在洗碗，看到方如绣进来之后，她对着她小声的说道：“怎么了，如绣，刚刚看你吃的都不多，可是这饭菜不好吃？” “娘亲，你要听实话吗？”方如绣对着叶氏俏皮一笑，道：“确实是不好吃。” 叶氏听到方如绣的话后，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方如绣会说的这么直接，她转过头去，不再看方如绣，却是更加小声的说道：“唉，娘亲知道，委屈你了。” “娘亲这没什么委屈的，要说委屈也是娘亲比我更委屈。”方如绣安慰了一番叶氏，然后撸起袖子道：“来，娘亲，我来帮你洗碗。” “你这孩子，你还敢帮我洗碗呀，上次你打碎几个碗，你奶可骂死我了。”叶氏笑笑，然后赶方如绣走。 “那行，那就辛苦娘亲了，我去找奶奶去。”方如绣说着，就要往外跑。 “等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叶氏突然叫住了方如绣：“你刚说你去干吗？” “我去找我奶啊？”方如绣又重复了一遍。 “你去找你奶干吗？”叶氏问道，在她的眼中，这喻氏可是这家中一等一的恐怖的存在。 “我答应了奶奶晚上要去陪她聊聊天。”方如绣对着叶氏说道，刚刚吃完饭，这天就有些发黑了，实际上，方如绣她也不知道她想去找喻氏干嘛，但是喻氏是这家中一等一的掌权人，这天黑了，方家又舍不得点油灯，她也做不了什么，不如去讨好喻氏。 null 第009章 、讨好 “你这孩子，去吧。”叶氏说道，就让方如绣离开了。 方如绣离开厨房之后，果真就来到了喻氏的正房，天快黑了，喻氏这个时候正坐在门边，半眯着眼，对着微弱的光，仔细的缝一件衣裳。 “奶奶。”方如绣看着这一幕突然有些伤感，这个老妇人，该怎么形容她呢？ 其实她人还是挺勤劳的，吃饭的时候，她也就夹了两筷子菜而已，为人也还算公平，一直为这个家操劳着，只是看起来很凶，因为并不被她的孙辈理解。 “如绣，你怎么来了。”听到方如绣的声音，喻氏恰巧拉出一根线，她稍稍的把手中的活计停了一下，然后转过脸对着方如绣说道。 “奶奶，我来你帮你缝吧，您去休息。”方如绣说着就眼泪就掉了出来。 “你这孩子，你哭什么呢？”喻氏索性放下针线，看着方如绣问道：“可是受到了什么委屈？都是奶奶不好，奶奶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其实你是一个好孩子。” “奶奶。”方如绣把喻氏放针线筐的那个凳子空出来，然后自己坐到了上面，她把头弯刀喻氏的腿上，道：“如绣并没有委屈，只是刚刚看到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自己做针线活，实在是太辛苦了，以后这些事情，交给如绣来做吧，如绣在家中也是做过女工的。” “你这孩子。”喻氏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摸了摸方如绣有些干枯的头发，突然就感叹道：“还记得前两个月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是多么的漂亮啊，有一条乌黑亮丽的头发，这才几天啊，就开始变的干枯发黄了。” 方如绣听到喻氏的话后，抓着她的手，喻氏的手由于常年的劳作，看起来就如同枯树枝一般，方如绣看到后，有些心疼的说道：“奶奶你还不是一样，这些年来，受了这么多的苦，你放心，奶奶，如绣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喻氏听到方如绣这么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她还是感到很高兴，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的孙子孙女们都与她不怎么亲昵，怕她，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不怕她的了。所以她抽出手来，把自己的手搭在方如绣的手上，说道：“好了，好孩子，奶奶就等着以后跟着你过好日子了。” “嗯。”方如绣点点头，然后从喻氏的膝盖上把她那未完成一件衣裳抽出来，放到了针线筐里面，说道：“奶奶，以后这些活计就由我帮你做吧，这天快黑了，光线暗，对眼睛不好。” 