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聚仙门1 神州大地,南北分界,有山川大河、果树瀑布。气候温湿,孕育无数生灵,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此外,亦有钟鸣鼎食之城镇,零星饿殍山野人家,不一而足。 在秀美、富足之地,孕育着亿万生灵,同样临立着无数修真宗门。 看远方,一柄青峰三尺长剑,穿梭云霄,剑身载着人,在白云雾霭间流动,落于一钟灵毓秀的山峰。 剑上跳下一道人,名曰无妄子,只见他道:“苏闻,你且在山脚茅屋住下,明日带你参加聚仙门新人考验。你弟弟苏闻,直接入我门庭,至于你能否入道求仙,自看你命数。” 说着,袖袍一甩,在原地消失。 苏闻也并没多心,反而想到弟弟有仙缘更加开心,抬头瞧了瞧面前那间茅屋,虽简陋,但用料去是颇为特别。而屋旁小草,也颇奇特,竟散着淡淡的清香,闻之让人头脑清醒,心智开窍。 步入茅屋,见里面居然已有食物,极为干净,都是香馔佳肴,心中暗暗惊叹仙家之术奇妙,正当自己思想着要好好吃饱一顿时,便有美味食物出现在跟前。 “且不管他,吃饱再说。” 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美美吃上一顿。 用餐完毕,正要想着这些碗碟该拿去哪里时,又发现它们全都不见了。 “肯定是这附近的仙人收去了,我便练练手脚安睡。” 望见天际一弯银钩隐隐约约,但日头又还未落山,正是日衔西山之时,柔和的日光照在半山腰处,颇使人惬意。四周仙气氤氲,教人心旷神怡。 苏闻在家时曾跟人学过几招散手,不要看他年纪小小的,亦有几斤力气,此时站在半山处一块凸石上,气纳丹田,神运识海,呼呼有声地耍了一阵子,觉得筋骨都痛快了,而日已西坠,夜幕来临,也是日落作息之时,便步回茅屋,酣睡了一觉。 及至天明,又用过了早膳,无妄子便来了。 看着这个买一送一的附属品,无妄子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娃可怜,但也没办法,仙途此径,只接有缘人,无份之人即使抢天哭地也没用。 “准备好了么?” 在他眼内,觉得苏闻是没什么希望。 “准备好了,上仙。” 此际的苏闻浑身有劲,只想把自己的能力都表现出来,争取进入聚仙门。 但无妄子对他却没什么期望,轻轻摇摇头,只是尽个本分而已,要不是看在他弟弟面子上,根本不会卖这回人情。 摇着头,无妄子指间掐出一法诀,便见两道铜色剑光显现。 “我也可以上去么?” 苏闻很兴奋,还略显稚嫩的脸蛋上红扑扑的,眼神射出精光,仿佛他得了一笔大财富一样。他不是第一次见这飞剑之光,只是从来没有骑乘过而已。 “你试试能不能站上去。” 无妄子淡淡地吩咐一句。他只是想再次看看这位少年是否还有一丝仙缘。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苏闻无论如何都站不上那道剑光,当他跨上去之时,便如踩在一道日光之上,如何能承得他起? 俗话说,有仙骨之人,身轻如燕,自有不凡之处。而凡躯则是重浊,难以骑乘像剑光这种轻灵之物。 无妄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忍遽然伤他幼小之心,便咽下了那句“你无救了”。 “走吧。” 苏闻觉得身子起在半空,原来是被无妄子捉着手臂提了起来,只闻两耳风声呼啸,脚下千山万水向后飞速倒退。 时而有仙鹤掠过,时而有不知名的珍禽异兽飞翔,果然是一派仙景。 他有些心惊,脑海里也掠过一个荒诞的想法:要是这位上仙突然一放手,那我岂不是掉了下去,这高空也不止几万丈吧?摔在山巅之上,必定成齑粉! 不过,转而又想道:“上仙不是坏人,他不会那样做的。我弟弟又是他徒弟,更不会害我。” 如此胡思乱想,不意早已到了御道子居住的刹云峰。 御道子乃聚仙门掌门,自然居住在这灵气最丰沛之地,以扬一门之威。 此峰有一演武场,方圆不下数百亩,全是洁白玉石铺就,极为华丽,而在演武场四周,矗立四座高达百丈的石柱,柱顶有精致的座位,那是给聚仙门四位长老坐的。 “师弟,今日考验,任由你挑几位弟子吧。” 御道子早已到场,望见无妄子挟着一少年驾剑光而来,便连声招呼。 正文 第二章 聚仙门2 但无妄子却不加理会,只吩咐苏闻:“你好好发挥吧。” “知道,上仙。” 苏闻见到演武场上到处都是人,但来这里进行考验的少年都是比较平凡的,像他弟弟苏闻就是出众的,被无妄子直接提升到内门弟子。 而这些要参加考验的少年,即使过关了,也不外乎做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只有达到了修炼要求,又要对门派有所贡献,那才会被提拔为内门弟子。 “难道真是圣武体?” 御道子目光落在苏闻身上,见其体格精奇,极有可能是不凡之躯,但却没仙根。 外门弟子考验,主要是考两方面,一乃意志,二乃心性。修仙炼道之士,最讲求意志,要没有坚韧的意志,往往会因修炼日子单调而放弃,也会因忘不掉红尘财名而生入世之念。除了意志之外,其次要数心性了。仙家们都是心性纯洁,无半点阴气的。心性不洁,易生魔障,使修炼者不知不觉入魔途。 一声清脆的玉声响起,考验正式开始。 苏闻兴奋得微微颤抖,只等着轮到自己,便上去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 他弟弟苏闻早已到场,步上来,道:“哥哥,待会就轮到你了。加油!” “我会的!” 见到弟弟已换上了仙家道服,焕然一新,他也为弟弟的光明前途感到开心。此刻,他心里唯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留在聚仙门里,与弟弟在一起修炼。 内外门弟子虽有别,但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我俩从孤苦伶仃,相依为命,最好不要分离。我一定行的!决不轻易放弃!” 苏闻眼神已变得颇为坚定,仿佛他这一次参加考验,必定能成功。其实不然,后来要不是有些运气,他还真的没缘留在聚仙门里。 不过,要是他没有留在聚仙门,命运可能很平淡,但不会那么九死一生。 是福是祸,谁能说得清楚呢? 聚仙门每年举行的外门弟子入门考验,都会吸引远近地方的少年子弟来参加,一旦进入了聚仙门,那身份地位立刻便上了一个档次。假若成为了内门弟子,修炼有成,即使是凡间的帝皇见了也要尊称一声“仙师”。 这些修士,动辄可灭掉一国,不是凡人所能比拟的。身份高贵,也就在情理之中。 参加考验的少年虽多,但同时有四个场地一起进行,分别由四位长老把关,是以很快便轮到了苏闻。 “哥哥,加油!” 苏闻紧握着两个小拳头,似乎要替哥哥出一把力一样。 “嗯。我会的!” 苏闻信心百倍地点了点头,他没有退路,只有拚搏,不论多么艰辛,他都准备豁出去,没有什么可令他退缩的。 他走到一座法阵前。那法阵是布在地面上的,有许多奇异的电符,当参加考验的人进入才会受到法阵的考验。在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看那些少年在里面时而痛苦的神情,时而又笑,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终于轮到我了!为了要留在聚仙门,即使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不怕!” 他昂首挺胸,步进第一座考验意志的法阵。 