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娶他人为妻 九重天,仙华殿! 姬月谷在殿门前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夫君烛夜星君郇誉受天帝亲派,督建天河结界已离家数月,有消息传来,郇誉提前一个月完成任务班师回朝,下午去拜见天帝,晚上应是要归府了。 数月未见夫君面,姬月谷思念的紧,芳心乱撞。 从认识他到嫁入烛夜府快两百年了,每每想到那个人,还是会面红心跳,足见那份缠绵的爱意已是深入骨髓,难以剥离。 只不过…… 姬月谷揪紧了手里的帕子,轻咬薄唇,心头酸楚万千。 无他,只因那郇誉心里装的却是另外一人。 为了那个女人,这两百年来郇誉并未与她行夫妻敦伦之礼,与她保持着疏离而客气的夫妻关系。 用他的话说:我只能给你名分,给不了其他! 姬月谷苦笑,神仙妖魔都是贪的,何况她一小小鬼族公主呢?她想要的,又何止是名分那么简单? 可那张冷峻的面庞却再次说出一句诛她心的话:“你可知这名分却是芯儿想求都求不来的?好好珍惜吧,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便好,勿求其他!” 他给了她名分,却把心给了花族的那位小妖,桃芯! 有丫鬟匆匆进来,姬月谷忙上前问道:“星君可回来了?” 小丫鬟摇摇头道:“烛夜星君还未回府!” 姬月谷压着心头的酸楚再问一句:“尚华殿那边……可有动静?” 小丫鬟再次道:“丝毫没有任何动静,想来上次吃了教训长了记性了。” 姬月谷却不知为何,心头略略透出些不安。 督建天河结界并非是什么好差事,苦劳大,功劳却小,这种苦差事本不应该落在郇誉头上。 皆因他专宠那花族小妖惹怒了天帝,天帝为了惩罚郇誉,这才将他发配去天河,督建天河结界。 自他走后,桃芯倒是未再作妖,每日老老实实的在尚华殿内,连门都不出。 姬月谷也过了些安稳日子。 这时另一个小丫鬟又从外头走了进来,面带欣喜之意,道:“娘娘,星君立大功了,这会儿还在大殿呢,怕不是那么快就回来的。” 姬月谷眼睛一亮:“郇誉立什么功了?” “听说找到了天河结界总是破裂的根源,已经完成修补,如此一来,天河结界可保万年稳固,天帝要奖赏咱家星君呢!”小丫鬟道。 姬月谷也是面色大喜,心头狂跳,失声道:“真的?” 她就知道他是这九重天上顶顶优秀的男子。 星君回府是大事,仙华殿的仆从们知道娘娘对星君的那份心意,是以不用吩咐便一溜儿的跑出去打听消息。 这小丫鬟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另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看着姬月谷欲言又止。 姬月谷心头咯噔了一下,声音马上就发颤了,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娘娘……”小丫鬟急的快哭了出来,反倒是姬月谷使劲掐着冰凉的指尖先一步镇定下来,威严的道:“说!” 第二章她的夫君又结婚了 “星君立了大功,天帝问星君要什么赏赐,星君说、说…希望天帝准许他娶桃芯姑娘为、为妻!” 轰! 姬月谷觉得整个星河都塌陷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烛夜星君什么时候进来的姬月谷并未察觉,直到那个男人走近她神识才渐渐回拢。 倒是那些小丫鬟早就流水般离开了仙华殿,仙雾缭绕的院子里徒留了他夫妻二人会话。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郇誉容颜俊美,身形修长,低沉的声音透着绝情的冷冽,“你正妃的位子保留着,本君只想要本君心中的妻!” 姬月谷晃了一晃,脸色煞白:“妻?我不是星君的妻吗?” 对面男人的眼底透着厌恶的冷意:“你只是天帝赐给本君的正妃,并不是本君认可的妻子。” “可是、可是……”姬月谷伸出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捏住郇誉宽大的衣袖,哽咽道,“可是你之前明明是心悦我的呀?是你问我‘做本君的妻可好?’,是你日日守在我洞府外深情凝望着我的府门,说非我不娶的。郇誉,你说过的,天上地下,唯有我能做你的妻,你说过的呀!” 郇誉却皱了眉,像是在极力回忆着那久远的往事似的,片刻后道:“年少不懂情为何物,倒是叫你误会了。” 姬月谷心底一片冰凉! 