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至亲的背叛 “讨厌,你都是要当爹地的人了,还在公共场合动手动脚……也不怕宝宝以后笑话。” 几米外传来的娇嗔太过熟悉,令独自一人来医院产检的言夏夜怔怔愣在走廊拐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明明只差一步的距离就可以真相大白,她却偏偏没有踏出一步的勇气。 另一道更加熟悉的声音如影随形,带着一点宠溺的笑意钻进她的耳朵:“咱们的孩子怎么会笑话我,他知道我这么爱你,高兴还来不及。” “北城,如果宝宝真是我亲生的就好了,都怪我的身体不争气……” “言夏夜和你是亲生姐妹,她生下来的孩子也算有你一半血脉,而她不过是个提供卵子和子宫的工具,我也从来没有碰过她,咱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你不用多心。” 言夏夜咬紧下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不住哆嗦。 要不是亲耳听到,她从不知道自己向来冷漠无情的丈夫,也会有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 温柔到为了让她的姐姐开心,早已打算好要将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拱手让人。 “可是夏夜很爱你吧,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言夏夜嘲弄的勾起唇角,定定的看着面前瞬间消音的言水柔,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精致清纯的容貌。 一袭简约的白色裙子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身段,剪水般的双瞳顷刻间含了一层水雾,更加显得楚楚动人、万分可怜。 与此同时,沉稳的脚步伴随着男人凉薄冰冷的话语,毫不留情碾碎了言夏夜心底最后一丝微薄的希冀。 “她爱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厉北城长腿一迈,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摇摇欲坠的言水柔身后。 他一眼看到言夏夜失了血色的小脸,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随即温柔的揽过言水柔颤抖的身子,先是确定怀中的女人并无大碍,才冷冰冰的给了言夏夜一个正眼:“你,都听到了?” 言夏夜眼都不眨的怒视着眼前郎情妾意的一幕,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成拳头。 不等她说什么,言水柔抢先一步挣脱了厉北城的怀抱,泫然欲泣的去拉她的手:“夏夜,千错万错是姐姐的错,你千万不要生气伤到我的……你的孩子啊!” 言夏夜心痛如绞,想也不想一把甩开言水柔。 伸手抚上七个月大的肚子,目光凄厉的望向冷漠无情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质问道:“因为言水柔不能生育,你才答应奶奶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让我这个最近的血亲生下最像你们的孩子?” 看着往日清美安静的言夏夜红着双眸逼问,男人眼中的厌弃更深:“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大吵大闹,嫌丢脸不够是吗?” “你和她都不觉得丢脸,我有什么好丢脸的?”言夏夜气的浑身发抖,等到言水柔再一次楚楚可怜的凑上来,拉扯着她的衣服要求她忍气吞声的时候,她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来,重重打了对方一个耳光。 “啪!” 她那样文静的人竟然也会动手,还是对她往日最疼爱的姐姐,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厉北城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水柔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另一只手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浑身无力的跪坐下去,嘶哑艰难的呢喃着:“夏夜,求你不要怪北城,更不要和厉家奶奶说……” 说着说着,她的气息渐渐微弱,纤细的身子软软倒地。 厉北城眸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他一把推开碍事的言夏夜,将晕倒在地的女人打横抱起,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动都不敢动一下:“医生!水柔有先天性心脏病!” 而言夏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来得及伸手护住肚子,整个人被重重砸在墙上。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冷汗和着泪水噼里啪啦的往地上砸去。 她疼的缩成一团,满心想着开口求救,却连哼都哼不出来。 不远处,护士拿着产检报告追出来,惊慌的看着言夏夜两腿间渗出的血色:“这么大月份怎么能独自来产检,快点给你的丈夫和家属打电话,需要人签字马上手术!” “拿来。” 确认过言水柔第一时间得到了医护人员妥善照顾,男人极其不耐的从护士手中夺过免责协议,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经意间,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刺目的血色。 心脏毫无预兆的紧缩一瞬,又在想起另一道倩影时化为狠厉:“言夏夜,你最好祈祷水柔没有出事,否则……” 字迹重重划下最后一笔,男人迫不及待的将文件丢回护士怀里,头也不回的跟着众星捧月的言水柔一起离开。 在他身后,言夏夜深深的望了他最后一眼,眼神绝望而悲凉。 身上再痛,也比不过心里的痛。 相识三年,结婚一年。 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他却对她如此心狠手辣。 手术室的红灯紧急亮起,十几分钟后,医生黄倩满头大汗,对着手术室内的护士使了个眼色。 护士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出去询问保大还是保小。 言夏夜勉强在撕裂般的剧痛中找回神志,苦笑着对黄倩轻叹:“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问题你真不打算告诉我吗?” 黄倩紧紧地抿着唇瓣,脸上满是不忍和挣扎。 她立刻懂了,双眼无神的望向雪白的天花板。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 宁愿这样,也不要让她的丈夫和姐姐心想事成。 然而这种想法仅仅一闪而过,终究还是母性的本能占了上风。 “黄倩,保孩子。” “不行!”趁着护士还没回来,黄倩焦急的走到她的床前:“你傻不傻,你现在才二十岁,以后有的是怀孕的机会……” 见言夏夜心意已决,黄倩把眼一闭,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丈夫的!” 第一卷 第2章 五年之后,物是人非 “你说什么?” 言夏夜骤然睁大了眸子,震惊的望向满头大汗的黄倩。 孩子……不是厉北城的? 这怎么可能? “对不起夏夜!”黄倩愧疚的抬不起头来:“那个时候你来我这里做试管婴儿,助理医生拿错了精子试管,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黄倩泪流满面,不住哽咽:“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医院本身又是在厉家名下,要是他们知道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一定会失去这份工作。” 