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1章 血溅金殿 庆阳十年冬,夜氏天下大乱,皇上夜墨玉为集权,信用禾族权臣尚宫男,禾族伺机挫败朝廷左翼裕国公洛汶及党羽,洛汶及其三子被扣私通外敌,密谋造反之罪,洛氏一族一百三十二口皆被抄斩,唯有皇宫为后的小女儿洛宣待处置。 “娘娘,皇上宣您前往金殿参议朝会,请娘娘速去。” 宣旨的江公公杵长乐宫门口,淡漠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却迟迟未闻任何声音。 急于回禀皇上的江公公便有些焦躁的冲大殿内喊道:“娘娘,老奴可来好一刻了,若是耽误了朝会,群臣该埋怨娘娘了,皇上也……” “不过多等了几刻嘛!便不耐烦了。公公现在便可去回禀皇上,待皇后娘娘梳洗完毕方前往。” 闻其声未见着人,听着声音想必是皇后那陪嫁丫头素春,本就为着宣旨,既然皇后有意延误,那便是皇后的事了。 想此,江公公便做模做样的行了个虚礼道:“既然如此,老奴便先行回去禀告皇上了。” 江公公果真爽利的离开了,似一刻也不愿多呆此处。江公公一到金殿便跪于殿中,委屈道:“皇上,老奴办事不利啊!望皇上责罚。” 满朝文武所拥的宝座上,端坐着一器宇轩昂,身着明黄龙袍的白俊少年,只见他剑眉微揽,红润的薄唇下发出清爽的声音:“何事?别卖关子。” 江公公哭丧起了脸道:“老奴奉旨宣皇后娘娘到金殿参议朝会,可等了好一会了,长乐宫内殿丫头才回应让老奴先回来回禀皇上,说皇后娘娘要梳洗完毕后才来。” “这是让我等白白等着她一人啊!” “对啊!都这般了,还摆什么架子……” 朝堂之上一片非议,大臣们都交头接耳的热议了起来,怕是都厌极了皇后吧!开国功臣之女又怎样?六宫之首又如何?十载恩宠又何用?洛氏有罪,牵彼及此,是生是死不过皇上一念之间而已! “够了!”沉默的夜墨玉开了口,“朕都等得,相信诸位爱卿也等得!” 嘲议一片的群臣立即静了下来。金殿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了,众臣心里即便有再多不满,此刻也不敢言语。因为无论何时,王的话便是命令,容不得做臣子的不遵。 不知等了多久,千呼万唤的皇后终于身披凤冠霞帔威仪而来了。 “臣妾拜见皇上!”洛宣悠悠跪于殿中。 皇上静默不语,似乎没有要让她起来之意。洛宣身侧为首的大臣尚宫男却嘲讽道:“都这般境地了,打扮得漂亮有何用!” 洛宣淡然接了话:“本宫自幼便入了宫为后,时间大都花在了皇上的优乐之上。风华之际,又临此绝境,今日也该为自己而活一番了。” “怎么!皇后还想逆天不成。”尚宫男再一嘲讽道。 洛宣闻此恶言并未理会,只向皇上笑道:“皇上不是要臣妾参议朝会吗?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皇上冷漠的望了她一眼,并未有想要回答的反应。洛宣正默默的等着风雨的来临,却听殿外守卫喊道:“尚妃娘娘到!” 洛宣迈过头,只见那打扮妖孽的贵夫人冷着脸,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尚婕允突来金殿,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来看热闹的,皇上如今宠她,怕也不会问罪于她不请自来吧! “臣妾拜见皇上。”尚婕允跪于洛宣身侧道。 “爱妃身体不好,起身吧!” 同是皇上的女人,只是一个家里无罪,一个家里被扣了罪,便被这般差别对待。尚婕允起了身,斜瞟了眼跪于地上的洛宣。 皇上又开了口道:“尚妃来了便旁听吧!” 想必皇上方才迟迟不语,怕是为了等尚婕允吧!难怪能等自己这般久,真是自己多情了,洛宣酸酸的看了眼夜墨玉。 “皇上,洛汶与其子私通外敌东柱国,于我朝北部大量输出兵器给东柱国。此罪可株连其族。”尚宫男禀道。 “这分明是栽赃,我父亲一生战守北方地界,拥护夜氏天下数载,怎会做出私通兵器之事。”洛宣不服道。 “你的意思是朕妄诛洛氏一族了?”夜墨玉不悦起来,“皇后只需好好听着你洛氏一族的罪行即可,无须多言。朕要让皇后看看洛氏一族是如何坑害皇家的!” “呵呵!皇上原来是这般羞辱臣妾的!来前,臣妾还猜测了一番皇上是要如何羞辱臣妾呢!”洛宣强忍翻滚眼眶的泪珠笑道。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了对洛宣无药可救的悲悯。 “皇上,洛汶大公子屯粮景州,使得景州百姓为粮食所困,明显是要为东柱国增粮,好与朝廷开战。”景州刺史荣光禀道。 “皇上,洛汶二公子多次滥用职权,妨碍边疆公务。”钦差大臣薛叶禀道。 “皇上,洛汶三公子在朝中拉帮结派,私访多位大臣,企图谋反。”尚书李毅禀道。 听罢!皇上冠冕堂皇道:“皇后可听见了,这一桩桩皆是你洛家所为,还牵连众多大臣。” “呵呵呵!皇上可真会听信奸臣,胡乱给忠臣安放莫须有的罪名,真是寒了先皇的良苦用心了!”洛宣愤然起身道。 “放肆!竟如此辱骂朕,你眼里可还有朕的存在!”淡定多时的皇上终于忍不住了。 “臣妾曾经眼里心里都是皇上,可如今臣妾眼里心里只有那被皇上一道御令诛杀的洛氏一族!”洛宣不依不饶道。 顿时,群臣愤怒,朝堂之上又是一阵谩骂,洛宣句句听得实,这些人,洛宣也一一入了眼。 在那万人唾骂之际,尚婕允也来凑了个热闹“姐姐不认那些罪,顶撞皇上,那姐姐害死妹妹皇儿之事可认?” 听此,金殿突然静了下来,不敢相信的夜墨玉瞪大了眼问道:“你说什么?” 尚婕允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殿中道:“不瞒皇上,那被审讯的奴才听闻了洛氏一族衰败之事,才敢说出实情,指认了是皇后派他下的药,此人已在殿外,皇上可以亲自审问。” 又是莫须有的罪名,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流产。她禾族权大势大,要逼迫一个奴才指罪一个名存实亡的皇后有何难! 夜墨玉闻言,愤然起身走来道:“传!” “不必了!”洛宣突然笑道。皇上目光投向了她,她也与他对视了“反正洛宣说什么也没用了。夜墨玉你记着,我洛宣今日能来金殿,不是皇命难违,而是念及我们十年的同床夫妻情,来见你最后一面。” 说罢,洛宣从怀里取出了一支精致的匕首道:“这支匕首是你我初见你送我的匕首,那时你说如果你负了我,此匕首便取你血。” 洛宣拔出了匕首,所有人都一片惊慌,都以为洛宣是要与皇上同归于尽了。 “护卫,快,救驾!”尚婕允惶恐喊道。 殿外护卫即刻冲进来,可未到洛宣跟前,洛宣便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鲜血湿了她那华贵的金玉衫。 洛宣嘴角溢出一抹鲜红,跌落地上瞪着夜墨玉痛苦道:“这一世就便宜你了,若有来生,我一定让你穷尽所有!” 直到最后一刻,血染金殿,洛宣也未曾闭目,也无一人怜悯半分。夜墨玉静站血泊前不语,呆望着死不瞑目的洛宣,红了眼圈,却未有泪珠撒出! 第一卷 第002章 一张不是自己的脸 都说人死后便会到地狱,喝了孟婆汤忘却身前之事,归于虚无。可见血后的洛宣却不似入了黑暗的地府,只见周身一片云海翻腾,如入仙境,迷茫间,忽见眼前一个个死去的洛氏族人血迹斑斑的飘于眼前,不停的喊着“要为我们申冤……” “爹,娘……”洛宣越发急得哭了起来,想要去拥住他们,却总是落了空“不要走……” “不要走!”