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七任新娘   夜。   上海城,少帅府。   西式的小洋楼里,苏浅穿着红色的旗袍,坐在喜床之上,整张脸色惨白如纸。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而她的新婚丈夫,是整个上海城最尊贵的男人,炎少帅。   可整个上海城,却没有人会羡慕她。   因为谁都知道,炎少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阎王爷,短短三年内,已经娶了六任新娘。而那六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却没有一个活过了新婚之夜。   有人说炎少帅是命里克妻,生生克死了那六个新娘;也有人说炎少帅是生性残暴……   这些传闻苏浅全都知道,可哪怕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成为了炎家的第七任新娘。   只为了那一千大洋的聘礼。   因为只有有了那一千大洋的聘礼,她才能救下病重的父亲。   心里虽然明白自己别无他法,可苏浅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她听说中这炎少帅手里沾染着万人的性命,彪悍黑面,丑陋至极,是个修罗一般可怕的人物。   想到这,苏浅抓着旗袍的手止不住颤抖,而就在这个时候——   哐!   喜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道穿着黑色军装的高大身影走了进来。   苏浅惊慌失措的抬起头,可再看见眼前男人面容的瞬间,她突然如遭雷劈,脸色惨白。   “炎子昂!”她蓦的从床上起身,面色煞白如纸,“你怎么会在这!”   炎子昂看见她脸上难以置信的震惊,眸底闪过浓郁的讥讽。   “我为什么会在这?”他上前一步,一把捏住苏浅的下巴,神色嘲讽至极,“这是我的新婚之夜,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苏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在刹那间褪去。   她看着面前男人胸口象征着军功的勋章,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惨白着脸色,近乎踉跄的倒退一步。   “你……你是炎少帅?”她声音发颤,“你……你骗了我!”   她明明记得,当年她遇见他的时候,他说自己不过是一个退伍的士兵,身无分文,所以父亲才将他收留在家。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是炎少帅,整个华南地区身份最尊贵的将军!   “是啊,我是骗了你。”面对苏浅的质问,炎子昂却只是冷笑,“如果我不骗你,我又怎么能看清你是如何嫌贫爱富的一个贱人?”   三年前,他遭心腹背叛,在路上受到刺杀重伤,险些在街头丧命的时候,是苏浅将他捡回了家。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是一个雪夜,他倒在街头,看见一个穿着粉色洋裙的女孩从汽车里跑下,蹲在她身边,不顾他身上的血污沾染了她漂亮的裙摆,只是一脸担忧的开口:“这位军爷,你还好吧?”   她将他带回家,请人给他看病,亲自照顾他,甚至在他骗她他只是一个退伍的普通军人时,身为烟草富商之女的她,也没有丝毫的嫌弃。   那时候,炎子昂是真觉得自己遇见了这辈子的真爱。   他这辈子受过太多谄媚和示好,可苏浅却是第一个在不知道他的身份时,毫不犹豫的对他好的人。   可就在他故作勇气要告诉苏浅自己的真实身份时,苏浅却告诉他,她要同他分手。   他震惊愤怒,大声的质问她为什么,可苏浅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声冷笑。   “炎子昂,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时隔多年,炎子昂都还清晰的记得苏浅当年脸上那轻蔑的笑容,“我堂堂烟草行的千金,又怎么可能看到上你这么一个退伍的穷小子?我不过是和你玩玩罢了,你竟然还当真?”   回想起当年的一切,愤怒和失望在那一瞬几乎要让炎子昂窒息。   他眼底闪过狂怒的怒火,一把将苏浅身上红的刺眼的旗袍,给撕成了碎片。   “苏浅!”他欺身而上,重重的将苏浅压在床上,怒吼,“你不是看不起我么!你不是觉的我配不上你么!可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不还是要求着嫁进我的少帅府,我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本骄傲!”   话落,他甚至都不给苏浅开口的机会……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温柔,只是宛若嗜血的兽一般,仿佛要将女子吞噬!    第2章 你还没有给我聘礼   等着一场近乎惩罚的折磨结束的时候,已是深夜。   炎子昂并没有要在苏浅这里留宿的意思,只是迅速的从苏浅体内抽身而出,起身穿上衣服。   就好像苏浅只是一个用来发泄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炎子昂穿上挺拔的军装,毫不眷恋的转身准备离开,可不想这时——   “炎子昂,你等下……”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窗幔后响起,炎子昂脚步一顿,转眸冷冷道:“苏浅,你还想干什么。”   苏浅艰难的坐起身子,拉开床幔,轻轻探出颤抖的手。   “陆少帅。”她的脸色惨白,却还是强迫自己对上炎子昂冰冷的眸,“你还没有给我说好的聘礼。”   炎家上门提亲的时候说过,会给她一千大洋的聘礼。