言夏夜无助的张了张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秘密来的太突然,砸的她眼前一片金星,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二人沉默不语,护士去而复返,尴尬避开言夏夜的目光:“家属在另一间手术室里……联络不上。” “他还有没有人性!”黄倩忍不住喊出声来:“要不是他为了别的女人推倒夏夜,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他怎么能……” 不等她说完,言夏夜淡淡打断了她的话语。 “保小。” “夏夜!” “即便他不是厉北城的孩子,也是我言夏夜的孩子。”说到这,言夏夜苦涩的牵了牵唇角,随之而来是痛彻心扉的快意:“黄倩,要是今天以前你告诉我真相,我一定会很难接受,但是现在,我很庆幸这个孩子和厉北城没有关联。” 她作为工具的下场足够悲惨,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那两个人幸福生活的道具? 黄倩沉沉的叹了口气,用力握住言夏夜的手:“好,我一定让你和宝宝都活下去!” “我相信你,等孩子平安出生,我会尽快和厉北城办理离婚,好好把孩子养大。” 三个小时眨眼过去。 黄倩又哭又笑的抱起粉嫩可爱的小生命,扑到昏昏沉沉的言夏夜面前:“夏夜,你看你儿子多漂亮!” 言夏夜撑起眼皮看去,高高提起的心弦终于落下。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门突然被重重拍响:“请问里面的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接到故意伤人的报警,要将人暂时带回所里拘留。” 黄倩抱着孩子的手臂一抖,茫然震惊中看向门外:“他竟然报警抓你?” 言夏夜虚弱的笑意顿时僵在唇角。 他真是好狠! 就这么着急要将她送进监狱,夺走她的儿子去和言水柔当一家人。 而她又未死,万一被厉北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会做出什么事来无法预料! 走投无路之下,她做出这一生中最铤而走险的决定:“黄倩,你能不能想办法,把孩子送给他的亲生父亲?” 事先做好了冷冻精子的准备,说明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想要孩子的才对。 黄倩心中一慌。 低头看着身前同样虚弱的母子,她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言夏夜长舒口气,依依不舍的注视着黄倩将儿子放在床边盖上白布。 “不用理外面的警察,去找那个男人,告诉他孩子出生了。” 护士犹豫片刻,再次怜悯的望了言夏夜一眼,转身依言出去。 不多时,厉北城修长身影出现在手术室中。 “很抱歉,产妇临产时情绪受到很大波动,跌倒时又撞到肚子,孩子生出来已经没有呼吸了。”黄倩的态度非常自然,冷眼旁观着厉北城的反应:“您要亲自看一眼吗?” 男人微愕,下意识的朝着手术台上无悲无喜的言夏夜看去。 在他的记忆中,言夏夜似乎一直都是坚强而无趣的,和惹人怜惜的言水柔截然不同。 几年前她给爷爷捐献骨髓的时候,也是这样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亮的惊人,凝视他的时候永远带着爱慕和甜蜜。 而此刻,那双水眸中一丝笑意皆无,漠然的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仿佛他再也不会存在于她的眼底心中。 厉北城眉眼更冷,说不清心中的烦躁和不悦来自何处。 收敛心神,他面向黄倩轻轻颔首:“好。”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孩子。 不远处,言夏夜竖起耳朵,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黄倩嗯了一声,将裹着白布的婴儿抱在怀中,慢慢递出。 厉北城屏住呼吸,幽深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眼看男人的指尖即将触摸到孩子的襁褓,一个护士气喘吁吁冲进来:“厉先生,水柔小姐情况危机,医生说……” 厉北城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下一秒决绝的转身离开。 房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合。 言夏夜抬手遮住眼睛,在死寂的空气中惨笑出声,心中空落的无法形容。 原来这就是爱上厉北城的下场。 一旦将心给了他,连命都不由自己。 她真的怕了,也真的不再爱了。 手术室外,等候许久的警察一拥而入,公事公办的给她带上冰冷的手铐。 一周之后,她在拘留所里等来了她的审判结果。 故意伤人罪。 致使被害人生命垂危,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立即执行。 …… 五年后。 西郊监狱森严的铁门两边划开。 一道清瘦身影缓缓踱出铁门,过时的孕妇裙空荡荡挂在身上,处处都显得与外界格格不入。 她并没有像大多数犯人那样急着离开,而是转身遥望着高墙内的建筑。 二十到二十五岁,只因为她爱错了人,就不得不在这里葬送人生最好的年华。 “言夏夜。” “……”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心中倏地一紧,如水眸光平生涟漪。 第一卷 第3章 她成了姐姐女儿名义上的妈咪? 在她身后不远,豪车中走出的厉北城停下脚步,第一眼便发现她瘦了很多。 或许是五年时光太过漫长,他突然觉得这一步距离远的像是天地之差,二人间陌生的难以言喻。 无意识的,厉北城皱紧眉头伸出手去,想要攥住她近在咫尺的纤细肩头。 不管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只要她还顶着他妻子的名头,他就不能容忍她对他无视。 下一秒,面前的女人施施然转身,刻意避开他的触碰。 纤长的睫颤了颤,言夏夜动作僵硬的抬起眸子,强迫自己将男人的身影映入眼中。 四目相对。 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眼底极力压抑的痛楚无法掩饰。 厉北城心中鬼使神差般沉了一沉,收回手看向路边的布加迪,面无表情的命令:“上车。” 言夏夜不动,声音淡淡散在风里:“厉北城,我们离婚吧。” 锐利的黑眸猛地眯起,厉北城怒极一把撰过她的手腕,狠狠的将其箍在掌心:“言夏夜,你知不知道水柔五年前差一点死在手术台上,如果不是老天眷顾及时找到供体的心脏,她已经因为你而没命了!” 与之相比,她不过只是坐了五年牢而已,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言夏夜眼眶一红,嘲讽的勾起唇角:“是啊,幸亏老天眷顾,否则你一定会逼我给她偿命,不是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同时用力抽回手腕,想要挣开男人的束缚。 过去的五年中,她不止一次想过出狱后要怎么报复。 然而当头脑冷静下来,她对孩子的思念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以至于根本不愿和厉北城再多费半分口舌。 厉北城更觉不悦,桎梏她的动作却纹丝不动:“你知道厉家是什么情况,奶奶身体又不好,我不会和你离婚。” “奶奶她……”听到往日最关心自己的奶奶,言夏夜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迈开脚步。 是厉北城对不起她,不是厉家对不起她。 就算她想离婚,也该回去将事情说清楚,免得奶奶年近八十还要为她挂心。 车子发动。 言夏夜身姿笔直的坐在副驾驶上,一眼看到面前摆放着的精致相框。 那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大概三四岁的年纪,对着镜头甜甜微笑,眉眼和言水柔有八分相像。 她先是怔然,随后联想到言水柔换心手术成功,又怎么会猜不到这个女孩就是她丈夫和她姐姐爱的结晶? 换做五年前,这张照片足以令她肝肠寸断。 他的视线随着她看去,眉头不经意皱起,早已准备好的威胁突然间有些说不出口。 意识到厉北城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言夏夜无所谓的别开目光:“恭喜你得偿所愿。” 车内本就冰冷的氛围随着这句意味深长的祝福,连空气都近乎凝固。 厉北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知怎的,竟没能第一时间作出答复。 他不喜欢她这样冷中带刺的和他说话。 