洛宣一下醒了过来。猛睁开眼,却见周围一片陌生。 “相爷,夫人,大小姐醒了!” 一刺耳的声音扰了洛宣,洛宣闻声望去,只见一打扮似丫鬟的青衣丫头急忙走了来道:“大小姐,你昏迷了一日终于醒了。” “你认识我?”洛宣凝望着眼前一双大眼睛道。 “我是巧心啊大小姐。”青衣丫头不解道。 “这里是哪?我不是死了吗?”洛宣望了望这陌生的屋子道。 “这里是相府啊!大小姐命好,死里逃生。”青衣丫头解释道。 接着,又一衣着华贵的年迈男子与老妇走了进来,一脸兴奋的凑到洛宣跟前,哭道:“漪淼啊!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什么!漪淼,他们是谁?怎么叫我漪淼?我不是死于金殿了吗?一串串疑问悬于洛宣脑中,可再要问,那华服的男子便拉住了自己的手一脸疼惜的道:“漪淼啊!都是爹不好,你既喜欢尹将军,待你身体好了爹便好好考虑一番。” “我与你爹会好好考虑你与尹将军之事,只求你切莫再寻死。我们可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那华服老妇也来劝道。 尹将军?寻死?她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怎么把我当做自己的女儿了?洛宣实难想通。 待两位老夫妇出了屋,洛宣也将那青衣丫头打发了出去,想静一静。屋里没了人,洛宣便杵着床榻悠悠坐起,将衣衫打开,那白皙的锁骨下覆了层纱布,想必是那匕首所留的吧! 洛宣检查完了伤口,便吃尽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才见镜中之人已非自己,而是另一张嫩气青涩的脸蛋。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脸,我怎么……”洛宣百般质疑的抱头痛苦于铜镜前。 而正在这痛苦之际,青衣丫头却突然来报:“大小姐,秦柯副使来探望您,大小姐可否一见?” 洛宣正烦躁之际,便随口怒道:“不见!” 青衣丫头被怒火正旺的洛宣给吓到了,便瑟瑟出了屋。 这无法解释的现实,到底是死了还是入了梦,洛宣难以接受这样真实的幻境,索性拿起了梳妆台上的金钗再次刺向了自己的胸口,欲脱离眼前所见之景。 未曾想,这一狠心刺去,竟是刺骨的痛,而眼前之景不曾更变半分,镜中之脸还是那张陌生的脸。 “怎么回事?难道我灵魂穿越了?”洛宣忍痛恼道。 丫鬟一进门便瞧见洛宣鲜血淋漓的杵于梳妆台前,便慌忙上前搀扶道“大小姐怎这般轻生。巧心知晓大小姐是伤心尹将军不亲自前来探望大小姐,方才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这不值啊!” 洛宣不语,任青衣丫头将自己扶于床榻躺好,怕已恍惚了吧。晃神间又闻青衣丫头朝屋外哭喊道:“快来人,叫大夫。” 大夫来了,一番包扎后又教诲了起来“大小姐,不是老夫说您,相爷就您一个女儿,您怎总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洛宣依旧不言不语的静躺着,根本无心大夫忧心之语。满脑子想的都是身前那些痛不堪言的画面。 大夫走了后,青衣丫头也不敢上前叨扰,便静站一旁侯着。 独处陌生的屋子,洛宣失眠了一夜,一夜未眠都在思虑那一日所发生的奇妙之事。 第二日一早,那对夫妇便又一脸疼惜的来到了屋中,相爷眉目祥和道“漪淼啊!等你身体好了为父一定请旨皇上把你指与尹将军,你莫再伤害自己了好吗?” 洛宣依旧不言,只静默的望着头顶的青木房梁。相爷见她这般不理睬,也没再多言,相爷夫人倒是和颜悦色道:“漪淼若想早日嫁与尹将军,可要早些养好身体。我与你父亲今日要入朝参加皇后葬礼,便看顾不了你了,你可莫要再出事端。” 皇后葬礼?那不就是自己的葬礼吗?难道自己真的死了吗?可现在的自己呢? 几番思虑下,洛宣毅然决定前往皇宫一探究竟。待相爷夫妇出发后,洛宣便趁巧心不在,偷偷溜出了相府。 洛宣来到宫门前,见侍卫逐一排查入宫者身份,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她人之脸,怕是入不了宫门,正忧愁之际,却见一翩翩公子摇扇而来道:“姑娘可是要入宫的?不如与本公子一同进去?如何?” 洛宣小声道:“我没有腰牌。” “无妨,本公子若要带个美人入宫,谁都不敢拦的。”那摇扇公子说罢,便拉起洛宣往宫门口而去。 “蕴则公子好!” “嗯!本公子带个婢女入宫可便?” “请!” 这守门的守卫跟他家的守卫似的,竟对他这般恭敬,想必这摇扇公子身份必不一般。 洛宣顺利入了皇宫,再次走进了这囚了她爱恨一生的深宫内苑,不想见了这冷寂的皇宫,还是会心中隐隐作痛,到底是深恋过这里。洛宣趁着摇扇公子与人交谈之际,独自转开了,不知不觉便到了长乐宫,只见长乐宫一片白,看上去还真像是挂了丧。 昔日与夜墨玉嬉戏此处的情景油然而生, 感怀间,忽闻内殿传来尚婕允的声音“长乐宫如今已空无一人,再也无人阻拦本公主了,你且将素春的尸体处理干净,可别让本公主日后入住长乐宫染了晦气!” “是,公主。”丫鬟碧娥谨慎道。 素春的尸体?洛宣突然晃过神来“难道素春也死了?” “谁?”正巧碧娥走了出来。 洛宣怕解释不清此刻的身份,便拔腿就跑,本就负伤在身,碧娥那丫鬟竟穷追不舍,果真是做了亏心事怕被人知晓。 洛宣熟悉皇宫,便寻了个少有人烟之地小休片刻。洛宣杵墙角喘息着,身后突然横来一柄长剑,洛宣被吓住了。 只闻身后之人厉言道:“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转过身来。” 洛宣悠悠转过身来,却见眼前之人装扮似将军,浓浓的剑眉下一双如鹰般的眼正吃惊的望着自己,看这年纪该有三十了吧! “在下不知是陆小姐,方才多有得罪。”这将军忽恭敬行了个礼道。 第一卷 第003章 重塑身份 上一秒还持剑指着自己,下一秒便这般恭敬,也不知与这陆大小姐是何关系,我还是逃走为好,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比,洛宣果推开了他跑了。 跑出去后,发现没人追来,洛宣方松了口气,忽记起还有正事,方理了理衣衫走往长明殿去。去了一看才发现长明殿外之人少之又少,怕是都不愿来送这万人嘴中大逆不道的洛氏家族之女吧! 洛宣顿然心灰意冷,不由走了上前,步步挨近那金木棺材,想再看看身前的自己。 “来者何人?拦下!” 站于高台之上的夜墨玉冷冷发了话,洛宣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走到了棺木前了。 洛宣抬头望去,果是那负心之人,还不削的看着自己。洛宣恶狠狠的盯着他,此刻只想大声告诉他:我就是伴你十载的妻子洛宣。 愤恨间,忽闻身旁有人走来跪地上道:“皇上恕罪,小女自小便呆于深闺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方不知礼数惊扰了圣驾。” “原来是表舅的千金,无妨,起身吧!”夜墨玉看了看正瞪着自己的洛宣道。 “还不快谢过皇上开恩。”陆丞相扯了扯出了神的洛宣的衣袖道。 洛宣方移开看夜墨玉的视线,却仍一副不悦的样子。谢血海深仇的仇人开恩?且不说自己可愿,就是那些枉死的洛氏一百三十二人也不会接受那一幕。 “哟!这是怎么了?这么安静。”