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分手 余音抬头看着CBD某处酒店大厦的巨幕广告牌,上面正报道着本市金牌律师梁东岩为国内著名影星周可渡打赢了与铁公鸡老东家官司的消息。 连续霸占热搜头条的不是这位金牌律师的业务能力,而是两位素有绯闻的金童玉女因此被实锤了,订婚照都流出来了。报道说,英雄救美是因为那位的老东家压榨梁东岩的人,然后梁东岩霸气护短,为情拔刀。 “啪,啪,啪。”余音连续鼓掌三次,报道词写的不错,这些媒体工作者的业务能力挺强,让她既想笑的同时,又感到心疼。 虽然就疼了那么一丢丢,但还是疼了,谁让自己才是那个金牌律师的情人呢。那两位的绯闻是真的,但霸气护短这种操作,真不是梁东岩的风格。 要不然她也不会假借一起医疗官司,特地来这儿见他。 手机铃声传来,看见是正主儿,余音有点儿慌乱地接起,那边淡淡地问:“到了么?” “到了。” “一个人?” “嗯。”不然嘞?难不成她是皮条客,临了还能多带几位过来? 拿着他送来的房卡刷卡进门,结果屋子里没人,害她白提心吊胆一路。大概和情人开房怕成这样的也就她了,不过谁让她怂呢。 套房的客厅很乱,一看就很久没收拾。余音搞不懂梁东岩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物品,为什么非要长住酒店。头疼又无奈的充当仆人的角色,将客厅收拾干净,顺带她将自己从头到脚清理一遍,等待“帝王临幸”。 她大胆一回特意点了香薰蜡烛营造氛围,觉得不够又点了瓶六位数的红酒,反正都是他买单,她不心疼。 也不知道独酌到几时,半梦半醒时分,余音察觉到有人推开了房门。迷迷糊糊睁开眼,大概看清来人的轮廓:“你回来了?” “嗯。”梁东岩进门,熏人的香味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他难得眉头微皱,“这是做什么?” “给你庆功,又赢了一场官司。”余音跪在沙发上,趴着沙发背看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露出好看的锁骨和性感的喉结。 哎,余音吞了吞口水,暗骂自己不争气,总是被他轻易诱惑。 梁东岩顺手接过挂在余音手里的酒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仰头将见底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的酒......” “我去洗澡,等我。”梁东岩边走边解衬衫,动作似乎有些急促,神情却一如既往的冷酷。没多时,浴室传来低吼:“余音,进来。” 余音突然如芒在背,磨磨唧唧移到浴室,刚打开门就被人一把拽进去,面贴瓷砖被某人抵在墙上。 前面是冰冷的瓷砖,后面是灼热的胸膛,她好像被加在冰火两重天一般。 梁东岩低头伏在余音耳边,热气喷薄而出:“你什么意思?最后一次,然后分手?”余音从来不会这么主动,事出反常必有妖。 余音被热气弄得痒痒的,瑟缩着脖子,颤颤巍巍道:“是,你说过,你从来不护短,即便护短也要有相应的代价。” “以一桩和你毫无关联的官司为借口和我提分手?撒谎可真有你的!”梁东岩吐着热气像喷火,灼烧的不止她的皮肤还有心。她确实不只是为了官司,分明还仗义出手,为他们这对金童玉女让路。 梁东岩蓦地将她的脖子掰向后方,脖子突然传来酸痛,她还没来得及吃痛便被他的唇封印。 她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梁东岩便轻易夺走了所有,从一开始就是。 这段关系,伊始时她没有选择,为了病重的母亲。结束时也没有选择,她登不得梁家的大雅之堂,更比不过梁东岩心里那个她。所以她有自知之明。 躲在被子里背对他,香烟弥漫,她止不住咳嗽几声。身后的人猛地吸一口烟,幽幽的声音森冷质问:“新闻,看见了?” 余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想到她的伪装一眼被他看穿,也明白他的意思,“订婚,是真的么?” 梁东岩淡淡的扫过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活像个缩头乌龟的女人,没有回答。看到她因为避免闻烟味而憋气涨红的侧脸,他掐灭香烟:“抱歉,今天突然想抽了,没忍住。” 梁东岩向来没有烟瘾,大概他也想结束这段关系,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吧。他们还真是有默契呢。 “想要什么,钱?或者其他?”梁东岩莫名烦躁,又摸起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里,点燃打火机思索后又灭掉,并没有点燃烟。 “钱。”余音不拐弯抹角,这是她从始至终的目的。对梁东岩没必要藏着掖着,这原本就是一场钱货两讫的交易。 “多少?”梁东岩抽出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支票和一支笔,只等余音报数字。 余音沉默,不知如何作答。梁东岩没心思等,飞速的随便填了数字,签上名字。越过她龟缩在一起的身体,将支票摆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最后的告别。 “支票我不要,那本日记能送我吗?”余音递出支票作交换。那本日记不知谁写的,里面记录了所有梁东岩的喜恶和温柔,内容她记不清多少,但娟秀优雅的字迹让人印象深刻。 临别的这一瞬间,余音突然想挑战一下那位出水的妙人儿。 梁东岩好看的俊颜顿时僵住,又扯下一张支票填好拍在床头柜上,“余音,你向来乖巧,不要得寸进尺。” 果然,那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忌,余音随即换上嘻嘻的呆萌笑脸,依旧是乖巧的模样:“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和钱过不去呢。” 她捞起床头柜上的支票,将两张支票并在一起向他炫耀,看,她笑的多开心,多爱钱啊!爱钱爱的没心没肺,没皮没脸,什么情啊爱啊和她没关系。他完全不必担心。 直到瞧见梁东岩凝重的脸色稍有缓和,余音才停止尬笑:“我明天晚上有一台手术,是一助,恭喜我吧,我离当院长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可惜,余院长,从此以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了,”梁东岩拍了拍她的头,像和宠物告别似的:“好聚好散。” 第一卷 第2章 这位是? 从酒店出来后,她便结结实实睡了一天。 第二天十点,余音准时进入手术室。 患者因车祸,导致左下肢骨折,皮肤组织和皮下肌肉严重撕裂,伤口一直从大腿内侧越过腘窝,延伸到小腿腓肠肌根部。因为手术可能涉及到股动脉破裂,情况十分严峻。 余音只是一个急诊科的助理医生,工作才两年,放在一般医生身上根本上不了这样的手术,但余音的缝合技术十分精巧故此有这样的机会一展身手。 手术一直持续到下午。 “3时26分,开始缝合。”余音端着双手走上手术台,接过护士递来的镊子针线,操作起来。 呼吸机的滴答声异常清脆,手术室鸦雀无声。 余音聚精会神,无影灯下,破裂的伤口一分一秒地聚合。大概缝了上百多针,才缝合完毕。下手术台时,她的胳膊又酸又僵。 “余音,缝合很漂亮,和本人一样蕙质兰心啊!”护士长一出手术室就夸奖道。 余音不好意思的笑笑:“缝合涉及患者后期恢复,从长远考虑,还是实用为主美观其次。” “但你的技术可是既实用又美观啊!”护士长赞不绝口。 “谢谢夸奖,我只是擅长缝合,其他手术操作还很一般,还需要多多磨练。”余音知道,人不能眼高于顶,要踏踏实实,她还需要继续努力。 什么梁东岩,什么“女公关”,哪有一技傍身重要!当医生升院长它不香吗? 心里是这么想,可回到值班室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余音才发觉——梁东岩才是真香,她竟然不争气的想他了。 