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情断 　　五月的北燕国，气候宜人，褪去初春的料峭寒意，此时的青城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苏府偌大的花园内，长廊迂回，假山环绕。 　　僻清幽的蘅芜苑里，一道幽蓝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嚷嚷着：“小姐啊，你怎么还没打扮。” 　　大树下，一抹白色身影端坐在石凳之上，手捧一卷古书，微风吹过，卷起书页的一角，三千墨发飘然如飞。 　　女子面色柔和，端庄秀丽；螓首蛾眉，若不是右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当真是个美丽的女子。 　　“小姐正看书呢，青裳你别一惊一乍的。守在石桌不远处的蓝衣女子轻声呵斥，小姐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打扰她看书了。 　　“青黛，让她过来吧。”一道清脆空灵的声音传来，青裳朝青黛吐吐舌头，快步朝白衣女子走去。 　　苏语凝眼睛没有离开书本，漫不经心地开口。 　　“二公子又催你了？” 　　从早上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而已，二哥已经催促她五次了。 　　青裳点了点头，喘口气儿望着苏语凝怯生生地开口，“小姐，二公子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催您。要是过了巳时您还不去，以后的百花盛会他和大公子就再也不管了。” 　　苏语凝闻言微微一怔，她都把百花盛会变成两位兄长的相亲大会了，他们居然如此不解风情。 　　看了看大喘气儿的青裳，苏语凝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书本起身整理衣衫，提步朝园外走去。 　　“公主，二公子这是在埋怨您啥都撒手不管呢。”青黛跟在身后吃吃直笑，谁会想到，一向悠闲儒雅的大公子苏无双，每年都会在百花盛会上被那群小姐扰的焦头烂额；饶是身处花丛多年的二公子，此时也是手忙脚乱。 　　带着两个贴身侍婢穿过蒹葭苑，苏语凝看到了凌波亭里还未来得及换下朝服的大哥，以及她的未来夫婿—正一品太医凌霄。 　　大哥似乎有些生气，背负着双手不停地在亭中徘徊。 　　苏语凝无意靠近，可是凌霄的话却让她停下了脚步。 　　“苏大人，凌霄不才，怕是辜负了四小姐的一片心意。”清风微微拂过，凌霄的话语一字不漏的传到苏语凝耳里。 　　“凌霄公子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太医，无论是学识还是能力都属于佼佼者，您又何须自谦？”凌楚尘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可是苏语凝轻易便能感知到大哥的愤怒。 　　凌霄微微一笑，“论学识和能力，苏公子不过弱冠才三，却能成为文华阁大学士，又岂是凌霄可以比拟的。” 　　凉亭中陷入一片沉寂。 　　攀爬着柱子的紫葳花开的正旺，每一朵都鲜艳如血，钟状的红色花萼向外招展，似要将苏语凝吞噬。 　　良久，苏语凝才再次听到大哥的声音，“凌霄，你可是嫌凝儿不够漂亮，配不上你？” 　　心，在瞬间悬起。 　　“漂亮是否，不过一副皮囊而已。”眼神无意间瞥到隐约出现在迎春丛中的那抹雪白，凌霄漠然开口，“我不过是钦佩苏语凝姑娘对医药的研究，所以才会时常叨扰，不曾想四小姐会误会在下的本意。” 　　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却格外刺耳分外嘲讽。凌霄的话就像那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在剜割在苏语凝的心尖儿上，让她眼前一片混沌。 　　原来，一切都是她会错意了。 　　“苏大人，劳烦您将这块玉佩还给四小姐，凌霄即将娶妻，不想夫人误会。”凌霄从怀里掏出一块碧绿的玉佩递与苏无双，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冷漠和疏离。 　　“不用了！”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谁也没有想到，苏语凝会突然冲进凉亭。 　　未等苏无双和凌霄反应，苏语凝已经只身步入亭中，抢过了苏无双手中的玉佩。 　　松手，落地，玉佩应声而碎。 　　凌霄心中一紧，宽大的袖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也不觉得痛。 　　抬首，黑眸冷漠如霜，看着有些许尴尬的凌霄，苏语凝粲然一笑，淡淡开口，“既是我误会了凌太医的本意，又有太医即将成亲。那么，这样最好吧。” 　　灿烂的笑意，可是苏无双看到了一丝勉强，一丝绝望。 　　凌霄心中抽痛，嗫嚅着嘴唇却不能说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佯装镇定，一步步踏出凉亭，一步步远离他的生活。 　　行至蜿蜒的鹅卵石小径旁，苏语凝止住脚步，头也不回道：“凌太医对医术药理的掌握已经远在苏语凝之上，想必，日后也无需再来请教了。” 　　苏语凝心中酸涩难忍，却不想在凌霄面前失了最后那点尊严。 　　“大哥，我们走吧。” 　　苏无双愤然瞪了一眼凌霄，松开捏地紧紧的拳头，快步追上苏语凝而去。 　　