方才的那位摇扇公子负手而来,一脸的痞笑,倒显得与他手里的折扇气质不符。 “蕴则公子来啦,这种场面现身倒是不合你性情啊!”夜墨玉下了台阶笑道。 “你老兄抬举我了,我虽喜烟花之地,可昔日曾受恩于皇后,一直未能有机会还恩。今日她入葬,岂有不来看之意。” 洛宣瞧他倒是说得一本正经,可却对他这个人没多大印象,只知他也算半个禾族之人,也曾从皇上口中听闻过他不少事,却从未见过他本人,谈何有恩于他。 “哟!这不是方才随本公子一同入宫的小丫头嘛!怎么一进宫便没了影了?”蕴则忽将视线转移道。 “怎么你与朕的表妹相识?”夜墨玉好奇道。 这表妹叫得真够亲切的,连见都未曾见过吧!洛宣不由斜了夜墨玉一眼,正巧被夜墨玉瞧了去,方开口问道:“方才便见表妹对朕一脸的不悦,可是对朕有何不满?” “为君者权大于民,为民者岂敢挑衅!”洛宣冷冷的道。 “有意思啊这小丫头!”蕴则饶有趣味的笑道。 夜墨玉温和的看着她,温婉一笑道:“表妹许是不了解朕,日后有闲心可多来宫中走走。” 陆丞相见状,忙和手额前道:“小女尚小,冒犯之处望皇上见谅。” 夜墨玉还未开口,蕴则倒替夜墨玉做了主道:“丞相大人多虑了,皇上岂是会与个小丫头计较之人。” “是老臣多心了,还望皇上恕罪!”陆丞相又恭敬道。 “既然都是一家人,表舅便无须这般谨慎恭敬!”夜墨玉和颜悦色道。 真是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若这般心宽,岂会容不下洛氏一族功臣,洛宣越发讨厌起他来。 回到相府,洛宣正气恼着,便见陆丞相一脸严肃的走了来,还训斥起了自己来:“你可知他虽是你表哥,可也是权倾天下的王,你那般无礼可是对他的大不敬。幸好皇上不与你计较。” 哼!权倾天下,有朝一日我定颠覆了你这妄杀忠臣的夜氏天下。 “你这丫头,爹和你说话呢!还走神,你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怎么变得这般古怪?今日擅自入宫之事又是怎么回事?你可知未出阁的姑娘是……” 面对陆丞相的喋喋不休,洛宣烦躁了起来:“好了!勿多言,我知错了还不行嘛!我头有点晕,想小憩一会。” “唉!随你吧!”陆丞相见洛宣倒头而睡,无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既然人人都只认这张脸,也再回不到过去了,那便以陆漪淼的身份活下去,续写倾覆夜氏天下的人生吧!自此世间唯有陆漪淼,再无洛宣! “你们听说了吗?相府的千金为尹将军寻死在先,而后又闯入皇宫皇后的葬礼之中。” “这千金可真够折腾的,不知道日后谁会娶了这样的女子。” “哈哈!听说人家长得可漂亮了,哪愁没人娶啊!” 一群市井小民在街道上谈笑风生的,不巧被坐马车路过的相府千金给听了去。那千金立即让马夫停住了马车,倦开帘子下了马车。 巧心忙上前搀扶道:“外边日头大,大小姐怎么出来了?” 女子粉衣红妆,不过十五,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凌厉,只见那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开,春风和询般悦人心扉:“外边日头虽大,可百姓的闲话之音更大,我倒是好奇我陆漪淼在市民眼中到底是何人!” 方才谈论相府千金之人知晓了她便是相府千金陆漪淼,忙跪上前来道:“小的方才失言了,望陆大小姐恕罪!陆大小姐年轻貌美,才德过人,岂会不堪,是小的眼拙!” 巧心也忙安抚陆漪淼道:“是啊大小姐,你莫要计较那些,大小姐的品行岂是他们能非议的。” 周边人皆以为她怒了,谁想陆漪淼却抿嘴笑道:“我陆漪淼做的事还怕他人议论?他们若觉得好奇想探讨我一番,那我也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的。无妨,许久未亲身体验这民风民俗了,天下皆一家亲,我也想品品这帝都民风。” 陆漪淼说罢!便径直走入了人群中,巧心连忙跟上前照看。却不知,人群中皆对她颇多议论,各说纷纭,陆漪淼就是听明了,也只当不曾入耳,依旧自己逛自己的,巧心倒是一脸忧心的为陆漪淼担忧着。 从前的陆漪淼虽温顺,可也无此心胸,如今倒是彻头彻尾的变了性情,越发落落大方了起来,相府之人也甚是好奇她的突变。 第一卷 第004章 挑衅聚贤门之士 原来皇宫以外的都城这般美!倒是可惜了以前日日静处深墙之内了。陆漪淼一路欣赏着走去,对这都城繁闹的街道甚是向往。 正欢喜之际,不想突然蹿出个脏兮兮的乞丐一把抱住陆漪淼的右腿,跪地上祈求道:“好心的女贵人,求你给我点吃的吧!” 陆漪淼站着未动,正要开口,身后的家丁却一脚将那乞丐踢开,那乞丐跌地上吐了口血,脸色越发苍白了,却仍在苦苦祈求着:“求求你们,给我点吃的,我才刚出生的女儿就快不行了。” “滚!敢挡我们相府千金的路,找死啊!信不信……” “且慢。”陆漪淼走近了那乞丐温和的问道“听口音,你可是来自北方?” 那乞丐微点了下头回应。陆漪淼随即又问道:“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随你于此?” “还有妻女及一个儿子,都饿了好几天了,求女贵人赏我点吃的。” 都拖家带口而来了,怕是也来了不少同乡吧!陆漪淼看了看四周,角落里果还有似他这般脏兮兮之人,遂取下腰间的钱袋,蹲下给了那乞丐,又吩咐巧心去买些吃的给这乞丐。 受此恩惠,那乞丐强忍疼痛撑起身体跪地上,激动道:“谢女贵人赏赐,好人有好报,女贵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 陆漪淼只浅浅应道:“不必谢我。你回去分些给你的同伴们吧!” 没想到裕国公一走,北方便这般民不聊生。想此,陆漪淼不由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睛里多了分悲寂,正惆怅间,忽闻前边楼台内传来儒雅之音,不由抬眼看去。 “如今天下奸臣已除,现该落枕为安了。” “非也!非也!我等乃贤德之辈,还得以德育人呢……” 巧心见那乞丐走了半晌了,陆漪淼还在发愣,便轻摇了下陆漪淼的手小声道:“大小姐还在发什么愣呢?你看,周围的人都在夸赞你呢。” 陆漪淼回神望去,那些刚还非议自己的百姓果真改了态度,陆漪淼顿时一笑道:“走吧!去前边茶楼坐坐。” 到了茶楼,陆漪淼直接去往二楼,寻了一张挨近阳台的桌子坐了下来,店小二忙附上来道:“这位贵小姐,想喝点啥?这店里什么茶都有,只要……” “给我来杯白开水就行!”陆漪淼冷冷的打断了店小二的话。 那店小二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马上就来。” 店小二离去时还碎碎念道:“来茶楼不喝茶,喝白开水,何必来这占座!” 巧心抱怨了起来:“前一秒还热情似火,下一秒便跟谁欠了他似的,大小姐,奴婢去教训他一顿。” 巧心正要走开,却见陆漪淼突然起了身,走向了阳台的那桌男人,巧心忙追了去,忧心道:“大小姐,你怎么走过来了,快回去吧!你可是未出阁的姑娘。” 陆漪淼未理睬巧心,只对那三个谈笑风生的儒人浅浅笑道:“玉冠顶头,谈吐风雅,三位可是聚贤门之人?” 那三位儒士中的一位傲气道:“正是!” 那儒士回了陆漪淼的话便自顾自的喝起了茶来。果然都是些目中无人的伪贤德,本还想登门造访,却在此闹市遇到,倒是老天帮忙了。 陆漪淼又开了口道:“素闻聚贤门探天下之事,传民生哀乐于皇上,举贤德于朝廷。