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1章 被他抱进家门的女孩 从前依旎很少穿高跟鞋,而这一天特殊。 这一天,依旎大学毕业,应男朋友纳兰轻歌之约,她没有回D城沈家,直接跟纳兰轻歌一起来了N城。 她穿了一双细高透明跟的水晶凉鞋,鞋面上缀满了晶莹剔透的洁白水晶珠。 可是,就这双鞋给她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一下飞机依旎就扭了右脚,扭的很重,不能动,疼得她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纳兰轻歌将她打横抱起,前来接他们的下人推着行李走在前面,纳兰轻歌抱着她,并不费力的跟在后面。 她好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男性麝香,感受着他的心跳,这是一种何等幸福的事情。 不等走出机场大厅,嘈杂的人群中,迎面一个颀长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依旎明眸一滞,思绪硬生生的被拉回,抬眼目光对上站在对面的男人,她的心震荡了一下,惊讶的脱口而出:“大哥?!” 高大英俊的沈致庭,着一身很随意的休闲装站在眼前。 他温润的眼眸带着几分不解看着依旎。 依旎小声的对纳兰轻歌说道:“快点,放下我。” 纳兰轻歌的动作极轻,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依旎的右脚一着地,顿时疼的她心都跟着绞动,右脚已是不能吃一点点力了。 沈致庭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回家来这里了?” 一听到“回家”,依旎心里一紧,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顿时漫布全身。 她哪里还有家?回家也是回沈家。 想到回沈家,那日子简直就是噩梦一般。好在,她可以不去面对那个噩梦了。 当然,这是有前提的,纳兰轻歌的爸爸妈妈能够接受她的情况下,她就可以安然的待在N城纳兰轻歌家里。 依旎开口却是云淡风轻,“脚扭了,不过,不碍事。这是我男朋友纳兰轻歌,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沈家大哥,沈致庭。” 依旎介绍道,两个男人都说着“你好,”“你好”,沈致庭的声音醇厚好听,纳兰轻歌的声音纯净的像小男孩,他们握了下手。 相比之下,沈致庭格外高大威猛,成熟,他比依旎大一旬,依旎二十二岁,沈致庭三十四岁。 他举手投足间从容淡雅,眼睛看似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 纳兰轻歌要单纯许多,清澈的眸子如水一样的温存,没有半分的事故复杂在里面。 依旎继续解释道:“我跟太太打招呼了,纳兰轻歌的爸爸妈妈想看看我,在这里住几天就回家。” 依旎压根就不想回所谓的家,但她得为自己留退路。 万一,纳兰轻歌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她在N城再找不到工作,总之,说话要为自己留余地。 “哦。”沈致庭沉思了一下,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你不必担心找工作的问题,爸爸已经为你在豪庭影视安置了工作,回去就可以上班了。” 豪庭,有着国际雄厚资本背景的一家上市集团,旗下有建筑、大酒店、影视产业链。 “回去替我谢谢先生。大哥来N城有业务?”依旎问道,同时她发现,沈致庭是只身一人来N城,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多,他走到哪里几乎把女朋友马思朦带到哪里,像带手机一样随身携带。 奇怪,马思朦为何没在他身边?! “嗯,我来洽谈一笔业务,已经OK,马上回去。快登机了,欢迎纳兰轻歌去我们那里玩儿,依旎,你好好照顾自己,回头见。”沈致庭眼眸中隐隐的嵌着若有若无的忧郁。 就此告别。 依旎却发现了沈致庭眼底的不快,难道,他跟马思朦闹别扭了。 除了马思朦,没有什么能让这个商界撒旦心怀忧伤的事情。 一路,除了坐车之外,纳兰轻歌一路一直抱着她走过来。 长大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抱了这么久。 N城,本就被誉为四大锅底的地方,而此时,正值盛夏。 纳兰轻歌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濡湿,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砸在依旎的手臂上。 依旎几次抬手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汗水抿在依旎的手心里,湿乎乎的,亦如她湿乎乎的心。 当他抱着她走到纳兰家族的豪宅前,依旎说:“别!我要自己走进去。” “你行吗?脚肿的很严重。”纳兰轻歌一眼怜惜的看着她说道。 依旎自信的说:“我要试试看。第一次来你家里,被抱进去,太不像话了。” 纳兰轻歌无奈的说:“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你干嘛这样要强。” 依旎坚持着说道:“放我下来,我要试试看,只试试看。” “嗯,你千万别逞强。”纳兰轻歌把她放下。 依旎望着纳兰家族的豪宅,简直有些眩晕,那眩晕有如她第一次站在沈家的别墅前,感觉该是大同小异。 这是一栋翻新过的老宅,尽管外面贴着崭新的瓷砖,窗户也是落地的玻璃窗,但那股子陈腐老旧的气息是无论如何也消除不掉的。 依旎站在这里一下就嗅到了它的老旧。 别墅周围种植着奇花异草,院落不大,虽然不能与沈家别墅相媲美,也该是非同一般人家能住得起的大房子。 就凭这座院落就能估价出,纳兰轻歌家庭的经济实力不菲。 明媚的午后,阳光毫不吝惜毫无遮掩的泼洒下来,洒在水晶鞋上,反出绚烂夺目的光芒。 洒在他们的身上,投下,两个人手挽手的光影,甚是浪漫。 依旎的小手挽在纳兰轻歌的大手里,他的手柔软,温和,亦如他人一样温润如玉。 她喜欢他并非他是校草,而是他安静的性情。 他像一处温馨静谧的港湾,看到他,她一颗疲惫流浪的心便想驻足靠岸。 他给她无限踏实的感觉,摒弃掉她所有的卑微和忧伤。 依旎立在别墅前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纳兰轻歌从她的背后从腰间抱住她,紧紧的相拥。 他们的影子重叠成一个人,斜斜的拉长,悠长的给人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他的唇蹭着她的耳后,痒痒的。他轻声问道:“喜欢这里吗?” “嗯。”她言不由衷的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这幢大房子。 他依旧蹭着她的耳后脖颈,继续说道:“我爸爸妈妈对未来的儿媳妇很是挑剔,不过,你放心,我喜欢的,就是他们喜欢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有点害怕。”依旎看着地面上被斜悠悠的身影说道。 “不怕。”纳兰轻歌将她拥得更紧,恐怕稍稍一松手,她就会离开。 她确实很忐忑,担心他的父母不喜欢她。 依旎迈开步子,企图自己走进去。 她从小就不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这点痛算什么。 然而,她疼的一动不能动,她恨这脚如此不争气,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容分说,纳兰轻歌再度将她打横抱起,抱她走进客厅。 依旎来不及看客厅的布置,仅仅快速的扫了一眼。 客厅的布置色调低沉,青一色的灰色格调,轻浅的淡灰色和浓重的深灰色相融合。 纳兰轻歌的父亲萧意和母亲纳兰梦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当他们走进客厅,纳兰轻歌的父母看到依旎的刹那,他们先是一愣,惊呆了。 继而,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依旎觉得很难堪,一定是自己被抱进来的方式,很让纳兰轻歌的爸爸妈妈不能接受。 依旎的脸腾地红了,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纳兰轻歌被父母的举动吓了一跳,依旎心跳加快,内心有几分慌张。 纳兰轻歌将依旎放到沙发前,依旎站在那里时,看到纳兰轻歌的爸爸妈妈,仍瞪着惊恐的眼睛盯着她。 那是不错眼珠的盯着,失态的盯着。 片刻,纳兰轻歌轻轻的推动母亲的手臂,纳兰梦竹如梦初醒。 她梳着短发,颇显历练,她的气质和气场就是她的身份证,一看便知,商界干练的女强人。 