身后，凌霄眸色黯然，蹲下拾起碎成了几片的玉佩，落寞地离开了苏府。 正文 第二章治病 　　入夜。 　　大街上安静苏谧。 　　未央街上，庄严肃穆的南平王府岿然而立。 　　王府内假山林立，亭台小榭巧夺天工。 　　墨韵小筑里烛火通明，清幽静谧，萧越端坐在椅上，眼睛上还绷缠着洁白柔软的纱布。 　　苏语凝懒懒地坐在萧越的对面，悠闲地品着手里的香茗，缭绕水雾中，她看见萧越紧紧地握着椅子的扶手，双手骨节分明，白的格外刺眼。 　　她有瞬间的心疼，这个卓尔不群的儒雅男子本应立于庙堂，笑对战场，指点江山，用他的智谋平定天下。 　　他是一颗耀眼的明珠，可以却因某个人的疑心而隐匿风华，身缠重病，不得不被禁锢在这小小的南平王府，忍受病痛日复一日的折磨，以及无知人的嘲讽。 　　感受到眼前人的异常，萧越淡淡浅笑，抿了一口清香怡人的云雾茶水，开口问道：“苏姑娘有心事？” 　　怔了片刻，苏语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若无其事地开口。 　　“没事。” 　　萧越的手顿了半晌，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 　　“退婚了？” 　　晌午，他就听说宫中派人去苏府退婚了。 　　众人皆知苏语凝哎瑞王爱的死心塌地，本以为她会寻死觅活，可是一直到晚上，苏府都没传出什么动静。 　　苏语凝直直地看着萧越，“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萧越笑了笑，“你不是巴不得他退婚么？” 　　苏语凝愣了愣。 　　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我，一个女孩子，被人大张旗鼓退婚，还有出路么？” 　　“在下相信姑娘不是普通人，所以也不必在意普通人的想法。”萧越淡淡地说着，似乎苏语凝被退婚很正常。 　　而他，也根本不相信她真的在意世俗的目光。 　　苏语凝一怔，放下手里的茶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越，用平淡的掐不出水的声音浅浅开口，“王爷，外面都在传，说后宫的娘娘为了弥补我，打算让我嫁给您。” 　　寂月皎皎，夜凉如水。 　　萧越依旧八风不动，一抹嘲讽在唇角扬起。 　　“如此甚好，姑娘和在下本来就是绝配。” 　　“这倒是，一个面容丑陋，口不能言；一个双目失明，疾病缠身。皇上疑虑苏家，忌惮萧家，不得不说，皇上这如意算盘拨的可真精巧。”苏语凝冷冷开口，眸中流光百转，就是不知她们愿不愿意如皇上的愿了。 　　萧越浅浅一笑，一股暖流兀自在胸中流淌，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柔声开口，“姑娘若不嫌弃在下是个废人，这南平王妃之位，我乐意为姑娘留着。” 　　苏语凝有些错愕，而后抿嘴吃吃直笑，王爷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萧越也不理会她笑声里的意味，兀自陷入沉思。南平王府掌控沧州、云州、蜀郡、闽郡四个城池长达百年，手下拥有精兵七十多万，虽然在历代皇帝的威震下有所削弱，可是他们仍然谨守南平王府的军令。 　　南平王府本也是可憾动北燕的王府，无奈直至他这一代，便再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而他自己也是残废之躯。 正文 第三章再次失败 　　五岁那年，皇上便以接他在京城治疗为由，赐予他京城最中央的府邸为王府，实则是将他禁锢在天下的眼皮之下。如果南平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皇上便能第一时间打压。 　　见萧越不言不语，苏语凝起身走到他身后，轻轻地触碰着她亲手包扎的伤口，柔声道：“王爷，今天是拆线的日子。” 　　萧越闻言，整个身子瞬间绷起，不过须臾片刻，他又很快放松如初。失败了这么多次，他早该不抱着任何希望，可是如今，他竟然还希冀着可以重见光明。 　　苏语凝知道他在害怕，毕竟当初是她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她有能力医治好他的双眼。五年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他一次又一次的配合，任由她在自己的伤口来来回回也不多言，可是到最后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的承诺和打了水漂一样沉了。 　　她给了他希望，让他满怀期待；可是依旧是她，把他一次次推下了无底的深渊。这一次配药之前她发誓，若再治不好他的眼睛，她就不配做一个医生了。这么烂的医术，简直有特种部队医生的名声。 　　“你不必自责，是我自愿让你治眼睛的，所以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感受到苏语凝僵硬不动的双手，萧越轻轻安慰着。 　　温和的声音如春风吹进苏语凝的心田，她明亮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一圈圈缓慢而轻柔地拆下纱布。 　　白色的布条下，两道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浓密的远山眉，白玉般温润的面庞，宠辱不惊的浅笑神色，都是他自傲的资本。 　　苏语凝大气也不敢喘，伸出手在萧越眼前晃动，着急地问道：“王爷，能感觉到么？” 　　