小女子斗胆,可否冒昧请教三位,何以为探?何以举之?” “你这小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也不知避嫌。我等说了你也不懂,回去多学学女工日后好为夫家之贤德吧!”又一位儒士不削道。 “聚贤门以德著称,我今日不过好奇一问,三位非但不解答,还这般轻视于人。”陆漪淼故意放大了嗓门,楼上之人皆为着添乐而望来。 那还未开口的儒士见势不妙,便恭敬开口道:“姑娘,我等并非轻视于你,只是男女有别,我等也是为了姑娘的声誉好。姑娘不过是对我等好奇嘛!我说与姑娘听便是。” “我洗耳恭听。”陆漪淼回道。 那儒士随即讲道:“我等游于市井之地,闻民生于耳,此为探。做乐文人雅士之地,友结德贤,此为举。不知姑娘可满意?” 陆漪淼摇了摇头,让巧心去与店小二取砚台与笔,那儒士好奇道:“姑娘既要提字,为何无宣纸?” 陆漪淼只淡淡而笑,并未言语,周围的人皆因好奇而聚了来。 巧心取来了砚台,与笔,陆漪淼接过笔蘸了蘸黑墨,一提笔,回头便执笔自三位儒士前一扫而过,三位儒士素衣皆墨汁,怒了起来,冲陆漪淼不悦道:“姑娘这般过分,可是我三人愧对于你?竟要这般报复!” 众人皆惊,对陆漪淼指指点点,连巧心也担心起了陆漪淼来,而陆漪淼却淡定的探了眼他三人的嫌弃表情,傲气道:“原来以德为称的聚贤门之人也不过如此。” 那脾气不大好的傲气儒士随即怒道:“休得胡言!我等敬你,你竟诋毁我聚贤门名声,你是何居心?” 陆漪淼斜瞟了他一眼道:“流坐市井繁闹之地,却不知晓难民之事,此为耳盲。身为墨客,染了墨汁百般嫌弃,此为文盲。为人德者,不尊德育人,却端着架子视人,此为心盲。你说你们除了长了一双能看清路的眼睛还有什么!” “大胆。我等可是聚贤门之士,效忠皇上之臣,你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敢……” “你等不能以德服人,不能体察民生疾苦于皇上,却打着聚贤门的旗帜在此摆架子,简直有辱聚贤门名声。只乐除奸之乐,却不能忧事后难民之忧,你们可知北方裕国公一离开,底层官员无力攀手管理,只会为了辟邪对百姓不管不顾,如今难民涌入天子脚下,你们探天下之事可曾知晓?”陆漪淼气势汹汹如洪,堵住了三位儒士之口。 周围看热闹之人皆站陆漪淼一边,看三位儒士哑口无言,陆漪淼又提起被乞丐弄脏的衣衫道:“这污垢便是方才乞丐所留,我身为深闺之女,都不嫌弃,而你等呢,不过染了墨汁,却百般嫌弃,这般矫情,何以深入百姓,探天下之事!” “对,这位姑娘说得对……”四周一片呼声,皆为陆漪淼豪气之语而称赞。 第一卷 第005章 以德称世 陆漪淼市井一事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皆是称赞一片,可也有有心之人忌于她深闺之女的身份,不太看好她的处事之风。 身为聚贤门之首的言官仲恺素来虚言假语,只为打好聚贤门名声,朝堂之上,一个劲的指认陆漪淼诋毁聚贤门之事,却对陆漪淼为何诋毁之因轻描淡写而过。 夜墨玉闻之,甚是生气。才知晓此事的丞相陆正廷颇为惊讶,连连上奏夜墨玉道:“皇上,微臣之女素来胆小,鲜少出门,怎会跑到市井之中辱骂诋毁聚贤门之人?还请皇上明鉴?” 素与陆漪淼相识,知晓她品性的尹灼煊对伤陆漪淼之事略带愧疚,也为她说起情来:“启奏皇上,臣虽刚回帝都,但却与相爷千金自幼相识,深知她的为人,臣请皇上先查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爷千金为何如此恶言。” 尹灼煊真是一语点醒众人,事关皇族声誉,夜墨玉随即下令让江公公去查此事。 消息灵通的后宫之妃尚婕允听闻了此事,也为夜墨玉分起了忧来。 午间十分,尚婕允便到寿安宫与太后闲聊了去,太后本欲午睡,却还是接见了她。 尚婕允给太后行了礼后,便忧愁跪于地上道:“臣妾有罪,望太后责罚。” 一心向善的太后闻言,忙关怀道:“婕允这是为何?快起来,地下凉,你才刚流了产,可别再伤了身子。” 太后扶起尚婕允,尚婕允便哭诉了起来:“臣妾虽不是六宫之首,位分却也算后宫最高的,又得皇上恩宠,本欲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不想我们皇族自家竟出了不德之辈,皇上甚是堪忧,臣妾有负皇上恩宠。” “皇上能有此贤妃,哀家甚是欣慰,可既然发生了,此事也不能怪你,毕竟是宫外之事。”太后安抚道。 “怎么说也算皇族之戚,这有失皇族颜面呐!现在宫内宫外都已经传开了,臣妾恳请太后恩准,让臣妾侍女将她唤入宫中,由太后好好教导一番,以免她日后再生事端,有损皇族颜面。” 尚婕允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太后果真应允了。尚婕允可是高兴坏了,若本宫这次能为皇上解忧,再与太后说说好话,指不定皇后之位就非我尚婕允莫属了。 尚婕允满心欢喜的让侍女碧娥前去相府请陆漪淼,却吃了陆漪淼的闭门羹,陆漪淼直接让巧心打发了碧娥。碧娥只得愤愤回宫复命了。 陆丞相见女儿这般无礼,便喋喋不休的教育起了她来。“你可知你未嫁之女奔于市井,辱骂聚贤门之事已经传遍皇宫内外了,现又对皇上宠妃的侍女这般无礼,你还是以前乖巧的漪淼吗!” 面对陆丞相的急言厉语,陆漪淼只淡淡回道:“父亲你怎也如他们一般,不明是非便教训于女儿。父亲但凡知晓外面难民之事,便不会这般生气于女儿。” “不就是几个乞丐嘛!全天下哪里没有乞丐,你何必……” “女儿还有事,就不与父亲闲聊了,他们到底是乞丐还是北方涌入天子脚下的难民,父亲与女儿一去便知。”陆漪淼爽气的抛下这话便出了房门。 陆丞相倒是在后边担忧不已,只得随了女儿去。陆漪淼出门竟选择步行,还尽朝着偏僻处走,带着陆丞相一路探看身着北方少数民族衣服的难民,直至到了郊外,才发现有大批难民聚集于一个粥棚之下。 “父亲好好看看,这些拖家带口的是乞丐还是难民!聚贤门之人枉为皇上的眼睛耳朵,竟不知晓此事。” 陆丞相这才反应过来,才明白女儿为何辱骂聚贤门之人。但出于女儿闺誉之声着想,陆丞相还是不悦道:“即便如此,此事也不该你个深闺之女管,跟我回家,朝廷自会派人来管。” “父亲怎这般固执,父亲常以德教育女儿,女儿如今施德于人怎就不成。闺中之誉再好,见穷不施,见伪不拆,那与小人有何区别?” “啪!”陆丞相一记耳光打了过来,陆漪淼眼神里满是怨气。 陆丞相见女儿这般执拗,便气愤的吩咐跟来的家丁道:“将小姐送回府去!” 家丁弱弱的看向陆漪淼,却被陆漪淼盛气凌人的狠辣眼神给吓了回去。 “不知何事竟让相爷这般生气?”尹灼煊走了来道。 陆漪淼一见他是那日宫中持剑对着自己的人,便上前道:“这位将军是来为宫中某位贵人来此捐献难民的,还是为宫外自家积德来捐献难民的?” “不得无礼漪淼,他可是尹将军。”陆丞相忙劝陆漪淼道。 “没关系,本将军本就是来查探难民之事的,微薄捐献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陆姑娘竟这般忧国忧民,相爷之德啊!”尹灼煊不温不热的道。 “既然如此,那这位将军请随漪淼而来。”陆漪淼将尹灼煊引到了难民之中。 “各位,这位乃朝廷派来慰问你们的大将军,你们且与他细细说来,你们说如何流落至此的。” “朝廷终于想起我们来了,”所有难民皆跪于地上,“我们是来自北方的百姓,自裕国公逝世,便无人管我们,那些地方官员为难我们,缴了我们的粮食却不给半分钱………” 难民们句句凿心之语,连离得最远的陆丞相闻之也甚是同情他们。 