而充满信心的苏闻踏进考验意志的法阵之后,忽然如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抬首望去,到处是荆棘,只要再往前跨进一步,那必定会被长刺刺出血。 “往前走!”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虚空里响起,指示苏闻的一举一动,声音的主人便是是青云子长老! “这只是法阵,不怕!” 虽是这么想,心里也有了准备,但当他跨出一步,便发现那些带刺的荆棘好像有意为难自己一样,居然合拢过来,无数尖刺挨过来,虽没到骨,但也进入了表皮,令人痛不欲生。 “痛!” 他心里回响这一个简单而饱含感情的字。起先,他见到那些考验的少年满脸的痛苦表情,还以为是装出来的,直到如今,他才确定这乃真实存在的痛苦! “不怕!这刺肤之痛岂能将我兄弟二人分隔天各一方?不论多么困难,我也要走出这片荆棘!我能做到!” 他咬紧牙关,缓缓向前迈进,每走一步,都会被带刺荆棘伤及身躯,衣服已被划破,鲜血滴滴流出来,但他没有退缩,两眼目光坚定,仿佛不达目的地不罢休。 而把关的长老青云子见到这一幕,微微颔首,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的赞许目光,暗忖道:“老夫目光果然不错!此子前程大有可为!” 正文 第三章 聚仙门3 不过,要是世上有假如的话,他肯定选择把上面那番话收回去,不然,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几分尴尬。可惜,时间是公平的,只有向前进,不会后退。 苏闻在考验意志的法阵里步出数丈之后,便已衣衫褴褛,着实不成样子,身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虽痛彻心扉,但他没有放弃! “我能行!” 他仰天低吼一声,像他这种带着几分老实的少年,这一吼,代表了他最为坚韧的意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实在不行了,前方的带刺荆棘越来越多,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然而,即使是要虚脱,他也会硬撑着双腿直立,绝不倒下去! 大约一盏茶工夫,他好似看到前方有一丝凉风拂面,再迈一步,仿佛走进了一片清凉的湖边,到此时,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原来被荆棘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竟然完好无缺! “我终于通过意志考验了!”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仰天长啸一声,表明他血液沸腾。 但青云子的声音给他当头一棒,“不要骄矜,这才是意志考验之一,还有比之困难的一项,好好准备,能不能过,自看你命术!” “能!” 苏闻斩钉截铁回到道,而在他刚刚说个“能”字后,前方又景象骤变,荆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炼狱! “这是哪里?”看着冒烟的草鞋,苏闻看着一望无垠燃着熊熊烈火的炼狱,又惊又慌的问道。 “走,离开这里!”幻境声响传来,似柄钢刀架在苏闻脖颈,不留任何余地道:“前进,否则失败!” “不行,我不能失败,我要留在聚仙门,我要问道求仙,不能因为眼前一点困难而止住步伐!” 自我暗示着,苏闻迈开步子,前进。 呲呲……疼……草鞋燃尽,赤脚前行。 片刻,苏闻额头大汗涔涔,汗流浃背,两脚掌好似脱了一层皮似的,火辣火辣的,已出现了水泡的。 “不怕!我能走出这危险之地!” 他内心鼓励自己,然后一骨碌翻身起来,继续前进。 此时,只听到脚下面有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经意间一望,发现火山口表面已开裂,一条条手臂粗细的裂纹里急速溢出熔岩。刺鼻的气味教人快要窒息,而这不是最要命的,那热气腾腾,比滚水的热气还要稍胜一筹,走在上面,倒好像是在被人家烧烤一样,嘴唇瞬间就干裂。 而每一脚踏在地面上,都如落在一块烧红的铁板上,这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经历! “我不能倒下!” 苏闻的脸面有些扭曲,回头瞧了一眼,见到原来所站的位置已有熔岩喷出来了,他虽走了差不多一百丈,但喷出来的熔岩好像星星一样落下来,掉在他的头上、身上、手上与脚上。 每次落脚,苏闻便感钻心之痛,渐渐的奔跑中的苏闻,速度慢了下,但始终没停,一直在前进。 法阵外的青云子长老微微含笑,心中道:“此子不简单!” 炼狱中,火焰大盛,似妖魔一般疯狂飞舞起来,最终形成一活人,追捉着苏闻。 “跑!” 看到巨大火人,苏闻第一个反映便是跑,只是这时体力已消耗殆尽,脚掌已被烧的面目全非,红肉鲜鲜的,稍一动似钻心之痛。 但现在苏闻万不可停下,一旦被火人吞噬,便意味着自己要出局,与仙无缘!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留在聚仙门,没什么可阻止我求仙问道!” 说完这句话,精神恍惚的苏闻晃荡一声,栽倒下来,即便这样,苏闻依旧没停下,努力的向前爬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闻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昏死过去,眼瞳最后的画面是,火人扑来,便没了知觉。 一般而言,炼狱考验,只要能坚持个半盏茶光景,便算合格了。 而苏闻何止半盏茶?已超半个钟头! 对考验结果,青云子颇为惊诧,看苏闻的眼神又增添了几分赞许,暗暗赞叹此子意志不凡。稍后道:“暂歇片刻,稍后会进行脉络检查,不出意外便可留下,成为一名内门弟子。” 为什么要检查呢? 其实很简单,一般有浅浅灵根的少年,便适合走正统的修仙之道,若没有灵根,像苏闻这种意志与心性又通过了考验的少年,走武修入道之途则较为合适。这也是长老们指点各位弟子之意,让其少走弯路。 正文 第四章 意志考验1 不然,有灵根的偏不走正统修仙之道,反而要去修武寻道,那便是吃饱了没事撑的,多此一举,往往适得其反。而没灵根的又偏偏要去修正统道法,冀望入道,那也是南辕北辙,有功没劳,不会得成正果。 苏闻已被认定没有灵根,他自己清晰得很,早就有心理准备,唯一出路便是入武修道。 很快,便轮到苏闻。 青云子指间掐了诀,轻呼一声,便有一道灵光从他眉心飞了出去,窜入苏闻体内。 那一刻,苏闻感觉有一只眼睛飞进了自己的识海,而那只眼睛又立刻沿着经脉向下移动,窥视着他的微小世界。 “此子果然是经骨清奇,大有可为,虽缺灵根,亦可习武入道,妙哉妙哉!” 青云子分出的那道灵魂在苏闻的经脉之中下移,不停地赞赏,但当移到苏闻的丹田处时,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咦?” 在聚仙门里,青云子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平时很少发出这种大惊小怪的声音,是以他这么一呼,便吸收了其他三位长老及掌门的注意。 在场的人基本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苏闻站定不动,但能感受到许多双火辣辣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颇为不舒服。