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春日宴   嫦芝排在统一穿着宫装的女子中间。这堆女子个个秀丽非凡,尽管被这华丽非凡的皇宫所震撼可是没有一个露出失礼的表情。裙摆微动,带起阵阵香风。带领她们的太监服饰的人示意她们可以停下,而后对她们行了个礼。
  “姑娘们,在此等候即可。稍后的殿试请点到名字的小姐跟着留蓝姑姑进去。”边上的女子向她们福了福:“请各位姑娘安。”
  “姑姑安。”莺莺燕燕一时间应了一片天。
  嫦芝不算京城大官的女儿,可也是江南大户。虽比不上京都官宦小姐一个个神情倨傲自信,长的也是一等一的好,另有一番江南腼腆的韵味在。
  陆续有秀女进去,留在外面的秀女们相互交谈起来:“你可听说这次的殿试怡妃娘娘也来了?”
  “真假的?不是听闻她素来不愿理这些琐事儿的吗?”
  “你道如何?皇上巴巴的拉了她来,说让她出来散散心总好。”另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也站出来,“我刚刚就听边上的宫女说了,你们可别看怡妃娘娘不愿理事儿,罚起人来也是一等一的狠。”
  “姐姐噤声。”她边上另一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拉了拉她的袖子,“宫内哪比宫外,姐姐慎言。”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正好又听到太监出来叫人,本来紧张的庭院终于有所放松。嫦芝正好听到她的声音,走到那留蓝姑姑面前福一福,“姑姑安,小女是宋嫦芝。”
  嫦芝被带进殿试场所。她不敢抬头怕一个不好惹恼了上方的人。听到报到她的名字就才上前行礼,而后才敢抬头去看。最中间黄金宝座上的自然是最尊贵的男人,当今的圣上沈初寒,他长相极好,一双眼又长又细,轻轻看她一眼似乎就要了她的魂去,她再不敢看,眼神划过边上的女人。目露慈祥,坐的端庄的女子,头冠凤钗,当然就是皇后。再看另一边的女人。
  已经冬末春初时节,她身上的颜色比起皇后来俏丽的多。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一望仙九鬟髻,只在上面斜斜插了两支素净的翡翠簪子,这一艳一素的衬托竟然也是这般恰到好处。再看那妃子皮肤干净嫩滑,眉若青黛,樱瓣浅唇不点而赤,神情慵慵懒懒。各宫主子皆正襟危坐,只她一人窝在垫了软毛的椅子里。这正是宠冠后宫的怡妃莫嫣然了。此时见她在看她便懒懒的望过来。
  “方才没仔细听,叫什么名来着。”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声音软绵的很。不愧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妃子,嫦芝想。
  她正在回答就听到中间的那个男子开了口:“难得你有兴趣,这是江南府尹的女儿。”竟是带了点笑意。
  “怡妃怕是想到当年自己进宫时候的样子了,还别说,眉眼之处竟也有些相似。既然怡妃没听清楚你且再答一次叫什么。”皇后也笑着开了口。
  “是,小女宋嫦芝。”她心里一惊,暗叫不好,果然看到怡妃又朝她看了一眼。后宫里面有相像乃大忌。
  正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怡妃娘娘又开口了:“眉眼之处竟有相似?怕是皇后娘娘离得远了未曾仔细看吧。”她窝回椅子里,眼神飘过去:“陛下呢,陛下怎么看?”
  那男子擒着些许笑意:“朕看着可是丝毫不像,谁能像了你去。”转过头来继续看了眼嫦芝,手一挥淡淡吩咐:“既然怡妃不喜就撩了牌子吧。”
  嫦芝大惊,只怡妃娘娘一句话就被撩了牌子。
  “等等。宫里的也都是京都小姐们居多,难得有江南的选上来,便是调和一下也留了吧。皇上,您说呢。”
  嫦芝差异,这怡妃娘娘好生奇怪,刚才明明对她不喜如今又帮她说话。况且君无戏言,这陛下都开了口的再给挡住恐怕讨不来好。只是她存了一分侥幸,嫦芝是庶女,母亲又是不得宠的姨娘,此番若是落选了回去少不得被看轻,只怕在家里的地位再低下去。
  心里这样计较着,还未等一刻就听皇后娘娘出声:“也难得怡妃开了口,不如就留她下来?”皇后竟也是笑着看向皇帝,她早时听那些秀女们嚼舌根说皇后娘娘和怡妃关系不错难道是真的,嫦芝心里有些纳闷,一个是宠冠后宫的妃子一个是掌管后宫的皇后,不一见面就眼红就不错了,如今虽然刚才怡妃驳了皇后的话可语气里也是带了亲近,如今皇后娘娘更是帮着怡妃讲话。
  “也罢。便让她常过来给你说说江南的风土。”皇上笑着俯身去拍拍怡妃的手。嫦芝舒了一口气,正想跪下谢恩,余光看见皇上皱了眉又摸了摸怡妃的脸,“明明是畏寒的体质偏还不愿意多穿,且柔,拿你主子披风来。”
  “臣妾不冷,就是倦的慌。皇上您明明说了不久的,这都一个上午了。我饿的慌了。”最后一句撒娇意味明显,但似乎大家都习惯她这样和皇上说话,连皇后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便让你早上多吃点了,就不肯。那让她们先歇了,朕陪你用膳去?”
  她于是站起来,神情不耐的看着下面还站着的秀女们,转身福了福:“皇上您选好这一批再来吧,臣妾先告退。”再向皇后娘娘示意就扶着侍女的手准备走了。
  皇上也站起来,扫了下面的秀女们一眼,嫦芝想这一批都是地方上选来的,怕是不得好了。果然皇上吩咐:“剩下的都撂了。宁全,交代下去剩下的殿试推到下午。”他又揉了揉额头,“剩下的还是交给皇后,下午也别太早了。宁全你赶前头去让怡妃去未央宫用午膳。”嫦芝不知,这是怡妃要睡午觉,被扰了得发脾气。而未央宫是皇上寝宫离殿试的地方也比怡妃自己宫近。
  “臣妾恭送皇上。”
  嫦芝退出来就听见因为殿试推迟花园里喧哗一片,她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眉毛,扯出一抹笑来,怡妃,怡妃。
  是年,嫦芝因为怡妃莫嫣然一句驳了皇上的话被封为七品宝林,赐邀月宫侧殿猗兰殿。
  选秀结束去往各自宫中的时候,还是由带他们去殿试的小太监领着她们。这次因为怡妃伴在君侧,皇上竟然才选了左右不过七八个人,等级最高不过六品才人和良人。
  下了圣旨留下的小主直接就听封不必和往常那样回府等教养嬷嬷,于是各个小主言行举止难免不如往届端庄。带路的小太监心里念叨着。
  选中的少女们终于不复选秀当时的战战兢兢,各个笑容洋溢,叽叽喳喳的各自喧闹着。每路过一处那小太监就会和她们介绍这宫正殿娘娘和偏殿的各个主子,也难为他东西十二宫也是记得清清楚楚一个不差。
  路过一精致的宫殿,远远看去就看见那宫殿不远的花园里搭了葡萄架,葡萄架下支了个秋千,四周安静。格外不同的是这宫殿比别的高上许多了,隐约看去居然像是有不止一层的样子。嫦芝觉得奇怪,这种格局在官宦人家用的极少,常见的都在红楼那种地方,她匆匆见过一眼,也有这种栏杆不过不是玉石,也有这种高度不过不及这个华美。
  那小太监笑意盈盈的对她们说:“这就是怡妃娘娘的长信宫了,只是小主们如今都没这个好运气可以进这个宫的偏殿,不然恐怕这见皇上的次数也是胜过后宫无数了。”
  有大胆的就问:“公公,这长信宫的格式倒与别处大相不同呀。”
  “这是皇上的赏赐,怡妃娘娘不喜住底层,于是就着人造了高层,自己便住那楼上。”
  果然是宠妃的傲气,宫里还有哪个女人敢说不喜住底层的。
  又有人问到:“那公公,这怡妃娘娘平日里愿意和人相处的吗?”
  嫦芝只想起那日窝在椅子里明媚又娇艳的慵懒女子,一举一动都受到圣上的关注,一点一滴都是如今圣上为她考虑,思量好。那个连皇后娘娘也帮护着的宠妃。
  那太监又笑:“奴才不过是个末位太监,哪敢说主子的这些话。不过也可以给小主们提个醒,这长信宫的主子虽说往日也愿意参加各宫的宴席,看去像是喜闹的,只是还是劝小主们不要随意拜访长信宫,这娘娘随意不与人交好。”
  新人主子们面上应答着,心里面大多不以为意。
  这太监也就不多说,仍带着她们往里走。其实他还是没说,当年怡妃还不是怡妃,还是个刚迁入长信宫的嫔就不耐烦当时压她一头的充仪娘娘时常去长信宫拜访,不耐了几次硬生生是夺了充仪的封号,再就是一节一节的退,直到那充仪退到婕妤位上才罢休。至于那婕妤最后结果如何,不提也罢。
  往里走不久就又一个宫殿,小太监停下来介绍:“这是昭媛娘娘的颐华宫,偏殿有一美人小主。”
  “昭媛娘娘?公公,我听说怡妃娘娘升为嫔之前就是住昭媛娘娘的偏殿,如今那偏殿是那位美人小主在住吗?”
  “那倒不是。美人小主住另一殿。怡妃娘娘往日的怡和殿如今却是没人住的。只留两婢女常年打扫。”
  “没人住,这是为何?”
  “说是皇上下的命令,奴才也不清楚。还是请各位小主跟奴才往前走吧,小主们到了各自宫里再安置怕是天都要黑了。”
  大家也就不再问,只跟着那小太监走。只是,大家心里都有了底,那怡和殿不再主人说是皇上的意思,十有八九是那怡妃娘娘的意思。谁愿意借着自己往日的光给旁的人平添运气。
  嫦芝跟着人流走,没忍住转过头看那金碧辉煌的颐华宫。步子忍不住慢了,直到身边的丫鬟提了一句:“小姐,怎么了?”
  “没事。”她扯扯嘴角,“只今后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到了宫里不再是家里。”
  “是,知道了小主。”
  嫦芝跟上前面人的步子,听她们不在意的叽叽喳喳,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只盼自己能安稳的度过这接下来的年年月月也就罢了。
  可是心里却也是对那怡妃莫嫣然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窥宋玉   莫嫣然倚在沈初寒怀里,沈初寒捏了捏她的手:“还是冰冰冷冷的,冷不冷?要不要添一个火炉?还是抱一个汤婆子来?”
  莫嫣然摇摇头,把手又伸进他的衣服里:“总觉得我那么娇惯,都春天了哪里就冷了。就是手总冰凉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初寒把她的手捂在胸口,又拥紧了她一些:“嫣然,你是不开心今儿新进来的那些个女人?”
  “不是,不过是些年轻的新人们,我还不至于和她们置气。”她语气里尽是傲慢和绵软。
  皇帝笑了笑:“你今天怎么开了口留了那宋嫦芝?”
