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惊闺噩梦 冲天火光如怒龙般灼烈燃烧,空气中不断喷薄的热气一点点侵袭过来,灼伤了她的皮肤,染红了她的眼眸深处。 “走啊,浣,”男子着急之下不由拉了她的手腕狂奔,到了安全的地方才面带严肃的凝视着她,口气满含责怪,“浣,不是说好解决了杰克,放完火就撤退吗?你刚刚傻愣着干嘛?火势那么大你知不知道有多么危险?” 鼻尖似乎还隐隐残留着浓烟,被叫做浣的女子眼睛一抬,看向男子道,“沐,我没事,走吧。”刚刚的异样情绪似乎不曾出现般,如那火光一般悄然隐没在她讳莫如深的眼底。 男子有些气结的看着走在前面一身劲装的女人,无奈跟上。 “沐,浣,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坐在高位上男人很是满意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一双男女,这二人是他耗费心血栽培的数十年的特工杀手,不论是盗取情报还是暗杀,他们的能力都是顶级的。“浣,回去休息一晚,然后动身去禅佛寺请禅来大师来做客。” 闻言,浣还没有应声,沐便开口笑道,“教官,不如这次由我去吧,让浣好好休息一下。”整个特工部能让沐关心的只有浣一个人,执行任务时浣的不对劲让他多少有些担心,所以便想揽下这个任务,让浣可以休息一下。 浣微微挑眉,便听教官道,“沐你还有别的任务。”教官望着沐,心下早就有了安排。 浣点点头,开口道,“我会去的,”然后转身便往外走。 沐稍微不满的瞥了教官一眼,也转身走了,教官看着沐的背影,嘴角微勾的笑意冷了下来,这个沐,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回到住处,浣动手脱下劲装,迈着修长的腿走向浴室,花洒淋下水,浣微微闭眸,一只手不由自主的落在肩膀之上的红痕。 明明没有被火烧过,却似被灼伤了一般隐隐泛着痛,她猛地睁开眸,眼底释放的是她压抑住的红光,为什么,会这么痛呢?她的心,好似也如那大火般滋滋燃烧着。 “啊……”女人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惊慌不定的眼中露出彷徨脆弱,纠缠了她十几年的噩梦,在今夜更为真实,真实的好似她也如梦境中鲜血淋漓的女人一样被围在火海之中。梦中看不清面貌的女人的嘶吼,挣扎,滔天的恨意似乎要将她也淹没。 “慕容越泽,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一定会和我一样坠入地狱的,一定……”女子的声音渐渐被湮灭,火舌袭上她的衣袍,最终连她眼底深深的恨意也化为灰烬。 “皇上,妹妹她……”她听见女子轻柔带着些微担心的声音,即使看不清面貌,浣也知道她一定是个温柔的女子,可她却升不起好感,听见这个声音,更激起了她心底消减不退的怒意。 “她死有余辜,岚儿走吧,”男子冷淡狠绝的声音一直缭绕在浣的耳边徘徊不散,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梦中场景如倒带般在女人脑海中一遍遍回放,浣紧紧按着自己的心脏,咬着牙,她满脸苍白,冷汗淋漓。 女子僵硬的坐在床上,月光顺着窗子缝隙流泻下来披散在她身上,映照出她眼底的迷然失措,似乎过了许久,她才抬起一只手覆在额间,慢慢抹去豆大的汗滴。 从梦中惊醒再到归于平静,她用了半夜的时间,眼梢一抬,天际已经褪去黑暗编织的外衣,渐渐微亮起来。 女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慢慢站起身,脚步略微不稳的走去浴室,洗去一身的惊惶汗意,冲散满心的疲惫伤痛。 正文 第2章 禅来大师 在飞机上小憩了一会儿,浣才微微有些精神,还未平复的脸上也染上一些血色,不至于苍白的吓人。 直达目的地的来到禅佛寺,浣戴上墨镜,遮去午后炽烈的阳光,抬步走了进去。 小沙弥见到浣,都双手合十,善意道一声,“施主。” 浣径直走到佛堂,周围有三三两两拜佛的香客,她如同别的香客一样,放下香油钱,只不过墨镜下平静的双眼中没有其他香客的虔诚。 “施主,若拜佛上香请进至殿中。” 浣的视线落在对她说话的和尚身上,过了有小半会儿,她才开口询问道,“我想拜见一下禅来大师,还希望小师傅引领一下。” 小和尚眼中平静,不含一丝诧异,每日前来拜见禅来大师的多的都数不清了,他像平常一样回以千篇一律的回答,“施主,禅来大师正在闭关诵经,不方便见客。” 浣收回目光,望向大殿中的佛像,那慈祥的模样倒真有那么几分祥和之意。她摘了墨镜抬步走了进去,取了香三指并拢,然后举至齐眉拜了下去,她没有和别人祈福一样跪拜下去,只是躬身拜了一下然后把香插在香炉之中,难得的心里竟真有了三分平静。许是那浓厚的佛香之因,沉淀了她努力压抑的心浮气躁,她吸了一口气,朝外殿走去。 刚刚那个和她说话的小和尚已经不在了,或许是看她去上香才离开了,浣随意走在佛寺里,望着不断飘零的落叶和拿着扫把的小沙弥,这一场景竟让她难得嘴角含了丝清浅的笑意。 浣在佛寺里闲晃了有三四个小时了,阳光已经不再那么热烈,顺着遮天大树的缝隙之间打下来微微有些暖意。 她远远看见立在树前的一个背影,那背影竟让她有刚刚看见佛像的那种感觉,宁静祥和,浣放轻脚步走近。 