他又不知是何事,听长老的那语气,倒有几分不妙。他暗忖道:“但愿不是坏事。” 可世事岂会随便以人的意志转移? 那偏偏就是一件坏事。不然,长老青云子也不会惊呼一声。 “可惜!这么一位好少年,居然丹田不全!”青云子在心中暗叹了一声,旋即收回那缕灵魂,用七分婉惜的目光注视着苏闻。 丹田不全,并不代表不能练武,但练武之人,必须要用丹田藏纳真气,一旦丹田有缺口,那便相当于一个有破口的水瓮,如何装得满水? 因此,凡是丹田不全者,武技可以修炼,但也只限于一般武技而已,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最高应该可达到五重下阶肉身境而已,想要突破瓶颈上去,那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极为奇特的功法修炼,或许还有一二分希望。 以青云子长老的口气来看,聚仙门是没有那种功法了。 望着青云子微微失望的脸色,苏闻心如鹿撞,开始怦怦跳个不住,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已初懂人事的他可从长老的脸色窥知一斑,感觉不妙,但又不敢开口询问,怕是极坏之事,那便不知如何是好。他咽了一口唾沫,只是呆呆地望着长老,黑眼睛眨巴眨巴的,带着几分童真与狐疑。 “你先到一边去站着。” 见到苏闻那个忠厚纯朴的眼神,青云子不忍遽然出言指出他的致命弱点。 苏闻遵言而行,自到旁边一株千年老松树下伫立,等待结果。 弟弟苏闻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觉察,一副心思都在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曾几何时,他还在作梦,暗想道:“会不会我太过特别,长老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因为还要检查其他少年,才叫我待在一边,过一会再跟我好好谈一谈呢?” 想到这里,他的那颗紧绷的心又宽松下来,但左想右想也觉得没什么可能,于是又紧张起来。 苏闻在一旁安慰哥哥:“待会就知是怎么回事,要是你不能留在这里,那我也不打算留下,便与你一起回家,我们过我们的平常生活。” 听见弟弟这么关心自己,苏闻惨淡地笑了笑,呼吸也有些许的急促,脸颊微有红润,那并不是他吃得好,营养足,而是过于紧张而使血液上涨,使得脸面发热显出的红晕。 约莫一顿饭光景,一百多少年都被检查了一遍,根本各人的特点,分出了谁从正统入手,谁从武道入手,基本都得到了长老的提点。只除了苏闻一人。 这时,苏闻就更紧张了。他看到青云子长老与另三位长老与掌门低语一阵,似有失望之色,半碗茶工夫,便向苏闻招了招手,示意过去。 “是怎么回事呢?” 他还蒙在鼓里,心脏跳得更快,手心也沁出了微汗。 等到他听完青云子那番话语,他差点晕下去,只能勉强立住,本来缺血色的脸颊就更苍白了。 “本以为你是修武入道的好胚子,可当我检查到你的丹田时,发现你丹田有缺口,换言之,即使你武修,亦没任何成就,想要入道,那比上青天难万倍。这是天意,不可违。我给些金银你带回去,好生过平凡日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便行了。” 正文 第五章 意志考验2 苏闻只迷糊地见到青云子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当后面的话语再也听不见了。他心里只响起了自己的心声:“为什么呢?为什么又是我呢?没有灵根就算了,偏偏又要丹田不全,那不是老天有意捉弄我吗?难道我就真的那么黑?我不信!老天呐,你睁开眼瞧瞧!像我这种纯朴之徒却怎么偏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我要逆天而上!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也要成仙!” 忽然,他双目精光射出,神色好像瞬间兴奋到了极点,仰着小小的脑袋,注意着青云子长老,斩钉截铁道:“我要留下来修武!” 看着这个坚毅的少年,青云子有些心动,他转头瞧其他长老,看他们的面色如何。 莫言子、无为子、长青子三位齐齐摇了摇头,那个颏下一部海胡子的莫言子更是直言道:“留他在此,要提供丹药给他,不是浪费吗?退一步来说,留他下来,要是被其他门派知道我们聚仙门居然有一位废物,你说我们日后还用见人吗?” 这番话着实伤了苏闻的心,后来他跟莫言子有过节,跟此事亦有关系。 在场的其他少年也听到了,他们便用颇为鄙夷的眼神盯着苏闻来看,仿佛是在看一个极其无用之人,有些少年还嗤嗤地笑出声来,极为无礼。在他们而言,这讥笑很自然,但在苏闻而言,每一声讥笑都如一支针刺在心窝上,浑身会震颤一下。 青云子又望了一眼掌门御道子,此事最后拍板还需要他出言。 御道子挥了挥手,已表明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不能留苏闻在聚仙门里! 这一刻,苏闻感觉到天旋地转,他趔趄了一下,差点歪在一旁,粗重地喘着气,脸颊更红,是过分紧张所致。 这个时候,要不是他弟弟作出一个措施,恐怕苏闻真的就要离开聚仙门,回家乡去帮人牧牛,上山打柴,茕茕自立了。 他已完全绝望了。两耳听不清别人的嘲笑,视线还能看到东西。他唯一想找的人便是自己的弟弟,在这个伤心的时候,他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已成为内门弟子的弟弟。 当他目光落在苏闻身上时,两兄弟的心电便相通了。 苏闻明白哥哥的意思,所以他以一个八岁的孩童身份作出了挽救哥哥的决定。 苏闻年纪虽小,但也颇懂事,见到哥哥那失落的眼神,他便鼓起了勇气,忽然向他师父无妄子跪了下去,恭敬道:“师父,请你留下我哥哥,我们兄弟二人不能分开,不然,弟子也要跟哥哥回去。” 偌大的演武场上,除了风声,便是苏闻那把真挚的童声在回荡。 无妄子与师兄有些不睦,向来不喜欢求师兄,但他为了这个天资过人的弟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行事,大大出乎长老们的意料。 “师兄,看在我份上,把他留下来吧。” 无妄子想了想,还是替苏闻开口求情。对于一位素来有些清高的人而言,要去求别人办事,若非真的下了大决心,为了大利益,那是决不会发生的。 在四位长老之中,青云子对苏闻颇有好感,属于先入为见,亲眼目睹了他在意志考验与心性考验之中的出色发挥。因此,也帮腔道:“不如就留下他吧。” 其实拍板的人还是御道子。只要他一句话,便行了。 这么多年以来,御道子就希望师弟能开口求自己,那至少说明师兄弟的关系没那么僵硬。多留一个外人在聚仙门,费些丹药,那并算什么。 “行!那就让他留下来吧!” 闻听这句金玉良言,苏闻忽然露出了笑容,他是经历了大喜大悲,适才还在想着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心情糟糕透顶,但转眼间,便已是另一种心情。 “谢谢上仙。” 苏闻虽出生于平常人家,但自有灵根,心慧得很,此刻也连忙多谢两位恩人。 “那我们走吧。” 无妄子也不想多留一刻,掐诀祭出两道铜色剑光,与徒弟一人一剑,自往他的烈阳峰而去。 苏闻回转头,还挥手与哥哥作别。 