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周天 灰暗压抑的房间,七八十年代的摆设,台历上庚申年的字样格外显眼。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前进,如提线木偶般僵硬走进了一间幽暗的卧室。 卧室内东西不多,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木柜就是所有的家具。窗帘半掩,一束光线投射在床脚,映射出一个长发女人的背影。 女人双手握膝蜷缩在阴影里,看到我的到来,她猛地起身,然后奋力冲进了床脚的阳光里。 我下意识想要阻止什么,却发现她的头开始扭曲、塌陷,身体如蜡一般融化并瘫软下去。 …… “不要!” 随着一声高呼,我从噩梦中醒来,身体前倾,右手还保持着向前猛抓的动作。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造型,但肯定很搞笑。 为什么?因为周围的哄笑声已经向我解释了一切。 这一刻我就后悔了,昨天晚上和舍友打网游睡得有点晚,所以就在今早的文物鉴别课上趁机小盹一会,没想到竟然真睡了过去。 结果,又做了这个重复的梦,在全班20多号人的注视下高呼“不要”;讲台上的汪教授正似笑非笑打量着我。 这一刻我真是肠子都会悔青了,生气地用脚踢了踢旁边的舍友,那意思是:好你的王凯,我睡着了也不叫醒我。 结果往旁边一看,王凯他小子比我睡得还熟呢。 旁边的舍友王凯被我踹了一脚,从梦里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向我:“干啥啊小天,是不是下课了?” 他刚说完,突然觉得四周的气氛不对,扭头一扫,发现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了我两身上,特别是台上的汪教授此时也插着腰盯着我两。 心知闯祸,他赶紧一揉眼睛,用胳膊顶了顶我:“哎,第几页了?” 我哪知道第几页了,看了一眼胳膊下的历史教材,根本就没翻开,又看了看台上的汪教授,只好对着台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汪教授估计刚才正口若悬河讲着他拿手的《旧石器时代文物的叠压关系》,突然我被的一声“不要”打断了思路,干脆停下了粉笔道:“我说周天,你和王凯晚上睡一起,白天还睡一起,感情是得有多好?还喊什么不要不要的!到底什么不要,你倒是给我说来听听。” 汪教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学究,长年穿着老式的格子衫配衣服金丝边眼镜,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所以刚才的那句话,真的只是表面的意思。 但是这在我们这些网络用语满天飞,宅男腐女遍大地的新时代青年耳朵里,完全就变了味;一时间全班哄笑了起来。 就在汪教授准备用教鞭敲打桌面维持秩序的时候,我们的辅导员老李跑了进来,在汪教授耳朵边低声说几句。汪教授一斜眼看向我:“周天,你先跟他出去,回头再收拾你!” 听到这句话,我是如遇大赦,一溜烟小跑跟着老李蹿出了教室。只听身后的汪教授还在说:“你的好朋友走了,那王凯,你来回答一下!” 我在心里为顶锅的王凯默哀了2秒钟,就问老李:“李老师,怎么突然找我。” 老李瞥了我一眼:“不是我找你,是院长找你!” 汪教授口中的院长其实是我老爹周易,但是在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这层关系,加上我老爹也不是我的选课老师,所以其实我们在学校里都很少碰面。 说起我这个老爹,真没啥好说的,标准的学者,常年在外考古,很少回家,所以我小时候基本都是老爷子带大的。 老爹是我们院系的名誉院长,平日里基本不在学校,就算回来了也不会主动喊我吃个饭。 所以这一次他突然喊我去他办公室,究竟有什么急事?内心的不安开始上涌。 我这是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顺着大学的常青藤走廊来到老爹所在办公楼。八楼803。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门牌,我推门走了进去。 老爹的办公室只有10多平方米,内部东西很少,一张桌子、两张旋转椅,一张沙发、一个书柜和两盆绿植。估计是平时不在此办公的缘故,书柜上此时落了一层灰尘。 抬头看向书柜内父亲的收藏。大多和考古有关,还有一些则是关于周易八卦的。 我和老爹平时交流不多,唯一能聊天到一块的就是风水。而我两的兴趣爱好都是来自于老爷子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据老爹说,他从记事起就不记得奶奶长啥样。小的时候,由于缺乏安全感,所以一到晚上就会睡不着。为了安抚老爹,老爷子只好每天给他讲睡前故事。 老爷子也真是神人,竟然张口就编了一系列山海经一样的故事,一天一集,说得有模有样。 在老爷子的故事里,每一位主角都有着特殊能力,或能控火焚山,或能单手碎石,而这些能力都来自于青乌阵法和上古神兽遗留的血脉。 但是在这些众多能人异士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沉”家,因为他们拥有着一种独特的青巫法术,名为:阴极法阵。在这样法阵的帮助下,他们甚至可以移山填海,上天入地。 相传他们是萨满教的一支,因为每一次这个家族施展法术之前都需要念出一系列诡秘神奇的咒语。也有人说他们是东洋巫术的一支,驱使之物皆为死者怨灵。总之说法不一。 思绪被背后的关门声带回了办公室,阳光照在进来的中年男子脸上,可温暖的光斑并没能缓解男子脸上的疲惫和焦虑。 “小天,一会和我走一趟,你爷爷他,不行了。” 医院病房。 初闻这个消息的我,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倒不是对老人不敬,更不是不爱这个从小陪伴我到大的“小老头”。 只是新世纪的科技延长了病人的寿命,其实另一方面也增加了他们的痛苦。 老爷子其实在一年前就已经进入了中风的昏迷状态,我每个月都会去看他,每次看到他时清醒时迷糊的状态,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听护士说,他有时略带清醒的时候还会说一些胡话,老宅,地穴,法阵之类的话。 护士问我老爷子是不是以前写玄幻小说的,见我否定她说:“那真是可惜了,他说的那些内容挺像什么咒语的,要是写下来放到网上发表,说不定就火了!” 我和父亲赶到的时候,老人已经去世,老妈提前到了,正在签署相关文件。医生当着我们的面例行做完了死亡前抢救,紧接着就是联系灵车和一些费用的结清的流程。 站在ICU病房里,看着老爷子那张平静而苍老的脸。那一幕幕,放学归家缠着他讲故事的画面;他牵着我的手去给我买糖葫芦的画面;他手把手教我写毛笔字的画面,此时都随着病房里逐渐变冷的空气,压得人难以呼吸。 突然,一声低沉的敲门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一位40岁左右,西装笔挺的职业男性出现在了ICU的病房前。 职业男性:“哪位是周天先生?” 我猛地一愣,随后转身:“我是。” 第一卷 第2章 遗嘱 “你好,我是青城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我能理解您的家人都很悲痛,但是不知道可否给我10分钟的时间阅读一下老人的遗嘱。” 立遗嘱?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全家人都是一愣。奶奶死得早,老爹也是独子,立遗嘱?立给谁?我随即看向老爹,那意思是:是不是我还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叔叔之类的? 但是看到老爹用同样疑惑的目光看向我,我才反应过来,人家刚才问的是;周天先生,并不是我老爹周易。 …… 病房外的走道里。 张律师先是确认了一下我的身份证信息,然后就开始例行阅读遗嘱。 张律师:“我,张恒,青城法律事务所律师,资格证号XXX,现于2020年2月24日,21时43分宣读周青山老人的遗嘱。” 遗嘱如下: 周易、周天,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相信能和你们相见,是我用尽了千万次轮回才换来的福分。