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往事不堪自戳 盛夏初至,安洛锦便已躁动起来,将自己精装成一支妖娆的桃花,只待盛放。然后盯着自己那只愤恨意欲伺机而出的右手,怅然若失。 安洛锦爹妈的一通电话,便把她连日来因着暑假即将款款而来的好心情,碾碎成一撮灰烬,顺便安妈妈柔弱无骨地洒上几滴晶莹剔透的热泪,将其灭迹。尸骨无存啊。     果然,憧憬就是一十恶不赦的骗子,在她以美色利诱、食材威逼之后,正欲下爪擒拿“唐僧”之时,“大圣”一句“妖怪哪里逃”,便将她打回原形,且是丧失了五百年的道行。整整五百年啊,可怜她还是一没背景的荒野妖怪,连求饶的概率都是在以零为基数下呈现负增长的趋势。观世音娘娘、太上老君等等诸类有头有脸有本事的各路神灵,在她年幼尚嫩之时,因档期排满,把收她为徒这件事硬是以一脸惋惜的凄哀之貌,推迟了五百年,乃至于今日落得这个悲惨的下场。想她五百年来孤苦伶仃、单打独斗、以寡敌众,爹不管娘不疼,最终还是难逃他梁卓的魔掌,让她情何以堪?     事实证明,在她妈一系列“开明”政策的疏导下,她和梁卓的战役从第一场开始就是惨败,以至于直到今天,她的比分仍是一个面目慈善的酷似于鸡鸭鹅蛋的椭圆体。甚是凄惨。     在经历了一场生不如死的期末考后,安洛锦违反了多年以来生物钟的常状,今天一大早便爬起来叽里咕噜地收拾行李,准备重温久别未见的爹妈的怀抱。手机响的时候,安姑娘还满脸悲痛、内心激动,想她妈妈一大把年纪还记挂着她的行车安全,这是人生何其大的惊喜啊,岂能不感动?     “闺女啊,你今天放假对的吧,现在是正准备出门去车站的吧?”安洛锦不得不承认,她妈妈就是一老妖精,这都能掐算得如此精准,明明是两个疑问句,硬是问出了陈述句的语气。在安姑娘还未张开口将精准的数据汇报到她家母亲大人那极为尊贵的耳朵里,就听见安妈妈类似于戚戚惨惨切切的声音,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传到了她这儿来,“我家闺女就是孝顺,从小就知道心疼她爹妈,知道我们俩孤独留守老人想女甚苦,放假的第一时间就急着往家赶,我心甚慰啊。我说闺女,你爹妈对不住你啊,你梁爸爸梁妈妈邀请我们出国旅游,机票都已经订好了。我是真的舍不得闺女你啊,但本着浪费可耻节俭光荣的基本原则,再加上盛情难却,我一时间没有招架住你梁妈妈的‘夺命连环叨’,就只能在伟大的精神追求面前舍弃你于不顾了。这一走啊,少则半个月,多则我日观天象、夜察星辰,暂时还没有参透这个归期。你就留在C市,在小卓那好好地过这个暑假,这样我们也好放心。你马上不也要实习了吗,就当是留在C市考察一下你未来的就业前景。闺女啊,我们这也是心痛如绞啊,行了,我不和你叨叨了,这马上就要登机了,电话费也挺贵的,就这么着吧。”     一分四十五秒的通话,安洛锦硬是连句应答语都没插上,千般语调、万种言辞,归根结底,四个字就能表达完这通电话的主旨:去梁卓那。多么言简意赅,她家母亲大人却是把她逼上孝道的崖顶,让她无路可退。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啊!果然,忧患意识是要时刻摆放在跟前以示警告的。自家爹妈都毫不留情地将这如花似玉的闺女,往梁卓那薪柴完备的火坑里推。梁卓就是她耳朵里的茧子啊,是一括号,将她夹在他的可视范围内,饱受摧残,不减只增。     安洛锦在自家爹妈悉心照料下长到了人生中最完美的八岁光年,自此她所有光灿耀目的年份,都自动终结在了这一年。就是在她八岁那年的某一日的暮色四合之际,十三岁的梁卓抛弃美利坚合众国的高端物质享受,随父母重归祖国母亲的温暖怀抱。似乎就是为了来遇见安洛锦。     梁卓在梁家爸妈的带领下前来拜访她家爹娘的时候,安洛锦正在把玩着从隔壁小黑胖手里抢掠来的玩具手枪,梁卓跟在爸妈身后礼貌地向安家夫妇问好后,越过大人们关切的目光定在了一脸专注的安洛锦身上。一瞬间,他身体里所有的情绪都开始噼里啪啦地炸开,大人们嘘寒问暖的言语略过他的耳廓,不住地打弯儿,却唯独进不了他的心里。想他梁卓,那么小的年纪就以一双慧眼结束了自己的单身生涯,顺便用良好的修养勾搭了她家爹妈作为战略同盟合作者。目光果真如炬啊,透过精致的皮囊照亮了他那奸诈、阴险的本质。却一副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实则在这之后的很多年,却是以一种极为特殊的方式“问候”了众多意欲追求安洛锦的男士。     安洛锦在听到自家母亲大人的召唤后,抬眼便看到一身小西装的梁卓,屁股都没挪一下就腾出一只手招呼梁卓来研究她的最新战利品。     那边两家妈妈坐在客厅里拉着手,哭天抹泪地叨叨那些冒着高粱谷子泛馊味道的葱青色往事,两家爸爸自是乐得喝茶论天气。     话说回来,梁卓在走向安洛锦的那几十米的短距离征程上,腹诽了良多“攻城战略”。待他在安洛锦面前站下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瞅着安家姑娘,安洛锦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所处地理位置的拙劣性,还未来得及爬起来找回自己那不知被挤兑到何处的强大感时,梁卓便开了口。     “吃巧克力吗?”     安洛锦兀自吞下那快速分泌的口水,然后瞅到她家母亲大人正无暇顾及她后,垂下眼帘、压低嗓子,假以一副专心玩玩具的专注模样,“给我。”两个字尽显安家姑娘在这一带称王称霸的豪气。     梁卓气定若闲地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顺便将安洛锦玩具盒里的记事本抽出,在安洛锦还没搞清什么状况下便见梁卓将写好字的本子递到自己跟前,轻飘飘地扯出两个字,“签字。”安洛锦挠挠细碎的头发,愣是没瞅明白那张纸上超出自己认知范围内的非本国语言。梁卓这药下得那叫一个猛准狠啊,对于安洛锦这种自幼儿园起,便大义凛然得对着英文字母深恶痛疾的孩子,这样的剧情实在是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啊。     “怎么,你不认识?”梁卓是一多聪明的娃,愣是瞧出了安洛锦的死活都要面子,那眼神,怎一个狠毒了得!     “你才不认识,你123都不认识。”安洛锦恨恨地伸出小爪子叫嚣着。     “那么,就签字吧。”鱼儿上钩了。     “我签了是不是你就把巧克力给我?”安洛锦仰起脸来闪亮着眸子问道,这实在是不能怪罪她的小世面,从根源上讲,这是自家母亲大人一向对甜食控制量难塞她硕大的牙缝所造成的悲惨后果啊。每闻甜食,安洛锦的反应系统便会变得异常缓慢,而口水分泌功能却是超常发挥,脑袋里唯一在正常运转的只有三个字,外加一个标点:我要吃!外加她估量了一下现有的“财产数量”,掠夺来的居多数,哪怕是被“封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从这一点上可以瞧出来,安洛锦也不是什么省油省电省钱的呆笨痴傻形象。     “你签了,我口袋里的巧克力就统统归你。”梁卓抿着嘴,眼睛里却藏不住他那老狐狸般深谋远虑的奇光异彩,以至于在这之后的很多年,这样的招数都是他的必杀技,从未失手。     安洛锦夺过梁卓手里的钢笔,刷刷刷,干脆利落、豪情万丈地落笔!如此爽快,自是甚得梁大人的心呐。任由安家这已然把自己卖掉的傻姑娘,在自己的口袋里兴风掀浪,直至缴获最后一块巧克力,梁卓愣是没正眼儿瞧一眼,巧克力作为身外之物是源源不断的,而这梁家媳妇儿只有一个,梁卓愣是没费芝麻绿豆劲儿,就打了一场漂亮的以自身利益为基础的商业交换战役。这足以见得,梁卓是一多么猴精的娃。就费了这么点儿人力物力财力,便俘获了安洛锦八岁的“芳心”啊,并且签字画押,作为呈堂公证,在之后的婚姻交响战里安洛锦一声没吭,做了梁太太。     梁卓将那张纸撕下,小心地折叠好放进口袋里,如视珍宝。接着坐下来与安家姑娘热火朝天地互动起来。     梁家妈妈一个不经意便看到了俩孩子和谐的一幕,顿时内心老泪纵横啊,儿媳妇终于有了!想她是多么了解她家的梁卓,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给过正脸,现在却甘愿跟在安家姑娘屁股后面跑,这样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她又怎能让自家儿子失望,不推波助澜一把呢?这可切身关系到日后自家大孙子小孙女儿的大事,万不可草率处理。这儿媳妇儿跑不掉了!     梁家妈妈朝安家妈妈挑挑眉,示意她向西南方六十度方向看去,安家妈妈这一看自是惊得皮肉俱颤,想她家闺女居然还有如此温雅柔情的一面,要知道她是一直以女侠的身份自居混迹在各大街巷邻里的,强抢豪夺、无恶不作,瞧瞧现在这是神马状况,居然有收服得了她闺女的“绝世高人”,这机会是何等的难得啊!每个柔弱的姑娘背后果断得都有一个强大的丈母娘啊,安家妈妈当机立断,这闺女卖定了,早卖早脱手,晚卖都是吃亏!     两家妈妈眼神一碰、大腿一拍,就差抱头抚肩外加鼻涕眼泪了,这亲就这么定了!且是两家妈妈越看自家的媳妇儿、女婿越是顺眼,这真真儿的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旷世奇缘啊!