  莫嫣然不答,靠的皇帝近了一点。皇帝只当她累了也不再说话,只拥着她轻轻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莫嫣然却是想起了三年前她刚进宫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也有一个莫嫣然,也是一个宠冠后宫无人为之右的女子。
  也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莫嫣然坐着自家的马车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就这样到了宫门口,甚至就在到宫门的一刻钟前她还不是莫嫣然。可是当她走下马车,脚实实在在的踏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她才忍不住眼前黑了一下,差点就要晕过去。还好身边的侍女扶住她:“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稳了稳情绪:“没什么大碍,可能太阳太刺眼一下眼睛有点花。”
  “嗯,那小姐奴婢们不能陪您进去,您进去了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你们就在宫门口等吧。”莫嫣然一步一步踏进宫门,不断接收着这原来的身体给她的信息,莫嫣然,以后你叫莫嫣然。哪怕这个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就要接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的挑选。
  这个身体叫莫嫣然,兵部尚书的女儿。兵部尚书莫清礼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早已外嫁,恰逢选秀只有小女儿莫嫣然合适。只是这莫嫣然在家并不受宠爱,莫清礼偏爱两个大女儿虽知道三个女儿心都不属皇宫,可是却因为家族偏生舍了这个小女儿让她进宫。那两个大点的女儿自然是早早刻意许了人家。免得放进皇宫蹉跎了岁月。莫嫣然跟着前面带路的宫女走,一边走一边回忆起昨天那莫清礼对着真的莫嫣然说:“爹自然知道你不愿,可是你可要时时刻刻记得你进宫去是为家族做事情,如今你将军府的堂姐姐正得宠,你进宫去她自然会多多帮助你。爹虽然不指望你能有多得宠,只盼你在宫里明哲保身得了隆恩自然是好,不得也不要惹事,免得误了家里。”
  莫嫣然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还是含了泪应到:“女儿都省的了,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连累家族事。”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再怎么不如前面女儿讨喜也还是软了心:“你也不必多想,此去殿试,入了圣眼自然好,宫里面也有你堂姐姐帮你谋划着自然苦不了你,没入也就回来,爹爹自然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婚事。至于你表哥的事都不要再想了。”
  “是,谢谢爹爹。”
  “你下去吧。”
  只是这莫清礼万万是没想到这平时忍气吞声的女儿居然藏了毒在身上,刚上了马车就吞下。如果不是现如今她进入这莫嫣然的身体,怕是整个莫家都得不到好去,毕竟秀女在选秀前期自杀,传出去可是大罪。
  现在的莫嫣然心里千回百转,她又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疼的。是真的,可是她明明和朋友玩了个通宵之后,回去大睡特睡。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变了什么莫嫣然。总之既来之则安之,就她自己而言是万万不想进宫的,进了宫要面对那么个陌生的男人要讨他喜欢,要千方百计的保护自己,不让自己被那些个机关算尽给谋害了。可是真能回到尚书府又能如何呢?她不明白,给她的记忆里明明和上面两个姐姐都是同个母亲的,自己是最小的不应该是最得宠的吗?反倒是最小的自己从小受尽了白眼和冷落。如果落选了回到尚书府,等待她的又是什么?是尚书爹爹承诺的门当户对的好婚事,还是更加冷淡的生活。那个尚书爹爹说的表哥又是谁?和那表哥又是什么关系?她头疼得要炸开,于是不再想下去。如今之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方才在车上听贴身婢女念叨,那将军府的堂姐姐如今已经是妃位,虽说是嫡亲的堂姐妹,可这堂姐姐和莫嫣然本来最是相好的,可不知为了什么相互不对付起来。许是莫屏幽从来嫌弃这尚书府最小的堂妹妹没有上面那个姐姐伶俐,每次见面都只是怯怯的见人,一点没有莫家人风范。
  莫嫣然忍不住冷笑了下,如此不对付,那天真的爹爹还以为都是为家族做事那堂姐会照顾她。退一万步说吧,万一莫嫣然果真进了宫,那和那莫屏幽就是情敌,共同争夺同一个男人,即便是关系很好算计起来恐怕也不会留后招,更别说这关系不好的堂妹了。
  她叹了口气,此去真是凶多吉少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莫嫣然本来的脾气就是忍不得一时不快,也不知道这样的脾气如果真进了那吃人的后宫是福是祸。
  “烦姑姑端杯清茶来。”身边的宫女福了一福:“不敢,姑娘稍后。”
  她接过水来,就着水光看了一眼自己,至少是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怪不得那莫屏幽不喜这莫嫣然,皮肤细腻,头发乌黑,一双眼脉脉含水光,樱唇不点而红。十足一个美人,也是十足一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美人。莫屏幽自小长在将军府,见识的自然是活泼的人,有这么个病恹恹的妹妹,怎么喜欢的起来。
  记忆里没有什么对当今圣上的形容,甚至不知道他年龄几何,喜好如何。莫嫣然咬咬唇,皱了皱眉,真是难办。
  “传,兵部尚书之女,莫嫣然觐见。”
  莫嫣然跟着走进去,行了礼被叫起,忍不住抬头看了高位上的人一眼。莫嫣然就是这个时候和沈初寒有了第一个眼神交流。
  高位上的人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转头问边上的华服女子:“莫尚书家的女儿,可是莫妃你叔叔家?”
  那女子含了笑:“回陛下,正是。”她朝着下方看了一眼,又笑意盈盈的说,“这是叔叔家的小女儿,最小的堂妹妹。”
  皇帝点点头,含笑看着她。坐在后头的女人心里都有了计较,这莫嫣然长了一脸狐媚样,又是莫妃的堂妹。虽说是尚书大人的小女儿,可这一个后宫恐怕容不下两个莫家的女人。怕是前朝莫家也得坐大,这么一想心下又稍安。
  只见那莫嫣然又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皇帝,背挺的直直的,眼神怯怯但嘴角勾出一个俏丽弧度,莫屏幽一惊怎么觉得这个堂妹一时间变得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果然皇帝打住皇后想问莫嫣然有什么才艺的话,直直看着她:“卿自以为朕会留你牌子吗?”
  莫嫣然心里一动,下定了主意,她俏丽一笑,加上她年纪小长得又好,身上的病气散去不少,俏生生的回答:“圣意难测,小女不敢妄加揣测圣意。”说完她又瞄了皇帝一眼,似乎怕被发现又红了脸低下头去。
  沈初寒看的甚是有趣,也不恼:“你且说说,朕恕你揣测之罪。”
  莫嫣然笑起来,眉眼含春竟把这满园□□都给比下去,真是年纪小。沈初寒这样想。
  “那陛下是要留了小女的牌子吗?”
  “何出此言?”
  “陛下都唤了小女卿卿,可不是想成为小女的郎君吗?”
  这话本是大不敬,皇帝听了却大笑,连连吩咐:“宁安,留牌子。”
  “谢皇上恩典。”
  莫嫣然退出前回头看了皇帝一眼,果然见沈初寒也正好望过来,她笑了笑转过头退下去。
  之后莫嫣然问过沈初寒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沈初寒笑笑不回答,只亲亲她的额头。
  
  被留了牌子的秀女是要先回府里等着册封,等了名分来了之后自然会有教养嬷嬷来教规矩。莫嫣然自然也就被送回了府里,两个丫头高兴的不成样子,一路上叽叽喳喳半点没有消停,还是莫嫣然说了一句:“现在身份不比当初,你们也要稳重些。”她们才静下来,半天还是清浅开口:“小姐,你是不是……”边上疏影猛地推了她一下:“乱讲什么话。”
  嫣然笑笑:“是什么?不愿进宫?”她转过去看看马车帘子下偶尔可以看到的景象,“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差别呢。就是留在府里又能怎样。”
  “可是小姐从来都不喜欢和别人争斗什么的呀。进了宫,难免要受委屈。”
  “我自然是到现在也不愿意和别人争斗,可是有些事有什么办法。如今也已经被留了牌子了。自然是天大的福分,当着爹爹的面要记得慎言。”
  小丫头也是在宅子里长大,当然知道莫嫣然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应下来:“奴婢们省的。”
  出门还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如今却拜倒在她脚边叫她“小主”。莫嫣然虽然已经不是从前的莫嫣然自然不能清楚的感到这种反差,可是她毕竟是莫嫣然,带着少有的那夜的记忆,更少的是对这个父亲的敬爱。“爹爹起吧。”
  而后便也不再多言,就迈着小碎步进了里屋。莫清礼像是要对她说什么,半天也就皱皱眉头不说什么。莫嫣然乐的自在,进了屋就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乱的和浆糊一样,对着那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堂姐,对着那看不清心思的皇帝,对着那一群花红柳绿,为什么她会在那个瞬间做那个决定。
  “清浅,你路上说的教养姑姑什么时候会到?”
  “回小姐的话,等皇上的封赐下来了,姑姑就会跟着一起来的。”
  圣旨来的很快,才两三天的功夫,莫嫣然正倚着小几听外头似有若无的蝉叫。清浅跑进来:“小姐……小姐。”莫嫣然辉辉帕子,“说了多少次,不要这么慌张,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说。”
  清浅好不容易舒了气,就急急拉起她:“就这事儿不能慢,小姐快整理了出去吧,圣旨到了。”
  莫嫣然眉心一跳,抚了抚被她拉皱的衣袖。一挥衣袖就朝前厅迈去。
  莫嫣然跪在地上,其实没有很清楚宝林到底是怎么个层次,叩谢了那太监就见到莫清礼塞了一个大的荷包过去:“本该请公公喝杯茶,只是怕扰了公公的事。”
  那太监垫了垫荷包的份量,眉开眼笑:“大人哪里话,为主子做事是奴才们的职责,还是大人提醒,奴才还得去下一个小主那里,奴才告退。”
  “我且送公公出去。”
  那太监一边说着不敢一边也笑着往门外走。只留下满屋子的奴才和莫嫣然还有来的那个教养嬷嬷。
  “给小主请安了,老奴就是负责小主的教养姑姑薇汀。”
  “请薇汀姑姑安。”清浅和疏影也福了一福。
  薇汀姑姑很严格,说到底莫嫣然不是本来的千金小姐所以很多严格的要求她咬牙坚持下来的时候都恨不得马上放弃。
  幸好的是,教养很快就解决了。那天天还蒙蒙亮就一扇小轿子把莫嫣然抬进了皇宫,那金碧辉煌但是却会吃人的金丝巢。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不思量   小太监带着莫嫣然走了很久,走到太阳都在头顶晒得人脑子生疼了才到。
  “这便是小主您的怡和殿,正殿是昭媛娘娘,侧殿还有一个美人小主。内务府合着小主的份例拨了奴才们过来,还有宝林小主的赏赐份例,这是且柔姑姑,来帮着小主整理殿里事物。”
  “劳烦公公了。”嫣然使了一个眼神,身边的疏影马上递上一个荷包,“这点小意思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那太监垫了垫荷包的份量,眉开眼笑:“小主哪里话,
  嫣然现在还是宝林宫女太监自然指派来的不多。她自己带来了两个贴身侍女也是陪着她长大的,这两个丫鬟自小也在尚书府里长大虽奇怪小姐性格大变,但也不曾多疑,只当进了宫听了尚书大人的吩咐。心里自当只是忠心主子。派下来的且柔姑姑也不似宫里的嬷嬷年纪大,不过是二十底三十出头的样子,她领着一众宫女太监拜倒在嫣然面前:“请小主安,奴婢且柔,原来是太妃殿里的人,太妃去了内务府就将奴婢安排到小主宫里伺候小主。”
  嫣然最烦打理这些,每人赏了把金瓜子就让她们都退下去做事。自己则急急叫来清浅:“快把我的发饰都拆了,累的我够呛,先去床上躺一会儿。疏影,床铺好了吗?”
  床边的疏影答:“小姐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清浅还没走到她身边且柔就来她身边福了下:“小主现在就休息怕是不妥,小主只怕得去和正殿的昭媛娘娘还有美人小主问好。今日不去怕留人口实。”嫣然看了一眼她,止了拆簪子的动作,笑意盈盈的问:“姑姑昔日跟过哪些个主子?”
  “回小主,奴婢幼时进宫就伺候太妃娘娘,直到前年太妃娘娘去了奴婢也还是被留下打扫太妃娘娘故居,直到小主进宫才被指派了来。”
  “哦?你只跟过太妃一个主子?是哪个太妃?膝下可是有王爷公主?”
  “回小主,不曾有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周太妃在先皇在世时就不受宠,不曾诞下子嗣。”
  嫣然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姑姑如今到了我宫里,你我也算有缘分,我虽不如太妃是你第一个主子,可也会尽力对你好的。我身边的疏影和清浅到底还是孩子,跟着我进宫也是第一遭,万事都不懂。我这怡和殿事事怕是要姑姑多操心。”
  “小主严重,为小主办事奴婢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嫣然一笑:“眼下也没那些个奴才,我自然和姑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人心眼小最没容人之量,姑姑安安心心在我身边做事也就罢了,如若被我听到了什么不该有的,不管那高位上的主子是谁,我虽然动不了主子,但我无论如何也会处理了那奴才。”
  且柔猛地跪下:“小主放心,且柔的主子只有您一人,万万不敢学那些个贱婢出什么幺蛾子。”
  嫣然扶她起来,把手臂上的玉镯褪到她手上去:“姑姑安心,我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姑姑是我亲近之人,这些话当然要事先说好,还希望姑姑帮我管管这底下的人,有些不干净的还是我们事先知道的好。”
  且柔知道这是主子的怀柔政策了,这镯子自然不能不收,于是点点头:“谢小主恩典,奴婢自然不会辜负主子的期望。”
  嫣然拍拍她的手:“行了,你就陪我去正殿和昭媛娘娘请安吧。”
  清浅和疏影自然知道她要和且柔说话,早早退到门口,如今见她们出来便上前问安:“小主可是要去和昭媛娘娘请安?”