于是,余音充分发挥自己动手能力极强的优点,用值班室的纱布和棉球扎了一个小人儿出来,然后用护士姐姐的记号笔标上“梁东岩”。 以后再想他,她就给这个小人儿缝一针,等黑色缝合线缝满纱布,她就彻底和这段感情saygoodbye,既割舍了感情又锻炼了技能,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其实她想扎针来着,但怕把梁东岩咒死,毕竟梁东岩说他们梁家一脉单传,不能绝后。 “阿嚏”。梁东岩莫名其妙一个喷嚏,抽出纸巾揉了揉不舒服的鼻子。 “一想二骂三感冒,看来有人想你了。”和梁东岩正在视频的路历之有点儿小兴奋,他刚听说,梁东岩和他的小情人分手了,谁曾想分手前对方主动点火。 梁东岩不稀罕搭理他脸眼皮都没抬一下,却连着又是一个喷嚏。 “看来你得罪人了,有人骂你呢,”路历之继续拭目以待:“你要是再来一个,我就严重怀疑昨晚你被子漏风,所以着凉了。”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梁东岩也不信邪,但分手就是分手,舟是舟,桥是桥,要分清楚:“以后再拿她开涮,我就让人涮了你。” “好好好,再不提再不提,不过今晚夜相思那答谢宴你得帮我去,谁让你的温柔乡被捣毁了,我的还在。”路历之知道梁东岩此刻需要一个发泄地,而自己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陪陪自己的女人,毕竟谁还没养个小公主不是。 梁东岩依旧冷淡,也没仔细听路历之说了什么,只淡淡地点头,然后不着痕迹又无情的按下挂断,电脑瞬间黑屏。 “夜相思”……好熟悉。 夜相思会所的顶级包房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引得在场的人一阵骚动。他几乎从不涉猎这些场合,任凭别人攀关系,求爷爷告奶奶也不一定能把这尊大佛请进这种声色场合。 但现在这尊大佛就在夜相思,就在这间顶级包房里。 他一来,热闹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现场安静得可怕,妈妈桑找来几个唱歌最好的女公关献唱,却纷纷现场翻车,一毛钱奖励都没拿到不说,看到这位冷面阎罗,有的吓得差点儿摔倒,磕破膝盖。毕竟他可是送了不少知名人物或进监狱或倾家荡产。 “唱,停下来做什么?唱歌不犯法,不会进监狱。”梁东岩坐在主位上,半眯着眼慵懒的身躯陷在沙发里,不耐烦地挥挥手,下一个年青的女孩战战兢兢走近麦克风。KTV献唱生生眼变成歌手大赛决赛,台下坐的不是导师,是地狱级评委,还是要命的那种。 “梁先生,您这是何必呢?看把我们老姐姐急得呦,压箱底的货都上来了,您怎么还不满意?这可是最后一个了。”一旁的答谢宴主办公司老总忍不住替妈妈桑求饶,他看着都着急,这还能不能继续愉快的玩耍了。 “这就没了?”梁东岩上一次来还是在两年前,那时候轮到某人上来时,他好像等了一个世纪。 “有有有,最后一个。”妈妈桑站在包厢外的走廊招手:“快快快,江湖救急。” 女人被妈妈桑拦在门口外的走廊里,小声叮嘱:“赶鸭子上架,就这茬儿了。不会唱歌没关系,上去吼两句,不行我再想办法。” “哦。”余音似乎遇到了和两年前相似的场面呢,低头看看自己的长裙,看来得拿出看家本事了。她从中间给裙子打了个结,裙子瞬间变裙裤。 她抱拳作揖,硬着头皮,尬笑进场:“各位老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给大家翻个跟头,您看个热闹记得捧场,全为博君一笑。” 从门口到包厢最里面,余音一路打着车轮,动作笨拙洋相百出,当初为的就是这一场的小费,现在为的是最后的了恩。 只不过翻完之后有点儿尬,别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也不理解怎么气氛这么诡异。她正纠结要不自己还是正儿八经吼一曲? 直到“啪啪啪——”三连响亮的掌声后,随波逐流的阵阵掌声逐渐被诱发。某人挺起脊背,肃目沉眉从阴影中显现,更添几分凌厉。余音看到那熟悉的面容,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 就说这场景怎么那么像两年前她和梁东岩在夜相思相遇。 “呵呵。”余音装傻充愣,尴尬的笑了笑,同款翻跟头可还行? “京姨,我能走了么?”她委屈巴巴,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抠也抠不出来那种。 妈妈桑京姨为难了,油盐不进的梁家太子爷捧了这种场,那要不要给他留人? “回去!我让人送你。”梁东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他半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表情,余音也再没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以前那种若隐若现的温柔。 余音皮笑肉不笑地问京姨,“这位是?” 第一卷 第3章 螃蟹才横着走 “这是梁先生,不是这里的常客,你还不认识。”京姨一时摸不清两人怎么回事,梁东岩那边脸又黑了半截,没指望了。她只能通过余音察言观色,而余音眼底尽是陌生与疏离。看样子,两人基本不认识了。 怪只怪余音长得太单纯无欺,稍显稚嫩的脸白白净净,让人一看就觉得好欺负,怎么又想到她也会说谎呢? 京姨本想拉着余音上前介绍,又想到余音今天不是来出台而是来“辞职”的,摆摆手让余音出去,回头安抚道:“新人没来几天没经验,登不得大雅之堂,让您见笑了。” “是挺搞笑的,哪个街头的戏班倒闭了?”梁东岩不咸不淡的一句,在场人却各个如坐针毡。这位太子爷是开玩笑呢?但听着怎么都不像啊! 京姨又推了几个能喝会说的进去,不唱歌只喝酒总归再没槽点了吧!这太子爷平时装腔作势话不多,怎么一开口就像上了吐槽大会呢。 余音在吧台处等着京姨,算是最后的作别。远处风姿绰约年近四十的京姨缓缓走近:“恭喜你,成功跳出这个圈子,好好当医生吧,我还想以后生病了沾你的光走后门呢。” “我顶多给你免费治治头疼感冒,来医院看病可给不了你不了七五折,得看医保报销多少。”余音笑笑,感激的看着京姨,然后鞠了一个大大的躬:“这两年,谢谢您的照顾。” 京姨连忙扶起她:“这些都是虚的,你能入得了你那个大主顾的法眼是你自己的本事。不过那个大主顾出手很阔绰嘛,你母亲后续的治疗费不用愁不说,你还成功晋级小富婆了。” 余音成功被她逗笑,小富婆——她倒忘了自己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了。 京姨是余音走投无路时唯一一个伸出援手的人,梁东岩是两年前翻完跟头后唯一一个给了她房卡的恩客。当时梁东岩做的隐秘,所以京姨并不知道她背后的大主顾是谁。只是余音每月定时送来大笔抽成,让京姨确信,余音一次就能开门红,有做这行的潜质。 “京姨,你从来不好奇他是谁吗?”两年了京姨从来没问过,余音甚至没告诉京姨对方是男是女。 “客户的隐私我们必须要保密,既然对方如此神秘,连你都只字不提,那只能说明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女公关出身的京姨一辈子都定格在这种风月场合,她也是从余音的处境中一步步上来的,懂得只会比她更深刻。 余音冲京姨比了个拇指哥。她说对了,梁东岩确实是她这种小平民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她溜之大吉,从此山高路远,再不相见。 告别夜相思,她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然后成为有社会地位的医生,一步一步把当年丢掉的脸面,背弃的节操通通找回来。 不是有个著名影星说要把脱掉的衣服再一件件穿回来么。她也是这个想法,她和京姨不是一路人,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定在耻辱柱上。 余音正在护士站的吧台练习血管缝合,几个护士小姐姐叽叽喳喳,搅得她连针线都穿不进去。 “听说了吗,那个著名影星昨晚被送来咱们急诊了。” “和霸气护短的律师男友订婚那个?” “什么霸气护短的律师男友啊,那可是梁东岩,政法世家梁家的太子爷……” 佟梅香听到“梁东岩”三个字眼睛都直了,本想过去一起讨论,却看见余音不动声色,她挑衅地问:“你真不想知道梁东岩是谁?” 余音对着血管模具摆弄着,不想搭理她,“Albert-Lembert吻合技术它不香吗?”余音说的是一种外科缝合技术。 佟梅香翻白眼,丝毫不客气的说:“人爷爷是政法界的扛把子,母亲那边家族企业财力雄厚,叔叔在国外开了一家大型上市公司,梁东岩在江市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他。我都望尘莫及,你这种小平民,确实还是连想都别想的好。那个医务处的小娘炮确实适合你。” 余音将手里的剪刀和镊子“匡”地拍在桌面上,面色怒气冲冲,语气却淡淡地:“这周我上了一台案例教学手术,月末评审你超不过我,就要被调去门诊了。还有,螃蟹横着走,不也是别人嘴里的两口肉么。” 咸吃萝卜淡操心,大概就是佟梅香这种人吧。她口中的‘小娘炮’是余音的好友秦骕,只是佟梅香不知道,秦骕是院长的儿子。 “你!”佟梅香咋舌,一时无法反驳,想到大主任的确批了她很多次了,说要调她去门诊积累经验,门诊那儿就是受苦受累还没钱拿的地方,她确实心慌:“这次高定病房责任医生我势在必得,你等着瞧。” 余音掏了掏耳朵,高定病房她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都干活去!八卦什么呢?”林护士长拿着一沓化验单匆匆赶来,看到扎堆的小护士,在每人的背上各赏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小护士们像进了狼的羊群,四散逃去。 一旁的佟梅香赶紧从护士站抽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我去病房看看患者。” 护士长将化验单在余音面前晃了晃,然后摆在余音面前:“会议结果出来了,高定病房的那位,你是责任医生。” 余音收到惊吓,镊子里夹的弯刀型缝合针差点儿掉在地上:“不是吧?没道理啊。莫不是......”梁东岩给她穿小鞋,分手了还跑来踩她一脚? “病人要求的,要一个懂得如何照顾小产的患者的医生,你以前不是也流产过?”林护士长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加油鼓劲。 余音却越被拍越矮下去,满脸黑线,自己什么时候“被”流产了?随即她心里咯噔一下,周可渡流产了?“那她怎么不找一个妇科医生做主治?” “你当责任医生,这高定病房的收入不就进咱科了么?你难道不想年底科室里多发奖金?”林护士长开始“利诱”,道出其中利害后,余音该死的心动了。 谁让那是她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身体挣的工资呢。 余音将各种化验单收拾整齐放进文件夹,准备回来再粘。又从医生办公室调来病历,向她年底的奖金进发。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护士站余音坐过的位子上,拿起夹化验单的文件夹翻看…… 第一卷 第4章 梁先生的男友力 敲开vip病房的门,余音咬牙推门而入,却没料到是两个人。 不过还好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一个在沙发上,一个靠坐在病床上。 梁东岩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腿上摆着外星人的笔电,一手滑动触摸鼠标,另一只手靠着扶手,食指搭上完美的下颌线,若有所思。 周可渡浑身病态的娇美,不过腮帮子好像气鼓鼓的,偏头置气,不发一言。 看到来人时,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门口,周可渡眼里是疑惑和不屑,梁东岩却只抬了抬眼皮,转眼又瞄向电脑屏幕。 余音好奇,他电脑里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么?他不看她一眼就算了,竟然连周可渡这种天降系尤物也不放在眼里,跟人家连话都不说。气氛太僵硬了。 余音眼珠子左右转动,不知道该往哪儿看,硬着头皮上前,自我介绍:“抱歉,打扰了。我是周小姐您的责任医生,我叫余音。您有什么问题或者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随时联系我。”余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便签递给周可渡,上面写了她的电话号码。 周可渡瞄一眼,扬手将她的手打开,便签飘落在地。余音不急不躁,躬身捡起,淡淡地笑了笑表示礼貌,转手将便签贴在床边柜子后的墙上。 “你们医院是故意和我做对吗?非要派一些年轻漂亮的气我是么?是嘲笑我堕胎么?”周可渡小脸儿都气白了,辩不出真假的高挺鼻子喘着粗气儿。 “您别这样想,会气坏身子,”余音百分百尽职尽责,耐心安慰。她一点儿都不气周可渡态度不好,她这不还夸她年轻漂亮来着,她还偷着乐呢! “我不这样想怎么想?你堕过胎,流过产吗?没有以后就别和我说话,能滚多远滚多远,要是让我再看见你,我就直接让你们院长开了你!” 周可渡姣好的面容因为怒气而扭曲,周身的戾气能直接点燃死火山。遇到个脾气不好的医生,估计此刻一次医闹事件已经发生了。 余音余光瞟了眼旁边的梁东岩,准备将计就计,但对旁边的人有所防备,所以嘟嘟囔囔不敢大声说:“不就堕个胎么,谁还没个遇人不淑的时候。” 她是张口就来,就怕有人听着有心,故意拆穿她。 梁东岩眉头耸了耸,眼皮翻了翻,射出寒光万仞:“你确定是遇人不淑,不是你走了弯路?”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怪我咯?”余音这话是替周可渡问的,她希望和周可渡产生共情,拉近关系,好展开以后的工作。但怎么听都有点儿怨赖他的意味儿。 周可渡有所动容,用略微嫌弃又怀疑的眼神打探她:“你不是医生么,也忘了采取保护措施?” “男人嘛,自私都一个样,不爱戴那玩意。”余音十足十过来人的语气,但入了某人的耳,就有股指桑骂槐的嫌疑。 周可渡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但另一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啪——”梁东岩合上电脑,余音吓得肩膀一耸。余音想,如果自己是此刻的梁东岩,她一定跳起来质问:是我钱给你少了还是让你避孕药吃多了? 看到梁东岩站起来,余音不自觉的后退半步,本以为他会兴师问罪,结果他长腿一迈,拉开门出去了,出门前他突然回头,嘴角提起一个锋利的弧度:“你们聊。” 余音立马一个激灵,他那眼神分明再说:余音,你敢讲我的坏话就死定了。 她反应也够快,趁梁东岩还能听见赶紧说:“周小姐,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全天下的男人,至少梁先生一定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这彩虹屁赶没赶得上。 周可渡平静下来,陷入深思,认同的点点头,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你和东岩是不是认识?” “认识,”余音从容的笑了笑,“如果刚才的自我介绍他听进去的话,梁先生也算认识我了。至于他,江市没人不认识吧?” 周可渡半信半疑得看这她,勉强放下戒心,“你流产,对方没有赔偿?要不要把东岩介绍给你,对方家境好的话要个三五百万不是问题。” 余音黑线,“感情梁先生是社会人,追债的。”遭了,又说他坏话了。她赶紧捂住嘴,回头看病房门。 周可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阴霾不见了:“也怪我自己不小心,轻易信了男人的话,要不是认识东岩,我可能自杀的心都有了。” “所以——孩子不是梁先生……的?”