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坠河重生   大魏国。   元宗二十年,初冬。   西疆洛城外。   黑压压的乌云翻滚而来,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带着炸响落在城外百里处的洛河旁。   不远处,一辆侧翻的马车散落一地残骸,受伤的马匹嘶嚎着,旁边躺着一个妙龄少女。   在一片黑暗中,傅灼灼听到一个哭泣的声音:“报仇……为爹娘报仇……弟弟……保护弟弟……”   报仇?报什么仇?   啊!头好痛!   无数记忆从黑暗涌入她眉心,让她看到了另一个古代少女的平生。   少女名傅莹,才14岁。本是魏国太医院院长,傅宁之女,因两年前傅宁卷入后宫投毒案被问罪死于牢中,其母上吊。本家为撇清关系,将她与胞弟送至西疆洛城外的孤村老家,从此无人问津。   几日前,宫中传出消息,与她有着婚约的十二殿下即将回京,且殿下已到大婚之年,皇上势有为他选妃之想。皇后疼爱十二殿下,又知她八字好,可旺夫,愿不顾她是罪人之女,让傅家接她回府,等她及笄就嫁给离王殿下。   但是傅家阳奉阴违,明着来接人,暗中却叫杀手将她连马带车,坠入洛河溺死。   现在的她,是被炮弹炸死后;机缘巧合穿越,借尸还魂重生,从小痴恋医学,被誉为医学鬼才,同时效力神秘特战队的天才医生;傅灼灼!   ——   傅灼灼猛地睁开眼睛,失焦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脑中记忆也全部融合。   灰蒙的天空,不断落着雨。   傅灼灼眨了眨乌亮的双眸,从河滩上坐起来。低头看看这身破布衣和缩小的手脚,再从河水倒影中看看自己现在头顶两个小丸子,一脸泥灰的稚嫩脸蛋。   呆了。   只是被炸飞一次,她就从医学鬼才变成半大的落魄千金了?身份,样貌,年纪,时代!除了都姓傅,没一样相同的!   要不要这么刺激!   没等她消化完,一窜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让前一秒还在迷茫的傅灼灼,瞬间绷起身、体,立马跑向密林躲了起来。   等她藏好,一个身着深蓝布衣,头戴斗笠的魁梧大汉,从上游下来。   傅灼灼马上认出他,正是傅家派来的杀手。   敢情自己真穿越了,还在被人追杀!   偷望着杀手,满脸灰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再摸摸身上,只有原主留下的一个小荷包,里面放着几根做秀活的绣花针和几枚铜板。摸着那几根绣花针,她迟疑了会儿,最后还是把荷包揣回了兜里。   同时,杀手走到她躺过的河滩检察了番,随后就向她躲藏的密林看过来。   傅灼灼心中一咯噔,赶忙猫起身子继续往密林深处跑。她跑的急,没藏好脚印,杀手一定发现她还活着!   她前世效力特战队,硬功夫自然了得。但这副细胳膊细腿的小身子,饭都没吃饱,哪有力气和个功夫厉害的杀手打,如果被抓到肯定得死!   雨越下越大,密林中升起一层迷雾。   傅灼灼借着身小灵活穿梭在密林间,到也没让杀手追上。但这不是办法,她必须得逃出去,不然等入夜,树林气温变低,倒时不用傅家动手,她也得冻死喂狗。   只是她初到这连路都不认识,又何谈快速、安全的逃脱?   望着雾蒙蒙的密林,少女清秀的眉宇,不禁打成了一个死结。   傅灼灼漫无目的走了一阵,直到前方隐隐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才停住脚步。   马蹄声?!   双眸暮地一亮,她马上寻着声音跑去。终于穿过密林,发现一条不大不小的泥路。   一支四、五人组成的车马队,正骑着快马,驾着马车往这赶来。   见真有人来,她顿时兴奋。   要不,拦路搭个车?   傅灼灼站在树后暗暗思索,只是不等她做决定,脑后一道杀气直逼她来! 第一卷 第2章:拦马搭车   靠着前世练就的敏锐反应,傅灼灼险险躲过一掌。   然后一串连滚带爬,翻出老远。   斗笠下的眼睛凶狠无比,杀手抽出长刀说:“算你命大,这样都不死!”   傅灼灼身处窘迫,气势不窘。起身气定神闲的拍拍身上的灰,对着杀手挑出一个邪气的笑容道:“回去告诉傅家吧!我的命,他们要不起!”   杀手一怔,忽觉她和坠河前有点不一样。   “拿命来!”   杀手再次扑向傅灼灼,但这次她有准备。   将藏在手中的尘土扔向他双目,趁他迷眼之际,傅灼灼转身跳向林外大路。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她扑到在路中间,滚了一身泥。   驾车人显然没想到密林中会突然窜出个人来,急忙抓紧缰绳,受惊的马儿发出长啸。   傅灼灼看着那扬起的马蹄暗暗抽气,还好她算的准,不然非死在马蹄子底下不可。   下一秒,随着一声怒喝:“什么人?!”一个黑影就落在她面前,一柄寒剑也架到了她肩头。   冷冷的寒气刺着肌肤,傅灼灼抬头看向黑影,对方是个面容冷峻的男子,一袭灰黑劲装,身材高瘦、双眼杀气逼人。他同行的还有四个男子,都是黑色劲装打扮,身上配着武器,散发着近者必死的气息。   猜他们也非普通人,傅灼灼立即露出小女子模样,指着林子发抖道:“大、大人救命啊!里面有贼人,拿着长刀,好可怕呀!”   