  “嗯,你们也不必去,我带着且柔去即可。”她挥手招来门口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太监,“这是小旗子吧。”
  “是,主子。”
  “这么小的年纪就进宫来真不容易,家里人呢?”
  “回小主的话,家里太穷爹饿死了就剩我和妹妹还有娘,不得已就只有进宫来。”
  “也是个可怜的。”嫣然向边上的清浅给了个眼神就说,“继续干活吧,我去去就回。”
  嫣然自然知道虽然清浅对这宫里事物大千不知,但是要收买一个新进宫小太监的心还是容易的。
  
  路上知道了这昭媛娘娘闺名舒璎,早她一届进的宫,当时也是宠极一时,直直在两年间断断续续的就升上了昭媛位,只是不知为何这娘娘突然失了恩宠,也就在这昭媛位上一待就是好几年。这期间皇帝取消了选秀一次竟让她就在昭媛位上坐了四年之久。
  不过好歹是昭媛,也是一宫主位,即便不受恩宠也无碍,日常昭媛的份例自然短不了。只是偏殿芙蓉轩的美人小主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听说和昭媛娘娘同期进宫,有过一次宠幸就升了美人位,只之后皇帝似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所幸昭媛娘娘人好和善也没有多加为难那位美人小主,所以虽然美人小主过的没有后宫高位的主子们好,也不曾差了去。
  嫣然想,倒也不是这昭媛娘娘人好不好的问题吧,只是开始深受圣宠,自然不把这种见不到圣颜的小小美人放在眼里,想必不会去为难她。而后她自己不知什么原因失了宠,就更加懒得去为难那小美人。
  思考间已经到了那昭媛娘娘的正殿,嫣然抬头就看到坐中间那个温柔明媚的女子,果然也是包揽过圣宠的女人,在边上坐着的女人估计就是那美人小主了。长得虽称不上美艳,也胜在清新有致。她心里不禁嘀咕了一句,这皇帝真好命,小老婆一个一个的都长得花似的。
  她抿了笑,其实前世她最讨厌这种应酬什么的,虽然喜欢大家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酒谈天,可这种单独聊天拜见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她心里摇摇头,寄人篱下什么办法呢。于是福下去:“给昭媛娘娘,美人小主请安。”
  主位的昭媛娘娘马上笑着说:“快起吧,这就是今天新来的莫宝林吧。看这标致的,今年多大了?”
  “回昭媛娘娘的话,刚过十七了。”
  “十七啊。”舒璎语气里带了点怀念,“本宫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十七呢,这一转眼都……”她失神一笑,“瞧本宫说这个干嘛,既然你进了我的颐华宫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也不必随时娘娘小主的叫,就称姐姐妹妹即可。”
  嫣然就笑笑也不答,心里不以为意,我可不想和你们称什么姐姐妹妹,之后你们怎么害我都还不知道呢。
  边上的美人小主开了口:“姐姐莫急,怕是这莫宝林新进宫诸事都还不习惯,和咱们都不亲近多走走也就好了。”
  “妹妹说的是,那莫宝林你就先坐吧,本宫这宫里规矩没那么多,你有空也尽可以过来聊聊天。对了,听说你是莫妃的妹妹?”
  “回娘娘的话,是的。莫妃娘娘是妾婢的堂姐。”
  “我说呢,瞧着也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的,姐姐极受宠怕是妹妹也不会差的。今天你也累了,早早回去休息吧,也难为你今天就急急的来请安。”
  “是娘娘。那妾婢告退。”这昭媛娘娘的确比起嫣然想的好说话多,大抵是原先的大起大落磨了她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原来就着性子才受宠的。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想在这风起云涌的后宫混的安生,恐怕还不能得罪了她。叹了口气扶着且柔的手就往回走。
  身后的大殿上那舒昭媛喝了一口茶,眼神漫不经心的滑过走出大殿的女子。
  “娘娘,这莫宝林是莫妃的妹妹,这姐妹联手怕是后宫又要有好戏看了。”下位的美人笑盈盈的说,仿佛自己不在这后宫之中。
  “本宫倒觉得好戏是有的看,只不过是姐妹反目而不是姐妹联手。”
  “这,妾婢不懂娘娘的意思。”
  “你在宫中这么多年白活了?莫屏幽哪里是会见得别人好的人,更别说这莫嫣然。这莫嫣然年轻,长得好,家世好。怕是后宫女人都要知道防备起来,更何况如今正的宠的莫屏幽,自然不能忍新来的小主们抢了她的恩宠,对这个年轻貌美的妹妹,呵。”舒璎冷笑一下,低头喝了一口茶,语气比之前更淡,“再说了,在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姐妹,你说呢,妹妹?”
  那美人也笑起来:“姐姐说的是,是妹妹迷瘴了。”
  莫嫣然自然不知道她们在后面对她评头论足了半天,回来怡和殿看到清浅朝她点了点头于是说:“好了你们整理好自己的事情后都去休息吧,不过进来伺候了,我累的慌直接歇了。”
  且柔在一边答:“是,小主可要先用了膳再休息?”
  “不必,我没什么胃口。清浅和疏影进来伺候我就寝吧。姑姑你带着她们去吃点,总不能因为主子苦了奴才。”她拉着且柔,捏了捏她的手心。
  且柔马上应声:“是,奴婢知道了。小主先去休息。”
  嫣然倒在床上揉了揉肩膀:“清浅你说。”
  “是小姐。那小旗子刚进宫奴婢试探了半天看起来像是没什么问题的。刚说会替他安排他的娘和妹妹就直直跪下说效忠呢。”清浅咯咯笑个不停。
  “嗯,进了宫里到底不必府里,这每一个奴才都小意不得,谁知道会倒在哪个奴才手上。”她说着就放轻了声音,到后来近似嘀咕,“说起来我是最讨厌这种算来算去的事情了。”
  “疏影你说。”
  “是,小姐。此番和小姐一同进宫并给了分位的一共一十八人,是往年选秀以来最少的一次。”
  “不是说太后娘娘去了皇上停了一届的选秀怎么还越选越少?”
  “这个奴婢们也不清楚。”
  “算了,接着说。”
  “是。此次的秀女被封为宝林不太多,最高也就是宝林了,也有被册为御女的。小姐是尚书女儿身份自然有了优势,可是那尹宝林是太傅之女,还有林宝林是吏部侍郎的妹妹,别的大多都是京城世家的女儿们,不得不提的还有一个陆将军的女儿,听闻此次也是册了宝林。不过还有一个,就是江宝林,也是江南小户人家,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也是册了宝林。”
  “还能为什么,树个靶子呗。”不过嫣然这句讲的太轻,疏影她们都没听清,也不敢问。半天才听她又说了一句。
  “皇上今天召了哪个侍寝?”
  “回小姐,是太傅家的尹宝林。”
  “嗯,我实在累的慌。休息了,估计明天这尹宝林晋级的消息也就能传遍后宫了。”
  “小姐你怎么知道她能晋?”
  半天听不到回答,疏影转头看去就看到嫣然已经沉沉睡去,她叹了口气,拉过边上的被子帮自家小姐盖好,退了出来。
  第二天果然尹宝林被皇上封为六品才人。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芙蓉花   而嫣然早早的就被从床上挖出来要去给皇后请安,本来这五品以下的妃子是没有资格前往皇后宫里请安的。只是嫣然是新秀女进宫第一天免不了要去请安,虽然不情不愿可是还是配合着准备起来。她吩咐着:“千万打扮的素净些,我们是去请安的,不是去做箭靶子的。”她们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心里所想的,叠声应了。
  出门前嫣然看了一眼且柔又看了一眼清浅,然后对清浅低声说:“清浅你今天就留着,别忘记我昨天和你说的话。”
  “是小姐。奴婢记得。”
  嫣然皱了皱眉:“嗯,清浅,疏影,你们要时时记得这已经是在宫里不比在家,称呼什么的不要让人拿了短去才好。”
  “是,小主。”
  嫣然带了且柔前去皇后宫中,她怡和殿和永康宫离的不近,所以刻意起早了些到了竟然是前几位到了的。一时间有点尴尬。
  可是已经到了的妃子们可不觉得尴尬,笑起来:“这就是新的莫妹妹吧。瞧着长得,真有几分莫妃娘娘几年前刚入宫时候的样子啊。”
  嫣然心里烦得要死面上还是答着:“妾婢不敢。”
  她们看她这样无趣也就不再理她。很快人都到齐了,皇后娘娘才被人扶着走出来。众人跪倒:“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了吧。”
  “谢娘娘。”
  “新进宫的小主们各自可是还习惯?”皇后喝了一口茶,抬头问到。
  “回娘娘,一切安好。”十几个小主齐声说。
  “那就好。昨儿辛苦尹小主了。本宫本想着等见过你了就做主给你升了位分,想不到皇上倒是更体贴你,亲自给你提了。”见皇后指了指坐在新晋小主头几位的女子。
  那女子肤色如雪,脸上带了两抹绯红,仔细一看竟是没有抹胭脂,暗自点头这头一个承恩露的尹云落果然是个尤物。她脸红的更甚,站起来福了福:“谢娘娘体贴,服侍皇上本就是妾婢的本分。”
  嫣然忍不住撇了撇嘴,这尹才人是没脑还是故意找罪受?这上面高位的娘娘们谁不知道服侍皇帝是本分,偏偏你这么个新人说了出来就像是硬生生想来分宠的一样。
  果然听到华妃轻嗤:“也怪不得尹妹妹辛苦,这才进来,皇上就巴巴的请了你过去,也不知这本分呀,辛苦呀能有个几日的光景。”这话已经是十分的不好听了,那尹云落的脸色白了白,自知说错话了也不再吭声,只咬着嘴唇坐在椅子上。
  皇后看了眼华妃,淡淡开口:“华妃越发不给小辈面子了,这虽然是新进宫,但也已经是自家姐妹,话可不要乱说。”这皇后娘娘虽然不受宠可是皇上对她也是十分尊敬,如今她开了口,华妃也不好再说什么。
  “莫宝林在哪儿呢?”
  “回皇后娘娘,妾婢在这儿。”
  “嗯,你且坐下吧,”皇后重新恢复笑眯眯的样子,“莫宝林在宫里有那莫妃是堂姐姐,自然比别的妹妹更好适应吧。莫妃,你也要多照顾你妹妹。”
  “是,皇后娘娘。”
  “不过莫宝林也不要只念着你自家的姐姐,虽说你们如今都还不到日日给本宫请安的分位,也可以常常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也是愿意与你们多亲近亲近的。”
  “谢娘娘恩典,娘娘不嫌妾婢麻烦,妾婢自然要时时叨扰娘娘的。”
  “不嫌麻烦,你只管日日来,就怕你觉着本宫这永康宫没什么有趣的事物,不过你若日日来,大不了本宫日日摆了戏台子来招呼你。”皇后这话也带了点揶揄的语气,众人都拿了帕子捂嘴笑起来。
  总的来说呢,第一天的请安还是比较和谐而温馨的。
  莫嫣然出了永康宫就想早早的回到自己宫里去,省的见到旁的什么人平白还添了麻烦。她的预料没有错。
  “莫宝林等等。”她暗叹一声就转过来行了个礼:“问姐姐安。”
  这喊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应该要叫姐姐的莫妃娘娘。
  莫屏幽走到她面前,淡淡的说:“起吧。你就陪本宫走一遭吧。”
  “是。”
  刚没走几步莫屏幽就停下来,她暗叫不好,果然。“莫嫣然你给本宫跪下。”
  莫嫣然无语到极点,虽然知道她这个身体的主人自小与莫屏幽不对付也不至于这第一天就给她下脸子,想归想她还是缓缓跪下:“不知姐姐有何指教。”
  “姐姐?本宫可不认有你这么个妹妹。”她涂着豆蔻颜色的手指挑起她的脸,“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让你进宫,可是你记好了,进了宫本宫就是莫妃娘娘,什么姐姐妹妹的私底下也不必再提,你且记得,有本宫一日就不会放你好了去。你不是总喜欢抢别人东西吗?今下就看看,到底还抢得过谁去。”奴才们都隔得很远,自然听不清莫屏幽说了什么,她甩开嫣然的脸,“不服气?本宫大你可不是一级两级,暗自处了你都没人知道,所以,收好你的眼神,不然别怪本宫不顾情面。”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且柔扶起她直问怎么了。她摇摇头,且柔只当她不说,她心里其实大惊,只以为莫屏幽嫌弃她胆怯弱小,什么抢东西一说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当下恼了,该死的莫屏幽不过是妃子还以为自己是皇后?大言不惭到这个地步,她眯了眼,我也不是好对付的。
  刚被扶着还没进了门就看到小旗子跑出来跪倒:“主子大喜,皇上翻了主子的牌子,晚间就要过来,主子快准备吧。”
  她应了一声。进房间褪了衣服跨进准备好的热水里,挥推身边的丫鬟们。自己轻轻揉了揉膝盖间的青紫,这身子太娇嫩,随便一掐就是青青紫紫疼得要死。
  沈初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嫣然也不敢用膳就自个儿提着灯笼站在门边等他。他才走近就看到她穿着粉色薄薄的春衫,衬的她的肤色更雪白,唇更红,发更黑。小小一只站在门边,眼神巴巴的望着他。
  他一笑,今天下午突然就想到了她,想到那个时候殿试她的大眼睛也是这样望着他,整个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笑意盈盈的答他“那陛下是要留了小女的牌子吗?”