可她早已不在乎他喜欢与否了。 厉北城深吸口气,不去想心中阴郁由何而来:“雅儿不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奶奶也不会允许水柔做厉家少夫人,所以我在找人代、孕的时候,对外宣布说用了你的卵子。” 言夏夜清美的脸上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明白男人的言下之意:“厉北城,你为了言水柔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五年前言水柔试图霸占她未出世的孩子,五年后她却成了对方女儿名义上的妈咪? 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更好笑的事么? 想着想着,她沙哑淡漠的笑出声来:“厉北城,我绝不会在奶奶面前承认,你女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厉北城神色阴冷,俊美的面孔覆上一层寒冰:“言夏夜,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这几年赌博欠下近千万的高利贷,一直都是靠我偿还利息。” 她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你威胁我……” “如果你不想你父母被人拆开卖器官,就该明白我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面对着自己不爱的女人,厉北城拿出商场上作风狠辣的手段,凉薄的勾着唇角:“只要奶奶还活着一天,你只能是厉家唯一的少夫人,雅儿的妈咪,我厉北城的妻子!” 说话间,厉家庄园映入眼帘。 趁着车子还没来得及驶到主宅,言夏夜握紧拳头颤抖着开口:“那也是言水柔的父母,你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我的确不舍得水柔伤心。”厉北城踩下刹车,似笑非笑的回看她,一字一句宛如恶魔低语:“所以你父母的命只掌握在你一个人手上,我不会告诉水柔任何事。” 是了。 他那么爱言水柔,自然会为喜欢的女人将一切考虑周全。 言夏夜气的浑身哆嗦,目光痛恨的瞪视身旁俊朗的男人。 “你混蛋!”她咬着牙,艰难逼出破碎字句:“就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我就活该被你和言水柔折磨?监狱里五年,我们之间死掉的孩子……都不能让你可怜可怜我,滚去和你的言水柔相亲相爱,这辈子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吗!” 他和她死去的孩子…… 几个字凄厉沙哑,令厉北城怔了一瞬,脸上有愧色一闪即逝。 “少爷,少夫人,老夫人等二位很久了。” 管家拉开车门,言夏夜仓促拭去眼角泪痕,头也不回走下车去。 …… 花园内,两个孩子正追逐着做游戏。 阳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言夏夜心中百味杂陈。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追随着其中粉雕玉琢的男孩,要是她的儿子平安长大,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年纪。 厉老夫人闻讯从房内赶来,这会儿派人拉住公主似的小女孩,慈爱的指向几米外的言夏夜:“雅儿,你不是最想要妈咪了?还不快点去和妈咪亲近亲近。” 厉北城的威胁言犹在耳,言夏夜深吸口气,尽力挤出一抹笑容。 雅儿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将言夏夜打量一遍,看到她土气衣着时扁了扁嘴巴,索性将曾祖母的话当耳旁风,一吐舌头扭身扑进别墅去了。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她转身时撞倒了一同过来的男孩,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 第一卷 第4章 厉家二爷,厉云棠 眼看着男孩快要摔倒,言夏夜连忙跑过去,恰好将软软的小身体接在怀里:“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样凑近了看,更加看得出男孩五官精致俊秀,一身米白小西装可爱伶俐,简直是童话里小王子的翻版。 怀里的小男孩半点没有害怕和认生,眨巴着大眼睛对她笑:“没事,云朵是男子汉不怕痛。” 说完,他又扭着小脑袋去看言夏夜的身后:“爹地,你比漂亮姐姐来晚一步哦!” 言夏夜笑笑,放下孩子回身望去,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邃如夜空的墨瞳。 午后和煦的阳光下,俊美无俦的男人长身玉立站在她身前。 距离近的只要她稍一抬头,就可以吻上男人性感的喉结。 她吓了一跳,向后躲闪时太过慌张,失去平衡向下坠去。 就在她做好闭目忍痛的准备时,一道清冷幽然的香气在鼻尖掠过。 隔着薄薄布料,男人掌心的热度烫到她微凉的肌肤。 她愕然睁开眸子,恰好看到男人骨节修长的大掌不着痕迹的在她腰间拂过,磁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心。” 呼吸不由自主,滞了一滞。 她慢半拍回过神来,迅速垂下头掩饰失态,拘谨有礼退开一步。 “谢谢。” 见她连看都不敢多看他,男人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眸中掠过一抹意味深长:“嗯。” 言夏夜哑然,不动声色偷瞄一眼冷峻深沉的男人,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虽然不是每一句谢谢都能换来不客气,可‘嗯’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嫌她谢的没有诚意,要她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正当言夏夜纠结着揣摩对方的意思,不远处厉北城迈步走来。 他对言夏夜在雅儿面前的表现非常不满,原本打算跟过来继续威胁她,面对男人时却只剩恭敬:“小叔叔。” 厉云棠这才将视线从言夏夜身上收回,神色冷淡的微微颔首。 厉家二爷,厉云棠。 二十岁离开厉家自立门户,如今已是国际投行首席总裁,江城大半名媛的梦中情人。 时隔几年未见,这个男人的存在感依旧夸张到令人窒息。 厉北城已然足够优秀,可是和相差七岁的小叔叔厉云棠相比,仍然是云泥之差。 想不到他已经有了儿子。 言夏夜暗忖,这消息要是传扬出去,一定会跌碎江城芳心无数。 “夏夜,你这几年受委屈了,好孩子,快跟奶奶进来坐。” 老夫人慈爱的声音打断言夏夜的走神。 言夏夜心中一跳,抬眼时看清老夫人雪白的发丝。 五年时间悄然流逝,奶奶比她记忆中要苍老得多。 以厉家的财力和权势来说,值得老夫人这样忧心的,除了她入狱一事再无其他。 心中涌上阵阵酸楚,言夏夜上前搀扶着老夫人的手臂,开口时不自觉带了哭腔:“奶奶,对不起,我……” “平安回来就好,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奶奶再清楚不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 老夫人感慨着拍了拍言夏夜的小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对了,奶奶让人照着时尚杂志给你订了批新衣服,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先回房洗个澡休息休息,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吩咐管家去买就行。” 言夏夜也知道身上的衣服在厉家有多不合适,抿着唇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时却被一道小小的身影拦住,仰着小脑袋童声清脆的对她道:“漂亮姐姐,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看着云朵认真帅气的小模样,悲伤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哑然失笑。 言夏夜眸中也多了一丝暖意。 按照厉北城的辈分来说,她应该是小家伙的堂嫂。 然而她现在根本不愿承认和厉北城之间的夫妻名分,索性弯下腰来轻笑着答:“不客气,我叫言夏夜,你夸我漂亮也没有好处哦。” “那……那我叫你言言可以吗?”