而安洛锦这个时候丝毫没有觉察到刚刚那两场天地鬼神皆泣的思想斗争战,仍是吧啦吧啦地讨好着梁卓,以确保自己日后的福利,还一脸偷腥的得意貌。     那边两家家长正在联系酒店,虽说这孩子们还小,然则订婚仪式还是要有的。八岁的安洛锦就因为几颗乌漆麻黑的巧克力将自己卖给了十三岁的梁卓,虽然过程是类似于奸诈的,但结局却是完满幸福的。      第一卷 2、可惜没有照妖镜 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安洛锦的爹妈都是一口一个小卓,像是唤自家儿子一样的热烈亲切。更为夸张的是,安洛锦哪怕是和男生讲一句话,都会被自家妈妈冠罪为不守妇道,她的灼灼年华啊,都没来得及过就成了爹妈眼里的已婚妇女,这让她情何以堪啊!纵观全局,安家妈妈是梁家安插在他们家的最铁杆的一号间谍,最为痛苦的是,这颗钉子牢固到明目张胆得行动,她却拔不得。以至于即使是在梁卓离开T市在C市的大学四年,她安洛锦仍是没有逃脱梁卓的掌心,故此,即便是安洛锦她不小心打碎家里的玻璃杯这样的小事件都被梁卓清清楚楚得记得日期。     再之后,经历了万念俱灰的高考后,安家姑娘在妈妈的侦察下练就了一身反侦察的高超本领,硬是躲在她妈妈的雷达搜查,填取了自己心仪的大学,所谓满意,那就是远离T市、C市这样的是非之地,这是多么可怜而又美妙的愿望啊!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人算不如内鬼的出现,斗得过她妈那一把年纪却斗不过梁卓的智商。就在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安妈妈潜入自家闺女的房间,将那一级机密顺利盗出,于是志愿上便理所当然得出现了C大这一惊悚的,梁卓所在城市的,噩梦式的大学。于此之时安家妈妈还在心里暗暗得意,这女婿当真儿是选对了,她都不知道她家闺女会出这一招,竟被他猜中了,且稳打稳中地连藏匿地点都掐算好了,这要是放在古代就一神算子啊,最为难得的是对她家闺女真是用心良苦啊!瞧瞧这动静,还不是想就近照顾她家闺女,小到日常生活,大到人生规划,面面俱到、详细周密啊!     次日安洛锦在她家母亲大人献宝式地谈及这一传奇时,顿时头顶天雷滚滚,欲哭无泪啊!才出虎口又进狼穴,也不过尔尔,这叫她如何甘心哪!  之后梁卓是这样描述的,“不是我看不起你的智商,实在是你的IQ让我瞧不上,我这绝对不属于言语侵略啊,人身攻击更谈不上啊,别摆一副委委屈屈、唯唯诺诺的模样给我看,整的像是我们有JQ一样”,待安洛锦扑上去欲与之玉石俱焚时,梁卓一句话更是惊得她神经错乱、皮肉俱颤,“怎么着,要将我扑倒之啊,我可告诉你啊,我没钱,养不起你这流氓汉。”苍天哪,谁能给她家爹妈一照妖镜,这才是梁卓的真面目啊。以一君子的行貌示众,却用一副卑鄙的心肠在她的面前撒欢儿,奈何他掩藏得如此之深,在外人眼里齐刷刷的眼神都是一色的,“瞧瞧人家梁卓这文质彬彬的模样,什么都让着小锦,这姑娘运气真好!”末了,还一副嫌弃的神情将安洛锦鄙夷一通。人人都以为梁卓是安洛锦修了百千年捡来的宝,实则他是暗藏在安洛锦私人领域的一枚炸弹,揣着难受,掖着难安,抱着难眠。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会爆炸的啊!  早在之前梁卓大学开学的前几天,安洛锦可是撇开脚丫子往梁卓家里跑啊,端水夹菜一样都没落下,就差抱着他大腿求他别走,两家妈妈当时那个凤心甚慰啊,瞧这俩孩子,从小腻一块儿,愣是分不开半会儿,小卓这四年的C大学涯,真是苦了俩孩子了。她们哪知道安洛锦兀自盘算的小九九啊!  想他梁卓是何方神圣 ,那火眼晶晶,照出去可是方圆百里、万丈通明,她安洛锦藏根针都会被他拆穿,怎容得她的脚丫子瞎蹦跶,“棉小锦啊,别把嘴角给咧坏了,小心后戏太重,把牙给闪了。”如此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安洛锦当时腿脚一软差一点就瘫在地上。想她安洛锦自认道行颇深,哪成想这点儿算盘在他梁卓眼里就一不入流的小把戏。安洛锦还想,你有异能,你能重生,你会穿越,你无所不能,那你还能把猫眼安在我家啊。实践出真知啊,当时笑得有多炫目,日后便能痛得有多戳眼。她家母亲大人就是一神人啊,就是那个猫眼儿,安在以她为中心的方圆数里!  说句文雅的话,隔着那些暧昧不清的光线,掺杂着浓烈、厚重的色彩,撞破羞赧和顾忌,梁卓这一雄性气息甚重的名称,充盈安洛锦的耳廓,十五年来未曾消散。照现在她家母上大人的意思,以及当今形势的所趋,大四的实习地点非梁卓公司莫属啊!要不怎么说他梁卓打小就表现出十足十的浓郁商业气息呢,愣是在大四那年凭借着大学三年不间断的累积资金,以及自身的头脑硬件,再加上搞定无限艰辛的银行借贷,创办了自己的公司。现在那叫一个兴盛繁旺、如火如荼!  安洛锦瞅了瞅自己手中的行李箱,悲催之感蹭蹭地往上冒,在即将迎来的大四之际,她的所有动产不动产也都是源自梁卓的赞助。这是该庆幸她家母上大人慧眼识佳婿呢,还是要自我贬低外加从内往外全方位、多层次得打击一番?   第一卷 3、对于丑有这样的形容:云开雾散,石破天惊 梁卓回来便看到安洛锦将小脑袋缩在臂弯,蹲坐在他家门口打着小盹儿,状貌疑似可怜,当然,这有待进一步考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恶模样,安静下来的她,似乎更让他觉得心动不已,深褐色的瞳眸里流光暗涌,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应该转移战术、逐一攻克了?不然,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看清楚他的心,才能明白他爱她?只是这样看着她,他似乎便已听到里身体里最柔软的那一处,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响清越,穿透凡世。  以她的迷糊,怕是自己不点破,她的那根筋若是他不替她来疏通打理,会被堵塞的吧?安洛锦高一的时候,因T市和C市距离再加上那段时间他忙于各种竞赛的筹备,使他一时疏忽,安姑娘被表白了。那小伙儿待安姑娘是真不错,整天大包小包地照顾她的嘴馋,那段时间她的小虎牙的曝光率蹭蹭的上涨,如日中天、直冲云霄啊!如此浩大的劳民伤财工程愣是没换来她的惺惺相惜,该小伙儿到最后一个跺脚、数次咬牙之后,“我……我……我喜……喜欢你”,那表情动容一干人众,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安姑娘当时擦擦擦地惊掉了几根眼睫毛,顿时抚额,“你不是看我面黄肌瘦、饿得难过才给我吃的么?”这句话直接将该小伙儿的悚得一阵哆嗦,嘴角抽、搐。接下来的陈词更是骇他听闻,“小索同学啊,我不是故意寒碜自己,从你脸的面积就可以看出你家的殷实程度,我就是一小平头百姓,你看看我,小脸尖下巴,从小就是一杯热开水冲一小撮玉米面,一个窝头一口水,咯得嗓子生疼啊,要不我现在能这么五音不全吗?最次也得混个天籁啊!”瞧瞧他家丫头,这婉言相拒得妥帖合理,真是不能小觑了她自小与自己迂回作战所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啊!  梁卓将自己的思绪扯回来,他俯下身子,本欲唤醒她的手却是柔暖轻翼地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似乎她只有在睡着和犯错的时候,才会毫不吝啬地将表情打造成乖顺的半成品。梁卓兀自叹息,什么时候这丫头才能提高警惕,随后摇头,就真不害怕凶悍的人贩子一个勾手把她运送到天旋地转的山沟里,那他这童养媳岂不是白养了。  “棉小锦,醒醒,我们回家。”话语轻柔甜腻。安洛锦嘀咕一声,用发顶在他的掌心蹭了蹭。整个过程中眼睛都没眨巴一下。  待安洛锦完全清醒后,已经身处梁窝了。瞧瞧这儿,还是老样子,要不是有她的莅临指导,哪还会有一丝一点的人情味。想他梁卓就是一生冷残暴的兽类,她就是他嘴巴里叼着的那块肉,早晚会被他吞进肚子里,时间啊,赶快赐予我们似神如魔的梁大公子一媳妇儿吧,这样她才能有一条生路可逃啊!  “钥匙呢?”梁卓将水杯递给她。在这栋房子还没开始入住之前他便将备用钥匙给了她,她却是一次都没有用过。看来他家的这只小野猫,气节尚硬啊!今天下午他家母上大人来电,交待了一下两家四老的出行路线,甚至是将归程都定为:尚不知期!这真是个囧加雷的二合一时代,不过,这个将小锦逼到山穷水尽、无处露宿,来到他这的计谋,他,甚是喜欢!  “我忘在家里了。”实际上是从未将其带出,梁卓她避之还来不及,又岂会自己打包送上门遭他“凌虐”,他还真以为自己的脑门上贴着张“我是小傻,求请虐待”!  梁卓将安洛锦的行李拉到她的房间,这丫头是不是忘记了她打小摆阵叫板的对象可是自己,摇摇尾巴,还真当自己余则成潜伏,演技卓越?明明是不想来,还讲什么忘家里了,这点小把戏他若是都瞧不出来,岂不是太小看了他的深厚功力?  