萧越尝试着睁开双眼，可是眼前模糊一片，眨巴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着萧越涣散呆滞的瞳孔，苏语凝的心跌倒了谷底，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人抽干了。 　　萧越浅笑着闭上双眼，可是苏语凝却难过的要掉眼泪，她明明研究了很久，实验了很久，连盲眼的兔子她都能医好，没道理王爷依旧看不见啊。 　　“王爷，你再试试？”苏语凝有些不甘心，尝试着让萧越多试几次，可他却紧闭着双眼，怎么也不愿意睁开。 　　苏语凝呆呆地望着萧越的双眼出声，良久，她才捏紧双拳，头也不回的离开。 　　行至门口，苏语凝停下脚步，“王爷，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的”。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去记录前世有关失明的资料，不眠不休几个日夜定制出治疗方案，花费重金去采购药材，可是结果也太打击人了，她实在不能接受这种失败。 　　待苏语凝走远，身后，萧越才再度睁开双眼，那双呆滞无神的双眸里，水波潋滟，熠熠生光，漆黑的瞳仁如黑曜石般闪亮夺目。 　　他含笑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宠溺。她做到了，可是他现在却不能告诉她。 　　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正文 第四章她的固执 　　夜已三更，苏语凝的房间烛火摇曳，青黛好几次欲言又止，见自家小姐在奋笔疾书也不好打扰，只得默默地在一旁磨墨。 　　“小姐，这是周伯方才派人送来的账簿。” 　　青裳走进房间，将手里的账册递与苏语凝，她这才抬头。凝眸检查着这个月几大店铺的销售额，苏语凝皱眉紧锁的脸上适才浮起一抹笑意，“这个月几大店铺赚了差不多十万两银子，比起上个月净赚了三万两。” 　　青裳和青黛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很有经商的天赋，比起大公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青黛惊叹着，小姐当初偷偷买下店铺，经营着他们前所未闻的奶昔、香水、化妆店和稚子滑车店，其中化妆店里还卖什么女子文胸。这么羞涩的事情，本来她们还担心入不敷出，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生意居然出奇的好。 　　“那是，你们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什么人。”苏语凝难得调侃玩笑，却把两个丫头吓得不轻。 　　青裳好奇地凑到苏语凝身边，看小姐回府后便关在房里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到底再弄什么呢？待青裳看清之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忍不住惊呼起来。 　　“小姐，你还在研究药方啊？” 　　“嗯。”苏语凝淡淡地点头，“我的药方应该不会错的，可是为什么王爷的眼睛还是没好。” 　　她皱了皱眉，浅笑的模样散去，换上了深深的不解，愁眉苦脸地看着纸上的配方，怎么也看不出哪里不对。 　　“哎呀，小姐。王爷眼盲十几年，他都已经习惯了，倒是小姐你啊，干嘛这么固执非要治好王爷。”青裳替苏语凝铺着被子，嘴里的话不经意脱口而出。 　　“当然是因为我自己的医术了，治了五年还治不好，我从来没这么失败过。” 　　苏语凝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甘心地看着书桌上的医术，她连自己先天的哑巴都治得好，何况是王爷后天的失明。 　　看着半分忧心半分生气的小姐，青黛了然地拉着青裳退出房间，留下满腹疑虑的苏语凝。 　　月光华白，斜照窗棂。 　　苏语凝躺在双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脑海里，萧越失望的神情挥之不去。他本是温润少年郎，博古通今，才华横溢，不该因为失明就这样断送了他的才华。 　　从她当初冒冒失失闯进南平王府，到今天已经五年了，她尝试了无数药方，请教了无数神医。五年的时间，她把自己的青春和精力都花在他身上。 　　起初，她信心满满，势要治好他的双眼，从此扬名四国；无数次的打击磨圆了她的雄心，她也想过放弃，可是看到那道孤寂的身影，她下定决心让他有施展风华的机会；而如今，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固执的不肯承认医术不精，还是，她心疼那个陌上无双的儒雅公子。 　　一夜辗转反侧。 　　“小姐，大公子回来了。” 　　当青裳兴高采烈冲进屋子，见到苏语凝盯着两个黑黑的熊猫眼时，着实吓了一跳。 　　“小姐昨晚啊，肯定一宿没睡。”青黛大嘴巴，一语戳中苏语凝的心思，惹得青裳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看小姐的脸色变得通红。 　　苏语凝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开口欲言，却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飘进小院。