这一千大洋,以前的她或许不会放在眼里,可如今却是父亲的救命钱。   所以她也顾不得什么自尊和羞耻,只能伸出手跟炎子昂讨要。   而炎子昂,在听见她的话的时候,眼底却是闪过狂怒。   钱!   又是钱!   难道这个女人的眼里,就只有钱么!   愤怒和失望宛若潮水一般涌来,他一脚踹在床头早就准备好的木箱上,哗啦一声,木箱倒地,里面的银币全部哗啦啦的倒在了地上。   “要钱是么?”炎子昂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苏浅,目光冰冷至极,“那就自己跪下来捡。”   苏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在瞬间褪去。   炎子昂明明可以准备银票,或者直接让人将大洋送上她家,可偏偏他要用这样最羞辱的方式,来折辱她。   但她,却不能拒绝。   因为病榻上重病的父亲,需要这一千大洋。   想到这,她只能忍着下身撕裂般的疼痛,颤抖的下床,踉跄的跪在地上,细细的将那些银币给捡起,一枚又一枚,仔细而又小心翼翼。   而这份慎重,看在炎子昂眼里,却只觉得说不出的刺眼。   他的手紧紧握拳,眼底的愤怒几乎要喷出火来。   苏浅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爱钱!   为了一千大洋,可以嫁给一个恶名远昭、素未谋面的男人;为了一千大洋,甚至可以尊严都不要跪下来!   那姿态,和娼妓有什么区别!   怒火灼的炎子昂五脏六腑都生疼,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近乎咬牙切齿的开口:“苏浅,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这句话,他都不愿多看一眼地上的女人,直接转身一脚踹开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浅捡钱的手终于顿住。   晶莹的泪水滚落,一颗颗打在大洋硬币之上。   她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咳嗽,咳着咳着,一抹鲜血,就从指缝里漫出。   她低头,看见手心的殷红,蓦的苦笑。   她让人感到恶心么。   但没关系的,炎子昂,很快,你就看不见恶心的我了……   因为……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呀……    第3章 夜上海   新婚第二日,苏浅回门。   当她坐着少帅府的车回到苏家的时候,她清楚的看见街坊邻居都在指指点点,一脸诧异的模样。   她知道,他们都是在震惊,她竟然活过了新婚之夜。   苏浅不知道炎子昂之前去世的六个新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却是确定,炎子昂绝不是什么会折磨自己妻妾的人。   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从汽车里下来,苏浅就直奔父亲的卧室。   曾经辉煌的苏家,如今早已是一片落魄,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银行收了去,仆人也只剩下一个苏浅当年的乳娘,此时正仔仔细细的照顾着昏迷中的苏父。   “张妈。”苏浅走进屋去,着急的问,“父亲如何了?”   “小姐!”看着苏浅活着回来,张妈面露喜色,但听她问起苏父的情况,眼底又不由闪过泪花,“老爷……老爷怕是要不行了啊……”   “什么!”苏浅脸上在瞬间煞白,“怎么可能!我昨儿不是已经让人将那一千大洋给送过来了么?”   “一千大洋的确是送过来了,我也找来了大夫。”张嫂抹着眼泪,“可那西洋大夫说,老爷的情况恶化了,需要西洋送过来更昂贵的药,可能一千大洋也不够,还需要再添五百大洋。”   苏浅近乎踉跄的倒退一步,脸色惨白。   还要五百大洋……   这一千大洋,已经是她将自己卖了才换来的。而如今,她还能去哪里筹这多出来的五百大洋?   心里虽然一片迷茫,但苏浅面上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宽慰张嫂:“张嫂,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筹到钱的,麻烦你去告诉那西洋大夫,先帮父亲稳住情况。”   仔细的嘱咐了一番张嫂,苏浅又去看了看昏迷中的父亲,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苏府。   离开苏府后,苏浅并没有回少帅府。   徘徊再三,她还是让司机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坐着黄包车来到了夜上海。   夜上海,整个上海城最大的舞厅,是整个上海城名媛公子哥儿的销金窟。   “你要来这唱歌?”夜上海的总经理听见苏浅说明来意,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她,“你以前唱过么?”   “没唱过。”苏浅脸色微白,轻轻摇头,“但我歌唱的还不错,雇了我,你们不会亏。”   是的,为了给父亲筹这剩下的五百万大洋,苏浅决定来夜上海唱歌。   以前她就听说过,夜上海的歌女舞女薪水极高,虽然不是个体面点的职业,可却也是苏浅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总经理上下打量着苏浅。   不得不说,眼前的姑娘的确是长得好看,举手投足的一股贵气更是难得,想来是什么没落人家的大小姐。   “行。”总经理阅人无数,自然已经看出苏浅的价值,“那我就让你唱。那你是想唱大厅的,还是唱小包厢的?”   夜上海的歌女舞女,分为两类,一种是在大厅里唱歌的,另一种是在包厢里给专门的贵客唱歌。   苏浅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包厢。   