  “怎么不在里面等朕,虽说春天了还是有点冷的。”他握了握她的手,果然是冰凉一片。
  嫣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想给你留一个好印象,可是却照着十七岁少女的神情表达出来:“妾婢只是想出来看看皇上来了没,也不曾……不曾多等的。”果然沈初寒一笑:“等朕便等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拉了她进屋,“用晚膳了没?”
  “没有,想着等皇上来了一起用的。”
  沈初寒笑了笑:“可惜了爱妃的好意,朕已经吃了来的,不如朕陪着你吃点?”
  嫣然饿极了,只管点头,也不管沈初寒越来越浓的笑意。
  沈初寒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想不到她是真的饿极了,整张小脸差点要掉进碗里,只看她喜欢吃鱼喜欢吃笋又不爱让人在身边伺候,于是吃鱼总是半天在挑刺,看的他都不耐烦起来。看她又干干净净挑了一块鱼,不禁想这莫嫣然是真能吃。想不到她把那块鱼伸到他面前来,眼神亮亮的:“皇上吃一口?很好吃的。”
  他眼神一暗,含着她的筷子吞了那块鱼,然后靠近她:“嗯,果然如爱妃所说。”可能是他靠的太近,嫣然整只耳朵都开始泛红,低下头放下筷子也不说话了。他看下去,看到她光滑白洁的脖子,又问:“爱妃可是吃饱了?”小脑袋直愣愣的点了下。
  他忍不住把她抱起,“那就好。”
  他放她到床上拔掉她的簪子,墨般的发铺了一床。嫣然心里不断在给自己做建设,要适应要适应,反正进宫来了早晚要有这么一天。可是当皇帝剥了她大半的衣服靠近他的脖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沈初寒看她都红到脖子了眼神更暗,手上慢慢滑动到她的那两团丰盈上,十七岁的年纪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就是这两团也又软又嫩,他慢慢揉着,看身下的人颤的更厉害了些。
  忍不住带了笑:“可是冷?”
  嫣然现在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就抬头看到他笑意盎然的眼睛,薄唇,真是比现代那些花美男还要好看上许多,身子就在他的手下任他搓揉,哪里还知道他再说什么,只知道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初寒笑意更浓,“乖,搂着朕。”她于是就真的很乖的把手缠上他的脖子,他正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宁安喊起来:“皇上,莫妃娘娘的人来报,说是莫妃娘娘身子不舒服请您过去看一下。”
  这个时候嫣然刚把两条细腻光滑的长腿缠到他的腰上,他低头看她,看她整个人都红的,眼里有水快滴出来,咬着唇也不说话就那样怯怯的看着他,整个大眼睛里都只有他。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下西楼   本来都已经变成浆糊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嫣然不禁想起来今天那莫屏幽俯视着她,说:“你且记得,有本宫一日就不会放你好了去。”一时间又是无语又是恼怒,心里已经坦然一片,莫屏幽,你不说我爱抢东西吗?我就让你看看,你想抢的东西就是抢不去。于是她就依然那样看着皇帝,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如果催促那男人说不定就真走了。果然,沈初寒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眼角:“乖,不怕。”
  然后转头朝门口冷笑:“宁安你这太监总管真是越当越回去了,莫妃身子不适请太医去,再有一次你就卸了你的职吧。”
  嫣然也在心里冷笑,然后缠着他的腿就忍不住要挂下来,沈初寒伸手捞住她的腿,就这样慢慢滑了进去。嫣然疼得整个人都要缩起来,那晶莹的小指甲也忍不住扣进他肩膀的肉里,本来沈初寒就顾着嫣然是第一次进去也没大动作,这一缩下面咬的更紧,一扣更让他觉得浑身发麻。
  顿时不能再忍,不再停顿。于是嫣然疼得更甚,指甲更陷进他的后背,猫一样的叫起来,他俯下身子去听,身下却一下不停,往更深的地方撞去。他听不清她叫着什么,小小声的不知道是在叫疼还是在叫慢点。他只觉得浑身更痒,去亲亲她的嘴角,不断喊她:“嫣然,嫣然。叫出来,叫出来。”
  她眼里的水终于慢慢落下来,声音小小的,缠的他的腿更紧,他更用力一撞就感觉到她浑身颤的厉害然后软软的滑下来,他喉结滚动知道她已经到了,狠狠几个冲刺终于也痛快淋漓的释放了一次。念她是初次终于也不再要她就只拢着她在怀里。
  就听见怀里小小的人吐字琐碎,但清楚的念叨:“但愿千秋岁里,结取万年欢会,恩爱应天长。”而后抬头看她,眼里的水光还没有尽失,然后慢慢爬上来亲了亲他的唇角。
  他捂住她的眼睛,咳了一声:“别这样看朕了,不然朕就不念你初次,不再忍了。”
  于是她掰下他的手吐了吐舌,重新依偎回他的怀里。搂着她的人心里却在不断回想她刚才的话“恩爱应天长。”不禁笑了笑,果然是小丫头,纯真又天真。
  宁安刚叫起他就醒了,怀里的人鼻子红红的,头发散了一床,也不着寸缕,细长的腿还盘在他身上,他失笑刚一动怀里的人也跟着他动起来,然后就醒来,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他看着爱的更甚,就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乖,腿放下去。朕得上朝去了再不起得晚了。”
  宁安刚进门就听到这样面红耳赤的话,也不再往里走就站在这里眼观鼻,鼻观心,然后不断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可是那莫宝林的声音绵的还是钻过来:“皇上。”
  然后就是皇上无奈的声音:“乖,再这样朕可真的忍不住了啊。”宁安站的远自然不知道,沈初寒刚说第一句话那莫嫣然的腿就盘的更紧,这沈初寒本来就不是知道忍耐的人不过是早朝的时间将至实在无奈。莫嫣然于是收回腿就趴在床上看他穿衣整理,沈初寒看她眼神亮晶晶的总是想起她昨夜里眼里的水要落不落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去亲了亲她的嘴角:“再睡一会儿,朕走了啊。”
  莫嫣然也不说话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他,眼里还是饱饱就他一个。他出了怡和殿可不知道怎么的整个脑子里就是她的眼睛还是她昨夜里喃喃的声音:“恩爱应天长。”
  皇帝刚走莫嫣然就喊到:“清浅备水。”自己慢慢钻出来,整个人像是被重装过一样,尤其是腿间那疼的叫一个撕心裂肺。进到温水里才感觉整个人的毛孔都打开了,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果然是惨不忍睹。本来就娇嫩的身体,昨天那沈初寒下手又没个轻重的,果然青紫一片。她忍不住骂娘,想到等下还得去给皇后请安,就更忍不住要骂娘了。
  她快速结束了这个澡,然后叫且柔她们进来伺候。清浅她们都还是未嫁的女孩子看到她这一身到底忍不住红了脸,倒是莫嫣然不尴尬:“快点吧,再你脸红我脸红下去时辰就晚了。”
  头一天承宠的妃子按着惯例不管品级如何都要去皇后宫里请安,所以她这分位还不够的宝林到了皇后宫里别的人也没觉得不对。皇后还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也难为莫宝林这么早就来请安了,昨天想必也是累极了。”于是高位上的妃子也都笑起来,皇后手边有个宫装女子说:“说来也巧了,昨天刚好这莫宝林承宠,这莫妃妹妹就身子不适,真是嫡亲的姐妹啊,都能赶到一块儿来。”嫣然看了她一眼,果然还是华妃娘娘,昨日找了尹才人的麻烦,今儿又来找她的。
  莫嫣然福了福:“妾婢不敢。”
  华妃笑意更深:“说起来这莫宝林就是知礼,本宫不过一提哪里有什么敢不敢的,看这昨夜刚承宠就早早的来请安了,不比……”她拿帕子捂了嘴,大家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刚好这个时候太监就在外喊起来:“莫妃娘娘到。”
  
  她才进来坐下来就说:“臣妾老远就听见华妃姐姐不知道在说什么,却不知在皇后宫里也可以这般大声喧哗。”
  华妃知道她昨夜花了旧手段却没请了皇帝来,当下只想着嘲笑她:“本宫可不敢在皇后宫里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只是说到好笑的事,各位姐妹都忍不住笑出来。可惜妹妹来的晚了,这逗趣的事儿已经说完了。”
  莫妃正想回句什么,就看到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跪倒:“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身子不适,让奴才来给娘娘告个罪,今儿怕是不能来和娘娘请安了。”
  皇后也不以为意,只温声问他:“淑妃妹妹没什么大碍吧,可是已经请了太医了?”
  “回娘娘,淑妃娘娘说是老毛病偏头痛又犯了,没得到娘娘面前让娘娘也心烦。”
  “嗯,你回去回了你主子,本宫这儿没关系,让她好好休息就罢了。”
  “是。奴才告退。”
  一时间殿上也没有了人说话,半晌那华妃才凉凉的说:“德妃姐姐身体常年不适,皇后娘娘隆恩免了她的请安,不想这淑妃姐姐身体也渐渐不好起来,也不知这四妃位是不是……”
  “华妃。”她还没说完皇后就截了口,“你也宫里的老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还要本宫事事提点你吗?你一个二品妃,张口闭口四妃位,这是什么规矩。”
  这个时候莫屏幽也淡淡接口:“皇后娘娘也别恼,毕竟这淑妃娘娘前些天日日侍寝却也没见着有什么偏头痛,每每到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却头疼,说起来臣妾们也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
  皇后笑了笑,“你们想去见她,自管去她忘忧宫见她。到本宫宫里说这些有什么用,她能日日侍寝没事,你们心里不满自管也叫皇上日日召你们。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各自散了吧。”
  莫嫣然扶了且柔的手出来,避开了宫妃们会走的大路,走了小路。拍拍那且柔的手:“且柔,你给我说说那淑妃的事。”
  “是。”嫣然知道,每一个后宫必定要有一个宠妃,她本以为莫妃,华妃已经两家独大,如今看来她们和那淑妃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淑妃娘娘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的侧妃。奴婢记得先皇还在的时候就听闻太子极为宠幸他的侧妃,恩宠可不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可比的。只日日宿她房里,不过这淑妃却不曾诞下子嗣,别说子嗣了,似乎就连身孕也不曾听到过。”莫嫣然皱了皱眉,这淑妃如此圣宠却从来没有身孕,如若不是她自己身体有问题恐怕就是皇上的意思了。她眼神暗了下,既然那样宠爱她,又怎么会不让她怀孕呢?
  “且柔,这淑妃家世如何?我并没听说她是京城里哪个高官的女儿啊。”
  “小主,这淑妃娘娘不过是江南小户人家的女儿。”且柔左右仔细看了看左右,低了头,“小主,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且说来。”
  且柔看上去似乎多有犹豫,半天才开口“奴婢不知道旁的宫里的主子知不知道,只是昔日太妃娘娘还在的时候,见过那淑妃娘娘一眼,之后奴婢就一直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旗子急急跑来跪倒,“总算找到小主了,小主还是快回宫吧。”
  “出了什么事,你急成这样。”
  “小主,乐成殿的江宝林没了。”
  “什么!”莫嫣然大惊,“你说的江宝林可是昔日说的那江南小户的女儿?”