小云朵灵机一动,又踮起脚尖征求厉云棠的意见:“爹地,你觉得言言怎么样?” “可以。” “很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言夏夜微微一怔,明知道厉云棠肯定的是小云朵的命名品味,但话里的歧义还是让她心尖一颤,略觉微妙。 不等她回头偷觑厉云棠的表情,厉北城率先开口,将一个好丈夫的温柔体贴展露无遗:“夏夜,你先回房,我一会儿再去看你。” 言夏夜仓促间点头应下,生怕再待下去会掩饰不住对厉北城的痛恨。 在她身后,男人的视线深如沉渊,目送她落荒而逃。 …… 回到她和厉北城的房间,言夏夜关上房门,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匆匆喘息片刻,她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在嘟声停止的一瞬,她哑着嗓子急急道:“黄倩,我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言夏夜瞳孔骤然收缩,不死心再试一次,仍然只得到冷冰冰的回复。 从监狱离开那一刻开始,太多事情出乎了她的预料。 无论是厉北城精心谋划的威胁,还是联络不到黄倩的事实,都令她头痛欲裂喘不过气来,巨大的无力感如影随形,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哪怕是身在监狱时,她也从未觉得未来如此迷茫。 话筒从掌心中滑落,她心神恍惚抬眼看去,无意中对上一只藏在门缝里窥探的眼睛! 心脏漏跳一拍,言夏夜皱紧眉头:“谁!” 那只眼睛立刻消失不见,接着是小孩子特有的轻快脚步声远去。 言夏夜冲过去拉开房门向外看,正好看到雅儿抽抽噎噎的扑进厉北城怀里:“爹地,她凶雅儿,我不要她做我妈咪!” “雅儿乖,你妈咪只是还没有习惯她的新身份,我们要给她一点时间。”厉北城伸手摸了摸雅儿的小脑袋,视线阴鸷的落在言夏夜身上:“放心,有爹地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不嘛,我就是不要她……” “好了,爹地和妈咪有事要说,你下去找云朵玩。” 将雅儿塞给路过的女佣,厉北城寒着脸迈开脚步,砰的一声踹开在他面前甩上的房门。 第一卷 第5章 失去生育能力,都是托你的福 房间中,秦夏末刚刚将话筒放回原处,表情讽刺的转过身来:“怎么,你是来替你女儿兴师问罪的?” “是又怎么样?” “你对奶奶说谎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女儿朝夕相处?” “言夏夜,且不说我会不会给你伤害雅儿的机会,你我都很清楚,你不是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厉北城冷冷一笑,并不把言夏夜的威胁放在心上:“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和水柔,你只会直接对我们报复,不会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他说的这样笃定,令言夏夜心中狠狠一痛,突然寡淡的笑了笑。 这算什么? 他背叛她、伤害她、欺骗她,却还相信她没有那所谓的蛇蝎心肠? 还是说正因为她以前太心软善良,才会被言水柔和厉北城联手毁掉整个人生? 到头来,是她错了么? 那清美淡漠的姿态落在厉北城眸中,他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抬手捏住她尖俏的下巴,逼着她和他对视:“有什么好笑的?” 言夏夜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视线如利刃狠狠刺入他的眼中:“你说的那个是身为厉家少夫人的言夏夜,不是刑满释放的犯人言夏夜。” 她自嘲的勾起唇角,眼眸晦暗却没有泪,剖白般喃喃低语:“五年前我差一点杀了言水柔,五年后我也该吸取教训,不要总是差那么一点了,你说呢?” 厉北城黑眸眯起,像是在揣测她话里的真伪。 “所以,为了避免你的宝贝女儿出现任何闪失,我们还是立刻离婚吧,你可以去和奶奶说不想有一个坐过牢的妻子,我不在乎。” 厉北城听到这里,十足嘲弄的弯起唇角。 前面一切都是铺垫,最后这句才是她真实的心意。 他知道她再说不出让他顺心的话来了,好在接下来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她说话不可。 几乎在言夏夜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他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把扯断她柔嫩肩头上的裙带。 她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抬手匆匆掩住胸口:“厉北城,你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意味深长的冷笑:“这房间里只有我和你,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言夏夜震惊的睁大眸子,想也不想夺路而逃。 一步之外,厉北城轻而易举拦住她的去路,扣住她的细腰猛地拉向自己,冷眼看着她不由自主跌倒在他怀中。 “混蛋!你放开我……”言夏夜闷哼一声,忍着脚踝上传来的剧痛,拼命推拒着厉北城的接触。 一想到这就是厉北城的真实面目,再想想自己过去是怎么卑微仰慕的爱着他,言夏夜简直恶心的想吐。 厉北城面无表情收紧手臂,犹如情人般在她耳边呢喃:“言夏夜,我刚刚想到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以让你再也不想提离婚这件事。” 言夏夜被他勒的喘不过气,纤细十指握成拳头阻隔在二人之间,颤抖着怒瞪他:“你做梦!” 或许是恨意太过鲜明,那双水眸亮的惊人。 清美小脸上满是宁为玉碎的决然,找不到任何妥协的痕迹。 厉北城对上她泛红厌恶的眼眸,呼吸无形中窒了一窒。 约莫过了两三秒,他冷意迫人的沉声道:“等你怀上我的孩子,希望你不要为现在的嘴硬感到后悔。 紧接着,他鬼使神差放软了语气:“如果你乖一点,我会尽量不让你痛。” 说完,他目标明确的再次抬起她的下巴,阴鸷黑眸锁定她粉嫩诱人的唇,本能的俯身亲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五年后的言夏夜如此生动倔强,比五年前那个除了听话一无是处的女人可口了无数倍。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还是想借机尝一尝她不为人知的甜美芬芳。 “……呵。”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言夏夜惨笑一声,陡然间放弃了所有挣扎。 她不同寻常的表现令厉北城强压了心中升腾的邪火,在极近距离审视她的表情:“不挣扎了?还是说这正是你想要的?” “厉北城,你想利用我的孩子威胁我……这计划不错,可惜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言夏夜冷淡抬眸,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每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如果你看过我五年前的手术报告,就该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生育能力,都是托你和言水柔的福。” 说这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颤抖不已,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肯痛哭、不肯认输。 “你说什么……” 厉北城桎梏着她的手微微一松,声音不可抑制多了沉重:“言夏夜,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 言夏夜只是笑。 笑颜明媚,满眼生花。 他眉头皱的更紧,想要说什么却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少爷,二爷叫您去书房见面。” “好,我马上到。” 那人不卑不亢:“抱歉少爷,二爷说的是立刻。” 厉北城犹豫一瞬,终究不敢违逆厉云棠的意思。 