她侧身看见和尚正闭着眼转着佛珠,嘴里似是念着什么,她也不打扰,静静立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那和尚才睁开眼睛,回身一眼落到浣身上,似是也知道她早就站在那儿了。“女施主,”和尚说话的语气很和善。 “您就是禅来大师吧,”笃定的语气,浣淡然迎视其目光。 和尚笑了笑,也不奇怪浣是如何认出他就是禅来大师的,他只是淡淡道,“女施主不该来的。” “哦?为何?”她的眼神不变,没有好奇,好像只是顺着他的话随意一问而已。 “施主今生虽不至于安全无忧,但至少活的肆意,如此,倒也是真圆了那人的执念。”禅来大师的话让浣微微蹙眉,其实她不喜欢这种玄乎的话语。 “施主走吧,不论你今日因何而来,老衲也只能让你失望而归了,”禅来大师依旧笑望着她。 “我自然是没有要询问大师的事情,只不过还是要请大师随我去做客,浣此行来断然没有失望而归一说的,”这般有些文绉绉的话她说来竟然顺口,好似很习惯这样说话,真是不解。 “呵呵,施主,老衲不会离开禅佛寺的。”和尚语气温和却透漏着坚决,他看了浣几眼,终究还是把本不打算说出口的话道了出来,“女施主若不打开心结,恐此生都会被噩梦缠身。” 她蓦然一惊,身子已然不若刚才轻松懒散,看着禅来大师的目光中有些锐利和探究,“不知禅来大师看出了什么?”她调查过,深知眼前的和尚似乎有通天悟性,能算出人的因缘纠葛,前世今生。 “施主还是莫要知晓太多了,珍惜眼下吧,毕竟得来不易,”禅来大师的语气似乎有些唏嘘,说完便不再理会浣,转身走了。 正文 第3章 梦回前世 带走禅来大师是教官给她的任务,本来她也是必须要完成的,可现在又多了一些私心。禅来大师既然能看出她噩梦缠身,那么自然便能为她一解疑惑,她的确,被这噩梦困扰太多年了。 所以当禅来大师再次看见面前女人时,也不诧异,只是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还请大师为我助我解除心结,”浣跪坐在禅来大师的面前,神情中带着些尊敬。 “心结自然说的是施主内心中的枷锁,既是枷锁,别人又怎么可能打得开,施主若真想解开心结,还需靠你自己。” “午夜梦回,我每每被噩梦惊醒,总觉得浑身冷汗似是自己真实的在梦境中走了一遭,那滔天恨意和锥心之痛,浣即使再是坚强,也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第一次吐露心中真实想法,“还请大师,为我解惑,为何我会被噩梦缠上数十年。” 禅来大师静默了片刻,眸中带着些深意,最后喟叹了一声,“前世因后世果,施主总是要自己尝的。” “那么,梦中场景是浣的前世?”她不由猜疑,是前世执念太深,今生才饱受噩梦折磨吗? 禅来大师望着她,心里不由念道,便是换她重活一世又如何?她终究不快活,“施主的心结在前世,你的潜意识不愿抽离前世悲苦,所以执着不放,才有了这时跟随不散的痛苦怨恨。” 怨恨吗?她的确可以感受到梦中女子的滔天怨恨和歇斯底里的疯狂,“还请大师帮我度过这怨念。”她不愿被前世执念折磨一辈子,或许眼前这禅来大师真能解她困扰。 “你当真要除了这魔障?除了噩梦缠身,你的生活也算是悠然,何不珍惜当下?”禅来大师端看着她的神情。 浣敛下眸子,抿唇慢声道,“浣数十年来只身一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的惘然糊涂,浣宁愿明明白白的活着,也不愿这样耗费生命。” 耗费生命?你又可知这样的生命是怎么换来的?罢了罢了,禅来大师终于还是点了头,“那么,你便回去吧。” 回去?浣不解禅来大师何意,正欲询问清楚,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站起离开了,她脑中思绪凌乱,全然不知自己归向何处。 直到躺在家中床上,她猛然清醒,却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这个禅来大师果然玄乎。 怪不得连教官都想请他去做客,如此那么明天就再去一趟禅佛寺吧,这次不论他怎么故弄玄虚,都一定要完成任务。 想着,浣便迷糊入了梦,也没细想自己是怎么从遥远的禅佛寺回到了太平洋彼岸的家中。 “快走,不想吃鞭子的话就老实听话,”拿着鞭子的老女人横眉冷目,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嘴里厉声吵嚷着,“要是有什么人生出逃跑的心思,可别怪嬷嬷我手里的鞭子不留情。” 老女人身前并排走着一群女子,在看她们脸上神情都是惧怕,眼神瑟缩,这些女子的年纪都不大,十岁左右的年纪,便是身高也都不过才到那老女人下巴,所以老女人很是耀武扬威。 女子中有一个瘦弱的女孩有些昏昏沉沉的睁开茫然的眼,她身边的女孩子立马关心的小声问道,“浣女,你没事了吧?” 浣女?女孩摇了摇混沌不清的脑袋,心下越发疑惑迷惘。她撑起身子对身旁女孩虚弱一笑,便听得身后老女人的嗤笑,“哼?醒了?可别妄想在逃走了,不然可不是吃一顿鞭子那么简单。” 闻言,女孩略微蹙眉,果然背后觉得一阵发麻的疼痛,她嘶的咬紧牙关,这疼痛太真实,竟让浣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你们这些贱婢子都是被发落来嬷嬷我这辛者院的,一个个都给我听好了,在这儿给我老实做活就不至于没了命,要知道你们命贱死一个两个的上面可没人在意,所以嬷嬷我想打杀你们那可是没人管的。”