  “正是呀,小主还是先回宫,详细事宜回宫了奴才给您细禀。”
  莫嫣然当下也不犹豫,扶了且柔的手急急回了宫。正见到那清浅和疏影在门口打转,见到她忙围上来,“小主上哪儿去了?要我们好找。”
  “去逛了一圈。”
  “幸好小旗子找到了小主,小主快进殿吧,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等会儿会不会召人过去盘查。”
  “小旗子把你知道的说来。”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君心意   “是,小主。今天小主去请安过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吧,就听到乐成殿那边传来消息,竟说是那江宝林没了。照说那江宝林还是新秀女进宫,还没侍过寝。这后宫中主子们算计也是有的,可也不至于去对付一个没有承过恩的。之后奴才打发了小顺子他们去找主子自己再去打听一会儿。然后就听到那江宝林的贴身婢女晴茵跪在那皇后宫里的允公公面前一直哭,直叫皇后娘娘给她小主讨公道。奴才一听更是奇怪,这江宝林难道是遭人陷害?又听那允公公说,是她家小主自己上吊了的。却不曾想那晴茵哭的更凶,只喊是淑妃娘娘害的。
  “奴才见那晴茵已经有点神智不清遂退了出来,却听到那乐成殿的奴才们议论,说是昨儿江宝林得罪了淑妃,淑妃娘娘竟然就当着众多奴才的面,让奴才扇了那江宝林几十个巴掌。又说那江宝林皮薄,虽是小户人家养的,也是从小娇惯着的,这一下被下了面子,在自己宫里哭了大半夜,第二天一起竟是发现她吊死了。”
  莫嫣然越听越冷,这才刚进宫,才三天就有一个小主去了。
  “且柔,这宫里平白死了小主,皇后娘娘可会细查?”
  且柔抬头看了她一眼,“回小主,若是受过圣恩的小主,若是皇上还记得怕是会细细查上一查,可这江小主还未侍过寝,怕是皇上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那难道就白死了?”
  “小主慎言呀。”且柔和小旗子当下就跪下了,那且柔的声音更低下去,“小主,奴婢也不瞒着小主了,若是别的原由只怕是会查着,可这扯上了淑妃娘娘,莫说旁的人只看到淑妃娘娘打了江宝林巴掌,就算是……小主这事儿还是莫去掺和才好。”
  嫣然大概明白了,就算是查出来是那淑妃逼死这江宝林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她不禁想起来那天莫屏幽看她就像看一只蚂蚁,“本宫大你可不是一级两级,暗自处了你都没人知道”只怕不是没人知道,而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管吧。
  “你们起来,不过是在自己宫里随意些说话没什么。只我问什么,你们都要老实答来就好。”
  “奴才(奴婢)遵旨。”
  “以前有没有这种事儿的发生?”
  那小旗子是新进宫自然不知道,只那且柔低着头说:“不瞒小主,若是旁的人自然不能和淑妃娘娘比的,早些年也有修仪娘娘罚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当晚就跳了湖,捞上来的时候面目都认不清了,皇上知道后,大发雷霆,直骂修仪娘娘没有容人之量私自罚了宫女,竟把那修仪娘娘贬成了美人。之后那美人小主病了也没人去照看就生生的去了。”
  “那你说和淑妃娘娘不能比是什么意思。”
  “回小主,因为淑妃娘娘在六年前也就是莫妃娘娘她们进宫的那个时候就仗毙了当时的一个贵人,那贵人还是皇上的新宠,只听说对着淑妃娘娘说了句不好听的话就被赐了死。皇上知道后,也只怪那贵人不懂规矩,只罚了淑妃娘娘七天的禁足。”
  不可同日而语。
  
  晚间传来消息,果然江宝林的事没有追查下去只当她是自缢了,按了份位下葬了。可怜了白白一个年轻的女子就这样去了。
  今夜沈初寒又翻了莫嫣然的牌子,莫嫣然一如昨日的提着灯笼在门口等着他。沈初寒看起来心情并不太好,莫嫣然暗自猜测大概也是因为一个小老婆失去另一个小老婆的原因,她已经知道那淑妃在他心里不可和别的人相比较,自然不提。
  他过来牵了她的手,扯了个笑出来:“你呀,总喜欢在门口等,下次可不许了。冻的手都发凉。”
  她抬起俏生生的脸来看他:“便是这样等着皇上也是好的,皇上来了也看到有人候着心里总开心些吧。”
  他的眉头这才微微打开了些,“还是你乖巧些。”
  这一夜沈初寒没有碰她,只在她身边躺着,夜里莫嫣然心里总想着今天淑妃的事,夜黑了也迟迟睡不去。却听沈初寒在她边上似是呓语,她靠过去听竟然是“母妃”。莫嫣然不太清楚太后和沈初寒的事情。心里想着明天起来要问且柔太后和沈初寒的事,就这样想着也慢慢的睡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早不见了,他睡的那个位置也是冰冰冷冷的。外面且柔她们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于是小声叫她:“小主,你起了吗?”
  “起了,你们进来。”且柔她们就低着头进来,嫣然随口问了下,“今天皇上什么时辰走的,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浅红了眼睛,半天不支声。嫣然才觉得奇怪,正色着问她们:“你们只管说来。”
  “小主,皇上夜里走的。叫了宁安进来服侍,匆忙就走了。我们使了人去看,只说见皇上去了忘忧宫。”清浅三人直直跪下,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忘忧宫,淑妃。
  嫣然深吸一口气:“可是淑妃娘娘使了什么人来把皇上叫走了?”
  清浅直接就伏在了地上,沉沉哭了出来:“不曾。小姐,没有。只是皇上突然就把那宁安公公叫进去了。再就出来直奔忘忧宫走了。”似是太过难过,一时间把嫣然吩咐过的称呼也都忘记,只觉得委屈。
  嫣然沉声:“都给我起来,都不许再哭了。我们宫里又没有死人,哭什么。快给我梳妆,等下迟了还误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小主不如就称病了不去了吧。”清浅还跪在地上,嫣然知道她的意思,嫣然是以昨夜侍寝妃子的身份去给皇后请安的,后宫最瞒不住消息,只怕现在后宫人人都知道皇上半夜离了怡和殿去了忘忧宫。此番去永康宫只怕少不了一番嘲笑。
  “说什么胡话,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去,偏偏今天不可以。清浅你给我起来,给我梳芙蓉归云髻,我自己亲自画眉。如果今天我不去才会被嘲笑成弃妃。你们别忘记了,皇上虽然半夜走了可是昨天还是翻我的牌子。还跪在地上干什么,要我赶你们出怡和殿吗?”清浅跟着嫣然长大又跟着这个新嫣然进宫,虽时日不多可也从来未见嫣然发这么大脾气。当下也不敢再跪着,马上站起来给她梳妆。
  嫣然还是只带着且柔,她临走前握住清浅疏影的手,“你们不要怕,谁都不会伤害了我去,我只当那些人在唱戏,不会被她们的话刺伤。倒是你们,如今不管听到别的宫里的人说了什么都不许为我出头,免得惹了祸知道吗?”
  见她们俩应了下来,嫣然却还是不放心,又交代了一句:“你们放心,你们的主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淑妃再得宠也比不过一个又一个如花的女子。昨日之耻,我一定会讨回来。”
  这下清浅和疏影才实实的应下来。见天色不早了,嫣然急忙带了且柔就往永康宫去了。
  因为早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嫣然到永康宫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
  皇后也已经出了来坐在主位上,她忙上前拜倒:“给皇后请安。”
  皇后显然也愣了下,似乎也没想到今天嫣然还回来,反应过来才笑到,“莫宝林起吧。”
  今天莫嫣然特地打扮过了,比平日的她还要娇艳上那么两分。也正因为她今天的格外艳丽,当然有人就看不爽了:“别的不说,本宫看这莫宝林的心态就真真是后宫里谁都比不上的,经历了那档子事儿,今儿照样光鲜亮丽的来请安,还比往日更艳丽了些。”
  莫嫣然在心里轻嗤,要的就是你这个反应,面上却做的点滴不漏:“谢华妃娘娘夸赞了,妾婢别的不敢说,只这一点不愿学旁的人整日自怨自艾。只想着好好的过每一天,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这莫宝林昨日皇上半夜就离开,今天却当着后宫诸妃就敢明着打华妃的脸,真是不要命了。果然见那华妃冷笑到:“本宫也少有见皇上自己半夜从新宠的床上爬起来去了旁的人宫里的,莫宝林这心境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莫嫣然竟然还抬头还嘴:“妾婢自小在家就不愿意和别人比较,到了宫里更是不愿意和娘娘们比较了,随一个比起来都是比妾婢资历深的,妾婢哪有说的上话的地方。”这竟然是暗指华妃年纪大了。
  华妃咬了牙,正想说话,皇后就笑盈盈的说话:“往日不知,莫宝林也是能说会道的紧。”这时莫嫣然不讲话了,众人只当她给皇后面子不再呛声,可华妃不愿饶了她,仍旧不依不饶:“岂是能说会道,瞧瞧那张嘴,简直是……”
  “好了华妃。”皇后似乎有些不满,直接就下了脸,“别再闹了,好了都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众人只有退了。
  华妃显然是在门口等着莫嫣然的,各宫妃子本来是想等着看好戏的。不料那莫屏幽走了出来不知和华妃说了什么,华妃皱了皱眉头竟然就这样走了。
  “众位姐妹,皇后娘娘都已经令下散了不知道你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是想做什么呢?”虽莫妃不及淑妃得宠,可那性子也是火爆极了,那些妃子哪儿还有话急急行了礼就告退。莫嫣然当然知道这莫屏幽不可能平白的帮她。
  走到她面前,福了一福:“给莫妃娘娘请安。”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一生休   莫屏幽冷笑的看着她:“什么出息,枉做我莫家人。便是那淑妃使人把皇上叫走也就罢了,听说竟然是皇上自己就走了的。莫嫣然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莫嫣然在心里翻了白眼,今天本来是冲着华妃去的,既然你自己撞上来就别怪不留情面了。
  “莫妃娘娘严重了,妾婢再没有什么出息,好歹昨天皇上也是翻了妾婢的牌子的。今天不管皇上心心念念的人是谁,总之也没有从妾婢的床上爬下去到了莫妃娘娘你的床上。”
  莫屏幽没想到这莫嫣然是这样牙尖嘴利,一时还没想到什么还嘴的话就听那莫嫣然又说:“所以说莫妃娘娘你也不要自作多情以为皇上有多在意你了,莫妃娘娘自从妾婢等人进了宫怕是有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吧。虽然说莫妃娘娘还正年轻,可还是及时开始保养的好,莫说妾婢们只小娘娘几岁,之后只怕还有更年轻的妹妹们进来呢。”
  莫屏幽怒极,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今天莫嫣然为什么这么反常事事和她们做对。
  然后莫屏幽就如莫嫣然想的那样一个巴掌扇过来,莫嫣然本来皮肤就娇嫩,莫屏幽在将军府长大自然少不了习武这一下她又是下了狠劲,就打的莫嫣然半个脸又红又紫,嘴角都有点开裂。可那莫屏幽毕竟也浸淫后宫许多年,刚打下去就知道着了莫嫣然的道,气的拂袖而去。莫嫣然丝丝的抽气然后心里暗想,莫屏幽,让妹妹今天就教你一招。
  沈初寒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断想起那个小姑娘,昨夜里他的离开,恐怕今天早上在永康宫少不了被众人嘲笑一番。想到她看他亮晶晶的眼神,想到她为了等他握着灯笼冰冷冷的手。这后宫里爱慕他的女子不少,可并不是完完全全只爱慕他的,她们的眼里有他心里也有,可是眼里却还有权利,权势,有对高位的渴望。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在莫屏幽的眼里看到,他不知道她是掩饰太好还是太小刚进宫没有考虑这些,总之他只看到他自己,只记得她软软的枕在他怀里。他竟然有一瞬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小姑娘。
  忍不住扔了笔:“宁安,摆驾怡和殿。”
  “皇上,这会儿去怡和殿……”
  “怎么了?”
  宁安于是把今天在永康宫门口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和沈初寒说了,沈初寒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想不通既然是堂姐妹又是嫡亲的怎么还能上手了,虽然他昨天那么落莫嫣然的脸,只不过嘲讽就罢了,居然还被打了。于是他问:“那莫宝林伤的重吗?”