苏闻也挥了挥手,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也算是聚仙门的一个外门弟子了! 随后,掌门御道子也驭剑光而去,四位长老化成一道光华,也消失在演武场上。而一百多新弟子则由一位外门弟子引领下山,到下面去修炼,没事不准上山。 正文 第六章 外门弟子1 “我已是外门弟子了!” 一边走一边想,苏闻的心情好得很,但当他与其他外门弟子的目光相接触时,发现别人的目光总是带刺,好像不太喜欢自己一样。他忽然又感觉有些孤独。 “我也要成为内门弟子!那以后就可以跟弟弟经常相见了!”他握紧拳头,心中发下誓言。 每年,就会举行外门弟子进阶内门弟子的大会。 但他有没有机会成功呢?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不过,后来的曲折经历使他对自己的修途有了新的认识。 及到了山脚下,苏闻才发现那里有许多精致的房舍,一间房子配一座小院子,院子不过数十方,但栽种着奇花异卉,还有几杆修竹,颇为雅致。 每一位弟子便拥有一间房子与一座小院子。 聚仙门的外门弟子极多,苏闻不是第一届,也不是最后一届。在他前面来的,有些已晋升来内门弟子,有些则被逐出门墙,有些还继续在此深造。 外门弟子也分三六九等的,苏闻来到才知道。 那些早来的,虽修炼没什么进步,便恃着入山日子早,便自然成为师兄,新来的便是师弟,苏闻这种新入来的外门弟子便是师弟了。 若果没有其他事,只是一个称呼,那倒没什么事。 但这个师兄师弟的称呼便决定外门弟子干些什么活。做师兄的,便可指挥师弟干活,不听话的,就教训,直到听话为止。 这里很少有人管的,聚仙门的高层人员都只盯着内门弟子与真传弟子来看,根本无暇理会这些外门弟子。只是要传功之际,便偶尔来一下,随意指点一下,随你生死,他自去了。 在这数千的外门弟子之中,有二个党群最为强大,叫一个叫红日堂,另一个叫青岚会。他们都是一些进来几年的人,没能力升为内门弟子,便留在这里做混混,欺负欺负新进来的外门弟子,捞些油水。 一般而言,外门弟子是需要去种菜、砍柴的,作为修身养性的必备功课。 但那些老油条便将这种事交给新来的外门弟子去做,若哪个不听,即时揍一顿,真是颇为黑暗。 有些做得过份的,最终被长老或其他高层人员获悉,便即时逐出师门,永不录用。 这一切,都是苏闻后来逐渐知道的。 当他走进那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看到家具虽简单,只有一床一案一椅,但极为整洁,比他原来家里的还要好几倍,便满心欢喜地用聚仙门分发的去污符将房间打扫干净。 那去污符只有半个手掌那般大,呈绿色,很薄,用时只要将它丢向所要清洁的什物之上,便行了。它会化成一团白云状的雾气,裹住肮脏的地方,自动却除污秽。 打扫完房间,他便出去打扫院子,在原来的家时,他也是经常打扫茅屋前的地面的。 当他走出房间,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目光落在自己背后,沁凉沁凉的,转头望过去,见是那个在演武场上遇到的身材粗壮的锦衣少年。 那厮正立在他的院子里,瞧着苏闻,一副不屑的神情。他见苏闻住在他隔壁,便很不舒服,冷笑道:“那个!你不会住到别处去吗?干嘛住我旁边!” 这分明是欺负苏闻。 苏闻倒心平气和道:“这是聚仙门分给我住的,我就住在这里,你管得着吗?” 锦衣少年怔了一怔,自小呼喝惯别人,很少有人敢这样顶撞他的,此时便跃过二尺多高的院墙,走过来,嗤声道:“你说什么?你个废物!敢跟我顶嘴!” 气势汹汹的,一副要打苏闻的模样。 这厮在家应该是受过武技训练,虽只有十二岁左右,但肌肉不错,有些发达,见了也教人暗自称叹一声。 “你说什么?” 苏闻本来脸色很平静,但听到“废物”二字之后,即时沉下脸来。 他们二人一声高过一声,顿时引来了其他新进的外门弟子的兴趣,有些不安分的还在嚷道:“陈理求,教训那个废物!” “看我的!包教他吃土!”名唤陈理求的锦衣少年好像根本没将苏闻看在眼内,大剌剌走过来。 须知苏闻在家经常上山打柴,并且也学过几手散手,力气也不小。若说切磋,他也不逊色于同龄孩子。 陈理求快走到苏闻身边时,便一拳轰出,想把苏闻当场打倒,殊不知苏闻身手更快,沉肩一闪,双手扳住对方的那条臂膀,往身前一拉,随即右膝盖撞在陈理求的右肋上。 正文 第七章 外门弟子2 砰一声闷响,将个小牛犊一样粗壮的陈理求撞得倒飞在地。 这么一来,那些看热闹的少年都鸦雀无声,都睁大眼睛,脸上带着十分不解的神色,以他们的目光来看,陈理求明显已武修到有一重下阶肉身境的水平,理应打得苏闻无招架之力才对,可是,事实却正好相反,是那个被认为“废物”,并且看不出已踏入肉身境的苏闻更胜一筹。 陈理求吃了一膝撞,登时恼羞成怒,即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设个门户,便朝苏闻扑上去。 这种姿势,不外乎是想凭自身的力量去冲倒敌手,苏闻早已看穿,冷笑一声,忽然转身朝院墙奔去。 而那些看热闹的少年以为苏闻是想逃跑,都大声道:“不要让他跑了!快追!” 那个陈理求觉得众人支持他,更是卖劲,加了二分力,两脚如风,飞驰而去,屈起右拳,准备朝苏闻后脑勺狠狠砸上一拳。 可惜,苏闻并非是逃跑。 当陈理求发现上当之后,却已来不及了。 苏闻是故意引对方来的,他开始急奔,等到陈理求也狂追过来时,却突然收住脚步,这么一来,对方便没法同时停住步伐。 陈理求还在奔跑之中,右拳难以即时全力打出,当他见到苏闻忽然止住脚步时,也想收步,哪里来得及,被苏闻侧身一个肘撞,撞得又倒飞出去。 这回,苏闻是有些愤怒了,再也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一个凌空翻,既快又准,落地之际便一脚踏在了陈理求的胸前。 砰一声响,陈理求脸面都扭曲了。 “你再说一遍看看?” 苏闻两眼射出慑人的光芒,抡起不算大的拳头,往陈理求脸上就打,一阵砰砰砰乱响,打得那厮双手抱头,滚来滚去,试图闪躲,但苏闻已骑在他身上,任他如何摇晃,也没法摆脱那招擒拿术。 “我错了,求你了,放过我吧。呜……” 陈理求开始还嘴硬,到了最后,实在熬不住了,便不停哀求,还哭了起来。 那些看热闹的少年个个都愣在一边,不再敢乱说话,有些人的眼神分明在说:咦!幸好不是我!不然,可能会被打得更惨! 苏闻也打得累了,拳头都红了,才站了起来,一字一顿道:“你给我听着,以后再那么拽,我打到你变瘦子!听到没有?” “听到了。再也不敢了。” 陈理求双手抱头,爬起来,摇摇晃晃跑回他的院子里去了。 苏闻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那些八卦的少年,伸出手指逐一点了点,其实没什么意思,只是随意而为。 不过,那些少年却是吓得不轻,还以为苏闻的意思是:你,还有你,那个,都给我记住,到时一个打一顿! 瞬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掸了掸衣衫,苏闻步回房间,盘膝坐下,将聚仙门分发的一颗筑基丹吞服了。他第一次吃丹药,刚吃下去,便感觉到周身清凉一片,颇为舒爽,继而有一股强横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经脉中游走,好像在清除里面的杂质。 片刻,他体表有一层黑色腥臭的液体溢了出来,用一张去污符,往自己身上一甩,便将那些杂质除去了。 