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001章喜宴上的意外 农历的二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这一天,欢喜镇上前所未有的热闹。 锣鼓阵阵,锁呐声声,鞭炮齐鸣震天响,这阵仗一看就知道是镇上某大户人家大宅里正在办喜事呢。 刘府的府邸门口,热闹非凡,正是这刘家在办喜事。 作为这欢喜镇上有名的大人物,也作为刘府的一家之主的刘明汉刘老爷,正亲自在府门前笑意盈盈地迎接宾客。 “恭喜啊,刘老弟!” “刘老爷恭喜!” 此起彼伏的道贺声,源源不断地传进这位刘老爷的耳里,而他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非常客气有礼的微笑一一回礼,只是如果是熟悉这位刘老爷的人,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这位刘老爷虽然面带微笑,可是那笑意却从不曾达眼底。 也就是说,他并不像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开心! 前来道贺的宾客,有很多都是这欢喜镇上和刘家有些生意上往来的大门大户,他们当然也知道今天这刘家的喜事的一些‘内幕’,只是这种事儿,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的深宅大户中间,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事,因此谁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地主动提及。 不为别的,原来这刘家今天喜事的主角是刘家的二少爷刘远风,今日刘远风娶亲,这本来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只是因为这刘家二少爷从小身子就不好,听说最近越发地瘦弱疾病缠身,所以今天这喜事,多多少少就有了一些为这位二少爷冲喜的意思。 这位二少爷今日迎娶的这位新娘,据说是一位家境极其贫寒落魄的农家平民女子。 “一拜天地!”当喜事进行到最关键最重要的环节时,意外就在这时突然发生。 ‘嗵’的一声,本该盖着大红的盖头规规矩矩地立在堂前拜天地的新娘,居然像发了狂一般,挣脱了媒婆的搀扶,失控地撞向了一旁的灰墙。 热闹的场景,变成了一片混乱。 “快,快拉住她!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事!” 不知堂前谁反应快,高声尖叫起来,然而,等离那新娘最近的人反应过来时,那新娘早已经心灰意冷地撞上了坚硬的灰墙,娇俏的红色人影,像一片失去生机的落叶般,软软地倒下,喜庆的红色盖头歪向了一边,落出年轻的女子被精心梳妆打扮过后的娇容,鲜红的血迹,污了堂前的地。 “啊,流血了!来人呐,快去请大夫来!”刘家二房的二夫人失声喊道,脸色吓得惨白。 还立在原地的新郎倌,受惊的身子晃了几晃,摇摇欲倒,有心细的下人眼尖地发现这位二少爷的异状,赶紧上前将其搀扶住。 好好的一场喜事,谁也没料到,居然有悲惨的意外发生。 临时被请来的大夫,慌慌张张地奔进来,宾客自发自觉地退让到了一边。 “大夫,请你一定务必尽力施救!”刘老爷的额头,也被惊吓得出了冷汗,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得站出来主持这混乱的局面。 “刘老爷放心吧,老夫我一定尽力而为!”那大夫也是和刘家相熟的大夫,当下便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去施救。 累,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浑身上下也都酸疼无比。她想好好地,安稳地睡个好觉,但无奈耳边总有一些嗡嗡地声音,吵闹不休扰着她的清梦。 那些声音,不止一个人的,断断续续,却又连连不止。 “九儿,我苦命的孩子!都是娘不好,都是娘没用,娘没能好好地保住你” “你说你这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做傻事,这么想不开啊!” “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刘家热热闹闹的办喜事,今日来了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和宾客,怎么能发生这种丑事?还没有娶进门的儿媳妇居然绝然撞墙自杀,这传出去,我刘家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欢喜镇?” “亲家母,亲家公,今天这事究竟咋回事?这孩子好端端的,咋就寻了短见呢?这亲事不是咱们都说好了的吗?这聘礼我刘家可也都出齐了啊!” 尽管很不想理会这些闹哄哄的声音,可是,她的耳朵没有自动屏敝这些躁音的功能。还有她的手腕好像也被一个人给捉住,她的头,却痛得厉害,像有几百只蚂蚁在里面噬咬一般。 “别吵了,先让大夫给瞧瞧看!”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地传出,立马所有其他杂乱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她的耳边,终于能有片刻的安静。 当清晰的意识回笼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了过来,慢慢睁开了眼。 “啊,快看,人终于醒过来了!” 入眼,却是全然陌生,陌生的屋梁,她这是在哪里?她记得自己应该在自己的宿舍里睡觉来着,怎么醒来就不在自己的床上呢?迷茫的大眼里,写满了疑惑。 “九儿,我的九儿,你快看看我,你还认得我是谁吗?”有一个万分焦灼的声音急切地询问。 她慢慢地转头,视线里出现一个面容苍老的陌生老妇人。 这位陌生的老妇人刚才唤谁是九儿? “九儿,你不认得我吗?”那声音再次催问。 她更加茫然,艰难地开口,声音却是微弱的,“谁是九儿?你问谁?” 那位老妇人许是看见她张了口,似乎还想说什么,赶紧俯身凑过来,这才勉强听清。 “九儿,你当真不认得娘了吗?”那老妇人眼里一湿,老泪纵横。 娘?这是什么称呼?不是都该叫妈妈吗? “大夫,这孩子是不是真被撞坏了脑子,然后记不起我这个娘了?”老妇人泪眼汪汪地向旁边一位中年的医者询问。 那位医者,盯着她流血的脑袋,眸光复杂。 “姑娘,你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她不自觉地点点头,反正努力配合搞清楚眼前这诡异的情况。 “好,那第一个问题,姑娘,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算什么问题啊?问得真奇怪,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自己现在还是在读的医科女大学生,因此,她点点头,直接打算略过这个问题。 “那好,第二个问题,姑娘,你记得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吗?”大夫又指着旁边正在痛哭的那位老妇人。 这回,也可真是有点难度了,她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位爱哭的老妇人。 谁料,她这一摇头,那位老妇人哭得更凶更厉害,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自己,“九儿,我可怜的娃!” “刘老爷,这位姑娘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看这位姑娘如今这情形,怕是因为刚才剧烈的碰撞,撞到了脑子,所以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了,也不认识周围的人。”大夫为难地道出实情。 “撞坏了脑子?”刘老爷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末了,也不得不无奈地接受这个不尽如他意的现实。 撞坏脑子?是说她吗?可是,她只是不认识这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罢了。 等等……刹那之间,她脑中灵光乍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就在这个时候大胆地冒了出来。 她不会是倒霉地穿越了吧? 啊啊啊,再次扫视了这四周陌生的场景,陌生的地方,最后,她不得不心痛地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无情的现实,她真的穿越了! 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熬夜熬到很晚的,在赶一个医学论文,那篇论文对于她来说,特别的重要。 从一个月前起,她就在做着各种各样的数据搜集,而昨天晚上,算是她最后一次定稿。 接近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她实在是撑不住了,才合衣躺上了床。 难道,她就是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就这样睡着觉,在睡眠之中穿越了? 如今,照眼前这情形来看,这个可能,尽管不能让她接受,却是唯一最接近真相的推测。 “刘老爷,您看,这拜堂礼要不要继续下去?大夫也说了,她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出了点血而已,带到后面重新去整理梳妆一下,这亲事还是可以继续办下去的”一旁的媒婆早已经战战兢兢地,硬着头皮上前建议。 刘明汉恨恨地瞪了一眼这媒婆,当然是警告她接下来要好好盯着新娘,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 到了这个时候,她柳清清就是再笨,也该看出来点门道。原来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在成亲婚宴上行拜堂礼时选择了撞墙自杀,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撞墙自杀方式?想来无非就是不喜欢将要和自己成亲的新郎倌,不满意这桩强行加在自己身上的亲事,逃不了,避不开,所以唯有以自杀了结,以求解脱。 原来身材的主人自杀,所以她才有机会穿到这具身体上面,真不知是缘还是孽? “今天该来的宾客都来了,这亲事自然要办下去,不然的话,我刘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刘明汉刘老爷是个爱面子的商人,很在乎刘家的家族声誉。 因此,柳清清被媒婆和另外几个府中的侍女一起搀扶着到了后堂,一大群侍女赶紧围着她迅速地补妆换衣。 “九儿姑娘,我说你这姑娘还真是死脑筋呢?原先我不是和你安家都说好了吗?怎的,现在又闹出了这样的乱子?依你安家窘迫的家境,你能嫁进刘家,那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你这人,怎的不知好歹,不知道好好珍惜,反倒净添乱!”那媒婆心中有气,当着刘老爷的面,不敢对刘家人有半句埋怨,到了后堂,就只好对着柳清清好一顿斥责。 “是,我是高攀不起!”柳清清赌气,就呛了那媒婆一句。 于是,那媒婆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人家刘老爷是什么身份,刘家可是这欢喜镇里的大富大户人家,你就使劲地作贱自己吧!我告诉你,你爹可是已经把刘家的聘礼全都收下了,你家中那个没出息的爹娘可就指望着这刘家的聘礼,好给你那个同样没有出息的哥哥娶媳妇呢。”那媒婆说得有板有眼,很是气愤。 柳清清暗自咬牙,依媒婆之言,她家中该是一贫如洗吧,她爹娘这是把她卖进了刘家?根本不顾她的意愿,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嫁给那个刘家的二少爷? null 第002章刘家的人 看来,这个旧时代的女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呢。 “那个……我是九儿她娘,让我进去好好劝劝我闺女吧!”门外,她娘恳求的声音隐隐地传了进来。 那媒婆扭身一转,不等柳清清有任何反应,媒婆已经转身出了门。 “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有些不太好,可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今天这事……实在是给您和刘家添乱了,回头我一定好好劝劝她,您让我进去看看九儿,好吗?”