她皱了皱眉，悠闲地拿起竹筷开始用餐。 　　人未见，香先行，除了苏府三小姐还会有谁？ 正文 第五章惩罚恶奴 　　苏宛芯施施然走进房间，见本应寻死觅活的苏语凝显得若无其事，当下有些诧异。 　　当年她铁了心要嫁给季木涵，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手段没使过，如今被退婚了，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着实诡异。 　　“哟，四妹还有心情吃饭啊。”苏宛芯看着那道恐怖狰狞的伤疤，阴阳怪气地说着。 　　“不吃饱哪儿力气寻死觅活？”苏语凝抬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开口。 　　青裳低着头偷偷直笑，青黛无语地看着苏语凝，小姐这是心如死灰，看破红尘了么，这么说自己？ 　　听见苏语凝毫无困难的说出话来，苏宛芯惊耳骇目，吓得花容失色，指着苏语凝，磕磕巴巴语不成调，“你……你……可以说话了？” 　　“凝儿能开口说话，难道三姐不该为我庆幸吗？”苏语凝水眸汪汪地抬起头，冲着苏宛芯露出纯真无害的甜美笑容。 　　庆幸？她好不容易才能坐稳这个位置，为何要替这个夺走她一切的人庆幸？苏宛芯一时语噎，脸色瞬息万变。 　　她到底是何时能开口说话的，又隐忍了多久？苏宛芯第一次觉得苏语凝心机颇重，深不可测。 　　苏语凝懒得理会她的反应，青黛也不理会，舀起一勺豆腐花柔声道：“小姐尝尝这豆腐花，是大公子早上派人送过来，据说是城北最有名的豆花坊豆家出的。” 　　苏语凝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青黛，任由她把豆花喂到自己嘴里，凉凉的、甜甜的，还带着一股豆子特有的馨香。 　　也就大哥会这么体贴了。 　　被主仆二人当空气一般，苏宛芯气得脸都抽筋了，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见青黛一脸镇定，苏宛芯的怒气全部被激发出来。 　　“臭丫头，四妹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见到主子不行礼，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气冲冲地快步到青黛身边，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脸上。 　　“啪！”不待苏语凝反应过来，清脆而刺耳的响声在房中响起。 　　青黛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地飞了出去撞到门上，坠落在坚硬的地上，手中银尺掉落在苏语凝脚边，晕了过去。 　　“四妹，看你教的丫鬟！目无主子，倒是真真是一条好狗。”苏宛芯冷笑地看着苏语凝，含沙射影地骂她，不着痕迹地将麻木红肿的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里。 　　珩怜苑各个都不是好东西，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身在复杂的世家，装什么高尚。若是以前，她还能顶着那副倾城的皮囊作威作福；那么如今，她容貌具毁，臭名昭著，还有什么底气什么颜面？ 　　苏语凝不动声色地看着苏宛芯，她居然会武功。 　　望着青黛，苏语凝眼里露出一丝不忍和怜惜，青裳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噗咚跪在地上，不住地对苏宛芯求饶，“三小姐息怒，青黛无意冒犯三小姐。” 　　冒犯？今天就是不冒犯，她也要好好教训这院子里的人。 　　苏宛芯看着青裳青黛，眼里露出一抹杀气，“下人冲撞主子，是你们小姐管教无方，你们小姐舍不得，我便替夫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下人。“ 　　苏宛芯步步逼近，眼里的阴鸷让青裳浑身哆嗦，虽然三小姐平日里没少找茬，可是这么凶狠还是头一次，那愤怒扭曲的眼神，似要把她们生吞活剥了。青裳用力咽了口气，恐惧地看着眼前失去理智的苏宛芯。 　　粉色的绣袍扬起，白皙的手上蓄满了长长的指甲，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到自己脸上，青裳吓得闭紧了双眼。 　　完了完了，要毁容了。 　　“啪！” 　　没有想象的疼痛，良久青裳才疑惑地睁开眼，却见苏宛芯脸色铁青，柔美动人的脸上慢慢都是错愕。 　　“你……” 正文 第六章高傲什么？ 　　苏宛芯怎么也没想到，苏语凝会冲过来接她那一巴掌。 　　眼前一片金星闪烁，腥甜之味涌上喉咙，苏语凝的整个右脸瞬间变得麻木无知。可恶，她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哼，这是你自找的。”苏宛芯只有片刻的慌乱，很快便恢复了居高临下的模样。当年，她不也是这般飞扬跋扈，将她踩在脚下？ 　　精致的小脸慢慢红肿，苏语凝直直地看着苏宛芯，双眼犀利如鹰，眸中寒气逼人。 　　苏宛芯只觉得自己置身寒潭，后背一阵凉意，身子似乎被人拉扯着，无法动弹。她感觉到苏语凝那双漆黑寒冷的双瞳里，萦绕着一种寒意。 　　不是以前她高傲不可一世的盛气凌人，也不是那蛮横嚣张的任性，而是冰冷的杀气。 　　她第一次从心底觉得害怕，苏语凝从小就飞扬跋扈，美丽孤傲，可是却很直接；她会直接甩着鞭子打她，会直接让她跪在她这个妹妹面前，会毫不留情地奚落夫人……可是如今，她居然学会了隐忍。 　　