纳兰梦竹自感到失态,自我解嘲般的笑笑,拍拍自己的头,说道:“这怎么还抱进来,是你们家乡的风俗吗?我还有点不习惯我儿子抱着女孩子,看你头上的汗。” 说话间,纳兰梦竹拿了纸巾给纳兰轻歌擦汗,一脸的嗔怪和心痛。 萧意虽不似先前那般魑魅惊讶的盯着依旎,却是陷入沉思。 他同样是一个瞧上一眼,便知是个商界精英。 纳兰家族在N城经营出版业。 萧意和纳兰梦竹面面相觑,他们的眼神显然在交流着对依旎的惊异。 纳兰梦竹继续说道:“轻歌儿把你照片给我们发过来看了,你跟照片差异很大。” 依旎很不好意思的说道:“照片都是美颜相机拍的,失真了。” 依旎奇怪,纳兰轻歌的父母缘何见到她这般神情? 他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对依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来说,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诧异。 仅仅因为她是被抱进家门的吗?! 第一卷 第002章 我愿陪你颠沛流离 接下来的聊天更加的叫人别扭。 纳兰梦竹审视着依旎,问道:“轻歌儿回来介绍了你的情况,但,我还是想听听你聊聊你的父母,你的家庭情况。” 萧意在旁边插话道:“是啊,还是介绍介绍你的情况,毕竟你跟轻歌儿已经公开了恋情,了解你的家庭也是有必要的。我们的家庭你都看到了,轻歌儿一个宝贝儿子。” 依旎大有被审问的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尤其在这样一个经济悬殊的家庭中谈起她的家庭,总会有种卑微的感觉。 依旎有点紧张,紧张的时候发现两只手变成多余的东西,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放在腿上老老实实的有点古板,攥着拳头,那便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更显得没见识。 紧张情绪因那手指的搬弄完全暴露出来。 依旎在为手纠结着,脑子里也在迅速的想着该从何说起。 纳兰轻歌的一个青苹果放到了依旎的手中,顿时,那青苹果大有雪中送炭的意味。 依旎的手里因攥着那苹果,整个身心似乎都跟着放松下来。 这样,依旎的手自如起来,心也自如起来。 这是一只青苹果,苹果中的一个品种,看着那苹果的颜色使依旎的心里大有酸涩之意。 成熟的青苹果味道也是酸涩的,就如一个人酸涩的人生一般。 想着依旎说道:“我的父母在一个大家族沈家做工,我的哥哥姐姐包括我,也都是沈家培养起来的。我自小父母和姐姐都因各种意外事故相继离去,现在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依小纯。当然,现在我们,我们没有家,沈家就是我们的家。” 说到这里依旎有些哽咽,她强压抑着使自己不哭出来。 如果身份的卑微让她难过,失去亲人没有家的感觉更让她谈起来,就如同将旧伤撕开撒盐一般疼痛。 她的眼睛已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 她哽咽着说道:“我十二岁开始了住寝室的生活,初中寝室,高中寝室,直至大学寝室,只有寒暑假才回沈家。我的经历,唉,磕磕绊绊,风吹雨打,颠沛流离。” 不管怎样控制,眼泪还是滴了下来。 这时,纳兰轻歌坐到她身旁,手覆到她拿着苹果的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柔软,温热。依旎的手,有点凉。 他目光清澈平静,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毅,动情的说道:“我愿陪你颠沛流离!我愿意,我愿意,记住,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你还有我,我们一起历雨经风。” 有时真的不必过多的话语,就这一句,让一个人倍感慰藉,甚是感动。 纳兰梦竹叹了口气,表示同情。她接着问道:“沈家知道你跟轻歌儿的恋爱关系吗?” 依旎摇摇头,抬眼,看到纳兰梦竹的眼睛,依旎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盆冷水泼过来。 那眼睛无比的寒冷,甚至赛过了沈家老夫人粱瑛琦的寒冷。 纳兰梦竹严肃的说:“沈家会不会干预你们的恋爱?” 依旎肯定的说:“不会。沈家人很开明,先生太太为人都很随和。” 萧意听了点点头说:“那就好。” 依旎看着萧意的眼睛倒是有几分亲切,萧意的神情间绝无半点官架子,装满了怜爱。 “吃苹果!”纳兰轻歌说。 依旎握着苹果的手出了层冷汗,苹果在她的手心里转动着,有如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依旎终于明白了丑媳妇见公婆的滋味。 她环视了一下大厅,发现窗帘也是灰色的,窗纱是黑色的。 窗帘的颜色由深灰和浅灰相间,水波花纹是深灰色丝线联络成的镂空图案,镂空的水波纹使窗帘格外活泼。 因这窗帘的点缀,室内顿时高档气派许多,更重要的是多了几分肃穆又庄重的情调。 室内虽然都是近两年来新装修的痕迹,沙发也是流行的款式,但不管家具如何时新,装修如何翻新,那种暮鼓晨钟一般的老旧的气息,以及角角落落的细节,都无不显示着这幢老宅的陈旧。 纳兰梦竹本是坐在依旎的旁边,她起身,坐到依旎的对面。 眼睛盯着依旎仔细观察,弄的依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当再度抬头看时,发现纳兰梦竹还在盯着她,眼睛里满是敌意似乎还有一丝愠怒。 这愠怒让依旎有点莫名其妙,不知所从。 终于,纳兰梦竹严肃的说:“你跟轻歌儿认识一年多了,想必轻歌儿也跟你说了我家的情况。纳兰家族就轻歌儿这么一个接班人,他肩上的担子重,挑儿媳妇自然要慎重,尽管现在自由恋爱,但轻歌儿的婚恋绝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还是家族的事情。他选的女朋友要在我和他爸爸这里过关,要在他的外婆那里过关才算过了关。” 依旎听着,眼睛颇为尊重的看着纳兰梦竹,手里的苹果自然是被攥的蹭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汗并未使苹果润滑,反倒有点滞涩。就像她现在滞涩的处境。 心下不免哀伤,如果她拥有沈云初那样的家境,哪怕是个普通人家,有父母在也好,绝不会这般被轻视。 萧意和蔼的笑了,说道:“你看你,别说了。孩子第一次来咱家,别弄的这么严肃,孩子都拘束了。这样吧,咱们赶紧去忙咱们的事情吧,出版社那个中考链接项目很棘手,需要开会研究,让轻歌儿找医生给依旎看看脚。” 纳兰梦竹白了眼萧意,说道:“好好好,你一向是这么会做好人,得罪人的事情都让我做了。好吧,总之,依旎,我不是想难为你,但凡想做纳兰家的儿媳妇是要经历考验的,我不同意的话,你们的恋爱也是毫无意义。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不信你问问轻歌儿,他是要我这个妈还是要你?!” 纳兰轻歌着急的坐到纳兰梦竹身旁,拉起纳兰梦竹的胳膊说:“妈!你们两个人我都要。你们都重要!” 纳兰梦竹蔑视的瞟了眼依旎,然后看着纳兰轻歌说道:“跟你说多少次了,找女朋友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不然穷人家那劣根性你是习惯不了的。结婚你就知道了。” 依旎的脸红了,手紧紧攥着苹果,似乎要把那苹果捏碎。 还好是苹果,很抗捏,不管怎样用力,手上都已是青筋暴起,苹果仍是完好无损。 依旎站起来,尴尬的说道:“阿姨!” 片刻依旎有那么点眩晕感,她闭了一下眼睛,即使在沈家,除了老夫人之外,没有人对她这样尖酸刻薄的说话,让她的心里很痛很痛。 她镇定了片刻,说道:“阿姨!我能理解您找儿媳妇的慎重,依旎不才,依旎的家世跟纳兰家族确实无法相比。但我跟轻歌儿真心相爱,我们单纯到只有爱,没有掺杂别的世俗的东西在里面,我们就是相爱。” 箫意起身,走到依旎身旁,按住她的肩头,和蔼的说道:“别急,孩子,坐下来说话。”继而,目光转向纳兰梦竹,蹙眉说道:“你就别难为孩子了!” 纳兰轻歌快步挪到依旎身边,拉她坐下。 纳兰梦竹冷笑着说道:“不是我难为她,这是事实。孩子,你还小,有一天你会明白,婚姻只有爱情是不够的。婚姻是很复杂的东西,要包容双方的父母家世等等,所以,你说的真心相爱简直幼稚可笑,在现实面前那是不堪一击。” 萧意拉起纳兰梦竹说道:“走吧,我们得去上班了。要迟到了,别忘记一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纳兰梦竹昂起高傲的头,蔑视的乜斜一眼依旎,回头对箫意冷冷的说道:“你好像对依旎这张脸很满意,是不是?!哼!”说话间走了出去。 “你好像对依旎这张脸很满意”,依旎搞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萧意迟疑了一下,转身停下步子对依旎说:“依旎,你是个好孩子,你梦竹阿姨今天情绪不大好,她更年期,就这样,在家跟我们也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依旎勉强的微笑着,听着。 箫意继续说道:“其实,她刀子嘴豆腐心,过几天熟悉你就好了。轻歌儿你带依旎去看看医生吧。”说完走出别墅。 轻歌儿拉起依旎的手说:“依旎,就像爸爸说的,你别往心里去。等我妈妈对你了解了,她会对你好的,她是个好妈妈。” 依旎点点头,但心里却很痛,怎么也不会想到,来到纳兰家第一天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第一卷 第003章 诡异的纳兰豪宅 依旎所担心的晚宴,不成想,担心成了多余的。 她本以为纳兰梦竹会刁难她,但是,没有。 晚宴很隆重,纳兰梦竹命后厨因依旎的到来,预备了丰盛的晚餐。 晚宴没有依旎想象中可怕,不过倒也好生奇怪。 依旎搞不懂纳兰梦竹对她态度的转变,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依旎猜测会不会是萧意做了思想工作。或者别的原因,总之有点蹊跷。 晚饭后纳兰梦竹说她擅长做果汁,亲自给依旎做了芒果果汁喝,而后到客厅闲聊会儿便去休息了。 纳兰轻歌将依旎抱到为她准备的卧室。 白色的木床,床单被罩却都是灰色,淡淡的灰色,玫瑰粉的大树叶图案,倒是素雅。 依旎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不是她迷信,看到这种灰色总会想到暗淡的人生。 她的人生有太多的灰暗,她喜欢明丽的色彩。 他把她放到床上,帮她盖上轻薄的夏凉被子。 他凝视着她,虽然他只比她大一岁,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三岁。但看她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孩子。 他用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依旎蹙眉担心的说道:“可我总感觉,你的家庭没有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接纳我了。” “妈妈已经接纳你了,等你的脚好些,我带你去看外婆。外婆最惯着我,她一定会喜欢你。”纳兰轻歌说。 依旎叹息着说道:“可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纳兰轻歌微笑着,抚摸着她的额头说:“别胡思乱想了,是你太自卑了,相信我,我了解妈妈。睡吧,你累一天了。” 纳兰轻歌起身要走,依旎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累一天的是你,将我抱来抱去,抱了一天。可我还是不想让你走,不让你走,不让。”她恋恋不舍的说道。 “好,我不走,我陪你。”说着,他坐到她的床边。 而此刻,她忽然感觉困乏的紧。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这种困乏在她十二岁那年曾经遇见过,那年的清明节! 简直不堪回首。即便是依旎想回忆一下那可怕的困乏,她终是回忆不起来的。 困倦像无数个毒蛇钻进她的脑子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冥冥之中依旎仿佛听见有人敲门,但那敲门的声音是那么微弱,似有若无。 她想竭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仿佛眼睛有人用强力的胶棒给粘上。 甚至想翻翻身体都是动弹不得,除了有那么点微弱的知觉之外,植物人一般。 但,就那么点微弱的感觉,依旎确乎感觉到有人进来。 那人轻轻的,蹑手蹑脚,几乎悄无声息。 如果不是感觉器官敏感,该是察觉不到。可依旎无论如何也是清醒不得,昏昏沉沉。 一个人已经走到她的近前,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酣睡的样子。 “黑衣人”!依旎有限的思绪里,出现了那个可怕的身影。 难道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跟到这里来了,又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瞬间!依旎的脚心有那么点点疼! 似乎有一根针扎进了她的脚心,但又不是很疼,就那么点点的知觉而已。 依旎本能的动了下脚,感觉脚心下面好像有人在用手按住,她又动了一下,还是有人按住。 然后,然后依旎就睡了过去。 依旎被一泡尿生生的憋醒,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半。 天已经放亮,光线透过银灰色的窗帘投进来,室内不甚明亮。 依旎的头很疼,她怀疑自己昨晚是做梦,又不像是做梦,她能记得的,就是好像有人进来,摸了她的脚,脚心有点痛。 仅此而已。 她的脚挪着能走步了,她拉开窗帘,清醒许多。 但还是搞不清,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做梦。 打开灯,抬起两只脚来检查,发现右脚的脚心有一个针眼大的小红点,如果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昨晚真有人来,那么那个人用针扎她的脚心做什么? 想着依旎不仅身上打冷战,忽然感觉这幢老宅,有点阴森恐怖,联想到大片里的情节,难道有人往她的体内注射了毒药? 一时间,头绪已是一团乱麻。 依旎梳洗完毕,头还是很痛,一种睡不醒的感觉。 回忆起昨晚的经历,她不该睡的那样沉,她的觉一向很轻,有点动静就醒。 难道,纳兰梦竹给她的芒果果汁有问题?! 依旎的心一震,她瞬间明白了一定是那杯果汁的作用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那么,她十二岁那年那场昏睡呢?! 想到此,她打了一个冷战,原来,那年她也是被设计的。只是,十年后的今天才明白。 第一卷 第004章 纳兰家的禁屋 两天后,依旎的脚好了许多,挪着步子能走动了。 纳兰轻歌的爸爸妈妈因为一个中考题库和高考题库的出版物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看不到人影。 这一天,纳兰轻歌上午要去银行办一笔业务,依旎送他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的泼洒在身上,热气骤然将他们围裹,他们走到一棵树下,对面就是两层陈旧的小楼。 面积不大,水泥的外表没有任何粉刷过的痕迹。 或许从前该是一个漂亮的颜色,只因年月的流逝,风雨的冲刷成了现在的样子。 而纳兰家族似乎有意不去修饰这幢老房子,把它搁置在那里像保存一件古老的博物一般的保存着,好似在尽力保留博物的本来面目。 一幢老房子,既不推倒也不维修,旁若无物一样的搁置着,影响着大别墅院落的整体效果,倒真是令人费解。 依旎不解的问道:“这栋老宅有人住吗?” 纳兰轻歌摇摇头说道:“那是我外公从前喜欢呆的地方,外婆把它保存下来,当博物馆了。不许我们进去。但外婆要时不时的进去在住一两天,亲近外公。我妈妈的家族是个大家族,我的外公曾在我们这座城市是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这座别墅就是外公留下的。” 依旎奇怪的问道:“外婆不住在你的家里吗?” 纳兰轻歌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诡秘神色,说道:“这是个秘密,我妈妈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但现在我可以偷偷的告诉你,我外婆在新建成的一幢别墅里,那幢别墅是外婆专门送给我的,留给我结婚用的。” 他们走到黑色铁艺的大门前,依依不舍,好像要离别许久一般。 依旎看着纳兰轻歌的眼睛,那眼睛该是一个纯净的男孩子拥有的眼睛,没有世俗没有烦恼。 他的经历跟她相比可谓相去甚远。 依旎是一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人间的酸甜苦辣从小就不断的经历着,一个风吹雨打长大的女孩子,自然入了世俗的气息。 纳兰轻歌开车出去,家里只留下依旎一个人。 依旎不假思索的走进那幢老楼。 里面不是她想象中的布满尘埃,而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家具设施都是陈旧的老红木,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味道。 