老嬷嬷眼角一眯,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孝敬老嬷嬷我,自然是平安无事的,莫要像那个小贱蹄子一样想要逃跑,不然哼哼……”她轻视的瞄了一眼浣女,众女孩也看向伤痕累累的浣女,然后畏缩的收回目光。 就连搀扶浣女的小女孩椿芽也畏惧的收回手,低下头不敢在看浣女了,浣女一脸苍白,嘴皮子都翻皮了,她觉得嗓子眼都似火烧般的疼痛难耐,老嬷嬷看见她这副模样便很是得意。每当辛者院来奴才时,她总会用这招来杀鸡儆猴,让这些新来的奴才敬畏着她。 正文 第4章 浣女身份 浣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底下一阵阵冰凉,一动身她身上的鞭痕便刺痛了起来,她皱眉试图坐起,可身子竟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咬着唇畔,兀自使力,直到唇畔上满是被咬破的鲜血,她才气喘吁吁的半坐了起来。她抬起一手扶着额,向四周打量去,斑驳的墙壁,露着孔的窗子和墙顶,借助着外面微弱的光才看清这间陋室。 的确是陋室,角落堆砌着杂物,脏污的地上散落着潮湿的稻草,不时蹿过吱吱叫的老鼠。浣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空气中窒闷的臭气熏得她脑子一阵阵的晕眩,她一个不支侧身往旁边倒去。 “浣女,醒醒,浣女……”着急的声音唤回浣的清醒,她睁开眼看了一眼来人,是刚刚那个女孩。 “浣女,你要坚持住啊,不然你就真的会死在这里了,嬷嬷不会管你死活的,”女孩椿芽一提到嬷嬷声音便有些抖索,她扶起浣女,端起水朝她嘴边喂去。 甘凉冲去了她满嘴的干涩,给她带来一丝清明,这一刻她清楚的明白,不是梦,即使脑中混沌,她也知道这不是梦境了。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来不及去弄清楚,便再度又陷进了昏迷之中。 椿芽见她又晕了,小手忙覆在她额头,然后心顿时慌了,怎么办?浣女发烧了。没有大夫医治的话,她会死的,可是嬷嬷绝对不会为浣女请大夫的,浣女该怎么活下去?椿芽见不得浣女死,身边每死去一个人都会加剧她的恐惧,于是她只能竭尽所能的去救浣女。 椿芽偷偷藏起嬷嬷给的馒头,然后偷偷跑来陋室,就着凉水喂她吃下,还好浣女没有失了气息,即使微弱,却还活着。可椿芽还是很怕,浣女的高烧不退,这样下去,她还是过不了这一关啊。 最终椿芽拾了些潮湿稻草盖在浣女身上,她咬咬牙便要离开,却在出门前脚边溜过一只老鼠,椿芽自然惊惧,她捂住即将出口的尖叫,连忙小跑了出去。 半梦半醒,浣女拧着眉,神情痛苦,她蜷缩起身子,好冷。 “她死有余辜……”男子无情的声音又响彻在她耳边,死有余辜吗?不,她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了。 挣扎着,浣女强迫自己清醒,背后灼痛,身子冰凉,本来死灰般的面目渐渐有了点生气。浣女指尖抠着地,知道十指揪心般的疼起来,她才松了手,疼没关系,只要不麻木她就不会死。她一定会挨住的,一定会,一定会! 第二日,椿芽没敢去看浣女,怕自己只看到一副冰冷的躯体,嬷嬷似是终于想起那个被扔在陋室的浣女,带着些不耐晃着肥大的身子往那走去。她只是过去看看那个贱奴死了没,若是死了也好早早处理,免得脏了院子。 椿芽既担心又害怕的望着嬷嬷背影,走了一步顿住,没敢再跟过去。 “我说那个浣女估计是撑不过去了,”一个女孩子道,口气中竟有些冷淡,在这里都每一个人都自顾不暇,所以谈论起别人的生死竟然变得冷漠起来。 “谁知道呢,好了我们别说了,一会儿嬷嬷听见又得整治我们,”另一个声音明显很怕事,连忙又低头做事去了。 “还没死?贱命一条倒是硬,哼,”嬷嬷睥睨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她伸出脚踢了踢蜷缩在地上的身子。 嬷嬷踢到浣女背后肿裂的鞭痕,浣女骤然睁开眼睛,她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坐起面对着嬷嬷,语气即使说的磕巴,却带着恭敬和畏惧,“嬷,嬷嬷我错了,请,请嬷嬷救我,浣女,浣女以后一定惟命是从。”眼下对浣女而言,低头是最好的办法,所以她不怕自己没了尊严,她只怕自己没了性命。至于那些仇恨,以后加起来慢慢算。 闻言,嬷嬷更加高傲了,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只要这个小女孩愿意听她的,她倒也能救她。看在她识时务的份上,嬷嬷喊人进来抬走了浣女。说是救她,也不过是给水给饭给了张床,以浣女的身份嬷嬷是不可能给她看大夫拿药的,能不能活下去,看她自己的造化,她能把浣女放出来已经是心慈手软了。 不得不说浣女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她硬是咬着牙撑了下来,烧也慢慢退了下来,三天后已经有了些精神。不过嬷嬷倒是没有给她喘息休养的时间,她一醒过来,就命人拉着虚弱的她去做活了。 