喻氏听到方如绣这样说，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又伸出手把方如绣手上的针线筐子抢了回来，说道： “没事，如今是不是农忙的时候，奶奶一天又没有什么事做，既然晚上光线不好，以后我白天做就是了，你既然会女工，闲暇的时候，就绣绣花，打打络子，挣点私房，日后嫁人了，身上有点体己，婆家也不至于看轻了你去。” “奶奶你对我可真好。”方如绣抬起头对喻氏说道，这祖孙二人，看起来十分的温馨和谐。 从这院子中走过的李氏看到方如绣跟喻氏这么好的关系，就跟见鬼了一样，这她奶这么凶的人，怎么在这丫头面前变得这么慈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氏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时候，看到正在坐在一条小木凳上烧火的叶氏，就对她说了这件事，她道：“这次她奶肯定是看重如绣了，我刚刚从正房门口经过，看到如绣跟她奶两人关系可好了。” “是吗？你没有看错？”叶氏跟大房的李氏的关系一向是很好，所以她也不避嫌的说道：“之前她奶不是最讨厌我们家如绣了吗？” “不知道啊，这老人家就像小孩子一样，心思变幻的快。”李氏说道：“而且我看你们家如绣这病了一场之后，倒想是想通了一些什么事情，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通透了许多。”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我就谢天谢地了。”叶氏放灶里面加了一把柴，然后双手合十的说道。 “你今天没有发现如绣跟从前不同了吗？”李氏说道：“总归是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孩子的心，就是一时没有想通，接受不了现实，你不要把她逼的太狠，你想啊，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你我身上，那不是也很难受嘛。” “你说的很对，我倒是也觉得我们家如绣跟从前不同了。”叶氏点点头说道，然后又对李氏说道：“对了，大嫂，我今天抢了属于你的那份饭，你不会怪我吧？” “你这就是见外了，不就是一份饭嘛，反正你盛的饭一向都是一样多的，哪一份还不都一样。”李氏看着叶氏有些嗔怪的说道。 “你不怪我就好。”叶氏冲着李氏说道：“我就怕这事影响到了我们妯娌的感情。” “嗨，瞧你说的，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见怪什么呀,而且她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又不是你能够决定的。”李氏爽朗的说着，然后跟叶氏挥挥手道：“那我这先走啦。” 叶氏点点头，站在灶前看着李氏离开，然后她才又继续坐下，往灶里面添柴。 而方如绣依旧是坐在喻氏的旁边，喻氏的脾气是很差，但是她也有温和的时候，尤其是如今身旁的女娃如今如此懂事的模样，又是大姑娘了，她自然也不会对她乱发脾气， 反而在她心中，就刚这么一会，她就觉得这个姑娘在她的心中与其他的孙女的不同。 叶氏烧好了水去叫方如绣的时候，方如绣这才从喻氏身旁的小凳子上站起身来，跟喻氏打声招呼之后，她就跟着叶氏离开了。 “娘亲。”方如绣叫道：“可是又什么事情？” “我烧好了水，正准备叫你去洗脚呢。”叶氏说道。 “哦。”方如绣点点头，说道：“娘亲，我这大病初愈的，我想要洗澡，去去寒。” “行，那我再去多烧点水。”叶氏说道，就起身往厨房走去，方如绣也跟着过去了。 厨房里面摆着四个浴盆，有一个是方如绣他们家的，那是叶氏陪嫁的时候，娘家给的嫁妆。实际上，这浴盆也是公用的，因为三房没有浴盆，她们又一般不敢拿喻氏跟四房的，所以总是拿的是大房跟二房的。 这么多个人共用的浴盆，说实话，方如绣还真的有些嫌脏，不过也没有办法，她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着属于她们家的那个盆，叶氏知道了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嫌弃，不过叶氏也没有说什么，她反而是转身走到灶边，拿开锅盖，舀了两瓢热水到了浴盆里，然后帮和方如绣刷了起来。 这盆确实是有些脏了，叶氏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皱起眉头，对着方如绣说道：“如绣，以后把这个盆放到你的房里，就咱家人洗。” “嗯。”