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也很后悔,其中有些事情可能会在今后的岁月里影响到你们,我先和你们说一声抱歉。 周易,我的那些老物件你都知道在哪里,自己处理吧,我没有意见。小天,我的那间老宅和里面的东西,就留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善用它们。 周青山 2015年5月21日 将遗嘱宣读完,张律师又从羊皮袋里拿出了两样东西,分别是一本笔记和一个造型诡异的罗盘。他看了看我道:“另外,周老爷子还在XX银行里存了两件物品,特地嘱咐我们交给周天先生。” 说着,他从随身文件包里取出了一只木盒和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 见我接过,他接着说:“周老先生的遗物都在这里。房产和银行资金的过户手续,日后我们律师事务所会代为办理。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说着张律师递过来两张名片。递完名片,张律师查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备忘录,发现没有遗漏就礼貌地握手离开了。 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我有些发蒙。虽然以前在电视上也看过立遗嘱之类的情节,可我们家既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七八个阿哥争权夺势;老爷子也不像是富可敌国的主,所以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特意要留遗嘱。难道外头真的有……。 我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老爹,没想到此时他也正同样盯着我。不对,好像是盯着我手里的东西。 我心说坏了,难道老爹长年不回家,真的在外头给我搞了个二弟?没料到老爹啥都没说,叹了口气,就转身走回了ICU病房。 我将对老爹的猜疑塞回了肚里。摸了摸纸袋,扁扁的。手指捏了捏,好像是纸张之类的东西。心说不会是钱吧,老爷子生病之前的确有念叨过我准备娶媳妇的问题,难道这个是? 我打开袋子,一堆毛爷爷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的外包装虽然是某种皮革,但经不住时间的摧残,如今已经有点干煸开裂的迹象。随手翻了几页,笔记本内部保存完好,漂亮的手工装订和完整厚实的封胶工艺都说明:这本笔记本是经过精心制作的。 看这手里的笔记本,我忽然有些紧张,难道老爷子在里面留了银行卡密码?又或者有传家宝埋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怀着寻宝一样激动的心情,我开始一页页翻找,结果连续翻了半本书,连个字都没看到。 我又将笔记本前后颠倒翻找了一阵,甚至还使劲揉搓了几下封皮。确认没有夹层以后,我才彻底放弃。 我是没搞明白,这老爷子和我究竟打什么哑谜呢?留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给我,难道提醒让我多写日记? 收起笔记本,再去看手里的纸袋,两把串着的钥匙正安静地躺在袋底,一金一银,一大一小。金色的我认识,那是老宅的钥匙,另一把银色的估计是什么柜子的钥匙。 我也没多想就顺手把钥匙揣进了口袋。 纸袋如今已经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那个木盒子了。虽然空白笔记本没啥特别之处,但是木盒子还是值得期待的,毕竟能带外包装的家伙一般都比较值钱。 珍珠?玛瑙?翡翠?项链?各种珠光宝气的想法进入了我的脑海,甚至我都想到,如果这个东西十分值钱,我要不要用来做点慈善事业什么的。 怀着各种奇怪的想法,我缓缓打开木盒,发现里面躺着一只金色的罗经仪(罗盘)。 我瞬间泄了气,因为眼前的这个罗经仪既不是什么传家宝,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老爷子的抽屉里翻出来过。那时候以为是指南针,就带到学校科学课上去做实验。 结果,别人的指南针都能指南,而我这个,不论我怎么转,指针都只是随着我的晃动上下摇摆,就好像一个悠闲的不倒翁,根本拿我不吃劲。 后来我哭着跑回家,问老爷子怎么买了个地摊货。老爷子一拍我脑袋,告诉我这叫风水盘,又叫青乌眼,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发动。 那时候我也没意识到这玩意的重要性,就吵着让老爷子上街带我买一个能指南的东西去。 如今那个拉着我的手和我去买指南针的老头子已经不在了,而这个风水盘的指针却依旧毫无规律地上下摇摆。 我盯着手里的表盘愣愣出神,表盘上密密麻麻的蝌蚪状的符号就好像一个个闪烁的音符,汇聚成我们爷孙两的点点滴滴,眼眶不觉得有些湿润。 这时,老妈从ICU里出来让我去见爷爷最后一眼。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收起手里的罗经仪就向ICU病房走去。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灯是声控的,没了人自然就暗了下去。没人注意,就在我刚才站的地方,一团淡淡的浊气汇聚,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 似乎扭头看了一眼我离开的方向,人形气体嗖的一声冲开窗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第一卷 第3章 日记 老爷子的的葬礼定在周日,来的都是一些他大学任教期间的同事,葬礼很简单也很简短。 按照老爷子的要求,他的骨灰会被抛入江中。 结束后,老爹和老爷子的同事一一握手道别,寒暄几句后我们一家人就由老爹驱车前往位于北京东路的老宅。 老宅是一间带庭院的一楼小公寓,这碰到隔壁邻居买菜回来,听闻老爷子的死讯,也向我们表示哀悼。 还了礼,我就等着老爹开门,可随后一想,钥匙在自己身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找到金色的那一把,插进锁孔,门嘎吱一声打开。 老宅里依旧保持着老爷子生病前的样子,只是长期没住人,泛着淡淡的霉味。灰尘在空中安静地飘洒,一丝阳光透过窗帘射在白色的瓷砖地上,晕散而开的光线只能照亮房间的一角。 老爹并没有将这栋房子租赁出去,一方面是并不缺这个租金,另一方面则是总还期望着老人能够康复回家。但显然,这个美好的愿景如同角落里枯萎的吊篮,落败而颓丧。 老妈走过去拉开窗,将窗外新鲜的空气引入房内。我看着庭院里已经死去大半的花草,略微轻叹。老爷子晚年钟爱花草,按照他的说法,植物是唯一可以毁掉自己再重生的生灵。 此时,老爹已经从一个老旧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破旧的皮包,里面有老人的各种的身份证件和大学教授的相关合约,因为还有一些老爷子的身后事宜需要处理,所以需要急着离开。 而我表示还想多待一会。老妈本想说些什么,却在老爹的目光中欲言又止。随后两人转身离去。 随着房门清脆的关闭声,我开始环视整个房子,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生连带一个露天的花园。房间里虽然有灰,却被布置得井井有条,显然前主人是一个严谨的人。 我将所有的房门全部打开,好让空气再流动一些。这里充满了我童年的记忆,那些老衣柜、木床底、还有一大木箱都是我玩捉迷藏时钟爱的藏点。 顺着卧室走进小院落,半亩大的地方给老爷子打理得紧紧有条。庭院的西侧有一处葡萄架,每年夏天都会结出鸽子蛋大小的葡萄,酸酸甜甜的味道占据了我夏天的大部分记忆。 西侧有一处老爷子自制的悬挂灌溉槽,顺着墙壁一路延伸向外下雨天,雨水也可通过水槽上的小孔滴入下方绿植。也正亏了这一设计,老爷子钟爱的几盆兰花虽然枯败颓靡,却没有完全死去。 记得小时候,老爷子就经常坐在这里,一边扇着芭蕉扇,一边给放学回来的我讲关于风水兽的故事。而我则会一边撸着隔壁家跑来蹭吃的大花猫,一边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其中的某种能力。 