浣女没有丝毫怨言,即便身子根本不济事,也只会到晕了才会倒下去,嬷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性的女孩,倒也有些意外。不过她倒是看中了浣女的韧性,便让人抬她下去休息,这个女孩调教好了,一定能帮她做不少事。 这是嬷嬷的盘算,这也是浣女的计划,她本就是要让嬷嬷看到她的价值,唯有这样她才能确保活下去,而且活得比别人轻松一点,她不会傻着与嬷嬷作对,眼下讨好才是上策。小时候,教官教导她的就是不论在什么环境下,生存下来是唯一的选择,唯有生存,才会找到出路。尽管生存下来,要拿尊严以及更重要的东西来换,她也不能犹豫退缩。 正文 第5章 魂归何处 浣女的计划无疑是有成效的,她醒来后,明显嬷嬷对她比对别人和颜悦色了一些,当然还是横眉竖目的。这点让其他女孩有些愤愤,椿芽倒是放下了心,浣女能活下来就好。 浣女是冷淡的,除了对嬷嬷热络,也就对椿芽还能有些反应,别人觉得她攀上了嬷嬷变得高傲了,暗地里都嗤笑她巴结嬷嬷的举动,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说着这些时,她们内心的嫉妒。因为浣女现在得嬷嬷重视,所以都不用跟她们挤在大通铺,而是睡在嬷嬷的窗前榻角上,一众女孩自然眼红。 “嬷嬷,您阴天下雨膝盖疼,不如浣女给您揉揉吧,”浣女脸带甜笑的站在嬷嬷身边。 嬷嬷瞥了她一眼,浣女自动自发的蹲在她身前,神情认真的揉按着。嬷嬷顿觉膝盖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不由满意的点头,嘴里道,“别以为嬷嬷我不知道你是在讨好我,不过啊你这招嬷嬷我受用,只要你老实没二心的跟着嬷嬷,嬷嬷保你无忧。” 浣女没说话,笑着点头,嬷嬷又惊奇的问道,“你跟谁学的这手法?倒是管用。” “嬷嬷,浣女跟娘学的,小时候娘都是这样给爹按摩的,”她老实回道,望着嬷嬷,眼底却极快的闪过一抹冷意,她信口捏来的话也只有这个自大的蠢妇会信。她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讨好而给她揉按,自然还有别的目的,这些目的足够嬷嬷以后后悔莫及了。 窗外雷雨捶打着窗子,那轰轰的雷声也搅得人心不得安宁,嬷嬷倒是睡的香,浣女面无表情的躺在榻角上,看着窗外一道道闪过的闪电。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也确信自己是这个十岁的浣女了,若是梦,早该醒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低下的辛者院的奴隶,但是心中隐隐的预感到自己不仅是穿越,而且是重生了,因为她对现在艰苦危险的生活竟然有着熟悉感。 莫非这就是禅来大师所说的她有着执念的前世?如果真是这样,她确信自己不会一直呆在这辛者院,因为梦境中的场景太过华丽,绝不是这小小的破败的辛者院可以比拟的。那么,她的未来会重蹈覆辙吗?如果只是重走一遭前世的话,她是绝不愿的,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绝对不能让自己重来的一世再以怨恨的结局结束,她绝不会任自己如梦中女子一般湮灭在大火之中。浴火重生的一世,她必然将亲手改变多劫的命运。 不过,她就这样消失了,那么她原来的躯体呢?还有沐……带着疑惑还有未知的命运,浣女渐渐沉入梦乡。 二十一世纪 “教官,浣一直没有回来吗?”沐紧皱眉头,浣向来行动利落,干净速度,为何这次迟迟不归? “别担心,禅来大师自然不是那么好请的,”教官显得平静多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沐想了想,心底很是担心,转身就动身前往禅佛寺了。 教官没有出声阻拦,反正沐完成任务了,他便不会限制他的自由,这也是特工里的规矩。只不过,他也有些疑惑,浣这次为何动作那么慢,依她的个性,请不来禅来大师,也会直接把他打包劫来的啊?也许是出了一些意外吧,毕竟浣也不是神,总也有出错的时候。 “灵魂的牵念,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去,幸好,你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禅来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这才离开经阁。 经阁之上,布巾上躺着一枚散着微弱绿光的玉佩,然后慢慢化为墨绿色。 正文 第6章 置酒风波 “浣女,来取嬷嬷的酒吗?酒窖里也不多了,回头你跟嬷嬷说一声。”厨房的婢子小绿匆匆取来最后一壶酒交到浣女手中,嬷嬷嗜酒,所以酒喝得极快,若是忘了提早置办存着,嬷嬷定然大怒。小绿也是存了个心眼,这次她大意忘了,一壶酒也就够嬷嬷喝晌午一顿的,晚上没酒了,嬷嬷肯定会责罚。不过反正来取酒的都是浣女,她刚来辛者院不久肯定不清楚这些道道,何不把这事直接推到她头上?她眼红这个新来的奴得到嬷嬷的重视,说不定说些好听话就能取而代之。 浣女神色浅淡,接过酒微点头就走了,小绿皱了皱眉,口气鄙夷的嘟囔,“神气的什么,哼。” 浣女身子不停,她没错过那厨房婢子眼中的不怀好意,她微扯了扯嘴角,便朝嬷嬷院里走去,嬷嬷还等着她手中佳酿呢。 “快给我倒上一杯,”嬷嬷肚里的酒虫早在看着浣女手中酒瓶时就被勾了起来,她啊就这么个毛病,嗜酒,爱极了那杯中物。 浣女手脚利索,斟了酒递给嬷嬷,嬷嬷眼睛放光,吸了一小口,砸吧着嘴,神情满足。 不过浣女心底却是有些嘲弄,一个粗鄙老妇偏学那文人雅士品酒,庸俗至极,瞧那满脸褶子露出快乐似神仙的模样,便让人不由心生反感。心下虽然这样想,嘴里却是道,“嬷嬷,刚刚浣女去取酒,厨房婢子小绿说已经没酒了,让浣女跟嬷嬷说一声。” 她把小绿的原话搬来,果然见嬷嬷皱起眉头,“那小贱婢没备酒?”没酒怎么成?嬷嬷心下升起烦躁,隐隐冒出怒意。 浣女低垂眉眼,温声道,“浣女不知,许是没银两备酒,小绿未曾细说原因。”备酒的活本就不是她的,小绿想让嬷嬷怒责她的计划被浣女三言两语化解了,她的无辜言语彻底挑起嬷嬷的怒火。 “那小贱婢拿了银两竟敢不备酒?太不把嬷嬷我放在眼里了,你去把她给我弄来。”嬷嬷砰的放下酒杯,站起那臃肿身子,一张老脸因怒意攒成了一团,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甚是可怕。 “是,嬷嬷,”浣女低顺的点头出去,十岁的小身子淡定自如的朝厨房走去,若此时有别人,肯定会对这十岁女娃产生怀疑了,一个小孩子凭的这般稳重镇定? 小绿不明所以的跟在浣女身后,嬷嬷唤她?小绿看着前面浣女的背影,心下有些不安,莫非是因为酒的事? 浣女岂会不知身后小绿的忐忑,她唇角略勾,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想害她?这点小手段未免太弱。其实也不能怪小绿手段弱,毕竟她只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娃子,心机又哪比得上有着成人灵魂的浣女? 小绿一进屋,看见嬷嬷阴沉的脸,便慌乱的扑通跪在地上,有些瑟缩的道,“不知嬷嬷唤小绿来……” 嬷嬷毕竟活了几十年,再大的怒气也不至于全爆发出来,她冷冷瞥了地上乱颤的小绿一眼,“酒窖里没酒了?” 小绿一愣,嬷嬷怎么知道?她只跟浣女说酒窖里的酒不多了,可嬷嬷在会知道酒窖里根本就没酒了?她咬着唇支吾,心下快速想着法子应对。 嬷嬷一眼便看穿地上婢子的心眼,她冷哼一声,怒道,“怎么,还想耍心眼耍弄嬷嬷?拨下去的银两你个贱婢没备酒是不是自个儿贪了?” 闻言,小绿心一慌,立时磕下头,嘴里忙道,“嬷嬷,没有啊,小绿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嬷嬷明察啊。”许是真的怕了,仅几下额头便血污了。 嬷嬷依旧怒意盎然,小绿不经意扫到平安无事的浣女,心里不由怨恨起来,都怪这个贱奴。她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手指一指,道,“嬷嬷,是她,是她说瞎话陷害小绿。” 浣女抬眸看了小绿一眼,有些好笑,不过脸上却摆出不解的模样,“咦,是你说酒窖没酒的,我怎么陷害你了?嬷嬷,她……”浣女委屈的望向嬷嬷。 “啪”,嬷嬷火大的拍了一下桌子,看向地上小绿的眼神凌厉不已,“你这贱婢竟妄想唬骗嬷嬷我,来人,拉下去打断她的腿。” 小绿霎时白了脸,连求饶都来不及说,就被嬷嬷养的打手拖了下去,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哀嚎声。 嬷嬷喝了一口酒,这才脸色微微好了一些,她最厌恶有人玩心眼,欲想摆弄她,所以根本不管事情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打杀了小绿已消心中怒火。 浣女早已摸清嬷嬷的性子,所以只几言几语便除了那小绿,欲害她的人岂能留着?虽然小绿掀不起大风浪,浣女也不会留着一个不知何时会给她添堵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论是前世浣,还是今生浣女,都是她的原则。 “以后置酒的活计就交给你了,”嬷嬷对浣女还是满意的,虽然有些心眼,但好在柔顺乖巧。 “是,嬷嬷。”浣女应声,想着待会儿得去打听一下怎么出去置酒,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利用置酒的由头出辛者院。 正文 第7章 路上之人 “这是银两,你沿着小道走到头,向西两里外梁村头有个卖酒的酒肆,你就说辛者院的买他家特酿,装满一车赶紧回来。”厨房管事对浣女交代,然后抽了个男奴出来拉个板车跟浣女去。 浣女点点头,便跟着男奴出来后门,“上来吧,”那男奴冲浣女说道。 浣女微微一愣,男奴指了指木板,“你上来坐着,我跑着能快些,晚上赶不回去,管事又要斥责了。” 浣女犹疑了下,最后一跳坐上板车,男奴便跑着拉起车来。说起来也算不得车,就是轱辘上架了块木板,前面有根粗绳,男奴把绳子挂在脖子后,两手一抓便跑了起来。她望着那粗绳子磨着男奴的肩膀,男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肩头处一片红肿,她心想这个男奴肯定是经常这样拉车的。 罢了,都自顾不暇了,何必多管别人,见那男奴脸上一点痛楚也没有,想必是习惯这样的折磨了。浣女索性就坐好,专心看着沿途,这周围都跟荒山野林似得,连丝人影都没有,看来这辛者院建在很偏僻的地带啊。 那男奴跑的挺快的,才半个时辰就到了分叉路口,见他转头向西,浣女开口问道,“那东边路子通哪?” 