她娘声音低低的,软声相求。 “劝,是得好好劝一劝!之前在前厅,你也看见了,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刘家老爷的脸色,可别提有多难看了,就连我也吓得不敢声张多言,人家刘家现在不追究你们的责任,这已经算是万幸!你们就自求多福吧!”那媒婆语气幽怨,毫不客气斥责。 “是,是,是我们没把孩子教好!都是我们的错,还望您回头在刘老爷面前多多替我们美言几句!也好让我们九儿今后在刘家的日子好过一点,不要受任何的苛斥和责难!” 这位自称是她娘的妇人,句句恳求之言,听在她耳中,让她禁不住胸中酸楚。有哪个当娘的,不疼惜自己的孩子呢?如果可以的话,有能力的话,哪个为人父母的,又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呢?把她嫁进这刘家来,用刘家给的聘礼,为她的那个什么哥哥娶媳妇,一定也是因为爹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吧。 那妇人的眼泪,那妇人的担忧和疼惜,绝不是假的,娘亲的心中,还是有她的。 “遇到你们,真是晦气!我为人四处说亲作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你们这样小门小户还不懂规矩的,还真是生平初见!早知道你们这家人如此不好缠,想当初,我就不该登你们安家的门!这欢喜镇上,别的没有,要找几个模样儿俊俏可人又听话的姑娘,还是随随便便都可以找得出来的!”那媒婆似胸中还有气未发完,又是一阵碎碎念。 “劳您费心,让您为我们操心了!实在是我们的错!”九儿的娘只得继续跟着赔罪。 那般俯低做小,那般忍气吞声,她娘可以做得到,但柳清清这个现代穿越女是无论如何都听不下去了。 “娘,你求她一个媒婆做什么?人家刘家分明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不让我进门,她在这里多嘴什么?”柳清清生平最见不得那种仗势欺人之人。 “九儿,不得无礼!”她娘似乎生气她的无礼。 她无语望天,这旧时代的妇人,顽固的旧思想,不开化,还真是要不得!妇人之见,最是短见什么的,她今天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要是刘家成心不想要再办这场亲事,当时在前厅,刘老爷早就该对安家发难了,怎么还能容许你们把我弄到这后堂来补妆呢,既是补妆,那就表明这场亲事还是要继续办下去的,这酒宴也是要的,等亲事办完了,我就彻底地进了刘家的门,成为刘家的人!”她刻意重重地提醒‘刘家的人’这四字,寓意若是这位媒婆识趣的话,就不该再为难她的娘亲。 果然,‘刘家的人’这顶帽子很是好用,她只须轻巧地提上一提,已经吓得那媒婆不敢再多言为难安家人。 “九儿,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九儿的娘,生来性子软弱,轻易不敢得罪人,见自己的女儿言语之间有些莽撞无礼,生怕惹得那媒婆不快,赶紧出面斥责女儿。 “对不起,这孩子说话实在是没有分寸!”又赶紧向那媒婆主动认错赔罪。 柳清清心里难受,她娘根本就不需要这样低声下气的,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般低下那么累呢? “好了,算了,咱们也别耗在这儿了,赶紧进去重新梳妆打扮准备,前厅的仪式还没有完呢。”那媒婆许是有了顾忌,并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柳清清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占了上风,仍不会放过对方的无理之人,也就任由着另外两名侍女扶着自己重新回到内室整理仪容。 再回到前厅的时候,喜宴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和喧哗,仿佛之前在这前厅喜堂之上发生的种种变故,似不存在似的,丝毫也没有影响到现在在场的各位宾客的热闹心境。 只是那新郎倌,本就脸色白得有些不太正常,这会儿却被府中的小厮扶着坐在了喜堂外的桃木椅上。 “咳咳……”急促的咳嗽声,在一片热闹里,显得有些突兀。 “二少爷,你要不要喝口水?”一旁侍候的小厮像已经很有经验似的,并不惊慌失措。 那刘家的二少爷无力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个举动,胸腔又是一震,一连串更加剧烈的咳嗽,怎么忍也忍不住。 柳清清刚踏进喜堂来,就听见了这串简直要人命的剧烈咳嗽声,脚步本能地一滞。 这位刘家二少爷,是不小心染了风寒之症吗?怎么咳得这么剧烈,还要撑着成亲参加完整个喜宴,还真是不容易呢。 “二少爷的汤药呢?早上有没有盯着二少爷服下汤药?”刘家的二夫人,也就是这位二少爷的亲生娘亲,疼惜地走过去询问。 “回二夫人,有的,少爷早上的汤药,小的已经盯着二少爷全都喝下去了!”小厮见状,赶紧如实汇报。 “那怎么还咳成这样?”二夫人忧心地俯下身来,亲自替自己的儿子轻轻地拍着后背,努力想让他得到缓解一点。 “娘……咳咳……我没事”这位二少爷强撑着回答自己的娘亲,只可惜,他的身体,比他的嘴巴更加诚实。 “咳成这样,还说自己没事,你怎么这么逞强呢,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早点儿告诉娘,娘把接下来的那些繁琐的礼仪取消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累成这样,还有什么比你的身子更加重要呢?”二夫人红了眼眶,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一手带大的亲生儿子,如今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地瘦弱下去,她怎么能不忧心不心疼呢,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恨不得自己可以带儿子受过。 柳清清回到喜堂的时候,头上已经被媒婆重新盖上了喜庆红艳的大红盖头,虽然眼睛看不见周围的事物,但不代表她的耳朵听不见周遭的动静和谈话声。 那刘家母子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这位刘家二少爷,也就是她即将嫁的夫君,居然‘身子有毛病’。 这剧烈持续不断的咳嗽,看来并不是一时的感染风寒所致,恐怕是肺部受到了感染,用现代的医学词汇来讲就是肺炎,不是肺炎也肯定是其他肺部的疾病。 别忘了,在现代,她可是在读的医科大学生。 因为刘家二少爷身子的‘不舒服’,所以喜堂的仪式很快就重新进行。 媒婆尖利的嗓子,喜庆地高声宣道,“一拜天地”。 刘家二少爷被他家的小厮搀扶着,与新娘一起拜天地,行第一个礼。 “二拜高堂”,喜堂之上,刘老爷和现在刘家的当家主母大夫人稳坐高堂。 “夫妻对拜”这一拜,所有的礼就成了,自此之后,她就和这个病怏子刘家二少爷结成夫妻。 她并没有她自己想像中的那般拒绝这个亲事,不知道是因为那刘家二少爷身子不好,患有顽疾,她觉得他年纪轻轻的,甚为同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对把自己给卖掉的双亲已经失望,对在这个穿来的异世的亲情已不抱任何寄望,这个成亲仪式,就这样完成了。 “礼成,新人送入洞房!”媒婆又完成了一桩大好的姻缘好事,因此心情也格外的激动和兴奋,声音难掩高亢。 只是,这一对新人,相反看起来,都比较淡然,被旁边的小厮和侍女推着搡着送入后院的新房之内。 本来新郎倌是还要陪宾客的,这喜酒多少也该喝几杯,但因为刘家二少爷身体的‘特殊’情况,所以这个程序,就自动地被省略过去。 柳清清坐在柔软舒适的塌上,却紧张到不行。 在现代,她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连个像样的男朋友都没有交到过,与男生的接触也十分的有限,不料,这一穿越到异世,居然就直接成亲。这个跨度,不要太大,好不好? 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手心里都已经冒出了热汗来。 她明明记得,那个刘家二少爷也一起被送进了新房来,并且好像就坐在离塌边不远的方桌边,可为什么那个家伙半句话都不说呢,难成是个闷葫芦? 他闷声不语,但她是个女子,又是新娘,总不是在等着她先主动开口吧?两个人就这样闷在这样一间小小的新房内,那气氛还真是十分的窘迫,令人窒息呢。 还有,她这头上的红盖头,不是应该先被挑开才对吗?她记得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那些古装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在新婚洞房夜,新郎要用一个杆子,亲手挑起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好像还要一起喝什么合欢酒,寓意长长久久相偕到老。 但等了这么久,那个病怏子半点动静都没有,这是要闹怎样? 柳清清被蒙着头,自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刘家二少爷正在发着呆。 “叭”的一下,柳清清再无耐心继续等下去,她火大的自己一把掀了自己的红盖头,视线这才毫无阻碍。 刘家二少爷,她未来的夫君大人,正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盯着她刚才的疯狂举动。 还守在新房里的侍女,见状,脸色突变,惊慌的声音都变了语调,“二少夫人,这红盖头自己是掀不得的,不吉利……” 柳清清扬了扬眉,斜了刘家二少爷一眼,语含不满,呛道,“什么吉不吉利的,我才不信这一套呢。” 他一直不掀没有动手的意思,难不成,要她就这样在塌前呆坐一晚上吗?抱歉,她可是做不到。 扯了盖头,她的心情这才好了那么一点点,总算没有之前那般憋闷了。 “可是,按规矩来,这新娘子的盖头,在洞房夜里,应该是要由新郎倌来挑开的……”那侍女说着,突被她家的二少爷凌厉的一个眼风扫过去,剩下的话,就哽在了喉间。 “滚下去!”刘家二少爷坏脾气地冷冷斥责一声。 那侍女见状,不敢再多嘴顶撞,也不敢再留在这新房内,本来按规矩,她是该守在这里,看到洞房里面的‘礼’成之后,才能抽身离开的。但她家二少爷这位小主子刚刚如刀般冷冷的眼神,已经让她不安惊慌。 这位二少爷,平时看着病弱弱的,身体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还需要下人搀扶才行,但是,刚才那么个瞬间,她感受到了这位小主子的阴晴不定和周身如冰的寒气。 null 第003章任性 侍女吓得落荒而逃,整个新房便只剩下了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气氛因此显得更加尴尬和窘迫起来。 跳动的红色火烛,照映得整间新房充满了喜庆之色,大红的锦被,大红的床幔,入眼之入,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柳清清这心里,却半点高兴都没有。 “咕咕”就在这时,她的肚子,比她的人更加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窘得她当场恨不得挖个地洞好让自己钻进去,简直快没脸见人了。 什么时候响不好,偏要在这个时候,当着这刘家二少爷的面,没出息地响。 她在穿过来之前,是在睡梦中的,前一顿的晚饭,早已经消化完了,穿过来之后,还未沾过这个异世的一滴水一粒米饭,这个时候,肚子闹起了罢工,唱起了空城计,这也再正常不过。只是时机,不太对而已。 “你饿了?”刘家二少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突然吓人一跳。 柳清清窘迫地小声地应了一声,只觉得掩饰也不可能,刚才声音那么大,这个人没听到,才怪。 “桌上应该有一点吃的东西,可以先应付一下先填一下肚子!”刘家二少爷远远地便望见了桌上好像有几碟东西,料想着应该有吃的,好心地提醒一句,只是说话间,神色有些恹恹,一副很是虚弱疲惫的样子。 柳清清从塌上站起,移步到桌前,低头认真看了看,桌上的确还真是有些吃的东西,不过都是一些花生呀桂圆之类的,另外,还有一壶酒,两个空的小酒盏。 虽然花生呀桂圆这些,没有米饭和菜蔬来得好吃,更没有小点心那么可口,但是,她确是饿极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可不可口,直接就抓了把花生,剥了一颗将花生米粒迫不及待地送进了自己嘴里。 “啊呀”刚嚼了一下,她就发出不小的惊呼声,“怎么是生的?” 她有些不爽,将手里的花生丢在了一边,又去挑旁边的桂圆,又咬了一口,居然也是干的,硬的。 刘家二少爷的脸色变了变,突然也有丝窘迫起来。 生花生……这位姑娘,他娶进门的媳妇儿,这位看着长得还算眉清目秀的媳妇儿,脑子难不成是豆腐做的么? 成亲的洞房里,长辈们会放一些生的花生和桂圆之类的,寓意为祝新婚的小夫妻,恩恩爱爱,早生贵子!所以才会用这些生的东西。 就算她一个没有出阁嫁人的小姑娘不知道,但是出嫁前,丈母娘难道不该在旁边提点交待一二吗? “你先将就一下,这个时候,也不好叫外面的下人进来送吃的。”刘家二少爷忍了忍,才好心地又提醒一句。 “算了,我就先将就着对付一下!”她是饿得厉害了,想要计较挑剔一下,也没有条件,只能硬着头皮,往嘴里又塞了几颗花生。 其实生的花生,就这样吃起来,也没有想像中的难吃。好在这个异时空的花生,比现代的还要好吃一点,大概是因为是纯天然播种收获下来的吧。 刘家二少爷静坐一旁,那新过门的媳妇吃东西的样子,不是很雅观,吃得有些急,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应有的那种端庄与温婉。 “咳咳……”就在这个时候,刘家二少爷又剧烈咳嗽了起来,并且这一咳,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直咳得他整张都更加虚弱,好似肺都要被咳出来似的。 出于医者的本能,柳清清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有些担忧地注意着刘家二少爷,已经是自己夫君的年轻男子。 “那个,你平时有看大夫吧?大夫有给你开药吗?你的药放在哪里?”她一着急,大脑就没有经过思考,直接问了出来。 问完之后,她自己也跟着发现,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现代社会,而所谓的西医和西药,应该在这个时代,还是没有的。 许是咳得声音大了些,时间久了些,以致于都惊动了在洞房外面守着的家丁。 “少爷又咳起来了!快,把小厨房里熬着的少爷的汤药快端过来!”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好一阵忙碌。 没过多大一会儿,就有人在外面敲了门,“少爷,您的汤药来了!”那家丁先只是恭敬地立在门外询问,并不敢自作主张地不经允许就直接闯起来。 那边刘家二少爷咳得答不出话来,倒是柳清清是个利落的人,赶紧应声道,“还不快端进来!”语声带着薄怒,这些下人,难道听不见他们少爷咳得这么厉害么? 汤药端了进来,还冒着热气,黑乎乎的一大碗。 柳清清顺手接过来,将药碗放在自己鼻间轻轻嗅了几嗅,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转给刘家二少爷,而刘家二少爷或许也是对自己这副残败的身子已经失了信心,一边咳一边直接挥手打掉了汤药。 黑乎乎的带着浓烈中药味道的药汁,就这样撒了一地。 “喝了这么多,一点用也没有……再喝,也是浪费……”刘家二少爷灰心丧气地抱怨。 所谓久病,别说身边的亲人会对自己没有耐心,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会开始怀疑自己,而他现在的状况就是。 吃了那么多的药,看了那么多的大夫,病情总不见好,这咳嗽一直不断,咳得他难受,咳得他不安。 柳清清看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医者,看见有不听医生话的患者,本能地就会多嘴管上不该管的‘闲事’。 “你怎么这么任性?这是大夫给你开的方子,下人亲自给熬的药吧?你怎么能不喝,就这样挥手打掉呢?多浪费啊?你现在生了病,不吃药,不配合大夫治疗身体能好吗?”她开始斥责起来,已经将自己自发自觉地摆在了一个医者的立场和角度。 她虽然还是在读的医科女大学生,但是暑假的时候,她也有去找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因而,身为一个医者的职责和本能,让她不能冷眼旁观置之不理。 “要你管?我喝不喝药,那是我的事!”刘家二少爷的脾气也上来了,身子不舒服,人的心情就更加不好。 “我是不想管,但是,实在是见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白白遭踏别人的劳动成果。你这病已经病得不轻了,再不好好配合大夫治疗的话,你就等着英年早逝吧!”她毫不客气地数落过去。 谁知,那刘家二少爷却无动于衷,这些话根本就没有伤到他,或者是他早已经听得太多,变得麻木了。 “我的命,本就不长矣!我自己再清楚不过,我怕是治不好了……”虽然家里人都瞒着他,从不在他面前表露什么不该有的情绪或是说不该说的话,但他有眼睛,有感觉神识,他会辩别,会看眼色 这位刘家二少爷眼里蓄满了低落和无奈,这副病弱之躯,已经磨灭了他所有的毅志和希望,眸中黯淡无光,了无生机。 “你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呢?你得的又不是什么绝症……”身为一个医者,见不惯一个病人如此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你这个情况,我看应该是肺痨。” 刘家二少爷刘远风明显一愣,似是没料到,自己这病情居然被自己的这个新娘猜得准准的,毫无差错。 柳清清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一时情急冲动之下脱口而出了什么话,也就低低地解释了一句,“你不用这么奇怪,我懂一点点医术而已,所以看你咳得这么厉害,又听说已经请了不少的大夫,喝了不少的汤药,才能更一步确认罢了。” “你会医术?你家不是听说很穷吗?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听说你家里为你哥哥张罗了一门亲事,但是因为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实在是拿不出来对方要的彩礼钱,这么穷的条件,你爹娘怎么可能会送上你去学医呢?”刘远风缓缓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呃,这好像听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太对,自己编的这个谎言,还真是没办法继续圆下去了,这个刘家二少爷为什么非要这么认真,事事爱究根问底? “那个……其实也不是刻意去学,只是偶有接触罢了……”她含糊地应付道,手心里已经满是紧张所出的热汗。 “咳咳”许是说了好几句话,让刘远风虚弱的身子又有些撑不住,连连咳起来。 “刚才下人端进来的汤药,都被你一手打翻了,现在好了吧?咳成这样!你等等,我出去叫下人再重新煎一碗送进来!”她说话的瞬间,已经一把拉开了洞房的屋门,不待刘远风有任何反应,就叫来外面守着的下人耐心吩咐,“快去给你家二少爷再端一碗药汤来,他又咳起来了!” 阵阵咳嗽声传出来,那下人也是听得一阵难受。 “二少夫人,放心吧,小的这就去弄!”急急忙忙就转身离开。 这一声‘二少夫人’,听在柳清清的耳里,还真是有些刺耳又陌生,令她有些无法适从。好在那下人已经跑开,没人会看见她此时的窘迫脸色。 “要不,我扶你先躺在塌上歇息会吧,也不要再多说话了!你身子虚,再被身外的其他事所烦忧的话,这病情会加重的。”柳清清返回塌前,细心地想要伸手搀扶刘家二少爷躺到塌上去。 null 第004章心思恶毒 刘远风刚猛咳了一阵,脸色还没有缓和过来,头上也已经冒出了些冷汗,这一回,因是他成亲的洞房花烛夜,所以平时贴身侍候他的家丁并不在他的身边,要在往常,这种搀扶的事情,都是那个贴身的年轻力壮的家丁完成的事,但是现在,他也没能拒绝得了柳清清的帮助和搀扶,他是真不舒服了,再坐着这么耗下去,遭罪的也只会是自己。 柳清清扶着他躺下,还顺手抽了一个软枕塞进他的后腰,让他能躺卧得更舒服自在一些。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刚做完这一切,刚把他安顿好在塌上,他趁着她抬头之际,突其不意地追问。 “你生病了,你现在身子很弱!”但凡任何一个还有一点良心和同情心的医者,见了这样的患者,都不会冷眼旁观而不加以施加援手的,更何况,他的身份,对于她来说,他并不是别的不相干的人,他可是娶她过门的,她的新婚夫君。 所以,于情于理来说,她都不能只袖手旁观。 “你这是在可怜我?”他浓眉一蹙,已经冷了脸。他堂堂大少爷,自然也有他大少爷的自尊心和清高孤傲,他的清高和孤傲,决不允许他懦弱没用到需要一个女子的同情和可怜。 “你这个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居然这般敏感!我不是在可怜你,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对的事情,仅此而已,凡事想太多,是很累的!”人都病成这样了,还要那所谓的自尊心有何用?但是,这句话,她没敢直接向他喷出口。 聊着又开始话不投机起来,幸好,没用多久,下人就很快端来了黑乎乎的汤药。 “你快侍候你家主子喝下去吧!”因了之前的不快,柳清清就赌气地退让到了一边,将塌前的位置空了出来,指挥着下人赶紧喂这位刘家二少爷喝药,自己也顺便偷闲一小会儿。 她的疏离和刻意表现出来的淡漠,他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察觉,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倒是很配合下人喝光了那一大碗难喝的汤药。 “二少爷,二少夫人,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那名下人可没有忘记今天晚上是个不同寻常的好日子呢,可是这两位小主子的新婚洞房夜,他这个下人可不好久呆在这里碍他家二少爷的好事,因此这才如此询问。 “那个……去打盆热水来,顺便取块干净柔软的布井来,给你家少爷再擦洗一下,他之前咳得厉害,怕是都咳出了汗来!另外再给他换干净的衣服吧!我去外面的园子晃悠晃悠,你侍候你家少爷完了再唤我!”虽然这位二少爷的脾气不是很好,也不是好相处的人,但是,该注意该交代的细节,她都替他吩咐了。 刘远风呆呆地,一种被人关心地暖意,渐渐笼罩了他。 如此看来,自己身边有个女子,娶个媳妇回来,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坏的事呢,最起码,不用他开口,她也能想到能注意到他的一些需要,不是吗? 在这偌大的刘府,认真算起来,真正关心他,不带任何目的的对他好,不求回报地对他好的人,好像除了他娘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他的这个新媳妇儿。 “好的,少夫人,小的这就去办!”那下人也是个心思活络的,见他家二少爷并没有任何异议,就赶紧领命去外面准备。 “你这屋内所有的小窗都是关着的,这屋门也不经常打开,对你的病也有些影响,所以,最好这窗还是要打开,方便通气,这屋内的气息一流通,你的呼吸也会更通畅一点,咳嗽也就能少一点儿!”她环视了一眼整间洞房,及时提出一些需要改变和注意的地方,知他行动不方便,凡事都指望下人的话,难免下人也会有遗漏的地方,索性就自己走到窗前亲自开了窗。 先前离开的那名家丁,已经叫另外的下人抬来了木桶,也提了些热水,还特意搬来了屏风,洞房里就开始一阵忙活起来,柳清清见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其他什么事,就转身出了屋外,在屋外的小园子晃悠。 凉风习习,吹在身上,极为的舒适和惬意,她抛下白间所有的繁琐之事,只想偷得片刻的清静和安宁。 园子里的夜景很不错,只是入眼之处,皆是一片陌生,不禁令她有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空茫之感。 “踢踏”忽然从园子的另外一边,传来几声细微的异动。柳清清不想多招惹人,只想图个清静,便本能地身影一闪,躲在了一个拐角的假山后面,极好地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本来只想着避开不必要的麻烦,谁知接下来,居然让她听到了自己不该听到的话。 “大哥,咱们真的要过去吗?”一个娇柔的女声,低低地响起,语声里带了一丝的犹豫不决。 “当然要去看看热闹啦,妹妹,难道你不想知道吗?不想去看看那个病怏子,看他那一副病弱之躯,能不能和他新娶进门的媳妇儿洞房,要不然,现在我们兄弟俩就来赌一赌好不好?我赌那家伙会很扫兴没用到极点,大抵只会气弱到躺到塌上,而新娘一定哭哭啼啼地嚷着自己命不好,下半辈子也许就要这样活守寡等等”另外一道刻薄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活守寡?