这里陈旧古老却不迂腐,厅堂正中的大红门桌子上摆着一张大幅黑白照片,想必就是纳兰轻歌逝去的外公的照片。 依旎在照片前驻足了一会儿,她悄悄走上楼去,其实在这里不必悄悄的走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楼的面积不是很大,楼上显然是卧室和书房,布置的都很简朴。 依旎走进书房,几个红木大书架,上门摆满了各种书籍典藏。 她并非有意想看哪本书,不过是随意抽出一本放在手间把玩,不成想两张黑白照片落入地板上。 依旎拿起来一看简直惊呆了——那两张照片上的人简直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依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就难怪纳兰梦竹和萧意看到她时那副惊呆的面孔,原来依旎的长相像一个人。 那么这两张黑白照片中的人物又是谁呢?她跟依旎会不会有什么瓜葛? 依旎沉思着,从小到大没有听小若和爸爸谈起过N城他们有亲属,那是绝非可能的事情。 依旎看着照片中的女子,一张是她穿着一件格子旗袍,梳着两只麻花辫子,一脸清纯的笑意,不但是长得像,而是太像太像。 另外一张穿着素色旗袍,梳着披肩发带着发卡。 让依旎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与照片中的女人不仅仅是形似更重要的是神似。 依旎拿出手机把照片翻拍了一下,不管与她有没有关联,这都是自从黑衣人出现后她养成的习惯。 其实,就算神似也证明不了什么,因为这个世界太大,长得像的人多着呢。 这么一想,依旎把照片放回原处,再随意抽出几本书来,什么收获也没有了。 好似命运安排她鬼使神差一般闯入纳兰家的老宅,无端的,像是有命运带领一般,居然随意抽出一本书,居然收获了两张与她相貌几近相同的女人的照片。 这让依旎有点匪夷所思。这时,她听到楼下有窸窣的响动,她的心砰的一紧。 第一卷 第005章 黑衣人居然等了她十年 依旎悄声走到楼梯处,探头向下望去,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立在一楼的楼梯口。 陌生的是那身形,好多年没有见到,依稀的还是十二岁时记忆中模糊的影子,她对那身影本就是陌生的。 熟悉的是那衣服的颜色,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那影子都是一袭神秘的黑色。 十年! 黑衣人,他终于还是来了,只是不成想,跟到了这里才出现。 依旎走下楼来。 黑衣人转身,黑色面纱遮住脸,看不清面目。 近似武打片里的侠客装扮,诡异神秘。 还是多年前听到的那个沙哑的声音:“你不回沈家,来这里想不走吗?我告诉你,你必须回沈家,最好马上。” 依旎气恼的口气说道:“你到底是谁?阴魂不散的家伙!” 黑衣人哼了一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提醒你,你要回沈家了,跟你在学校住校不一样,沈家这趟浑水你蹚也得蹚,不蹚也得蹚,由不得你。” “我不回沈家。”依旎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 “什么?”黑衣人有点意外,继而冷笑一声,说道:“你必须回去,由不得你。你的人生不是你能做主的,要怨就怨你跟沈家扯上了关系,扯上了关系就身不由己!我们联手,搞垮沈家。” 依旎跨步走到黑衣人跟前,学着黑衣人也发出一阵冷笑,压低声音说道:“我干嘛要搞垮沈家?” 他哼一声说道:“就算你不想搞垮沈家,可我要搞垮沈家。” 依旎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跨近黑衣人,她学着他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搞垮沈家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这次,依旎走近黑衣人,她想如果走近些或许能寻到什么端倪出来,这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近在咫尺,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依旎以飞快的速度抡起右手,她企图摘去黑衣人的面纱,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依旎的速度极快,手已经碰到那人的面纱,不成想,那人的速度比她还快,她的手被他的手紧紧夹住。 但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使依旎嗅到了黑衣人身上的气息,那气息怪怪的,依旎形容不出来。 他的身上有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气味,那气味太微弱了,一般嗅觉不敏感的人闻不到。 即使依旎闻到了也说不清,形容不出来。 依旎没好气的咬牙切齿的说:“我的人生我做主。请你不要再有利用我的心思了,我现在已经长大,不是三岁小孩!如果你把搞垮沈家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那我告诉你,你休想!我就跟我的家族一样,永远的衷心于沈家,你就别再枉费心机。” 黑衣人笑了,阴森森的说道:“记住,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现在不要跟我玩儿花样,要听我的话,不然有你好看。” 依旎不卑不亢:“你威胁我!你现在还想威胁我?简直可笑,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了,你威胁不到我。” 黑衣人不急不躁:“你有软肋,你的软肋就是依小纯。如果你不合作,我就让依小纯去死!他可是你们依家唯一一棵存活的独苗了。你不听我的话,他就得去死,去死!” 说到“去死”这两个字,他咬牙切齿。 依旎气愤的说:“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我讨厌你!从八岁那年你这鬼鬼祟祟的影子吓得我不轻,从你对我说了那番话,我就一直恐惧,这么多年你常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阴魂不散的家伙!休要指望着我跟你合作,妄想!小纯他一身功夫在身,休要拿小纯来威胁我。我不怕!” 黑衣人不依不饶也不恼怒,幽幽的说道:“不怕?!呵呵,你可以试试看!我们来日方长。我等你等了十年,十年前你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不能为自己报仇,可是现在你已经二十二岁了,我就盼望着这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你不愿意跟我合作也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帮助。我就是你的天使,你有困难的时候,放心,我会伸出援助之手。” 依旎冷笑着企图要抓住黑衣人的胳膊,黑衣人及时闪躲。 依旎愤怒的说:“天使?!我现在就能断定你是个阴森可怖的魔鬼!等我十年?!你再等十年也是枉费心机!另外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个弱女子别说要沈家破产了,就是想动一动沈家那也是蚍蜉撼树!就算是一个大企业也未必能搞垮沈家,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为了跟依旎保持距离,黑衣人向后退几步,他撞到了身后的椅子上,椅子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呲地一声响,而后顶到了书桌上。 在这个寂静的早晨,不算大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黑衣人警觉的沉默片刻,好似担心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沙哑的嗓音干涩的如同一口枯井再度响起:“一个大企业不会使沈家垮掉,可是一旦沈家窝里斗自己人整垮自己人,那可就是一场好看的戏了。十双筷子捆到一起很难弄断,可是一双一双的弄断就容易多了。”说完发出干涩而阴森的笑声,那笑声跟恐怖片似的顿时让依旎毛发竖起。 依旎哼了一声,心下想到,既然黑衣人一定要跟她保持距离,她不妨缩短他们的距离吓他一下。 想着,依旎就跨步走近黑衣人,她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就不怕我跟沈家人揭发你,把你抓住!” 黑衣人伸开手,手掌对着依旎的胸,以此来保持他们的距离。 