她话一落,拿剑男子脚下一蹬,身子轻盈如燕,立即飞入了林中打探。其他人也迅速下马围成一圈,将马车保护在中间。   林中杀手见事不妙,只能快速撤退。   傅灼灼保命小计得逞,还来不及得意,就听马车里传来一声质问:“蔚蓝,怎么回事?”   提问的也是个男子,说话间他将朱红色的布帘掀起了一角,一股浓烈的檀香便从车里飘了出来。   负责赶车的男子闻言,忙道:“回主子,突然冒出个山野小丫头,说林中有贼人。”   车中人口吻一紧道:“是他们?”   “不像。”“既然不是他们,就不要生麻烦,赶紧走。”马车里的人,说完这一句便放下了布帘。   蔚蓝额首领命:“是!”   傅灼灼继续盯着马车,在飘来的檀香中,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持剑男子探了一圈回到马车跟前。蔚蓝忙问:“可发现什么?”   “没。”持剑男子面色沉重的摇摇头,然后看向傅灼灼。   他们的功力虽比不上江湖第一,但也算佼佼。能在他们面前隐藏气息不被发现,不是顶尖高手,就是这小姑娘说谎。   蔚蓝脸色一沉,想到今早的埋伏,忙对同伴道:“都上马,我们快走!”   同伴们心领神会,立即跨上快马。   瞅着他们的动作,傅灼灼心中一急。   杀手随时可能杀回来,就算杀手不来,这荒山野岭靠她两条腿也走不回去,半路上还可能送命!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走了,要走也得顺上、她!   墨瞳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干脆坐在马车前嚎啕大哭起来:“哇,这荒山野岭可叫我怎么活啊!我上有病娘,下有幼弟,我死了他们怎么活啊!哇哇哇!”哭喊间,不忘偷瞄两个男子的脸色,希望能来一出英雄救美,顺路送她回家的戏。   但显然,她想多了!   蔚蓝抛下一句:“生死自有天命!”便重新驱动马车,带着同伴们绕过了她。   靠!   真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   见他们真见死不救,傅灼灼知道装哭也没用,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咬牙,使出杀手锏道:“喂!你们真不带我啊!我可是医者,会医术的啊!” 第一卷 第3章:初见妖孽   “吁~!”   果然,听到这话,马车立即停了下来。   持剑的黑衣男子重新跳下马,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你是医者?会医术?”   听他这么问,傅灼灼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脏兮兮的小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挺胸占得笔直道:“对!”   不过她才半大,且来历不明,刚刚还哭的可怜,现在忽然说自己是医者,着实让人难以信服。   男子与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即用倨傲的神色看着她道:“那又如何?世上医者千千万,凭什么我们要带上你?”   “呵呵。”傅灼灼笑了,敢情她不把话说明白还不行是吧。   抬头挺胸背着双手,傅灼灼道:“世上医者多是不错,可在这里被你们碰上的,却只有我吧?而且你们车上还有个受伤的人,难道这不是缘分吗?”   刚才檀香中的血腥味,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况且他们的一些眼神也证实了她的猜测,所以错不了!   听完这些,男子的杀意却更深了几分,将宝剑推出一寸寒光道:“你可知,胡说八道会有什么下场?”   傅灼灼不急反笑,无半点惧怕说:“那你又可知;你这样多浪费一分时间,对你家主子来说,又会造成什么样的下场?”   若换了往日,她也绝不会没事找事,只是今天她若不跟这些人走,必然活不到晚上!   傅灼灼的话让男子双眸一紧,赶忙看向了赶车的蔚蓝。   不等他们做出决定,车中传来一声轻笑:“那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阴冷戏谑的口吻,怎么听也不是好惹的主。   但傅灼灼不在乎,她也冷冷一笑道:“非死既残!”   “呵!”男子继续冷笑,语气更加冰冷阴郁,似乎是被傅灼灼说中了而恼怒。   傅灼灼才不怕他发火,继续道:“大人应该清楚,就你这出血量,若没个人帮你医治,你真以为能撑到洛城?恐怕不出十里地,就得卷铺盖下黄土做野鬼!”   “你胡说!”被说中了要害,持剑男子不淡定了,一把抽出宝剑。   “炽火!”按住冲动的持剑男子,那个叫蔚蓝的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时,马车里也再次传出话来:“蔚蓝,把人带过来。”   抱拳领命,蔚蓝大步走向傅灼灼。   蔚蓝比炽火还要高一个头,身子也壮实一圈,腰间挂着两把小弯刀气势凌人。到傅灼灼面前,他突然出手按住她肩膀,用力一捏探了她功力。   等确定她没有半点武功,才如同拎小鸡一般拎着傅灼灼跳上了马车。   