将庭院上的折叠篷完全拉开,给花草浇了些水,我就转身走进了老爷子的卧室。卧室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橱和一个柜子。以前的人并不像现在人一样喜欢买买买,有时候一件衣服能穿个六七年,更别说那些家具了。 我走到柜子前,柜子是实木的,虽然老旧却依旧结实。轻轻一拉,柜门就开了,里面都是老爷子身前的衣物。老爷子属于比较传统的中国男性审美,衣服除了黑色就是藏青和灰色。 我又走到了书橱前,随手拿了一本《藏经》翻了翻,听老爹说,老爷子年轻时对这些风水之说非常痴迷,甚至到了疯狂的程度。 据说有一次,老爷子不让老爹上学,原因是由于星象的变化,那座学校正好处于城市的煞眼上。老爹自然是不信,结果后来学校真的发生了大面积流感,很多孩子和家长都被迫隔离。 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嘲讽老爹,笑他有机会不上学还不开心?老爹则是一脸阴郁地告诉我,老爷子有一段时间迷恋风水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家里家具的摆放,吃饭的时间甚至菜品的颜色都要严格控制。 我心说那是有点恐怖,不过好在我认识的老爷子除了偶尔摆弄几下那个坏了的罗经仪并教了我一些五行八卦口诀以外,几乎没有唠叨过什么风水方位。 家里还有一间小型的储藏室,之前使用储存米面之类的生活杂物。现在已经完全清空,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鞋盒散落在一角。 看着小窗外湛蓝的天空,我再次感到一丝惆怅,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呢?这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蔓延的蛛丝,在我的脑海里扩散,刺激着我去一探究竟。 可到底是哪里呢?哪里呢?我不停着思索,对了!老爷子给我留下了两把钥匙,一把是大门钥匙,那另一把银色的是哪里的? 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我赶紧开始搜索带有锁眼的一切事物。可真不知是因为老式家具不爱上锁,还是老爷子就没啥秘密可言,整间老宅里竟然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上了锁。 我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好坐在老爷子床上直喘气。难道这把要是不是开屋内东西的?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在老爹手上没有给我? 我感到有些疲累,干脆躺下休息。床上的枕头长时间没洗,泛着一种怪怪的苦味,我刚准备捂鼻子起身,却正好看见我之前翻出的几张照片中的一张。 那张黑白照片正好放在顶端,之前忙着找锁扣,也没太在意。如今照片里的内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照片里,一个陌生的外国男子头戴那种大镜片式样的飞行帽,正搂着一脸嫌弃的老爷子肩膀,右手上还举着一个酒瓶,做着庆祝的动作。 老爷子似乎没准备和他合影,所以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是侧对着镜头。克也就是这个姿势,老爷子手里的圆形物体反而出现在了正面。 而那个圆形物体正是我手里的那个被称作风水盘的奇怪仪器。我擦,难道这玩意以前是能用的?我不禁有些激动。 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赶紧继续翻照片。可是,除了刚才那张以外,其余两张就没有太多的线索。 第一张是老爷子抱着一个婴儿,我估计是我老爹,背景里应该还有一个人,但是画幅有限,那人只露出了下半身,所以也无从判断。 另一张则是一张合影,我数了数一共八个人,有男有女,由于当时拍摄技术有限,离得又比较远,所以也无法看清每个人的五官。不过其中一个高大的外国人却是比较显眼,从身高和外形判断,应该和之前照片里是同一个人。 我收起照片,准备以后再去研究,门铃突然响了。 第一卷 第4章 考古队 以为是老爹少拿了东西,折返回来,于是赶紧去开门。可是门外却出现了一位年轻的陌生面孔。 年轻人见我开门,先是礼貌一笑,紧接着温和道:“请问是周先生家么?”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大约二十七八,一米七五上下,笔挺的西装感觉像是个商务人士,心说估计是推销保健产品的,就准备随意附和打发过去。 “我家老爷子前几天过世了,有什么事你打我父亲的电话。” 年轻人听完我的话,微微一愣,然后随即反应过来:“哦,我不是来找周教授的,而是来找周天先生的。”说着他开始从包里掏证件。 “我是国家文物局文物保护与考古司的秦驰伟,这次是来带你去参加考古活动的。” 国家文物局?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虽然我老爹是个考古系教授,但是好像也没听说有国家文物局的关系啊。 秦驰伟看我一脸疑惑,笑了笑道:“是这样的,刚才我已经与你的父亲周教授通过话了,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这份申请书是你自己提交的吧。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今天傍晚就出发。” 又是一愣,这才想起来,好像半年前的确报名过参加这么一个考古项目,地点是在洛阳周边,是一个汉墓有关的挖掘活动,招收助理。 但这是一个国家级别的项目,据说是在全国进行招募,只要是考古系的学生,有意向野外考古方面发展的,大三以上本科生都可以报名。 毕竟能参加国家级别考古队的机会不多,所以当时我们班除了两个只想在博物馆“安享天年”的富二代没有报名以外,其余人都投了简历。 不过大家都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大三学生,一没牛皮轰轰的野外生存经验,二没发表过惊才绝艳的的考古论文,怎么可能竞争得过那些研究生,更别提国外留学回来一些考古博士了。 我带着点不可置信:“你确定找的是我?周天?” 秦驰伟:“我很确定,这次的考古名单上明确标明:周天,21岁,现就读于XXX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电话号码xxx,特长:文物年代鉴别和技术修复。爱好:阅读秦汉时期历史文献。” “停停停,是我,是我!”干咳两声,谁还不在个人简历上吹点牛皮不是么,不过现在直接被人念出来,总感觉特别尴尬。 一拍脑袋,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工作人员以后可能是自己的上级,结果现在我连门都没让人进,实在是有失礼节。尴尬一笑,赶紧开门迎客。 “不好意思,您进来说话。” 秦驰伟摇了摇头:“是这样的,这次任务由于前期准备比较长,现在据说可能有盗墓团伙盯上了那个墓穴,所以我们需要尽快行动。我们已经为您订好了晚上6点45飞往西安的班机,现在请你快速打包好东西,跟我去机场。”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3点20,虽然距离6点还有一些时间,但是我还要准备相关用具,所以我把东西往背包一揣,锁上门,赶紧打了个车就往学校赶。 我在车上和老爹通了个电话,得知这次考古并不是老爹走的后门,他也是刚刚知情。 据他说,这次的项目带头人是一位考古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好像和老爷子有点关系。不知道这是不是我这么一个“大头兵”变身飞虎队的主要原因? 上铺的王凯看我收拾东西,把脸凑过来问道:“怎么哥们?晚上不开黑了呀?哎哟,一堆都收拾上了,去开房啊?” 我上来踹了他屁股一脚:“房你个大头鬼啊!我找了个实习机会。” 王凯被我踹了一脚也不恼,继续调侃我:“哎哟,周老板要下地了呀,记得带两山根(玉器)出来给哥几个掌掌眼。” 我看着他一副流里流气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少看点盗墓小说吧!还山根,给你带两板蓝根就不错了!” 王凯:“板蓝根也行啊,要加糖的那种,别给我搞XX牌子那种,贼难喝。