一想到早上梁卓出门上班前的那句,“吆,还不起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有什么夜间活动呢,我中午不回来了,要是实在不想下去就叫外卖,早餐给你放微波炉了”,然后像一只偷吃的狐狸,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安洛锦恨不得仰天长啸:世态炎凉,寒心透骨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梁卓就是穿了衣服的禽兽啊,遇人不淑又怎么比得过她遇一禽兽啊!  夏简歌打电话来给安洛锦的时候,她的余怒尚未解除,“锦花儿,这苦逼的暑假啊,刚到家我家太后就唰唰唰地抛给我一沓纸,生辰八字、家世背景、身高体重,靠,连三围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人妖啊,腰比我还细,不知道给姐姐我留点情面啊。你说我家太后也真是,我前脚进门,那口水还没吞下去,前胸后背的饥饿指数都没下降,就被拉去相亲,幸亏时间是中午,这样饭菜还是有的。我去,我人生长河中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哎,那长相丑得怎叫一个云烟雾缭,溪河湍急,玉石俱焚,天地可鉴啊!不过话说回来,这PS可真真的是个好东西,蛤蟆变才俊啊,更可气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饭后对方提出AA制,还摆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对着服务员说那一块钱不用找了,然后你就造成了物质和精神上实施的双重的毁灭性打击?”安洛锦在这边将那张写满“梁卓是小狗”的纸张贴在他的卧室门上,暗暗得意。    “我说锦花儿,你真是神了,早知道我这次考试就拜你了,这样也不至于美学考得那就一个外焦里嫩,香酥奇脆啊!”她记得简歌的那句,“请叫我过儿,英文名字是pass”,在期末考来临时,如是说。结果还是在美学试卷发下来的时候没忍住自己的情绪,一声高呼,整个考场几十双眼睛就瞅见她的眼泪在那声高呼的铺垫下,应景而生,手中的那支笔更是在桌子上戳出一个洞。其他同学在她的这番明示下,再扫过试卷,顿时也是有种头抢地、刺椎骨的悲恸感。若不是有监考老师的巡视,都恨不得拍桌子、抛试卷、摔碳笔:天要亡我们哪!大家都恨不得千拜万叩地感谢这品德兼备、相貌得体的美学老师啊,他开拓了我们的视野,震撼了我们的灵魂,为此作出了巨大贡献!此等功绩,历史定当不忘哪!    “那后来呢?”以简歌的个性,这场相亲怕是结局很喜感吧。 第一卷 4、莫敢或遑的骄躁 “他被撒泼儿了。”夏简歌啃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道。果然,她就知道,简歌怎么会让他走得体面得体,善罢甘休从来不是她的作风行派。    “我冒充他的手法,来了场借刀杀人!想当时,我可是以雷霆极速之势将那只高脚杯扫下地,在它发出嘎嘣脆的声响的同时,我的惊呼脱口而出啊,锦花儿,我那时间掐算得那叫一个精准哪!”安洛锦摇摇头,她就知道,立地成佛这个词放在简歌这个屠夫身上就是一个罪孽,屠刀对于她来说就是命。“然后我就梨花带雨地过了一番瘾,真想不到久未出江湖,哪曾想我的一席之位还是有的,看来时代也是不会忘却优秀的历史推动者的,我这演技可是精湛了不少呢!”果然,历史不会忘记你的得瑟嚣张,安洛锦牙根儿磨得痒痒的。    “得了吧你,还历史推动者,你还真当自己脸大啊,不过你的脸也确实是不小。”这句话想必对于夏简歌的卧室造成的效果是,兵荒马乱、满屋狼藉吧。    不出所料,在夏简歌一阵狼哭鬼号之后,她迎来了这样的一番话,“安洛锦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可是人民,代表着群众,毛概老师没教育你吗?人民群众是历史的推动者,创造者,你怎么能小觑我?呜呜,我太心寒了,自家姐妹都对我如此打压不信任……”    “我说夏简歌,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是不是?给你一放大镜,你还能给我整出阳光璀璨来怎么着?你这后续倒是还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是要去补觉了啊。”    “我说还不成嘛,就知道胁迫我一弱女子。我是这样讲的,‘达令,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喜欢我选得餐馆就算了,还打破人家的杯子,我知道你肯定是为我昨天给了你那个第N任小三儿一巴掌,你还不高兴是不是?可是达令,你这样做让我情何以堪哪’然后我就跑出去了,在临出门之前我来了个惊鸿一瞥,那场地怎叫一个混乱哪,我甚至是听到了那厮的惨叫,哈哈,真是大快我心啊!”啧啧,夏简歌你真称得上是个高等知识分子中的变态者。    “我说简歌,你真是太狠心了,你竟然是那狠心的张生让痴情的莺莺苦等。”安洛锦不忘调侃她。    “锦花儿,这话你可是真真的说错了,我可是那陈世美,岂会与这莺莺私会。”瞧瞧,这黄梅戏的腔调都出来了,夏简歌啊夏简歌,你是有多飘忽不定性如大侠啊!    “哎吆喂,如果你是陈世美,我甘心做那虎头铡,在你的脖际温柔地切过,保证平整规则。”不枉费她生平多年与梁卓那只禽兽的明争暗斗,练就了这番伶牙俐齿。    “不,不,我不是了。”小妖夏简歌,你道行浅着呢。    “想你平日里道貌岸然,谁曾想这不过是你苦心营造的一假象。立场如此不坚定,怎能应对来自帝国主义破坏分子的威胁?就算是陈世美,也要做一个立场坚定的陈世美。”虽说穷寇莫追,但是对付夏简歌,就不必有什么战术策略上的部署了。    “我可以选择投降啊,好吃好喝好待成。”万恶的资本家嘴脸,在关键时刻就得敌我分明,大义灭亲。    “算你狠,没想到你竟是个右派。”帽子不在多,戴一顶即可定罪。    夏简歌故作深沉,“其实,我是中间派,站在党和敌寇的夹缝里生存。看来你的分析判断能力还是不犀利啊!”    “同志啊,你是行政不作为。”打压要趁热,不然怎么能淬出好铁。    “难道政府没贴公示吗?我没有参加公务员的考试啊。所以说,我不是官员,党没赋予我权利。”夏简歌翘起了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    “你可是要当心哪,人民与敌人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旦放松警惕,就会滑向人民的对立面,要时刻保持深刻的思想认识和良好的道德素养,高举马列主义伟大旗帜,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要时刻铭刻心中,坚定不移地奉行三个代表重要的思想,定然科学发展观的主张也是万万不能忘的!”力道不在重,拿捏得要恰好,寻得弱点,以毒攻毒,保管她被制得服服帖帖。    “锦花儿你这嘴皮子的利落水平见长啊,是不是又和梁大公子大战了八百回合的口水战?”丫的,夏简歌这耳朵真是毒,她都已经如此不动声色了,还能被猜到。她恨不得举个旗子呐喊,神人也!    安洛锦默念,沉默是金,沉默是银,沉默是首饰,沉默是美食!    “哈哈……”不是吧,原来自己不说话就能活生生的将夏简歌那厮逼疯。安洛锦双手托着手机,就怕一个不留意,被这可怖的笑声将自己的可移动资产给冻结,要知道万物皆有情,更何况还是一智能机。    等那边笑完了,时间已经把两分钟的青春给硬生生的拦腰折断了,它有一双毒手啊,辣手摧花。安洛锦继续默念,沉默是水,沉默是土,沉默是不服,沉默是暴走!    “锦花儿,你听着,刚刷微博看到的:君问归期未有期,红烧茄子油焖鸡。秋高东篱采桑菊,犹记那盘水煮鱼。一树梨花压海棠,青椒干煸溜肥肠。曾经沧海难为水,鱼香肉丝配鸡腿。相见时难别亦难,清蒸螃蟹别放盐。在天愿作比翼鸟,今天就要吃虾饺。问君能有几多愁,孜然铁板烧肥牛。天若有情天亦老,俩大腰子用火烤。怎么样怎么样,果真是有才吧?”    “呵呵……”安洛锦思忖,有那么好笑?不就是诗词后面加了个菜谱吗?真冷!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给我这疑似便秘的表现?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踹得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子上,被世人唾骂万万年。”踹,一个充满暴力的动词,充分揭示了夏简歌好战的本性,其穷兵黩武,扫地为兵,大兴武力,蔑视和平的心理和做法已是昭然若揭,若听之任之,必为天下首乱之源。今有识之士为天下安生计,保国为民计,特奔走呼号,以期俊彦之士齐心协力,共对简歌。诸位,意下如何?    夏简歌不用多想,便知道安洛锦又在各种神游。“你个半路精神夭折的家伙,假期怎么安排?”   “睡觉,休整,夏眠,假寐。”请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睡觉更嘚啵儿滋润的事情吗?答曰:否。   “得,小安子,你跪安吧。哀家要去用膳了。这早饭不吃哪,还当真是饿得慌。”夏简歌拍着咕嘟咕嘟响的肚子,准备下床。   “等等,简太后,奴婢有话要说,不知您有没有看时间,现在是十点二十分,据江湖传闻,早上九点钟还不吃早饭,肠道就会吸收粪便,也就是说,您的身体已经自动吃屎了,完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浪费粮食和精力!太后,奴婢跪安了,您请用膳。”赶在夏简歌狂吼前果断地挂了电话。安洛锦乐得直跺脚,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巾帼竞斗窝儿。 安洛锦得意,想她与那梁卓玩了十几年的侦查与反侦查的游戏,当年因身陷考试不及格的恶潭,看电视的时间点及时长都被限制,为了多看会儿电视,娱乐一下身心,连机顶盒的温度,频道的声音,遥控器的摆放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哪!  安洛锦握着鼠标的右手食指,在无数次打开、关闭网页的动作中,连带着精神一起崩溃,在这漫长暑假的开端她便已深感无趣,她扒拉着头发在房间里打转儿跳脚以示烦躁。她不明白的是,以往那么多个暑假她也是如此捧着电脑,逛论坛、观战、刷微博诸多乐趣,只是为什么单独这一次,她暴走了呢?  思及原因,她瞳孔放大呈惊恐状,她深刻领悟到,这个原因是由于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名字叫梁卓。之前的假期要么是他陪在身边,要么是隔几个小时就会汇报一下自己的行踪。而现在一整天了,他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发来,这种不能掌控他行迹的挫败感,让她的心犹如滚烫的开水泼在上面,疼痒难忍。却是抓挠不得。  卉木萋萋,黍稷方华。安洛锦方惊觉,她应该谈一场恋爱了,不然怎么会被梁妖孽搅得心绪难安。扬之水,白石凿凿,莫敢或遑,她就差伫立以泣。 第一卷 5、身着华彩,等他回家 梁卓刚进门就闻到了饭香,走近厨房,看到的是安洛锦的忙碌。如果是你,你也会觉得这样的场景胜似一切温暖吧。你爱的那个人,身着你喜欢的华彩,等你回家。   梁卓抱胸斜倚,刚刚好的角度,看着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什么?”安洛锦不解。   “做饭。”轻抬下巴示意。   “哦,这个啊,大一的时候我和简歌,在食堂饭菜里连续几次发现了不同物种的蛋白质,所以就学会自己做喽。”她不得不承认,食堂真是个物种多样性极强的地方,苍蝇、蟑螂、青虫,那绝对是微小生物的天堂。卖菜阿姨在接到投诉之后,更是彪悍得俨然将大厅经理的办公室,当做临时辩论赛会场,顿时唾沫星子乱蹿,声大如雷。于是她和简歌昂首挺胸一副“为民除害”的模样进去,耷拉着脑袋神色涣散地走出来。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姑娘我做饭好吃着呢,我这一手儿都不外漏的,便宜你了。”   安洛锦手里拿着小铲子,蹭到梁卓跟前,拿鼻尖儿在他身上扫描,顺便将手指上的油抹到他的脸上。   “嗅什么呢?”   “看你有没有在外面寻花问柳,天晓得,像你这样根正苗红的多金人士,最容易招惹那些莺莺燕燕了。”   “那结果呢?”很好。梁卓暗笑,这话听着,很有原配捉奸的意蕴。   安洛锦按按鼻子,然后深吸一口,“我鼻子不是很灵。”   “可是你嗅零食藏匿地点的能力,实在是不容人小觑啊。”梁卓调侃。   “啊,我的汤。你走开,不要在这儿捣乱,赶快去洗澡,一会儿吃饭。”   梁卓嘴角噙笑,美妙的事物就是赏心悦目,像安洛锦的陪伴。他开始期待某一天的到来,他们会有一个家,就像是现在,他养家,她煮饭。   “怎么样,好吃吧?”安洛锦凑到梁卓跟前,眼睛里的光彩闪耀夺目。   梁卓突然不想戏谑她了。“嗯。还不错。”确实,很好吃,他甚至贪心的想要现在就将其占为己有。   “切,这是我听到的最次的评价,我的菜品就像我的容貌,漂亮得紧。”   梁卓抬头,填进嘴里一块鸭肉,“姑娘,你高估了自己的长相。”   “别拿自己的眼拙欺负我的耳朵,姐美着呢。”顺手牵走梁卓碗里的蘑菇。   “我听说又有人追求你了,这小伙儿,眼睛揉进了沙子吧。”   “你……这饭不准吃了!”安洛锦一个生气将所有的盘碟收到自己跟前,“去,给我抱头蹲墙角。”   “棉小锦,强抢豪夺可不是我的作风。”   “高粱,你果真是没文化,棉和锦的差距有多大,你睁开你那黑布隆冬、歪不拉几的小眼睛瞧清楚了。脸大就可以摆谱儿啊,那像我这种小脸尖下巴的人还不是没法活了。姑娘我可是,拉弦弹拨打击乐样样精通,古典浪漫印象后印象种种擅长,全能型人才说的就是我。典型!”   “姑娘,这牛,可是吹大了。”梁卓趁安洛锦得意之时,瞬间转移一青菜入口。   安洛锦轻擦额头,暗自思忖,好像,是有点儿,大了。乐器不懂,绘画不通。   生活,是给了她多少憋屈的戏份,既然有了她安洛锦,又何必安插一梁卓在身边,为非作歹?可是,她还是要面露谄笑,以绢捂脸,道一句:“感谢您的慧眼,拽裤腿儿哭之。”   有些爱情隐晦,我们总以为自己已经表露得足够明显,可是亲爱的,我不是你,你成不了我,不说的话怎么能猜到,就算猜得到又怎么平抚得了心底的不安全。暗恋,固然是好;可是,相爱,不是更加美妙吗?   这个世界上,能遇到多少人对我们如此好,天各一方是件凄惨的事,我们假装不疼,我们委曲求全,只是因为那个人。就算是感动,带来的也只是在意的人罢了。我亲爱的你。   可是爱情,那是件多费心劳神的物什。可是如果没有你,肝肠欲断总好过费心劳神。你说对不对?   “哎哟喂,这不是安洛锦吗,去年运动会上的百步穿杨啊,哎,你们不知道吧,有赛道她都能撞树上,真是笑死了。怎么夏简歌那小贱人没和你在一块儿,我就说嘛,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瞧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就这么着勾搭男人,”   安洛锦抚额看着迎面的刘思嘉,仰头叹气。这世界是有多小呐,她逛个超市都能碰上劲敌。“你早饭吃的是公共大米吗?要怪就怪自己的骚媚术留不住男人,别在这满口喷粪,靠,这都长蛆了吧,瞧着这口水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呢。”   “你……你……”   “我什么我,我好着呢。”   “安洛锦你别得意,小心她夏简歌到时候把你男人也抢了,到时候人家郎情妾意,我看你怎么哭?”   “我还真得问问你,什么叫郎情妾意,姑娘没文化别不好意思开口求师啊,粪土成筐,激情万丈啊。”   刘思嘉的男友因对夏简歌一见钟情,遂弃之,而欲摘取简歌这一娇嫩嫩的红花,被拒之。刘思嘉得知后,一段围追堵截,在一巴掌将要落在简歌脸面时,被安洛锦反击得一拳。于是,三人结了梁子,成了仇家,哀怨难熄。   “安洛锦,你犯贱是吧?”   “刘思嘉这都2012年了,世界末日都要来了,你这骂人的技术怎么还没长劲啊?叨叨来叨叨去,就这么几句,我都听腻了。连讽刺都不觉得刺耳,姑娘,你的能力怎能让人放心呢。”安洛锦摇头叹气,这嘴皮子啊,不练不行呐,谁昔然矣。   “就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就一平板,还不能翻盖,早晚都得被人甩了。”   安洛锦状似无意地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小丘陵,内心滚滚,江河翻涌,“那也好过你坦胸露乳的好,我这是继承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的优秀传统,可没有你奔放,裸着都能跑,俗称,裸奔。姑娘没事儿咱就撤吧,这三姑六婆、七婶八大爷的,都在这儿看着呢,我都嫌丢人了。”心焉忉忉,心焉惕惕。这姑娘咋就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像这种言语攻击也是丢脸至极的。   刘思嘉挺胸,撩长发,“这叫资本,像你”,轻蔑的扫过安洛锦一眼,鼻孔向天,“卖肉都没人儿要。”    安洛锦心一横,靠,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两个字。她不是文天祥,不过伶仃洋,没有那飘渺不定的身世浮萍,就想稳定点儿,安分点儿,偏偏就有这种不长眼的,抱着枪口硬是不放。“姑娘,有一句话我寻思了半天,并且斟酌掂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开口讲明的好。现在育犬者把不同犬类的特点混合,选取它们身上带有最强目标的后代加以培育,从而使其形态演化快进,在这种人为干预下,犬,已经演化成地球上多样性最高的动物,为此我和简歌都觉得可喜可贺。你可能不大懂我这话的意思,我不妨用三个字来概括我以上所述的主要内容,以表示对你的尊敬:狗杂种。” 第一卷 6、爱情,最过捉摸不透     梁卓恰好去买零食给安洛锦,刚走进超市就看到一片混乱,对于这种打架骂街的事情本来就不想管,却是瞥见了人群中的安洛锦,于是上前,也便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怎么回事?”