待他掀开厚重的布帘,一股呛人的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进去!”   蔚蓝将傅灼灼推入马车,同时双刀已出鞘。若她有一点伤害主子的动作,他随时能要她的命。   傅灼灼一个踉跄跌进马车,皱着小脸一看,奢华的马车内部,便映入她眼帘。   马车的骨架是上等的真红木,里面一人长,三人宽,半人高。地上铺着白虎皮,内部硬小件都是金丝楠木制,软小件都用真丝封面,处处彰显着主人身份的高贵雍容。   而车中坐着的,是个手持纯黑折扇的青年男子。   他不过20岁上下,裹着厚厚的玄色披风,玉冠束发,俊秀的五官面容如雕如刻,处处精致。一双锐利的浅棕色冷眸,如同一对上等的琥珀,镶在这张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妖异的质感。   加之他此刻一身黑衣,面色却苍白,卓然的气质上多了几分病态的柔弱,更有种妖孽化身的既视感。   傅灼灼学医多年,男人、包括男人的身、体自是见过不少,但瞅见这男子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男子也打量完傅灼灼,没想到敢说他非死既残的丫头,居然是这么个小乞丐!一对英挺的剑眉微颦,他随手朝她丢去一件衣袍。   傅灼灼被盖了一脸,衣袍上与之不同的幽然香气,顿时袭入她鼻间。   扯下袍子,她看向他,心下感动对方是看她衣着单薄冷着吧。但下一秒,他的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别弄脏我的马车。”   靠! 第一卷 第4章:耍赖行医   果然长得帅的都欠揍!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会上他车!   愤愤的裹上衣袍,她瞅向男子,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皮囊是真的好。   而对方也没辜负这皮囊,只是一个简单的半靠半仰,身上那股慵懒、邪魅劲就让傅灼灼暗暗叫妖孽。   “你说会医术,怎么证明?若骗我,可知是什么代价?”男子冷笑问道。   以她现在的打扮,说会医术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就料到他会这样问,傅灼灼眉眼一弯,张兮兮的小脸又露出自信的笑容道:“把手给我!”   男子冷眸微锁,暗暗警惕:“做什么?”   “把脉啊!”傅灼灼理所应当道:“我给你把个脉,说出你病症,说对了,治好了,不就证明我没骗你了吗?”   “……”简直是废话!但又说的很有道理!   男子吃瘪的看着她,脸色顿时阴了不少。   但傅灼灼真没开玩笑,要她证明,不给看怎么证明?   见他不动,她干脆双手一摊道:“行吧,你要不信就不治呗!”说完盘腿在马车里坐下来,从容的跟在自己家似地。   “你、你放肆!”炽火见状大怒道。   男子的脸色也一阵青白,但转念,又觉得这小丫头胆子大的有点意思。于是敛了怒意道:“这样说来,若我信你,你就能治好我?”   “反正你眼下也找不到大夫,试试咯!”傅灼灼一脸轻松道。   男子眉梢一挑,看着这个带着几分痞气,但墨眸里始终有一丝自信的少女,心下一动。   确实有意思,他还没遇到过像她这么有趣的姑娘。   “那便试试!”   终于,他将一只手伸了出来。   傅灼灼也不客气,直接搭住了他的腕子。   等摸上脉,她本轻松的脸色,却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挤在门口的蔚蓝忙道:“如何?”   傅灼灼不语,只是赶忙解开男子裹着的披风,等看到他胸前伤,不禁抽了口冷气。   披风下的玄袍,基本被血浸透,在他右肩下方,一个血窟窿正涓涓冒着血,一支深入骨的断箭正插在里头,几乎贯穿肺叶!   再仔细检查,断箭头为菱形,入体一指半深,穿过肋骨刺入右肺,虽没有伤及主要肺动脉,但依这深度和出血量看,也是伤了肺叶上的大血管。又加之断箭插在里面无法外部止血,才会导致他一路流血不止。   等等,就算中箭,为什么他脉象内会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邪气?难道还中了毒?   再观男子面色,傅灼灼却没看出中毒症状,伤口也没有出现中毒反应。   难道是她想多了?   男子也观察着这小乞儿的变化,见她神情从一开始的轻松狡黠变成严肃认真,不禁好奇,她难道真懂医术?   “可处理过伤口?”研究完伤口,傅灼灼问道。   此刻的她,与刚才嬉笑耍赖的少女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是那双乌亮的墨眸,依旧充满了跳动的星光。   男子摇头,清冷的音色略显无力:“没有,只拿烈酒擦过。”   很好,只消毒,让断箭在里头不动是正确的,但这伤势,再拖下去一样活不成。即使能活,时间一长造成肺叶坏死,轻者,终身肺痨,重者,还是会感染至死。   除非她马上给他做取箭手术,只是这荒山野岭,她连一件称心的装备都没有,又怎么……   “小乞丐,不行就赶紧下去,别耽误我们赶路!”   似乎都笃定傅灼灼治不了,炽火又在外头赶人。   