退后一步放开言夏夜,他深深瞥了言夏夜最后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随着房门重重合上,她蝶翼般的睫轻轻一颤,挑落一滴大大的泪珠。 挺直的脊背一点点坍塌,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她蹲下身抱住自己,咬着手背痛哭失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夏夜才重新站起身,游魂一样走进浴室,对着镜子将惨白的脸颊拍出几丝血色。 她的儿子下落不明,她爸又欠了厉北城那么一大笔钱,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 “言言,奶奶让我来叫你吃饭!” 听到小云朵清脆的声音,言夏夜快速洗了把脸,出去开了门后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换好衣服。 小云朵仰着小脑袋看她,有点迟疑的抿起小嘴巴,担忧之色一览无余:“言言,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痛?我去叫爹地来帮你看看……” “我没事。”一把拉住转身要跑的小家伙,言夏夜心里暖暖的:“谢谢你来叫我吃饭。” 小云朵若有所思没有回答,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一闪而过的小小身影。 第一卷 第6章 厉二爷的过去 小云朵精致的小脸皱了一皱,再看看一无所知的言夏夜,悄悄冲着楼梯口使了个眼色,轻轻推着她往房里去:“我知道了,言言是不是有选择困难症,不知道该选哪一套衣服比较好?” 言夏夜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顺着小云朵的目光往楼梯口看去,心中顿时了然。 该说不愧是母女连心? 哪怕言水柔不够资格出现在这里,她的女儿也不肯让她有片刻安宁。 “哼!” 藏在楼梯口暗中监视的雅儿一见被人发现,气呼呼跺了跺脚,一溜烟冲下楼梯去了。 “糟糕,她肯定又去找北城哥打小报告。”苦着小脸叹口气,小云朵跟着言夏夜走进房间,陪着她在衣帽间里转了转:“我爹地很有品味哦,言言随便穿哪一件都会很漂亮。” “小叔叔?”言夏夜不解,想不出这些衣服会和那个冷峻沉稳的男人扯上关系。 小云朵故作神秘的眨巴眼睛:“对呀,奶奶说她年纪大不懂时尚,北城哥说没时间,所以衣服都是爹地帮你选的。” 原来是这样…… 言夏夜伸手拿过距离最近的浅紫洋裙,还没来得及欣赏款式,就先被标签上高不可攀的价格震了震。 虽说她也做了近两年的厉少夫人,但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吃穿住行一切从简,生怕被厉北城当成爱慕虚荣、动机不纯的女人。 可结果呢…… 见言夏夜神情苦涩怔在那里,小云朵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不自觉替她难过:“言言,我先下去等你,你也快一点,别让奶奶等太久。” “好。” 十几分钟后,言夏夜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一层餐厅。 她本来生的清美,一袭浅色洋裙更加衬的她肤如白瓷,配上纤细单薄的身形,有种一触即碎的脆弱和美丽。 餐桌前,厉北城一眼看去,眸中瞬间划过惊艳,又被他掩饰成无动于衷。 小云朵挨着老夫人落座,这会儿很给面子的拍拍小手,真心实意地夸赞:“言言,好漂亮!” 雅儿坐在爹地怀里瞪大眼睛,小脸上不掩惊讶,脑海里一时抹不去对方不久前还落魄狼狈的身影。 唯有老夫人顿时红了眼眶,忙吩咐着一旁佣人:“叫厨房快点把补汤端上来,以后夏夜的饮食要精心调理,让厨师长多费心。” “奶奶,您别看我瘦,身体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您别担心。” 趁着走近的机会,言夏夜迅速瞥了瞥四周,发现空着的位置只有两个,而厉云棠不见踪影。 想着对方可能不习惯参与家宴,言夏夜暗道一句侥幸,三步并作两步的坐在老夫人左手边,和厉北城隔着桌子遥遥相望。 她避之不及的举动落入迟来一步的厉云棠眼中。 男人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顺势在原本留给言夏夜的位置上坐下。 这样一来,厉北城再想说什么也开不了口。 言夏夜感激地投去一瞥,又在看清厉云棠唇角笑意时心中一慌,匆匆收回视线,专心听奶奶说话。 “……养养身子,再给雅儿添几个弟弟妹妹,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言夏夜唇角一抽,心里知道奶奶是真疼她,却仍然说不出一个好字来。 要不是厉北城虎视眈眈坐在对面,要不是她还有把柄攥在厉北城手里,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对奶奶说出事情真相! “好,我努力。”眼看气氛有些冷场,厉北城轻笑着答应下来,同时狠盯言夏夜一眼,警告她不要随便说话。 反倒是雅儿不满的嘟起嘴巴,对着爹地撒娇道:“不嘛,雅儿不要弟弟妹妹,爹地有雅儿一个小公主就足够了。” “雅儿乖,就算以后我和你妈咪有了其他孩子,你始终都是爹地最爱的小公主。” 冷眼瞧着厉北城再次装出好丈夫好爹地的一面,言夏夜厌恶不已,别开眼不愿再看。 老夫人一旁观察,也看出雅儿和言夏夜之间相处困难。 不过雅儿总归是夏夜的骨血,就算暂时有些陌生,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必要。 想到这,老夫人记起厉北城的嘱托,转了话题说:“夏夜,公司的事现在大部分都交给了云棠,依我看正好可以让北城陪你出国玩一阵子,你想去哪,我这就叫人订机票。” 一听到要和厉北城单独相处,言夏夜果断拒绝:“奶奶,我想去公司上班。” 刚刚发生的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要不是厉云棠碰巧叫人来找厉北城,她此刻是什么下场还未尝可知。 “也好,总在家里要闷出病来,让北城给你安排,挑个事少钱多不操心的职位,我看秘书就不错。”顺着她的意思应下,老夫人紧接着又去看坐在对面的厉云棠。 和颜悦色立时转为了疾风骤雨,老夫人一脸严肃的逼问:“云棠,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小云朵的妈妈带回来?” 言夏夜吓了一跳。 从她认识老夫人那天起,还从没见过奶奶对谁如此严苛。 而且这么说来,难道厉云棠还没有结婚? 厉云棠风淡云轻的看着佣人倒茶,对老夫人的厉色不置可否:“我有我的打算,您不用担心。” 老夫人脸色更沉:“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你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你亲妈,想要见见我孙子的生母、我未来的儿媳妇,至于这么难办?” 话音落地,整个餐厅静的落针可闻。 见老夫人真的动怒,言夏夜放下筷子,知道这种涉及厉家隐秘的事她插不上话,心中却有些替厉云棠担忧。 对于厉云棠此人,她对他的了解大多来源于道听途说,真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不是厉老先生六年前病重去世,厉北城的父亲又远赴国外疗养身体,厉家诺大的商业帝国群龙无首,坍塌在即,她大概仍旧不能在厉家看到他的身影。 她只知道厉云棠年仅二十岁时孤身离开厉家,三年在商业圈崭露头角,五年已经是声名鹊起。 十二年后的今天,更是坐拥不亚于厉家百年积累的惊人财富。 第一卷 第7章 自取其辱的,究竟是谁? 她不惊讶他是如何做到这一切,事实上任何人只要亲眼见过厉云棠,都不会对他所做出的成就感到惊讶。 她只奇怪他决绝离开厉家的原因。 可也恰恰是这个原因,整个厉家从上到下全都是讳莫如深,守口如瓶。 “奶奶,您不要骂爹地。” 一片沉默中,小云朵站起身来,甜甜的笑容掩饰住神色中的落寞,懂事地小声说:“爹地说了,妈咪现在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我想她一定很爱我和爹地,每天都在努力着想要早点和我们相遇。” 老夫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小云朵冷脸,长叹口气:“小云朵这孩子乖得叫人心疼,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有什么理由和隐情,总之我不许她让小云朵伤心。” 