梁卓的绝好的嗓音绕过人群进安洛锦的耳朵里,余音不绝,连带着夏日里的躁动都跟着安抚得服服帖帖。她转头,被撞破的羞赧跌进他的眼里,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这是很多年之后,她都没有办法模糊的美好的场面。因着梁卓。   安洛锦偏头,看着迎面而来的梁卓,顿感心情大好。   刘思嘉气恼, 一个巴掌打过来,却是被梁卓抓住手腕,然后,甩开。   安洛锦欢快的跑到梁卓身后,“姑娘,想打我也得问问我们家梁大人不是?”   梁卓本来气郁的心情,因着安洛锦一句“我们家梁大人”,顺时在胸口化开,有的人,总是会有足够的能力,将另一个人的心情掌控。毫不费力。 安洛锦抓着梁卓的胳膊,眼睛里的异彩直冒,“别理她, 估计是脑残了吧,我看是长期受压游离基分泌得多了”,然后转头看向刘思嘉,“姑娘,我建议你多摄取些蛋白质。补脑的。”   流年难抵,要是有个人,愿意随时护你于身后,这样的盛景,该有多么的妖娆。我听说,时光是最无言难懂的,纷繁扰乱,空苦寂寥,只愿无故如初,待它花发枝满深刻入骨。我们都走过那么多的路,看不透的多是人心,可是,最幸福的也是得到一颗心。不是吗?   “锦锦,你在C市吗?我要去出差几天,刚好让小煜在你那儿待几天。”   “好啊,好啊,我在呢,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他。” 高三那一年,是苏小年最悲恸的一年,经历了背叛,尔后自然而然的结果便是失恋,没有丝毫的耽搁。却是有了小孩儿,父母以断绝关系为由都没有说服其堕胎,十九岁的苏小年便退学来了C市。再也没有回去T市。苏小年不知道的是,安洛锦曾摔破酒瓶和左熙拼命。 苏小年那么爱左熙,却还是逃不过他背对着身,说了一句“我不爱你”。这句话在绵薄的景致里泛着明媚的光泽,然而,羽化散尽,冰冷至极。尘归尘,土归土。这是最阴狠恶毒的话了吧。 安洛锦记得,用维尼夫妇做背景的一个故事,她答我爱你,他说我也爱你;她言我不爱你,他笑那我也爱你。很暖心对不对?爱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他说,“你很好”,她笑,“是,我也知道我很好。可是你就是不要。”这是多么的悲伤。 苏小年曾经抱着安洛锦,说过这样的话,“锦锦,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么辛苦,可是既然他都爱了,为什么就不能允我天长地久呢?我都把头都埋进尘埃里了,满目疮痍,可是他不看,他不看我又能怎么办?锦锦,我该怎么办?”就算是多啦和大熊,可是我们也都知道,中间还有一个宜静。随着时间的渐次搁浅,还好现在,他们都安好无恙。 安洛锦远远地看着苏小年,流苏款式的军绿短袖背心和枚红色半身裙,安洛锦拍拍下巴,“苏苏,你不带这样打击我的,不带这么漂亮的,完了,我遁走了,呜呜……”   苏小年拍掉她的手,“没个正经,再说我干脆直接去当尼姑好了。”   “姐姐,别闹了”,安洛锦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她,“你学历不够,得研究生人家才招收。”   “锦锦干妈,你都看不到我的吗?”苏煜嘟嘴。   “哪能啊,锦锦干妈眼睛里最有爱的就是小煜了,走,干妈带你去买好吃的,不理你妈妈,她是坏人。”然后从苏小年手中接过苏煜的日常用品,“行啦,你走吧。记得带好吃的回来给我。”   苏小年无奈,对于安洛锦她的感激从来不减,不管最艰难还是最快乐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她。“那我走了。小煜你要听干妈的话,不可以闯祸,那个……”   “我说苏小年,你婆婆妈妈的,我记得你还没到更年期吧,赶紧走吧,我们这儿还忙着呢,是不是,小煜?”   “就是,妈妈你赶快走吧,我和干妈还忙着呢。”苏煜一个劲儿得摆手。   “得,得,得,那我走了。”   斜格子里流溢出的光影,葱茏蓊郁,很多话,说多了,都是夸服其词。哪怕是感谢,也如此。就像你说的,爱情如伤膏,涂抹之后,才知冷暖。可是她的心,耽搁不起这哪怕一点儿的各奔东西。经历的,未知的,都是一场耀目的光景。 “锦锦干妈,什么是爱情?” 安洛锦轻笑出声,“爱情啊?那小煜先告诉干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锦锦干妈,那这算不算是爱情?”苏煜挠头,精短的头发在掌心翻覆。 安洛锦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了开门声。苏煜一个轱辘将自己抛过去,抱住梁卓的大腿,“干爸,你终于回来了。” 梁卓抱起他,“小煜什么时候来的?长高了呢。” “才来没多久的干爸,妈妈去出差了,所以我要在这儿住几天喽。”苏煜的双手直接吊在梁卓的脖颈上。 “我说苏煜同学,你这辈分是不是乱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要叫他叔叔,叔叔,懂不懂?” 苏煜干脆忽略掉安洛锦的话,“干爸,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小煜怎么问这个问题?”扫过某人吃瘪的样子,心情顿好。 “锦锦干妈说,我喜欢她不是爱情,那要是锦锦干妈喜欢干爸,那是不是就是爱情了?”   “噗……”安洛锦刚入口的牛奶径直喷出。“苏煜同学,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着我就喜欢他了,你这是糟蹋我的审美,对我造成视觉冲突。”   梁卓皱眉,他的长相,算是上乘吧。就算只是皮囊,也不能看着影响眼球的凹凸吧。  “来,小煜,干妈告诉你,这爱情呐,它就像便秘,难产!你干妈我这都盼了这么多年了,爱情都没来,你说我冤不冤?好歹我也是要奔三儿的人了,恋个爱咋这么难呢。”   “锦锦干妈,你不是有干爸了吗?你这是,要出轨吗?”苏煜挠头。   “怎么说话呢苏煜同学,就算我是红杏,那也得有墙啊。” 梁卓将苏煜抱起,嘴角的笑意难掩,“走,干爸带你去打游戏。”有多少事情就算是摆在眼前,她还是看不清楚的,未来或者是爱情。他喜欢的那么多面的她,每一面,都是喜欢至极。她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说,安洛锦你知不知道,我愿意留下来陪你争吵逗乐,不是因为无聊没趣,而是我认为你是值得的,哪怕是耗尽我所有的心力。都是值得的。有多少场爱情,是多灾多难的。可是他们的爱情,拉长了时光那么久,却还是攻不下。   “哎,我说你们,你们……”安洛锦十指无力挽回两人对其忽视的结果,做掩面痛哭状。有生之年,我们走遍千山万水,终归是不能做到波澜不惊。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人来人往,都抵不过你赶走了我一个人的时光,让我有所依靠。这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情。   而很多东西,我们费尽心机的想去接近的时候,得到的却偏偏是远离,那些习以为常的我们所以为的习惯,都有关于爱。那些拉拉扯扯,比如说我们,倘若是没有爱,又怎么会甘愿对一个人如此之好,这么多年。有些幸福,绽放得细致漂亮,纹理清晰;有些爱,我们不说出口,只是为了等来一个顿悟,然后转身拥抱。错落开来的年岁,亭亭如盖,真好,可以遇见陪我至老的你。 第一卷 7、X-2>0的解集 “喂,简歌,有个事儿吧,我想问问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谈场恋爱了?我现在连个拉家常的知心人儿都没有。” 夏简歌一个激动将手中的面包哆嗦在了床上,“你说什么?”然后掏掏耳朵,将手机的通话音量调到最大。 “我想谈恋爱啊。”顺便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这句话有这么不可置信吗? “你家梁大人,批准了?”这姑娘怎么就这么没有自觉意识啊,她家梁大人能放过她吗?再说了,自己看得清楚,这姑娘明明喜欢梁卓,偏偏就是自己没有察觉。说小了是缺心眼,讲大了那是脑残。 “我谈恋爱关他什么事啊?你说也奇了怪了,这梁大人都要三十了,还不抓紧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安洛锦翻白眼、挠头,以示烦躁。 夏简歌叹气,姑娘,你就如此看不清目前这形势吗?平时眼睛贼亮,关键时候怎么就能亲身歘瞎自己的眼呢。 “哎,我说简歌,你不帮我介绍个吗?你不是说手上有诸多高富帅吗?好歹也将我这中下层良好市民,提升到上层阶级不是?”   “你听错了,怎么可能,都是一群矮矬穷,实在是入不了眼。”开玩笑,她还想活好不好,要是给梁大人知道她有参与这件事,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怎么会?你家太后怎么会拿你的终身下赌注?”   “我不是说了吗,现如今这PS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身份当然也能造假了,连个结婚证都真不了,你以为呢?”   “也对。姻缘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不过你得记得,要是碰上好的记得介绍给我。”   夏简歌欲哭无泪,能不能介绍给梁卓?善后工作他会做得极好。“锦花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不过我还是讲了吧。你的行为刚好验证了一道数学题目,X-2>0的解集。” “二到正无穷?夏简歌,你想挨踹是不是?从遗传的角度来讲,你绝对不是你爹妈亲生的。”   “老娘我耍二、卖萌、小清新、重口味,样样玩儿得通,这都是爹妈给的基因好。姑娘,爱情啊,应该是一件宁缺毋滥的事情,我最鄙视的就是你这叉烧包的闷骚水瓶,你就不能一觉醒来幡然醒悟?”夏简歌气结,姑娘,梁大人爱上你并且持之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丁点儿辨别能力呢。   是不是走过千山万水,才能畅然所悟?如同爱情。可是很多人,都不懂得,不懂得灰姑娘并不是一定要配王子,不懂得若是错过了就不只是悲伤。   “高粱,我申请假期。”安洛锦脑袋探进书房。   梁卓的眼睛并没有移开电脑,“什么假?”   安洛锦吧嗒吧嗒地跑到他身边,拉把椅子坐在他身侧,“我这不是暑假吗,对吧?我这不马上就大四了,以后就没有假期用来逍遥快活了不是?好多同学都去旅游了,我也想去。”   梁卓关掉电脑,看向她,“那你准备去哪儿?”   “我随意,只是能不在你……的……”安洛锦咧嘴,恨不得掴自己一大嘴巴子。   “嗯?接着说,我听着这后面还有话儿。”手指轻擦下巴,点头示意安洛锦继续。   安洛锦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傻笑,“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工作这么忙,还要照顾我,我却只是负责吃喝玩乐败家外加呲嗒你,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你说是不是?”   “思想觉悟上去了,智商却还是停留在表层界面,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真是消化在肠胃里,一点都不浪费啊。”   “你的意识是我一身剐,不长脑子是不是?我听得出来。”翻白眼以示不爽,却是暗下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肉,内心血泪翻滚纵横,原来坐躺式减肥是真的没有成效而言的。   “吆,这话儿听着倒是挺霸气啊。”   “那是,不管是在遗传条件的具备,还在从后天素质的培养上,我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一个。”   “棉小锦,你敢不敢再往自己脸上贴层金,就不怕毁容?”倾身捏了下她的脸,“还真是厚了。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但凡是人,一个人,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你才脸皮厚呢,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你脸红一次。”   梁卓的食指轻叩书桌,“据我所知,性格闷骚的人才会试图以害羞掩饰自己内心的晦暗吧。况且,对于自己任何一丝龌龊额想法都是,抵死,不悔。”成功的看到安某人嘴角抽、搐,耳根红晕四散。然后,踉跄而逃。   于是,安洛锦面色由嫩红渐次呈现土灰貌,耷拉着脑袋走出书房,完全忘记了初衷。内心一百八十遍腹诽,然后以十指扒拉墙壁,在目测了地板的厚实程度之后,取消了头抢地的想法。她就看不惯梁卓的思想作风,骂人都能优雅成一绅士。明明腹黑脸黑脑袋黑,还偏偏将自己伪装成心善面善嘴巴善,迷惑了大众,扭曲了万千人民对其的印象评价。难为她以一人之力,难揭其万恶的真实嘴脸。   生活是如此的多娇,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憨厚状,却是揽过她安洛锦的肩膀,殷勤的道一句:这小伙子是我留给你的极品,姑娘,感谢我如此明显的偏袒吧。   安洛锦在卧室暴走打转儿,在十一圈落定后,蓦然想起了自己屁颠屁颠去找梁卓的原因,倏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门,表示悔恨在心。   时光缓行,那么漂亮,她却是抓着这耀目光景的尾巴,只看到了一个屁股,顺便还赐予其一臭屁,打到了她的脸,生疼生疼的。她甚至都想尖声锐气地搅和一顿梁卓,然后暴揍一通,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之后,让其跪地求饶,一百八十个响头,磕不出妙脆角的嘎嘣脆都不能算数。安洛锦以枕头狂撞额头,这是一个意境多么幽美的幻想,奈何它也只是个幻想而已。   多说无益,多想无利。睡觉! 第一卷 8、没有很丑,一点点而已      梁卓失笑,他记得小时候看完一个贫困地区的纪录片,安洛锦哭得稀里哗啦,曾经这样说,卓哥哥,你长大了要很有钱,你看他们多可怜,都没有肉吃,我这么喜欢吃肉,你一定要很有钱很有钱。有时候他忍不住调侃自己,就因为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便在一开始就拼命努力,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算不算她口中的很有钱,可是,她却是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赖在他的身边,将他作为唯一的依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无数次为在那么早的时岁里遇见她,而欣喜不已。   他起身,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百感交集。安洛锦,终于,你不是小孩子了。   “锦锦,我们真有缘。”   安洛锦看着迎面而来的欧阳景漓暗自叹气,鬼才希望和你有缘。得,男人要有钱,和谁都有缘。她撇白眼以示不悦,“我求你别跟我有缘,少爷,您如此高的枝儿我可攀不起。”   欧阳景漓,大安洛锦一届的师兄,以戏弄她为乐趣。每次一碰到欧阳景漓,安洛锦脑子里就会啪—啪—啪自动弹出几行大字:此物非善,忌亲近,务必无视之! “锦锦,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我这么喜欢你,你这样说,我可是要伤心了。”双手掩面,故此为羞赧。 安洛锦抚额,能不能不要每次性情一对比下来,他是一娇花儿,而她却是一爷们儿?“欧阳景漓,你就一万能表啊,逮住谁都表白,麻烦你小青涩那么一点点儿好不好?我嘴角不利落,我怕闪着牙。” “人家就对锦锦动心,谁都不要。”   安洛锦一阵干呕,欧阳景漓,你敢不敢再恶心一点?   “锦锦是因为我在C市,所以才没有回家的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每天在街上游荡,就为了制造和我的偶遇,对不对?”语调渐次亢奋起来。   躲开他魔爪的袭击,“哥哥,您真想多了。”   “其实只要锦锦说一声,就算是去T市,我也是甘愿的。反正,从历史的角度来讲,我们是老乡。” “错!我自T市来,风尘仆仆,你在C市逛,沦落风尘。欧阳景漓,好歹你也是英俊潇洒、貌比潘安,泼皮无赖的形象不适合你的。我上次见你的时候,好像你的病情还没这么严重,我拜托您老人家,麻烦您正常一点好不好?我求您了,要不我给您跪下?”安洛锦抚落一地的惊悚,双手合十,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安洛锦右手伸进衣袋里,按键解锁,然后快捷拨号,在时间拿捏好之后挂断,对着欧阳景漓微笑。三、二、一!果然,电话响起,她将手机举在手里向欧阳景漓示意,而后快速转身离开,任由欧阳景漓在自己身后大呼小叫。关键时候,救得了自己的除了聪明才智,还有梁卓对她的上心呐!    欧阳景漓看着自己的手停在半空,苦笑不已。安洛锦,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吗,还是你根本不想承认?当我爱你的时候,你的心是愿意回应的,就算你的向往在远方,我也是愿意等的。你知道吗?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你什么都不顾,只当我所有讲出口的言语都是玩笑。可是,我却知道,它们说出来的时候,滚烫。却在你的不以为意下,瞬间冰凉。而你的眼睛,在我身上的停留,从来不是爱恋。你让我怎么办是好?我舍不得,舍不得不爱你。我,也只敢以你以为的玩笑语,来开口。 就算是再多的风华绝代,也终究是抵不过一句,她不爱他。一见钟情,在很大情况上,也是一种不堪。