其实害怕的是依旎,依旎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她并不能做到镇定如常。 黑衣人冷笑着说道:“你不会告发我的,因为你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依旎生气的喊道:“你!” 依旎向后退了几步,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能揭开黑衣人的面纱,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近距离的接触倒是对她不利,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关键时刻,说不定他捅她一刀也不好说的。 黑衣人悠悠的说道:“你不愿意回沈家是吗?你更不愿意跟我合作,对吧?你以为你大学毕业能自食其力就可以摆脱沈家了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依旎抢先说道。这也是她大学毕业没有回沈家的原因,她确实这么认为的,她现在能自食其力,干嘛要回一个是非之地。 “凭什么让我回沈家?凭什么?”依旎有点气急败坏的问道。 黑衣人哼了一声说道:“就凭那些好端端的却因为你遭遇了劫难的人们!一夜之间,那真是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全体消失的后厨人员,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难道不愧疚,还活得心安理得?” 依旎的心一抖,是的,因为她的多嘴,那些人一夜之间全部失踪。 黑衣人继续说:“依家人一个一个神秘的死去,就没有触动你疼痛的神经吗,你就没有报复沈家的想法?” “不是沈家人害的。”依旎辩解道。 “不是沈家人害的也是因沈家人死的。”黑衣人激动的喊道。 依旎后退几步,气愤道:“你总是想离间我跟沈家的关系,想利用我作为报复沈家的工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当年一定是你把红钻石给桃僵李代了!我十二岁的时候就猜到了是你做的坏事,然后栽赃到我的身上,以至于今天,沈家的人还在认为是我串通了别人偷换了红钻。你这个卑鄙小人!” 黑衣人放下手,用咬牙切齿的口吻说道:“说起这件事我正要告诉你一个骇人听闻的惊天秘密!” 说到“秘密”两个字,他的口气里带着几分阴森和诡秘。 这使依旎回想起八岁的情景。 那天她住进沈家别墅的第一天夜晚 ,雷电交加,半夜里醒来,发现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趴在她的脸上看,吓的她瞪起溜圆的眼睛喊起来。 她的喊是无声的,她被黑衣人捂住了嘴巴,她挣扎着怕极了,她的踢腾是那么无力,眼泪一串串的流出来。 她才八岁,她怕! 黑衣人对她说:“亲爱的孩子,宝贝!别怕!我是天使,我是来拯救你的!别喊别叫,不然沈家人听到会弄死你的。” 说着黑衣人放开依旎,依旎蜷缩着把被子拽过来,用被子把自己围好,这样她的心里稍稍放松些,好像那被子能保护她似的。 黑衣人自言自语道:“你们依家从你的太爷到你的爷爷再到你的爸爸妈妈姐姐等等很多人,他们都死在沈家,不管那死因如何,都是与沈家有牵连。你也会死在沈家,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依家有一个镇宅的红钻石,被沈家借了去,然后找巫师施了咒语,那咒语的意思是,一旦沈家某个人有了危险,去替死的就是依家的人。你和依小纯都将会死,为了你们不死,你要偷出红钻石给我,我把它砸掉,你就不会死,然后长大了替你的家族报仇!能记住吗?报仇!杀掉沈家所有的人!杀掉他们!” 依旎颤颤巍巍的说:“我怕!我怕!” 黑衣人说:“红钻在老太婆的屋内,我没有机会进去。你出入自如,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去偷。不用怕,孩子,有我呢,我是你的天使爸爸。” 后来八岁的依旎在黑衣人的指使下去偷红钻,当然偷盗失败。 而那步步惊心的偷盗计划是那么令依旎不堪回首,那怎能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该承担的负荷呢。 回忆起来后怕,后来依旎常常在噩梦中惊醒。 自打黑衣人出现,她的生活就出现了可怕的阴影,几乎没有阳光明媚的日子。 他再一次,一步一步逼近依旎,他们离的很近,仍看不清五官。 除了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非香水之类的味道外,无其他端倪可寻。 他继续说:“那我还告诉你凭什么你要回去,就凭当年沈家在你和依小纯面前,演了一场红钻石丢失的戏,就凭那场戏你也该回沈家,要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依旎心里咯噔一下,那场意外的失窃之谜至今未解。 黑衣人笑了,牙缝里挤出来的笑,笑声阴冷,说道:“怎么?!没有听懂?那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当年我确实拿一颗假的红钻调换了沈扬藏好的红钻,可是,后来我拿去鉴定,发现原来我用假的红钻调换来的仍是一颗假的红钻!沈扬实在老奸巨猾,那颗真正的红钻压根就没有丢失,是沈家人将计就计,不想把红钻石还给依家,所以制造了一起失窃之谜,演出了一场失窃的戏。” 依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得惊呆了,怎么可能,当年红钻石丢失时,沈家人曾冤枉她里应外合盗走了红钻。 黑衣人继续说道:“那场戏真是太逼真太逼真了,当时瞒过所有的人,包括我。直到后来都过了五年,我拿去鉴定红钻才搞清楚,红钻从来就没有丢失过。所以,不用我说,你也该回沈家讨回属于你们依家的东西,我要完成我的计划,我们联手。” 怎么会呢?黑衣人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沈家在欺骗她,还是黑衣人在欺骗她? “我还要告诉你,依小纯之所以在沈家当保镖没有走,你以为他真的喜欢沈家,他是在伺机企图找到红钻。你这蠢货,连依小纯留在沈家的目的你都不知道。依小纯,他也需要你留在沈家帮他。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说完,黑衣人大步走出老宅。 依旎跟了出去,他翻墙而出,消失在老宅后院,动作及其利落。 依旎,却有梦一场的感觉,恍如昨日,似是而非,不甚真切。 第一卷 第006章 请你离开 餐桌前坐着纳兰轻歌和纳兰梦竹,他们的脸色十分难看。 依旎坐下,目光与纳兰轻歌对视,纳兰轻歌一脸的愁苦。 依旎已猜出几分,一定是纳兰梦竹不同意他们的恋爱。 餐桌上摆着牛奶豆浆蛋糕和几碟小菜,依旎猜不到萧意去了哪里,看到纳兰梦竹的脸色,一时间也无心揣测比较和善的箫意去了何处,可能是有意回避。 纳兰梦竹穿着一套浅蓝色正装,一脸的严肃,与前几日的热情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纳兰轻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依旎,吃饭。” 依旎随手拿过一杯牛奶,握在手里,拿过牛奶杯子绝不是为了喝,而是手里有东西便有种依托的感觉。 让她的心稍稍放松。 纳兰梦竹沉着脸,单刀直入的说道:“依旎!你和纳兰轻歌的婚事我和他爸爸都不同意。一会儿我让轻歌儿送你去机场,你走吧。我们纳兰家不欢迎你。” 依旎坐在那里,惊愕的看着纳兰梦竹那生硬不客气的下逐客令的神态,一时间尴尬无比。 握着杯子的手出了细汗,只好用无辜又可怜的神情看着纳兰梦竹。 纳兰梦竹冷笑一声,瞥了依旎一眼,冷冷的说道:“我说过,纳兰家要找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依旎的心骤然堵得慌,不停的在脑子里搜索着她该如何应对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她勉强的微笑,轻轻的说道:“为什么——阿姨还邀请依旎来纳兰家,依旎不是不请自来的,依旎是被轻歌儿请来的。” 纳兰梦竹高傲的冷笑着:“我没有请你来,是轻歌儿要死要活非要请你来,我们就不得不答应他,顺便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如果合我们的心意哪怕没有很深的背景也是可以考虑的。” 依旎的心里顿觉凉薄,疼痛无比。 她才多大!二十二岁要自己面对着人生中的诸多难题。 何止二十二岁呢?自从她七岁小若姐死后,她的人生就一直在不断的改变着,不断的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打击、恐惧伤害。 