比起莽撞善妒的苏语凝，如今冷若冰霜，深不可测的苏语凝更让她恐惧。 　　苏语凝冷冷地看着苏宛芯，弯腰扶起失去知觉的青黛，将她搭在自己的肩上，与青裳一起去扶她。 　　见她无视自己，苏宛芯心中倔强的火焰再度升起，她狠狠地捏紧双手，尖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苏语凝本要将青黛扶到偏屋，刚踏出一步，便感觉身后呼啸而来的掌风。 　　眸色一沉，反手伸出，苏宛芯还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右手已经被苏语凝紧紧地扣住了。她试了几次，也没能抽出右手，纵使她卯足了劲儿，脸颊憋得通红，可是右手却像被钳子钳制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放手！”苏宛芯怒目圆瞪，气呼呼地看着气定神闲的苏语凝，一抹惊诧快速闪过。 　　“三姐，以前的过错我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我苏语凝再也不欠你什么，所以也请三姐不要一直来珩怜苑，不然我不保证管得住自己的嘴和手。”苏语凝冷冷地注视着苏宛芯，狠狠地甩掉握着的手。 　　一字一句，如冰锥戳到苏宛芯心里。 　　看着苏语凝头也不回的离开，苏宛芯心里的愤恨如杂草一样疯狂的增长，清澈的双眸蒙上了猩红的灼热，清雅俊俏的脸颊也显得分外扭曲。 　　因着愤懑，头上的步摇发出玎珰玎珰的响声，没有了平日里半分温婉的模样。 　　苏宛芯死死地握着双拳，眸中水雾弥漫，任由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痛，她仰起头，撕心裂肺地冲着那道白色的背影吼道：“苏语凝，你半世的荣华是爹用命才换来的，你高傲什么？” 　　苏语凝的脚悬在半空，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搐。 　　青裳紧张地看着她，她只是漠然地放下脖间的手臂，示意青裳扶着青黛去休息。 　　苏语凝在心中冷笑着，一步一步逼近苏宛芯。 　　荣华富贵么？她一点儿也不稀罕。 　　满身肃杀之气的苏语凝，将苏宛芯步步逼退。眸若深潭，泛着丝丝寒气，冰冷的双瞳中，一抹嘲讽一闪而过。 　　“三姐，你不懂，我并不想要他所谓的荣华富贵。”苏语凝看着苏宛芯，清丽的脸庞上布满了仇恨。 　　“够了！”被逼到墙角的苏宛芯近乎疯狂，目眦尽裂，“苏语凝，你是在向我炫耀吗？我才是这个家里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凭什么爹要把他所有的宠爱和心思都放在你身上。” 　　苏宛芯悲从心起，极尽疯狂，双眼通红，冲着苏语凝嘶吼着，“他苏愿死，苏愿散尽家财也要让你成为瑞王妃，从此尊贵无比，想尽荣华富贵。凭什么？我也是他女儿啊。” 　　苏语凝的呼吸一滞，指着自己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尽量让自己心平静和下来，“所以，这是你做的？” 正文 第七章奇怪的母女 　　苏宛芯忽然哈哈大笑，一颗颗泪珠从眼里滚落出来，“对，就是我。” 　　“那晚的刺客………”苏语凝喃喃地问出口，心里一阵阵发紧。 　　“也是我娘安排的。” 　　苏宛芯满口承认，她已经毁了她的骄傲，人证物证什么也没有，她怕什么。 　　凉风拂过，水亭一片涟漪。 　　苏语凝心痛，为了那个女子。 　　虽然她猜测过，可是，当自己的亲姐姐满不在乎地承认时，她的心隐隐地替真正的苏语凝悲伤。毕竟，她们都是家人啊。 　　“啪！” 　　响亮的耳光声骤然响起，惊扰了蛰伏在珩怜苑的鸟儿。苏语凝举起的手毫不犹豫地落在眼前娇俏女子的脸上，她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当初若不是她及时醒来，若不是青黛替她挡了第二刀，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你敢打我？”苏宛芯捂着红肿的脸，满是不可思议。 　　苏语凝只是冰冷地看着她，淡淡说道：“记住这一巴掌，是为了被你们杀死的那个我。” 　　苏宛芯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看着苏语凝。那双深沉的双眸，就像一望无际的湖泊，只剩下冰冷和漠视。她的心中发紧，觉得自己此时就和病猫一样，狼狈地等着苏语凝随手丢弃。 　　“你放肆！”苏宛芯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这个弃女的面前失去气势。 　　苏语凝没有理会苏宛芯的咆哮，淡淡开口，“三姐，指不定圣旨就快下来了，你还是好好学学礼仪，隐起武功，争取做一个贤淑的王妃吧。未成婚之前就与男人搂搂抱抱，利用杀手刺杀亲妹妹，让外人知道了，是会被人诟病的。” 　　看着苏语凝淡然离去，苏宛芯没有丝毫反驳的力气，全身瘫软地依靠着门楣，神情呆滞怃然。 　　“欺人太甚！” 　　华丽的闺房内，苏宛芯疯狂地摔打着自己房间的东西，伴随着噼里啪啦地脆响，精致的秘色瓷花瓶，花开富贵的杯盏，纷纷落在地上，碎成碎片。几名小丫鬟浑身战栗地躲在门外，谁也不敢进去。 　　一连好几天，她的盛怒丝毫没有削减。 　　“小姐怎么了？”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妩媚女子娉娉婷婷而来，浓妆淡抹，眉梢隐约带着几分怨气。眼角有浅浅的皱纹，瓜子脸，眼如点漆，颊上有一对浅浅的梨涡，一双红唇如烈焰灼人。 　　