此时,他只感觉身躯颇为轻灵,身心都极为健康,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这筑基丹果然不同凡响,以前只是听说过,要不是进入聚仙门,还没有机会得到一粒。可惜长老说我丹田有缺,不能成大器。” 他微有悲伤,但随即想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信丹田不全的人就不能修炼入道!走着瞧,我一定会成功的!” 前不久他教训陈理求这件事,很快在山脚下那些外门弟子之中传开了,这给他带来了名气,但同时又带来了麻烦。 陈理求加入了红日堂,自然有人出来帮他出气。 红日堂的几个小虾们便找到了苏闻,但知他有个弟弟跟随无妄子修炼,也不敢过分欺负,便恶狠狠道:“我们给面子你弟弟,也不太过难为你!但你得帮陈理求砍一个月的柴,算作是对他道歉,你看怎么样?” 陈理求自然不愿意,嚷道:“不用他砍,我会!” 他的意思是要红日堂的人修理苏闻,被打一顿,忿恨不过,觉得不报复一下永远难平心中创作。在那么多人面前败给一个“废物”,面子可丢大了。 正文 第八章 遇险1 砍柴是每个外门弟子必修的功课。 但红日堂里的人与青岚会的人基本不干的,都是强迫别的外门弟子帮他们做的。 苏闻天生有一股倔强之气,瞪着眼前一伙人,并没有畏惧,听了对方的提议,并不答应,淡淡道:“我没有做错事,为何要向他道歉?” “那你走着瞧,明天要是没有帮我们砍够三担柴火,那你等着捱揍就是了!”几个红日堂的小匙威吓着离开了。 这可不是乱开玩笑的,别人怎么也算是这里的老大之一。 以苏闻的背景身份,想入红日堂很难,想入青岚会也不容易,一般要交会费,动辄上千银子,他苏闻一介乡下贫穷少年,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财呢? 祸不单行,上午才与红日堂的人见过面,下午又与青岚会的人会晤,倒像日理万机一样繁忙,其实是处处陷入了危险之中。 这其实有点不知如何说起,也是因他与陈理求斗欧那件事而起。青岚会的人听说有个“废物”在这里显威风,便颇为不满,虽没直接仇恨,却说是扫了他们青岚会的威风,也没说什么,只说要赔他们一颗辟谷丹而已。 可怜外门弟子一月才发一粒辟谷丹,那分明是欺负苏闻。 人家人多势众,他苏闻独身一人在此,又不得见弟弟,即使见了弟弟也难有作为,在这里生活,要面对那些家伙,如果自己不能解决,单靠聚仙门的高层来训斥一顿,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到时恐怕天天要吃拳头也未可知。 红日堂与青岚会都是欺负一些弱小的外门弟子,从来不敢欺负那些背景很大,自身修为日进千里的外门弟子,见了人家,还要低头哈腰呢。 这些天来,他浮浮沉沉,一路磕磕绊绊,才成了聚仙门的外门弟子,想到在此也受人欺负,心中冒起无名火,但又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胡乱睡了一觉,天明便背了一把砍柴刀出发了。 他只想使自己有些活干,将脑中的那股闷气消除。 出了那片住宅区,他抬头瞧了瞧东方的鱼肚白,发现朝阳还没完全升起来,这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刻,空气也最为清新,到处可闻珍禽异兽的鸣叫,偶尔有几只仙鹤从头顶飞过,鹤上坐着那些内门弟子或真传弟子,可能是出发去做聚仙门分发下来的任务。 “有仙鹤骑可真爽,不知是怎么的感觉。外门弟子没资格骑仙鹤,那我便要争取进入内门,也去骑一骑仙鹤!” 他这一番思想使他有了一个进取之心,为日后的事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走了半顿饭光景,举目四顾,却见峭壁千仞,高不可攀,虽稍有几株树林,却也难以够到,根本无法砍伐。 聚仙门数千的外门弟子,基本都要做砍柴这功课,而且不是一年二年的事,是故近处的柴木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太幼小的树木又不许砍,只有远走几十里,深入崇山峻岭里面,才能砍够一天的功课量,也就是一担柴。 幸好苏闻在家里也经常砍柴,于此途颇有心得,走这些崎岖不平的山路也还适应,并没什么难处。只有一点,那便是没什么陪他说说话,备感孤单,以往有弟弟在一起,走多远,二人也可你一句我一句地温馨谈天说地,自有一番意味,可如今,看看左右,只剩自己一人,他微微唏嘘一口气,迎着朝阳,向深山里挺进。 “要是遇到妖兽那也不得了!” 这是他唯一的担心。聚仙门方圆数十里极少妖兽敢随便来乱逛,但有些强大的妖兽还是不怕,偏偏喜欢来这里走走,看能不能吃一二个弟子,那样比吃一般的野兽要强多了。妖兽也会修炼的。吃了外门弟子,便相当于间接吃了一些丹药。因为那些丹药虽被外弟子消化了,但在他的血肉里,怎么也会残留几分,不会完全不见的。 沿着峭壁的小路缓缓前进,不多时,他便砍了一小担柴。忽然想起红日堂小虾们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便有几分不悦,随手挥动手中的砍柴刀,想象中砍倒一个敢上来欺负自己的家伙。 他本来是走在高山中的羊肠小道,心中一分神,加上手上又使了几分力,身子便突然失去了平衡,左脚一滑,向下掉下去。 还没来得急高呼一声,人已如风直坠。 正文 第九章 遇险2 “我不能死!” 他的求生欲极强,这么一吼,便刚好掉到一棵崖壁斜生出的古松上,双手一攀,堪堪抱住松枝,噗一声,硌得胸骨也快断了,手掌也擦出了血,砍柴刀固然已先自一步到深不见底的山渊里了,只是他如何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此时,红日也上到三竿了,火辣辣的,照在脸上,身上,出了一层油。 “要是有个骑仙鹤的师兄师姐从这里经过就好了!不然,在这笔立的石山之中,如何能上去,下去又不能,真是苦恼!” 紧紧抱着老松干,朝下望了一眼,只见白云袅袅飘过,山风轻轻吹来,带动云雾而动,但不见深渊到底有多深,期望有人来救,看来是不指望了。他环顾一圈,发现头顶上方又有云雾流动,除非骑仙鹤之人正好从这里路过,不然,估计很难被救。 “这如何是好呢?”他闭上眼睛,想了片刻,再往老松树的树头看去,觉得那里好像有一条石缝,可能钻得进去,但钻进去又要何用呢? 他犹豫不决,又生怕这老松树突然断裂,那便没救了。 左等右等,又大喊了几声,山谷之中,除了自己的声音在不绝回响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再看看头顶的日头,虽瞧不太清楚,但估摸也猜到是中午时分了,再这样耗下去,不累死也得饿死。出来之时,并没带多少干粮,本拟很快便能回去,殊不知有这一段祸事,实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瞧了瞧老松树的树头处,觉得爬过去,在那里安身或许会更安全,只是出于这种目的而已,正是他思想一转变,迎来了人生的大转折。 好不容易慢慢爬到了峭壁旁,紧紧搂着松树干,睁大双目朝石缝里张望了片刻,虽看不太真切,倒像里面比较宽阔一般。试着把脑袋伸上去,好像也能进去。 “这里面那么大,不会有什么妖兽吧?听这雷声,应该待会要下阵雨,不如就进去避避雨也是好的,强似在这外面吃山风,又受雨淋。” 心里琢磨了一阵,便小心翼翼地借着松树的势,缓缓地钻进石缝里,还差点进不去,因他也颇为壮实,身骨挺大,而那石缝又颇细,几乎卡在那里,最后,出了吃奶之力,才堪堪进去。 当爬进去之后,发现那里果然是一处洞天别地。只因这一次遭遇,反而成了他的机遇。 “哇!想不到这里面比我想象的要大!起先只以为刚能容身,不想里面足可容数千人!”他向里面走进几步,才瞧到洞里真貌。 当他沿着长长的石道缓缓向石洞里走下时,借着微明的光线,看清里面有石凳石椅石钵石碗,反正似是一户人家居住的地方,倒不像是荒野之中的山洞。 “咦?” 他自己发出一声惊疑。但光线不甚明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么看来,这里应该有人来过!那么说来,肯定有出路!”如此一想,沮丧的他不禁大喜,想到绝处缝生,如何不兴奋,因此饥饿也暂时忘记了,心中唯一想着的就是要找到出口,一旦离了这里,那便有机会回到聚仙门的外门弟子住宅区。 他只顾仰着头看上面哪处有光射下来,也未真切看地下,忽然之间,好像踢中了什么一样,这一踢,差点吓得他呼吸停止! 原来,地下躺着一人,或者说是一个狰狞的人,准确来说,可能是个妖魔,因那厮一头红发,尖喙长脸,两手似爪似手,只是背上多了一对翅膀。 “呀!” 当他在蒙胧中瞧见这一切,倒是吓得连连后退。 若果真的是一具死尸,那倒还算了,只是那怪人忽然睁开了双目,霎时间,双目如炬,射出两束红彤彤的光芒,罩定了苏闻。 这一刻,他已毛发俱竖,瞳孔也扩大了数倍,连自己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逢!逢逢!逢逢逢…… 他口干得利害,只是缓缓往后退,并且很有礼貌道:“这位前辈,冒昧得很,我并不是有意来打扰你的,无意进了仙府,吵醒了你的美梦,着实不应该。我这就出去。” 虽是这么说,但想到一出外面便又要伏在那棵老松树上,真是生不如死,如何是个尽头,但总比面对这个怪人更好受一些,不然,单单面对怪人也教人心胆俱裂,恐怕也活不过几个时辰便要气竭身亡。 正文 第十章 血魂魔葫1 在乡下,也经常有长一辈会说鬼神故事,也说神仙如何快乐,至于真正的神仙,苏闻没见过,倒是不少略有修为的修士,偶尔遇过,不过,那些修士都难免一死,长也不过几百岁,短则与常人无异,一百几十岁便到鬼门关报到了。而妖怪,亦未亲眼见过,只是听长辈们说起过,也挺吓人。 但不论听了多少次,也不及见上一次,正是那句老话所说的“闻名不如见面”,这一刻,他心中的恐惧胜过任何一次听长辈说鬼故事。 “镇定,镇定,邪不能胜正!”他额头已冷汗涔涔,气也粗了,动作还算麻利,没有显出要倒下的样子,只是心念电转,比以往哪一次遇到事情所要思考的激烈程度都远胜几筹,“是了,它应该是在睡觉,这是它的洞府。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又要进来呢?在外面的松树上过得挺好的,还可以吹吹山风,空气也清新得多,进来这里却是性命去了一半,如今怎生是好?” 他小小的脑袋,突然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倒也是一筹莫展,只知先退出去,下一步的事下一步打算,实在是没那等脑力顾及下一息的事情。 那怪人只是用一双射出精光的眼睛盯着苏闻,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更多的动作。 “谢天谢天!请不要过来。我这就出去。”他心头又镇定了一些,脸上挂着微笑,再三赔礼道:“不用招呼我,这就出去了。给您添麻烦了。再见。” 正当他要转身疾步冲出去之际,却听到那怪人粗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发出人言:“给我站住!” 那语声,听起来就教人心里发毛。既破又重,跟从地底里发出来的也相去不远。 苏闻吞了一口唾沫,浑身震颤了一下,木然地盯着怪人,一动不动,等待着。他已没有什么办法,唯有照别人的话去做。如果有一条道路可通下山,那他还会拚一拚,尽力逃跑一回。可在这里,出了洞口也就是一棵老松树,根本没其它地方可去,可能还没钻出石缝,便被抓回来,多此一举,不如就站定,看有什么吩咐。 “前辈,有何吩咐?” 他嘴唇干裂,不停用舌头添着上下唇,以此来分散过分紧张的精神。 “过来!”那怪人言简意赅,出口好像也需要很多力气一样,单是说两个字,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 苏闻磨蹭着往前走了三寸,离那怪人还有一丈多远,便立住了。他浑身有些发颤,也不知怪人要做什么,但脑海里想着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要吃我? 以他从小在长辈那里听到的鬼故事来判断,一般遇到这种妖怪,多半是要被吃的,很少留活口的,除非是那妖怪要佣人,或许还有转机,可能保得小命几年也未可知。 因此,他即时开口道:“前辈,你要什么,我帮你拿来。” “过来!” 那怪人低吼一声,这次居然坐直了,似乎随时都可出手,一对红通通的眼睛甚是骇人,莫说像苏闻这样十二岁的少年,即使是乡下的那些阿公阿婆们,见了这怪人也得颤抖不已。 如今之计,没什么可想,只有按着怪人的做法去做。 苏闻又向前磨蹭了三寸。 这一次,怪人好像真的发怒了,忽然伸出那只似爪似手的长臂向前虚抓,霎时间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罩了过来,一下子就将苏闻攫住,拖了过来。 苏闻挣扎了几下,但却没法脱困。他也不知是什么抓住自己,反正看不见,只见有一股巨力将自己围了起来,动弹不得。 当到了那怪人面前时,怪人忽然张开利喙朝前吼了一声,吓得苏闻差点昏了过去,然后才听到怪人桀桀地阴笑起来,但笑声明显是中气不足。 在这种时候,已是九死一生,按苏闻一贯听到的妖怪吃人之事的逻辑来看,便有十条命也不够死了,但越是到了临死之际,他倒显得镇定了。刚才还有些颤抖,到得知道无生还的希望,却泰然自若,倒还露出淡淡的微笑,也再次打量起面前的怪人。 “你不怕我?”怪人微有震惊。 “适才怕,但现在不怕。”苏闻也不想撒谎,照实说。他感觉自己好像就要逝去,没什么可担心的,至多就是一死,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怪人又桀桀地笑了两声,洞里回响着那令人不悦的回响。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便是七十二魔君之一的金雕。”金雕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似乎要歇一歇,才能继续道:“我被人暗算了。那家伙居然用中阶宝器‘阴阳环’来偷袭我。可恨我一时大意,中了他的招儿,要是我的血魔雷诀修炼到高阶,必然能灭了他,可惜啊!” 苏闻听毕,便知金雕是受伤了。 “金雕前辈是不是想叫我去寻些山药呢?”他虽不是极聪慧之人,在紧急关头,也略有小智。 金雕又打量了苏闻一番,摇了摇头道:“神仙也救不了我,我的元神被打散了,而且经脉也快断尽,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了。” 此时,苏闻心中倒生出一股怜悯,也不害怕了,只作一个忠实的听众。他猜想金雕可能是长久没有倾诉对象,以致郁闷异常,如今抓他过来,也只不过是想在仙逝前多说几句话而已。 “哦,看来他并不是想吃我。既然他就快要死了,那我就多陪他说几句话,使他死得瞑目。” 打定主意,他便盘膝坐了下来,与金雕也不过二尺距离而已。不过,下一息,他又被吓住了。因为金雕说了一句很离谱的话语。 “我要你去帮我报仇!”这就是金雕嘴里说出来的一句很不靠谱的话。 