明明是被他撩拨才动的芳心,突然间就成了误会了? “郇誉……”姬月谷越发抓紧了他的衣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就被他甩开了。 郇誉极力忍着眼底的不耐,再次冷声道:“君妃,请自重!” “自重?”姬月谷笑的讥讽,脸上一片冰凉的泪意,“我与你是拜了堂的夫妻,碰一碰你的衣袖你让我自重?郇誉,你我成亲快两百年了,连夫妻敦伦之礼都未曾,你还要我怎么自重?” “难不成那桃芯勾搭有妇之夫还是端庄大方了不成?” 郇誉猛地沉了脸,呵斥道:“姬月谷,本君本着仙、鬼两界的交情上对你处处忍让,你别得寸进尺!” “哈哈哈……”姬月谷笑的肆意,脸上的泪也汹涌成了河,透过盈盈泪意看向对面的男人,“堂堂烛夜星君好宽旷的胸怀啊,对我处处忍让竟然是为了两族大义?” “不然呢?”郇誉眼神渐冷,并未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双泪眼,冷声道,“姬月谷,本君终于能迎娶芯儿,还要多谢你呢!” “什么意思?” 郇誉眯了眯眼,道:“若非是你从中搅合,让天帝动了怒,罚本君去督建天河结界,本君又怎么会立下如此大功?如今天帝已经应了。也幸亏本君将她带了去,芯儿也付出不少,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仙华殿做你的君妃,只要你不再招惹本君与芯儿,本君必定会依礼待之。否则,也别怪本君不留情面!” 语毕,眼前人影一闪,郇誉消失了。 姬月谷跌坐在了玉石台阶上,将纤细的身子隐藏在缭绕仙雾中,那煞白的脸色堪比脚下的白玉台阶。 难怪桃芯这数月来如此安稳,原来,竟是被郇誉带去了天河。 烛夜星君大婚,雀鸟绕梁飞舞,那绚丽的颜色耀的姬月谷眼睛疼。 天降仙露,据说这是郇誉去瑶池洞以万千功德从西王母那里换来的,恩泽万物。 整个九重天上都在感念烛夜星君的好。 人人都在羡慕那花族的小妖竟有如此造化,得烛夜星君如此深情以待。 只有独坐仙华殿的姬月谷,在细细品味着肝肠寸断的滋味! “今日妹妹与星君大婚,姐姐不去前头吃酒么?” 一道清丽的声音让姬月谷回了神。 第三章我并未打她 大红的嫁衣,精致的眉目,傲然的神色,不是桃芯又是谁? 姬月谷站起身来,将在心头存了数月疑惑问了出来,冷声道:“是你让人在天帝面前嚼的舌头吧?” 她与世无争的性子并没有因为迟迟不得星君的爱意而动摇过。 但凡她稍微懂一点点争取,怕就不是今日这般光景了。 “咯咯咯……”桃芯姣好的面容笑出一片得意,上下打量着姬月谷,看着那张人人都为之惊艳的脸,桃芯眼底闪过浓郁的嫉妒,口中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姬月谷上前一步,神情中透着警告的冷意:“桃芯,星君最讨厌算计,倘若有一日他知道你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你觉得今日的宠爱还能维持的住?” 桃芯嘴角微勾,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轻声道:“君妃,倘若你让出这正妃之位,滚回你的鬼族去,此生都不再见郇誉,本宫也就无需再算计了。” “你休想!”姬月谷遍体发寒。 她所拥有的就只剩这个名分了。 而面前这个女人却还要让她连这正妃的位子都让出去。 论起贪心,谁又比得过面前这个女人? 桃芯诡异一笑,耳尖微动,突然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中桃芯的声音惊慌失措,语气里是满满哀求:“姐姐,你打吧!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让出星君的。妹妹腹中已经有了星君的骨肉……” 姬月谷茫然的看着桃芯疯了似的举动,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一道人影闪现而至,劲风席卷,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前。 “噗!” 猝不及防的,姬月谷喷出一口鲜血往后倒飞而去。 震惊的眼底清晰的瞧见桃芯在郇誉看不见的地方,冲她挑衅的勾起了嘴角。 而那个男人满面疼惜的将人抱住,一叠声的满是关怀。 “噗!” 来自烛夜星君的一掌何其之重,落地后的姬月谷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胸前生生塌下去一块,胸骨尽碎。 