望着满地的碎片，姚倩颖眼里露出一丝不耐，未等下人禀报，柳腰柔夷，只身进了屋子。 　　“我说了，都滚。”听到脚步声，苏宛芯头也不回，狠狠从床上抓起一个软枕丢过去。 　　一进屋便被枕头砸中，姚倩颖脸上满是恼怒，可是还是强压下火气，换上笑容朝苏宛芯走去。 　　“谁又招惹到你了？”兀自拾起枕头坐到床边，看着愤怒的苏宛芯。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宛芯抬头便看见不耐烦的娘亲，看了她一眼，转身擦干眼泪，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姚倩颖忽然自嘲的笑了，“我是你娘，来看看女儿还要理由吗？” 　　“不需要，要是没什么事情，娘就请回吧。”苏宛芯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不带一丝感情地别开姚倩颖，端坐在桌边。 　　看着这个叛逆的女儿，姚倩颖蔓生出心力交瘁的无力感，她做这么多事，只不过是为了保住她们母女在苏家的地位，她为什么就是不懂？ 　　姚倩颖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宛芯，漠然道：“宫里的德公公来府里宣旨了，你收拾一下和为娘出去接旨。 正文 第八章赐婚 　　“什么？又是圣旨？”苏宛芯厌恶地看着姚倩颖，险些叫出了声。 　　“嗯，听公公的口吻应该是喜事，肯定是赐婚于你的，你的苦日子到头了。”姚倩颖的心里说不出的欣慰，翦水秋瞳里溢满了幸灾乐祸，艳丽的脸上，浓浓的得意弥漫。 　　苏宛芯并没有多么开心，她瞥眼瞧了姚倩颖一眼，转身疾步离去。 　　大厅里，杨德臂护佛尘，端着圣旨。 　　大夫人柒筝和大公子苏无双领着丫鬟早已候在一侧，且看大夫人，未施粉黛，面容慈祥，一双看透世间繁华的锐利双眼；挽着花冠头，头戴八宝珊瑚簪，一身朴素淡雅的素紫色锦裙，裙边用金丝线绣着浅浅一圈祥云。作为苏家的当家主母，柒筝不怒自威，威严不容侵犯。 　　苏无双白衣黑发，衣发都飘飘逸逸，泼墨长发简单的用白色丝带束起，微微飘拂，衬着挺拔的身影，宛如苍松一样苍劲；双眸澄明如水，闪动着耀眼的光泽。他容貌如画，俊美儒雅，风仪万千，玉雕般的脸颊上，挂着一丝浅浅的不忍。 　　苏无双身边，苏语凝明眸皓齿，螓首蛾眉，长发如墨，一袭素雅的兰花裙裾；白色软绸束腰，将她窈窕的身段尽显展露。她乖巧地站在他的身侧，任由大哥为自己支起温暖屏障。 　　“凝儿，委屈你了。” 　　看着淡然无声的苏语凝，苏无双的心隐隐抽痛，握住苏语凝的双手，柔柔开口。一旁的柒筝见她低眉顺目，也颇为不忍心。 　　苏语凝心里的暖流涌动着，眸色暖暖的看着苏无双，反手握住他白皙的双手，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我没事儿，反正凝儿也不想嫁给他。” 　　“真的吗？”苏无双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哀伤。 　　她越是乖巧无争，越是风轻云淡，他的心越是揪在一起。自从爹去世之后，她就和换了一个人一样，搬到了最偏僻的院子，从此甚少踏出珩怜苑一步。 　　她再也不惹是生非了，本是件好事。可是，他却再也听不到她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苏语凝冲着苏无双莞尔一笑，坚定的点点头，“真的！大哥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苏无双扳着苏语凝瘦小的肩膀，她的眼神依旧干净澄澈，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他悬着心这才落地。而对于苏语凝开口说话之事，他并未表现出半丝诧异。 　　眼神不经意撇过，看见苏宛芯和姚倩颖领着一帮丫鬟浩浩荡荡而来，心里一阵烦躁。 　　“苏语凝接旨……”杨德甩甩拂尘，展开圣旨，堂下众人立刻齐齐跪下。 　　“兹有南平王时至婚配，苏三小姐苏语凝安之若素，从容不迫，颇有大家闺秀之典范，现指婚于南平王……” 　　四周一片偷笑之声，苏无双的脑袋‘嗡’地炸开了，整个人晕晕乎乎。 　　柒筝跪在地上偷偷看着苏语凝，满腹担忧，生怕她会跳起来拒绝。到那时，恐怕皇上会更加讨厌苏家。 　　只是，她从始至终都是乖顺地听着宣旨，一时到让柒筝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公公还在耐心地念着，恍若未闻前方的嘲讽之声，眼神无意扫过那个恭顺的女子，见她紧紧地拉住苏无双的手，阻止他起身质问，顿时对她好感颇深，觉得这个孩子委实顾全大局。 　　“二人着吉时完婚，钦赐！”拖着长长的尾音，总算宣读完毕。 　　苏无双扶着柒筝起身，心中甚是复杂，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九章二夫人失算 　　“恭喜四小姐，贺喜苏老夫人。” 　　公公将圣旨递与苏语凝，转身对着柒筝微微抱拳道喜，眼神快速扫过两位小姐。 　　三小姐容貌姣好，身材婀娜，双眼盈盈一水波，说不出的温柔恬静。四小姐冷静镇定，垂眉顺眼，一袭浅绿色的衣衫将她衬托的清丽素雅，虽然脸上有道伤痕，但是气质并不输任何人。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苏语凝低着头，彬彬有礼地接过圣旨。 　　