方如绣点点头，她知道往日里全家都是在厨房里面洗澡的，这种木盆又十分的重，倒满水之后，她还有些端不起。 叶氏洗了这个木盆一遍后，又再次用水冲洗了一遍，直到把这个木盆冲洗的干干净净，她才叫方如绣拿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方如绣回到房间之后，收拾了一下，把木盆放到了门边的位置，她这个小房间虽然小，但是放一个木盆还是绰绰有余的。起身从床边的橱柜里面找了几套旧衣服，这都是从前顾以月穿过的，从前她都是不穿的，叶氏看她倔强，也给她做了几套衣裳，不过大都是用她自己的衣裳改的，颜色花样都十分的老气破旧，可以换洗的也不多，所以原主之前一直穿的很单薄。 方如绣有时候想想就觉得原主真傻，自作孽不可活，这般不好好爱惜自己，就是那天不把冷水倒在身上，想必她也是会得风寒的了。 自己是那种能屈能伸那一类型的人，虽然有时候也很绝强，不过不过是几件旧衣赏罢了，在她看来，既然父母是自己的，那么这些衣裳也应该都是自己的，是自己不想给顾以月穿了，又何必心有芥蒂？ 想到这，她从橱柜里面翻了几件较好的衣服出来，但是心中却想着等到自己赚了钱了，要把这些衣裳全部都给扔掉，扔掉！ 等方如绣找好了衣服，叶氏已经给她从厨房里面提了一大桶水出来，此刻刚好进了她的房间。 “如绣。”叶氏叫道。 “娘亲。”方如绣转过身看到叶氏提着一大桶水，连忙走过去，打算接过她手中的水，但是叶氏却是看着她笑笑，直接帮她把这水全部都倒进了盆里，说道：“这么重的一桶水，你这小丫头怎么提的动呢？待会洗完澡，把水就放这里，等下去隔壁叫娘亲一声，娘亲过来给你倒。” “嗯。”方如绣点点头，叶氏看着她欲言又止，然后就提着桶出去了。 等到叶氏出去之后，方如绣把门关紧，并且锁好，这才开始沐浴起来。原主在床上躺了很久，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沐浴过了，身上，真的是挺脏的，方如绣找了一块布，仔仔细细的把自己一身清理干净，又穿上干净的衣服，顿时觉得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她打开门，正好看到方以直在院子里面玩，于是她也没有去叫叶氏，直接叫来方以直与她一起抬着，把水给倒了，这方以直虽然听话，但是毕竟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给她倒完水之后，就一溜烟的跑到院子里面同其他的孩子玩了起来。 null 第010章 、入夜 此时天已经黑了，就一弯浅月散发着蒙蒙的光，这大冷天的，外面凉飕飕的，除了几个孩子还在外面疯跑之外，方家的大人都已经进了房间。 方如绣借着这微弱的光，走到了厨房，找到放在角落里面的杨柳枝，又从厨房里面拿出一个碗，然后开始刷起牙来。 虽然是古代，但是此时已经出现了牙刷，是用某种动物的毛做的，比如说马尾，甚至还有牙粉。但是像方家这种人家，即买不起牙刷也买不起牙粉，只能把杨柳枝咬碎，用来刷牙。 原主是刷惯了好牙刷的，第一次刷这种杨柳枝还把牙龈给弄破了，方如绣记得这个教训，她刷的很小心，总算是清理下口腔，感觉还不错，挺清新的，若是有那个天然无污染的牙粉，肯定会有更好的体验。 转身从厨房里面出来，方如绣摸到了自己的房间，隔壁叶氏夫妇并没有点油灯，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咋的，两夫妻在说悄悄话，声音很小，方如绣听得不是很清楚，尽管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方如绣记得自己的房间里面是有油灯的，她从床边的桌子上摸到了，但是她并没有点燃，一是她不会用打火石，二是此刻她不知道她点起油灯要干嘛，想想还是算了吧，灯油太贵，她记得原主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的，各房里面的灯油一向得用自己的私房钱买。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方如绣想想从自己的那堆换下了的衣服下面，摸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正是下午的时候，方以正给她掏的两个鸟蛋，她想了想，在自己床的一个角落里面用碎布做了一只窝，把这两只鸟蛋放在了里面，然后再用暂时不用的一件小袄子，把它结结实实的蒙了起来，她期待几天后，能够孵出两只可爱的小鸟儿来。 