不过说起来,你这次去哪啊?” 我也没多想,就回他:“洛阳。” 王凯:“洛阳好啊,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说着他拿起一个空酒瓶,玉壶没有,酒壶要不要。 我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留着当夜壶吧。” 我边收东西边和他调侃,王凯非要我给他带纪念品,我随口称是。正好摸到老爷子留给我的风水盘,想了想,我还是将它和笔记本塞进了背包的最下层。虽然我也不会用这玩意,但好歹算是个心理安慰。 离开宿舍,深呼吸一口,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斜。4月温暖的空气伴随着微红的天空让人为之一振。随后打开手机上的app,打了一辆迪迪,就直奔机场而去。 在机场与秦驰伟汇合,见他没带什么行李,一问才知道,他并不会参加这次的考古项目,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将我送到机场。 他递给我一张机票,并留了个号码,让我到了以后给纸上的人打电话。我道了声谢就进了安检。 飞机上很是无聊,我看了一会美剧就感觉有点困,干脆睡觉,困顿中,我感觉机舱外变化莫测的云层就好像一只来回变化的野兽,摸了摸背包底部,心才稍微踏实了一些,接着就沉沉睡去。 第一卷 第5章 耿教授 到达洛阳机场,已经是深夜。领取完行李一点多,之前飞机上睡过了,也不困,干脆就在机场底下的24小时便利店吃了一杯泡面,正好等到接机人员的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一个口音很重的河南人,先说了一通好像是抱歉之类的话,然后约了个地点。 大约10分钟后,一个老式的福特车停在我眼前,招呼着我上车。不知是不是吃饱了所以犯困,我又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半。望向窗外微白的天空,忽觉哪里不对。我们从上车到现在已经3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到市区,甚至这路都不是高速,而是那种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 带着疑惑我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闪光的屏幕上显示,我们此时正一路向西,直奔西安方向而去。 我提着手机问那河南司机,结果他说他就是个网约车,负责接送,目的地是西安和洛阳的交接处的一个小村庄,其他的他也不太清楚。我心说这国家考古项目不说派个路虎也该有个巡洋舰坐一坐,怎么搞个网约车? 河南司机还在前面巴拉巴拉和我说着些什么,大概是旅游景点之类,我也听不太懂,就敷衍了两句,戴上耳机听有声小说。 一路无话,车最终在一个破旧的小村庄的村口停下。司机表示对方会付款,让我不用担心,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下了车,顿时感觉身边黄沙漫天。这两年脱贫致富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不过眼前这小村子绝对不在口号范围之内。 零零散散的砖瓦房或破或倒。田埂上杂草丛生,根本没有种植庄稼的迹象,偶尔有几只麻雀落下,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好叽喳着飞向远方。 我正纳闷,这秦驰伟就给了我一个号码,还是个网约车司机的,那我怎么联系大部队?加之之前网约车的待遇,我突然开始有点怀疑这次考古项目的真实性。 别是什么诈骗组织看上我这个青春洋溢的祖国花朵,把我骗到这撕票吧。想到这我微微握紧了手机。 就在我正准备四顾茫然之际,一个黑影从一栋二层楼里跑出来。跑近了我才看清,原来是一个27、8岁左右的眼镜青年。那人看见我,友好地和我打招呼: “你四周天吗?”眼镜年轻人的普通话也不太标准,好像带着点四川的口音。 我点点头。他一看我应下,立马一把接过我手里的旅行包,左手一搭我肩膀:“走,带你见组织去!” 我被他这自来熟搞得有点尴尬。但旁边的眼镜青年却完全没有拘谨的感觉,边走还拍着胸脯说: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啊,我姓潘,叫潘军,现在在四川xx大学读博士,是耿老教授的助手。耿老教授你肯定知道…。” 我打断他:“你说的耿教授难道是?” “对啊,就是那个耿教授啊,咱们考古界还能有几个耿教授?” 潘军还在不停吧嗒吧嗒讲着些什么,而我则是内心暗喜,没想到这次项目的带头人竟然是耿教授! 这耿教授全名:耿沄。算是当今考古界的泰斗级人物,年轻时参加过光绪帝墓穴的保护、西汉南越王墓的科考、宝鸡法门寺地宫的勘探等一系列重大考古活动。 目前认北京某最高学府的终身荣誉教授,现在我们手上拿着的教科书都是人家编纂的。 “哎,小周我跟你讲,等会见到耿教授,有个地方要注意一下。” “啊?” “就是耿老教授有点那个……。” “哪个啊?” 潘军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就是有点强迫症,虽然是大学教授,但毕竟岁数大了,有点笃信鬼鬼神神那一套,所以他的东西都,是按照自己的一套逻辑摆放的,你可千万不要乱动。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赶紧点头称是,毕竟大多老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方式,可能有些我们看不懂,但尊重着点总没错。 刚才的说话间,我已经跟着潘军走上了二层。楼梯两边墙上贴满了红色的宣传语,我估摸着这里应该是个党群服务中心。 来到一扇门前,潘军小声敲了敲门:“耿教授,周天来报到了。” “来来来,快进来。”里面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推门而入,潘军示意我自己进去并向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记住我说的话!。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后自己就走了进去。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小会议室,应该是临时改成的办公室,所以除了一个办公桌以外,还有好多成排的座椅。 一般人的办公桌都是背对着窗户,或者干脆斜侧在窗户底下。而耿教授的桌子确实是和窗户形成了一个夹角,不知道是不是潘军刚才提醒我的:耿老教授对物品摆放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看到我进来,耿老教授已经摘下了眼镜,快步向我走来。虽然我记得资料上显示,耿教授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不过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身体应该相当硬朗。 耿教授先是友善地和我了握手,然后将我迎进了屋子。没等我自己我介绍,耿教授却先发话: “小周啊,我和你爷爷算是故交,你父亲出生的时候我还去喝过满月酒。要说你爷爷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固执,否则凭借他当年的本事,现在恐怕能轻松骑到我头上。” 说着耿教授示意我随便搬个椅子坐下,他自己则是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我说: “小周啊,我是谁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不过你可能疑惑,为什么选你来参加这次考古项目?” 我心说,你刚才不都说和我家老爷子交情颇深了么,怎么还来问我为什么。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着一副谦虚的样子,轻轻摇头。 耿教授见我摇头,一笑接着道:“其实这一次项目,早在40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且主要负责人是你爷爷。” “我家老爷子?” “对!