杨德一怔，传说苏四小姐是个天生的哑巴，怎么…… 　　见杨德有些恍惚，苏语凝朝青黛使了个眼色，守在一旁的青黛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杨德怀里。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苏语凝微笑地看着杨德，双眸清澈如水。 　　苏语凝的行为让柒筝大惊失色，姚倩颖和苏宛芯在一旁冷笑，抱着双臂等着看苏语凝的笑话。杨德是皇上最宠信的公公，是从来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心意’的。 　　杨德忽然有些惋惜，都说四小姐飞扬跋扈，胸无点墨；如今看来，她不但知书达理蕙质兰心，而且心细如尘。这样的女子，嫁给南平王怕是要误了终身了。 　　“如此，就多谢四小姐了。”杨德笑着将银子塞进怀里，无视了周围的惊诧和不解。苏语凝浅笑着看着杨德，那双浑浊的双眼里，掩尽了所有想法。 　　收好银两，杨德笑着冲苏语凝弯腰以示谢意，而后转身看着柒筝，面带笑容说道：“苏夫人，从明天起，宫里的嬷嬷会来苏府教苏语凝小姐礼仪，直到小姐能成为合格的南平王妃为止。” 　　“有劳公公费心了。”柒筝和苏语凝异口同声。 　　“那好，奴才就先告辞了。”杨德饶有深意地看了看苏语凝，抱着拂尘转身欲走。 　　苏语凝目送杨德走远，却在不经意瞥到假山旁隐隐露出的灰色衣角，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用力眨巴眼再看过去，哪里还有影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语凝有些心不在焉，苏宛芯却是脸色惨白，心中烦乱不堪。带着责问般瞪着姚倩颖，她也是面色铁青。 　　见苏宛芯眼中全是愤怒，姚倩颖只得硬着头皮，追上杨德。 　　“公公且慢。” 　　杨德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姚倩颖，“二夫人何事？” 　　姚倩颖也不支支吾吾，直接问道：“可只有一道圣旨？” 　　杨德脸色一沉，口气不悦，“二夫人这是何意？难道本公公还能藏着皇上的圣旨？” 　　姚倩颖心中一颤，连连否认，“公公息怒，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让公公误会了。” 　　“二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吧？”杨德直了直身子，看着一脸纠结的姚倩颖。 　　姚倩颖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瑞王和苏宛芯的婚事，只得试探着问道：“关于……我家宛芯……皇上……可有说什么？” 　　杨德奇怪地瞥了一眼姚倩颖，嘴角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皇上并未和奴才提及三小姐。” 　　姚倩颖的身子一怔，脸色瞬息万变，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那瑞王妃？” 　　杨德忽的看着姚倩颖一笑，“哦，皇上已经下旨，将老丞相的女儿指婚给瑞王了，也就是未来的瑞王妃。” 　　姚倩颖如锤重击，顷刻间觉得天旋地转。 　　这怎么可能，王爷明明答应过她，宛芯才是瑞王妃的。这不可能，王爷不会这么对待宛芯的。 　　姚倩颖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正文 第十章圣旨 　　“娘！”见姚倩颖晕了过去，苏宛芯尖叫一声，扑过去将她扶住。 　　瑞王言而无信，这个结果她自然比任何人都难以接受，她为了瑞王妃的位置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如何能甘心？ 　　见苏语凝、苏无双他们都似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淡淡的表情似乎事不关己，苏宛芯见状便来气。她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朝苏语凝身后的丫头们喝道：“你们都站在那里干什么？没看到我娘晕过去了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看似是在生丫鬟的气，实则在指桑骂槐。 　　苏语凝懒得理她，她以后会是南平王妃，而苏宛芯什么也不是，居然还好意思跟她大呼小叫，苏语凝径自离开了，连看也没有看苏宛芯一眼。 　　苏无双更没必要理她，他是大夫人身边的，跟一姨娘所出的丫头搭话，委实是没有必要。 　　不过没必要跟不愿意是两回事。 　　他走过苏宛芯的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不管苏宛芯咬牙切齿的表情，同大夫人一起离开了别苑。 　　“岂有此理！”苏宛芯怨恨地看着远去的苏无双，心里颇为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这一个二个的，都向着苏语凝？就连王妃的位置也是花落她家…… 　　妒忌在苏宛芯的心中种下了怨毒的种子，在她不见天日的阴暗内心里逐渐生根、发芽，最后还会长成参天大树。 　　苏宛芯吩咐丫鬟们将姚倩颖给扶进房间以后便将她们都给哄了出去，她翻箱倒柜地寻找自己手里值钱的物品，打算另谋出路。 　　嫁个好人家的愿望基本上是破灭了，她不为自己想，难道要靠姚倩颖这个羸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吗？ 　　