想着,她也冷笑着说:“看来,依旎是不合阿姨的心愿了。那么依旎要问轻歌儿一句,依旎合不合轻歌儿的心意呢?” 说话间,依旎的目光转向纳兰轻歌,依旎的眼睛里满是悲壮也有几许期待。 纳兰轻歌眼眸中满是忧伤,他的目光转向纳兰梦竹,说道:“妈妈,依旎是轻歌儿喜欢的女孩子,今后不会改变!” 纳兰梦竹的神情很不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就把实底交给你们!你们在一起绝无可能!” 纳兰轻歌急切的问道:“为什么?妈妈!” 纳兰梦竹的脸涨红,腾地站起来,攥着拳头敲着桌子,显得及其激动:“因为我不喜欢她,因为她不是门当户对,这还不够吗!” 纳兰轻歌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好似鼓足勇气,使出全身的解数,嘟囔着说道:“我们就要在一起!” 纳兰梦竹急了,喊道:“好啊!轻歌儿!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妈妈犟嘴!轻歌儿你从小到大都听妈妈的话,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你若敢一意孤行,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不信你去问问外婆!外婆也不会同意!” 纳兰轻歌也很激动,他也站起来,涨红了脸,怯懦的,大声的据理力争道:“妈妈这些年为轻歌儿做的主太多太多,轻歌儿基本丧失了自我,你儿子也是个有思想的人。你让我学习经济管理,尽管我一千个不愿意我也依了妈妈。妈妈您是不知道我该有多喜欢师范类的中文专业,多么喜欢写诗作画,多么喜欢和一群孩子生活在一起,可是为了您的意愿,我从不反驳您。可是现在我长大了。到了决定自己终身幸福的时刻,我不想再被妈妈的思想左右。妈妈有没有想过,能合妈妈和外婆心意的女孩子能不能随轻歌儿的心意呢?” 就在这个时刻,依旎忽然间很同情纳兰轻歌,他是个懦弱的男孩子。 很奇怪,看到眼前的纳兰轻歌,使依旎无意间想起沈家第三子,沈叔衡。 沈叔衡叛逆的个性恰恰与纳兰轻歌相反,这么一对比,居然觉得叔衡是个很有主见很勇敢的人。 纳兰梦竹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按捺着,摆着手说道:“你们还小,只有爱情是不够的!轻歌儿,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妈妈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选女朋友是一生的大事,你们在一起我跟你爸爸都不同意!而且你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 纳兰轻歌一副倍受打击,伤心至极的神情。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一切都是妈妈给安排妥当的纳兰轻歌而言,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创。 他的人生是一张空白的纸,这是他第一次在上面画上一笔沉重的波浪。 他恳求的语气说道:“请求妈妈告诉轻歌儿一个答案,为什么?” 纳兰梦竹冷冷的说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她给我的直觉我不喜欢,她这张脸我也不喜欢,妈妈让你选择的都是正确的。妈妈不会害你!你就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大家族的女孩子教养、学识、见识各方面都优秀。” 纳兰轻歌低低的声音坚持说:“我很爱依旎,永远只爱她。” 纳兰梦竹冷笑着说:“永远?!轻歌儿你真可笑,这个世界没有永远,尤其感情,就算你喜欢她,也就是一段时间之内,你不会喜欢她一辈子。妈妈是过来人,有一天你们两个人都会明白,什么叫永远!感情的问题,基本上没有永远!” 说话间,纳兰梦竹转向依旎,说道:“依旎,看到没有?你第一次来我家就弄的我家鸡犬不宁。我会喜欢你吗?我现在就请你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永远不要来了。” 依旎含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跑出去,纳兰轻歌追了出去。 第一卷 第007章 不得不回沈家 此时天色渐暗,已是向晚的黄昏,雨也停了。 D市是北方的一座海滨城市,从D市机场到沈家沿途经过一片碧蓝的海岸线。 在夕阳柔和的光线照射下,海面笼罩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光,那金光流苏一般从天际倾泻下来,披在大海上,带来一种漫无边际的壮美,加之落日的点缀有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悲壮。 依旎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一脸的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因在纳兰家的冷遇,因诸多无奈她必须回沈家,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有个好心情。 身旁的沈云初倒是一副很快乐的样子。 沈云初是先生沈扬和太太秦琴最小的孩子。 沈家有三个儿子,长子沈致庭,次子沈仲远,三子沈叔衡,沈云初是第四个孩子,也是沈家唯一的女儿。也就格外娇惯。 云初也刚刚大学毕业,比依旎退校早一个月。她跟管家哑叔一起来机场接依旎回家。 云初挑她学校里的新鲜事逗依旎开心,依旎开心不起来。话题一转,云初说:“我们搬家了,你知道吗?” 依旎的眼睛一亮,仿佛很高兴,抖擞起精神来,说道:“是吗?什么时候搬的?家里没有人告诉我。小纯也没有说起过。” 云初诡秘的一笑,说道:“家里人都让保密呢,要给你惊喜,可我就是忍不住,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更忍不住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家了,这也算惊喜吧。” 依旎笑着说道:“对,对,算惊喜。”继而,她陷入沉思之中。 沈家搬进了新别墅,这的确有点触动依旎敏感的神经。 她忽然记起在她八岁的某一日,当时也是沈家搬迁不久,她第一次踏进那栋在当时极为豪华的别墅时的情景。 情景历历在目,是个周末,从早晨开始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旎的爸爸依晨明早早就起床。 他告诉依旎今天沈致庭从美国留学归来。他去机场接致庭,依旎自己在家吧。 那时依旎的哥哥依小纯在武术学校住校学习,直到十八岁,他长成了一个一米八的帅小伙,从武术学校毕业,成了先生沈扬的贴身保镖。 依旎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爸爸,这一去再就没有回来。 依晨明那时是沈家的管家,沈家的吃喝拉杂碎都由他一人掌管。 那天他把沈家上上下下打点完毕,然后去机场接沈致庭。 返回时沈致庭坚持要自己开车,依晨明就坐到了副驾驶上,结果在机场高速上刹车忽然失灵。 汽车追尾,在追尾的刹那间依晨明毫不犹豫的扑到致庭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猛烈的穿透,方向盘插进依晨明的后背,状况目不忍视。 依旎看到沈致庭心里就别扭,那别扭从她的姐姐依小若的死开始,她对他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逆反心理。 毕竟依家两条人命因他而亡,在依旎的心里抵触他,以至于小小的她懂得敬而远之。 依旎八岁踏进沈家别墅的时候,脸上的泪珠已经被太太秦琴擦掉,也是夕阳西下的时间。 别墅在当时也是新建不久,在晚宴之前,为了让依旎忘记悲伤,秦琴建议他们与依旎拍一张照片。 证明从即日起,依旎正式进入沈家成为跟沈云初一样的大小姐了。 拍照的时候,依旎、云初、仲远、叔衡在后面站成一排,老夫人梁瑛琦排正中间,她是先生沈扬的母亲。依次先生、太太。 依旎的前面坐着致庭。 当时依旎看到致庭坐到她的前面心里很是不情愿,担心他挡了她的镜头。 那时致庭的个头已是一米八十八,依旎便翘起脚跟,这样她的个头在照片上比云初高出一点点。 那天,依旎笑得有点勉强,带着几分明媚的忧伤。 长大以后,致庭曾对依旎强调过,那次车祸不是他的车技不好,而是汽车的刹车突然失灵。 依旎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奇怪,如果不是致庭说谎,那就该是人为的破坏,好好的刹车怎么会失灵了呢。 