就是你家老爷子,当时我们在双霸山附近发现了一个汉墓,规模不大,推测可能是某大户人家的私冢。 你也知道,汉墓十室九空,下去以后才发现,里面除了棺椁和一些大型的物件,早就搬空了。不过还好土耗子对盗洞做了简单的掩盖处理,墓室才得以保存下来。 当时交通能力有限,人手也不足,所以只能做封存保护处理,准备日后有能力了,再来做进一步挖掘。可就在我们几个人商量好对策,准备顺着盗洞爬回去的时候,你爷爷竟然凭空消失了。” 第一卷 第6章 消失的人 消失,这个词不同于死亡。死亡可以说是一种状态,而消失这个词就存在双向性了。有可能是落入了什么机关暗道遭遇不测,也有可能是主动为之,趋利避害。 耿教授继续道:“我们一行五人,两人在上面接应,我、你爷爷还有个同事就一起下墓。 据我当时推测,这应该是一个汉代的小型贵族墓,一共两间,一主,一侧。我们下来的地方是侧室,里面除了一些陶罐的碎片以外早已经空无一物。 就在我和另一个同事准备回到对面的时候,发现你爷爷竟然不见了,那时候我们猜测,你爷爷是不是还留在主墓室,所以我们就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说到这里,耿教授瞄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当时的考古条件很差,基本上是走路靠腿,找人靠嘴。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呼喊的方式找寻你爷爷。 那个同事推测你爷爷还在主墓室,就跑回去找,发现没人,立刻就慌了。我说你爷爷会不会是先上去了,他说不可能,上去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见。 当时的我们推测来推测去也没个名目,干脆就原路返回,上去了才知道,他们两根本没看到你你爷爷。我们几个人当时还是学生,跟着你爷爷出来学知识的。 现在负责人没了,我们几个新兵蛋子都怕得要死。其中一个胆小的提议回去。我说不行,如果我们几个这样回去,校方乃至警方必然要追究责任。 这次项目是你爷爷私自牵的头,没有通过国家审批,我们几个其实和盗墓也没啥区别。要知道当时盗墓可是要枪毙的。 事情到了这个田地,大家都慌了,虽然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踊跃报名,摩拳擦掌,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我们这些新手都产生了退却之意。 当时我心一横,不行,得再下去一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余三个人听到了我的话都陷入了沉默,毕竟大家都是新手,现在带头的没了,谁都不愿意再下去。 商量再三,最后决定,墓我一人下,如果半个小时内不上来,其余的人就去村里找救援队。” 说到这,耿教授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向我:“小周啊,你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 我的思绪还在耿教授的故事里盘旋,这突然的一问,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耿教授问我什么看法,难道是要我赞叹他的英勇无畏?应该不会!难道是让我批判老爷子的不靠谱作为? 毕竟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家老爷子不仅出来了,而且还好好地活了近40年,难道当时老爷子为了练胆,在古墓里和几个学生玩躲猫猫?要真是这样,我也要吐槽他不靠谱。 见我不答,耿教授也不恼,继续到道:“我下到墓室底,明显感觉空气比刚才要潮湿阴冷了几分,虽然墓穴里的物件的摆放并没有发生移动,我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我当时一心想着去找你爷爷,所以也没有管太多。 侧室和主室有一个拐角,必须穿过一个九十度的甬道才能到达。虽然不抱希望,我还是高喊了几声你爷爷的名字,又唱了几遍进行曲给自己壮胆。 墓室里依旧静得出奇,我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确认了一下头顶探照灯的电量,就往主室方向行进。 相较于偏室,主室的面积要大上一倍,除了一樽棺椁以外还有一些木桌木凳,年代久远一碰就碎。我当时粗略地扫了一下墓室壁画,判断应该是个汉代的墓。 为了防止有暗门地道,我只好一步一步去探,一块一块去敲,确认是砖石结构,没有没那种中空的声音后,我只好把目光锁定在了棺椁上。” 耿教授又看了看我: “小周,你也是学考古的,应该知道,汉代的棺椁一般是一层椁套一层棺,椁面早已经被撬开,可等我爬到顶端才发现:棺材的面竟然还是合着的。你说奇不奇怪?” 耿教授说的这个现象的确很怪异,棺椁被撬开,棺材却毫发无损。一般来说,像夜明珠甚至金缕玉衣这样的最值钱的文物,都是藏在墓主人的主棺里。所以…。 想到这我回答:“盗墓贼废了这么大劲把椁敲开,拿了些日常的陪葬品,却不动主棺。的确不合理。” 耿教授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借助探照灯的光线在坑内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你爷爷的踪迹。嘿......当时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还是翻到了棺材的正侧。 那口棺材啊,我至今记忆犹新,因为上面布满了符文,那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奇怪文字,不是篆书,也不是隶书,更像是一种蝌蚪形状的文字。” 蝌蚪文?我的心里一惊。我勒个去,不会是老爷子给我留下的那个罗盘上写的那种吧? 还好,此时的耿教授正沉醉于往事的回忆里,并没有发现我情绪的变化。 耿教授继续道:“当时,我就寻思着,整个墓室不论从壁画风格还是制式特点,都符合汉朝早期墓葬。可是怎么到了主棺,就完全不对路子了。 可就在我准备进一步查看棺材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嘎吱声传入了我的耳朵。声音很微弱,但由于墓室里格外安静,所以我听得十分真切。 我第一反应是看了看手表,不过20分钟,并没有到约定的时间,难道是有人提早下来了?我当时就暗骂是哪个不靠谱的,之前喊你们下,没一个愿意的,现在却半路给我添乱。 可就在我准备爬出椁坑一探究竟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再次响起,而这次我听得真切,这声音竟然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 第一卷 第7章 绿眼 此时,耿教授杯子里的水已经见底,起身再续一杯坐回到座位上继续说:“当时那个声音就出现在我的耳边,墓室里格外安静,所以我听得也是格外真切。 那是一种木料之间摩擦产生的噪音,然而此时屋子里最大的一块木料,就在我的身后。我也听过老一辈的人讲述关于僵尸或者粽子之类的奇闻怪谈。 但那时年轻呀,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亲眼看过的东西,我都是不信的。” 耿教授看起来有点唏嘘,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说“年轻”这个词,看来人老了总是对过往有所依恋。 一边,耿教授盯着茶杯上的雾气,继续说着他的故事:“我当时强定心神,缓缓将探照灯转向棺材板的方向。心想着如果真是你爷爷搞的鬼,我就一棒子抡他脸上。 棺材还在原地,而我的探照灯正好射在那些奇特符文之上,轻微向右一扫,发现不仅仅是我之前看到的棺材正面有类似的蝌蚪文,整个棺材上都刻满了类似的符号。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某本《萨满教图腾概论》上看过类似的符号,虽然古人的科技不甚发达,往往可能把瘟疫或者畸形儿当作神鬼附身,下葬时刻上一些镇鬼的符文。 但是往往这样的符文也只有一到两个,像眼前这样秘密麻麻的还真没见过。到这,我更觉不妙,赶紧转身,想要爬出椁坑。 