男子眼眸一暗,也将她推开道:“你若不行,便承认,我也不为难你。”他知道自己伤势,却用泰然掩饰了所有。   不,他本就不该把希望放在一个少女身上,虽然她有点意思,可终究还是个孩子。何况他这条命早被料了结局,他又何惧?   捕捉到琥珀眸中的绝望,傅灼灼眉头一皱。 第一卷 第5章:治伤救人   她傅灼灼虽然脾气不太好,心也不咋滴,可医德还是有的,对生命的敬畏也是有的。所以看不得这种自暴自弃,何况这家伙还长得那么妖孽,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很可惜?!   摸了摸身上的小荷包,她吸了口气道:“谁说我治不了,我不仅能治,还能马上取箭!”   男子一怔,泰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蔚蓝原本是想靠傅灼灼止血,让主子顺利到达洛城,却没想到她要就地取箭!   马上反对道:“你莫要胡说!若取箭不当,你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炽火也提剑道:“就是,这里连麻沸散都没有,光取箭就能疼死主子,我看你是故意想害死我家主子!”   他们待过军营,很清楚这种大伤若处置不当会有什么后果,而且对方还是个刚刚十岁出头的小丫头,他们怎能信她!   面对这两人的质问,傅灼灼懒得解释。只是看着男子道:“信我,我就能治。不信,那就算了。”   男子眸光微闪,道:“信,治吧!”   “主子!”听到男子的回答,炽火与蔚蓝都惊讶的看着他。   但男子却已经做了决定。   得到肯定的回答,傅灼灼也不浪费时间,马上对蔚蓝他们道:“把你们所有的金疮药、清水、烈酒、没有烈酒火烛也可以,都拿出来!还要一把锋利的小刀,越小越好!”   蔚蓝看看她,再看看主子已经做决定的表情,只能按照傅灼灼说的办。   看了眼马车外的人影,傅灼灼忽然拍了拍男子的手道:“放心,你的命没那么容易丢!”说罢,起身做起准备。   男子怔怔摩挲着被她拍过的地方,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丝浅笑。明明是个小乞丐,她凭什么能让他赌一把?   而偏偏他还就答应了!   有意思,真是非常有意思!   蔚蓝拿着金疮药和清水、烈酒回来,又将自己的暗器飞刀交到傅灼灼手中。这飞刀虽比手术刀大不少,可很薄很锋利,勉强也能用用。   傅灼灼拿出自己的荷包,将里面几根绣花针拿出来,又选了一根最小的,弯曲成特定的幅度。然后割了男子身上的纯丝制中衣,从断层抽了几缕细如发丝的上等蚕丝,放在烈酒里浸泡着。   对于她的做法,炽火始终怀疑,道:“你做这些干什么?”蔚蓝心里也充满怀疑,只是没有说出来。   傅灼灼翻炽火一个白眼,对他的聒噪懒得回答。等准备好一切,才道:“病人躺中间,你们一个举灯给我照明,一个给我打下手帮忙。”   男子马上躺下来,炽火还想说什么,手里就被蔚蓝塞了几个蜡烛。而蔚蓝也挪到了傅灼灼身边,准备给她打下手。   傅灼灼将等下他该做的事都说了一遍,然后道:“听懂了,就开始了。”   蔚蓝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傅灼灼举刀割开男子的衣袍,将伤口整个露了出来。   伤口皮肉外翻,已经有了坏死感染的痕迹,一枚菱形箭头卡在深处。这种箭头不但杀伤大,四个角都带有倒勾,非常难取,若操作不当会造成愈合不了的伤!   深吸口,傅灼灼用消毒过的绣花针代替银针,刺入男子身上的几个穴位。随着绣花针深入皮肤,男子明显感觉伤口的疼痛感消失了!   而傅灼灼也问道:“伤还疼么?”这是她潜心研究多年,在熟透人体各类穴道、经络以及一些隐秘穴位后,特地研究出来的一套针灸麻醉法。   不仅无副作用,还能和麻药一样起到麻痹感官的作用。所以只要有针和刀,她就有把握做这个手术。   男子微摇头,心中暗暗惊讶,没想到她有这功夫,居然能用针法做麻醉!   看到男子摇头,炽火和蔚蓝也惊讶起来。她居然不用麻沸散就能止痛!真的假的?这是什么手法?! 第一卷 第6章:缝合止血   “那就睡会儿吧。”收回绣花针,傅灼灼对男子道。   男子看了她一眼,居然真的乖乖闭眼睡了过去,让蔚蓝他们看的更加惊讶不已。   只有傅灼灼明白,他是撑不住了!   在蔚蓝他们讶异之际,傅灼灼赶紧取烈酒清理伤口,待洗净周围污血后,便拿起飞刀刺入伤口。   随着她将刀尖深入,蔚蓝与炽火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傅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伤口,在没有任何仪器,甚至连手术刀都不符合尺寸的情况下。她只能依靠自己对人体的熟悉程度,以及积累的外科经验,在一堆血肉中;将箭头倒钩与血肉清楚分离,再把死死卡在肋骨上的箭头,一点一点往外挪。   见她不同其他大夫那般,做了麻痹后就生拔取箭,而是这般细致,甚至不伤一丝血肉,蔚蓝心中又是一阵讶异。   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居然有这么精湛的医术手法!   