  宁安答:“怕是不轻。”
  沈初寒沉吟片刻:“拟旨,莫妃性格乖张,私下责打宫妃无视法纪,贬为三品昭容。莫宝林贤良淑德甚得朕心,晋五品贵人。走吧,摆驾怡和殿。”
  宁安心下果然有了计较,这莫宝林连晋两级,虽说皇上是看在她挨了莫妃一个巴掌才允了晋的。可是心里八成还是对她有所歉疚,皇上不是第一次从妃子的床上下来半夜去了忘忧宫,可这样第二天被打了的妃子还真是第一个。所以第二天晋了的妃子也就是第一个。这莫宝林,宁安眼神忍不住暗了暗。
  沈初寒止住门口要通报的小太监,只自己往屋里走。才走进就听到莫嫣然喊起来:“轻点轻点,清浅清浅你轻点,我是你小姐又不是你仇人。”
  然后就听到另一个女声传来:“小主你还说,今早就该拿命拦住你不让你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还带了一脸伤回来。”说着竟然就要哭出来。
  “诶诶诶,你别哭。不然疏影你拉她出去吧,她一哭我更疼了,且柔你上手快点,我可吃不消那么疼。”
  “吃不消疼就不知道躲?”
  屋子里主子奴才都吓了一跳,急急起来请安,她也要福下去。沈初寒赶紧拉她起来,看她低着头,又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朕。”
  她抖了抖,不知道在怕什么。他只好挥挥手:“你们把药都留下去人都退下去。”然后自己动手抬了她的头起来。果然知道宁安的话轻了,什么叫怕是不轻,这恐怕是很重。一张脸俨然变成两个人,一边娇艳如花,另一边青青紫紫上面还有些晶莹的药膏。
  她颤着:“皇上别看了,妾婢自己看到都……”她似乎不忍说下去。明明惨不忍睹可是沈初寒竟然也只觉得怜惜,他拿冰凉的手指小心的碰了碰她的脸:“很疼?”
  然后果然看她抬头看他,眼里都是要落下来的泪,哽着说:“超疼的。”
  “……”你说这叫朕接点什么好呢。
  “咳咳,”他咳了下,然后正襟危坐,“那怎么办?”
  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别的过会儿再说,皇上不能先帮妾婢搽药吗?真的好疼好疼。”她细细念叨好疼好疼的时候沈初寒忍不住想到那天夜里她也是这样细声细气的在他身下叫疼。眼光一暗,勉强压抑住自己,就挖了一块药膏小心的往她脸上抹,不曾想才准备慢慢涂开她就又叫出来:“疼疼疼,皇上轻点。”那话里带了点撒娇,激的男人眼眸更暗:“爱妃总要这样引人遐想?朕倒是不介意就是怕你受不住……”他的手于是不停往下滑。
  莫嫣然猛地拉住他的手,另一边的脸也红的像是醉了:“皇上别闹了,妾婢,妾婢还疼呢。”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哪里疼,总之沈初寒也不再往下就细细给她涂药,看她疼得直抽气,又心疼又好笑:“现在知道疼,当时怎么不知道躲?”
  莫嫣然就挑着眼看他,如若隔平时怕是那沈初寒心里的火一下就要挑起来,可这时候她一半脸红肿的不像话,这样做来倒是有些可笑。可沈初寒知道不能火上浇油于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妾婢怎么知道就挨了个耳光,要我知道莫妃娘娘要打下来,早早就拔腿跑了。”听她讲这些淘气话,沈初寒也不纠正那莫妃娘娘的错。就定睛看着她:“早时不知,你和你堂姐姐关系如此不好的?”
  “嗯,我们自小就不对付,她从来就不喜欢我。到了宫里又和她喜欢了同一个男人,当然就更加不喜欢我了。”他有点失神听她我呀她呀毫不顾忌的讲话,就觉得那么亲切又温暖。
  莫嫣然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讲话方式惹他不高兴了,叹了口气心想着皇帝可真难伺候于是又耷拉了个脑袋:“皇上赎罪,妾婢在家自由惯了的……”
  “没事。”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朕喜欢这样和你说话,不改也无碍的。”然后看到那小姑娘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又是那个眼神,眼里还是自己:“那皇上这样是在娇宠我吗?”
  他闷声笑了笑:“是,朕是在娇宠你。那你能不能别动来动去了?朕好给你搽药。”
  那夜沈初寒只是拥着她睡,没有什么动作就把她拥在怀里,听她在怀里轻言细语的说些话:“皇上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皇上的吗?”
  “嗯?朕猜,那天夜里?”听他的调笑果然见怀里的小人儿耳朵都红了。请捶了他一下然后就用很认真的语气:“是那天皇上你笑着叫我卿。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说话又这么好听呢。”说完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又钻回他怀里,半天又钻出来说一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他拥着她想到昨夜她也是这样的神情语句“恩爱应天长。”
  她似乎累了说完就沉沉睡去,浅浅的呼吸吐在他的胸口上,更像是吐在他的心里。只一声一声轻轻叫她:“卿卿,卿卿。”
  半晌她似乎有些醒来了,眨着眼看他,看他还在就猛地抱住他。沈初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颤,然后就感觉到她哭了,他一惊,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后宫的女人都不许在他面前哭的,有再多难过的事也要忍着。可是这个时候,睡着突然醒来抱着他就哭。他也从来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半天就重复一句话:“卿卿不哭了,卿卿不哭了。可是脸还疼得厉害?”
  感觉怀里的人猛的摇摇头,又抬头看着他,他看见她现在脸肿的更厉害,连眼睛都肿了。真是可怜的紧。他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不哭了啊。”
  莫嫣然就这样抱着他,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话淹没在浓浓的哭腔里,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可沈初寒还是听清了,就叹了口气:“知道了,朕不会走的。你安心睡啊,乖不哭了。”
  莫嫣然埋在他怀里,他自然看不见莫嫣然扯了一个笑出来,似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沈初寒只知道莫嫣然抽泣着在她怀里睡着了,可是他却半天睡不去。他不知道昨夜的事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半夜醒来也误以为他走了。他不是没有在别的妃子床上离开过,可是没有一个让他这样愧疚的,他甚至在想,如果昨夜没有离开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被打更不会这样哭的睡着在他怀里。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封淑妃   要说宁安最讨厌的事,以前不太多,虽说有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现在可以清晰有力的告诉你,就是当皇上宿在莫贵人处时要他叫起。
  比如此时。叫起的时辰已过了几盏茶的时间,里面却也毫无动静。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进不进去,可是看时辰越来越晚,只能推门进去,唤道:“皇上,要奴才服侍您更衣吗?”然后就听到帷帐里面传出来莫贵人的声音:“这宁安真讨厌,日日扰人清梦。”宁安真想跪下,主子奴才也不是故意的啊。
  然后就听到里头的主子闷声笑了笑:“你就会计较他的不是,朕每次也叫你不必去给皇后请安你也不曾歇着每每都去,自己不愿休息。”
  “皇上就会说笑,我要是不去还不知道给传成什么样子呢。”虽然宁安不止一次听到这莫贵人在皇上面前我啊我的说话可是就是觉得听着难受。可这皇上不觉得难受,他只知道安慰帐里的美人:“好了,乖,卿卿,把腿放下去,朕得去上朝了。”
  “郎君郎君……”
  所以这就是宁安把这件事设为最讨厌的事情的原因。
  后宫人人皆知道自从那莫宝林晋了莫贵人之后便是日日独宠,一连五日皇上都摆驾怡和殿,众人都不知这莫贵人是如何重新夺了圣宠的。
  这事儿别说那后宫的众人就是沈初寒自己也弄不明白。每次想去后宫的时候就会想去看看她,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听她和自己说两句俏皮话。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莫名其妙的就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她也不温顺,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会细细的叫唤,叫的他更不可收拾。她也不体贴,偶尔也和他闹脾气还要他时时的哄着。也总是你呀我呀的说着。
  可是这一切吧就听到她亮晶晶的眼看着他的时候,双只眼睛里都只有他的时候,俏声偷偷唤他郎君的时候,他突然就想为什么计较那么多,就看着她就宠着她就好了啊。
  想通这一切沈初寒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殿下的臣子们奇怪的看着皇上的表情的几番变化终于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臣有本奏。臣管辖下有瘟疫的产生,圣上圣明,正是春天各种疾病也顺势发生。此瘟疫来势汹汹,恐怕……”
  “恐怕?”沈初寒的好心情一下被打击的尽失,“这瘟疫产生有多久了?”
  “回陛下,已半月有余。”
  “死伤如何?”
  “这瘟疫初看无碍,时间一久竟越发严重,死者数十,伤者不计……”话还未落,那金銮宝座上就飞下一本奏折直直砸到那大臣的额角,大臣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急急跪下:“陛下息怒,臣死罪,陛下息怒。”
  沈初寒气的浑身都要发抖:“你也知道你是死罪?半月有余,死者数十,居然到现在才报,如果人都死光了是不是所幸就不上报了?!简直是……简直是岂有此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丞相也恭身出列:“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瘟疫的事。”
  沈初寒深吸一口气:“兵部侍郎李承听命,朕允你带太医院一半太医去往灾区,急救还在得瘟疫的百姓。带一千近卫军去,保卫那灾区不许进不许出直到瘟疫治好。状元郎听命……”
  此时的莫嫣然也已经端正的坐在永康宫中,她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么快升到了五品,可是却要每天早起来请安。她本来就厌烦就这种机关算尽的事情,就不能让自己着了道,每每都只能打着精神去应付。可是今天,她眼里闪过一道光,有些事不是不算就可以平安度过的。
  这是莫嫣然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淑妃,封绛白。
  人如其名,肌肤果然晶莹剔透。却是让莫嫣然差异的是,这宠冠后宫的淑妃并没有她想象的国色天香,甚至只是清秀。难以想象这样清秀的人竟然会得了圣宠且傲慢不可一世的随意掌掴皇帝的女人,甚至随意处死妃嫔。
  “说起来莫贵人进宫也快一个月了,可有什么地方不习惯的?”皇后抿了一口茶问她。
  嫣然答:“蒙各位娘娘照顾,妾婢都还好。”
  “我们哪儿有什么能照顾到莫贵人的呀,倒是你姐姐,虽如今不是妃位了,可也是居主位是昭容,本就是受宠的。你们姐妹两个怕才是相互照顾吧。”华妃语气虽亲切但都能听出嘲讽之意大浓。
  嫣然懒得理会这种暗箭,可不代表莫屏幽不理。果然她冷冷的讽到:“本宫和莫贵人如何怕是还不劳烦华妃娘娘费心。”
  可现如今的莫屏幽已经不是当日受宠的莫妃了,如放当日来说,华妃或许还给她两份脸面不予计较,可如今“大胆莫昭容。对着本宫讲话毫无规矩可言,怎么,刚被皇上降了位这教训还不够大?偏偏在永康宫也敢这样放肆。”
  一听那华妃讲到降位之事只有更火大,莫屏幽本也是心思缜密的人可自从莫嫣然进了宫她就脾气不可收拾,现更加无理:“本宫只是就事论事,更何况这是在永康宫还容不了华妃娘娘做主,皇后娘娘都没说话,恐怕华妃娘娘您才是毫无规矩吧。”
  “嗤。”那淑妃出了声,一时间竟然是满殿的人都不敢开口。半晌那淑妃才慢悠悠的开口,“本宫也是许久没见莫妹妹和华妃了。殊不知这一见莫妃妹妹都变莫昭容了。”她又笑着叹了口气,“你们也别怪本宫多管闲事,本宫毕竟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多少提点你们一句,这日日争吵的把戏就罢了吧,你们演着不难受,本宫看着都心烦。”
  淑妃讲话半句没给面子,许是高位坐惯了,那一张明明是小家碧玉的脸还透着些许清秀,讲起这些不留情面的话来却是可以镇住一屋子的人。果然连平日里嚣张极了的华妃和莫屏幽也不再接口。
  淑妃把头转向莫嫣然,拿手指了指她,“这就是新晋的莫贵人?”
  莫嫣然连忙站起来:“回淑妃娘娘话,妾婢正是。”见她点点头,才坐下。
  就听那淑妃又说:“选秀当日本宫未能陪着皇上去,如今看还是错过了不少妹妹的,那江宝林是,这莫贵人也是。真真一个比一个长得娇艳,又是花一样的年纪,不怪皇上对你们一个两个都宠爱的很。”
  莫嫣然自然知道这淑妃不能得罪,当下谦卑的低下头:“娘娘才是貌美如花,妾婢受不得娘娘如此夸赞。”
  “嗤。”那淑妃又笑了下,“你也莫在本宫面前做戏,你恐怕也是恨毒了本宫吧。听闻前些日的夜里皇上是从你宫里出来的?”