周可渡的话像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扔了一颗炸弹,心跳都快没了。 “别说孩子不是梁东岩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和他订婚的消息都是假的,是他为了保护我才让公关那样说的。” 又一颗炸弹。这次炸的余音粉身碎骨。 为了保护她?余音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有点儿热,还有点儿酸。 “没想到梁先生真的护短,真是男友力max啊。”她次没有说梁东岩的坏话,心里却五味杂陈,原来他不是不护短,只是分人罢了。 他在意的人,即使在忙他也会过来,甚至会在病房办公作陪;而他不在意的人,两年里他连他的车都没让她坐过。 他们的事这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即使她亏损了心,也不会有人因此给她安慰,而她只能睁眼睁睁地被塞狗粮。 “这些事你可要给我保密啊,被人知道东岩和我就得直接领证才能平复流言蜚语了。”周可渡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地说。 余音麻木的点头,嘴角扯了扯,也扯不出微笑。 她去值班室找到那个娃娃,然后在它身上缝了一针打了个方结,新学的吻合技术里的。 中午吃饭时,老秦给她发了短信,问她想吃什么他买单。 余音知道他是来向她道谢的,关于医务科和梁东岩律所代理的那件医疗纠纷的案子,患者已经撤诉。 两人约在了食堂。 老秦是秦院长的儿子,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人在医务科供职。医务科是处理院内医患官司,医患纠纷的科室,给医生患者做调停也会代表医院打对外官司。老秦是文科生,当不上医生,学法律的他只能去医院的医务科了。 为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有满意的表现,他打肿脸充胖子,从上司手里接下这个难缠的案子,结果一点儿思绪都没有,头发倒是掉了不少。 第一卷 第5章 金盆洗手 余音看不过去,才开口求的梁东岩,也不能说求,应该是等价交换。 不远处一米七五的精神小伙两手各一只餐盘兴奋的跑过来。他留着很平常的毛寸,明明比她还大两岁,瘦瘦的小小的看上去却像她弟弟。就是因为太瘦了,弱不禁风的,佟梅香才叫他“小娘炮”。 秦骕本质是弯的,但却长了一张欺骗妈妈粉的脸。 “喏,今天份儿的红烧排骨,还有糖醋鱼,对了,那边还有你最爱的汤,我没手了,这就去给你打,”秦骕就要起身,余音出手按住。 “赶紧吃饭说正事吧,我一会儿要接一个重症转轻的患者。”余音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就你愿意接这种棘手又高风险的患者,一个不小心,患者家属分分钟和你闹,咱们真就医务科见了。”秦骕嘴上埋怨,手里可是真心疼她,给她夹了好几块排骨。 余音嘿嘿笑了笑:“千好万好,老秦最好。老秦,你不懂,高风险,高回报,我这不也是想能尽快接手你父亲的职位么。” “去你的,我爸退休一万年也轮不到你当院长。”秦骕平日脾气贼好,但他父亲是他的痛点啊,一点就炸,开玩笑也是。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余音眨眨眼,心里偷着乐呵。 “那你也太神了。说吧,我那个案子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你不会真和路历之睡了吧?”秦骕收起玩笑脸,一脸担心,就怕余音做傻事。 余音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流产的事,是不是你造谣的?” 秦骕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这不是听说你们要定高定病房的责任医生么,我就顺嘴给你主任说了一下。” “你那是顺嘴么?幸亏护士小姐姐们不知道,不然今天她们议论的就该是我了。”余音也佩服秦骕的脑回路,蛮帅一小伙,怎么长了个外星人的脑袋。 “你就说帮没帮到你。”秦骕却一脸自信外加小傲娇。 余音看不惯他那嘚瑟样儿,报复性的夹过来糖醋鱼:“造谣的男人不配吃鱼。” “陪睡的女人不配吃肉!”秦骕有样学样抢回去几块糖醋排骨。 余音没说话,沉默的低下头:“快吃吧,凉了。” “看,果然让我猜准了。”秦骕也啪地放下筷子:“路历之名声那么差,你怎么那么傻,找谁不好非找他?” 余音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食不知味的咬了几粒米:“LT的几个合伙人除了他,谁还能让人一‘睡’解千愁?” 路历之她没见过,只听说风评不好,但说他比说梁东岩可信,而且也只能说他,不能提梁东岩。 秦骕侧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拍在余音面前:“你的补偿。” 余音掀起眼皮,看一眼那卡:“怎么,给我赞助,让我嫖啊!” “你!”秦骕想骂她了,气的他又赶紧撤回卡:“余音,你这辈子迟早毁在这张嘴上。” “承让承让。”余音不遑多让,抱拳作揖。 当初能来医院也是因为秦骕从中引荐才让她有机会入职。替他解决一个难题,还能顺带和梁东岩断了关系,余音乐意。 从餐厅出来,穿过医院大楼包围的一片花园,花园中央有一片空地。这个时节丁香花簇拥着抱团盛开,好不热闹。 花团锦簇的丁香花后,立着一个身形伟岸,气质疏离矜贵的男人。他正拿着手机通电话,等待时信步闲庭来回踱步。 下一秒,余音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心里咯噔一下,手机差点儿跳出去。 “梁先生?”余音没想到他竟然给她打电话。 “在哪儿?”梁东岩言简意赅。 “您身后。”余音莫名压低声音,气场也矮了一大截。 梁东岩扭头,看到余音他眼睛眯着,收起手机揣进口袋,抬起胳膊对余音招手。 有那么一秒,余音觉得他像召唤自己跑远的宠物狗。而她缩着脖子巴巴上前,不由自主的配合他的气场。 “离开我长本事了?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指桑骂槐变着法儿的数落我?”梁东岩眼皮一耷拉,眼角垂着,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 余音浑身过电,不敢看他:“不敢,梁先生。周小姐心气儿傲,我不顺着毛捋,她为难我,我很难办。” “我还以为是我钱给少了呢!”梁东岩收回视线,眼神缓和下来。 果然如她所想。 “两张支票呢,夜相思的顶级女郎抽成都没我贡献的多。说到这儿我还得感谢梁先生厚爱,让我认识到我也有祸水红颜的本事。”余音语气淡淡地,梁东岩也得顺毛捋,她哪儿敢开罪。 听到“夜相思”三个字,梁东岩莫名脑仁疼,眉头微微皱起:“所以——准备继续找下家?” 余音抬眸,明明心里憋了一股气儿,看他一眼却不敢带白眼儿,冷脸扯了扯嘴角:“嗯哼,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 “好啊!”梁东岩突然展颜,却是笑里藏刀,不好惹的那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卡递给她。 这一幕,余音也觉得似曾相识。那是两年前她从夜相思下班后,被人带去了梁东岩半山腰的一处别墅。他也是这个动作,余音甚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这只手骨骼分明,格外好看。 “梁先生,咱们已经分手了,您这是?”余音不明白,明明说从此陌路的人是他。 “不接?”梁东岩挑眉,又晃一次卡。 “不接,金盆洗手了。”余音架不住他故意臊她,撇开脸实话实话。梁东岩故意给她房卡,肯定知道她从夜相思辞了。 “终于不装了?”梁东岩哂笑,收回卡:“好好做个医生,以后可没人罩着你了。” 余音腹诽,搞得像这两年他罩过她似的。 