刚刚做好这一切之后，她才想起刚孵出来的小鸟是没有毛的，需要大鸟把它夹着给体温，自己总不可能一直把它夹在腋窝吧？所以想想，她又把两个鸟蛋给拿了出来，算了，还是拿来吃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由于晚上没有吃多少，此刻她已经有些饿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放下大话，说自己会孵蛋啊，自己知道原理，但是不一定能够孵出来啊。失策、失策，以后做事一定要考虑周全，不要以为自己是现代人就比古代人懂得多一些。 实际上，自己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且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具有时效性。 方如绣不想给别人一个自己是一个说大话的人的印象，尽管是这样一件小事，但是她仍旧是打算同方以正他们说清楚。这样想好之后，方如绣就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方以正他们的门前。 “叩叩叩。”方如绣伸手敲开了方以正他们的房门，此刻他们三兄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屋子里面吵成了一团。 “谁呀？”门里传来问话的声音，接着又有哒哒穿鞋子的声音，再过了一会，门终于开了，方以直的头探了出来，见到是方如绣，他有些吃惊的说道：“姐姐？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娘亲呢。” “是我。”方如绣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一个袋子递给方以直说道：“这两个鸟蛋被我弄坏了，孵不出小鸟了，对不起啊。” “没事，孵不出来了，你自己拿去吃呗，本来就是大哥掏给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方以直又把袋子还给方如绣，这个时候方以正跟方以直也来到了门口，看着方如绣。 “那好吧，那明天我叫娘亲做给大家吃。”方如绣把它收起来，然后问道：“三弟，你明天有事吗？” “没事啊，怎么了？”方以诚问道。 “那明天你陪我去山上逛逛吧，等我洗了衣裳，我就来叫你。”方如绣说道，靠山吃山，她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可以换钱的东西。 “好吧。”方以直欣然答应，这时候旁边的方以正却是说道：“妹妹，这事儿要问过娘亲才行，山上很不安全的。” “没事儿，娘亲肯定会答应的，那就这样说定啦。”方如绣俏皮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方如绣仍旧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床实在是烙的她难受，虽然没有时辰，但是这个时候应该也就是晚上六点的样子吧，睡觉的话，也实在是太早了。况且，她今天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睡不着啊，睡不着。她开始在脑海中胡思乱想，想前世她跟着外公天天在山上行走，也算是练就了一副好体质，可这具身体却是柔柔弱弱的，没有丁点儿力气。 又想到这个家里面的人，想起这个贫穷的家。今天一天她除了跟娘亲叶氏、奶奶喻氏以及几个兄弟打过交道之外，其他的人她还没有什么交流。原主也来到这个家里不久，也不是十分的了解他们，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家太贫穷，她想要赚到钱，不想要再吃今天晚上那种疙瘩粥。 喻氏在整个方家就是一个拥有管家大权的人，为了这一大家子，她操碎了心，因此脾气有些暴躁，但实际上她人并不坏，也挺慈祥的，至少，在这个家里面，各房的人都可以存私房钱。除了家里田里、土里出产的之外，其他的绣花、打络子，以及等收入来源都是自己的。 