次日早朝,陆丞相将难民之事一一告知夜墨玉,又有一向不与谁为舞的尹灼煊做阐述,朝中大臣皆附庸起了尹灼煊与陆丞相来。 夜墨玉为此事大怒,训斥起了聚贤门之首仲恺来。仲恺跪地上连连认起错来“是臣失职,望皇上责罚。臣定扩大范围,深入百姓视察民情。” “相爷之女虽为闺中女子,却也如此为朕分忧,而你等呢!竟然不明黑白随意诋毁我皇家之戚。”夜墨玉怒道。 “臣有罪,臣定登门致歉于相爷千金。” “相爷之女贤德如此,朕心甚悦,此为女子之表率,朕特赐陆漪淼贤女之誉,日后若出嫁,特许以公主身份出嫁!” 第一卷 第006章 入宫见仇人 天子脚下果真是消息灵通之地,陆漪淼得皇上恩赏之事传遍了四方。太后闻之甚是欢喜,特请了陆漪淼到宫中一叙。 陆漪淼得恩于此,倒是打脸了一心想为后的尚婕允了。陆漪淼本是来见太后,却被尚婕允给拦了去。 “陆妹妹德贤传遍皇宫内外,小小年纪,本事可是了得,怕是本宫这妃位也该坐不热乎了。”尚婕允巧言厉色的道。 “尚妃娘娘多虑了,漪淼无心后宫之事,娘娘大可放心遮手后宫!”陆漪淼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了尚婕允便自行离开了。 气愤的尚婕允只得在后边小声骂了起来:“不就是丞相之女,也敢如此与本宫说话。” 太后一见了一脸清秀的陆漪淼,便好生喜欢。 “民女陆漪淼见过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陆漪淼恭敬的行了个礼。 太后眉目祥和的欢悦道:“起身吧!早就听闻丞相有一女儿,今日一见竟这般亭亭玉立。前几日之事委屈你了,哀家当时还想着让你入宫教导一番呢。不想你却是个善心的姑娘,还立了个大功。” “漪淼谨承太后教诲,日后处事定当以善当先,不负皇恩。”陆漪淼故作奉承了起来。 “呵呵,这孩子,哀家都还没说你什么呢,你便这般谦虚了。” 太后果真喜听善言巧语,如今看来,她还挺喜欢我的,如今我贤德于世,那我日后若想在宫中站稳脚便容易多了。想此,沉郁的陆漪淼倒是在这冰冷后宫多了一丝悦色。 “奴才见过太后。”突然来了一奴才打断了陆漪淼的思索。 “起身吧!来哀家这所谓何事?” “皇上听闻陆大小姐入宫见太后,特召见陆大小姐到蕖扶宫。” 太后回过头对陆漪淼温和而笑道:“去吧!看来皇上也挺喜欢你的。” “是。”陆漪淼淡淡应道。 喜欢?怕是更喜欢禾族那位公主吧!陆漪淼眼神含恨,一路静静的随那传旨奴才而去。 “站住,别跑,再跑本公主吃了你……” 半道上,一衣着素简的年轻女子正追着一只猫跑,惊扰了陆漪淼,陆漪淼细细望去,此女正是太后的唯一的亲女儿召靳公主。 眼看那气势汹汹猫就要越向自己了,陆漪淼竟俯身去强抓住那猫。 那野性的猫竟抓伤了她白嫩的玉手,鲜血淋漓的,召靳公主跑来见了,忙道起谦来:“对不起,对不起,这猫老不听话,我给你找个宫医看看手吧!” “不用了召靳公主,我也素爱这些动物。方才听公主说这猫一直不听话,不知为何公主养了它这么久为何它还如此桀骜不驯?”陆漪淼语气轻和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召靳公主?你是哪位大官家的小姐?”召靳公主好奇而问。 “素闻宫中有一公主心性豪迈,不喜女子温良贤淑之德,唯爱与动物为友。而能如此无阻拦追着动物奔于宫中的,也只有召靳公主你了。” 陆漪淼说罢!将已然乖顺的猫送到了召靳公主手里便辞去了。 “这猫居然变乖了!”召靳公主抚了抚怀里的猫,抬起头却发现陆漪淼离开了,忙朝她喊了去“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个大官家的小姐呢!礼貌都没有。” 召靳公主这大嗓门一喊,那猫又恢复了先前的性情,从她怀里跳了出去,召靳公主又开始了谩骂不止的追捕。 陆漪淼一路用手帕遮着手背上的伤口来到了渠扶宫,只见那着明黄龙袍熟悉之人,正负手背对着自己而站,陆漪淼踏进大殿,语气冰冷的道:“名女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召见民女所为何事?” 夜墨玉转过了身来,一脸温和的道:“表妹还对朕心怀成见呐!说话的语气这般冷硬。” 陆漪淼淡淡回道:“民女岂敢,皇上赐民女贤女之誉,民女岂敢失德有负圣望。” 夜墨玉突然走近陆漪淼,拉起她的手道:“走,朕带你去宫里转转。” 夜墨玉不偏不倚正好握到了陆漪淼的伤口,陆漪淼手背一阵痛楚,但却未吱出声来,只猛然甩开了夜墨玉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民女可以自己走。” 夜墨玉顿时一笑,道:“罢了!随你。” 拒绝不了,便只能违心陪仇人一道迅游了。一步步路过这些让她深痛极恶的宫殿,一寸寸踏足这看不到头的水泥路,陆漪淼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突然,夜墨玉一个回头,正好撞近了出神走路而不知停的陆漪淼,陆漪淼被他如此挨近的脸给吓得后退了去。 那短短的靠近,夜墨玉倒是出了神,陆漪淼这一失神后退,倒是惊醒了呆望的夜墨玉。 夜墨玉忙尴尬抬手抚额,却见手心泛有血迹,一看陆漪淼,才发现她手背上也有血迹,才反应过来陆漪淼受伤了。 夜墨玉一把拉起陆漪淼的手心疼道:“你受伤了,刚才在大殿朕是不是弄疼你了?”又对尾随其后的奴才吩咐道“快,传宫医来。” 陆漪淼抽开手,冷冷的道:“不必麻烦了,不过是一小伤,民女见了皇上治理的天下,也见了皇上身处的皇宫,知晓皇上重德,但却轻才。恕民女直言冒犯了,民女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陆漪淼爽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独留一脸怒气的皇上在原地。 “这相爷之女也太猖狂了,竟这般出言不逊,难怪连召靳公主的猫也想抓伤她。”那阿谀奉承的奴才为夜墨玉打抱不平了起来,却被夜墨玉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尚婕允本还在明水宫好生歇息着,紫宁宫的夏荒夫人却突然来嚼起了舌根。 “姐姐可知,那有贤德之誉的相爷千金今日入了宫,太后与皇上都甚是喜欢,也不知她会不会入宫为妃。” “这种无影之事妹妹还是少说为好,小心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妹妹难以说清。”尚婕允忍着内心的火气假装大气道。 其实尚婕允不表现出来,夏荒夫人也知晓她心中定有怨气,今日不过是来给她通个消息。 第一卷 第007章 上门致歉 陆漪淼现已成帝都百姓茶余饭后添趣之谈了,想想这新闻颇多的帝都,先前也少有如此长日谈论一人的。 陆丞相连日里下朝路此民间都能听到有关陆漪淼的闲话,陆丞相实在忧心女儿日后嫁了人夫家会嫌弃女儿抛头露面之事。 不过这几日,陆漪淼倒是很少出门,也没折腾出什么事来,陆丞相见女儿现在还算乖巧,便也能安心出趟远门,临行前再三嘱咐陆夫人看好女儿。 陆夫人倒是爽快答应了,就不知陆漪淼可会顾及她一心为女之情了。陆丞相刚走不久,尹灼煊便来相府探望陆漪淼来了,也顺便因陆漪淼为自己拔剑伤身之事来致歉。 