至少对于欧阳景漓是这样的。直到很多年以后,他的世界里,有的还只是一个人的微笑,绚烂夺目。只要她在笑,他的天就是晴朗的。 那边梁卓正在开会,手机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皱眉,待看到屏幕上“棉小锦”三个字闪烁时,顿觉心情大好。示意会议延时,大步走出会议室,对于梁卓,也只有安洛锦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扰乱他的心绪。   她有多久没给自己主动打过电话了,梁卓心一动,回拨过去。   “喂?”干净的嗓音略带沙哑,   安洛锦盯着自己的脚尖儿,“那个,是我,你在忙吗?”   “没有。”稍微一顿,“什么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那个我在外面,你晚上回家吃饭吧?”   “嗯?”   “没事的没事的,你有事忙就行,我就是想问一下你晚上想吃什么菜,我做给你。你要是忙的话,也没有关系的。”安洛锦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打这通电话的初衷并不是这个原因,但是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这些话就自然而然的讲了出来。有人说,下意识的言语,更能表达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安洛锦,并不知道这句话。   这样像不像一个小妻子打给丈夫,问他想吃什么菜?梁卓食指摸上翘起的嘴角,回家,棉小锦,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等你长大,等你给我一个家。“随意。”在考虑到这两个字的模糊性后,又加了一句,“晚上我回家吃。”   “啊?哦,哦,那你先忙吧,我挂了啊。”   安洛锦走在街道上,抬头看看太阳,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其实,梁卓是她庇佑,为她抵挡了所有的艰难苦险,依旧少言寡语。   十一岁那年她因为班级照片拍得不好看而哭哭啼啼,吵闹不休,所有人都劝不动。她记得,梁卓走到她的身侧坐下,抽过她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然后丢给她。淡淡的开口,“还好啦,没有很丑。一点点而已。”向来不会安慰人的他,虽表情老成,脸色却也略呈暗红。她看着梁卓漂亮的侧脸忘记了摸眼泪,一直都知道梁卓是漂亮的,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形容词,但是她一直偏执己见。他拿过纸巾语气恶狠,却是动作轻柔,“脏死了,要是再哭,明天就不带你去海边了。”   想到这里,安洛锦不禁轻笑。那个时候的她,比梁卓还要霸道得紧,但是大院里所有的孩子都知道,梁卓的玩具可以弄坏,但安洛锦却是不能欺负的。她一直都稳居着霸主的地位,无人能撼。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梁卓曾经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跟大院里的每个男孩子单挑。有些话不说,不是因为不重要。有的人,珍惜在心里,从来不想用言语的夸服其词来迎合。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遇见形形色色的人,或熟悉,或陌生,或喜欢,或厌恶。可是到最后,留在身边的到底有几个,一只手来计算都是再清晰不过的了。《诗经》里有这样一句话: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会有一个人,与众不同,甘愿让你,背负所有的繁华静水,唯独守着她或他一个。 第一卷 9、请叫我锦花,锦上添花    大概是太过于专注于往事的回忆,安洛锦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路况,宫颜清在摁了车铃数秒后,还是没有引起前面安洛锦的注意,他刹车躲闪不及,自行车把轻刮了一下她的右臂,安洛锦惊呼立即出口。    “喂,你有没有事啊,我这是自行车,看清楚了,这样都能疼得哭天抢地。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至于这么娇气吗?”    有这么夸张吗,她只不过是叫了一声而已。安洛锦左手按在擦破皮的胳膊上,眉头紧蹙,抬头看了眼前恶劣小孩一眼,模样规正,就是嘴巴恶毒。你以为姐姐我是隶属于自残诈骗集团啊,口气这么差。安洛锦扭头离开,脾气暴躁的人还是少惹为妙,安全最重要。    “臭丫头,喂,说你呢,你回来……”宫颜清一脚踹倒身侧的自行车,牙根儿直痒,臭丫头,脾气比他还拽。下次要是再碰上她,看他怎么收拾她。要不是他今天有事,肯定会拽着她的头发,狠狠教训她一顿。宫颜清看着安洛锦的渐渐被拉长的背影,冷哼一声,骑车而去。    安洛锦看了眼胳膊上的小擦伤,轻拍几下,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创可贴,可恶的小鬼!她甚至是都想把梁卓曾经讽刺她的话送给他了,就凭着他这臭脾气外加低像素,脑子是真的不发达。    “你回来了,等一下,马上就好。”安洛锦将小米粥盛到碗里,回头对着刚进门的梁卓道。    我们听过很多人会有这样的赞誉,贤妻良母。梁卓越来越觉得他的棉小锦,已经要跻身这个行列了。顺手捡了块糖醋里脊填进嘴巴里,味道真好!看来,他很有必要每天拐她来做菜。回家,真是个美妙的词语。    安洛锦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了梁卓这一可耻行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去洗手。”    一个人,若是你喜欢,单是看着她,便已经满溢幸福。自从他大学之后的这些年,安洛锦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虽不像小时候那般的亲近,却也称不上是生疏。他总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如此客套而不失礼节的继续着,要等到她毕业才能开始自己的追妻计划,必要时也不妨采取些非常措施。谁曾想,家里那四位老顽童却是比他还要按捺不住。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开始更加亲近。而他有把握,将她一步步诱进自己的“口袋”里。    “听说你在家很是无聊?”梁卓拿起沙发边的杂志,打开缓缓开口。    听说,听说,你听鬼说的啊。当然,这话安洛锦是万万不敢塞进他梁卓的耳朵里的,除非她活腻味了。“还好啦。也不是特别无聊。”她抬眼看了眼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的梁卓,接着道,“其实,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无聊。那你,是不是,同意我去旅游了?”问得小心翼翼。    梁卓将手中的杂志翻页,双脚抬放在对面的椅子上,“哦?是吗?我什么时候做的决定?”    啊呸!还什么时候做的决定,你要是做了决定,姑奶奶我还用得着在这里扮乖巧、装可怜,以此来博取你的大发慈悲吗?安洛锦就差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了,一个回合下来理智完胜情感,所以她还是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半举遥控器——换台!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刚好缺一秘书。”一贯的轻描淡写,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臭屁模样。    她就纳闷了,他老人家怎么就能将万事都讲成宠辱不惊的口吻呢?闷闷的开口,“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不是文秘,而且我没考秘书证。”    “就这样定了,今天早点休息。晚安。”言罢合上杂志,起身向卧室走去。    安洛锦将头发扒拉成鸡窝状,双手摊开,这事儿,就这样,就这样了?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反驳,啊—啊—啊,她不是大院霸王花来着吗,为什么每次在梁卓面前都是一精装的猫咪,小爪子挠来挠去愣是抓不出一丝儿的血印。放梁卓眼里,这就是抓痒痒。    她气呼呼的越想越不对劲,冷不丁的被梁卓抓住自己的胳膊,吓了一跳。他走路能不能带点儿风、出点儿音啊,不是都去睡觉了吗,谁规定他未经允许擅自出动的啊?