纵然满身的骨头都碎了,那份痛意也不及心头那狠狠一震。 “姬月谷!” 郇誉抱着缩在他怀里的桃芯走到姬月谷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你大概是忘了本君那日对你说过的话了。” 姬月谷站起身来,咳了一声,因胸骨塌陷,她呼吸都带了破锣音,冷笑道:“星君的圣言,月谷自是不敢忘怀。可月谷想问问星君,这一掌是因何拍的?” 郇誉眯了眯眼:“你难道不知道本君为何出手?”他怒道,“芯儿好心来请你去厅里吃酒,你却掌掴与她,你以为本君真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姬月谷低低的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打的她?” “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想狡辩不成?” 姬月谷未再争辩,视线扫过他身上的喜服,那颜色如同她胸前的血一般,刺的她眼疼! 闭上眼,心底重重一叹:“罢了!” “自此这仙华殿便是禁地,还望星君莫再踏入半步。” 语毕,姬月谷转身进了殿内,一层层的门接连关上,将那对身穿喜服的人隔在了外头。 院子里那道修长的身影,身躯有些微的僵硬。 “听说了吗?自打星君娶了尚华殿那位娘娘,这仙华殿的门就再没开过。” “里头的丫鬟都跑没了。” “如今尚华殿的娘娘都快生了,仙华殿这位若是知道了这消息,指不定又怎样伤心呢。” 仙华殿门前但凡有仆从经过,必然要唏嘘感叹一番。 两年了,甚至有人都忘了这里头还住了位娘娘。 尚华殿里,桃芯挺着个大肚子来回走着,面上一片焦急。 此时门开了,她的心腹丫鬟绿枝进来后挥手布了一个结界,这才道:“仙华殿还是进不去!” “那个贱人,以为这样就躲过去不成?”桃芯恨声道。 第四章魑咒 “娘娘,该怎么办?这说不准孩子就要降生了。” “这个孩子不能落地,一旦孩子降生,就全暴露了。可星君又将它当眼珠子似的护着,日日看的紧,这孩子必须得有个合理的理由胎死腹中。”桃芯眼底闪着恶毒的光芒,“这个人必须是姬月谷,这是将她打下九重天的最好机会了。” “可仙华殿布了阵法结界,以奴婢的修为根本进不去啊!”绿枝道,“姬月谷又不出来,咱们也不好硬闯,反而白白会引起星君的怀疑。” 桃芯来回走着,眼睛突然一亮,转身与绿枝低语几句,最后道:“快,去请星君过来!” “奴婢知道了!” 不多时,郇誉便御风而至,进了室内,神情中满是紧张之意,关切道:“怎么了芯儿?怎么好端端的不舒服呢?请仙医了没有?来人,快去……” “誉哥哥。”桃芯忙拦着,虚弱的道,“不用请仙医,就是觉得心里发慌……” “你呀,就是太紧张了。”郇誉安慰道,“没事儿!” “侧妃午睡时常惊醒,醒来便是满身的汗,这一回梦魇也就罢了,可经常魇着便有些不大正常。”绿枝在旁边快言快语的道,“偏偏侧妃又不让奴婢说,可事关小公子岂能马虎……” “绿枝!”桃芯怒道,“说什么胡话?” 郇誉却正了脸色:“说,在本君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绿枝面露忌惮神色,看看桃芯,又看看郇誉,最后还是见郇誉面色越来越难看,她才告了声罪,嗫嚅道:“星君有所不知,花族生来胆小,经不起吓,尤其是孕期。月谷娘娘乃是鬼族中人,星君应该听说过鬼族的‘魑咒’,一旦中了魑咒,哪怕是有万年修为的妖都会常受梦魇折磨。” “你还说!”桃芯顿时怒道,“姐姐岂能是你一个小丫鬟能编排的?还不赶快掌嘴!” “是,奴婢多言了!” “不必了,你也是为了本君的孩儿好,本君不会罚你,这件事本君自会去问问清楚。” 语毕,郇誉直接从屋里消失,饶是他人离开了,可那满身的怒气还能带出一份威压,是屋里凝聚不散。 仙华殿的阵法结界能拦住桃芯,却挡不住郇誉。 破阵不过是弹弹指那么轻松。 看着那突如而至的身影,姬月谷刻意封印了两年多的心神在瞬间轰然倒塌。 那颗死寂的心再次悸动起来,恢复了鲜活。 她在心底苦笑,果然,情劫一旦沾上,便不是那么容易解脱的了。 “你来了!”两年多未开口,这声音连她都觉得陌生了。 面前的那张脸绝色依旧,不过初现身时那眼底是枯井般的寂静,在看清是他时,竟渐渐有了些光彩。 这变化落在郇誉眼底,心头竟有异样的感觉慢慢滋生出来。 可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变成了利箭,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你是不是对芯儿下了魑咒?” “魑咒?” 