可就在我的手刚伸到边缘之时,那种嘎吱声再次袭来,而且这一次的声音格外巨大,就好像石油人想要从棺材里奋力挣扎出来一般。 也不怕你笑话,那个时候的我呀,差点就吓尿了裤子。你想想:偌大的古墓、会动的棺材、消失的老师。这一切已经不是当时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够承受的了。 当时的我根本不敢回头看,一心只想逃跑,可是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就好像被施展了什么定身的咒语一样。 就这样僵持了约莫一分钟,直到那种摩擦声停止,我才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我意识到后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向我逼近。而这种危险。可能是我无法应付的。 那时候热血方刚,心说:死也要死个明白。当时我的手边还有一只军用手电,是那种纯金属打造的,入手极沉,要是对着人脑门来一下子,估计能当场暴毙。 说干就干,我猛地一转头二话不说,将手电筒像手榴弹一般向着身后砸去。砰一声闷响,军用手电筒好想砸到了什么,可不待我去细看,只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好像有什么东西贴到了我的背上。 我知道逃是逃不了了,心一横,死就死吧。想着我就转头去看。“ 说到这,耿教授突然停止了叙述,显然后面发生的事情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这件事可能已经过了几十年,还能让他产生巨大的心理变化。 耿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外灰色的天空,继续说:“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记得它有一双淡绿色的眼睛,瞳孔似针,扎得我魂魄出窍般愣在当场。没待我做出反应,就感觉一阵腥风袭向了我的脖颈。” 说到这里,耿教授停止了他的讲述,而我也是被这个故事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有多么惊悚,而是从一位德高望重的考古界教授的嘴中讲出这么样一个小说般的灵异故事,才更让人感觉诡异。 当然不论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如何?如今的耿教授,正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脖子上也没有什么狰狞恐怖的伤口。 难道说这位考古界大名鼎鼎的耿教授在跟我讲鬼故事?也不至于吧。还是说他要以牙还牙?说个鬼故事吓一吓我,以报老爷子的一箭之仇? 看出我的疑惑,耿教授笑了笑:“你可能觉得我这是在跟你说鬼故事,但这其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的。 当然,你不相信也很正常。因为后来我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国家,也并没有人相信我的话。都说是墓室里的空气有毒,影响了我的神经中枢系统产生了幻觉。” 其实这也是我对整件事的第一判断,但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我也得给老教授点面子:“那后来您怎样了?还有我家老爷子又去哪了呢?” 耿教授将目光收回屋内,回答我道: “后来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地面。事后听你爷爷说,他一开始进入了主墓室,下了椁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脑袋。 所以我们下去的时候没有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站在椁坑里大喊大叫,他只好敲晕了我将我带了上来。” 不等我再次发问,耿教授身体突然前倾,将脸向我凑了过来,那样子就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盯上了眼前的猎物。 “小周,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耿老教授不止一次问我怎么看,但唯独这一次格外耐心,他期待和打量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太自在。 耿老教授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唐突,收了收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等待了一会再次问我:“小周,说说你的看法。” 我心说估计是逃不过这一个问题了,只好硬着头皮分析:“首先,如果墓室里真的有神经性的毒气的话。为什么我家老爷子没事?况且他是第一波下来的,按道理说,在底下的时间应该比您待的还要长,他应该中毒更深。 但为什么他却安然无恙?另外,他敲昏您这件事也颇有疑点。我们在看到一个同事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应该先上去询问。然而,我家老爷子直接就敲昏了你。这点的确是有点说不通。” 听了我的话,耿老教两眼一亮。一拍桌子,兴奋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家爷爷在说谎!” 我家老爷子说谎?听到这话我还是有点不爽,不过面前的这位耿教授是我的上级。没办法,衣食父母,我也不能和他一争高下不是? 耿教授还沉浸在兴奋中,完全没有感觉到我情绪而变化,他继续放高声音说: “这一次,我特地向国家申请,也动用了一些私人关系,搞了这个考古项目。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但我就是想在死前搞清楚当年那口布满奇怪文字的棺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周啊,你可能也会有些疑问,为什么我会选择你来做我这次的助手。一方面是因为我和你爷爷私交颇深。另一方面我总觉得,冥冥之中你们周家和这个墓会有一些关联。” 第一卷 第8章 进山 和我们周家有关系?这句话我没搞明白。不过我们的谈话随即被敲门声打断。 眼镜青年:“耿教授,早饭好了,您可以和小天一同下去吃。” 耿教授挥了挥手:“都忘了,刚见面,不好意思和你聊了这么多,早饭还没吃吧。你和潘军去吧,我一会下来。” 所谓的食堂其实就是一个农家,一位四十多的农村妇女给我们端上了馒头、稀饭和小菜。稀饭和馒头都很普通,不过那个小菜却很爽口,酸酸甜甜,一问才知道是自己做的。 我和眼镜青年都喝了好几碗米粥,酒足饭饱大家的话茬子也就打开了。眼镜青年姓潘,XX大学研究生,平日里主要担任耿教授的助手,25岁就已经戴上了厚厚的酒瓶底眼镜。他说大家都叫他眼镜,我也可以这么叫。 我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眼镜告诉我:这一次任务的确是耿教授带头,本来已经筹划了半年多,可突然有消息说,有一群盗墓贼也盯上了古墓,所以只好快速应对。 我问他,那为什么就这几个人,毕竟是个国家级的考古项目,怎么说也不应该只有我们三个。 眼镜回答我说,那是耿教授年轻时发现古墓,却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古墓的存在,甚至连确切的位置都没有。你也知道,国家这几年并不鼓励考古发掘,更多是被动地保护,所以无法给耿教授提供相关的人员和财力支持。 我又吃了口馒头问他:“我们三个人能干啥?” 眼镜:“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主要是定位古墓,如果能赶在盗墓贼之前定位古墓,并拿出确切证据,就可以直接通过文物局的审批。而且应该不止我们三个” 说道着,眼镜放下手里的筷子,神压低声音地对我说:“听说这次考古还来了位大神,有好戏看咯。” 我一愣:“大神?什么大神?” 眼镜:“呵呵,说了就不神秘了。你等着看吧。” 我还想继续开口,耿教授就走了进来,拿了一个馒头和一些小菜,对着我两说:“潘军,小天,吃完了准备一下,我们9点准时出发。” 