这说的是自己,对不对?柳清清不自觉地双手握成了拳。 “哎,可不是要活活守寡么?所以那新娘才在成亲礼上拜堂的时候一心想要撞墙寻死呀?如果当时就那么一头撞死了,估计还省了以后不少的烦忧,只是可惜呀,死也没死成,还在婚宴上让我们刘家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你没看见咱爹当时的脸色,都快绿了吗?”娇柔的女声里,也满含薄凉。 “哼,这样也好,本来那个贱狐狸精,我们兄妹俩都不喜欢,所以,贱狐狸精生下的儿子,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出了这样的乱子,让刘家丢了脸面,爹肯定只会更加看那小子不顺眼,以后那小子还能在爹面前讨到什么好眼色,当然,爹要是一发怒,把他们都统统赶出府去,那自然就是再好不过的,就算不赶出去,看那小子病弱的样子,估计也撑不过多久了,顶多也就一年半载,大不了,咱们兄妹再多忍忍!” 原来这一男一女,居然是刘家的大夫人所生下的一双儿女,也就是刘家二少爷的哥哥和妹妹。 既是一家人,怎的,这哥哥和妹妹如此心性狠毒无情?竟盼着自己的亲情手足早死?柳清清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寒意,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果然,大户人家里面亲情淡漠勾心斗角什么的,最可怕了。 “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明知道他得的肺痨之症是治不好的顽疾,偏偏还要为他遍请名医,大把名贵的药材往府里买回来,大把的银子流出去,真是浪费!” 刘家的三小姐,想不到居然是如此恶毒之人! 柳清清今日多亏躲在了暗处,听晓了这一对兄妹之间的‘真言真语’,才能有幸得知,原来刘家二少爷在刘家的日子,并不像外界所传的和所看见的那般光鲜尊贵。 “好了,离新房已经很近了,我们小心一点!”还是刘家大少爷警惕性高,及时阻止了刘家三小姐的‘滔滔不语’,小心地绕过小园子的小径。 这一对兄妹不再言语,只是躲躲闪闪地靠近新房。 柳清清暗叫不好,新房里现在只有刘家二少爷,另外还有刘家的下人在服侍他家的二少爷,可作为新娘的她,却不在新房之内。若是让那心思恶毒的两兄弟知晓了这件事情,指不定改日又要怎么大肆宣扬刘家二少爷的‘无能’呢。 虽然那位二少爷的确是在很多方面都挺无能的,但是,被这么嫌弃和排挤,还真是不应该,何况他还是个身染重疾的病患呢。 柳清清的同情心又在作怪,竟不忍心冷眼旁观,她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小园子的地形,好在,除了刚才那兄妹走过的小径,园子里还有其他的出口也是可以回到新房的,她当下便不再迟疑半分,果决地从假山后面绕出去,选择了一条最近的捷径小路,避过那一对兄妹提前赶回了新房。 情势紧急,她并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正在里间新房内忙碌的下人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见是她,才缓了下,“少夫人,二少爷还没有沐浴完呢。” 可不是吗?只见那位下人的背后,就是雾气蒸腾的浴桶,那位病弱的二少爷此时就泡在浴桶里面。 “那个……你先出去吧,我来就好了!”她想着外面的一对兄妹俩只怕是已经在新房外,躲在哪个角落里正偷听呢,所以不能再留这个多余的下人在新房内,急于想把这人先赶出去。 “可是,二少爷他还在沐浴……”那下人倒也是忠心的,倒也没有忘记他家二少爷。 “有我在呢?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柳清清已经急得不行,干脆就直接过来推那下人。 本就是新婚洞房夜,下人想了想,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好在这房里还有二少夫人,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只好先退出去。 null 第005章宽衣 等人都出去了,新房内又再次寂静下来。 柳清清屏神耐心倾听了会,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异动,但是,那对坏心眼的兄妹,肯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这位病弱二少爷的机会,她眸光闪了闪,灵机一动,走到浴桶前停了下来。 只扫了一眼,她就迅速地扭过了头,因为浴桶里泡着的某位二少爷,居然是光着身子的,好在浴桶里的热水不少,盖过了他的胸膛,但是,柳清清还是直觉地扭开头移开眼,仿佛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她虽然是穿越女,是生在现代长在现代的女子,但是,她的思想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保守固执的。 刘远风也不自觉地往水桶里又滑了滑,努力让桶里的热水盖过自己更多一些,不知是因为泡着热水的原因,还是怎的,整张脸难得地涨得通红。 但是,他们这样彼此沉默,是很不对劲的,尤其是被外面的一对兄妹知道,又会被他们取笑,所以,柳清清先回过神冷静下来。 “那个……相公,你泡好了吗?要不要妾身现在侍候相公更衣?”她咬着唇,尽量逼着自己声音柔和再放轻一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亲近些。 果然,刘远风坐在浴桶里呆住了,对眼前的这一切变化,震惊不已。 “相公,这泡浴虽然泡得是舒服,但是,也不可以泡得太久哦,相公你已经泡很久了,妾身这就去取换洗的衣物来!”柳清清眼尖,已经在新房内发现了下人们送进来的换洗衣物,在刘远风更加震惊和错愕的眼神里,自发自动地取过来。 “相公,请起吧!”她恭恭敬敬地候在浴桶边,完全就像一个贤良的小媳妇儿。 刘远风身子一歪,险些呛了一口洗澡水进去,完全摸不着什么的头脑,惊得连开口质问,都只能结结巴巴的,“你……你……” 一边两个‘你’字,却再无下文。 “相公,需要妾身扶你一把吗?”柳清清不光是作作样子,而是真的表情诚挚地伸出了手来,她想既然选择了做戏帮他挣回面子,那自然演戏就要演全套的,这样才不容易被人怀疑和猜疑。 靠东面的墙角,好像有枯树枝断裂的声响,更加确定了她的暗中猜测,看来那对兄妹还真是很执着于躲在暗处‘看热闹’呢。 刘家二少爷更是惊呆,面对缓缓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柔荑小手,更加不知所措,所能做的反应,只有呆呆地定定地望着这个转变快得让他反应不过来的新媳妇儿。 “嗯?”柳清清单手伸出去,直到伸得她的胳膊都疼得快受不住了,但是,这位刘家二少爷却是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神游之状,迫得她不得不再次出声询问。 拜托,给点反应,好不好? 她是女的,为了他的面子,她都已经这般主动,他怎么反倒一点都不知道配合呢。 柳清清再顾不上其他,已经主动动手扶住了他的一只手臂,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也俯低下去,见刘家二少爷十分不适她的主动碰触,隐隐有挣扎的意思,她急忙凑近他的耳边低语。 专属于她的气息,很好闻,她开口时的温热喘息声,也近在他的耳边,惹得他身形僵持,潜在浴桶下的身体,半分都不根动弹。 只是,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教他十分惊人。 “你配合一点,新房外面有人在墙角偷听呢?你要是不想要掉面子,被别人说三道四的议论,成为讥讽的对象的话,你就只管配合着我的行动就好。”她及时提醒他,要他分清眼前所处的形势。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眸光变得十分复杂,转而在新房的各个角落急急地巡视一遍,但是很快便失望。 “他们既然是要偷听,自然藏起来了,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就能发现和找到呢?”她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惑,替他解释。 “相公……”柳清清已经提醒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事,就需要这位二少爷好好地默契配合才是。 “扶相公我起来吧!”他垂头思索了会,大概是已经理清这突来的变化和消息,极为配合地开口。 柳清清面色一喜,就知道这位二少爷定然也是个聪明的人,虽然身子虚弱了些,但有病的,又不是脑子。 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握住了她柔软干躁的小手,交握的刹那,彼此都明显一怔,一种暖意,瞬间向两人传去。 刘远风试图让自己从浴桶里站起来,但是,才撑着起来了一点点,胸前一凉,很快,他又重新坐了回来,由于动作急了些,居然溅起了一些不小的水花,柳清清又挨得近,不可避免便被淋到了一些。 随即,他整张脸更加通红和窘迫,原来,他刚才只顾着着急想要撑着起来,结果却忘了自己现在是在浴桶之中,并且是光着身子的,随着他从浴桶里慢慢起来,他裸着的胸膛渐渐就浮出了水面,是那阵凉意,才让他脑子清晰了些意识到了不妥。 他这么大的反应,柳清清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和原因,脸色也渐渐跟着红了。 都是她考虑得不周,她眼皮灵动地眨了眨,速度地背转了身,只留给刘远风一个单薄的背影。 “这样总行了吧?水都凉了,真的不能再呆在浴桶里了,否则会着凉染上风寒之症的。”她背对着他好心提醒道。 对她的体贴和细心,他很是感动,试着重新借助她手上的力道,再次努力让自己在浴桶里站了起来。 “相公,换洗的衣物,我放在那边了!”柳清清不光背转过身,甚至还认真地闭上了双眼,十分尊重身后的刘家二少爷。 “嗯”身后的人,状似随意地应了声,接着很快便听见脚步移动的声响,这么说,他已经从浴桶里出来了? 这回还算争气,整个换衣的过程里,刘远风这个病弱的二少爷居然没有再咳嗽半声,顺利地穿上了整套的衣服。 “好了!”他见自己的新媳妇儿还背对着自己,身影挺得笔直,不自在地唤了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渐渐在心中滋生。 柳清清缓缓睁开了眼,再慢慢地转身,一个欣长的青色身影,就在自己的身后,那人也定定地望着自己。 “相公,你穿这个颜色,真不错!”她赞道,这话是由衷的赞美,忽略掉这人太过惨白的脸色,这身衣裳还真是衬得他格外的玉树临风。 墙角下,刘家三小姐皱皱鼻子,小声地嘟囔,“哥哥,洞房里面怎么听起来,那一对新人似乎相处得还算不错的样子?”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待会,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病恹子怎么过他的新婚洞房夜?”刘家大少爷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他就是见不得这位二少爷好。 见自己哥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刘家三小姐乖乖地闭了嘴巴,继续爬在墙角偷听。 “是吗?娘子?真的好看吗?”刘远风薄唇微扬,好,演一场好戏,他还是可以的! “当然啦,相公长得这么好看,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柳清清顿时一幅花痴状,趁机对着刘远风调皮地眨了眨眼,示意他做得很好。 刘远风生平不是没有听到过这种赞美之语,身为刘家的二少爷,身边奉承他巴结他的人,不在少数,听得多了,也觉无味,但是,此时此刻,在他听来,却仿佛是这世上最动听的话。他的俊颜,又微微红了些,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应。 “相公,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早点儿上塌歇息吧!”柳清清自己也快脸红到不行,天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只是本能地想要帮这位刘家二少爷尽力挽回一些面子,不想让他更难堪而已。 刘远风听闻,更加垂了头,这会儿都不敢再抬头与柳清清澄清的目光直接对视,只从鼻腔里浓浓地发出一声‘嗯’,算是默许了她的建议。 “那相公,妾身扶您上塌,侍候您吧!”这一番话,她得咬牙逼着自己才说得出来。 墙角外,刘家三小姐再次蹲守不住,轻轻扯了扯她家大哥的衣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哥,你看他们要洞房了!”说完,小脸上也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红晕,到底是还没有出阁的妙龄女子,深宅中养大的千金小姐。 “这才刚开始呢,你急什么?”刘家大少爷对着自家单纯的妹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夫君,妾身侍候您先宽衣吧!”柳清清娇柔的声音里,带着新婚小娘子特有的羞意,不仅听得刘远风这位二少爷心里酥麻,更听得墙角外的那一对兄妹有些按捺不住。 “有劳娘子了!”刘远风从容应对,几番对话过招下去,如今的他,已经能和这位新过门的新媳妇儿做到配合默契。 说是宽衣,不过就是刘远风自己将自己身上的衣饰一番拉扯,外衣长衫是真脱掉了的,但在墙角外听来,就像是真正地在被服侍被侍候着宽-衣解-带。 null 第006章不可能是装的 柳清清不由得向刘远风伸了个大大的大拇指,赞他真是聪明,关键时刻居然想到这么棒的主意,能够瞒天过海。 刘远风难得地露出少有的自信和从容,这场戏,他演得是越来越顺手,也越来越投入。 “娘子,你也上塌吧!”坐在塌上的刘远风,趁机往旁边挪了挪,给新媳妇儿腾出不小的空间来。 “相公,你真坏!”柳清清笑着打趣道,却也是脱了鞋,亲自爬上了塌。 “我坏吗?我哪里坏呀?我分明就是个大好人!”刘家二少爷继续‘演戏’。 “你就是坏,坏透了!哎呀,别这么急嘛!”柳清清红着脸,又是一番甜死人不要命的暧昧撒娇。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难道娘子不知道么?”刘远风‘应对自如’。 事实上,新房里的两人并没有他们对话中表现出来的那般暧昧,相反,两人都还是中规中矩的,哪怕都是已经上了塌,却奇异地互相尊重。 墙角外,刘家三小姐听得面红耳赤,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面皮儿特别地薄,扯着她哥的衣袖轻晃,“哥,你看你这回打赌赌错了呢,人家新婚的这一对儿,可腻歪了呢。” “那家伙八成是装出来的,徒有虚表,他那破败的身子骨,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底细吗?都病成那样,怎么还有力气?”刘家大少爷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宁愿自以为是地相信自己的直觉,更愿意相信,里头那一对儿是故意装出来的。 “他们不可能要假装吧,我们是一路悄悄潜过来的,除了我俩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我俩偷藏在这新房外的墙角处,所以,哥,我觉得也许刘远风的情况,远远没有你想像中的那般严重!”刘家三小姐小声嘀咕一句。 结果,却换来刘家大少爷的怒目相视。 “再听听,就知道答案了!”他虽然很生气,但终究惹自己生气的对象,是自己的亲妹妹,这口气也只能硬生生地吞下不能发作。 “娘子,为夫将烛火先灭了吧!”再接着,房内一暗,陷入一片暗黑之中,连带着这对兄妹俩藏身的地方也跟着暗了下来。 “走啦,咱们也回去歇着吧,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已经歇下了!”在那新房的院子里还等在外面侍候的下人,见里面的烛火灭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困意重重。 下人跟着也离去,最后只留了一下贴身侍候的。 刘家大少爷的脸色,在一片暗黑之中,变了几变,十分复杂。新房里不时传来一些不小的动静,更加证实了他先前错误的猜测,这让他的心情十分不爽,也更加让他在自己的妹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刘家三小姐到底也是千金之躯,身子娇贵得很,在墙角蹲了一会儿,不禁就开始手酸腿麻起来,快撑不下去。 但是,骨子里她这个妹妹是有些怕自己哥哥的,哥哥不说走的话,她断然还是不敢独自抛下哥哥自己一个人跑回去的。 凉意渐渐袭来,直到他稍微清醒点,才惊觉自己居然还带着妹妹蹲在墙角儿偷听,而妹妹面色已有倦意。 该死,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亲妹子?怎么可以让她在这儿陪自己陪了这么久?她一定是累了也困了,可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句怨言,说到底,还是和自己一母所生的亲妹子靠得住。 “走,没什么看头了,咱们回去吧!”他郁闷地站起身。 哥哥发话,刘家三小姐这才跟着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去了!她也跟着站起来,谁料蹲得太久,起来的时候又太急,于是腿一软,差一点儿就要跌到地上去。 “你腿麻了,你怎么不早点儿讲呢。”刘家大少爷面有微怒,但又带着心疼。 “没事的,哥,我活动活动就好了!”刘家三小姐刘诗韵故作轻松地答道。 “你这傻子呀,下次要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什么不适的,一定要告诉哥哥,知不知道?千万莫要硬撑着!”刘家大少爷刘光耀暗自懊恼。 “知道了!哥,你和娘一样的哆嗦!”刘诗韵俏皮一笑,兄弟俩就这样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至于新房内,灭了烛火后的一对新人,则是简单的和衣而卧。直到外面万籁寂静,更衣露重,柳清清猜那躲在墙角偷听的一对兄妹恐怕早已经失望离开,才敢重新翻起,在塌上坐了起来。 “躲在外面偷听的人,已经走了吗?”聪明如刘远风,也料到偷听之人应该已经离开,只是无话找话询问。 “嗯,应该已经离开,这一次,恐怕会让他们失望了!”她冷幽幽地答道,对那一对兄妹无甚好感。 那一对兄妹,年纪不大,却心思如此深沉来意不善,实在是不是什么善类。 “你有看清他们的样貌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解除了外面的危机,刘远风回过神来,冷静地追问。 柳清清垂下头,闷声应了一下,缓缓答道,“你在沐浴的时候,我不是出去了吗?一个人在外面的小园子里晃悠,结果远远地,便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我一急,不想被人发现,就随便躲在了假山后面,所以才有幸听见了来人的那一番对话,刘家的这一对兄妹,还真是过份,他们居然跑来新房外面偷听,还打赌你身子骨不行,讥讽你新婚之夜,病魔缠身,恐不能同-房!” 她觉得,这些恶言恶语很有必要让这位刘家二少爷知道,单纯地被蒙在鼓子里,并不是真的对他就好。最起码,她觉得这个人应该提及对那一对兄妹有所防备才是。不然等吃了大亏,就太迟了。 “可恶!他们怎么能这样!”刘远风怒极,一拳打在了一边的木柱子上,俊脸因为生气,而染上怒气。 “咳咳”他就这样动了怒气,气火攻心,自然身体又受到一种刺-激,又开始大咳起来。 柳清清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止咳,“你这人怎么这么容易动怒?早知道你这样控制不住,我就不老实和你讲实话了,没错,那一对兄妹的确是可恶,所做的事情,也很让人痛心生气,但是,你也别忘了,你现在得的是肺痨,这病最忌情绪激动,你切莫再生闷气,这样对你身子更不好!到头来,吃苦头的还不是自己!” 她一番耐心劝慰,但无奈刘远风似乎并没有怎么听进去,“那对兄妹早已经对我看不惯,处处想打压排挤我!我只怪自己身子骨弱,患了这样的重疾,一点用都没有!不然的话,何至于如今这般被动,生生地只能受尽别人欺凌而毫无还手之力!” 看样子,那对兄妹刻意针对打压这位二少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好在今天他们的对话幸而被我偷听了去,我提前抄小路返回来,所以有所准备,才联手演了一出好戏给他们看,我想他们兄妹离去的时候,一定是极为失望和郁闷的吧!”柳清清想到这里,难得地开心起来。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或是置之不理,没必要介入进来!”刘远风定定地望过来,那眸子里写满了疑惑。 “没错,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想看好戏不准备多管闲事来着,可是,听见他们兄妹的言语越来越过份,我便被激怒了,何况如今这事,也不能说半点和我关系也没有,我们已经成亲了,我算是你新娶进门的正室,尽管外界都传这门亲事是用来给你冲喜的,但是这名份毕竟摆在那儿,他们要是拿住你的痛处讥讽你,那不是也连带着会一并讥讽我嫁错了夫君吗?所以,我也忍不下这口气,不能白白地让他们小瞧了去!”柳清清这人就是实称,对于没有威胁的人,向来是直言相告的。 “你这人说话,倒是够直白的!”刘远风停了会,才重新开口,“你明知道嫁进来,是为我说冲喜的,对我们刘家对我,一点儿怨言也没有吗?要知道,我如今是重病缠身,完全就是个病怏子,半点也指望不上,假如哪天我要是没了命,丢下你一个,你岂不是年纪轻轻的,就要成为苦命的寡妇么?” 柳清清紧抿了唇,“我还没有来得及想得这么长远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吧,我的爹娘收下了你们刘家的聘礼,把我送进了你们刘家的门,我的确是不甘过,可是又能怎样?”她不禁想起了原来的那个撞墙的烈性女子的原身,叹一句,“想死,也死不了,不是吗?” 她嫁进来的聘礼,是给哥哥娶媳妇用的,他的爹娘都盘计好了的,她这般认命,也算是报答了二老对原来那具身体的主人的养育之恩吧,从此之后,嫁进刘家来,再和那家人没有什么过深的瓜葛,今后的日子,她会好好地经营的!决不再像从前一般,无奈地活着! null 第007章有难同当 残酷的事实,往往很伤人,尽管刘远风这位刘家二少爷心里也隐约知道,这个新媳妇儿未必就是相中了自己才肯嫁给自己的,多半是为了他刘家的名声和威望基业而来,但是当真正听到对方如此坦承的告诉自己时,还是难免会有一些失落。 如果抛却了刘家的身份,抛弃了刘家二少爷这顶罩在头顶上的尊贵和光环,他想,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那么,或许,他连一个媳妇儿都会讨不到。 重病缠身,谁摊上他,谁就是摊上了一个大包袱大麻烦,幸而他身在刘家这种大宅深院里,幸而他是刘家二少爷,不用担心请不起看病的大夫,不用操劳一日三餐,更不愁娶不着媳妇儿。 “你放心吧,尽管我是嫁进来给你刘家冲喜的,但是,如今我们已经拜过堂,今日就算是一家人,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以后的麻烦事儿,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柳清清瞧见了这位刘家二少爷眼中的黯然和灰暗,竟觉不忍心,不自觉地出言相劝。 “既如此,那我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今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自当尽力助你,在我能力的范围许可之内,决不让其他的人欺你辱你!”早已经凉透的心,蹿了一丝的暖意,而这丝难得的暖意,无疑就是身边他的这位新媳妇带给他的。 “那自然再好不过!相信,今后我们在刘家的日子一定要比现在比你从前一个的时候,要过得更好!”柳清清和刘远风都是聪明的人,短短的相处下来,已经让两人都同时选择了信任彼此团结合作。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你姓安,我只知道这个。”刘远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成亲之前,他是完全不知道家里人秘密暗中给自己安排下了这样一桩亲事;在婚宴上,他只听说了他要娶的是安家的女子。 “柳……”柳清清脱口而出一个‘柳’字,很快便发现不对,及时地住了嘴,她想起安母那个时候抱住自己老泪纵横时,在她耳边一直唤的是‘九儿’,这大抵才是这具身体真正主子的名字。 “你叫我九儿吧,我娘在家都是这么唤我的!”柳清清聪明地隐瞒了自己的真名。 “九儿?这名字很亲切很不错呢,那我以后就叫你九儿吧,对了,你叫刘远风,你可直接唤我远风就是!”刘远风也是个爽快利落之人。 柳清清愣了愣,要直接叫他的名字‘远风’吗?