男奴回头看了一眼浣女,慢慢道,“别想了,逃不出去。” 浣女一怔,笑道,“我没想逃,再逃命就真的没了。” 那还问?男奴抬了下眼,没再说什么。 浣女也不再继续追问了,想必这个男奴怕也是不知道,她望了望东边看似没有尽头的小路,蹙眉凝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奴也不跟她搭话,径自赶路,他跑的快速度却很匀,一直也没停下来,想必是经常跑习惯了。所以他慢下来的时候,浣女收回神,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 “前面有人,”男奴心底也有些奇怪的,他跑这条小道去买酒好些年了,从来没遇到过一个人。虽然眼下也只是一个倒在路中央的人,可也够他惊奇的了。小道窄,他没法绕过,只得停下。 浣女眼里出现一抹异光,有心想也许能打听些消息,不过随即她就敛下了心中想法,前面那人也不知好坏,她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那人倒在路中央,还不知死活呢。 浣女坐在车上没动,男奴解了绳子,走向前,想着踢开那男子能过路就行。他慢慢的靠近,见那人没反应,才微微放心。上去踢了一脚,那人似乎是闷哼了一声,声音很小,不过足以惊着了男奴,他后退了一步,望向浣女。 没死?浣女想了下跳下车,男奴是个胆小的,就往浣女身边靠,浣女扫了他一眼,微微拧眉。 越走近,浣女心下越有些异样,她说不清,总觉得心底失了平静,不知为何。她抬脚走到前面,那人黑发垂下些遮着面,她看不清,浣女伸出脚碰了一下他肩膀,喊了声,“喂……” 那人没反应,浣女细细打量他衣物,粗布麻衣,鞋面上破着洞,一身脏污,看样子不过是个平凡百姓。可平凡百姓怎么会躺在这无人小道上?浣女心底一时也不知是管还是不管。浣女前世是杀手特工,所以同情心少得可怜,她不会莽撞冲动的救人,这不是无情,只是谨慎小心罢了。 地上那人似是察觉到人的气息,微微睁开一丝眼缝,清醒过来,他胸口火辣辣的疼,那是未愈的内伤。他不急着反应,反而透着黑发打量着眼前那一双绣鞋,鞋面破旧,但好在干净,是个女子。不,那脚娇小,应该是个女娃的脚吧?但即便是女娃,也未让他放松一丝警惕。 纵然没了矫健身体,可浣女依旧是敏锐的,地上之人的呼吸变重,她就知道他醒了。 “我们赶紧走吧,”男奴开口,神色担心,“我踢开他,你拉车绕过去。”耗着也不是事儿,地上那人看身子骨挺弱的,想必就算还没死,应该也没啥威胁吧?男奴在心底琢磨着。 浣女瞄了男奴一眼,没作声,神色略有些复杂。 正文 第8章 梁村酒肆 显然男子也听到了另一人的话,他心里一紧,咬牙思虑了下,最终闷哼出声,“救,救我……” 他的声音微弱,男奴没听见,浣女却是清晰听见,那声音直闯入她心中,牵疼了她自认冰冷坚硬的心。这异样反应激起浣女的微微恐慌,她怎会,怎会被这陌生男子牵动情绪?慢慢地,浣女微微蹲下了身子,她的手动了动,犹疑着慢慢靠近他的脸。 男奴被她动作惊呆,也顾不及害怕,上前拉开她,“你疯了?万一……”男奴警惕扫了扫地上男子,浣女是嬷嬷眼前红人,他可不能出来一趟就让她有了闪失。 浣女冷淡的甩开男奴的手,男奴有些讪讪的,随即有些恼怒,在他看来浣女委实不知好歹了。 似是知眼前两人在因他僵持着,男子又轻呼了一声,“救我……” 浣女望了一眼地上之人,又抬眼看了看车,心下已然有了决定,她道,“你去拉车。” 男奴不动,盯着她的眼睛,似是要探究出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浣女最恼别人拖拖拉拉,从醒来后便压抑的冷厉性子彻底爆发,“愣着干嘛?照我说的做。” 男奴一惊,心底一颤,眼前十岁小女娃眼中瞬间射出的戾气竟比嬷嬷还震慑人,他竟不自觉照着浣女所说拉来了马车。 浣女也懒得在意男奴的害怕,她再次蹲下身子,也不顾地上男子身上的脏污,便伸手扶起他。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他有想到这个女娃出手相救,却没曾想她竟会亲自伸手扶起他。他透过黑发,女娃脸庞顿时映入眼帘,微有些稚嫩的脸庞,五官略显平凡,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双冷凝的黑眸。男子虽是看楞了些,身上也使了丝力气站起,浣女这才看见他胸前溢出的血迹,她微蹙眉,抬眼示意男奴伸手帮忙。男奴愣了下,倒不由自主的伸手帮浣女把男子扶到了马车之上。 浣女坐在边沿微喘气,对男奴淡淡道,“走吧,去酒肆。”这副十岁的身子太不济,只是用些力气就气喘吁吁了。 男奴拉车,浣女若有所思了回头望了眼地上那摊沾染的鲜红,她又看向男子胸前怵目惊心的伤,微蹙眉,心下烦躁,可不要死在车上才是。 男子也不说话,平息着气息,胸口灼烈的伤痛不知为何竟然减弱了些,看着眼前稚嫩脸庞,心底便奇异的平静了起来。他不由想起一句诗,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随即心底升上疑惑,他为何会想起这句诗? “前面不远处有家酒肆,你在那里下车,”救他,她无能为力。 男子没应声,慢慢抬起一手,把脸前乱发撩开,浣女的目光便顿时落在那张俊容上。她心下一怔,好俊俏的男子,虽然面容苍白,薄唇破裂,可这些无碍于他的绝色姿容,一个她见过的最绝色的男子。