不巧的是,尹灼煊来时已是午中,陆夫人向来这个时候都在午睡,陈管家不便打扰陆夫人,既是来找陆漪淼的,便也只得去引陆漪淼前来。 “尹将军?可是上次城外粥棚探视难民之苦的那位尹将军?”侧卧软塌看书的陆漪淼盯着书随口而出道。 侯在一旁的巧心欢喜应道:“是的大小姐。这可是大小姐心心念念的情郎呢。尹将军好不容易登门造访,巧心得为大小姐好好梳妆一番。” 心心念念的情郎?难道就是丞相夫妇口中几度为他轻生的尹将军?那不见也罢! 陆漪淼仍旧一副漠不关心,认真看书的样道:“我自从醒来很多事情都忘了,既然连自己的心都不愿让自己记起那段情,那便不再续前缘了。陈管家你告诉尹将军,他好心来探望的心意,我已心领,我身子大好,不必挂心,让他回吧!” “大小姐,这,尹将军可是您豁出性命去爱的人呐!怎可说放下就放下呢!”巧心着急道。 陆漪淼未理会巧心的话,只招呼管家道:“陈管家就照漪淼说的做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陈管家见陆漪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怕是真忘了与尹将军的过往,既然如此,那便随了她的意吧。 陈管家将陆漪淼的话一一告知尹灼煊,尹灼煊听罢,也略为惊讶! “陆大小姐当真这般说的?” “我也很惊奇,不过大小姐既然选择忘记,我这做下人的也只能盼着主子能好,所以尹将军请回吧!我想日后大小姐应该不会再痛心尹将军了。”陈管家肺腑而言。 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花时间,忘了最好,省得耽误了她的终身。 尹灼煊为难已久之事现在也能翻篇了,心中疏松了许多。 陈管家刚送走了尹灼煊,又来了个同样致歉陆漪淼的仲非公子。陈管家又忙着去请陆漪淼。 “怎么又来了个,仲非公子又是何人?”陆漪淼仍躺软塌上看书。 “是言官仲恺之子,说是奉父命来的,还带了礼物来。”陈管家回道。 言官仲恺不就是那群聚贤门之士的上司嘛!怕也不是个什么好官,不然手下之人岂会那般,不过他的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仲非公子都带着礼物来了,这不见也有失礼数,那便见见吧!”陆漪淼终于舍得扔下手中的书了。 巧心随即给陆漪淼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前往客厅了。一入客厅,便见一白衣公子坐于木椅上,四下张望着,看样子怕也不是个安生之人。 “仲非公子。”巧心向着仲非走去轻唤了声。 “啊,”仲非忽晃过神来,起了身,“这位是陆大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巧心顿时就懵了,陆漪淼从身后走来道:“听闻仲家德贤闻名天下,今日一见长公子,倒也就是那回事。” 仲非尴尬的指着陆漪淼道:“你,你才是陆大小姐?” “仲非公子指着我家大小姐望,怕是有折令尊美誉吧!”巧心不悦道。 “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认错人了有些激动。”仲非态度诚恳的认起错来。 若不是方才陆漪淼琢磨仲非有些失神落了后,还真看不到仲非这尴尬有趣的一幕。 陆漪淼不由喜道:“仲非公子不必拘礼,漪淼岂是小心眼之人,坐吧!” “等等。”陆漪淼正要走向木椅之际仲非突然开了口,“家父说他朝堂之上误解过你的声誉,特让我来给您赔礼道歉,可我觉得像大小姐你这样的贤女,只道个歉怕是轻了,还得送你个礼物才行。” 陆漪淼好奇望去,道:“不知是何礼物?” 仲非一拍手,一家丁便抬来了个长木盒,仲非将盒子打开,里边是一炳厚实的长鞭。 只见仲非拿起长鞭便一个纵身跃到院子里,跟练武似的大肆挥打长鞭,陆漪淼全然不知他想表达什么,不过他耍起鞭子来还是挺威武的,陆漪淼不由到了院中欣赏起来。 “危险,大小姐。”巧心也跟了来。 耍鞭的仲非冲陆漪淼爽朗一笑,挥打的鞭子便开始胡作非为了起来,将院子里的下人们都给吓跑了,紧接着那鞭子便朝陆漪淼挥了来,不会武功的陆漪淼也给吓到了,巧心想要将陆漪淼带走却被长鞭给吓跌在地扭了脚。 “快停下来,别伤着大小姐。”避让长鞭不及的陈管家也边劝起仲非来。 仲非显然跟玩高兴了一样没听到,那鞭子总晃悠陆漪淼面前,陆漪淼慌乱的想要转身离开,转身之后却不慎被仲非的长鞭给打到了高盘的发髻,那一鞭子竟让陆漪淼身子往后一倒,头发散落着摔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那样狼狈的一刻刚好让激动耍鞭的仲非给看了去,陆漪淼那无助的神情倒是让仲非有些晃神了,方停下了手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没事吧?”巧心慌忙爬上前将陆漪淼抚起。 “仲非公子为何要伤我家大小姐?”陈管家也搀扶着石潭起了身质问起仲非来。 陆漪淼被巧心抚站起,将疼痛的手抬起一看,才发现右手因跌落时杵了地,手臂现已经蜕了层皮在流血了。 仲非见状,只似笑非笑的道:“对不起,在下鞭技不好,不过礼物便送到了,”仲非将长鞭扔在了地上,“我素来不喜欢虚伪文儒,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满口仁义道德,看你是个女人,这鞭子当是我道歉的礼物,以后给你防身用。” 第一卷 第008章 讨回尊严 莫名其妙闹了一通后的仲非走后不久,那午睡的陆夫人也醒了,睡意初醒,却闻下人慌忙来报说府中出事了,尤其是在听到自己的女儿也受了伤,陆夫人顿时急得面上慵懒之色尽退,直奔陆漪淼那处。 经过庭院,瞧着那些损坏的假山与花圃,陆夫人好生怜惜,可入了内阁,包扎着伤口的陆漪淼更是让陆夫人疼惜不已。 “不过午间一个小休的间隙,怎么府里就跟打了仗似的。漪淼啊,你伤得重不重啊?” 陆夫人还未查看陆漪淼是否伤及其他部位,便一个劲的心疼起来,在洛漪淼看来,有些小题大做了,反倒是对于陆夫人的疼惜之情无心受用了。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母亲不必忧心。”陆漪淼随口安抚了一句,也算是作为女儿该敬的孝心吧! 陆漪淼不过轻描淡写的回应了陆夫人的疼女之情,陆夫人却坐近了陆漪淼,满眼忧伤道:“你与娘说,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等你爹回来,娘让你爹给你去讨个公道回来。” 平日里都是男子藐视女子妇人之见,此刻,陆漪淼竟然想用这句话形容这位疼女儿疼到说话不着思虑了。 “母亲,若地位仅次于父亲的官僚明目张胆顶撞了父亲,父亲一般会如何?”陆漪淼旁敲侧击的试问起了陆夫人来。 陆夫人这会倒是会思考了,提到陆丞相朝中之事,陆夫人便习惯性的作思考,想必朝中尔虞我诈之事,陆夫人也知晓不少。 “若那人堂前乃红人,必然是不可冒然妄为的,但若自己理硬,倒是可巧行讨之。” 一提到朝中之事,陆夫人看来也不是平庸妇人之见,这倒让陆漪淼给陆夫人解说讨回公道之事省了不少力气。 “母亲思虑甚周,怕是早已耳熟朝中之事。”陆漪淼说着瞧了瞧陆夫人沾沾自喜的神色,又继续“正如母亲所想,若冒然得罪,只怕日后父亲堂下行事有难,漪淼实言,此番来闹之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仲恺长公子,仲非。” 