我看了看表已经8点30时,就赶紧呼啦了两口稀饭,就去帮耿教授将一些装备装车。 欲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洛阳,这座在中国历史上充满了戏剧味道的古城,承载了10多个王朝的兴衰交替。我记得爷爷和我说过,凡是地处龙脉之上,历届帝王龙气汇聚,必有高山所起。 虽然洛阳没有什么高耸入云的名山险峰,但是山峦叠嶂确是名至实归。我们一路绕着盘山公路上上下下,水泥柏油马路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修缮得极其简陋的黄土石子路,有急弯的地方只是偶尔能看见一块生锈变形的指示牌。 据司机说,这些盘山路是为了当年修建一个天文台而铺设的,后来天文台也废弃了,这路自然也就没人修整,如今也就是偶尔有驴友前来登山探险。 正午时分,我们停在了一处人为开垦过的平地。平地的正中央有一间矮小的砖瓦房,应该是护林员的临时住所,不过看其破败程度,应该也是多年未曾住人。 瓦房旁停着两辆崭新的路虎越野车,一个绿色野外帐篷已经搭建完毕。 司机帮我们卸下了行李,收钱就开车离开了。 在我们卸行李的间隙,帐篷里迎出了一位40岁左右的美妇,穿着一身高档旗袍,盘着一个发髻,画着淡妆,有点像民国贵妇的范。 中年妇女和耿老教授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后,又从帐篷里唤出了一位年轻女孩介绍给众人:“这位是我的女儿,乔晓月,是xx大学的历史系研究生,这次就麻烦你们代为照顾了。” 相比于母亲,乔晓月穿着就显得正常许多,军绿色冲锋衣,登山裤,扎着个马尾显得非常干练。她大方地和我们几个握了握手,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架子。 见到乔晓月和我们打了招呼,耿教授转身向我们介绍:“这位是伊狐拍卖行的董事:乔婉凝女士,我的老朋友了,这次考古也是由她们公司出资赞助。” 接着,耿教授指向我们几个:“这位是潘军,我的助手,另一位则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周天。好啦!你们3个年轻人到外面熟络熟络吧,后面的工作还要靠你们几个配合完成,我和乔女士还有几句话说。” 说着耿教授就单独和乔女士走进了帐篷,我们三个人只好走出帐篷。出了帐篷,潘军抢先道:“你好,我叫潘军,是耿教授的助手。四川人,今年25岁,主要研究文物保护和后期修复这一块。大家都叫我眼镜,你也可以这么叫。” 我这一听这开场词,心说这眼睛肯定是个单身,自我介绍搞得和相亲似的。 乔晓月也是一愣,随即非常大方地回道:“乔晓月,24,重庆人,xxx大学研究生,主要研究墓室造型结构方面。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乔晓月看向我,你叫周天吧。 我一愣,随即应是。 乔晓月在我身边绕着圈道:“周天,是周天八卦的那个周天么?” 我点点头。乔晓月继续道:“周天者,圆也,气路之行径也。圆者,周而复始,连绵不断之谓也。有意思,你就是个圆圈啊。” 眼镜在旁边听了噗嗤一笑:“圆圈这个外号好!以后就叫你圆圈了。” 我尴尬一笑,心想这乔晓月的嘴巴相当厉害,给人起外号还能搞得这么文绉绉的。 果然,给我起了外号,乔晓月又转向眼镜,你刚才说你叫眼镜? 潘军点点点头。 乔晓月:“眼镜这名字多土啊,不知道的以为你家是丹阳开眼镜店的呢,一点都没有个性。” 眼镜问:“那叫什么?” 乔晓月想了想:“叫酒瓶底吧。”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我看眼镜的脸都绿了,赶紧拍拍他:“别生气呀,好歹你还是个酒瓶,混的好还能装点XO、轩尼诗、人头马什么的,老值钱了,我就是一个圆圈,毛用没有!” 就在眼镜准备唇舌相击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我们几个身后传来: “什么圆圈啊?” 第一卷 第9章 杨大胖 只见来人一米七八上下,膀大腰圆,一根厚粗的牛皮皮带根本绑不住他圆滚的肚子,把修身的迷彩服崩得紧紧的。 此时他手上正提着两只还在蹦跳的兔子向我们笑着走来。看到杨大胖上手上的兔子,乔晓月没啥反应,眼镜倒是先跳了起来: “国家三令五申,不能乱捕野生动物的,万一有SARS或者禽流感怎么办啊,快点放掉快点放掉的啦。” 看到眼镜的反应,身后的胖子不仅没退缩,反倒将兔子朝着眼镜甩了甩:“连兔子都怕,你是男人不?”说着胖子看向乔晓月:“大小姐,一会我给你烤兔肉吃。” 乔晓月看了兔子,又看了看眼镜无奈道:“放了吧,在这老林子里面生火也不怕把山给点了。”见乔晓月发话,胖子本想努努嘴反驳两句,但是看到乔晓月坚定的眼神,只好作罢,悻悻走到一边放兔子去了。 我问“乔小姐啊,这位是?” 乔晓月俏皮一下回答:“那个是杨柏,我们家的保镖,这次会跟我们一起考古。” 听到杨柏这个名字我倒是没啥反应,眼镜却忽然就兴奋了起来:“这个杨柏是不是那个杨柏。” 乔晓月:“哪个杨柏啊?” 眼镜:“就是那个杨柏呀!” 乔晓月:“哪个杨柏啊?” 看到眼镜汗都急出来了,乔晓月才浅浅一笑:“不逗你了,就是那个杨柏。” 这两人的对话把我搞了一头雾水:“我知道伍佰,但是杨柏是真没听过呀。” 见我没啥反应,眼镜摆摆手:“你不认识杨柏也正常,但是他师傅你绝B知道。就是那个被称为建国后最大盗墓贼的姚旭锋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要说这个姚旭锋我的确知道。那句“我死前要去秦皇陵转一圈”的嚣张话语成为了他人生谢幕前的最后判词,据说姚旭锋被捕的时候,家中搜出的文玩字画价值5亿之多。 眼镜:“嘿嘿,这位杨柏人送外号杨大胖,早年和他师傅走南闯北,肯定下过不少大墓。他师傅进去的时候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索性大包大揽,这才保住了他这个徒弟。 也算是为了明哲保身,这杨大胖交代了很多他师傅的藏宝地点,考虑到他当时未成年,所以国家从轻发落,在少年管教所里待了两年才出来。” 说到这,眼镜看看了旁边的乔晓月:“他怎么会成为你家的保镖?” 乔晓月:“其实也算是偶然,我奶奶之前的私人保镖因病换人,换来的正好就是这个杨柏,我家开拍卖行的,经常会和古物件打交道。 有一次我奶奶收了个唐代的花瓶,结果大胖他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我奶奶不信,让人拿去实验室检测,结果真的是清朝末期的仿品。 经过这事我奶奶发现他眼光独到,一问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师傅。所以干脆就直接雇他当了顾问。” 在我的印象里,保镖都是那种黑西装,身材苗条的墨镜帅哥。可望了望远处正在解绳索的胖子,心说这体型要是遇到小偷,能追得上人家么? 目光向后瞥,发现远处的石头上还坐着一个中年人。此时他正准备起身回帐篷。 稍微打量了一下中年人,一米七五上下,黑衣黑裤,是那种在大街上看到一眼就会忘记类型。 但是我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电视报纸?新闻杂志?应该不是。那又是在哪里见过呢? 就在我穷尽毕生记忆搜寻每一个我可能认识人的名字之时,耿教授和乔女士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与中年男子打了个照面,耿教授微微低头示意而中年男子则是毫无反应。 耿教授也不恼,直让我们三个过来,又唤来了一旁准备抽烟的杨大胖道:“刚才我和乔女士进行了协商,因为这次考古的目的地暂不确定,所以暂时分为两组,第一小组由我带队,小天、潘军、晓月、杨柏和沈零。” 眼镜:“教授,沈零是哪位啊?” “就是刚才进去的中年人。”耿教授指了指帐篷方向算是回答。 耿教授:“大家也知道,虽然我去过目标古墓,但是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这里又是深山,所以古墓前期定位会有一些困难,这一次可能要辛苦大家。 等我们确定古墓的位置后,会立马发送定位,接下来会有相关部门接手。这一次任务的危险性不高,不过也希望各位保护好自己的个人安全。” 吩咐完了相关事宜,耿教授招呼大家吃了些干粮,稍作休整准备即刻出发。 有过野外生存经验的人都知道,树林,特别是山林很难穿行。一来山势陡峭,不似平地,另一方面是植被众多碍手碍脚。 