  众人都带了嘲讽的笑看向那莫嫣然。她们虽然冷嘲热讽了几次,可皇上毕竟不是去了她们自己宫里,对着莫嫣然多了也就不再提。如今,皇上去的可是这淑妃娘娘宫里,由她亲自提了出来,这不是直接就打了莫嫣然的脸吗?也就淑妃敢直接这么说,放着别人那儿也还得顾忌这莫嫣然是皇上新宠,毕竟这么多年,除了淑妃,也是少有妃子会连着侍寝五天的。现下也不知道莫嫣然要怎么回应了。
  可是莫嫣然似乎也不恼,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看向淑妃:“是呀,反要谢谢娘娘帮着伺候皇上呢。妾婢可不敢恨毒娘娘,这后宫难道不就是讲雨露均沾嘛,虽然皇上那天翻得是妾婢的牌子,可是能分得雨露给淑妃娘娘,妾婢也是”她回过头朝皇后一笑,“也没有负了皇后娘娘每日的教导。”
  别的妃子只觉得牙都咬的要酸掉了,这莫贵人也太不要脸了,日日霸着皇上这都几日了,居然到了如今才想着要雨露均沾?她是当别人不要脸还是当这淑妃娘娘太好欺负。
  那淑妃娘娘似乎也没有被惹怒,淡淡看了看她:“挺不错的呀,一张嘴果然很能讲。可是呢,本宫心里可没有雨露不雨露一说,本宫只知道。”她抿了口茶,这才露了嘲讽的表情给莫嫣然看,“本宫甚至不必使人去请了皇上,皇上也会来本宫宫里。这个,可不是你这小贵人可以学得来的。”
  “娘娘伺候皇上多年,妾婢还年轻,自然比不得娘娘的。只愿妾婢到了娘娘那个年纪,娘娘能不吝赐教才好。”
  永康宫好像连空气都凝结了,连皇后也不开口讲话。淑妃这才坐正了看她,随手摔了杯子,“放肆。”
  “淑妃。”皇后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和新来的妹妹闹。”
  “皇后娘娘,怎么如今本宫竟然连一个贵人都动不了了吗?”
  “淑妃,既然这事儿发在本宫宫里,自当不麻烦你处理。”皇后挥了挥手,“来人,这莫贵人以下犯上,罚月例两月,撤了牌子半月。”见那淑妃冷笑正要开口,她截下话茬“淑妃,就算皇上宠你,你也别忘了本宫才是皇后。等着有一天皇上终于要废了本宫了你再来驳本宫的话吧。”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这是要保莫贵人了。
  淑妃扯了扯嘴:“臣妾不敢,既然皇后娘娘都处了那本宫也就罢了。不过我说莫贵人呀。”她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只是也要看准了对象再下手啊。”
  莫嫣然不答她,低头露了一个微笑。
  众人都走了皇后跟前的袭香姑姑跪在她面前给她捶腿,有些不解的问:“皇后娘娘今天为什么要保那莫贵人?直接和淑妃娘娘面上过不去了,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皇后没答她,倒是想起了今天早上天还微亮就说莫贵人到了。她一进来就直直跪下,“妾婢求娘娘恩典。”皇后只觉得惊奇,着人扶起她,然后屏退左右:“你现下正得宠,如何要求本宫的恩典?”
  只见那莫贵人眼神发亮的看着她:“娘娘,妾婢连着侍寝多日,怕淑妃娘娘不日就会来永康宫给您请安了。”
  她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皱了皱眉:“你想本宫帮着你对付淑妃?”
  “娘娘。妾婢别的不说,只能清楚的知道娘娘不似别的娘娘对妾婢有深深的敌意,更何况这件事也只有娘娘你能帮妾婢。”
  “你且说来是什么事。”
  “求娘娘撤了妾婢绿头牌半月。”
  只有这样,才能最直接,最正面的把一切端到皇上面前去。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莫婕妤   “皇上,敬事房的来送牌子了。”
  沈初寒正仔细看新呈上来关于瘟疫的折子,头也没抬就吩咐:“去颐华宫。”
  “问皇上是去昭媛娘娘那儿还是……”
  “去莫贵人那。”沈初寒这才抬头奇怪的看了宁安一眼,再往那放绿头牌的托盘上找,“怎么?今天莫贵人身体不适?”
  宁安答:“回陛下的话,不是,只是这莫贵人今天被皇后娘娘撤了绿头牌。”
  沈初寒扔了笔,揉了揉眉头:“说吧怎么回事儿。”
  “回陛下,奴才听永康宫的小太监说,今儿早各位主子们请安的时候,莫贵人和淑妃娘娘起了争执,淑妃娘娘想掌掴莫贵人,被皇后娘娘拦下了,然后皇后娘娘就下旨撤了莫贵人的牌子。”
  莫嫣然和淑妃起了争执?他当下不动声色,“那便去了吧。”
  “是。”宁安躬身回答,“皇上叫去。”
  距离被撤牌子已经过了三天,皇上果然是念着淑妃和皇后的面子不曾踏足这怡和殿。莫嫣然心里却是极为明了的,这皇上必定是来不得她怡和殿,皇后的面子可是其次的很,怕是皇上不愿拂了淑妃的意思。她自己心里这样盘算着,可她却不知皇上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
  第五天晚上“皇上驾到。”
  莫嫣然心里一惊,急急走到门口福身下去:“给皇上请安。”
  “起吧。”沈初寒难得没有伸手去拉她只自己进了内殿。莫嫣然心里突然没底,便摆手让伺候的奴才们都下去。自己走过去:“皇上用了晚膳了吗?”
  “嗯。用了,你也别站着,坐吧。”
  她只坐下来也不开口讲话,半晌沈初寒才开口问她:“朕一直没过来,也就没功夫问你,那日你和淑妃是为了什么起了争执?”可莫嫣然现在心里对这皇帝对淑妃的意思当然是清楚了个大概,可也不愿自己揽了错去,也不好知道自己要怎么答才不惹了他。犹豫着他又说:“别顾忌来顾忌去,朕不过问你,你放心答就是了。”
  “是。”莫嫣然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赌一把,“我……那日淑妃娘娘说的事情虽说都是真的,可是妾婢到底还是新入宫的,在那么多人面前……妾婢如何能忍。妾婢虽知道和淑妃娘娘有了争执自当是如何也是不该的。只是那时是真的恼极了。”
  虽早就意识到是那日的后续,再听她提起心里自然也有些稍稍的不痛快,摸摸她的头:“好了,这事儿是朕的不是,今儿朕不是亲自来和你赔罪了吗?”
  她抬起头:“皇上才不是来和妾婢赔罪,皇上怕是妾婢说了什么话得罪了淑妃娘娘让娘娘不开心了来找妾婢的麻烦的吧。”
  听她小心的看着他,小声的说“妾婢怎样,妾婢怎样。”他却觉得不耐烦起来,只沉了声音:“好好说话。”
  莫嫣然心里一乐,这皇帝还是个抖m,和他端端正正讲话倒让他觉得不痛快。只是莫嫣然不知道,沈初寒也只是念着她是莫嫣然才愿意听他讲我呀我呀的俏皮话,搁在别人身上少不了要治一个不敬之罪。
  于是莫嫣然嘟了嘴,小声念叨:“皇上一进来就对我冷冷淡淡,我只当皇上生我气了。规规矩矩说话皇上还怪我。”
  说的沈初寒一乐,抱她上腿上来,亲了亲她的嘴:“卿卿这是在怪朕了?”
  她扑过去捉住他的舌头拉到自己这里小小咬了一下,才放开:“是郎君你自己总不来见我,要我心慌慌。”
  沈初寒被她勾的眼里都是火,手包上那软滑的两团:“别慌,心慌什么的朕最能治。来让朕给你瞧瞧。”莫嫣然更往他怀里躺去,像是避开他的手又像是更迎合他的身子,莲藕般的玉臂搂着他:“去床上去床上。”
  沈初寒抱起她,笑道:“看来是卿卿等不及了。”三两下就除了她浑身的衣服只剩杏色的肚兜和亵裤,她转身钻到被窝里,语气里带了点赌气:“郎君也要脱了再上来。”
  沈初寒哪里受得了她刻意的勾引,跟着她钻进去,被子里漆黑一片只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眼光更暗,也不知是摸到哪里触手皆是软滑香嫩,半天才捉到她的手:“来,卿卿给朕脱。”拉了她的小手牵到自己的怀里,莫嫣然只当是去帮他脱,哪里有所顾忌,刚打开臂膀就被他压了个正着。沈初寒钻在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瞧朕抓到什么了。”只手上动作更快往下滑去,沾了沾感觉她还没有湿透,可他自己却已经是硬的不行了。
  “卿卿,卿卿。”他只好吻着她,一只手包裹她一侧的浑圆大力搓揉着,隔着肚兜也能感觉到她敏感的立起来了。“卿卿快点湿,郎君要忍不住了。”
  莫嫣然在现代也没听到过这样直白的话,当下羞得整个人都要烧着了,眼里似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的叫着:“郎君,郎君。”
  沈初寒还是忍不住,把她腿提起来就冲进去,一时间撞的莫嫣然直往床头滑去,莫嫣然只有死死掐着他的肩膀,被他提着的腿也在空中乱蹬,也不知道沈初寒撞到哪里,她整个人都要缩起来,沈初寒被她夹得猛吸一口气,心知是这里就更加用力往那一处撞去。莫嫣然颤的厉害,嘴里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不知道是快点还是慢点。
  到最后就看到她脸上也不知是汗还是泪的到了,哑着嗓子撒娇:“郎君坏。”沈初寒只更深的几个冲刺,才释放在她体内,也不出来,慢慢揉着她的心口:“哪里就坏了,先如今卿卿的心还慌吗?”莫嫣然累的极了,嗔了他一眼:“郎君不出去?妾婢要含不住了。”
  沈初寒爱极了她现在累的样子,忍不住又亲亲她的嘴角:“卿卿睡吧,睡着自然就含住了。”
  莫嫣然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到头来也只埋在他胸口:“郎君坏。”腿还是一如往常的盘在他腰上。沈初寒叹了口气,心想自作孽不可活。搂着她也沉沉睡去。
  被撤了牌子的莫贵人得了皇上的宠幸,皇上直接就下了皇后的面子这也是少有的。正好沈初寒也接到瘟疫日益好起来的消息,真是整个人心情都好的极点,下令后宫没什么大错的人牌子皆上,禁足皆免。后宫诸人都知道,这是皇上找了借口放了莫贵人出来。
  偏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就传来,圣宠的莫贵人又连升两级,直直奔正四品的婕妤去。新进宫不满两月的主子连晋四级也不能怪后宫诸人另眼相看了。
  所以莫嫣然已经深谙这后宫生存之道,不外乎踩着人上位。
  她因为被自家的堂姐姐打了一个巴掌受皇恩连晋两级,如今因那赵容华的挑衅又晋了两级,她只能在心里感谢那赵容华,虽把她又一次推上风口浪尖,但恐怕近期也没人愿意随意招惹她了。
  只是那淑妃。莫嫣然神色一暗,迟早有一天。
  这事儿说起来也巧的很,不过是皇上有两日没有踏足后宫也就有两日没有见莫嫣然了,那日却偏偏在御花园里碰到了她。若是单是莫嫣然一个人那恐怕就是有缘分,可恰恰遇见的莫嫣然是跪在地上的。
  莫嫣然最讨厌在永康宫出来之后总会碰到大大小小的妃子,也不说看她们不惯,不过就是免不了要为了应付而她们心生厌烦。于是五次总有三次会改道绕御花园过,虽说远了点可胜在清静不少。可今天就这么巧了,偏偏遇到了那赵容华。说起这赵容华原本也是受过宠,还有过身孕,只盼着哪一朝生了皇子公主下来就可以升到嫔,占着一宫主位可以抚养自己的孩子。可这后宫可是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就落了胎,沈初寒念她落了身孕也多有怜惜,可惜这赵容华偏要得寸进尺的活着,皇帝陛下本来少了一个孩子心情就不快,你还一直提,所以这怜惜持续的时间十分短,以至于慢慢的皇帝陛下就忘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皇帝陛下忘记不代表她不存在吧,好歹她也是一个容华,不高不低的存在,虽然不是主位可是处理像莫嫣然这种小贵人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莫嫣然当然不知道她前面的人生这么精彩只知道她是个不受宠的容华。当然啦,当那容华叫嚣着叫她跪下的时候莫嫣然大概就知道她为什么不受宠了。上一次那莫屏幽叫她跪下,那是还在妃位,她还未侍寝的时候。可如今后宫皆知她莫嫣然是皇帝新宠,这赵容华还不管不顾的就冲上来。
  莫嫣然是红旗底下长大的孩子,就是面对皇帝的时候也你呀我呀的乱说话,到了古代也是最讨厌动则下跪的规矩,现在这赵容华直直的叫她跪下。她自知现在还没受宠到傲视后宫的地步,可“不知妾婢犯了何错?”