厉云棠微微颔首,视线若有若无掠过言夏夜,垂下眸子淡淡回答:“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她绝不舍得让云朵伤心。” 有了这样一段插曲,老夫人饭后只来得及和言夏夜嘱咐了几句关于雅儿的喜好,就心口闷痛的被佣人扶回卧室休息。 言夏夜没了继续赖在客厅不走的理由,如坐针毡的想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回了房间。 趁着厉北城站在窗前查阅邮件,她一鼓作气说明了她的来意。 “关于奶奶说的工作……” 厉北城头也不抬,言语间毫无转圜余地:“我的秘书是水柔,我不会把你安排在我身边,给你报复她的机会。” “我猜得到。”她平静的点了点头,神色全无一点波动:“而且我根本不想做你秘书,力所能及之内,我要去薪水最高的部门,累一点也没关系。” 她和他都很清楚,只要她父亲欠的钱一天没有还清,她就一天没有自由。 “你?”厉北城顿了片刻,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出声来:“要是你六年前没有为了讨好老爷子退学备孕,凭着京大的文凭还能在厉氏有个一席之地,可是到了现在……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天资卓越的珠宝设计师?” 他丢下手机,走过去居高临下的逼视她:“监狱里过了五年,你连画笔都拿不起来了吧?还能画得出叫人惊叹的设计图来吗?” 她听着他的羞辱,指尖暗暗刺入掌心,表面看上去依旧是无动于衷。 厉北城黑眸微眯:“言夏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 她心头微涩,想不到这样的质问有朝一日竟会出自厉北城口中:“你是不是以为我永远学不到教训,还会像五年前那样愚蠢天真的爱你?” 二人相对而立,她眼中的悲凉和讥嘲一丝不差地落入厉北城心中。 她在拼命伤害自己,也同时刺痛了他。 那疼痛或许并不深刻,却鲜明的令人难以忽视。 “好啊!既然你非要自取其辱,我答应你就是了。”盛怒之下,他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咬牙恨声道:“你想要没有学历也能胜任的高薪工作?明天晚上七点去公关部报道,我会和尹经理打个招呼,绝对满足你的要求。” 言夏夜呼吸困难,在他的扼制下断断续续轻笑着:“多谢。” “不客气!” 说完,他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将言夏夜重重甩到一边。 就算他并不爱她,也不希望看到他的所有物脱离掌控。 这一次,他愿意对她多点耐心,等她哭着回来求他。 狼狈的靠着墙重重喘息,言夏夜漠然注视着厉北城大步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接起从刚刚开始就不停震动的手机。 下一瞬,男人神色间的不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令人心折的优雅深情:“水柔,她好得很,只有你还傻乎乎惦记着她,她可一直都没问过你一句……” 时机抓的这样好,果然是言水柔一贯的做派。 言夏夜淡淡收回目光,第一次觉得言水柔勾搭厉北城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即便是要演戏给奶奶看,可是时隔五年,让她再次和厉北城同床共枕,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 当天晚上,言夏夜放弃了卧室里舒适松软的大床,蜷缩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着。 揉着干涩的眼睛望向窗外,好不容易盼到晨光破晓。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冲到楼下以身体不适为由找来司机,迫不及待地报上医院地址。 司机迅速发动汽车,扶着方向盘开口:“少夫人,您说的那家医院几年前由于某些原因停业了,我建议您去另一家……” “停业了?”后视镜中,言夏夜的脸色一片苍白。 “您看上去很不舒服,要不然我先去请家庭医生……” 言夏夜心急如焚,匆匆打断他:“你知不知道医院停业之后,原本的医生都去哪里了?” 司机无言半晌,尽可能给出回答:“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记得少爷以前是医院大股东,您可以去找少爷问问,看那些人的档案还有没有保留。” 她伸手捏紧胸口的衣服,咬着唇喃喃:“厉北城……” “没错……等等少夫人,您去哪里?” 言夏夜失魂落魄的走下车,背对着司机轻声道:“我没事了,麻烦你什么都不要和老夫人说。” 晚上七点。 言夏夜准时来到公关部报道。 尹经理一早接到通知,心中早已将言夏夜的身份揣测几回。 然而无论再怎么提前打算,等他真真切切将面前清美淡笑的女子打量一个来回,还是忍不住怔了一怔。 她的美明艳而没有侵略性,一袭淡色洋裙勾勒出纤细身段,周身气质从容疏离。 与时下流行的妩媚妖艳大相径庭,却无疑有着令人一见难忘的魅力。 哪怕连他这种久经风月、见惯了无数明星名媛的老手,也情不自禁微微屏息。 “尹经理,我是言夏夜。”见对方毫无预兆的发怔,言夏夜只当这是厉北城吩咐下来的下马威,不以为意地重复了一遍来意:“我是来工作的。” “啊……对对对!” 尹经理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连忙赶走其他驻足偷看的闲杂人等,亲自将言夏夜迎进办公室:“您稍等,化妆师马上就到。” 第一卷 第8章 赌注只能是她自己 等到所有人准备完毕,天边早已一片漆黑。 作为厉北城亲自吩咐下来的特殊存在,言夏夜自然要安排给今夜最重要的客人。 Angel会所门口,言夏夜下了车径直向内走去,极力忽视脚踝处阵阵隐痛。 精致妆容掩去虚弱疲倦,齐腰长发松松挽起,露肩长裙衬托出她与众不同的娴静优美,唇角笑意是恰到好处的洒脱淡然。 短短数十米,她轻而易举成了众人眼中唯一的焦点。 “停车。” 在她身后,悍马墨黑的车影融于夜色,悄无声息在人群外停住。 单向车窗被人按下,露出车内男人俊美无俦的侧颜。 那抹纤细身影在余光中一闪而过,厉云棠收回视线,浅浅皱了下眉头,吩咐司机继续行驶。 这种会所他有所耳闻,绝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是他看错了么…… …… 在侍者带领下,言夏夜很快找到属于她的包厢。 一路走来,无数美艳性感的女人妖娆妩媚的陪在男人身侧,无论四周装潢再怎么典雅不凡,都不过是掩饰纸醉金迷的假象。 她心头有一丝慌,但是慌而不乱,强迫自己迈出步伐。 黄倩的下落还需要厉北城从旁协助,然而以她和厉北城目前的关系,求他什么都是痴心妄想。 既然这样,她也只好靠着今夜陪客来刷刷存在感,最好整个谈判环节都非她不可,也许可以当做筹码来交换档案。 想到这里,言夏夜深吸口气,轻轻推开包厢大门。 与她想象不同,今夜贵客只有一位。 纯白色真皮沙发上,青年挑眉看了看她,眼中便是骤然一亮。 接着放浪形骸地朝着怀中美女的香腮上啵了一口,抽出一张金卡将人打发走。 靠在沙发上点燃香烟,青年像是过早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病怏怏的对言夏夜招了招手:“过来坐,叫我阎二就行,你是北城的人,叫什么名字?” 言夏夜迟疑着走上前去,猜得到这种场合用的都是艺名,可是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合理又不敷衍的名字来。 好在阎二也不在乎她的回答,啧啧抱怨着:“北城可真不够兄弟,这么好的货色竟然头一次让哥们见着……不过他舍得把你派来给我,看来合约是志在必得了。” 听他话外之音,似乎和厉北城已是旧识。 言夏夜放松些许,挑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落座,准备用下午恶补的资料和话术说服对方,签下合约。 “想必您也清楚,厉氏在城东筹划的避暑胜地……” 阎二微微一笑,姿态潇洒的侧身冲着她吐了个烟圈,在她不适的咳嗽声中淡定道:“少说废话,脱吧。” 咳嗽戛然而止,她愕然抬眸看去。 隔着烟雾缭绕,她清楚看见阎二猩红浑浊的双眼,满是势在必得的欲望! “怎么,你代表厉氏来和我谈合约,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言夏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落落大方地展颜一笑:“你怎么这样不解风情,不如我们先喝两杯彼此了解一下,等你在合同上签了字,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最后的几个字她刻意拉长了音调,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监狱中五年生涯,她除了自修完大学课程以外,在其他方面也并非一无所获。 