一抹刺痛从心间涌起,姬月谷清冷的眼底浮起淡淡的讽刺。 两年前,她说出那番不再允许他踏入仙华殿的话端的是有多矛盾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那阵法结界她对所有人设置的是死结,唯独对他留了一丝缝隙。 多少次盼着他能碎阵而来,终于盼来了,却得了一句质问。 魑咒? 呵,那是什么玩意儿? 第五章不要挑战本君的耐性 见她不语,郇誉眉目间染了薄怒,再次上前质问道:“回答本君的话,你是不是对芯儿下了魑咒?” “星君许久不曾尝过月谷调的云雾茶了吧?星君稍作歇息,月谷去为星君调一杯来。” 姬月谷极力稳着颤抖的指尖,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道。 “姬月谷!” 尖瘦的下巴被人大力捏住,淡淡荧光在那修长的指间环绕,为了防止她逃脱,郇誉这一动作竟是用了仙术,生怕困她不住。 同时,越发冷冽的声音也再次响起:“本君曾经警告过你,只要不再招惹桃芯,本君会对你依礼待之,你这是在逼本君对你动手!” 那双清亮的眸底浮起一层薄雾,姬月谷极力忍着下巴上的刺痛,丝毫没动用修为去抵抗,就那么生生忍着,连嘴角滑出淡淡的血腥都似是未曾察觉,只静静的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不知道是眸子的薄雾让郇誉起了恻隐之心,还是那张精致容颜上的倔强让他不由自主的松了手,连语气都松软了下来:“芯儿临盆在即,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本君可再饶恕你一次,只要你能解了芯儿身上的魑咒。你,还是这烛夜府的正妃。” 正妃? 姬月谷深吸了一口冷气,心头刺痛难忍。 他以为她稀罕的是这烛夜府的正妃? 难道他不知道,就算他是下界一普通贫民百姓,她也甘愿做那与他共苦的妻。 心头叹了一口气,姬月谷低低的笑道:“我不知道那什么魑咒,更没有如你所说的那般陷害桃芯,更不会解!” 说完她抬起头,想问一句他可信她? 可对上的却是一双越发怒急的眸子与更铁青的脸色:“姬月谷,不要挑战本君的耐性!” 魑咒乃是鬼族秘法,唯有鬼族可以修炼。 姬月谷作为鬼族的公主,是鬼君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魑咒? 更别说她适才那句‘不知道什么魑咒’了。 就因为不想让芯儿好过,她连这种低级的谎言都敢大言不惭的说出来。 生着一张如此绝色的脸,行的却是这般品行低劣的事儿。 真不愧是以奸诈著称的鬼族。 郇誉的态度也让姬月谷一颗心寒到了底,原本他出现时心底莫名的期许都化作云雾淡淡散去,苦笑着做最后的挣扎:“星君的耐性月谷不想挑战,可月谷的清净也请星君莫要再打扰。” 语毕,欲转身朝殿内走去。 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紧紧的抓在了手里。 断骨的痛感来袭,让姬月谷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额头上迅速沁出一层薄汗。 “姬月谷,本君的耐性不多,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那魑咒到底会解不会解。” “若是芯儿与本君的孩儿出了半点差池,本君必定率十万神兵踏平整个鬼族!” 语毕,耳边有清风掠过,那修长的身影已然消失,徒留了那份冷意将姬月谷席卷。 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冰。 就在姬月谷恍惚间,一缕黑气在她脚边打了个旋转,渐渐凝聚成一个虚影立在了姬月谷面前。 第六章鬼王 “父王!”姬月谷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心头顿时一喜,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憨便想扑过去倾诉满心的委屈,谁知那鬼王却神色冷冽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悦的道:“你好歹是我鬼族的公主,是烛夜星君的正妃,这哭哭啼啼的与下界那些被夫君冷落的怨妇有何区别?