闻之,陆夫人有些迟疑了,只怕这事她还真不敢擅自做主,仲恺之位虽仅居陆丞相,可一言一语皆可控制皇上的思想。 “此事关系甚大,不过女儿你放心,娘与你爹是不会让你委屈的。”陆夫人心疼的轻抚了抚陆漪淼柔顺的黑发。 这样充满母爱的举动,不由让陆漪淼怀念起多年未见便死去的母亲来,儿时,母亲也曾这样轻抚着自己的长发,讲着故事哄自己入睡。 待陆夫人走后,陆漪淼心中便心生了个念头:自己失去的,只有自己才能找回! 既要如仲非那般光明正大,又要理服的为自己讨回公道,陆漪淼想到了个妙招。次日晨中,陆漪淼特便装造访仲府,陆漪淼正是算准了此刻是仲恺下朝回府之际,不过陆漪淼早了步,先行入了府中。 仲非一听府中来了位女贵客,一脸的悦色,一到大厅见着陆漪淼那张傲气的脸,仲非立马就变脸了。 “陆大小姐今日来是寻仇来了还是请本少爷赐教来了?”仲非毫不客气的翘腿坐了上座,还挺像高高在上的主人的。 “仲府可是个圣贤之地,在此挑衅,岂不有辱贵门名望!” 陆漪淼短短几句话,便是透着硬气,说白了,就是在指桑骂槐,不过仲非也非妄读圣贤书之辈,这深意之话还是能听出的。 “看来陆大小姐是对长鞭不感兴趣,不如本少爷再送你个礼如何?”仲非猖狂道。 “自古以来讲究礼尚往来,仲非公子你送了礼,漪淼不回便是不懂礼数了。所以漪淼今天来,也给仲非公子带了个礼来,还请仲非公子小心收好。” “收杂货也是收,陆大小姐请吧!” 听着仲非这不削一顾的嘲讽,陆漪淼心里实难不厌他,这堂堂盛贤之家怎会有如此不懂礼数的小人。陆漪淼直接便不想给他笑脸看,索性高冷扮到底。 “这个礼得需聚贤门的贤士也一同听之,不知仲非公子在这府中可有这召集之权?”陆漪淼这话显然也不想敬他。 仲非哑巴吃黄连的瞅了她一眼,便挥手让管家去请尚在聚贤门做庄的贤士来。这期间,陆漪淼静等人来,仲非也不想搭理她,就跟突然安静了一般。 待聚贤门之士来了后,仲非便等不及的呛道:“你们听好了,这个丞相千金不顾闺誉亲自登门来送礼,你们可看好了。” 陆漪淼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这世间怎会有这样不谨姑娘清誉的男儿,真不知他在这聚贤门都是怎么自成一派而活的! “皇上举漪淼为贤女,可漪淼自知贤能尚浅,不适此厚爱。先前仲非公子也曾以长鞭质疑过漪淼的人品,那是漪淼重生以来收的第一份大礼,所以,今日漪淼请各位做见证,也送一个大礼给仲非公子,并请仲非公子堂堂正正的将此礼悬于门前。” “哼!本少爷倒要看看你能送个什么玩意。” 陆漪淼自衣袖内取出一条荆条,皮笑肉不笑的道:“此荆条正衬仲非公子送的长鞭,那条长鞭经漪淼的血肉洗礼,而此荆棘悬于门前,经贤德之气的熏染,仲非公子你说此礼你可敢受?” 看着陆漪淼挑衅的目光,仲非这才明白自己中套了,若不受,这么多聚贤门之人看着,自己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倒软了,那不是很没面子;若受了,便代表聚贤门及其仲府皆给她陆漪淼表示歉意嘛!这姑娘真不一般。 “敢受!”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中年男子的声音。众人皆望去,才知是仲恺,也不知他何时来的。陆漪淼一见是仲恺,面上便多了几分悦色,因为她知道就凭仲恺在朝中的影响,此事仲恺一定会给自己个说法的。 “爹,你怎么……”听了父亲说敢受两字,仲非都急红眼了。 仲恺挥了下手示意仲非闭了嘴,仲非显然是怕亲爹的,果一个手势和眼神便静下来了。 第一卷 第009章 出门不利 仲恺眉目和善的打量起陆漪淼来,思虑道:“漪淼侄女若是受了委屈大可让陆相爷来与老夫拉扯拉扯道理,可你这未出阁的小姑娘就这样独自出现在一个男儿众多的人家,怕是被人说了闲话去。” 陆漪淼可算是见识到了这仲大人如何的巧言善语了,一语乱天下,还真不是抬举他。 “仲大人所言,未免也太小瞧自家的男儿禁欲之心了吧!漪淼可是有众多闻名四方的贤士做见证的,今日来不过是要些说辞罢了!” 见陆漪淼款款而谈,笑不露齿的精明样,真让仲恺有些看不透了,那个置身乡下老家,不过来了月余帝都,终日里还总挂着忧愁当门面的小丫头,踏过一次鬼门关怎么就变了个人呢! 仲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便配合着她道:“我儿若真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漪淼侄女讨个理也是该的,只是老夫还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不想堂堂儒门任人耍闹变草堂!” “漪淼想仲大人也是懂道理之人,那漪淼便直言了。贵公子秉承您所托致歉我府门,可却不知受了何委屈居然造成我府中似战乱一般,人人受惊,不但毁及府中摆设还伤了漪淼之身,事后便态度轻佻的离开了。” 陆漪淼说得深情款款,唱相可赶那堂中意气风发申冤的烈女了。可旁边的某人却听不得了,立马便一副反驳的嘴脸。 “非也!本公子是在维护本门颜面,也是在帮你个闺阁女子走回不干预朝野的三从四德淑女之列。”仲非一出口便甩出几条街的文采来,当真是叫陆漪淼怀疑他的才识了。 “我儿一向心怀正气,平日里也是个搬弄文墨之人,怎会与你个小丫头计较,若真是我儿之错,老夫定让我儿给你个说法。”仲恺又句句帮亲起来,倒真是儿唱父随,演的可够实在。 “看来仲大人是觉得漪淼气度过小,不能给你聚贤门留个清誉了。那今日且当漪淼过堂走师德,承教了!漪淼告辞。”陆漪淼不悦的欲离开。 刚踏出没几步,仲恺便突然喊住了她道:“漪淼侄女留步。” 陆漪淼当真闻声顿住了脚步,却架住气势不回头而语道:“仲大人还有何指教?” “指教严重了些,既然都寻上门来了,我们不表示一下别人还以为我们打压了你,所以呀!我儿还是给你道个歉吧!此事日后就莫再起火了。”仲恺终还是如陆漪淼所想服了软。 接下来的一幕幕,可让陆漪淼心头舒服多了,不可一世的仲非终还是为了他父亲的心情,无奈的给陆漪淼道了个歉,陆漪淼自然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看来此番果真没白来。 陆漪淼走后,仲恺挥退了站旁的聚贤门子弟,而后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脸色,仲非这多年可是参悟透彻了,老头儿要发怒了,当儿的该求他欢心了。 果真,仲恺望向仲非便跟审犯人似的,质问起了仲非来“让你去送礼,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是嫌外边人看不到我们家的热闹啊!” “爹,儿子这不是心疼您老吗!您看,自从娘去世后,儿子便与爹您最亲了,是断不能看着爹您受委屈的。”仲非这大孝子的表演确实削减了不少仲恺面上的埋怨。 “你毁人府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爹的名誉!现在倒在这唱得好听。”仲恺白了眼暗中沾沾自喜的仲非。 “那不是爹您说陆府之人与您过不去,公然挑衅您的嘛!所以我才借故教导了下那丫头的,哪想到她会为这点小事不顾闺誉找上门来。”