如果只对付他一个人,她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阎二略带诧异哼笑一声,欠身去拿茶几上的酒杯。 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他当然看得出她言不由衷。 有趣的是即便如此,当她用那样一种表情请求他的时候,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心拒绝。 但是…… 他的动作几不可见顿了顿,将酒杯转而塞进言夏夜手中:“喝了它,我也许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言夏夜垂眸看了看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杯酒度数一定很高,而她喝醉的经验少之又少。 见言夏夜浅笑着喝了半杯,阎二也觉得喉中干渴。 索性省去那若干废话,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用力拉入他怀里,真心实意发出喟叹:“你今晚好好陪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言夏夜目标明确按住他试图作乱的手,笑意不改:“那也要先签了合同再说。” 意识到言夏夜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可欺,阎二眯起眼睛,挥手摔了酒杯。 随着破碎声清脆响起,包厢内暗门一动,两个保镖面无表情的出来执行命令。 “你不想自己脱,看来是需要我找人帮你。” 保镖领命,用蛮力制住不断挣扎的言夏夜,将她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任由阎二放肆扯开她的衣服,露出大片美背和雪白肩颈。 身不由己栽倒在沙发上,言夏夜摔得眼冒金星,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她还是低估了对方变态的程度,谁能想到在这种场合,对方竟然还有两个一直在听墙角的保镖! “救……” 第一个音节刚刚出口,身后保镖立刻死死捂住她的嘴,逼着她将求救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呜咽挣扎,眸中冷静濒临破碎,泄露出内心真实的慌乱与恐惧。 阎二面露邪笑,手指慢条斯理划过她细腻的肌肤,朝着男人最渴望的地方继续。 言夏夜又急又怕,感受着男人的手指如毛虫一般在她身上蠕动,刹那间心如死灰。 从进入这里那一刻开始,她并非蠢得预料不到危险。 只是为了找到黄倩和儿子的下落,除了豪赌一场之外,她再没有其他选择。 而她身无分文,赌注也只能是她自己,赌的是厉北城于心有愧,不会真的送她给别人糟蹋。 输了,也是情理之中…… “砰——!” 毫无预兆,包厢大门轰然巨响,门上挂锁四处崩裂。 所有人不自觉颤了颤,不约而同往门口望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眸光冷然将一切尽收眼底,生生打散一室旖旎。 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言夏夜瞳孔骤然收缩,伪装的坚强终于溃不成军。 阎二一改之前荒淫不羁,忙不迭讪笑着迎上前去:“厉小叔,您怎么来了?我真没什么恶意,只是这女人和北城说的不一样,我才忍不住……求您千万别告诉我家老头……” 第一卷 第9章 小叔叔,你是不是可怜我? “是么。” 厉云棠嗓音低沉,难辨喜怒的勾了勾唇。 下一瞬,拳头与肉体亲密接触的声音闷如惊雷,夹杂着骨头折断的脆响。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男人五官扭曲,眨眼间惨叫着滚落在地。 “厉爷,我们……” 两个保镖心惊胆战,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自觉将头埋得很低。 手下按着的也不再是用来给自家少爷寻欢作乐的女人,而是个招灾惹祸的烫手山芋。 “滚。” 两人如蒙大赦,立刻闪出五米之外,和落了难的少爷一起噤若寒蝉。 他在她身前驻足,黑到泛蓝的瞳孔中只有她一人狼狈身影。 言夏夜眼圈泛红,在他幽深目光下无所遁形。 只能尽量扯住身上破碎的衣服,勉强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尊严。 西装外套带着他的温度从天而降,清冷气息将她包围。 “站得起来?” 她下意识点头,起身时不受控制踉跄一步。 厉云棠长腿一迈,将跌落在他怀里的小女人打横抱起,踹开阎二径自出了包厢。 一路上,即便厉云棠选择了距离最近的安全出口,还是引起了附近所有人瞩目。 言夏夜脸颊微红,整个人僵了僵,却也清楚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 暗自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强行压下心中几分复杂,昏昏沉沉依靠着男人肌理分明的坚实胸膛。 隔着夏季薄薄的衬衫,属于他的气息鲜明到不容忽视。 昨晚一夜未眠,再加上酒精双重作用,言夏夜心跳的飞快。 “小叔叔……” “嗯。” 他低眸看她,一双黑瞳凉凉润润的敛了光华,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深如沉渊,高深莫测的气势。 仿佛生来就该万众仰慕,逐云之巅。 二人间差距太过巨大,她无从揣度,更看不透他。 夜风微凉拂过脸颊,却吹不散她体内蔓延开来的燥热。 鬼使神差般,她在微醺中喃喃开口:“小叔叔,你是不是可怜我?” 等待回答的过程中,她自下而上仰视着他,视线聚焦在他完美无瑕的侧脸,一颗心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如果我说是,你会难过么?” 言夏夜染着醉意的水眸暗淡些许,口是心非的答:“……不会。” 也许其他女人并不介意被强者怜悯同情,她却对此敬谢不敏。 过去的五年中,她之所以能在监狱里咬紧牙关活出个人样来,除了找到孩子的信念支撑,也要彻底和过去愚蠢可怜的自己一刀两断。 但是即便她已经拼命努力过,在厉云棠这样得天独厚的男人看来…… 大概仍然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言夏夜。”他低沉磁性念出她的名字,打开车门俯身将她放在副驾驶上,又亲自为她系好安全带,才注视着她的眸子从容道:“我不是可怜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说完,厉云棠退后一步,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发动轿车。 言夏夜收回视线,自嘲地牵了牵唇角,默默斩断心中一丝悸动。 多年前清清白白的她尚且不敢妄想,何况时至今日,她不过是个刑满释放的犯人。 现实残忍又可怖,却恰好使她得以在他所向睥睨的魅力下维持清醒。 在他面前,她仿佛从来都是自惭形愧。 身体滚烫头脑昏沉,不知不觉,她慢慢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驾驶座上,沉稳俊美的男人抬手替昏睡中的女孩拉好滑落肩头的外套,又侧眸瞥了一眼她身旁震动不停、扰人清梦的手机。 昏暗车内,屏幕上厉北城三个字清清楚楚。 男人若有所思,再次看了看言夏夜并不安稳的睡颜,在她皱起眉头前及时挂断。 “嘟嘟嘟……” 另一边,厉北城面色阴沉的放下手机,拒绝了言水柔送到唇边的水果。 或许是言夏夜这次出狱后改变太大,即便他早已要求阎二不准动真格的,却还是从日落开始便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所以当手机响起,他并没有留意到身旁言水柔咬着唇瓣欲言又止,看也不看的接通电话:“言夏夜,你敢挂我电话……” “那个小姑奶奶有你家厉二爷撑腰,还有什么不敢的?”一提起言夏夜,阎二立刻觉得他刚刚包扎好的肋骨又开始撕心裂肺。 想不到那位厉二爷平时看上去清贵优雅,真动起手来和个亡命徒也没什么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以为自己没法儿活着见着明天的太阳了。 