你太让父王失望了。” “父王?” 姬月谷满目的不可置信。 这还是那个在鬼族时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王吗? “父王分了一缕残魂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不宜久留。”鬼君似乎是未察觉到姬月谷眼底委屈的泪意,急急的道,“把你嫁进这九重天可不是让你与烛夜星君卿卿我我来的,你身为鬼族公主,肩负着我鬼族的宏图大业。出嫁前父王就曾经告知过你,想办法将烛夜星君身上那星河布防图盗来拓印一份传回鬼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父连那图的一角都不曾见到,月谷,你太让父王失望了。” 面对鬼君的质问,姬月谷惭愧之余仍一如出嫁前那般倔强的摇了摇头,道:“父王,女儿嫁给郇誉是因为爱他致深,并非是为了某种目的。父王,那星河布防图关乎着九重天的安危,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父王不能这么做!” 鬼君的声音透了阴郁的冷意,道:“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自己的父王?月谷,你是本君的女儿,是我鬼族的公主,当以大局为重。本君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博得烛夜星君的宠爱,趁机将那星河布防图盗取来传回鬼族,否则就别怪父王不客气了!” 语毕,不等姬月谷作何反应,面前的虚影散去,殿里恢复了宁静。 姬月谷却遍体冰凉,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嫁给郇誉是因为真心喜欢他,本就没有所图,如此尚且遭了嫌弃。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身上还背负着鬼君的命令,他…会怎么想?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一个是她深爱的夫君,一个是她的父亲。 这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为何都来折磨她? 姬月谷蹲了下来,两手抱着肩,满脸的无助! 墙角里,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微微摆了摆绿油油的叶子,逐渐枯萎从墙角位置消失了。 “什么?你听的可真切?” 尚华殿,桃芯腾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看向丫鬟绿枝,眼底有疯狂的喜色,问道。 绿枝微微笑了笑,摊开手掌,一棵绿油油的小草凭空出现,一口妖气喷洒而上,里头清晰的传来了鬼君与姬月谷的对话。 “娘娘,将这个证据拿到星君面前,那姬月谷必然死定了!”绿枝欣喜中透着侥幸,“幸亏奴婢扎根早,也幸亏那鬼君为了不被察觉只混进来一缕微弱的残魂,否则奴婢早就露馅了。娘娘,幸运之神可是站在咱们这边呢!” 桃芯在室内来回走了两步之后,面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笑意。 “的确,诸神眷顾与我,姬月谷、鬼族,呵呵呵……” 烛夜星君离了仙华殿并未直接回尚华殿,而且去找了趟司命星君,待他回了尚华殿却没看见桃芯,倒是绿枝一脸委屈的跪在那里。 “芯儿去哪儿了?” 第七章一剑 绿枝却比他还惊讶,回问道:“星君,您怎未同娘娘一块回来?” 见郇誉面有不解,绿枝这才惊呼道:“先前您离开后我家娘娘担心您与月谷娘娘起争执,便忙赶了过去……星君,您未曾看见我们家娘娘吗?” “胡闹,你家娘娘身子不适你也任由她去,怎么也不拦着?” 绿枝惶恐道:“奴婢拦了,可娘娘非但不听,还罚了奴婢在这儿跪着……” 话没说完,郇誉便化作一缕烟雾从她面前消失了。 绿枝收起脸上的惶恐,捏碎了手心里的一片绿叶。 仙华殿内,姬月谷看着面前的女子,虽挺着个大肚子,可面上的妖娆却比两年前还盛了几分,端的是妩媚勾人。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姬月谷冷声道。 郇誉来时直接破了她这里的阵法,她还没来得及再布置,这女人便闯了进来。 