安洛锦不住地腹诽,顺便安抚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心脏。    “怎么回事儿?”冰冷的语气里略带愠色,微疼的触感让安洛锦不自觉地皱眉。“啊?”不解其语。    “胳膊。”梁卓,你敢再言简意赅一点吗,多说几个字会自动窒息啊?    “哦。走路的时候撞自行车上了,就擦了层皮。”    “棉小锦,你一天天的都不带脑子出门儿吗?肩膀上那件装饰物还真是摆设啊?去擦药。”    安洛锦瘪了瘪嘴,“不是没看到吗?你看你看,这不是没事儿吗,就一点点儿皮破了而已,这不都结痂了吗,好啦好啦,我去睡觉了,困死了,明天还要上班。”    梁卓看着仓皇而走安洛锦,半抬的手久久未动。棉小锦,我想念你每一次像个孩子一样跟我耍赖之后的,漂亮的笑。那样的笑会使得我的幸福,顺着毛孔的直径喷涌,如阴翳交叠的枝叶,在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遮荫不避。更是让我,移不开眼。    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的记忆可以绵延数里,如此之长。小时候,小时候,可是那都是小时候而已。他记得,那个慵懒的午后,她啃着苹果,说出来的话都是含混不清,落在他的耳朵里却是清越动听。她说,哥哥,请叫我锦花,取意为锦上添花。她从来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睛会在他的跟前熠熠生辉,甘愿为她翻山越岭。 第一卷 10、怪兽处于上风的现状       安洛锦环顾一圈,得出结论,很显然,梁卓这厮长了张挑花脸,人前还真是个阎罗面。瞧瞧这员工瞅见他就跟耗子见猫一样,清一色的朴素装,她这件桃红色的短袖都是件“艳”品。    再做出进一步的评估,女士不敢与其直视,瞅他的次数一次性绝对是小于等于一。好在,男士就好多了。她不禁思忖,照这样的形势,他的公司都不会倒闭的吗,大家干活都没激情吧?可是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错误的。这厮虽工作之时“心狠手辣”,但下班后却能与之打成一片,当然,女士除外,虽然也有人为其倾倒一打的征兆。    众人虽然对跟在自家总裁身后的安洛锦好奇不已,纷纷忐忑的心情拿眼角斜瞥之,如此之八卦却只是能腹诽于心,甚是憋屈。    安洛锦打量着他的办公室,视线落在他办公桌上的相框上,拿在手里,手指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梁卓恰好有一场重要的比赛,当时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还失落不已。而他到最后,却还是不管不顾的跑回来。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比他对自己还要好。可是有时候她又会想,梁卓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恶魔,她的毒舌功都是拜他所赐。    那一天,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带她逛遍了游乐园的每一个角落,她从来都知道性情如他向来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的。他们碰到一对小情侣,在其央求下为那对甜蜜的小情侣拍照。她记得,那个女孩子有着温暖的笑,说他们很般配,硬是要给他们拍张照片。当时她还以为,梁大神是绝不同意的,转头的时候却看到他嘴角轻勾,将手机的相机递给那个女孩,“麻烦你了”,温雅镇定。仅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没有浓墨重彩,她却是看出了他的愉悦。他就是这样,在旁人面前永远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安洛锦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梁卓,原来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年的陪伴。这是他们拍过的唯一一张的合照,她却是第一次见,照片上的她笑容璀璨,而他微侧着头,眼睛落在她的脸上,目光柔暖。说实话,现在看来,安洛锦甚至是觉得身遭围绕着暧昧的气息,经久不衰。她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照片上的他,节奏明快。    “怎么啦?”梁卓伸手抽回她手里的相框,放在原来的位置,摆好看向她。    安洛锦猝不及防,一下子撞进梁卓询问的眸子里,她看到她住在他的双眼里,这个从小欺负她到大的男子,她从来不否认这家伙漂亮的不像话,暂且撇开这个人来讲,总之看着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唔……没什么,这照片拍的不错,至少照片上的你摆脱了那张便秘脸。”在梁卓未做出毁灭性的迫害之前,安洛锦迅速躲闪,逃到自认为的危险范围之外,兀自得意开来。    梁卓眯起眼睛,这段时间他是太宅心仁厚了吧,已经喂肥了她的胆子。他反身坐在椅子上,右腿轻抬,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叠放在办公桌上。“据说,明天早上八点,有家巧克力店开张,看上去倒是花样繁多,好像有很多都没见过的样子。”天晓得,巧克力是安洛锦的克星,不管她的招数再怎么复杂,每遇必破。    安洛锦两眼放光,快速地跑到他跟前,因速度太急,在距离梁卓只剩几十厘米的距离处,脚下一滑,于是最后的姿势便变成了,半趴在梁卓的身上,双手撑于他的胸前,嘴唇贴在他的侧脸上,双目呈现惊呆状。    梁卓眸光一闪,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烫起来,撞上他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想过很多次她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场景,却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况。他调整好自己的气息,“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这句话成功的将正处于震惊中的安洛锦拉回现实,她蹭地从梁卓身上以一个弹跳的动作离开,脸上的红晕扩散至耳根儿,“你……你……你……你不要……不要胡说,你才投怀送抱呢。”结结巴巴,明显的底气不足。    “哦?原来是我。”梁卓一副完全了然的模样,“那为什么,躺在怀里那个人不是我?棉小锦,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呢?”    “我……我……我凭什么要解释,况且你长的这么丑,我……我才懒得理你。”安洛锦将小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梁卓的右手在额头上轻擦,丑?他长得很丑?棉小锦的审美扭曲了吧。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低下头看着她,目光灼灼。   安洛锦后退一步,唾液直吞,“你……你要干什么?别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你丑得极致,丑得出众,丑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她差点就说成不要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有本事你甩掉那摊淤泥啊。抓肝挠肺的开始烦躁起来。    “舌头打结了?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吗?”   梁卓就是一只得寸进尺、不知廉耻的老狐狸,性情虽是单一,却是以调戏、打压她为乐趣。这是毛病,得改!这是个绝对做得到宽己严人的神仙,侵略性的战斗能力远远大于她。安洛锦深吸一口气,她蓦地想到一句话,有些事,你现在不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去做了。所有她适时、适地、适情、适景、适度的,做出了相应的反击,尽管效果并不显著。但是,她完全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奥特曼,不过从目前的形势上来看,怪兽处于上风。然而,奥特曼总会赢的,不是吗?既然胜利是迟早的事情,那么还会在意逆转的时刻的晚一点儿到来吗?答案当然是,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