虽然为了父亲她可以豁出去,可还是不愿意太过高调的抛头露面。   经理了解情况后,就让苏浅去化妆换衣服,准备去最顶楼的包厢唱歌。   半小时后。   包厢门口。   苏浅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神色复杂。   她身上穿着虽然是旗袍,但确实一件极其大胆的旗袍,裙子的开叉几乎开到了大腿根部,领口的布料更是半透明的薄纱材质。   她几乎无颜穿着这样的衣服见人,可想到奄奄一息的父亲,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包厢。   “先生们,晚上好。”进门时,她强迫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报出经理刚给她所起的艺名,“我是新来的黄莺,今天就由我来……”   苏浅努力笑着介绍自己,可就在她看见坐在包厢最中间面无表情的男人的时候,她的话头却是戛然而止,脸色更是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第4章 把你的衣服脱了   只见坐在包厢最中间位置的,竟然是一对男女。   男人一身军装,挺拔英俊,正是她的新婚丈夫炎子昂。   可炎子昂此时怀里,却是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那女人在看见苏浅的刹那,蓦的起身,露出诧异之色:“小浅,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浅曾经最好的闺蜜,林曼曼。   苏浅和林曼曼以前在学堂里是同学,她曾经也将她当做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可就在父亲的生意破产后,林曼曼便疏远了自己,甚至还在一些以前的老朋友中散布自己为了钱出卖身体的谣言,那时候苏浅才意识到,林曼曼一直和自己做朋友,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苏家大小姐的身份罢了。   从那以后,苏浅就和林曼曼断了往来,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碰见林曼曼。   更没想到,林曼曼竟然会和炎子昂在一起!   看着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抱在一起的模样,苏浅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们两个……是在一起么?   那她呢?她这个炎子昂的新婚妻子又算什么?   炎子昂也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苏浅,先是一愣,但随即当他将目光落在苏浅身上的时候,眼底却是闪过浓郁的怒火!   苏浅这女人,穿的是什么东西!   这样高的裙岔,还有胸前的纱布!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出来出卖色相的女人么!   想到这,炎子昂怒从心起,腾的起身,大步迈到门口,一把捏住苏浅的下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语,“苏浅,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浅看着面前炎子昂的怒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她想跑却跑不了,只能垂下眸,颤声回答:“我来这里唱歌。”   “唱歌?”这个回答,让炎子昂生生的气笑了,“苏浅,我炎府是落魄到了什么地步,你这新婚的少夫人,还需要来夜上海卖唱!”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人皆是震惊。   眼前这个歌女,竟然就是新嫁进炎家的少夫人?   苏浅被炎子昂质问的脸色更白,她不敢去看炎子昂的眼睛,只是别开头,倔强的咬着唇开口:“因为我需要钱。”   在听见苏浅的回答的刹那,炎子昂气得几乎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又是为了钱!   苏浅这女人到底是有多爱钱,为了钱,竟然甚至可以来这种地方卖唱!   她知不知道,在夜上海的这些歌女,才不只是卖唱而已,只要是客人有需求,她们甚至需要提供更多的服务!   还是……苏浅其实心里明白,但为了钱,她也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   就好像,她为了一千大洋,就可以嫁给一个陌生男人一样。   想到这里,炎子昂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灼的生疼!   他害怕自己多看眼前的苏浅一眼就会忍不住将她给活活掐死,于是一把将她重重的扔在地上。   苏浅倒在地上,揉着喉咙轻声咳嗽,还来不及起身,不想就听见炎子昂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苏浅,你如果想要钱,其实可以找我帮忙。”   苏浅一怔,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面前的炎子昂。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炎子昂什么时候会那么好心出手帮自己的时候,就看见炎子昂抽出一张银票,摔在桌上,冷冷开口——   “你现在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这一千大洋,就归你了。”    第5章 我脱   苏浅的脸色,在瞬间惨白。   她抬头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炎子昂,你说什么?”   “我说,我让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炎子昂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脸色讥讽至极,“你不就是来夜上海当歌舞女的么?那现在客人让你脱衣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冰冷的话语,将苏浅心里最后那一抹侥幸给粉碎。   她低头,泪水从脸颊上滚落。   她就知道,炎子昂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主动提出来帮自己。   搞了老半天,他只是想要变本加厉的羞辱自己。   此时包厢里那么多人,男男女女,可他竟然还要让自己脱掉衣服。这得是对她有多恨多厌恶,才会想要这样羞辱她?   听见炎子昂的话的刹那,包厢里的其他众人也是不由呆住了,最后还是林曼曼有几分看不下去,忍不住轻声说:“子昂,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小浅也是女孩子……”   林曼曼小声的想要劝慰,可不想话还没说完——   “我愿意。”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从安静的包厢里响起,所有人愣住,转过头,就看见一只低着头的苏浅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如纸,可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吓人。   炎子昂的脸色也是在刹那间僵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苏浅,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苏浅开口,抬起手,覆上身上旗袍的口子,声音发颤,“我愿意脱衣服,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一千大洋。”   听见苏浅的回答,炎子昂的瞳孔剧烈一缩,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苏浅已经解开胸口的第一颗扣子。   旗袍散落开来,露出女子雪白的胸膛。   包厢里的男人们,原本都是一脸震惊,可此时看见这一幕,眼睛都不由自主的亮起来。   眼看苏浅解开第二枚扣子,胸口的饱满都要呼之欲出的时候——   “够了!”炎子昂猛地回过神,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吼出声,他扯开身上的军装,重重的甩到苏浅身上,怒吼的咆哮,“穿上衣服,给我滚出去!”   苏浅抓住身上的衣服,可却没有马上离开。   相反的,她只是抬眸,看向炎子昂。   “炎少帅。”她的脸色惨白的近乎透明,可却还是执拗的看着炎子昂,“你让我不要继续脱,那之前你说好的一千大洋,还作数么?”    第6章 给我滚   苏浅知道自己现在问这个问题很贱。   可她没有选择。   父亲还在病榻上等着她,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而炎子昂,在听见她的问题的瞬间,眼底果然闪过暴怒。   钱!   他在她心目中,难道只是一个取钱的工具么!   怒火几乎要让他爆炸,他拿起桌上的那张银票,狠狠的摔在苏浅脸上,咆哮:“给你钱!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苏浅拿着手里的那张银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   “谢谢炎少帅。”强撑着说出这句话,她就逃一般的离开了包厢。   随着苏浅的离开,包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大家看着炎子昂阴沉的脸色,没有人敢说话,最后还是林曼曼柔弱的开口:“子昂……”   炎子昂这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着包厢里众人战战兢兢的神色,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失态了。   为了苏浅那个贱人,失态至此。   “抱歉了。”他强压下心里的愤怒,露出一抹无所谓的笑容,一把将林曼曼抱进怀里,笑着开口,“让大家见笑了,大家继续玩吧,作为赔罪,今天我请客。”   听见炎子昂那么说,大家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这才忍不住带着憾色看着苏浅离去的背影。   真可惜啊,差一点儿,就可以看见美人脱衣的景象了。   虽然知道刚才的美人儿是炎少帅的新婚妻子,但看炎少帅并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这几个纨绔就忍不住嘴里不干不净起来——   “真是有些可惜啊,本来还真想看看炎少帅这新娇妻的身材呢。”纨绔嬉皮笑脸道,“不过炎少好福气啊,那炎少夫人的皮肤还真是白啊,艹起来一定特别——”   那纨绔嘴里这没遮没拦着,可没想到他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突然——   砰!   一直沉默着的炎子昂突然转身,猛地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直接就砸向了那个说话的纨绔。   那纨绔根本没想到炎子昂会突然发难,被砸的头破血流,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直接软绵绵的就倒了下去。   