桃芯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声甜腻:“姐姐,妹妹与星君的孩儿就快要降临了,生产时姐姐能不能过去陪着妹妹?” 姬月谷心头刺痛,面上冷意更盛,道:“你生产时星君自会陪在身边,怎么会需要我作陪?” 桃芯噗嗤笑道:“也是呢,星君对这个孩儿可是宝贝的紧,知道这几日便要临盆,连天帝派给他的任务都推了呢,生怕错过孩儿的降生。” 姬月谷面色微微变了一变,她听见了自己心头滴血的声音。 桃芯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往前迈了一步,声音越发的柔和甜腻:“姐姐相信吗?星君将来绝对会是个好父亲。他许诺我,将来会带着我们的孩儿看遍这九重天的美景,九重天上待腻了,我们就游遍凡间,尝一尝那凡间美食的滋味儿。” 说到最后,她一脸向往,姬月谷的面色则越发白了几分,神识都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桃芯掌心微微一热,突然狰狞一笑,上前一步越发靠近了姬月谷,声音里透了蛊惑之音,直击姬月谷神识:“姐姐,你是不是恨极了妹妹,恨极了我腹中这孩儿?” 姬月谷恍惚间未能反应过来,便觉得神识内满是蛊惑之音,她下意识的便要张口随着桃芯的话说出来,可神识内却猛地窜起一股炙热,将那蛊惑音冲散,旋即也明白险些中了这妖女的计,顿时怒道:“大胆妖女……”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下,手就被桃芯抓住,还不等姬月谷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入一个硬物,紧跟着被猛地一拽,下一刻,桃芯的面色浮起一抹痛苦之色,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啊……” “芯儿!” 一道修长的身影瞬间而至,在抱住桃芯倒下的身躯的同时,反手朝姬月谷狠狠刺去。 胸口处的刺痛伴着沁入骨髓的寒意让姬月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星寒剑! 郇誉的星寒剑! 一抬头,对上郇誉那凝满风暴的眼睛。 “我…没有!”姬月谷身子大晃,无力的辩解。 “姬月谷,本君对你,太手软了!” 第八章死胎 郇誉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与她,抱起陷入昏厥的桃芯便离开了仙华殿。 可走之前却挥手布下了一个结界,只留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席卷了姬月谷的全身。 “在芯儿伤势痊愈之前,你便带着那把剑吧!” 长剑自动缩短,却仍穿在她胸前,刺了个前后透亮。 胸前的血不断的沁出,后背上的温热也徐徐蔓延而下。 星寒剑,郇誉的本命法器,据说剑内的法阵是太上老君用三味真火炼了三年才炼成的,认主了郇誉后,只有郇誉能驱使,旁人哪怕得了去都无法催动。 这柄剑插在姬月谷胸前,若郇誉不拔,便会一直在,伤口亦无法愈合。 好在这一剑不致命,可这种折磨对姬月谷来说,还不如一剑让她魂归地府来的痛快。 剧烈的疼痛在胸口处蔓延,阵阵寒意沁入骨髓间,都不如那心头的痛意。 她付出了满腔的爱意,换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姬月谷啊姬月谷……”姬月谷仰起头,两行清泪滚落,嘲讽的笑道,“时至今日,你还看不透那个男人的心吗?该死心了!” “该死心了……” “该死心了……” 瘦弱的身影踉跄着朝室内走去,脚下是步步血莲。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那血色脚印一个接一个化成一只小小的火凤凰凭空燃了,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尚华殿,桃芯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那张妖艳的脸颊,痛苦的道:“孩子,我的孩子,星君,救救我们的孩子……” 在那硕大的肚皮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黑气缭绕,透着浓郁的邪气。 “芯儿别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是!” 