可是这样叫起来的话,好像怪怪的。在现代的时候,她唤他的朋友和同学,都是直呼其名的,这样才自然一些。 “那个……我还是叫你刘远风吧……对了,今天晚上这样,是不是就已经算完全地瞒过去了?”柳清清困意袭了上来,但是,现在还不能就这样立即睡去,有些事,她得现在就弄清楚。 刘远风偏头想了想,这才缓缓答道,“差不多了吧!反正他们只能在外面偷听到我们的对话和房里的动静,但是,我们在房里具体怎样,他们又无法知道的那么具体和详尽,不过,好像还有一件事,我们也得好好布置一下。” “漏了什么?”柳清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呃……你等等啊”刘远风却径自红了脸,神秘地从塌上移了下来,在新房的梳妆台边上翻翻找找,终于给他找着了那东西。 柳清清好奇地望着他,只见他又重新转回来,手里却捏着一方柔软的白绸帕子,但是那帕子吧,说是普通的香帕,又有些不太像,比香帕更长更宽一些,并没有刺上一些好看的绣图,只是干干净净的。 直到刘远风示意她靠边再挪一点点,在塌上中间的部分腾出足够的空间来,她才恍恍惚惚好像通透明白过来。 “敢情你那白帕是用来……用来……”她脸红得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尽管她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穿越女,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她知道在古代新婚的小夫妻洞房花烛夜里,会在新婚的婚床上面摊上一个白净的一块白布或是白绸,隔日用这个白布或是白绸上的东西,来向婆家证明新婚媳妇的清白,以及新婚小夫妻美满的圆满。 思及此,她红了透。 “没错,我刚才高兴险些忘记布置这关键的一环,对不起,没办法,明天我娘和大娘她们肯定还要派下人过来拾这玩意儿过去检验的,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还要把这个给处理好。”刘远风跟着皱起了眉,有些为难,“这上面本来可以直接滴我的血,反正也没人分辩得出来,只是,我娘,尤其是我那个大娘,可不是个简单的人,我怕她们会查到我的身上来,万一要是发现我手指有伤口,免不了又要怀疑,到时候又要拿这个大做文章,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没错,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都演戏演到这个份上了,当然不能在最关键的地方露出破绽来,这样吧,你的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她们的怀疑,那就用我的血好了!”柳清清十分大度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用你的血?那你不是要受疼一次?可是你身边也免不了有侍候的下人,万一也被发现手指有伤口的话……”刘远风觉得这个建议还是不够周全完美。 “手指容易被发现的话,那……啊,我想到了,我有办法了!”柳清清神情激动起来,灵光一动,她已经有了其他的办法来应对。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刘远风十分好奇。 “嘻嘻,看我的!”此时的柳清清面带微笑,十分自信而从容,脸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光芒在闪动。 只见柳清清俯身去脱自己的长袜,袜子被她利落地扯下,露出属于女子白皙小巧的嫩足来。刘远风匆匆地别过头。 在他们这个民风保守的欢喜镇里,女子的裸-足是不可以轻易外露的,更加不可以随随便便就这样暴露在男子的面前,这样是极不合礼的,所以刘远风这才避开。 但是柳清清这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现代女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可是现代的教育,思想也较为开放,在现代,女人别说光着脚,到了夏天的时候,穿比基尼在海滩边大戏身材的,不在少数。因此,她并没有认为自己当下的动作和行为有何不妥之处。 找来细长的绣花针,她轻轻地足尖一刺,嫣红的血便流了出来,她再取过那个干净的白帕,那滴血迹便这样落在了那个白帕的中央,先是圆圆的一小滴,最后慢慢浸染成了一朵血色的小花。 那朵血色的小花,很快就刺得刘远风眼前一花。 面前的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为什么她居然和他所认识的别的女子不太一样?要是别的女子,到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大哭小叫地嚷着自己受了委屈吗?不是该躲到一边吗? “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要是血迹不够多的话,我再让它流一点出来!”柳清清扯了那染了血渍的白帕,让刘远风过目征询她的意见。 “够了!已经够了!”刘远风哪里忍心还让她大放血,急急阻止她,“你快给自己止血!”一个女子,为何非得事事这般惊艳,让他刮目相看。 “哦,够了就那好,没事儿,一点都不疼。”她重新给自己穿回长袜,一回头,就看见刘远风的眼里似乎写着对她无法言说的歉意,她这人心软,所以就回以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收好了那白帕,接下来的最大问题就是长夜漫漫,这新房里只有一张塌,那么,就意味着今天晚上两个人必须要同床共枕。 两个人都对此心知肚明,虽彼此尴尬,但却无可奈何无力改变这窘迫的局面。 “那个……你放心吧……我会很守规矩的”刘远风主动保证道,“就算我有什么不良的心思,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但是,我如今身子这般虚弱不堪,也恐怕是有心而无力,你不用怕我!” “说得也是!没有什么不妥的,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儿歇息吧,指不定明天一天还有更大的一场硬仗要等着我们去打呢,今天晚上不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怎么能好好应付?”柳清清装作大度地摆摆手,主动占据了软塌外面的位置。 如此一来,刘远风自己只好就在软塌的里侧,老实地躺了下来。 虽然对这个陌生的时空一点都不了解,也对这个刘家十分陌生,未来不知还有什么艰险或困惑在等着她,也许是折腾了一天,身心都俱疲,躺下她胡思乱想了一阵,没过多久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相反,刘远风是个病人,这阵子他的睡眠一直不怎么好,在黑夜里他睁大了眼,望着虚无的上方,只是整个身子十分僵硬,不敢轻易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吵着身边熟睡的人儿。 新婚洞房之夜,就这样相安无事。 隔日一大早,便有府中的侍女过来敲门。 “二少爷,二少夫人,起了吗?”过来的侍女是刘府的二夫人,也就是刘远风的新娘那这的侍女。 null 第008章敬茶 因为是新媳妇进门来的第一天,所以这位侍女得了二夫人的令,早早地就过来唤他们新婚的小夫妻,生怕新婚的这一对新人贪睡误了时辰。 刘远风是后半夜才勉强睡踏实的,所以一清早就被吵醒,难免有些不爽,一不爽,他就不想理会门外那敲门之人。柳清清被吵醒的瞬间,一睁开眼,还有些迷糊,一时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置身何地,待完全清醒,才伸出手不耐地推了推身边的刘家二少爷。 “喂,外面有人在叫?是不是要去开门?” 刘远风懒懒地应了一声,接着朝向门口的方向嚷道,“知道了,起了!” 门外那侍女意会过来,推了新房的屋门并走了进来。 “她……她是谁?她进来做什么?”柳清清那会儿正打算从被褥里钻出来,谁料才半坐了起来,就看见‘闯’进来的年轻的女子,于是大声惊呼。 “她是府里的侍女,以前是跟在我娘身边贴身侍候我娘的,大概是我刚成亲,所以,她又被我娘派过来服侍我们的,你不必惊慌!”刘远风这才开口解释,在他看来,让府里的下人侍候他穿衣起床,这根本是很正常的小事,不知为何,这位新来的新媳妇儿表情如此怪异。 “连起个床穿衣这些小事,也还需要其他人服侍帮忙吗?”柳清清在那些古装剧里,不是没有见过服侍主子的,但是在古装电视剧里看见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切身体会到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这未免也太无用,太娇情了一点吧,事事都还要下人服侍,那么岂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呃,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安家的时候,是怎么样做的,但是,在我们刘家,就是这样,下人就必须要服侍主子,像我,还有我娘,我大娘都有贴身服侍的人,包括我爹也不例外,在我们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刘远风耐心解释。 “那是不是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适应,我的身边,不仅要多出一个你来,还要多出一个你们刘家的下人来!”她突然觉得好没自由! “对,没错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刘远风淡然浅笑,休息过的他,这大清早的,看起来气色比昨天要好了些,白皙的肤色,居然也没有像昨天那般惨白。 “那能不能叫她现在先出去一会儿,等我起床之后,再叫她进来服侍!”虽然理论上是可以接受,但是,试想让一个陌生的人,哪怕同样都是女子,让那人给自己穿衣整理,看起来她好像就是一个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的白痴,怪怪的,所以她今天还无法接受这样好心的服侍。 “真的要么?”刘远风微微蹙了眉。 “嗯,我不习惯。”柳清清脸色抽搐,十分别扭。 “那好吧,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再进来吧!”刘远风接着转身对候在塌边的侍女交待道。 “是,二少爷!”那侍女十分听话。 待侍女出去之后,柳清清这才快捷地从塌上爬起来,七七八八急急忙忙地开始整理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可整理的,因为昨天晚上躺下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脱掉她身上的‘新嫁娘的喜服’,所以,现在她身上仍是那件红得鲜艳喜庆的喜服。 她一时没有想这么多,只高兴地感叹,“哎呀,庆亏昨天晚上我聪明,没有脱下这身喜服,要不知道,看这喜服的样式好复杂,穿戴也蛮有研究的,万一脱下来,我还不一定可以顺利地穿回去呢?”她正兀自在得意洋洋。 谁知,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刘家二少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断了她所有的好心情,“喂,你出嫁之前,难道你娘没有告诉过你,这在婆家的第一天,是不能穿成亲那天的喜服,是要另外换一套全新的其他的衣裙的,要穿着新衣去给婆婆公公敬茶的!” “啊,还有这样的规矩吗?我还真不知道,大概我娘她一时忙糊涂了,所以也忘记告诉我了!那现在怎么办?我得马上把我身上的这套喜服换下来,然后再找一套全新的衣裙重新换上,对不对?”她一时居然急得慌乱。 “对,你的新衣,大概就在那边的箱子里,你自己去找找看!”刘远风闲闲用手一指,果然新房内有个看起来很华丽的大箱子。 柳清清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拉开了那大箱子,好家伙,整整一箱子的新衣,色彩鲜艳,各种样式的都有,但无一件不精美华丽繁复,全都是她的。 “怎么样?还满意吗?你就从中间挑一件你最喜欢的换上吧!”刘远风很满意自己的新媳妇现在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这种激动和惊艳的小表情,他很受用,很满足。 好吧,她挑!可是,在最初的激动和兴奋过后,问题接着就来了。 箱子里这么多全都是最新裁制的新衣,她要挑哪一件才好呢?