我看耿教授每走两公里都会重新定一下位置,根据他本人回忆:他和我爷爷就是从护林员居所出发,一路向南行进了一天一夜才找到的那座古墓。 我纳闷现在的技术都那么发达了,怎么不直接用卫星定个位?耿教授表示,卫星定位并不是万能的,且一个小小的偏差可能最终就会与目的地十万八千里。 一路向南,身边的树木开始从之前低矮的灌木和竹子之类的植物变成了针叶类植被,各种野生的山鸡,黄鼠狼之类的野生动物从我们身边穿过,个别胆大的,还停下来打量一下我们这些两条腿的生物。 杨大胖一路上特别兴奋,说是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山珍了,说着就要抓回来烤着吃,被乔晓月一个巴掌拍了回来。 眼镜显然属于久居办公室那种类型,没走几步已经是脸色发白,但是强撑着继续前行。我看他有点撑不住的意思,就从他那里接过折叠帐篷,想要给他减轻点负重。 眼镜显然已经累得不行,也没和我客气,喘着粗气拍拍我,意思是:好兄弟够义气。 一路行进至傍晚,耿教授找了一处相对空旷避风处扎营。四月的天气很好,晚上星星非常多,虽然树荫遮蔽,却依旧能看到不少星星点点。这让我们几个城市少年很是陶醉。 扎好营地,升起火,一起吃了些干粮和压缩汤包,大家的心情都好了一些,就都坐在一处,听杨大胖讲盗墓鬼故事。我们都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经历多少也有些好奇,所以一伙人就围在一起,面向篝火,听杨大胖“吹牛皮”。 第一卷 第10章 鬼故事 小时候我也经常听鬼故事,都是出自小伙伴之口,内容大多是病房诈尸、厕所遇鬼、半夜鬼打墙之类的故事。乍一听惊恐玩万分,多听几个也都大致相同,索然无味。 在座的都是成年人且多是考古从业者,尸体、文物摸得多了,对于鬼鬼神神都早已经免疫,只有眼镜不知是恐惧还是困顿,微微朝我身边靠了靠。 杨大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军用水壶,轻轻抿了一口,我看到片乔晓月的眼神微眯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话。 杨大胖:“你们听好了,这个故事可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是我家那位姚大炮吹给我听的,信不信由你们,如果一会觉得讲得好,记得给老子点个赞,刷个小游艇什么的。” 乔晓月不耐烦道:“杨大胖,你废话咋这么多,讲不讲,不讲本小姐去睡觉了。” 杨大胖耸肩一笑:“既然这位美女都已经迫不及待了,本胖就立刻开讲。 这话说是上个世纪那会儿,我家师傅还小,刚学了点手艺就想着走南闯北闯出点噱头。可是干我们这行的一般都很谨慎,要么单干,要么都是多年合作的熟人,而我师傅属于自学成才,所以在四九城形单影只,孤枕难眠。” 乔晓月斜了一眼杨大胖说:“形单影只,孤枕难眠那是形容单身狗,你会不会用词。” 杨胖子被乔晓月挤兑,也不恼:“可不是,我师傅打了一辈子光棍,那几个老相好都是冲着他钱来的,谁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到头来…” 我见他越扯越远赶紧打断:“大胖哥,鬼故事鬼故事!“ 杨大胖也意识到偏题,喝了口水继续道:“我师傅从朋友那打听到,有个四九城的大老板搭台子,找了老把头(资深的)带队,有保底,水头(赃物)有提成。 我师傅寻思着机会好呀,既能赚钱还能蹭到经验。当时我师傅不知道从哪学了一手飞铲探墓的本事,又有熟人推荐,很自然就进了队伍。 一行人跋涉数日到了乌审旗,老把头望气发墓,位置一定,立刻让我师傅打洞,结合洛阳铲拉上的土,一闻就知道是个辽墓。 盗洞一打,炸药一下,大军就开拔。 到了地下,一群人顿时傻眼了。因为一般辽墓里都是马具、兵器、鸡头壶之类的陪葬品,而这里是满地的银器、首饰随意散布。 但让人眼前一亮的还是墓室正中的一顶双层带梯的柏木的彩棺。彩棺历经千年依旧颜色鲜明通透,有仙、鹤、凤、牡丹等等的图案纹制其上,在棺盖的四周还围挂着一排铃铛。 满地的金银铜器已经让人瞠目,那墓主人棺材里的东西岂不是要价值连城。正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升棺发财之时,队伍里的把子却右臂一抬,示意所有人都停手。 只见他先围绕着棺材走了两圈,又从棺材板上扣下了几片颜料闻了闻,随即脸色一变,叫来一个矮个子手下,让他用铲子铲几片漆料,再用手电照明棺身。 我师傅当时好奇,就凑过去看。只见在被除去彩漆的位置,出现了很奇怪图案,密密麻麻,就好像是某种符文。” 杨大胖说到这,我忽然想到什么,密密麻麻的图文符号?不会是那种蝌蚪文吧?想着我将目光射向耿教授,却发现他根本就没在听,而是一个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我也不好多话,就干脆继续听下去。 杨大胖还在吐沫星子横飞:“老把头二话没说,对着手下的矮个子又低语了几句,矮个子点头随后传达给其余的三人。这几个接到指令的人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大有收工跑路的态势。 见到老把头二话不说开始叫人收东西,队伍里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就不高兴了:‘葛老,这次请您出山价钱是谈好的,双圆(铜镜)是老板亲点的,兄弟几个跟着你翻山越岭到了这黄沙地,您不能不给个说法就准备跑路吧。’ 那位姓葛的老把头生硬回道:‘老头子老了,本早已经金盆洗手,无奈手下几个小崽子要口饭吃,保底不要。我们有我们规矩,只升先人的馆,不升仙人棺,这规是老祖宗留下的,希望您也不要为难我们几个。‘ 当时这伙人属于临时搭伙,鱼龙混杂。有葛老头的班子,也有胡茬脸的班子,还有几个是道上的新手。那个胡茬脸一听葛老头不愿配合,也有些恼,从腰里掏出一把土枪,对准了葛老头。 而葛老头的团队也早有准备,几个伙计也掏出了家伙,大有一言不合血溅当场的态势。 就在一群人剑拔弩张地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沉寂。众人朝着声音的地方望去,发现一只硕大的老鼠正缓缓从一个翻倒的银器里爬出来。 那老鼠通体漆黑,个头竟有一只小猫那么大,不知道是因为探照灯的反射还是老鼠自身发生了变异,那一对眼镜竟然泛着些许绿色的幽光。估计是众人的动静惊扰到了它,如今竟然滋滋咧着牙对众人发难。 胡茬脸也是被那声金属撞击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发现是一只大老鼠。为了减缓尴尬也是为了震慑众人,他大喝一声:‘畜生,敢和你爷爷龇牙,找死!‘说着就甩去一枪。 葛老头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可是他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一颗子弹就直接奔着大老鼠呼啸而去。 不知是高个子枪法太差还是那把土蹦子根本不准,子弹擦着老鼠的屁股打在了墙上。这一枪完全激怒了老鼠。只听得它嘎吱一声怪叫,直接扑向了离它最近的一个伙计。 一声惨嚎划破墓室,那个伙计捂住脸凄然倒地,而那只大耗子随即纵身跃上棺材顶部,那两只锋利的爪尖上还带着刚才沾染的鲜血。 杨胖子说到这里又灌了一口水,此时我见他已经是脸颊微红,才反应过来,那壶里绝对是酒。 杨大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胡茬脸不高兴了,立威不成反被这个畜生伤了手下。盛怒下,他对着大耗子的方向连开三枪,可是那大耗子身形十分鬼魅,一阵疾跑间竟是分毫未伤,反而是带动了棺材上的铃铛嗡嗡作响。 叮铃叮铃,铃声清脆通透,竟然好似一首乐曲,在墓室内回荡。 没等胡茬脸再开枪,那只老鼠已经跳下棺椁,一溜烟蹿出了主墓室。刚才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看到地上正在翻滚哀嚎的伙计,众人才反应过来。 葛老头暗骂一声不好,侧身从一个伙计手里抽了一把小铲,转身就向着那耗子狂奔而去。 放下枪的胡茬脸也被眼前的耗子搞得有些愣神,看着倒地哀嚎的伙计,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就自己朝着彩色柏木棺材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