郇誉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紧张。 往常他只要靠近桃芯,就能感受到她腹内的生命力,此时却半点也探寻不到。 哪怕他催动法力将那匕首缓缓取了出来,又渡了仙气给桃芯,往常那熟悉的生命力也没如他期许的那般出现。 上好的仙丹一颗接一颗的喂下去,可腹内胎儿的生命气息依然沉寂。 最终,桃芯产下一个死胎,随后便晕了过去。 绿枝在旁边哭的几乎断气,一个劲的自责,恨不能以死谢罪了。 郇誉更是暴怒,整个烛夜府的气压低沉到了极点,府里众生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个死胎落地时通身黑气缭绕,连身形都失了正常婴孩该有的柔软,遍体僵硬,且身形扭曲,极为恐怖。 郇誉在那个婴孩身上感受到了鬼族特有的气息。 “姬月谷,鬼族……” 郇誉目眦欲裂,倘若不是桃芯还未脱离危险,他恨不能立即点兵直奔鬼族杀将过去,让整个鬼族为他的孩儿付出代价。 桃芯醒来,未语先落泪,伤心欲绝:“我的孩子……” 郇誉柔声安慰道:“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芯儿,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别太难过了。” 绿枝在旁边哭泣着连连摇头道:“奴婢如何也想不明白月谷娘娘为何要下如此狠手?这可是在九重天上,在烛夜府内……” 郇誉闻言微微一怔。 是啊,姬月谷杀了他的孩儿,难道就不怕自己杀了她? “芯儿,你好好休息,本君去趟仙华殿!” 郇誉说完便从原地消失,去了仙华殿。 他离开后,桃芯缓缓坐了起来,面上虽还透着病态,却长长的松出了一口气。 第九章你有何目的 绿枝在旁边惋惜的道:“可惜小世子了,星君那么重视他,若能顺利降生,将来必然是星君的接班人。” 桃芯眼底透着一丝冷意:“我又何尝不知?” 她抬起手,掌心散发出淡淡的妖力,将那个婴孩覆盖住,缕缕不安的虚影自婴孩体内钻出,没入进了她的掌心中。 少倾,她拢了玉手,嘴角挂了一抹淡笑:“若我能与星君长长久久,牺牲这一个孩儿又何妨?” “是,娘娘以后与星君还会有许多个孩儿的!” “那是自然!” 比起这边的融洽,仙华殿内可谓是一片血雨腥风。 面对乍一出现便朝她劈出一掌的郇誉,姬月谷不再一味的隐忍,强撑着弱体凝聚起全身的法力迎了上去。 可她本来就不是郇誉的对手,更何况此时胸口处还插着一柄剑。 胸前与后背上的伤口就不曾愈合过,鲜血一直在流淌,体内的寒意更是层层叠加,眉毛与头发上都是一片白霜。 自然那一招也被郇誉轻飘飘的散了开来,并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拍了出去。 连带着仙华殿都塌陷了大半。 “咳咳……” 姬月谷挣扎着从废墟中站起身来,看着那个大步而来的身影,满目恨意。 “呃……” 玉颈被一只大手掐住提了起来,对上郇誉那双喷火的眸子,姬月谷却回以一讥讽的冷笑:“有本事…就、就杀了…我!” “想死?”郇誉眯了眼,眼底透出嗜血的疯狂,另一只手握住一直插在她胸前的长剑,狠狠一拧,看着对面那张瞬间惨白到骇人的脸,郇誉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九重天上,没这样的便宜事。” 说完,他如同扔垃圾那般将姬月谷扔到地上,抬脚踩上那张布满细密汗珠的脸,狠狠捻着,那张令万物惊艳的脸在他靴子底下渐渐变形。 上方传来郇誉冷漠的声音:“本君孩儿的命死在你手里,但本君不会轻易让你死,本君会留着你这条命,让你看看鬼族是如何灭亡的。” 一根杂草悄无声息的在姬月谷袖口里出现,渐渐幻化成形,并随着她下意识挣扎的动作,从袖口里滑了出来。 郇誉眼角的余光刚好瞧见那眼熟的东西,猛地一怔,意念微动,那物体飞起来落到了他手里。 “星河布防图?” 踩在脸上的靴子移开了,只是还没等姬月谷缓过一口气来,腹部猛地剧痛来袭,整个人如同一块破布般被郇誉狠狠的踢了出去。 “噗……” 一口鲜血喷出,摔在地上的姬月谷身子弓成了虾米,体内寒意阵阵,使得她连法力都无法凝聚,只能生生挨着身上的剧痛。 “怪不得会对芯儿下狠手,原来是偷盗本君的星河布防图不小心被芯儿发现了。” 郇誉紧随而至,捏着姬月谷的喉咙提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你费尽心机嫁给本君的目的吧?” 