听着手机中的大嗓门,厉北城眉头一皱,不动声色抹去心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遗憾,再开口时带着笑意:“阎二,你这话没头没尾,什么事儿和我小叔扯上关系了?” “你说我这顿打挨得多冤,是,我是对她粗暴了点,可那也是你让秘书传话说可以随便玩的,现在倒好,我家老头催着我回去领受家法呢!”阎二不理他的话茬,自顾自发泄着一肚子的怨气:“我不管,今晚的事你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那份合同你让我五个点,没得商量!” “等等,你到底在说……” 不等他说完,那边已经愤然挂断。 厉北城莫名其妙的收起手机,脑海中将几个要点联系在一起,陡然望向垂着小脑袋不发一语的言水柔。 心中蓦然一沉,他暗自软了软即将出口的语气,却还是无法遮掩质问的本意:“水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城,对不起。” 言水柔在一旁听了个七七八八,对厉二爷的救场又是疑惑又是怨愤。 如果对方没有及时出现,等到言夏夜被阎二彻底玷污,就算厉北城可能会生气暴怒,但是最终,哪怕是看在雅儿的面子上,她不相信厉北城会不站在她这一边。 想到这里,言水柔心口一阵不甘心的抽痛,脸色眼看着灰败下去,带着哭腔颤声说:“我按照你的意思去找阎二少的时候,那里有很多人,我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明白,才导致阎二少误会,还差一点害了夏夜……” 第一卷 第10章 谁是谁的唯一 这个回答实在谈不上无懈可击。 然而她毕竟是厉北城爱了这么多年的唯一…… 厉北城闭了闭眼睛,仿佛强迫着自己相信了言水柔的说辞。 视线阴鸷的从言水柔身上移开,他头也不回摔门而去。 房内,言水柔被巨大的关门声吓得浑身一颤,指尖死死压入掌心。 自从她和厉北城一见钟情以来,除了五年前言夏夜刚刚入狱那几天之外,他从未对她如此冷淡漠然。 二人相识相恋这么多年,她不是玻璃心到接受不了任何改变。 她只是不能接受他对她的每一次改变,偏偏都与言夏夜有关。 当天晚上,厉北城径自回了老宅。 漫漫长夜,他反复拨打言夏夜的手机,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天色将明的时候,厉北城坐在沙发上闭眼假寐,直到有人蹑手蹑脚的将毯子盖在他身上,他才闭眼探手,准确抓住那人纤细的手臂。 怒火在刹那间悄然消散。 原来她的不在意不过是假象和伪装,并且演技堪称炉火纯青,连他都差一点被蒙骗过去。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证明了她的在意。 紧抿的唇线趋于平缓,厉北城沙哑开口:“言夏夜,你竟然敢夜不归宿,昨晚到底和谁在一起!” “少爷,我不是少夫人……” 怯怯的声音打断思绪。 睁开眼睛看清面前脸红心跳的女佣,厉北城厌恶的松开手,连身上毯子也一并掀开,站起身来遥望着发白的天边,心中越发暴躁阴郁:“少夫人还没回来?” ………… 言夏夜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勾人的米香惊醒的。 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足足五分钟,她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了监狱,这里也不是老宅中她的房间。 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坐起身来,言夏夜低头审视着身上长度恰好遮住臀部的男式衬衫,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她隐约记得昨晚差一点被人……是厉云棠救了她,自那之后怎么想也没有印象。 心惊胆战的咽了下口水,言夏夜从床上爬起,训练有素的将被子叠成豆腐块,放轻脚步往门外走去。 门外,扑鼻米香更加浓郁,引得言夏夜的肚子很夸张的叫了起来。 她的视线则越过客厅内简约大气的装潢,落在开放式厨房内身影颀长的男人身上。 清晨薄雾般的阳光倾泻一室,光影之间,他的一举一动皆是风景,令她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仔细想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随意居家的模样。 “你醒了。” 听到房门拉开,背对着她的男人淡然转身,正好看到她按着小腹脸颊微红,一脸懵懂心虚的瞧着他。 属于他的衬衫宽宽大大挂在她身上,非但没有遮盖她曲线的玲珑,反倒更加凸显她惊人的清美和稚嫩,肌肤瓷白双腿纤长,仿佛她的时间早已凝固在五年之前。 也难怪。 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在人生最好的年华被丢到监狱中五年…… “早安,厉……小叔叔。”言夏夜慌乱移开视线,别别扭扭缓步上前,绞尽脑汁旁敲侧击:“昨天晚上……” “昨晚你喝醉了,为了不让老夫人担心,我没送你回老宅。” “那我身上的衣服……” “是隔壁女主人帮你换的。” 明白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言夏夜暗自松了口气,抢着去接厉云棠手中精致餐盘:“谢谢你收留我,做饭我来就好。” 厉云棠没防备她的动作,拿着餐盘的手没有放开。 四目相对,指尖相触。 言夏夜紧张的浑身炸毛,触电般缩回手去,战战兢兢地飞快认错:“对,对不起!” 厉云棠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幽深视线上上下下扫视过她的表情,挑眉说出事实:“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怎么会。”心虚的别开目光,言夏夜探头去看正在煮沸的米粥,强行转移话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他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将手中餐盘递出去:“餐厅在左手边第一间。” 整个早餐过程中,言夏夜除了在心中惊异厉云棠还会下厨的事实之外,表现十分中规中矩。 她的呼吸不自觉放得很轻,既像是与男人独处时手足无措,又像是生怕打破这难得的静谧。 反倒是厉云棠放下调羹,替她淡淡开口:“北城安排的工作不适合你,如果你不想在厉氏工作……” “没什么。”想起父亲欠下的巨额赌债,言夏夜垂下眸子:“下次我会小心,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话说的轻巧。 但他和她都很清楚,她根本没有决定类似事情发生与否的能力。 言夏夜顿了顿,随即神色恬静的展颜一笑:“小叔叔,谢谢你。” 她知道厉云棠能帮的了她,可她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本请求他的帮助。 与其说出来自取其辱,还不如趁早识趣一点。 看出她眼中倔强婉拒,厉云棠并不强求,声音低沉磁性宛如耳语:“言夏夜,你捐的骨髓救过老爷子一命,不用和我这样客气。” 言夏夜心中悸动,随即苦笑着摇摇头,不肯认下这份功劳。 饭后,她主动承担起洗碗的工作,之后语焉不详的告辞离去。 离开之前,她偷偷带走了穿过的衬衫,准备好好清洗后再找机会还给对方。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公寓内再次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餐桌前俊美无俦的男人抬手饮尽杯中残茶,漆黑长睫掩去眸中探究思量,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在公寓楼下搭上计程车,言夏夜犹豫许久报出地址,神色郁郁的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半个小时后,计程车稳稳停在路边。 言夏夜迈步下车,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小别墅区,按照厉北城给的地址敲响房门。 房内立刻有了回应,伴随着中年女人慈祥又担忧的唠叨:“水柔,你怎么才回来,是不是要让妈担心死……夏夜?” “……妈。”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女儿,言母脸上的慈祥化为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