随着手上的动作,傅灼灼额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汗,蔚蓝边给她擦汗,边紧张的看着她。   终于,倒钩部分不带任何血肉的露出伤口,蔚蓝心中一喜。但不等他们松口气,一股热血也紧接而出,扑哧溅了傅灼灼一脸!   蔚蓝心头狠狠一惊,赶忙看向傅灼灼,深怕她会被影响。炽火也是手一抖,蜡烛都差点掉下来。   但傅灼灼却冷静的眼都没眨一下,将剩下的箭头从伤口内抽出,又快速用针封了几处止血穴位,她一手掐了掐男子脉象,一手按着伤口,坚毅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只是冷冷道:“擦脸。”   蔚蓝暗暗震惊于她的冷静,忙用袖子给她擦脸。   傅灼灼在伤口上按了一会儿,血流从刚才的喷溅期缓和下来。她马上将所有金疮药洒入伤口内部,同时吩咐蔚蓝,将浸泡着的那股丝线,穿入弯曲的针里准备好。   到此,蔚蓝才彻底明白,她弯针,割衣抽丝是为何!   在没有止血钳的情况下,傅灼灼只能利用封穴,和止血中药暂缓取箭后的出血速度。然后争分夺秒,用排异性较小的天然丝线,将出血的大血管及肺叶一口气缝补完。   想好对策,傅灼灼马上道:“针线!”   蔚蓝赶忙把将针线交于她手中,看着她手指灵活的深入伤口内,好似在指尖上长了眼睛,准确的一针又一针,如同缝补衣服般,将针穿梭在伤口内。   等她断线落针,刚才还失血不止的伤口,这会儿就止住了!最关键的是,皮肉还没缝好!   蔚蓝和炽火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看过取箭,看过缝合,那些大夫都是做足准备,然后用药物麻痹,强行取箭,火棍止血,再将伤口整个皮肉缝合,缝得丑不说,还容易导致内出血,或者崩裂。可这个姑娘仅靠几根绣花针,和一把飞刀,几瓶金疮药,就做到了不伤一丝皮肉的取箭止血!   还缝合的那么精湛!   到此,他们对傅灼灼的怀疑,终于变成了相信。   傅灼灼没他们那么多心思,她十八岁上战场,什么伤没见过,战地手术做过不多少次,只不过这次工具不太合手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她终于将整个伤口的血管、肌肉层、真皮层,缝合清理完毕,再取出封针,已经整整过了两个时辰!   确定男子面色有所好转,脉像逐渐稳定,傅灼灼终于松口气道:“没事了。”   “真、真没事了?”炽火还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   傅灼灼翻个白眼,支起已经发麻的双脚道:“爱信不信呗。”   蔚蓝自知她误会了,忙道:“不,我们信!我们信!”全程看完她的治疗手法,他还有什么不信?   最关键是她才十岁将将出头!这么小就有这番冷静的心性和稳健的功夫,若过几年,怕是华佗都比不上吧!   想到这,他忍不住多看了傅灼灼两眼。   见他如此,炽火也赶紧点头道:“信,信!” 第一卷 第7章:瘟疫村庄   哼,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看不起她来着!   暗忖了声,傅灼灼无视炽火点头如啄米,起身到马车外洗了个手,然后在马车里找个舒服的位子休息。   放松后,一股疲惫感在她四肢百骸内扩散。她真累得够呛,何况这小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这会儿又饿又累,着实脱力。   蔚蓝将自家主子安顿好,忙到傅灼灼面前抱拳跪下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蔚蓝愿拿性命相报!”   炽火见状也忙过来跪下:“多谢……”只是他话未完,傅灼灼就打断道:“你们的命我不要,只要把我送回家就行。要是可以,再给点银子给点吃的,我也不介意。”   她不是上帝不求回报,但拿命相报什么的都多扯淡,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傅灼灼挑着一对柳叶眉,看着他两。   蔚蓝和炽火相视一眼,蔚蓝率先解下自己的钱袋道:“我明白姑娘的恩惠不止这些,可这会儿我们兄弟几个也就这么点,还请姑娘别嫌弃,若可以;等我们回去,必送重金过来!”   傅灼灼接着钱袋掂了掂,也不求有多少,能让她回去带弟弟吃几顿饱饭,以后完全能赚钱养活自己。   见傅灼灼尚且满意,炽火赶紧掏出自己的干粮道:“姑娘,若不嫌弃,这些干粮……”   “不嫌弃,不嫌弃。”看见吃的,傅灼灼更高兴了,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活啊!   看到她都接受了,蔚蓝和炽火也都松了口气。   一开始,他们还真担心傅灼灼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虽然义不容辞,可现在……   蔚蓝看向还昏迷不醒的主子,只有赶紧回洛城才是安全的。   啃了两口干粮,傅灼灼看了眼地上的人说:“今晚还有高热,回去后找大夫开一副退热方子。这两天注意给伤口换药,再让大夫开几副补血益气的方子连服几日。七日后,若嫌伤口丑,让大夫剪掉线即可。但里面的就不用管了。”天然蚕丝本来也是医用线的材料,而这时代的蚕丝都是天然无公害的,更不担心伤害身、体。   