以它修士的目光,应该能瞧出苏闻的修为,他根本就还没有修为,连一重的肉身境都没有,充其量只不过是徒有几斤蛮力,除此之外,筋骨还算硬朗,唯此而已。能打伤金雕的,至少也是个实力强劲的修士,非苏闻这种普通人所能击败的。 苏闻连连摇手道:“金雕前辈,我一点修为也没有,如何能打败那人。连你也打不赢他,我更没办法。要是叫我通个信报个风,我倒还能效劳。” 他处处想着要离开这里,说话时便有意要对方不杀自己,留自己去做点事。 “你如今当然不是他对手,但我传你一套功法,你修炼之后,要是有机缘,那必定能修炼强大,到时再为我去报仇也未迟。”金雕每说一句长话都要喘一阵。 “这个……”苏闻知道,越是叫它传授,或许越不易,便佯装有些为难道:“我已是聚仙门的外门弟子,恐怕再受你的功法会有不妥吧。” 金雕冷哼一声。 半晌,才道:“要是那样就更好!你藏在他们之中,暗中修炼我的‘血魔雷诀’,当强大之后,谁也奈何不得你!强胜你独自一人在外修炼,又没有丹药可吃,自己又不会炼制,倘或遇到一妖怪或修士想要夺你功法,你也一时难以应敌。只有倚靠在大门派里,才是你不二的选择。” 苏闻眨了眨眼,心忖道:“以我的身份,在外门弟子之中也难以有出头之日,恐怕一辈子窝在那里也未可知,必定不会受到聚仙门高层的看重,想要取得一门功法修炼,估计是难以上青天。如果金雕肯传我一套功法,那再好不过。” 思毕,便道:“可能我修炼不了。” 他这也是大实话,主要还是用来询问一下。 金雕微微一怔,道:“有什么修炼不了?你都已是聚仙门的外门弟子,只要肯下苦功,必定可以。” 至于这个外门弟子头衔,苏闻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提起,其实不是正规招进来,也算是走了点后门,才勉强留下来的。但他天性之中有一股直爽,此刻见金雕也是快断气的样子,便如实道:“金雕前辈有所不知,我虽是聚仙门的外门弟子,但却是靠了点人际关系才进来的。我的丹田不全。”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小声,实在不忍说出来。 此刻,金雕目光也收缩了一下,似乎为上天安排这么一个人来见它感到有些不满,但它行将就木,若不传给苏闻,那也没人可传了。 “幸好是丹田不全,要是阴魂不全,那便是真正的没用了。”金雕咳了两声,“我这套‘血魔雷诀’没有限定丹田全或不全的人修炼的,只要你肯用功,必会有所斩获。你权且试试吧。”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苏闻心里虽有些急,但没溢于言表,只是真诚地望着金雕,等待传授功法。 好半晌,金雕才从一个储物戒里取出一只红芒闪烁的葫芦,默默地念了几句法诀,只见偌大的葫芦化成了一条红色的细线,然后从眉心飞进了苏闻的识海里。 “那只是血魂魔葫,‘血魔雷诀’都在里面了。你只要用意念打开血魂魔葫,便可得到功法。这套功法原是血魔老祖所创,他升天之后,被我无意所得。”金雕此时两眼已渐渐地有些散光了,明显是大限将至,便提足气道:“你已受了我的功法,那就得履行诺言,帮我去报仇,我的仇人是齐天……” 殊不知,金雕刚才将大部分力气抓摄苏闻,如今却是不够气力说完最为重要的一句话,便撒手人寰了,呜呼哀哉! 下一息,便见到金雕的躯体如同烟雾一样散了开去,袅袅上升,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怜这妖怪连仇家的名字都没说完便去了。”苏闻倒可怜起金雕,“不过,他说了两个字,齐天什么的,后面到底是什么名字,那以后慢慢探访,估计也能查个水落石出。倘若我修炼有成,而那人又是极为可恶之徒,便替金雕报了此仇。” 他虽有这种想法,但后来他得知那个仇人的名字之后,却有些难办。 洞中虽昏暗,但他适才闻听有一声轻轻的叮当之声掉落地下,举目寻找,发现是金雕的储物戒,于是捡了起来,仔细端详一番,也不知如何使用。他以往听说过修士们一般会有这种用来携带东西的“特别背包”。如今拿在手中,感觉有些兴奋,正在想着该如何进入里面的空间时,忽然发现自己已进入了储物戒里,不算大,约莫半亩左右,很整洁,里面堆放了些金银,还有些小册子。 “以后要是把砍的柴放在这里,那就不用背在背上啦!”他还是这么纯朴的想法,其实,当他得到这只储物戒与血魂魔葫之后,人生的路线便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砍柴是不用了,不过他也不想走那条路,可是,他的功法令他无法选择。 曾几何时,他也有些烦恼,认为修炼了“血魔雷诀”有些不厚道,但要是没有这套功法,他的性命可能死了不止十次。 他随便拿起一本封面发黄的小册子,看到上面三个金色篆字,乃是“虎魔炼骨拳”。他虽不认识很多字,但这几个简单的字还是认了出来。 “这套拳法名字很有派头,回去之后要好好修炼一番!”当他意识出了储物戒之后,忽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直如现在还不知该如何离开这个洞府。 四顾一圈,发现到处是石壁,要是再从那石缝出去,至多只是走到老松树上而已,还是上不达天,下不到地,麻烦得很。 “金雕没有说完他仇人的名字,这不重要,我可以打听,但它没有说出离开这里的路径,教我如何是好?” 身上又没有食物,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石洞里,随你生命力多强也熬不过三五天,不会有人能吃石头充饥吧?至少苏闻是没这个能耐。他急得团团转,到处乱摸,在石壁上寻找出口。 不过,当他想到金雕原来是有一对翅膀的,才暗暗叫苦连天,既然人家是有翅膀,那当然是飞来的,或者就是从那条石缝里钻进来的也未可知。 “难道我要被困死在这里?” 他额头渗出冷汗,小小的脑袋里虽然很快地转动,但想来想去却是离不开出口这个逻辑。以一般人而言,要是没有路走,那便出不去。 可是,仙家妙用,自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 其实,这个石洞里还另有玄机,只是苏闻一时未能脱厄,灾星在身,是故还出不去。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无意之中看到地面有一个圆圈,径长三尺左右,不过,上面画满了神秘的符文。他研究了半晌,也没认出那些符文是用来干什么的。 “为什么画一个圆圈在这里呢?” 他想啊想,忽然灵光一闪,整个人好像得救一般兴奋得有些发痒。 “是了!莫非这是一个小小的传输法阵?不然,画这个东西在这里有何用,看金雕也不止几千岁了,不会玩小孩的把戏吧?” 思毕,便走进了那个圆圈里面,站了片刻,不见有反应,心头的那团希望之火又快要熄灭了,到了此时,也是他灾厄脱尽,时来运转之际,忽然又见石洞一隅之下有几块非常不同的石头。 他不知那是能量晶石。 但他也没想什么,就将那些能量晶石搬了过来,放在圆圈之上,原是为了消磨时间,找点事来做做,不让脑子闷得发慌之举,但做完之后,他才发现得救了。 那个圆圈居然亮了起来,一束光芒升了起来,如同一个圆形的光柱,里面有丝丝的符文在游动,颇为神秘。 “难道传输法阵开启了?” 这么一想,便立刻重新走进圆圈里,当他刚刚踏入里面,便发觉自己整个人好像被一股巨力拉了一下,脸面一痛,便好像凭空消失了,只是精神一恍惚,倒好像穿越了时空,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错,他已出了石洞,正站在这个石洞所在的大山的山脚下。 