对于这一点，方如绣还是挺满意的，从前她也有看过一些小说，那里面的描写的奶奶都是十分的凶残毫无人性的，不准存私房钱，对媳妇孙女们更是尖酸刻薄，然而喻氏并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然凶，但是方如绣却很喜欢她，大概是因为她长的很像自己已故的外婆吧。 在前世方如绣外公的钱夹子里，一直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的妇人长的很像喻氏，对于这件事，方如绣觉得很是巧合，可能是外婆因为心疼自己在这里没人照顾，所以特地来这里照顾自己的吧。 嗯，定然是这样，否则喻氏怎么会长得这么像自己的外婆，而且对自己这么好呢？在原主的记忆中，喻氏很少有这么温情的时候，然而今天她对自己着实是十分的温和。 可能外婆她不记得自己了，但是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待外婆，今天看到她那么大年龄的人了，还在那里缝衣服，她看了真的是觉得很心疼。 自己一定要赚多多的钱钱，躺在被窝中，方如绣暗暗握紧了拳头，她要赚钱。嗯，明天先去山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没有的话，就去镇上买些彩线，回来打络子，再不行就绣花。 记忆中原主的女工做的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她脑海中有许多的时兴的花样，她就不信了，在这古代她还赚不到钱。苦一时不能苦一世，她方如绣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只是若是一年后还是过得这样的日子，那就是她白来这里了。 外公，如绣如今来到这里，有了新的生活环境，甚至还有了一位酷似外婆的奶奶，或许外公你也没有事，而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吧。 右手的食指照例习惯性了摸上了大拇指，大拇指上的空空如也仍旧是让她有些不习惯，方如绣闭上眼，在被窝里面翻了翻，脑中思绪不断，迷迷糊糊中，方如绣就睡着了，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洗漱过后，方如绣就打算去河边洗衣服了，话说一般农闲的时候，方家是没有早餐可以吃的，所以她也就不期待了。从小到大，方如绣第一次尝到了饿肚子的滋味，还真是十分的不好受啊。 敲门进了叶氏夫妇的房间，从她房间里面拿了一个洗衣盆，然后打算去洗衣服。 “如绣，你病刚好，这衣服我来洗吧。”叶氏看到了，抢过她手上的洗衣盆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别把手给伤了，今天娘亲不用做饭，就不用你洗了。” “娘亲，这，这怎么好意思？”方如绣说着，依旧把手中盆抓紧。 “如绣，平时家里面忙，这些事情就需要你做，若是不忙的话，娘亲帮你做了就好了。”叶氏说着把方如绣手中的盆轻轻的拽了过来。 方如绣心中一时有些百感交集，叶氏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但是跟别人不同，她并不像这村里面大多数的妇人一样，重男轻女，反而对方如绣也很好，很疼爱她的，只是从前的原主性子太倔了。 若是真的把她当做娘亲的话，让娘亲做点事也是没有关系的，平常家的女儿甚至还要想娘亲撒娇呢，毕竟自己又不大，不过就十三岁罢了。方如绣想到这点，就把手中的木盆给了叶氏，说道：“如此，那就谢谢娘亲了。对了，我待会要同三弟出去玩。” “傻孩子，跟娘亲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看到这回方如绣把手中的衣物给她了，叶氏果真是有些开心的，她看着方如绣笑着说道：“难得能够帮你做一回事，娘亲也是开心的，你要跟你弟弟出去玩，那边去吧，只是你年纪大，要看着点弟弟。” “嗯，放心吧。”方如绣笑笑，然后就跑到隔壁房间去找方以直去了。 “小三儿。”方如绣悄悄他们的房门，喊道，其实喊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真的觉得有些好笑。 “姐。”方以直没有从屋子里面打开门，却是从她后面应了一声。 “你们怎么在后面呀，吓我一跳。”方如绣拍拍胸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