蔚蓝铭记于心:“多谢姑娘。”   “不谢,你们不也急着回去吗?那就赶紧走吧。”吃完东西,傅灼灼缩起身子道。   “那姑娘住哪儿?我们先送你回去!”炽火一开始对她充满意见,这会儿到热情了。   “城外桃花村。”   “桃花村?那村子不是五年染上瘟疫人都没了,你是那里人?”炽火讶异道。   蔚蓝也暗暗惊讶,不过没表现出来。   看了眼炽火的表情,傅灼灼终于明白了某些事。   瘟疫,原来如此。   傅家人本就没打算让傅家姐弟活,所以才把他们送回老家,送进得过瘟疫村子,让他们自生自灭!   呵,明明是悬壶济世的医学世家,人心却各个比毒药还毒!   傅灼灼握紧骨节分明的双手,想起原主死时的不甘心和嘱托。   其实原主知道父亲是被陷害,只是到了孤村活下去都困难,又怎么翻案?但最后,傅家人连活的机会都不给她,所以她才会死的这么不甘,充满仇恨!   傅灼灼右手按住胸口,在心中默道:“傅莹姑娘,既然用了你这副身子就是承了你的情,这仇我一定报!以后谁敢欺负你弟弟和我,我必让他们加倍偿还!”   她不知道原主还能不能听到,但这是她立下的誓言,一定会做到的誓言!   蔚蓝见她不说话,略微担心道:“姑娘是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出来半天了,家中亲人怕是要担心了。”将心中恨意掩下,傅灼灼说道。   蔚蓝了然,马上给了炽火一个眼神,炽火心领神会道:“我马上叫兄弟们起程,快马加鞭入夜就能到了。”   说完赶紧出了马车。   “姑娘,既然住桃花村,又怎么会跑到这百里外的洛河林来?”在蔚蓝看来,傅灼灼虽然医术精湛,但个头身子就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   傅灼灼抬起头,这会儿蔚蓝终于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勾着一层淡淡的笑容,黑如珍珠般的大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冷。   “自然是;有人想害我!” 第一卷 第8章:弟弟失踪   一路无话,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入夜后回到城外桃花村。   傅灼灼让他们送到村口就下了马车,她走之前,蔚蓝从窗户探出头来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相逢何必要相识,有缘江湖见!”背着他们挥挥手,傅灼灼自知过早泄露身份没半点好处,这会儿还是少一事为妙。   蔚蓝望着她远走的背影,钦佩她的豪情。   马车刚刚离开桃花村,昏迷的男子就悠悠转醒了。   “蔚蓝……”   “主子!”   “水……”   “是!”取来水袋,蔚蓝给他喂了两口。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男子转了转目光在马车里寻了一番,没见着傅灼灼,就见着自己丢给她的衣袍落在一角。   “她呢?”他蹙眉问。   “那姑娘到家便回去了。”   回去了?   听到这话,琥珀眸里闪过一丝失落。   摸着伤口,他不知道她怎么做的,但比往常任何一个大夫都处理的要好得多,至少没有那么疼。   见男子若有所思,蔚蓝赶紧把治疗过程告诉他。   “你真信她是山野小丫头?”   “这,主子您的意思是……”蔚蓝看着他。   男子躺着,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若她真是桃花村人,那一身医术又如何得来?我住洛城这么多年,怎么会没听说过桃花村出了个神医。”   被他一提点,蔚蓝恍然大悟道:“那、主子我们要不要……”   “算了。”重新闭目,男子淡淡道:“她于我有恩,既然不愿说出身份,我们不用强人所难。”   蔚蓝了然默声,马车消失在洛城的夜道上。   那畔,傅灼灼凭着记忆寻到自己现在的家。一处破烂的茅草屋。   当初傅家送他们过来,说是回洛城老家,却连城都没进。在桃花村随处找了个空屋子,让他们住进去就不管了。   也是了,他们巴不得这姐弟死在这里,又怎么会花那力气。   走到草屋院门外,傅灼灼看着一片漆黑的屋子心口一紧。   弟弟虽才六岁,可比同龄孩子懂事不少,若她不在必然会点火等她,怎么会这般黑?   加快脚步推开院门,傅灼灼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慌忙进屋叫道:“子归?子归!子归我回来了!”   在屋里找了圈,傅子归果然不在!   大晚上的,一个六岁孩童能去哪里?难道傅家把他也抓走了?   外头,一个年轻妇人骂骂咧咧的走进这破院:“死男人!大半夜的还得折腾我,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傅灼灼一听那声音,就辨认出来是隔壁的张氏。   她和她男人也是两年前来的桃花村,为人刻薄市侩,但平时很少来他们院子,这会儿来做什么?   傅灼灼快步走出屋子,张氏正疾步进来,见屋里突然窜出个人来,吓得不轻:“妈妈呀!有鬼!”   “张婶,不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您可别看走眼。”傅灼灼站在门口,似笑非笑道。   张氏一听这声音愣了愣,定眼打量面前的人儿,顿时比见了鬼更害怕:“妈呀!你怎么没死?!”   这身布衣,这张清瘦小脸,可不就是这家的傅莹!   张氏以为这是原主回来了,殊不知芯子早已经换了。   傅灼灼眼色一凛,张氏怎么知道原主要死?   张氏二话不说就跑。   傅灼灼笃定她是心里有鬼,马上捡起院子里的碎石,打中她小腿肚。   张氏腿肚子一疼,“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傅灼灼快步到她面前说:“张婶,既然知道我没死,你又跑什么?”   张氏吃了一嘴泥,翻身看到傅灼灼满脸厉色,心尖又抖了抖。   “我、我……”张氏结巴着,一脸做贼心虚。   但转念一想,这丫头平日胆小懦弱,即使被她发现了又怎么样?于是马上窜起来道:“死丫头!居然敢装鬼吓我!”   说完,心里又起了歹念。   反正事都做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第一卷 第9章:骑驴追人   放在傅灼灼身上的眼神变得凶狠,张氏突然朝她扑了过去,势有掐死她的打算。   这种蛮力,对现在的傅灼灼来说,根本不惧危险。   脚下一挪,傅灼灼往旁侧微挪半步轻松躲过张氏恶扑,同时扣住她右腕反手一拧,再用蔚蓝那顺来的小飞刀,在几根手指上比划了一下。   等她松手,张氏便看到自己五根手指纷纷掉落,原本长着手指的地方,成了五个血窟窿,整只手只剩下光秃秃的掌子冒着血。   “啊!!!”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桃花村,张氏一屁、股跌坐在地,捂着断指大喊:“救命啊!”   但这荒村野外的,住的都是外来的难民,何况她平日里人品不好,得罪了不少人,任凭她怎么喊,也不见半个鬼出来。   傅灼灼对恶人从不手软,特别是那些想动她性命的。削她手指,不单单是因为她刚对她动的杀念,更是往日他们欺负傅家姐弟的惩罚!   她双眸泛着慑人的冷光,逼问张氏:“你是不是知道我弟弟在哪儿?”   张氏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人,捂着断手惊恐的摇着头,一张黄脸早已涕泗横流。   不知道?   傅灼灼再次发狠,一步上前把刀尖抵在她脸上道:“张婶,你若不说实话,就别怪我……!”浓重的杀气,吓得张氏差点晕过去。终于道:“啊!我说!饶命啊!饶命啊!”   真怕傅灼灼一刀要了她命,张氏哭着道了事情经过:“我家男人早上看到你被歹人绑走,以为你必死无疑。想着你家弟弟虽然小,可长得还可以,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傅灼灼把刀尖往前推了一点。   张氏绝望大叫道:“所以就带他进京,去了极乐馆!”   极乐馆?!   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听名字也不什么好地方。   想原主弟弟还小,又是原主唯一的亲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死去的原主交代?!   “那是什么地方?!”傅灼灼怒吼,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那是、那是城里贵人玩乐的地方,只是、只是里面都是好看的男人!”张氏知道六岁的傅子归若进了那种地方,将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所以躲闪着眼神不敢再看傅灼灼。   槽,那不就是有钱人找男人玩乐的小倌馆?!   傅灼灼气的真想一刀切了这个女人。   最后咬牙问:“走多久了!”   “两个多时辰,我男人怕被人看见不好,是入了夜才……”她话还没说完,傅灼灼便急着跑向村口。   但跑了一半,她又折回来进了张氏家,把她家磨粉的毛驴给卸了下来。   张氏一看也顾不得断掌疼了,喊着拦在家门前道:“那毛驴可是我家的命啊!”   “命?我弟弟要是出什么事,我要你一家赔命!”一声冷呵,吓得张氏不敢再阻拦。   傅灼灼跨上毛驴,抽了根细枝往驴屁、股上一抽,老驴哼哧一声跑出了桃花村。   傅灼灼前世学过骑马,骑个驴子更不在话下。只是这驴子的速度远不及马跑得快,她一路快驴加鞭直至追到洛城,也没见到张氏男人和她弟弟的踪影。   难道已经入极乐馆了?   赶紧从毛驴上下来,傅灼灼到一家面摊前问路。   “听说了吗,洛城来了一帮番商,听说带了一份难得宝贝,冰莲!”   “冰莲?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是今儿听一个客人说的,好像是什么药材,很宝贝的东西。”   面摊老板正和一个客人聊的起劲,傅灼灼到他面前问了路。亏得那极乐馆在洛城够有名,面摊老板一听便告诉了她地址。   只是见傅灼灼是个小姑娘,有些担心道:“小姑娘你问那地方做什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多谢老板。”