整个包厢在瞬间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惊慌至极的看着炎子昂。   “对不住。”而炎子昂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手,“手滑。”   说完这句话,他根本都不多看包厢里惊慌失措的众人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包厢。   直到炎子昂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包厢外,众人才回过神来,乱作一团。   他们慌乱的将那个纨绔送去医院,一个个都慌乱的看向林曼曼,“林小姐,炎少帅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不在意那个女人么,怎么又为了女人动手伤人啊!”   听见这些人的问题,林曼曼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初她得知炎子昂娶苏浅的时候她以为炎子昂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事要羞辱苏浅而已,可看见今天炎子昂的反应,她才意识到,炎子昂恐怕根本没有放下苏浅这个贱人!   想到这里,林曼曼漂亮的小脸不由扭曲作一团!   苏浅这个贱人,凭什么那么好命!   从小是万人宠爱的千金大小姐也就算了,如今父亲破产了,竟然还能让炎子昂另眼相看!   想到这,林曼曼眼底闪过浓烈的嫉妒,走出房间,叫来自己的心腹保镖。   “你去给我调查清楚。”她阴沉着脸开口,“苏浅最近需要那么多钱,到底是要做什么!”    第7章 为什么不娶妻   苏浅拿着银票,匆匆的回到了苏府。   叫来了上海城最有名的西洋大夫,交了钱,大夫终于同意用最新船运过来的药,给苏父治疗。   处理完这一切,苏浅只觉得浑身累的几乎没了知觉,浑浑噩噩的回到少帅府,却得知炎子昂还没有从夜上海回来。   想到炎子昂和林曼曼今日在夜上海亲密的样子,苏浅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少帅府里的孙妈见苏浅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轻声宽慰道:“少夫人,您不要灰心,咱们少帅虽然性子看着冷些,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苏浅想到当年那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军人少年,嘴角也不由带了几分笑,“我知道的。”   “少爷啊,就是个性别扭,所以才让人误会。”孙妈絮絮叨叨的,一说起自家少爷来就停不住嘴,“包括之前那些什么死了六个新娘的事也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故意散布出这样的流言来。”   孙妈原本是在自言自语的抱怨,可不想苏浅听见这番话却是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孙妈,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之前那六个新娘,都是谣言?”   “少夫人,您还不知道啊。”见苏浅一脸迷茫的样子,孙妈赶忙解释,“城里面传闻我们家少爷克死了六个新娘子的事,都是假的!是少爷自己放出去的风声,就是想要吓跑那些向来攀结姻亲的人!”   苏浅呆住,“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也不知道啊。”孙妈摇摇头,“少年自从三年前重伤离开府里一段时间后回来,整个人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死都不愿意接受老将军的指婚,甚至还故意散步出克妻的谣言,就是为了让人不要把妻子送上门来。老将军为了这事儿和少帅吵了好几次,问他为什么不肯结婚,他只是说,他在等一个人。”   孙妈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可苏浅却是越听脸色越白。   三年前……   那不就是炎子昂和她分手的时候么?   他说她在等一人,难道就是她么?   苏浅突然间只觉得心如刀绞,可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孙妈继续道:“可就在一年前,少帅也不知道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说不会再等那个人了,我原本以为少帅只是说说,可后来看见他去您家求亲,我才知道,少爷是真的想通了。”   张妈说的一脸欣慰,可苏浅却只是觉得胸口一痛,近乎踉跄的倒退一步。   她知道炎子昂所谓的想通,不是真的放下了。而是对她彻底失望了。   彻底认清了她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所以不再等待她回头,而是直接将她娶回来,尽情羞辱。   苏浅不敢想象,在最开始的那两年里,炎子昂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也不敢想象他到底是有多失望才会变成如今的残忍。   她光是想想,都只觉得心如刀绞,突然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一股血腥味从胸口漫出。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苏浅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少夫人!”    第8章 没几个月好活了   等苏浅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来了市里面的洋人医院。   