顺手捞起一件,觉得不错,再另外再挑起一件,也不错,一时眼花缭乱,无从决断。 “哎,衣服多了也是麻烦,我快挑花了眼!”她憨憨地蹲在小箱子边连连叹气,露出苦恼的表情。 刘远风只觉得这女子甚为的有趣,表情丰富,一点儿也不像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些大家闺秀,在她在身边,无形中,他原本阴郁的心情,居然一点一点地没了,时不时还能被这新媳妇给逗笑,笑得甚为开怀! 这样温馨的日子,是以前他在府中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需要我帮忙你挑吗?看你好像很困惑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刘远风已经不动声色自己下了塌,朝着这边走过来。 “好啊,你帮我先挑一件吧!”实在是无法决断,所以,柳清清就豁出去了,打算把这个选择的大任务交给刘家二少爷。这刘家二少爷一是这个异世的人,二来又是堂堂的富家大少爷,自然耳濡目染,那品味也不会低到哪里去,比她应该是强太多。 “喏,就这件吧,我看着颜色不算太鲜艳,上面的小碎花也挺素净的,我娘会很喜欢的。”他转过来,轻轻翻了翻,很快就从中间挑出了一件翠绿的烟笼裙。 果然,他的品味,还算是不错的,这件翠绿的烟笼裙,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上乘的,她自己看着也很喜欢,“好,我听你的。” 绕到屏风后面,却开始犯起了难,“那个……你能把刚才的那个侍女唤进来帮我一下吗?”该死的,这个古代的衣裙还真是繁复,害得她现在连身上的这套喜服都不知道怎么脱下来。先前是她自己不要人家贴身服侍,现在又巴着找个人进来帮忙,她还真是娇情呢。 “好”刘远风却神色淡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 一对新人齐齐都换了新装,特别是柳清清,难得安静地坐在梳妆镜前又被侍女精心打扮梳妆,头上的金饰自然是不能少的,俨然就是一副富家夫人的华贵打扮。 “二少爷二少夫人看着真般配,就好像天生就是一对儿似的。”忙完了的下人和侍女,齐齐恭敬地送他们这一对新主子出门,不免多嘴感慨一句。 般配么?刘远风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大好。 刘家的大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大宅,一路穿过雕花的游廊,绕过几座假山荷塘,居然还没有到达前厅,真不是一般的大。柳清清暗暗乍舌,自己以后有事,还是千万不要乱跑才是,免得在这大宅里面一不小心迷了路,可就丢人丢大了! “不要太紧张,我娘和我爹还算是很好相处的,你如今已经是我刘家的人,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儿媳妇,他们也会善待你的!”怕她进去前厅会有很大的压力,所以,刘远风好心地安抚她。 “嗯,我会努力做好的!”她点点头,心里的紧张压力,骤减了不少。 “老爷,老夫人,二夫人!二少爷,二少夫人过来敬茶了!”随着这声通传,刘远风和安九儿这对新婚的夫妻,就这样恭敬站在了刘家的高堂面前。 刘远风从府中的下人手里接过了茶盏,恭敬地先递了一杯到刘老爷的手上,“爹,远风给您敬茶!”再依次给大娘,最后才轮到自己的亲娘。 而安九儿也照着刘远风的样子,有样学样,很快上手起来。 只是,大娘却扯着她的手,端出长辈的身份,对她这个刚进门的新媳妇儿开始殷殷教诲,“九儿,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你在府里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或是远风这孩子要是欺负你让你受了委屈,你以后直管到大娘这儿来,大娘替你作主!”拉着她的手,极为亲切慈爱地交待。 安九儿低眉垂眼,作恭敬状,柔声地答,“谢大娘!”那态度也客气有礼,挑不出分毫的毛病来。 临到给刘远风的亲娘上茶,秦氏颤抖着手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包得很仔细的小布包里,当着众人的面层层揭开了来,却是一个成色十分好的玉镯子。 “九儿,娘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赠予你,这只玉镯子跟了娘已经有几十年,也算是娘的陪嫁之物,现在娘把这只玉镯交给你,盼你能和风儿相敬如宾相亲相爱共同扶持!也盼着你能早点儿为我刘家再添新丁!” 说着,秦氏眼角湿润,有泪花在闪动,她这病弱的儿子,终于娶了媳妇成了家,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算是去了一大半!儿子的身子骨弱,这门亲事,她自然也知道是让这位安家的女儿受了些委屈的,固然刘家财大业大,但自己的儿子身患重疾,到底还是会是人家姑娘的拖累,因此这位善良的婆婆对安九儿这个儿媳是十分愧疚的。 null 第009章心计被识破 “这……太贵重了点,我不能要!”平白无故收下别人贵重的东西,她想半夜她会睡不着觉的,面前的这镯子感觉是对秦氏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她更加不能收下。 “不,你一定要收下,九儿!这是为娘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下的话,那娘这心里就要难过了!”秦氏执意要给,并且向站在一边的儿子使眼色。 刘远风倒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娘的想法,他当儿子的,怎能不清楚,暗想这镯子今天要不是新媳妇不收下的话,大抵她娘亲脸上也会觉得无光,但这还是小事,最主要他是怕他娘会因此而有其他别的不开心阴郁的想法。 于是,他就在旁边劝安九儿,替安九儿作了主,“你就收下吧,这是娘的一片心意!”语气里的执意,也同样不容忽视。安九儿并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见刘远风都这么应下,她也唯有硬着头皮收下,“谢谢娘!” 沉甸甸的镯子,落在她柔软的手中,一如撞击在她不安的心腔间。 一旁娇俏的少女,这时突然站了出来,凑近安九儿,语声娇软地问,“九儿嫂嫂,这二娘给的镯子,我想定然不是普通之物,刚才二娘自己也说了,这还是她陪嫁时候的陪嫁品呢,连我都没有机会见识过,所以,嫂嫂可否借你手中的玉镯给诗韵瞧瞧!” 这刘诗韵是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但是,安九儿那日可是躲在假山暗处有偷听到兄妹俩对话的,自然深知此时刘诗韵这么特意站出来,摆明着想要‘插一脚’,定是来者不善。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刘老爷的面,她这个新进门的嫂嫂,若是不依的话,定然会被娇蛮的小姐嘲笑她小气。 但是,若是就这样轻易给这位心口不一的千金小姐把玩的话,万一不小心摔坏了,那怎么对得起秦氏的一片心意呢?所以,左右都是为难。 “怎的,嫂嫂这是不愿意给诗韵瞧一眼吗?”小丫头心计倒是耍得快,立马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搞得好像真有人在欺负她,不愿意满足她小小的一个心愿。 安九儿头大,只能硬撑着微笑答道,“哪里的话,诗韵妹妹既然对这个玉镯这么感兴趣,我这个嫂嫂哪能不给你瞧上几眼呢?” 刘诗韵的脸色,立马转阴为晴,带着得意洋洋的炫耀。 “只是”安九儿话题又一转,脸色严肃,“只是,这玉镯,你也知道,是娘的陪嫁品,所以,还请诗韵妹妹观赏把望的时候,切要小心一点,勿摔坏了这镯子,让娘感怀伤心难过!东西贵不贵重,值不值钱,并不重要,但这玉镯是娘的陪嫁品,也算是娘美好记忆的一件美好事物,东西在,娘也偶尔还能有个念想的事物,对着东西还可以睹物思人,诗韵妹妹,你说嫂嫂说得对吗?” 刘诗韵听着听着便拉下了冷脸来,自己的坏心思,居然轻易就被这个新嫂嫂给猜中了,还给破了,这么明着说出来,无非就是叫她在暗中再做不得任何手脚,否则的话,东西只要有一点点的损毁,那不就是对不起二娘吗? 她原本计划着在从这位新嫂嫂手里接玉镯的时候,小小的使坏一下,让玉镯摔到地上,并且还要抢到先机,把错责都推到这个手脚下利索的新嫂嫂身上,先给这个新嫂嫂来个‘下马威’震一震。 只是没料到,自己震人不成,反被震到,一口闷气堵在胸腔间,难受死了。 “怎么诗韵也对这镯子感兴趣吗?只是可惜了,二娘手里就只有这么一只,要是有多的话,二娘是不会介意送诗韵一只的。”秦氏是真的觉得可惜了,难得依诗韵这高傲的性子可以相得中她手里的东西。心思单纯性子怯弱的她哪里明白,这是诗韵故意表现出来的在意和喜欢呢? 这府中的东西,但凡名贵点的,精细些的,只要她见着了,喜欢的,无不会想尽一切法子弄到手,占为已有。所以,以她刘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和挑剔的眼光,断然还没有到相中这只玉镯到非要抢到走的地步,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还没有好到她需要抢走的地步。 “诗韵,要不,我借这镯子给你看看,你不是很喜欢吗?”安九儿大大方方地将包着玉镯的布包拿出来,亲自递到刘诗韵的面前,这时,她已经不怕刘诗韵会对镯子动什么歪主意,因为,刘诗韵也不是那么笨的人,不会笨到这个时候,还拿石头专门砸自己的脚。 刘诗韵偷偷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哥哥面色并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刘诗韵心下安然,这才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布包,婉然谢绝道,“嫂嫂,既然这个玉镯是二娘送给你的,这肯定是二娘专门给你这刘家的新媳妇准备的,那这意义定然是不一样的,妹妹我就是再喜欢,这点规矩也还是懂的,怎能扫大家的兴,夺嫂嫂之物呢?” 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刘诗韵还是很懂得收敛,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真不看看吗?或者妹妹想把玩的话,嫂嫂也可以把这玉镯借给妹妹玩几天!”安九儿继续捧着那布包,谦让的神情,再认真不过。 哼,刘诗韵你不是会打歪主意吗?现在,我就看你还能动什么歪念头? 刘诗韵脸色一白,大抵也没料到,这位新进门的嫂嫂会如此的对她‘上心’,会‘紧追着不放’。 “不了,嫂嫂,真不看了!你赶快收起来吧!”刘诗韵慌于应付,光洁的额际上都冒出了几滴冷汗来。 “诗韵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一点分寸都没有,九儿可是你新进门的嫂嫂,你可要对你这新嫂嫂好一点!”刘老爷看不过去,斥责了一声自家的女儿。 刘诗韵顿时小脸微窘,受了他爹的苛斥,顿觉委屈得红了眼眶。 大夫人见状,急忙安抚自家相公刘老爷,“老爷,小孩子在一起说笑,闹着玩呢?诗韵这是想亲近她新进门的嫂嫂呢?咱们刘府就她这么一个千金,上无姐姐下无妹妹的,她定然是见了九儿十分欢喜,诗韵,你说呢?” 大夫人频频向自己女儿刘诗韵暗示,母女心意相通,刘诗韵如何不明白,这是娘在为她暗中解围。 “爹,娘,二娘,是诗韵唐突了新嫂嫂!是诗韵考虑不周呢,光顾着自己高兴。”刘诗韵赶紧低头认错。 “九儿,既然你诗韵妹妹是想同你好好亲近,那你日后有空,定要多和诗韵走动走动!”秦氏也赶紧叮嘱自己的儿媳,为诗韵这孩子说话。 “是,娘,九儿记住了!”安九儿低眉顺眼地应下,并小心地将手里包着玉镯的布包仔仔细细重新收了起来。 一场欲来的阴谋,就这样被强行化解于无形之中。 此时,从厅外走进一个府中的侍女,那侍女正是贴身侍候这对新人的侍女,那侍女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托盘里还放着一件物样。 等走得近了,安九儿这才看清那件托盘里的物样究竟是何物,顿时脸色变了几变,又悄悄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刘家二少爷望去,只见这位刘家二少爷神色也极为的不自然。 那托盘里放着的,正是昨天晚上他们‘动了手脚’的白帕。 那侍女端着托盘,径直走到秦氏身边,凑近秦氏耳边一阵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氏居然嘴角弯弯,难得地露出了欣慰的神色,比刚才喝那杯新儿媳妇亲自敬上的媳妇茶还要高兴和欣慰。 