更让依旎奇怪的是沈扬绝非平常之流,有些死亡案件即便查不出凶手,得罪了谁沈扬自会心中有数。 依旎这次回沈家打算查一查多年前的死亡案件和沈家的诸多谜团。 “想什么呢?这样投入?跟你说话都没有听见。”云初带着疑问的眼神凝着依旎说道。 依旎如梦初醒,有点不好意思,自我解嘲的说道:“回家,有点小激动。刚才你还说了什么?” 云初抚摸着自己粉色的指甲,指甲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黄色玫瑰花。她叹息着说道:“马思朦失踪了。” 马思朦跟依旎一般大,是致庭恋爱多年的女朋友。 依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闹着玩儿吧。” 云初依旧抚摸着指甲,说道:“起初以为闹着玩,但不是。搞不懂他们,或许明天自己就冒出来了。” 依旎有种不详的预感,马思朦真的失踪了。看来沈家这趟浑水她是蹚定了,真是由不得她。 回沈家!一路走着,依旎心情沉重。 一路熟悉的景象,熟悉的沿途风光,这些景物都像一个触及人软肋的意象,忽然间有疼痛的感觉,原来十二岁那年被冤枉的阴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 第一卷 第008章 失踪,偏偏你回来这天 沈家的新别墅在D城东港别墅区,右侧是著名景点威尼斯水城,左侧一百多米,便是著名的东港,一片漫无边际蔚蓝海景。 FD城的海域,近些年已有多处被污染,东港是一处没有被污染的地方,海水蔚蓝透明的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一样纯粹。 汽车停在一幢很现代很前卫的四层别墅前。 别墅旁边有带喷泉的游泳池,鹅蛋形的小石子铺就的小径,各种名贵植物花草栽在周围。 依旎站在沈家新落成的别墅前感觉五味陈杂,她不愿意承认她也喜欢上这栋很新很时尚的别墅,没有理由不爱上这里。 可这里完全不属于她,她只是个过客,只不过在这地方住上一阵而已。 不管怎样,住上一阵也是好的。 别墅里面的装修更为注重时尚与明亮的浅色调,不等依旎去好好观看,就被前来迎接的沈家太太秦琴拉进了餐厅。 餐厅在一楼西北侧一角,这样的设计足见主人的匠心独运,震慑人心的落日景象在就餐时,便能尽收眼底。 餐厅设计风格简约大方,在黑色蕾丝窗帘的映衬下更显别致小巧,天棚上的灯盏也不是繁琐的水晶灯,而是造型特别的白炽灯与彩灯搭配映衬,明亮清新。 桌前坐着先生沈扬的母亲老夫人梁瑛琦,沈家次子沈仲远、三子沈叔衡。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秦琴拉着依旎坐下。 秦琴穿着素色棉线休闲装束,五十五岁,跟四十多岁的人差不多,不显衰老。 梁瑛琦此时已是七十八岁的老妪,她的脊背仍是挺的笔直,贵妇人的架子与从前并无二样。 倒是脸上的皱纹骤显苍老,失去水分的脸如一只放置久了的苹果,被风干的出了褶皱,变成一只蔫萎的苹果。 依旎坐下后带着一脸的真诚笑意跟一圈人打招呼:“奶奶好,二哥三哥好。” 当然,依旎的心里有着诸多的不情愿,比如那个她讨厌的被她称作三哥的人,以后恐怕要天天看到他。 梁瑛琦抿着嘴,挤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好,好。托你的褔,还算好吧。” 仲远起身给依旎夹菜,他今年三十一岁了,还没有女朋友。 他看着她,眼睛依旧是当年的温柔,不过又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喜欢在里面。说道:“吃菜,依旎饿了吧。” 依旎的目光与他对视,不论如何,依旎也喜欢不起来这个总是西装革履有板有眼的仲远。 即便他的目光中有再多的柔波含在里面,这面的依旎终是不会去解他的风情。 秦琴和蔼的说道:“依旎,你毕业了,我和先生已经给你做好了打算,你和云初都适合到豪庭影视工作,等过段时间我就安排你们去。” 依旎听着点点头,感激的说道:“谢谢先生和太太!你们费心了。” 梁瑛琦冷冷的说:“应该的,毕竟你的家族为我们沈家做过不可磨灭的付出,今天你受益是应该的。” 秦琴继续说道:“依旎,你就安心工作,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这里就是你的家,将来你出嫁,这里就是你的娘家。” 依旎听了心里一颤,尽管她从来没有过企图嫁入沈家的想法,但秦琴的态度让她的心里空空的,看来秦琴从来没有打算过把她嫁给三个儿子中的任何一人。 虽然依旎的神态上保持着得体适度的微笑,心里却是翻腾不已,她想到了多年前叔衡说的那句话,你一个佣人的孩子! 那个时候,叔衡就看不起她。 依旎心里不舒服的是身份带给她的自卑,这自卑从小到大一直就没有消除过。 仲远笑着对秦琴说:“老妈,沈家为什么只能是依旎的娘家,难道就不能除了娘家还是婆家吗?!” 秦琴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说道:“那当然好了,只要你们谁愿意,只要依旎愿意!”说这话时她的神情是那么不自然与不真诚,笑得那样假,那样僵硬。 梁瑛琦表现出一脸的不屑,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微笑,那笑极具穿透力,胜过任何嘲讽的语言。 依旎红着脸,有点窘有点尴尬。想着说道:“依旎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一向都是把沈家兄妹当成自己的兄妹看待。这是真的!” 依旎说话间目光迅速扫过仲远、叔衡,“这是真的”,这句话依旎尤为加重了语气,用以证明她没有别的想法。 这时致庭匆匆走进来,一脸的忐忑不安,他跟依旎打声招呼坐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致庭身上。 秦琴问道:“马思朦有线索吗?” 致庭叹着气,摇摇头,胳膊肘拄在餐桌上,双手捂着脸,一副痛苦至极的动作。 梁瑛琦一脸的不满,蹙眉,说道:“我就说让你们早早完婚,你都三十四岁了,还说不急,不急,夜长梦多不知道嘛。现在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指不定是被绑票了,让我们拿钱。” 致庭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已经明显表露出内心的焦灼。他说:“绑票就好了,多少钱都行,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仲远好似很反感致庭,他对马思朦失踪的事情问也不问,放下筷子朝依旎说道:“依旎,我上楼了,你吃过饭也早点休息。” 依旎朝仲远点点头。 叔衡已经二十九岁了,却无半点年近三十岁人的沉稳。 从前他读高中时留长发梳小辫,现在他烫了头发,披在肩头,时不时的还要甩甩头发,一副故作洒脱的样子。 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时装品牌卡奈维思,他是赫赫有名的高级定制卡奈维思CEO。 叔衡愤愤的问道:“多少钱都行?大哥你就那么大牌?!人家要沈家所有资产也行吗?” 致庭皱着眉头,审视的眼光愤怒的盯着叔衡,好似要发火终是压下火气,白了眼叔衡,没有说什么。 叔衡倒是识趣的晃动着脖子,晃动着肩头,好似颈椎不舒服似的,起身走出去。 叔衡很少正眼瞧依旎,他好似是她的天敌,即便看上两眼,也是一脸的傲慢与理直气壮。 他走出餐厅时,朝依旎扫视一眼,但那并不是打招呼。 叔衡对依旎,仍没有半点愧疚,他曾经冤枉了她,他还理直气壮,而且好似早已忘记了早年他诬陷她的那件事。 梁瑛琦一脸的不满,蹙眉,说道:“马思朦早没有失踪,晚没有失踪,为什么偏偏依旎,你回来这一天她不见了?” 依旎听了一阵惊愕,急了,辩解道:“奶奶,马思朦失踪跟我没有关系,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说完,依旎一脸委屈的看着秦琴。 “哎呀,奶奶,您说什么呢!”云初无奈的说道。 致庭的眼睛掠过一丝疑问,从依旎的脸上飞逝而过。 依旎看着致庭解释道:“我跟马思朦从来就没有往来。” 致庭的眼底仍有一缕质疑飘忽不定,只是,他不再瞧向依旎,他蹙眉深思。 梁瑛琦哼了一声,说道:“这下,怕是沈家又要不消停了。依旎,不是我对你有偏见,自从你到依家,依家就没有得好。然后你八岁到沈家,沈家也不太平。我就说你命硬,克死了父母。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可这是事实,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这个理儿。”说着起身,缓缓的走向大厅的楼梯。 依旎心里也掠夺一丝疑惑,为什么梁瑛琦说,自从她到依家,而不是说自从她出生?! 或许,这是梁瑛琦的表达习惯。 云初握着依旎的手,安慰道:“奶奶老糊涂了,她的话,你别在乎。” 依旎在心里很气愤,但不管梁瑛琦说出多么恶毒,多么让人难以接受的话,她都不会离开沈家。 