负责她的,正是父亲的主治医生,一名姓张的华侨。   张医生站在床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苏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肺癌晚期,已经没有几个月好活了。”   听见张医生的话,苏浅却是丝毫不吃惊。   关于她的身体,她早就在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她三年前才会选择和炎子昂分手。可她却是没想到,在和炎子昂分手后没多久,父亲竟然会生意破产,重病缠身,为了父亲的医药费,她才不得不嫁做人妇。   只是造化弄人,谁会想到,娶了她的,竟然就是当年被她所抛弃的“穷兵小子”。   “你既然知道,就不应该那么操心。”张医生见苏浅如此,原本生硬的脸也不由缓和了几分,微微叹息一声,“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这一年来,作为苏父的主治医生,他看着苏浅为父亲的医药费奔走,也的确是有几分同情的。   苏浅听见张医生的话,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正想询问父亲的情况,可不想这时候——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护士惊慌失措的进来,“张医生,不好了!三号床的苏先生突然急发血症,失血过多失去意识了!”   听见小护士的话,苏浅脑子里轰的一声。   三号床,苏先生,那不就是她的父亲么!   大脑里一片空白,她顿时也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张医生的胳膊。   “张医生,求求您!”她满脸是泪,声音都在颤抖,“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张医生的脸色此时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苏父的这病症,最怕的就是急发的血症,唯一治疗的办法,就是输血,可是他们在上海城的医院血的库存并不多,都是为军人和高层所保留,他也做不了主。   “不是我不想救你父亲。”张医生为难的看着苏浅苍白的脸,“只是我们这里的血,真的不够。”   苏浅身子一颤,但不过一瞬,她就再一次抓住张医生的胳膊,毫不犹豫的开口:“用我的血,用我的血来救我父亲!”   张医生先是一愣,但随即露出焦急之色,“你疯了!你这身体,怎么可能能捐血!”   如果苏浅是一个健康的人,张医生的确会用这个法子来救苏父。但偏偏苏浅的身体本来就已经脆弱到了极点,只要稍微抽取一点血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   “没关系的。”苏浅明白张医生在犹豫什么,可她的目光依旧坚定无比,“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人,还不如用我的血,救活父亲!”   张医生看着面前女人恳求的目光,刚想拒绝,可苏浅却是更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   “求求你了,张医生,”泪水从她的苍白的脸上颗颗滚落,卑微而又恳切,“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看着苏浅如此,张医生到了嘴边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好吧。”他终于松口,“我答应你。”    第9章 最后一通电话   半小时后,苏浅被送进手术室。   张医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脸复杂的低声道:“苏小姐,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联系的人,或者想处理的事,就尽快做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苏浅这一次很可能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苏浅眼神微微一闪,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声道:“我能最后打一个电话么。”   张医生点点头,电话很快就由小护士送进来,苏浅拿起话筒,拨下张嫂告诉自己的少帅府的电话。   苏浅也不知道炎子昂在不在家,只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可不想嘟嘟声刚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   “喂。”一道生硬冰冷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   认出那道声音的刹那,苏浅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她没想到,老天在最后一刻还是对她不薄,让炎子昂刚好接起了她的电话。   “炎子昂。”她努力压下喉头的酸涩,低声开口,“是我,苏浅。”   电话沉默了片刻,下一秒,就响起炎子昂充满厌恶的声音,“苏浅,你打电话回来做什么。”   苏浅努力忽略炎子昂声音里的嫌恶,只是垂下眸,颤声道:“我……我只是想要和你说说话。”   虽然苏浅早就在两年前就已经决定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可当死亡真的那么近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听听炎子昂的声音。   “和我说说话?”苏浅说的满是苦涩,可电话那头的炎子昂却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冷笑起来,“怎么苏浅,你是没钱花了,还是欠男人艹了?”   尖锐而又刻薄的话,让苏浅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我……我没有……”她捏着话筒的手止不住颤抖,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炎子昂冷冷打断——   “没有就给滚远点,苏浅,光是听你的声音就让我想吐。”   【苏浅,光是听你的声音就让我想吐】   一句话,终于是将苏浅早就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再次狠狠捅碎。   她低头,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这,就是炎子昂最后想跟她说的话么。   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可她还是努力安慰自己——   或许也是好事。   至少这样代表,等炎子昂发现她死去的时候,他不会伤心难过。   这,就够了。   “我明白了。”想到这,苏浅费力的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别担心,从今以后,你都不会听见我的声音了。”   因为我就要死了。   你永远清净了,也永远自由了。   说完这句话,苏浅害怕自己的情绪会被发现,慌乱的将电话挂断。   简单的一通电话,却仿佛用尽了苏浅全身的力气。   她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才终于抬头,看向身侧的张医生,“张医生,我们开始吧。”   手术室门很快关上,苏浅躺在病床上,转头,看向躺在身侧另外一张病房上昏睡的父亲。   看着父亲苍白而又满是胡渣的脸色,苏浅眼眶微微发红。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严厉却又温柔,每当家里有任何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最前面为她遮风挡雨。   而如今,也该轮到她来守护一次父亲了。   想到这,她轻轻伸出手,握住父亲的手。   “父亲。”她低声开口,声音温柔,“别担心,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话落,她就感到冰冷的针孔插进自己的血管里。   随着殷红的血液不断流出,身体越来越冰冷,她终于承受不住,缓缓闭上眼……   别了,炎子昂……   来生来世,愿不负君……    第10章 医药费   手术室外。   角落。   林曼曼将银票,放入一个小护士的手里,冷冷问:“事都办妥了?”   “放心,都办好了。”小护士谄媚的笑着回答,“我已经偷偷将药都给换了,苏浅绝对不可能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   “很好。”林曼曼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抬眼看向手术室。   苏浅。   你别怪心狠,要怪,只怪你这辈子已经得到太多!   -   与此同时。   少帅府。   炎子昂坐在书桌上,桌上是北边刚传来的军报,他应该要在今晚之前批阅完,可他此时已经看了足足半个小时,却还是没看进去一个字。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总是浮现出刚才苏浅的那个电话——   她那颤抖的声音,轻声说着:你以后再也不会听见我的声音了。   该死!   炎子昂烦躁的合上军报。   炎子昂,你是不是疯了。   明明知道那不过是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又使出来的新把戏,你怎么还会愚蠢的上当?   炎子昂想要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可不想这时候,他的副官敲门进来。   “少帅。”副官一脸的犹豫,“我有事想要禀告。”   “说。”炎子昂收起心里的胡思乱想,冷冷开口。   “是这样的,您不是让我们去调查少夫人的那些钱花到了什么地方么。”副官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已经查到了。”   炎子昂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疑惑苏浅为什么刚得到一千大洋的聘礼就又去夜上海唱歌挣钱,所以让副官去调查了一下。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炎子昂露出一抹讽刺至极的笑容,“她是去做衣服了,还是去买胭脂水粉了?”   他早已认定,苏浅就是一个庸俗拜金的女人,要这些钱财,就是为了贪图享受。   “都不是。”可不想副官只是微微白着脸回答,“少夫人将所有的钱,都给了医院当做医药费。”   “医药费?”炎子昂翻阅军报的手蓦的一顿,脸色微变,“她要那么多医药费干什么?”   副官正想回答,可不想这时候,炎子昂桌上的电话响了。   炎子昂烦躁的接通,不耐的开口:“谁!”   “这里是圣安医院!”可不想电话里却是响起一个护士惊慌失措的声音,“请问是苏浅的家属么?”   听见苏浅的名字,炎子昂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我是她丈夫!”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问,“苏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