但这不足以令她怔然,让她失了冷静的,是他给她的熟悉感,浣女心里鼓噪起来。 “我叫聂从寒,”他脱口而出,随后也怔了,暗道自己怎么轻忽说出名字,不该的。暴露了身份,对他而言,太危险。但他心底却没有太担心,反而双眸紧紧盯着眼前女娃的反应。 聂从寒?浣女只觉那名字似是镌刻在心底许久,然后瞬间鲜活起来,那蓦然的心悸令她微微闭了闭眸,再睁开时,波澜不惊。“到了前面下车,”她依旧冷淡。 他显然有些失望她的反应,不过却没错过之前她眼底的复杂,这个女娃好生怪异。 男奴依旧沉浸于浣女之前那冷厉一眼中,也没注意车上二人,不一会儿,远处便依稀飘着酒肆旗子。 浣女见聂从寒胸前血迹渐渐凝结,不再溢出血,便微微放心了些。她让男奴停车,把聂从寒扶下来,让他靠着路边大树。浣女咬咬唇畔,没说什么,转身跳上车。 说是酒肆,其实也就是一个随意搭建起来的棚子,浣女说了自己是辛者院的,酒肆老妪和她年轻些的儿子便明了了,利索给浣女装了一车她要的酒。 付了银两,浣女便打发男奴去绑好车上酒坛,她则含着浅笑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婆婆,这儿偏僻,梁村百姓不多吧?” 老妪一头白发,身子虽有些佝偻,但很是利索,她擦了擦手,对浣女道,“可不是,梁村离京都远了数百里,方圆又没有别的村镇了,村里年轻人都出去奔波了,就剩下些孤寡老人了,唉。”说罢,有些叹气,望了眼儿子忙碌身影有些欣慰,还好她儿子在身边,还有个依仗。 浣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知道这些足矣了,她心下也微叹气,对这异世她知之甚少,实在是难以做出什么计划。 正文 第9章 各自离去 男奴绑好酒坛之后,便朝浣女颔首,浣女对老妪点点头便朝车走去,车上装满酒坛,浣女自然不会再坐上去。便是这些,男奴拉起来也吃力,所以她跟在车边走着,所幸男奴速度不快,她跟的不吃力。 原路返回,看着远处依着树的人影,男奴回头看向浣女,浣女神色不明。 聂从寒……他到底是谁?与她的前世有何纠葛呢?眼前的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为何重伤出现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浣女敛了敛眸子,遮去眼中复杂。 待到越来越近,她看见聂从寒靠着树,两手环胸,遮去了胸前血迹。苍白的面容上,嘴角勾着一丝浅薄笑意,视线肆意的落在她的身上。 犹豫了半晌,她终于开口道,“等下,”男奴不解的望着她。 浣女重重吸了一口气,上前打开一坛子酒,撩开裙摆,撕了内衫,舀了酒沾湿。 男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知作何反应,浣女无视他,径自朝聂从寒走去。 聂从寒眼里闪过一抹光,看着女娃迈着坚定的步伐神色冷淡的朝他走进,浣女站在他身前,轻启唇,“拿开。”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松开环着胸的手,浣女伸出手解开他前襟,露出胸膛伤口。 他神色莫名的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浣女眉微拧,拿着刚才沾湿酒的布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聂从寒顿觉胸口泛疼,不过他倒是面不改色的忍着了,连一丝轻呼也不曾溢出。 这伤口应是利剑所伤,还好没伤在心口里,也幸得不深,所以他还没有失血而亡。酒精能消毒,虽然这酒的酒精度一定不高,但聊胜于无,希望不会发炎。她轻柔的仔细处理好,扔了带血迹的布,利落的又撕下一片内衫,给他简易包扎了下,处理好,眉头才松开。 “你这丫头,看着男人胸膛也这般光明正大,”聂从寒笑意加深,眼中戏谑。 浣女却毫不在意,冷淡的望着他,“若可以,伤口找大夫看看,免得发炎感染。”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 聂从寒敛去笑意,神色变得认真,问道,“丫头,你叫什么?” 浣女身子一顿,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走向车,然后和男奴头也不回的离去。 聂从寒看着她走远,没有拦,也无力去拦,伤口的伤还不算重,但是内伤却很严重。他抬头望了望天,追兵没有追来,他也不知这是何处,可求生的意志却很强烈,他一定要活着,不然怎能对得起小丫头的出手相救? 他低头望着被绑好的胸口一笑,然后强撑着身子离去,自此一别,再次相见两人心境便全然不同了。 男奴不时抬头望望浣女,浣女微微喘气,走了那么多路,她已经疲累不堪了,浣女心下决定一定要好好锻炼这副身子,不然以后如何自保?察觉到男奴目光,浣女出声道,“今日的事,不准说出去。” 她说的极淡,男奴却收到她语气中隐含的威胁,他心中一转,抬头对她道,“好,我不说,但如果你有一日要离开的话,带上我。” 浣女回眸看向他,男奴很是坚定,“在辛者院,我或许能生存下来,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如果有机会我想出去。”