秦琴关切的问道:“警察怎么说?” 致庭沮丧的说:“没有线索。” 致庭什么都没有吃,他在餐厅坐了会儿就开车出去了,晚宴就这么悻悻的散了。 依旎觉察到了,致庭心里对她的疑惑,好似马思朦的失踪真与她有关。 第一卷 第009章 罅隙 次日,早餐只有依旎和沈家的三个儿子,云初要睡到自然醒,午餐才是她的早餐时间。 致庭显然没有食欲,起初望着碗里的粥发呆,一脸的焦躁和不安,坐了会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他搜肠刮肚的冥思苦想着,自言自语道:“你们说思朦会到哪里去呢?真是担心死人了。思朦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除了我还会有谁关心她!” 说此话时他的眉头紧锁,一副十分痛惜的神情。 依旎心下一颤,暗自想到,马思朦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她又何尝不是孤苦伶仃呢?致庭怎么没有想到眼前的她也是无依无靠的! 仲远兀自的吃饭并不言语,对于这件事哥俩都表现出反感和不满,没有一个人跟着致庭真正着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就连依旎都看出了致庭的势单力薄。 叔衡更是针锋相对的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 他一反常态的笑着对依旎说:“依旎,今天我给自己放假一天,三哥这次也像个三哥的样儿,我陪你逛逛街”。 依旎不禁眉头一拧,厌恶油然而生,心下暗想,这个叔衡一项对她不理不睬,何来要陪她逛街呢? 从小他就欺负她,长大了也处处为难她。 这次偏偏赶上马思朦失踪要拉着她去逛街,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依旎想了想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我们还是帮着大哥找找思朦吧。等找到思朦再逛街也不迟,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买的。” 致庭白了眼叔衡,不满意的说:“叔衡,你在幸灾乐祸吗?真是过分!” 叔衡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神情,眼睛盯着天花板说道:“我怎么过分了我?我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找不到马思朦就冲我发火!莫名其妙。” 说话间,叔衡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 致庭又白了叔衡一眼,起身出去,甩出一句:“我看你分明就是幸灾乐祸,居然还有心情逛街。太过分!”说话间已经走出餐厅。 叔衡哼了一声,甩甩头发,眼睛瞥了一下出去的致庭背影,不屑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有心情逛街?如果说逛街都过分那好以后沈家所有的人都别逛街了,逛街过分。简直精神病!匪夷所思。再说了你的马思朦失踪还要让全世界跟着哭不成!她若是死了,我们还得跟着殉葬呢!” 依旎焦急的在餐桌的下面踢着叔衡的脚,用筷子敲着碗,小声喊道:“小点声!小点声,别让大哥听见。” 叔衡不愤的神情:“你踢我干嘛?你踢我我也要说,听见又能怎样?!就是这么回事儿!他拿那个马思朦当心肝宝贝大家就都要跟他一样,也拿马思朦当心肝宝贝?!自个找去! 今天我就逛街去,回来买些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的两条腿。” 依旎嘴唇微微上扬,说道:“你自己逛去好啦,我不去。” 叔衡偏着头,头倚在靠背上,上扬着下颌,坚持说:“依旎,我是为了陪你。” 依旎放下筷子说:“对不起,谢谢你的好意,依旎没有心情逛街。” 叔衡打了个口哨,起身拉了拉衣襟,那是件深蓝色段子面料的唐装,设计风格有点中西合璧,较为夸张。 依旎一看便知那是他自己设计的服装,叔衡从十四五岁开始,自己设计服装,自己做衣服穿。 直到现在他一直以奇装异服著称。 他说:“这可不是我不陪你玩儿,是你自个非要跟着去找马思朦,那我就约别人出去玩儿了。”说完一溜烟儿的没了影儿。 沈家几乎上上下下为找马思朦折腾了一周时间,包括派出所都跑了几十次,动用了警力也是无用的。 到了第七日,第一个知道马思朦消息的人居然是依旎。 第一卷 第010章 巧合为何发生在你身上 那天依旎陪哑叔去商场看西装,哑叔身份虽是沈家的管家,但他是先生沈扬同父异母的弟弟。 由于他是聋哑人,至今未娶。 买完衣服哑叔坚持要请她吃点东西,由哑叔领路,带她走进商场后身隐藏在小巷里弄的一家叫自由点点的咖啡屋。 由一栋四十年老房子改造的店面,老式台湾榉木地板和古董家具,空气弥漫着一股怀旧的气息。 搭配上普具巧思的特调饮品,确实是一处让人想再三逗留的惬意空间。 依旎和哑叔分别点了拿铁咖啡、卡布奇诺咖啡,又要了几样小甜点。 哑叔和蔼,热情,讨好她的笑意。不仅讨好她,在沈家,哑叔的脸上总是挂着善良的笑,他讨好沈家每一个人。 除了咖啡外,自由点点里还有各式各样的啤酒以及威士忌,在这里还能喝到来自苏格兰产区和台湾产区的美酒。 依旎坐在光线、室温、感觉一切都刚好的咖啡屋里,浅尝咖啡的味道,想着刚刚哑叔买衣服时在价格上的犹豫再三,看得出哑叔的拮据与她不相上下。 如果不是过几日沈家有重大的活动,哑叔不会花去几千元买一套西装的。 哑叔似乎口渴,咕咚咕咚两大口咖啡就喝了进去。 他又点了杯金桔柠檬,吃了几块小点心,表情除了和蔼再无其他。 依旎的思绪停留在自由点点这个名字上,思想上的自由点点和空间上的自由点点,对一个人很重要。 她的生命里就缺乏自由!如果能有点点的自由她都不会选择回沈家。 哑叔比划着他要去趟卫生间,依旎就目送哑叔的背影消失在旁侧的走廊。 这时她看到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依旎一愣,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时马思朦低着头走到一个小桌前坐下。 依旎没多想,急忙走过去,坐到马思朦对面时,马思朦也是一脸的惊讶。 依旎单刀直入的说道:“大哥找你找的都快疯掉了。” 马思朦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凉的笑意,手里握着咖啡杯子,眼睛凝视着里面蒸腾着热气的咖啡,说道:“他?” 马思朦欲言又止,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回去告诉他,别找了,这次我是铁了心离开他。明天我就离开这座城市,永远的离开。” “为什么?你不知道大哥有多牵挂你,他对你的牵挂简直让沈家所有人都妒忌。你要好好珍惜啊,思朦。”依旎费解的劝说道。 马思朦浅浅的一笑,眼睛里一股莫名的忧伤闪动,脸上却是一片出奇的平静,说道:“离开他,自然有离开他的原因。” 马思朦抬头见哑叔从走廊一侧出现,她即刻起身对依旎说:“抱歉,我要走了。” 依旎急忙说道:“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不管你跟大哥有什么解不开的情结,我们终归是朋友,要常联系。” 马思朦犹豫了一下,说出一串电话号,转身离去。 这时哑叔走到依旎身边,他比划着,啊啊喊了两声,马思朦头也不回很决绝的离开了。 马思朦为什么要离开致庭?为什么?依旎想不通。 不等回到沈家,在咖啡馆里依旎就给致庭打了电话,告诉致庭她看到马思朦的事。 起初致庭一阵惊喜,当他知道了马思朦不是失踪是离开他的时候,他在电话那端沉默了。 回到沈家,老夫人梁瑛琦坐在客厅沙发上跟致庭聊天。 致庭一脸的沮丧和难过。 见依旎回来,梁瑛琦单刀直入的问道:“我就奇怪了,依旎,你陪哑叔出去买衣服居然能碰见马思朦!警察叔叔四处找不见的人居然能让你遇见!” 依旎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也觉得奇怪。她辩解道:“奶奶,这是巧合。” “巧合为何偏偏发生在你身上?”梁瑛琦目光刀子一样飞过来。 致庭一脸的疑问和难过凝视着依旎。 依旎望着致庭,解释道:“这确实是巧合。如果有阴谋我遇见了可以不说。有时,说了倒会惹麻烦。” 致庭嘴角勉强的一丝微笑,说道:“这是我和思朦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梁瑛琦冷笑一声说道:“就怕有关系。” 依旎不语,但她也不免觉得奇怪,难道这是哑叔设计好的圈套,让她往里钻。 哑叔!怎么可能,哑叔是沈家最值得信赖的人,老实厚道,应该不能。 也许就是个巧合,梁瑛琦想多了,她也想多了。依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