  那赵容华自知她是新宠,可她被圣上忘记很久,现在却见这莫嫣然对她这样不尊敬,明明只是一个贵人却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放肆,我叫你跪下还要什么理由!”
  莫嫣然还要讲话,却见且柔拉了她的袖子,她低头看去远远似乎有人走来。她心里一动就直直的跪下去:“妾婢不知犯了何错惹了容华生气。”
  皇帝靠近的时候刚好看到的这一幕,那赵容华趾高气昂的站着,莫嫣然低着头跪着,神色难辨。就听到赵容华字字清晰的说:“你刚进宫也是没人教吧,高你一级的娘娘叫你跪你就直直跪下就是了,哪儿那么多话。你受尽皇上宠爱又如何,别说你现如今只是个贵人,哪怕你明天就得了圣意晋了充仪见到我也还是要对我行礼,如今我压你一头就教导教导你,只是个贵人就不知道规矩,日后还要怎么翻了天去?!”
  莫嫣然自是看清了那明黄色的袍子,现下头低的更低:“妾婢不敢……”
  沈初寒看她那样子就忍不住心疼,就是在他面前也是娇嗔的我呀你呀的讲话,知道她皮肤娇嫩,一掐就是青紫一片,自己也从不让她跪什么的,就是在床上也千万小心的,现如今被那么一个低位的女人强着跪在地上,小心小意的说话,语气更是没有了往日的青春活泼。还是没忍住走了出去:“朕看赵容华似乎深谙宫规,可不知是不是也要教导朕一番?!”
  赵容华猛的回头见到那绿茵中走出来的皇帝,似乎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他还是一如既往英俊潇洒,不,似乎是更加稳重内敛了。她正想盈盈拜倒,可却听他噼里啪啦的指责一番。然后就见他绕过他,牵起面前跪着的女子,然后小声的问她,那样子竟然是她最得宠的时候也不曾见过的。她只记得那个时候她受宠他每每到她宫里来,虽是爱妃爱妃的叫她,可神色间往往有时参杂些厌烦。可是现如今他的那个样子,看那莫贵人的时候专注的样子。
  然后他转回来看她,神色淡淡的不耐。“宁安,拟旨。晋莫贵人为从四品婕妤。”又低头看整半蹲着的赵容华,“如此赵容华满意了,这莫婕妤怕是轮不到你来教导了。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不知所谓!”最后一句竟然是近乎斥责了,她愣神半晌就看到那明黄龙袍的男子牵着那女子走远了,风带来他低低温柔的声音:“卿卿,膝盖疼不疼?”
  “疼,郎君回去给我揉揉吧。”
  卿卿,郎君。
  赵容华站直了身子忍不住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笑出泪来。
  卿卿,郎君。
  自古帝王皆薄幸,就不知道你这莫婕妤他心里的卿卿又能受宠到几时。
   第一卷:晓看红湿处 莫昭容   因着那赵容华并没有被降级,只知道皇上在遇见了那曾经的莫贵人就给晋了婕妤,后宫人人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就冲到那莫婕妤面前撕了她那魅惑圣上的脸才好。可是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新宠呢。
  自古前朝后宫一脉相承,现如今莫家婕妤独受圣宠,虽不能和常年受宠的淑妃所比较,可曾经宠极一时的莫妃,华妃却比不上。前朝莫尚书自然比以往更傲气,刚下朝就见一群大臣围过去,莫涉恭往那人群中一看,冷冷一哼掉头走了。莫清礼一看连忙拜托了人群朝他跑过去:“大哥留步。”
  “不知莫尚书有何指教。”这莫清礼和莫涉恭两人哪里知道他们这番对话也重复在那莫家姐妹身上过。
  “大哥为何对我这样冷淡。”
  莫涉恭于是转头来看他,只冷冷的说:“不敢,只听尚书家的莫婕妤如今正得圣宠,便是自家姐妹也能踩着上位的,哪里还敢对尚书大人冷淡。”
  “大哥可是误会我了。”莫清礼连忙靠他近了一点,“那嫣然自小在家也从不受宠谁知一进宫就得了圣上喜欢。便是踩着上位这一说那是万万不敢的。那可是她嫡亲的堂姐姐,怕是有什么误会。”
  莫涉恭一挥袖子,他长时间的在外带兵,家族事宜不多加管束,不代表他会容忍了自己女儿被欺侮了去:“误会什么的我可不敢说,哪有妹妹一进宫就只知道拼命往上爬,把自家姐姐挤下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家有什么深仇非得马上报了不可。”
  莫清礼只有叠声应了:“是,弟弟知道了。不日就去觐见婕妤娘娘。”
  “最好如此,别再让我听到什么屏幽又受了什么苦的消息才好。”
  莫清礼见莫涉恭越走越远,眉头蹙在一起,眼里似乎是定定的锁在那莫涉恭身上,半天才一挥手,见一个小太监忙忙的跑过来,抬头一看竟然未央宫当差的掌灯太监。
  且说那莫昭容虽被降了级,终是重新摆了牌子上来。这一日他应了莫嫣然要见莫清礼的要求就翻了那莫屏幽的牌子。
  莫屏幽和莫嫣然就长相来说那的确是有些相似的,不怪后宫众人总喜欢拿她们比较。可是她们就眉眼风情却是半点不相似。那莫嫣然做什么都是懒懒的,起初见她看人对物都是怯怯的,动不动就红了脸,一相处就知道性格变扭极了,总爱耍小性子非得人日日的哄着。可这莫屏幽自小在将军府也是娇惯多了的,性格乖张长得明艳,也是少有的耀眼。
  所以在皇帝心里,如果喜欢你,你再怎么放肆也只当你有个性。不喜欢你,稍有放肆就当你目无尊卑。当然了,被包容着放肆的后宫当然要属那莫家姐妹为长。且不说如今莫嫣然连连升级,就是那莫屏幽之前不管皇上宿哪宫里她只要一个不高兴去请,皇帝十有八九都是要过去的。
  皇帝走进长乐宫的时候莫屏幽正弯着腰在沏茶。许是太久不见她看到她这样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样子竟然有点心跳,不比她当年媚眼如丝的看着他的时候。宁安得了命令通传:“皇上驾到。”
  她转过来,脸上未着脂粉,头发也半拢着,少有的清淡,和她原来艳丽的容貌产生了莫名的和谐感。沈初寒也不知怎的,却是想起那个是真的清淡的小女人,连胭脂也很少上,总用红艳艳的嘴唇咬他的舌头,念叨着郎君郎君。“皇上。”他把注意力收回集中到莫屏幽身上。扶起她:“怎的瘦了怎么多。”
  莫屏幽抬头看他,语气里似乎再没有当宠妃时候的飞扬跋扈:“皇上总不来见臣妾,臣妾又不敢去见……”他却想起那天的莫嫣然说,“我只当皇上生我气了。”失神一笑,“爱妃说哪儿话,不过是朕事务繁忙,这不朕不是来见你了。”
  莫屏幽靠进他怀里:“臣妾只怕再难见到皇上,如今一见……”说着竟然是要落泪,沈初寒见她前后性情变化如此之大,当下也只是笑笑,“朕见爱妃在沏茶,不知朕有无福分讨个一杯?”
  于此同时,莫清礼到了怡和殿。他规矩的行了礼,然后莫嫣然就挥退了下人亲自倒了杯茶推到莫清礼面前:“不知爹爹找女儿有何事?”
  那时她正在御花园看鱼,就见未央宫的小太监向这边走来,还以为是皇上的旨意想不到他只默默行了个礼,路过她的时候低不可闻的说了句:“日头太大,还盼娘娘小心。”她愣神间那小太监已经走的远了。她在心里慢慢咀嚼这句话,半晌才冷笑的去请旨要见莫清礼。
  “嫣然,皇上待你还好吧?”莫清礼抿了口茶也不急着开口。
  可莫嫣然心里对他全是厌恶,她虽不知道这原来的莫嫣然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这亲生的父亲从来讨厌她,甚至一到要牺牲就马上把她拉出来。此刻当然也不耐烦他的试探:“爹爹有什么话就直说,毕竟爹爹是外臣在后宫也不宜久待。”
  此时的大启虽然说是沈家的天下可是谁不知道那莫家兄弟一个文一个武把持朝政,不过是皇帝凛冽,如若皇帝稍有软弱怕是这天下就要翻了样去。那莫清礼自然不满这才到宫里几个月的女儿就这样放肆和他讲话,本想大声斥责,想到她现下的身份只有默默忍了,只说:“那爹爹就直接说了,听闻你堂姐姐被陛下降级了?可是因为你的过失?”
  莫嫣然心里冷笑,面上表情自然不好看:“爹爹说的是哪里话,女儿有什么本事可是让姐姐遭降级?不过是姐姐做错了事惹了皇上不高兴罢了。”
  莫清礼心里火更甚:“你是忘记我在家怎么和你说的,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直接给你堂姐姐下脸子看,莫说当爹的没提醒你,趁皇上对你还有那么点热乎劲儿劝皇上重新宠幸你姐姐,不然等日后你失了宠,便再是无人能保你。”
  莫嫣然也不再多说,“如此爹爹便自顾前朝吧。且柔来送尚书大人。”
  莫清礼拂袖而去:“孺子不可教!”
  莫嫣然心里千回百转,这莫嫣然便再是不得宠也是那莫清礼的女儿,这莫清礼如何会愿意偏帮那侄女儿也不愿意见这自己的女儿受宠,她心里一跳,再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分明和那莫清礼有着几分相似,便更觉得说不通于是叫进来且柔她们。
  “皇上今儿在哪儿?”
  “回小主,皇上去了长乐宫。”果然,她扯扯嘴角,“嗯,下去吧。清浅疏影留下陪我讲话吧。”
  “是。”她们只当她见了尚书大人想家了,想留那几个贴身的宫女讲心里话。
  清浅帮她解着头发上的发饰,一边小心的问着:“小主,尚书大人和你说什么了?”
  嫣然由着她把头发打散,也不回答就把她的手握在手里然后笑笑说:“没说什么,不外乎叫我珍惜皇上的宠爱什么的。清浅,和我说说娘的事吧。”
  清浅似乎一惊,她睁大了眼睛:“小姐怎么了,昔日从来不提夫人的事。尚书大人……可是提到什么了?”嫣然摇摇头,压下心里的奇怪:“你只管说来我听,我先下已经进了宫,往日在尚书府的事儿不过当折子戏来听罢了。你们是贴身伺候我的人自然知道我和从前不一样了,至于为何会不一样我也没法和你们一一解释,你们只要知道我依然是你们的小姐,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定不要生疏了去。”
  清浅和疏影对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我们既然是跟了小姐进宫自然一心向着小姐的,至于夫人的事,我们做奴婢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府里的嬷嬷说,小姐生下来不久夫人就去了。当时夫人和大人本来恩爱非常,谁知生了小姐下来身体越来越弱就那样去了。尚书大人自是……小姐年幼时也是我们陪着的,大抵小姐记不清了,我们却记得清楚,小姐去问尚书大人要娘的时候,尚书大人发了大火差点赶了小姐出门去,自此小姐也就再不提夫人的事。”嫣然蹙眉,不对。如果是莫嫣然害了她母亲去了,那她娘既然是受宠的,莫清礼定不会想把她赶出去,还有莫清礼今天对那莫屏幽多有偏心之意,还有那天莫屏幽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指责她抢了东西,到底是什么。
  莫嫣然觉得头疼的很,当下也不想了。只拉拉清浅的手,“嗯,你们都下去吧。”
  还有今天沈初寒刚答应她召见莫清礼就召寝了莫屏幽,难道真如她想的那样想要两家反目?可那莫清礼和莫涉恭是真真同父同母的兄弟,哪里就会为了两个女儿反目的。可今天莫清礼的反应实在太奇怪。就这样想着想着莫嫣然就睡着去,临睡前她还在想,幸而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不会被那沈初寒三言两语就骗了心去,不然现在知道他在和别的女子翻红浪,还不知道有多难过呢。真是侥幸。
  可是。
  可是到底是哪里觉得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