厅中的其他两位长辈,瞧见此景此情,也是极为的安慰,作为过来人的他们,自然也是明白这托盘里承放之物,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 “恭喜老爷,贺喜大夫人二夫人!”那侍女恭恭敬敬地贺喜。 刘家大少爷暗自哼了一声,别过头来,决定无视这么‘美满’的画面,而刘家三小姐则是微微垂了头不再节外生枝。 一对新人儿,更是羞红了耳根子,双双立于堂下。 “远风好样的!九儿也不错!九儿真是我们刘家的福星!”刘老爷今日看起来格外的高兴,他一高兴,府里其他人的心情也跟着高涨。 “老爷,您看,这两个孩子也站在这里站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放他们回去歇着了!”秦氏话里有话,但无不透露出对儿子的赞许,以及对新媳妇的满意。 “对,对,是该放他们回去好好歇着!”刘老爷心情不错,大度地挥了挥手,允许这一对新人可以先行退下。 安九儿到底面皮儿薄,何况此时又极为的心虚,恨不得马上就想离开这儿,这时得了许可,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从前厅退下,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呵,总算是过关了!” 刘远风淡定从容地跟在后面,“怎的,我们这个戏演得如何?配合得如何?” “当然还不错!呵呵,你没看见我把你那个表里不一的妹妹给震得一愣一愣的,哈哈,真痛快!”没了约束,私下里安九儿和刘远风在一起,性子还是很活泼的。 “嗯,不错。”刘远风唇角微扬。 null 第010章回门 “依昨天晚上和今天的情况来看,你那个坏心眼的哥哥和妹妹以前没少欺负你吧,你以前都是怎么应付他们的?” 刘远风皱眉,淡淡地答,“我才不屑与他们一般见识!” 是的,他不屑,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大度,就可以感化那对坏心眼的哥哥和妹妹,相反,他们只会认为他是个老实的富家二少爷,认定他性子软弱温和,觉得他好欺负,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他辱他。 以前他是不屑,可后来,由于染上了重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就是想去争,想去理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实施,以至于由于他的疏忽和一再的退让,居然变本加厉到如今这地步! 安九儿只要稍加分析,就可以得了这样的结论,但是,她并不认同这样刘远风这样的一味忍让,那只会让他处于更加不利的低下地位,只会让想污他辱他的人更加猖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只有努力让自己一步步地强大起来,强大到别人再也欺负不到你,强大到足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安九儿笃定而又自信果决。 那一刻,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刘远风发现了其他女子所没有的一些光芒。 或许,从现在起,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 前厅,刘老爷乐悠悠地捧着一杯茶盏,他身边的大夫人向那举着托盘的侍女招招手,侍女稍作迟疑便小心翼翼往前两步,走至大夫人的面前。 大夫人伸手轻轻一挑,就把托盘上的物件,给轻巧地挑到了自己的手上。 当着其他人的面,大夫人在刘老爷的眼皮之下,慢悠悠地展开那个白帕,全部展开之后,赫然看见那素净的白帕之上,最中间的位置,一朵似梅花般的血渍,落在众人的眼里。 “老爷,您看!”大夫人强自按捺心中的猜疑和不快,举起那白帕示意给刘老爷看,而刘老爷早已经瞧见,眼底是藏不住的激动。 “风儿这孩子到底还为我刘家争了口气!看来当初执意要给他娶亲,是对了!现在,我只盼着他能再接再励,九儿的肚子也能再争气点,快快给我添个宝贝孙子才是!”提起这个,刘老爷就更加期待。 大夫人的面色,变了几变。 二夫人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欣慰,“老爷,风儿和九儿才刚成亲呢,您也不要对风儿逼得太紧了,这孩子虽然往日里,人多的时候,不太爱说话,但是心眼却跟明镜似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自个心里有数呢,给他的压力太大的话,我怕反而适得其反,何况生孩子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二夫人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更宽裕的时间。 “妹妹,老爷说得也挺在理,一个男人呀,这成了家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成家立业,有了孩子,这才真正安定下来!”大夫人也暗中施压。 二夫人有心想要维护刘远风,但也有心无力,只得应承道,“老爷,姐姐,回头这事我会抽个时间好好和这两个孩子谈谈的。” 刘老爷抿了口茶,交待道,“嗯,这件事就交给你这个当娘的去监督。” …… “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新嫂嫂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还未有任何的小动作,她似乎就已经提前知道我会做什么似的,好可怕!”刘诗韵现在想起来前厅的那一幕,都还觉得心有余悸。 “我们提前商议好的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刘家大少爷偏头沉思,突然冒出一句。 “没,我谁也没有告诉呀!”刘诗韵想了想,笃定地答道,“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我也犯不着见着个人,就逮着人家说吧。” “那下人呢?你有没有无意中没留心对身边的哪个侍女说溜了嘴?” 刘诗韵还是拼命摇头,“更没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是个大舌头的人!” 刘家大少爷也陷入更深的沉思之中,那个人,今天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呢? 刘诗韵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对她哥哥说道,“哥,媒婆之前不是说,这个新进门的嫂嫂的娘家,只是欢喜镇上一个很普通不过的穷苦人家吗?可我怎么看着就觉得不像啊?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哪里给弄错了?”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困惑之处就头疼地抓抓自己的小辫子。 “这事,我看得好好地重新去查查!你就甭管了,我回头叫人去重新查安家,重新查安九儿这个人!”刘家大少爷眸光渐冷,还含了怒意。 “那接下来,哥,咱们应该怎么做?这新嫂嫂进了门,是为那人冲喜而定的亲事,但是,今天看那人的气色,还真好了些,不过,这冲喜还真是冲对了吧!要是那人的身子,渐渐地好转起来,这可大大的不妙,对我们很不利呢。”刘诗韵只觉得更加的烦闷。 “哼,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什么冲喜,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若世人真是得了重疾,随便办一场喜事便可逢凶化吉的话,那这世上还要大夫做什么?那些悬壶济世看病救人的大夫,直接可以滚去种地了!诗韵,我才是你亲大哥,你就这么对你亲大哥没有一点信任感吗?”刘家大少爷隐隐已经有几分不悦。 “哪里,我不是不相信大哥,只是……好啦,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好不好?听说城东又新开了一家酒楼,还听说那儿的招牌菜很不错呢,哥哥,你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索性就现在带我出去吧?”刘诗韵连连向哥哥撒娇。 刘家大少爷拿自己的这个亲妹子实在没办法,缠得他不得不答应,“好好,哥,这就带你去!”幸好,他手里的银子和私房钱不少,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应付得了这个馋嘴的妹子呢。 两人驾了马车,很快就出了府门。 在刘府的日子,到底还是安逸了些,每天一早醒来,就有侍女进来服侍,侍候她洗漱更衣,梳妆打扮,在他们自己的小院里用了早点之后,就要去前厅向婆婆们问安行礼,除却这一条,很让安九儿很不适之外,其余的,她都觉得能欣然接受,每天吃的喝的用的,都要下人替她一一打点,而她自己根本不用再为一日三餐而发愁,过的简直就是米虫一样的闲适日子。 就这样,一晃就到了第三天,在欢喜镇上的规矩,新人成亲后的第三天,嫁出去的女儿,是要带着自己的新夫婿回娘家的门,俗称‘回门’。 所以,侍女一大早就得了二夫人的命令专门提前叫醒了这对新婚的小夫妻。 “二少爷,二少夫人,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二夫人已经提前替你们准备好了回门礼,就放在外面的院子里呢。二夫人还交待了,这些回门礼,都是给亲家母亲家公的,也就是二夫人您的爹娘的礼品。” 啧啧,这讲究还不少呢,要不是有这样一位好婆婆提前替他们打点好了一切,他们指不定都会记不起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 “我娘还交待了什么?”刘远风得知今天要回门,特意让下人替他选了一套崭新的青色长衫,更加衬得他身形欣长,颇有几分富家子弟的风流洒脱。 “二夫人还交待,要二少爷莫要在安家失礼!”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刘远风摆摆手,觉得他娘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陪着新媳妇回一趟娘家而已,他娘至于这么紧张吗?好像搞得要去的人,是他娘自己似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刘家二少爷二少奶奶出门,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这回还是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回门,下人备下三四辆马车,最前头的那一辆,最为华丽,连车帘子都是用的上等的锦缎,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大户出行,而后面的另外三辆马车,都堆满了大大小小带去安家的礼品。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从刘家府门的门口出发,一路经过喧闹繁杂的市集,无不引起来来往往的行人的侧目和高声议论。 “你看,这好像是刘家的马车呢,就不知道这马车里面坐的,是不是刘老爷了?” “哎,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是刘家二少爷回门的日子,那刘家二少爷不是刚娶了安家的女儿吗?这是带着新媳妇回门见丈母娘和岳丈大人呢,啧啧,这阵势,看样子,刘家给安家备下的礼品,还真不少呢,居然用了一辆马车来拉,这安家的女儿呀,可是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嫁了一个好人家!这安家也居然高攀上了刘家!” “我怎么还听说在婚宴上,那安家的女儿和刘家二少爷拜堂成亲的时候,居然撞墙想要自杀?难不成,安家女儿并不是自愿的?是被他那个爹给逼婚的?” “咳咳,这好像也不是太奇怪的事,听说刘家二少爷生来就体弱,最近身子骨越发的不好了,刘家明里暗里寻了好些有名的大夫去府上为那二少爷治病,但可惜的是,这二少爷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这亲事说白了,就是为那二少爷冲喜的,这是要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往火坑里推啊,你说哪个愿意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