挤眼咧嘴,逼迫自己做出笑脸:“呵呵,那这两年真是承蒙梁先生关照了。” 梁东岩嫌弃地摆摆手:“得了,不想笑就别露出这种鬼脸,大白天见鬼,晦气。” 余音低头默默翻个白眼。好么,她笑脸相陪,他还不乐意了。 正是尴尬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救了她,是林护士长。 “余音,你把早上的化验单放哪儿了?” 第一卷 第6章 植被界的梁东岩 “不在护士站?”余音记性没那么差,她还用卡哇伊的标签给分了类来着。 “没啊!医生办公室我也找了,你赶紧回来看看,人患者约了大主任中午询问病情,大主任肯定要看各项生化指标!”林护士长也捉急,这要是丢了化验单,余音肯定要挨呲儿,保不齐一年奖金就没了还背个处分。 余音也没就此慌神儿,她屏气凝神,想了想,“中午谁在护士站值班?” “原本应该是小丽,结果她和那些小护士们跑去看那个什么‘梁东岩’了,人从病房出来,她们跟了一路,”护士硬生生被她们干成了迎宾小姐,是时候找个时间给她们做一做思想工作了。 “我知道了,”余音收起电话,找出一张科室聚会的照片,用美图圈了一个人头出来。 “出事了?”梁东岩语气不咸不淡,眼神却锁在余音身上,始终没移开。 余音点头,举起手机放大给梁东岩看,“梁先生,这个女人,早上追您的那群人里有没有?” 原以为他会嫌弃的推开她,没成想他竟然主动接过手机。可能是想看的清楚一点,还调亮了她手机屏幕,停顿了几秒,正色道:“没有。” “您能确定吗?”余音心里有了答案,所以再次确定,她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想放过一个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坏人。 “举证质证这种事我比你擅长,作伪证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无意间碰到home键,手机屏一键返回桌面。看到她的手机壁纸愣了一下,图片是他办公室的那盆苍耳。 余音看到梁东岩瞬间即逝的异样神色,赶紧夺回手机,他要是误会她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怕免不了受他一顿荼毒。 “您手机拍照功能真不错,而且您的拍摄技巧也很独特,我原本想偷来参加医院的摄影大赛来着,这不是怕您追究我版权么,只能放手机里偷偷欣赏了,”余音真想找个庙把自己的脑袋供起来,这是什么神仙大脑,转起来也太快了。 “嗯,”梁东岩淡淡一句,听不出情绪。 余音却知道,这彩虹屁是稳稳当当的拍在马屁股上了,正主儿享用着呢。 那株苍耳是梁东岩办公室新送来的绿植,他们聊天时无意间提起过。梁东岩嫌长得丑,余音说自己没见过苍耳,梁东岩抬手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看了图片余音才发觉,原来就是小时候土操场旁边长的地葵,带刺儿还有毒。不知道为什么,余音觉得这简直是植被界的梁东岩。 出事后,余音没有直接回科里“领罪”,而是先去了趟检验科。 vip病房里,大主任正在对周可渡问诊。结束后拿来病历本,扫了一眼,“今天的检查结果呢?” 林护士长原本想说句话,队伍最后面的佟梅香却着急忙慌的开了口,“余音还没来得及粘。” “余音人呢?”大主任年近花甲,褶皱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谁都知道,大主任对手下的人要求很严格,化验单没粘这种小事在他眼里那就是上战场不拿枪——找死。此刻,连人都跑没了,这是连战场都不敢上。 “谁知道呢?可能去哪儿找化验单了吧,”佟梅香目光飘忽不定,睁着眼说瞎话的典型表现。 梁东岩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尤其是说话的佟梅香。之前在余音手机里看见她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本尊……怪不得余音圈她的头时囫囵的画了好几个红圈。 “赶紧叫她回来!”大主任“啪”地合上病历本,周围的人全部反应性一抖。完了这是大主任生气了。 众人将目光投向林护士,林护士忙扫了一圈,心里骂道,真是一群白眼狼,摆明了谁都不想被连坐,才把她推出来么。万一余音找不到,谁打电话谁挨呲儿。 梁东岩见状,悠哉的拿出电话拨通,“让你买个矿泉水怎么还不回来?上山开矿,现在也能搬回来俩石头吧。” 余音一脸疑惑,梁东岩这是吃火药了?“梁先生,我不是您的司机,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让你买水就买。” “嘀”电话挂断,余音闪躲一下。认怂的扭身去自助机买了瓶矿泉水,拎着水瓶,余音只想往里加点儿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可惜没卖的。 拿着矿泉水出现的时候,林护士长赶紧窜到她身边,“你可算来了,大主任问你要化验单呢。” 余音也瞧见大主任的脸色,她先把水放在梁东岩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迅速从口袋里掏出化验单,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大主任。“主任,我看了,周小姐一切指标正常,洗手间我也检查了,没有流血的迹象。” 大主任脸上这才松了松,不过也没松活到哪儿去,“你现在主要的服务对象是病患,心思要多用在患者身上。” 余音点点头,大主任这是误会了,正敲打她呢,“主任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好好服务患者,想患者所想,急患者所急。” “那患者家属呢?”梁东岩倾身拿起那瓶矿泉水,慢哉慢哉的拧开,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突然开口,出乎意料之外,余音立马毛骨悚然。梁东岩今天吃错药了? “我们和患者家属是统一战线,都是为了患者好,”余音拿出专业友好的态度,真怕梁东岩现场出题,考验她如何处理医患关系。 而他们,可不只是医患关系这么简单。 “好了,情况我已经知晓,”大主任扶了扶半厘米厚的老花镜,继续讲周可渡的病情,“周小姐,您情况特殊,选择我们医院是对我们的信任,我们自然也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会让您尽快出院。” 周可渡面无表情的点头,她被送来医院的当天就已经消息满天飞了。未婚,流产,现在所有人都在观望梁东岩的态度。 她也不例外,就看梁东岩准备怎么从这片舆论里捞她了。 “她腿摔了,是不是得拍个片子?”梁东岩放下水,眼皮耷拉不看他们,眼尾却勾着一丝阴郁。 第一卷 第7章 哑巴吃橘子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 突然有个不知死活,听不出好赖话的开口,“周小姐的腿没什么问题啊?” 林护士长拉了那人一把,悄声说:“她腿没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大主任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当即下医嘱,“下午带周小姐拍个片子,可能是摔倒引发流产也不一定。” 周可渡人工引产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没人再敢多说什么。 余音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什么叫把黑的说成白的。连他们的大主任都十分配合,要知道大主任在余音心里那是一座山,余音这辈子是翻不过去的,而梁东岩似乎早就在山尖上等着他们了。 乌泱泱的人散去,佟梅香看见余音没有挨呲儿,心有不甘,混在人群后埋着头装样子。 突然被人扯住,佟梅香惊呼:“干什么?” 前面走的同事闻声纷纷回头。 余音笑笑,还是那副乖巧可欺的软萌样儿,“没事儿,梅香和我是周小姐的粉丝,我们想要个签名来着,你们先走。” 