不是没试过,但每一次逃脱不成功回来就被打个半死,所以慢慢失了信心,变得害怕,然后接受命运。但现在,他从这个女娃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宁愿相信,宁愿相信这个眼神中透着凌厉的女娃。 “好,”只一字,然后浣女便回头继续朝前走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必须趁早赶回去,不然嬷嬷会怀疑。 正文 第10章 梦中男子 回到辛者院的时候,天色已黑,管事沉着脸看着男奴和浣女,遣来婢子卸酒后,便训斥道,“你们足足晚回来半个时辰。” 男奴显然有些瑟缩,浣女瞥他一眼,对管事淡淡道,“浣女第一次前去,所以慢了些,以后熟悉了自然不会。管事,浣女想先取酒伺候嬷嬷,不然嬷嬷怪罪下来……” 闻言,管事脸色变了变,最后只得挥手让浣女走,浣女是嬷嬷的人,管事心下顾忌着几分。可男奴就不一样了,卑贱的存在,所以管事为了撒气,抽了男奴几鞭子。 男奴吃痛的闷哼,跪着不敢动弹,他垂下头,眼里有别以往害怕胆怯,出现一抹坚定。他一定要坚持到浣女离开的那一天,有了盼头的日子不再行尸走肉,他可以多一些期待。 男奴的柔顺倒让管事慢慢失了兴致,他烦躁的扔了鞭子,回屋喝酒去了。 男奴在管事走后才慢慢站起身子,木板上的酒坛子已经卸完了。他看着木板的湿漉,迟疑了一下,伸出指尖抹了抹放在口中,酒的辛辣顿时灌满满嘴,男奴咧嘴笑了笑。 “嬷嬷,酒买来了,”浣女拿出杯子倒好酒,放在嬷嬷面前。 嬷嬷扔开沾着血的鞭子,坐下畅饮了一口,舒适的砸吧着嘴。浣女眼睫抬了抬,看见那根鞭子,不知是谁又被嬷嬷当出气筒了,她眼中出现一抹嘲弄,随即转开视线。 “刚酿的酒就是够味,”嬷嬷赞叹着,难得回头问了浣女一声,“想尝尝吗?嬷嬷赏你一点。” 浣女抬起头又低下去,“浣女不敢。” “我让你喝你就喝,”嬷嬷脸色沉了一下。 浣女自然不会去做惹怒她的事,便道,“嬷嬷想让浣女喝,浣女就喝。”说罢端起嬷嬷推过来的酒大口饮进,这辈子的她还没喝过酒,所以顿时呛的小脸红红的,辛辣的味觉致使她吐着舌头。 嬷嬷满意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喝酒无趣了些,便招手浣女坐下,浣女不敢拒绝,只得陪酒。 一杯杯下肚,浣女早就醉了,连那保留的三分清醒都没了,嬷嬷也喝的开心。 便是喝醉,浣女也没忘了本分,把嬷嬷拖到床榻上,她才昏昏沉沉的躺到榻角上。 她干呕了下,难受的摇了摇头,渐渐沉入梦乡…… “我叫聂从寒,”十四五岁的男子勾着唇角,狭长的黑眸带着笑意望着她。 “原来你叫伊尔浣啊,”男子双手环胸,站在飘零着桃花的桃花树下,风华万千。 场景一换,男子眉眼间满是痛苦,他拉着她细嫩小手,深情凝唤,“浣儿,别嫁给他……”她眼梢冷凝睨望着他,最终甩开他的手决绝而去。 “浣儿,今日一别,你在这儿深宫处,我在那儿边疆外,怕是再不能守护你了。”男子失意呢喃,望着远处众女围绕,穿着华贵神情高傲的女子,最终化为无声。 那日大雪纷飞,宫里所有人为着年宴喜笑颜开之时,她却寂寥落寞,站在琼楼高宇处伸手接着泌凉的雪花。 “娘娘,边疆来的信,”宫女轻唤。 她似没听见,久久才回首,看着那信封,心下酸涩不已。信中只了了几句,“浣儿,一切可还安好?”但就这一句,便让她落了泪,疼了心。松了手,信飘落在雪地,她踩过离开。 又几年,她听闻边疆来报,聂从寒聂将军只身闯入敌营,生死不明,而她只浅浅一笑,心里却似破了一个大洞。 她不争不闹,淡然于世,却终究被一句死有余辜打入地狱。她神色凄然立于火海之中,心中只觉恨意难消。她怨,怨自己识人不清,她恨,恨那人太过无情,她悔,悔自己辜负了聂从寒。 她只知道,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满心念着的,竟是那桃花树下的男子。 聂从寒,如有来生,浣儿绝不负你。 浣女梦中场景随着女子消逝渐渐破碎,她心口痛苦的揪着,她以为这噩梦就要醒来了,可望着逐渐清晰的影子时,她知道自己还在梦中…… 她看见铁甲将服的他满眼不敢置信的跪在惊凝宫外,看见火舌燃烧后的破败,她看见他发狂的在废墟中找着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看见他抓着另一男子的衣领责问,那男子说了什么,他颓然倒地。 她看见他疯了似的仰天大笑,“浣儿,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既然不听,你就要活得好好的啊。” “浣儿,我找不到你了,一丝痕迹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你被风吹走了吗?”他伸手腾空抓着,却握不住分毫,他苦笑,“我怎么能抓得住风呢?” 浣女看着他绝望的神情,心里很疼很疼,她无法抚慰快要窒息的心,只能看着男子越渐癫狂的模样。 他抓住另一男子,狠狠的道,“我把她交给你,你怎么能,怎么能……你承诺好好待她的。” “是她自找的,”她听见另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如此说道,她看见聂从寒狠狠推开他,她看见聂从寒一脸仇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