寒意遍体她也能强撑着让体内的血莫要凉下去。 可郇誉这句话,却让她的心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冷,真冷! “我…没有!”姬月谷眼底蓄满了泪,虚弱的辩解道。 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能醒一醒! “我的孩儿死了,星河布防图从你袖口中滑落出来,你跟本君说你没有?”郇誉怒声道,“难不成是芯儿为了诬陷你自己杀了自己腹中的孩儿不成?” 第十章互相放过 “难道…不是吗?”姬月谷冷笑道。 那个女人的狠辣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谁能想到那个花族小妖为了陷害自己竟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的去手? “姬、月、谷!” 郇誉恨不能就此一掌拍下去让这个女人魂飞魄散。 可着实太便宜她了。 自己的孩儿尚未落地便胎死腹中。 那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生命力再也感受不到了,他是要这个女人偿命,甚至想要想法让整个鬼族为之陪葬,但这个女人不能如此轻易的死去。 那太便宜她了! “杀我孩儿,盗我星河布防图,姬月谷,单单其中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你魂飞魄散。”郇誉冷声道,“本君给你一个恕罪的机会,告诉本君,你们盗取布防图意欲何为?把鬼王的详细部署计划说出来,本君送你入轮回,给你重新改过的机会。否则,魂飞魄散!” 姬月谷唇齿间一片血红,勾唇连连冷笑,因被掐着喉咙,嗓音便如同破锣那般,毫无往日的清亮:“呵呵…哈哈哈……” “姬月谷,不要挑战本君的底线!”郇誉咬牙切齿的道。 “烛夜星君难道不好奇我为何发笑吗?” “鬼族之人多奸诈,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郇誉道,“但不管如何,你都别想从本君手里逃走。姬月谷,本君没那个耐性了……” 他就这么提着姬月谷御风而起,从仙华殿消失,换了一个地方。 焚龙窟虽然叫焚龙窟,但是跟龙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这个地方却是神仙听了都忍不住色变的地方。 饶是郇誉,都不敢靠近内层,只在被阵法隔绝的外层落了下来,将姬月谷扔到了地上。 站在这里,就能清晰的感受到焚龙窟中神火的淫威。 哪怕是大罗金仙掉入内层的断崖中,没点稀罕的法器护体,不死也得脱层皮。 刚一落下,姬月谷便痛苦的蜷缩到了地上。 这里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那般,在她神识内烦躁的翻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压制,体内说不出的难受。 郇誉目光淡漠的看着姬月谷蜷缩成一团,面色渐白渐青,似是痛苦到了极点。 “今后,这便是你修行的地方。” 姬月谷心头早已痛到麻木,眼底恨意浓郁,虽然虚弱,可清晰的声音还是传进了郇誉的耳朵里:“郇誉,我错了!” 郇誉冷笑:“现在知道错了?可惜已经晚了。”他蹲下来,捏住姬月谷的下巴,眼底很意凛然,“我那孩儿已经死了,姬月谷,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认错本君就能原谅你吗?” 姬月谷摇了摇头,两行清泪滑入鬓角,语气却透了一丝别样的轻松:“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上你!郇誉,两百年了,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可好?” 在郇誉耳中听来,这话有些没头没脑,透着莫名其妙。 可不知为何,心头却猛然紧了一紧,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似的。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郇誉眼底寒意更盛,捏住下巴的手紧了紧,冷声道:“你还是想让本君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