佟梅香搞不懂余音,自知心亏,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余音拉着她的手,“谁是她粉丝?” 话出口,又觉得不妥,看到梁东岩那张黑成锅底的脸,她咬断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目光越过余音,看了看周可渡,果然她抱臂仰着下巴一脸不屑。 佟梅香以为自己开罪梁东岩是因为周可渡,殊不知梁东岩变脸色是从她抽回手的动作推了一下余音开始的。 余音被佟梅香推了半个趔趄,站定后她不疾不徐的拍拍手。 周可渡原本想说几句,出口恶气,谁知梁东岩拿了茶几上的一个橘子,在手里掂了几下,手腕一抬,橘子顺势飞出一个弧度,一路滚着钻进了周可渡的床底。 “抱歉,手滑了,谁帮忙捡一下?”梁东岩目光如炬,锁死在佟梅香身上,射出寒光万仞,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给老子捡起来!” 佟梅香浑身一哆嗦,“捡,我捡。”慌慌张张趴倒在地,脸贴地面找橘子,也管不上地面脏不脏。 她脸伏地,撅着屁股满地爬的样子十分滑稽,余音却半分也笑不出来。心里默默念叨,万恶的权贵。 反倒是周可渡却噗嗤一声,“哈哈哈……哈哈哈……瞧你那蠢样儿,”像吸多了笑气一样。 待到佟梅香灰头土脸的捡起橘子,周可渡一把抢过来,三下五除二把橘子剥了,“吃了,不然立马打包走人!” 佟梅香哑巴吃黄连,又气又委屈,只能咬着唇忍受。哆哆嗦嗦又不情愿的接过橘子,闭上眼一把塞进嘴里。真苦,比黄连还苦,苦到心里那种。 余音暗忖,现场ky可比她翻跟头精彩多了。 她原本只想叫梅香单独说说话,谁知她一开口就得罪了里面两位神仙。她们的私事还是私了比较好。 从病房出来,余音一路跟着佟梅香。 “梅香,晚上一起吃晚饭吗?”余音淘气的眨眨眼,佟梅香却看的浑身冒刺出冷汗。 “不了,我要回家,”梅香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 “哦,这样啊,你能回家可我回不了家啊,”余音抱怨着,嘴角是看似甜甜的微笑,眼底却是不可见的冷,“我还答应检验科的小刘今晚上陪她值夜班呢。” “关我什么事?”佟梅香觉得,余音这张乖巧无害的脸下面明明有千万张恶毒的面貌。 “我那些化验单要从库里调出来需要花些时间,我得陪着小刘。要不然你给我凭空变出来,我今晚上就不留你了。” 余音早猜到是她干的,这科里见不得她好的,佟梅香独一份儿。余音被偷走的化验单数目多种类杂,总数是多少她不能确定,只能在检验科的各种数据库里一点一点慢慢找,怎么也得一晚上时间。 佟梅香脸一阵青一阵红,打死也不承认,“你化验单丢了关我什么事?” 你不拿它还自己长退跑了? 余音看破不说破,“我只让你陪我吃个饭,没说是你偷的化验单。而且,你也不会做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不是吗?你偷了化验单又能怎么样,检验科数据库里有记录,花点儿时间就能调出来,你不会那么笨对不对?” 佟梅香臊的脸色青红不接,心里却一阵懊恼,她怎么就没想到余音可以直接去调记录呢。 “不过调记录也不是轻松的活儿,我今天很累不想熬夜,正缺一个苦力,要不然你来吧,”余音绕着她,一本正经脸。 佟梅香却觉得分明她的心是又黑又脏。偏偏她们科的人就吃她这一套,她终要有一天撕破她虚伪的面容给大家看,余音有多恶毒。 “凭什么让我做?”佟梅香搞不懂余音怎么那么理直气壮。 “你患者的检验单都累成山了也没见你去拿,不巧今天我去了趟检验科,顺手替你拿了,明天大查房,你说你病历本上连续好几天都没检验结果,大主任会不会火冒三丈?”余音弯弯的眉眼眯成一条线,却让人觉得有一阵冷风刮过来。据说眯眯眼的人都不好惹。 “你!”佟梅香咋舌,都怪自己平时懒,好几天才取一次单子。 “你要是不去检验科,就得给我凭空把我的化验单变出来,你怎么选?”余音知道她拿的,但她不会交出来,不然就坐实了她偷检验单的罪名,“我丢化验单的事林护士长可知道,要是你凭空变出来了,你说小偷是谁? 佟梅香气的肺都要炸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你个余音,我去!” 余音满意的笑嘻嘻,“记得给小刘带夜宵,说是我送的。” 病房内,路历之拖着行李箱匆匆而来。这几日梁东岩莫名的勤奋,处理了不少LT的事,他才得空儿出去浪了几天,刚回来便直奔医院。 谁让梁东岩现在的重心都在周可渡身上呢?或许梁东岩真能转眼放下小情人,但路历之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为了周可渡。 进门一屁股瘫在沙发上,路历之看到茶几上有瓶水,他也没注意拆封没拆封,拿起来就准备喝。 梁东岩正和周可渡说话,余光瞟见,三步迈上来,一把抢过,脸黑的和膏药似的,“想喝自己去买。” 路历之一脸懵逼,“一瓶矿泉水而已。” 第一卷 第8章 万年铁树长枝丫 梁东岩睨他一眼,路历之乖乖闭嘴,举手投降,“我吃橘子就行,吃橘子。”捡起桌上的橘子剥开,果断塞进嘴里。 等梁东岩背过身,路历之冲着周可渡挤挤眼,指了指梁东岩,“怎么回事?这水莫不是神仙水?碰都不能碰?” 他和梁东岩那是从小一条裤子里长大的兄弟,梁东岩天生清高,啥事儿都不放在心上,所以什么东西都不在意,从小到大他顺手牵羊,弄走了他不少好东西,也没见他翻脸过。今儿是怎么了?他不记得梁东岩有洁癖啊。 周可渡一脸茫然地摊手,“不清楚,水是他让余小姐买的。” 路历之眼前一亮,“余小姐”三个字他就听到了“小姐”两个。 “人是医生,脑子里的想法统统给我去干净,”梁东岩拿起文件夹冲着路历之的腹部甩过去。 路历之中招,弯腰护着肚子,却是一副好戏的嬉皮笑脸模样,“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啊。我就想,医生好啊,和你正搭。俗话说的好,律师医生来相配,天生是一对儿。” “哪儿的俗话?没听过。”梁东岩语气淡淡地,眼角却微微上扬。 “你孤陋寡闻,是我们路家的俗话。”路历之故意显摆。 “忒俗。”梁东岩刻意换了京腔儿。 好嘛,这茬儿等着他呢。不过真挺久没听梁东岩说方言了,毕竟当律师得有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才更专业。但架不住有点儿怀念当年啊。 梁东岩对周可渡询问结束,路历之已经将桌上的橘子消灭光,剩了一堆橘子皮堆成了小山包。他拍拍手站起来,“这橘子火大,改天哥给你弄些雪花梨来,泄火还能润嗓子。” “谢谢路哥,有路哥给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周可渡终于眉开眼笑,不用再像面对梁东岩时那样紧绷着。 相较于面对梁东岩,周可渡更愿意接触路历之,温柔大方款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路历之正想再说点儿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女孩子遇上这种事挺糟心。抬眸突然迎上她微笑的面容,周可渡嘴角翘起淡淡地弧度让他有点儿恍惚。 他随即收敛神色,恢复从容,客气的打着招呼,“你休息,保重身体。那个渣男,我和东岩不让他脱皮也得让他掉块肉。” 等两人离开病房,梁东岩不痛不痒的冒一句,“恶心。” 路历之心里和明镜儿似的,明摆着他嫌弃“渣男”两个字竟然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五十步笑百步。 “我渣我承认,但我没搞大别人肚子吧?”路历之脸上全是小得意,他是渣不过是渣的明明白白那种。 “今晚你去哪儿?酒店还是别墅?要不夜相思?”路历之拖着行李箱跟在梁东岩身后,下楼时主动帮他按了电梯,“听说答谢宴那天你玩的不赖啊,捧了一个女孩儿的场,怎么没把人留下?” 梁东岩回眸一个白眼,没回他的话。 “你不刚好身边没人了?位子空出来,你要多给那些小姑娘们机会,不然总这么一个人,难免寂寞。话说你那小情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霸占你两年?