苏宛芯翻出了自己的首饰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桌子上，金钗金簪玉镯子……苏宛芯抿了抿唇，这些东西压根就不算什么，当然是在大户人家里不算什么，在那些小门小户里是足够自己衣食无忧的了。 　　可是嫁个小门小户从来都不是她要的。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男人不爱三妻四妾？既然嫁哪个乌鸦都差不多，当然是要挑一只最肥最大的咯。 　　苏宛芯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入宫选妃。 　　这个念头一出，就连苏宛芯自己都被吓到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她其实也是怕的，苏宛芯从来自诩聪明，可是任她算计，如今却得了一个瑞王言而无信的结果，想去评理？瑞王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人，自己若去，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 　　“呵，瑞王啊，若我能进宫为妃，那名义上我就是你的母亲。哈哈哈，真有意思……”苏宛芯想到这里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笑得极其开心。 　　忽然，苏宛芯的目光一沉，她在自己家里并不算很是得宠，尤其是苏语凝的出现，让她愈发认识到自己的卑微渺小。 　　就算入宫为妃，凭着家世也难以得到那个男人的垂青，而凭着自己的姿色，估计在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里也难以拔得头筹。 　　尤其，那个男人年纪大得都能当他爹了……苏宛芯心底生了退却的心思，她可不想为了恶心一下瑞王那个王八蛋做出什么恶心自己的事情来呢。 　　“宛芯啊。” 　　忽然听到姚倩颖的声音，苏宛芯收起自己的思绪，照看着姚倩颖。 　　“娘，你好点了吗？” 　　“娘没事，扶我起来。” 　　苏宛芯依言行事。 　　“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啊？”姚倩颖小心翼翼地提起。 　　苏宛芯颇为心烦，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她这个娘亲很不成器，但是始终有血缘的。 　　她摇头懊恼不已地道：“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人家苏语凝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而我居然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走。尤其我付出了那么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她却轻轻松松的得到了我想要的，这是凭什么？” 　　“行了行了，别想了。”姚倩颖心疼地抱住苏宛芯的头。 　　苏宛芯一动不动，任自己的生身母亲将自己抱着，眼珠子转来转去，时而流光溢彩，时而黯然失色。 　　“母亲，我有了新的计划，你想不想听？”苏宛芯充满诱惑地问道。 　　“说来听听。” 　　苏宛芯闻言得意一笑，她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果然啊，无论如何，站在她这边的始终只有自己的母亲而已啊。 　　苏宛芯低头在姚倩颖耳边好一通嘀咕，最后姚倩颖颇为讶异地看着苏宛芯，惊疑不定地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要这样做？” 　　“嗯，这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法子。” 　　姚倩颖挑了挑眉，疑惑道：“那你其他的法子是？” 　　“这个母亲还是不要问了，对您没好处。”苏宛芯压了压姚倩颖的手。姚倩颖看着自己的女儿，第一次觉得陌生。 　　她犹豫不决地对苏宛芯说道：“如果你安排的事情被发现了，那无疑是一个死字。” 　　苏宛芯极其不屑：“母亲，不是我说你啊，你也太胆小了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搬倒她，就得用一些狠毒的手段才行。” 　　“可是……” 　　“没有可是！”苏宛芯表现得极其决绝，“我绝对是见不得她过的比我好的，既然瑞王这步棋已经毁了，那自然要换一条路走。” 　　“不，孩子。我不是心疼苏语凝那丫头，只是如果你我真的成功的话，那我们或许会受到牵连啊。” 　　苏宛芯眯起了眼睛，但她显然对姚倩颖的话感兴趣了。 　　“母亲，此话怎讲？” 　　看着眼前心思如毒蛇一般恶毒的女儿，姚倩颖甚至有点不敢说下去，生怕苏宛芯会迁怒于自己。 　　“若苏语凝失贞，那南平王未必会放过我们。最起码，他会查明真相啊。” 　　苏宛芯表现的十分不屑，“那死丫头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不止我一个人。就算出来事，也不能只怀疑到我的头上。” 　　“你的意思是嫁祸？” 　　“没错。”苏宛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