道了谢,傅灼灼重新骑上毛驴,往老板所说的长乐街赶。   她现在一心要救弟弟,哪儿顾得上那地方危险。   老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气,想必又是个苦姑娘,不然怎么会去卖身呢!   从原主的记忆中,傅灼灼知道大魏朝正属强盛时期,所以百姓安乐,国情繁荣。而这洛城,则是大魏国在西疆与邻国贸易往来中,最繁荣的一座城池。   但等她骑着毛驴到达面摊老板所指的长乐街时,还是被眼前这张灯结彩,歌舞升平绵延数百米长的大街给震撼了。 第一卷 第10章:一条街   她去过现代的酒吧会所一条街,可到了这,才明白什么是小巫见大巫!那都不算事!   感叹的同时,她也更担心起自己弟弟来。所以赶紧找了个僻静地方栓了毛驴,只身进了长乐街。   空气中飘满了胭脂粉的味道,灯火辉映下,各种美丽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或是门口拉着贵客,或是在大街上跳着美艳的舞蹈吸引目光。   傅灼灼为了辨别药材将嗅觉练的非常灵敏,最是受不了这种浓烈的胭脂粉味,一路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中。   忽地,她目光一撇,在一家名翠香楼的门口看到了一个人。张氏男人,王柱子!   “客官,一定要再来呀!”   “来!来!果然是翠香楼的姑娘,果然比我家婆娘好、好太多了!”王柱子一身黄布衣,摇摇晃晃的从楼里出来,手还搭在一个姑娘身上,恋恋不舍的摸着人家美胸。   傅灼灼墨瞳微紧。他在这里,那她弟弟呢?   紧抿着嘴角,傅灼灼想了想,没急着上去质问弟弟的下落,而是躲在暗处偷偷跟着王柱子。   王柱子告别美人儿,摇摇晃晃一路哼着小调走出长乐街,刚走到一处小巷,小腿肚就被人打了一棍子,摔的他满嘴碎牙!   “妈的,谁?!谁敢打老子!”王柱子醉意摔了一半,骂骂咧咧爬起来。就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正提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站在他身后。   头顶的月亮明晃晃,当王柱子看清她苍白的小脸时,差点吓尿了:“妈妈呀!鬼啊!”   他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傅灼灼将手里的木棍一扔,将将砸中他后脑,让他再次摔在地上。同时声音阴冷的说道:“王叔,既然知道我是鬼就别跑了,跟我一起走吧!”   这下王柱子真是三魂吓走了七魄,急忙扭过头对她叩拜,叫着原主的名字道:“傅莹啊,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你的啊!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啊!求你绕了我!饶了我吧!”   傅灼灼走到他面前:“那我弟弟呢?!”   “弟弟?”王柱子醉意全醒,想起傅子归。   莫不是,她是来找傅子归的?   王柱子浑身发抖的抬了抬头,却发现她双脚着地。   “好你丫的,敢骗我!”王柱子一改惧色,跳起来道。   傅灼灼冷冷一笑,那笑容阴冷的,就如同真的厉鬼般。   王柱子赶忙后退两步:“傅莹,冤有头债有主,早上害你的人不是我,你别来找我!”   “那我弟弟呢!”   “你弟弟……”王柱子转了转鸡贼的眼睛,明白她是知道傅子归的事了。干脆理直气壮道:“傅莹,你弟弟跟着你也是吃苦,那极乐馆怎么说也是有吃有喝的地方,我这是为他好!你要再纠缠不休,小心我把你一起卖进去!”   他本是恐吓,但傅灼灼一听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他们也收女子?”   王柱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话倒也提醒了他,若是把她也卖进去,那他不就又多了一笔钱?!   再一打量这妮子;瘦是瘦,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可洗洗干净也算标致,搞不好还能卖个大价钱!   想到这,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挺起胸膛道:“傅莹,我看你一个人也挺辛苦的,不如王叔也做个人情,让你以后也不愁吃喝,好好过日子怎么样?”   傅灼灼看他一眼,弟弟太小在里面多一些时间,就多一分危险。她没时间谋定而后动。但也不能冒然闯进去,所以智取才是良策!   打定注意,将袖子里露出来的飞刀推了回去,傅灼灼马上露出一个天真笑容道:“王叔说的可真?”   王柱子心底一乐,果然是小孩子,哄哄骗骗就当了真!   “当然真!不仅如此,你还能见到你弟弟,简直两全其美啊!”   “好,那就请王叔快带路吧!我要和弟弟在一起!”傅灼灼侧身一让,一脸迫不及待道。   王柱子心中大喜,赶紧上前扣住她的肩膀道:“走,王叔这就带你享福去。”   傅灼灼跟着他,半垂的眼睫挡住了墨眸中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