有那余小姐漂亮吗?”路历之促狭一笑,甚是挑衅和挑逗。他知道梁东岩向来不喜欢对女人评头品足。 “半斤八两吧,”梁东岩这才开口,不过是云淡风轻。 “呦,那我下次见了余小姐可得多看几眼,”能入梁东岩法眼,还让他大大方方畅谈的女人,这俩是唯二。见不到那小情人,这余小姐他一定要会一会。 走了个小情人,来了个余小姐,梁东岩最近艳福不浅,路历之特想给梁东岩算一卦,毕竟万年的铁树不但开了花还开始长枝丫了。 拖着行李箱率先走出电梯,走了半截儿,路历之感觉后面没动静,扭头一看,一辆银色保时捷911Turbo S倒车出位,车头一扭,直奔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全程踩油门,一点儿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路历之伸着脖子,好奇道:“走这么急?连声招呼都不打。这么多年,这冷血一点儿没变。” 梁东岩一路踩着油门,直到出医院停车卡时,才迫不得已踩了刹车,随手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不用找。” 趁着栏杆还没落下,他一脚油门冲了出去,拐上大路,紧紧跟着那辆先他一步从停车场出来的白色大众。 秦骕正想切歌,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豪车尾随他们一路。什么情况? “余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秦骕故意加速,超了前面一辆车,与豪车隔离开。 副驾驶上的余音正研究手机歌单里的几首钢琴曲,纠结到底放哪首? “我每天救人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得罪人?”余音没太注意秦骕开始这个话题的原因,“这首《克罗地亚狂想曲》怎么样?” “后面有辆车跟着咱,你坐好了,”秦骕挂挡油门轰到底,车倏地一下飞出去。 余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后坐力直接将她按在靠背上,眼见着表盘上数字瞬间飚到100,余音还没褪尽的笑意僵在脸上,“老秦,你疯了!” “帮你试试新车,”秦骕得意的瞟了眼后视镜,发现车身后头已经没了豪车的身影,“这车真不错,保时捷都追不上。” 余音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保时捷”三个字却印在她心里。梁东岩经常开的是保时捷,他还有一辆不经常开的奔驰,却是她最常坐的。 “哪儿有什么保时捷,你眼花了吧,”余音喃喃,目光却偏向车窗外,透过新亮的玻璃,不经意间又扫过车外的后视镜。 车刚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呜呜呜~”警车鸣笛的声音打破寂静的夜,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会是交警发现了吧?”余音可没忘刚才心惊胆战的一幕,现在她后背还一片冰凉。 “这大半夜的,有几个交警上班?你听这阵仗,估计是抓什么逃犯吧。不过也真逗,你说这鸣笛乌泱泱的,逃犯又不傻,听见不早跑了?” 第一卷 第9章 蜗牛有壳她没有 秦骕停车等红灯,只见前方三个方向,十几辆警车,相向而来。秦骕原本懒散靠着,看到这场面瞬间坐正,像个乖宝宝似的,两手放在方向盘上,标准的驾驶坐姿。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突然传来扩音器的喊话,“前面的车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我们劝你速速下车,放弃抵抗......” 秦骕扫了一圈,没发现还有别的车,将头探出窗外看着空旷的十字路口,除了警车就他这一辆。 “天哪!”秦骕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性,没控制住爆粗道:“老子飙个车竟然被警察通缉了?” 余音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和秦骕两人配合地下车,结果刚开车门,呼啦啦涌上一群警察,直接将秦骕擒住,按在车门上。 “咔擦咔擦,”一副玫瑰金的手镯结结实实戴在了秦骕的手腕上。 秦骕半张着的嘴抽了抽,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手上拷着的东西,他发誓这辈子第一次见这玩儿意。 另有几个警察上前围住余音,问她有没有受伤,还说要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等等,警察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余音赶紧上前拦住就要被拖走的秦骕。 “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去警察局说,他涉嫌诈骗,女同志,你是被他这张干干净净的小白脸给骗了,”一个擒住秦骕的警察以为余音是执迷不悟的失足少女,严肃的劝诫:“现在这种利用网络交友诈骗的案件非常多,嫌疑人一般都长得不错,利用外表迷惑异性,你赶紧让你家人来接你吧。” “不是,这一定是搞错了,”余音急了,往日人善可欺的巴掌脸儿纠结在一起,“警察先生,他是我朋友不是诈骗犯。对了,他爸爸是一院院长,我让他马上给他爸爸打电话。” “我说小姑娘,你怎么还没明白,嫌疑人当然会给自己安一个富二代的身份,哄哄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儿。别说老爸是院长,就连说老爸是神仙的我都见过,”警察无可奈何脸,使了个眼色,后面几个年青的警察将余音拉到一边。 余音想冲上去,结果被几个人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骕被拖走。 “老秦,你千万别嘴硬啊,必要的时候还是给你父亲打个电话,”余音还是不放心,掏出纸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就近塞给一位警察,“这是他家人的电话,一定记得打啊。” 老秦死鸭子嘴硬,进局子这种事肯定不会和秦院长讲。 接纸条的警察轻轻咳嗽几下,作为这一群人里唯一的明白人儿,他小声说:“余小姐,你别担心,回去就放了,就超速了而已,顶多扣几分。” 余音震惊加疑惑脸,什么情况?刚想再问点儿情况,那十几辆警车如同来时的样子,咆哮着离开了,动作迅速敏捷没有多停留一秒。 余音坐上驾驶座准备发动车子去追,但等她打火慢吞吞的启动,再到车子起步,那群车早就没影儿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秦骕肯定不会有事,但她觉得她可能摊上事儿了。 驱车回家,小区的保安大哥看到是余音,洋溢起笑容,“余小姐买车了?” “嗯,”余音简单回应。 这车其实早就买了,她选的样子,梁东岩司机刷的卡,车却一直停在‘碧海江庭’没开过。 除了车,梁东岩还在‘碧海江庭’买了套房给她。去年新开的楼盘,还没正式开售,她就拿到了钥匙。 但她不住那边,只在‘晔园’这里租了房子,原因无他,离医院近,步行十五分钟。 刷卡上楼,电梯上行至十五楼,“叮——”门打开。 余音边走边埋头在包里找钥匙,包里东西有点儿多,除了日常的钱包,手机,还有模具和盒装的缝合器械,医用手套,医用口罩等。 翻了半天,她好容易掏出钥匙,刚塞进钥匙孔,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影子,接着她的手被包住。 余音先是心里咯噔一下,接着扑面而来的男士香水“花海”和熟悉的炽热体温让她的心悬得更高。 背对着他,余音浑身紧绷着,她不敢回头,仿佛站在她身后的不是人是一匹饿狼。据说,背对着野兽的时候不能转身,否则下一瞬就会被咬断脖子。 他一八八的身高,投下的影子完全将她包裹,只有一六五的她默默低头看着他覆在她手上,那只骨骼分明的大手。 “你把我当摇钱树,转身又找个男人伺候你。我送你车你给他开,送你的房你给他住,钱呢?也给他花了?”滚烫的气息扑在她脖颈后,灼伤她的皮肤,沸腾的绯红由此蔓延到耳根,染红她整个脸颊。 他的声音冷酷无情,气息灼热如火,余音被他这冰火两重天激着,像受了刺激的蜗牛,收起身子缩成一团。 她和蜗牛的不同在于,蜗牛至少有壳保护它,而她没有。 “梁先生,我们已经结束了。而且,他是我朋友,我们不是你口中的那种关系,”余音侧着脑袋企图躲开他凑近的气息,他却将身子压得更低来限制她。 梁东岩一时无话,将头埋进她后颈窝里,“我都看了,你还狡辩?” “您看到什么了?”余音小心翼翼,继续躲着他的气息。 梁东岩嫌她麻烦,索性转过她的身子面对他,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只能看到她头顶乌黑的柔顺的头发,和一侧长了一颗小黑痣的耳垂。 “我看见他翻你手机,给你系安全带,还有,他想亲你,”梁东岩一脸正色。 余音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辩不出他言语中的情绪,习惯性的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梁先生,您在停车场就看见我们了吧。您误会了,他看我手机是想确认佟梅香是哪位,帮我调整安全带是因为我把安全带插进他那边的孔了。至于您说他想亲我,可能是您眼花了。” 所有他误会的事,她都能找到由头,但唯独梁东岩说秦骕想亲她,她实在没觉得,和秦骕有让别人误会的地方。 第一卷 第10章 999朵玫瑰 她和秦骕之间要有什么,在梁东岩出现之前早就有了。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作伪证要负法律责任,”梁东岩抬手主动拧钥匙开门。 余音一把按住他的手,“梁先生,您不能进去,我们已经结束了。您这样深夜闯入一个单身女子的住所,恐怕不太好吧?” 梁东岩眼皮一抬,眉头轻挑,“你确定要和我讲非法入侵住宅?” 法律上的东西,她掰扯不过他,而且法律约束的是那些违法犯罪的人。对梁东岩这样作风优良,清高接近圣人的人来说没用。 他这辈子唯一确证的污点大概就是包了她两年,但包人不违法。 门被打开,梁东岩长腿迈进去,转身发现余音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突然带着玩味儿说:“不进来,难不成你想在外面做?” 余音脑袋嗡地一下,他没有暗示,而是明果果的说明来意。 她当然更不可能进门,转身撒腿就跑。 梁东岩没料到余音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才跟着追过去。 她狂按电梯扭,却不见开门,只能冲向楼梯间。 “余音,回来!”梁东岩身高腿长根本不用跑的就能追上她。 最终她还是被他堵在了十楼的楼梯口。梁东岩一手捏着她的手腕,怕她再跑,另一手插在腰际,缓缓的喘气。 余音没有他那么好的肺活量,佝偻着身子半靠在墙根,大口喘气。 “我是鬼?至于这么怕我?”梁东岩胸腔里有一口闷气,她越躲那口气就越膨胀。 “您不是鬼,但对我来说您比鬼可怕多了。鬼最多吓吓我,您不一样,您可能会毁了我下半辈子,”余音直起身子,偷偷用眼角瞄他神色。她的话很硬气但语气却怂极了。 “我们的事没人知道,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担心什么?前途事业么,你一个小医生,以为能博这个社会多大的关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梁东岩眼底黯淡无光,琥珀色的眸子沁着漆黑的瞳孔,余音怔怔的望着他,却找不到自己。 余音淡淡地笑了笑,眼底泛起晶莹,她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我怕我妈死不瞑目,我怕这辈子被人定在耻辱柱上抠都抠不下来,我怕我过不了心里这关三秒后从十楼跳下去。” 她说的这一切,梁东岩从来不会在意。 他有庞大的家族资本让他挥霍,而她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万劫不复。他们的两年不是谈情说爱,是建立在肉体关系上的一场交易,一同出卖的还有她的尊严。 余音赶紧收起眼里的水汽,换上那副人善可欺又讨人厌的皮样儿,“梁先生,趁现在我钱够花,您赶紧离我远点儿吧。我爱慕虚荣又财迷心窍,保不齐哪天我把您给的钱财挥霍一空,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您,别到时候您揭都揭不下来,反倒和我一起臭了。” 梁东岩注视着她,肃目沉眉,眼刀复杂到能将余音雕成一朵花儿。 “订婚,假的。”梁东岩半响之后开口。 余音愣了一下,“我知道,周小姐已经告诉我了。” “那为什么还闹别扭?” 余音哭笑不得,心中却泛起一股子酸水儿。梁东岩太不了解她,以为她提分手只是闹了别扭。 和梁东岩能说清楚的,估计只有法律名词了。 她自嘲道:“梁先生,我们不是谈恋爱分手了还能复合。被包了还要吃回头草是下贱。” 被人包了吃回头草是下贱。 这说法他第一次听说。 梁东岩躺在酒店的床上,眼神无聚的望着天花板。 他思绪混乱,但有一点是清楚的,他是真的没想再去包她。去找她只是因为突然想见她,一想到从今以后她不归他管,甚至以后可能归别人管,莫名有点儿烦。 捞起手机,看到路历之打来的几通未接电话,不想搭理,结果路历之像看准了他现在有时间一样,打了进来。 梁东岩接通没说话。 “你追谁去了?我以为我说两句玩笑话你生气了,谁知道你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抓个超速的?”路历之没回家直奔夜相思,从一圈狐朋狗友那里听说,某人动了真格,动用梁家的势力就为抓一个超速的。 这是最近梁东岩在他们这圈儿里爆出的第二大震惊消息。 梁东岩依旧没太大反应,路历之说的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路历之不一样,他太了解梁东岩了,活的和老神仙似的,仗势欺人这种事他一向懒得做。 “那人谁啊?怎么着你了?”得把梁东岩得罪成什么样儿,才能让他出那么狠的手。 “没谁,超我车,懒得和他争,”梁东岩应付着给了个理由,阻止路历之追根究底。 果然是梁东岩的做事风格啊,明里不和你争,不和你计较,都是暗戳戳的坏,“那你找个交警去治治他不就行了?搞这么大动静!” 梁东岩没听进去路历之追问原因,脑海中浮现的答案却是停车场他看到的一幕。 有那么一瞬,他怀疑余音和他提分手根本不是什么医疗官司或者他订婚的消息。或许他看见的那一幕才是她真实的想法,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弃他呢? “余医生,32床叫您!”护士站的小姐姐匆匆跑来。 32床的患者在床上打滚儿叫嚷,“余医生,我要余医生,我难受,好难受啊!” “怎么了?怎么了?”余音跑来,立马挂起听诊器。 患者斜眼瞄了余音继续装疼,却主动配合解开口子,露出胸口。“余医生,我好难受,你快看看我。” “您别说话,我先听诊,”余音在他胸前换了好几个听诊部位,“没有什么问题,您能说一说你究竟是哪里难受吗?” “这儿,”患者指了指心口,“这儿难受,堵得慌,但是一见你,就舒坦了。余医生你就别走了,留在我这儿吧,让我随时都能看见你。” 余音的脸抽了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我还有工作呢,如果您真的不舒服,可以让护士找我。” “别啊,我对你是真的,余医生,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欢浪漫,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患者躬身,从床底下抽出一大捧玫瑰花。 余音被惊到,足足有999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