仲非说着还委屈了起来,仲恺一下便生不起气来了,看来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听到有人贬低对手,还替自己解了恨,实则这仲大人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方才不过是对那陆漪淼闹上门来让聚贤门之人看热闹之事不悦,发泄了会儿情绪罢了。 陆漪淼出门不捎带一名家丁侍女,独自插足人群,本就欠缺安全,她却还一门心思的当自己逛宫里的院落似的,边满脑子的整理事情,边旁若无睹的走着,当真像个不入世事的孩童。 “哎,小丫头,看你这样子,是走太累了吧?不如到小店坐坐,赏赏歌舞如何?”突然走来一打扮妖孽的中年女子操着帕子到跟前欢颜笑语道。 陆漪淼初入俗尘,对这些个街头邀乐之事甚是茫然,只是见此人一副讨喜的样子,不由想挨着去瞧瞧,便爽快应了去。 到了一处叫“忘尘阁”之地,内堂便有丝竹管弦之音清雅入耳,洛衣还有些向往呢,冲那招牌一笑道:“忘忧离尘,不过把音遮耳罢了!有意思。” “丫头好文采!我们快些进去吧!”那妇人又敞开着嗓子喜催道。 待妇人带着陆漪淼入了这奢侈之地后,见着那男女缠抱嬉闹之景,顿然有些迷茫了,忙背过身急道:“姑姑,这里的人怎么……” 妇人面不改色的拉着她的手笑得奇怪道:“丫头不是喜欢音律吗?姑姑带你上楼去结识伯乐去,这些人呐!不用管,随她们去。” 陆漪淼心中越发慌了起来,总感觉这里不简单,便寻了个离开的借口道:“姑姑,我突然想起我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我归去,姑姑的好意,小女下次再来领受。” 陆漪淼说着便要快步离去,不想却让这妇人给扯住了衣袖,厉言道:“来了可没那么容易出去!” “怎么,你还想光天化日强留人不成?”陆漪淼这下可上火气了。 “丫头,你是觉得妈妈我留不住你吗?”那妇人再次厉言威胁道。 陆漪淼可算是出门不利了,栽在不晓民间俗事却还充肥不带一丁一女出门,这下可有的悔了。 几番挣扎下,这妇人就是不松手,直劝说陆漪淼留下,奈何自己没个力气无法逃脱,再一看看周边的几位持棒男子,陆漪淼突然产生了个天真又搞笑的想法。 第一卷 第010章 提笔哑谜 她冲周边的几个高大个大喊道:“救命啊!强抢民女呐……” 那妇人一听,顿时便大笑了“你这丫头怕是没出过闺门吧!哈哈哈哈!” 陆漪淼怒瞪着她,边挣扎着欲摆脱她,却发现那几个带棍男子似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就连旁边玩乐之人也是在窃窃私语的取笑自己,陆漪淼这下可是气恼了。 “你们怎么能在这天子脚下见恶不管呢!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着陆漪淼的大骂,那妇人也松开她的手杵着腰笑道:“实话告诉你,妈妈我这是专供男人玩乐之地,你说哪里能寻得你这么个,才气盎然,冰清玉洁的雏儿啊!要是抬个价,定能赚美了妈妈我这忘忧阁。” 这可是要将我给卖了?这等寻欢作乐之地,我怎可屈此,且说我两个身份,那都是贵不可比的,怎能莫名其妙就被困于此! 陆漪淼盘算了一番后,便欲趁着老鸨监视得没个紧的时候偷偷溜掉,不想脚步才刚挪动,肩上便搭来一炳剑,虽是剑柄,可只要他手一动,那剑即刻便能弹出,这一点,陆漪淼可是见过宫里的御侍耍过的! 陆漪淼顺着剑望去,却见是一长得极其清秀的白面儿郎,那灵动的眼睛略带笑意的瞧着自己,看着很舒服。 “姑娘这就走了,怕是不合规矩吧!” 人秀气,这声音也颇带几分清脆之感,听着却也是舒服呢! “那你们要如何?”陆漪淼偏过头盯着那俊公子不紧不慢着又摆弄起了口才来“我只不过是路此街头,便莫名其妙让身侧的这位姑姑给带了来,我一没承诺什么,二不知此地规矩,三未得罪或损坏这里之物。你们强留我于此,可是有强盗之嫌。” 听此,那老鸨只觉好笑,想想她平日里弄进来的那些姑娘,哪个不是骂天骂地的,后来还不是让她给搞定了,就这自以为是的黄毛小丫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太天真了些。 连带跟前持剑的俊公子也噗嗤笑道:“真不知姑娘是真博学还是伪才女!” 陆漪淼闻言,不免多瞧了他几眼,自己先前虽鲜少出过宫门,可书中百门学识皆懂些,那些个人心可惧,人言可谓的尔虞我诈之事,也体验过不少,今日俊公子一席话,倒是有些薄了陆漪淼的傲娇才气了。 轻斜了俊公子一眼,陆漪淼还是闻风不动的回敬了去“此等繁花烟柳之地,想必也不是个文人雅客心仪之地吧!” 俊公子挨她近,她那高傲的眼神,自然是尽收眼中,却也惊波不澜道:“看来是遇到伯乐了,在下霁禾,不知可幸得姑娘开口一道闺名?” 名扬帝都的贤女若是在此处留了名,那岂不是往贞节牌坊上染污嘛!可眼下,还能有选择吗?真是飞龙也难斗地头蛇呀! “说是伯乐,不知公子知我精晓何物便夸口其言?” 陆漪淼也只得且先压压他,能拖延一刻也算多一分得救的几率吧! 那俊公子可轻易蒙混的主,顿了会儿后咧嘴一笑道:“既是在下无缘知晓姑娘芳名,便也不强求,可在下想知姑娘文墨深浅,不知姑娘可否赏脸提笔一哑谜,若席间无人对答得出,姑娘便可畅然离去。” “那若是此间有人才智胜我,那公子当如何?”陆漪淼微微焦虑道。 “姑娘这快便淡了方才的傲气了吗?”霁禾似激她一般笑道。 不想霁禾这一小心思,还真让陆漪淼上钩了。 霁禾手指一弹,那声爽气的脆响后便迎来两个手抬托盘的丫头,看上去,这两个姑娘倒是不似此处姑娘们的打扮,尤其是那呆滞的面容,倒更像是官豪们府中的丫头,看她们盘托笔墨与宣纸,看来这位霁禾公子身份不简单。 陆漪淼沉思间,那墨宝已然送至跟前,正想着做何谜题,却突闻霁禾很不讨喜的开口道:“这宣纸怕是不能够让大家都看清,还是换张大的更合大家的眼。” 说罢!一长相娇艳灵秀的陪客姑娘随手扯了身侧的白绸走来笑道:“用什么纸呀!这不就现成的嘛!” 霁禾附之一笑道:“还是嫣琅姑娘爽气,那便如此吧!” 那个叫嫣琅的姑娘闻之将白绸向霁禾抛来,便欣喜的等着看热闹一般瞟着陆漪淼。 随即,这满楼花客,都闻风而来,还真当自己要唱戏一般,这热闹劲,陆漪淼不觉有些厌了,明明清白一良女,却要被迫在这污俗之地给这些俗客大展才趣,着实委屈! 由那两丫头扯开了白绸,陆漪淼执笔气愤而划,真真是泄愤而作! 不刻,只见霁禾赏了赏陆漪淼那龙飞凤舞的雅字后似笑非笑的道:“姑娘好笔风呀!只是这等豪气之字实难对得上姑娘这年纪。” 夜墨玉亲教的字,入宫十载,日日陪练,却总是喜这般舞动笔下之字,与夜墨玉那小巧规整的字总显得格格不入,故而夜墨玉很是嫌弃,硬要她练惯自己的笔风,说是这样才是绝配的一对字。 一想到那负心之人,陆漪淼眼里强忍的点点和气之意也淡没了。想必这潦草之字怕也是想着让此间人难猜而为的吧!。继而冷起脸道:“此谜打一女子的名字。” 众人看向那龙飞凤舞的字,有人深思谜底,有人坚强的认着字,有人抱怨看不懂,有人直接就不认字。 霁禾一声轻笑,将那白绸上的字一一念出“云洒城池鞭竹响,皆知雨后是暖阳。” 看霁禾那越发深的眉头,陆漪淼也心欢,若此人未接触过当年那个还受宠的皇后洛宣,是很难猜出的,除非他很是博学多才。 所有人顿陷入深思之中,可却也有人深觉扫了兴,便不满的吆喝起来。 “什么鬼谜!这么难猜,字还那么潦草!” “看来也是个痴迷笔墨的书虫,不要也罢!还是抱个会逗趣的美娇娘的好……” “难得一漂亮姑娘,我就喜欢这傲气劲……” 陆漪淼可算见识到了这花楼的俗气了,简直一刻也不愿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