感受清风拂体,苏闻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绝处逢生,那股高兴劲儿就不要说有多大了。虽没有砍到柴,但好歹得了一套功法,强胜砍百担柴。砍柴算是功课,做功课是有功劳点的,但砍一年的柴可能就只能得一二个功劳点。 那么怎么样才会快速得到功劳点呢? 如果找到灵药,或者灭了妖魔,为聚仙门扬了名立了威,那便能得到几个甚至十几个功劳点。 这功劳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需要有它时便很用,不需要时便没半点用处。当要升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时,这功劳点便成为参考依据了。 斯时,正是晌午时分。 苏闻的砍柴刀都弄丢了,只能回去,不过,当他想到回去便要受到红日堂的欺负时,不禁又放慢了脚步。 “那可恶的红日党,居然专挑我来欺负!等我修炼有成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那些王八羔子!还有那青岚会,我何曾得罪他们!但他们却要我交辟谷丹,这叫我如何修炼!没了丹药,我只能吃些平常烟火伙食,那便差很远了!” 虽是满腔的怒火,但从小便当家作主的他也清醒地认识到,不论想得多么好,多么痛快,多么的有意思,到头来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敌人就在那里,除了用实力去抗拒扳倒他们之外,别无选择。 在这种仙人遍地的世界里,没有实力,那注定要被人欺负! “我何不找个凉荫所在,先看看血魂魔葫里的血魔雷诀到底是怎么样的,然后修炼一下虎魔炼骨拳,若有小成,也能用来应付他们。” 心念电转,随即便左右环顾,见左前方有一棵千年老榕树,也正好休息一会,便走了过去,拣了一处干净结实的地面,盘膝坐下来,先内观识海,探究一番血魂魔葫。 那血魂魔葫自从进入了苏闻的识海之后,便悬浮在里面,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通体如火如玉。 但有一个问题,苏闻发现血魂魔葫没有葫芦嘴! “这可是个大麻烦!” 他心里一片沁凉,怎么事前没发现,不然,问问金雕或许会好些,到了如今,只能靠一人摸索了。 “这血魂魔葫完全是一个密封的家伙!如何看里面的血魔雷诀功法呢?”他心绪翻滚,暗想自己命运怎么如此多舛,好不容易得了一套功法,却是看不到。 研究了好半晌,也没结果,最后只得对着血魂魔葫祝祷道:“魔葫兄,你要是显灵,就将血魔雷诀露出来让我看看!” 这句话一半是祈祷,一半是出自负气。 不过,当他这么在心底里一嚷,便真的有些效果显了出来。起先,血魂魔葫的红芒越来越盛,继而,没有葫芦嘴的它居然开口了,里面一串串的电符飞了出来,如同无数的蝗虫飞舞,开始无法看清,过了半盏茶工夫,等到那些电符悉数有序排列起来之后,才能看清楚。 上面的语意比较晦涩,他这种基本没上过学的乡下少年看不懂,幸好那符文自动发出声音来,读了一遍,加上苏闻的记忆力颇佳,是以,也记住了。 原来,这血魔雷诀一共一百零八重,它是通过杀戮来提升自己的意志,强化肉身,使修者以武入魔,再由魔入道,如此循环,最终得大道。而在每次杀戮之后,却会残留一丝的罪孽在阴魂上,使得阴魂越显浊重。 众所周知,凡是修士,修炼一途,至最终都是要使阴魂得以纯洁,达到无邪、阳刚、正气的地步,方可成羽客。倘若阴魂罪孽过多,则会引来无穷的天罚,地罚或其他劫难。一般而言,修士都要面对劫难,因为只有渡过了劫难,洗去了铅华,才能得成正果。 不过,有些劫难是可避免的,譬如说一个修士杀了某个修士,这可能就会给他招来灾劫,这种灾劫其实是可避免的,只要不动杀念,便行。 因此,血魔雷诀虽霸道,极为利害,动辄大开杀戒,修士一旦修炼它,便会使阴魂染上罪孽,使得修士本身难以得正道,虽杀戮很爽,却难获大道,终究不免会受到大修士的击杀。是以,必须得借助纯正的雷电之力来洗刷阴魂的罪孽,才能使肉身与阴魂同时达到入道的整齐划一,最终与天地同在,参悟出不灭大道。到了那时,便是逍遥无限的日子。 苏闻在脑海里回忆一遍,觉得修炼这血魔雷诀也不简单,一要煞气,通过吸收煞气来淬炼肉体,但在正派门户之中,何来那么多的煞气呢? 正在这么想着时,便见到血魂魔葫里又释放出一团黑气,那黑气分明就是煞气,居然瞬间形成了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魔,正想张牙舞爪之际,又被血魂魔葫里射出来的一团如水晶一样的晶石将之封镇在里面。 看着这一切,苏闻忽然想道:“莫非我只要将这恶魔炼化,为我所用,将它炼成煞气,再用它淬炼我的肉体便行了?” 如此一想,便念诵血魔雷诀第一重的法诀,果然,当电符在识海里如蛟龙一般飞舞进,突然之间绕到了那只恶魔身上,如同一把长长的利锯,将恶魔的躯体锯得直冒黑气,那些黑气便是煞气。 煞气从识海里流向四肢百骸的经脉与血管,开始改造肉体。 但这过程很慢,而且在修炼此功法时,苏闻感觉自己身上要生出一层铠甲一般,看看手掌,见到有一层黑气在流动,似乎要凝成铠甲一般,暗忖要是这副模样被别人看到,必定当作妖魔一样围攻。 “以后修炼此功时得找个隐蔽所在,不然,还没修炼强大便已丢了性命。他们说我成不了气候,我偏不信!我就由武入魔,再由魔入道!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 至此,苏闻的人生变得绚丽多姿,这套功法,给他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际遇,一切从此开端,他将成为划时代的一位人物。 估摸过了一个时辰,他停止了修炼,发觉并非一时半刻便能修炼成功的。想到回去便要受红日堂那些家伙的欺负,此时还是看看那本《虎魔炼骨拳》比较实在,是以,从储物戒里取出来,翻开来细看一遍,他识字不多,幸好里面的字也比较通俗,加上有图可观,才勉强看懂。 这虎魔炼骨拳一共三重。 假如修炼成了第一重,便能使力气大增。修炼成第二重,便可使筋骨变强。修炼成了第三重,可使骨骼坚如铁。 他看了看,发现第一重并不难,这跟他的天赋有关,虽是丹田有缺,但对于理解武技含义方面却是有过人之处。 “那就修炼第一重,看来今天也能小有收获!” 想到修炼成功会使力气大增,心情颇为兴奋,便在榕树下加意用功,照着拳谱比划。 直到天晚,暮色四合,苏闻脸上虽是汗水涔涔,但刚毅的眼神里射出些许兴奋的光芒。他修炼成虎魔炼骨拳第一重了。 步行回到外门弟子的住宅区,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 那时,已是华灯初上,一轮皓月平地而起,缓缓地挂在了天际边,洒下一地清辉。 当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瞧了瞧隔壁的陈理求房间,没见到灯光,心中暗忖道:“咦,他不在。也好,反正是不见面更适合。” 其实,他已处于危险之中。只是他还没有发觉。 推开门,刚踏步而入,忽然见到两条高出自己半个头的黑影蹿了上来,挥拳要打过来。 苏闻暗吃一惊,此时已修炼成虎魔炼骨拳第一重,力气比原来大了一倍,也就相当于二重下阶肉身境,身影一侧,左手格外人手的手臂,右手一个勾拳,正好击在其中一人的肚腹上。 另一黑影见苏闻身手如此了得,霎时怔了怔,立刻恢复了清醒,一脚跳过来,想把苏闻踢出房间。 但此时的苏闻已初具气象,丹田虽不全,但力气却大过人,右手一挽,硬是将对方的一条腿挟在胳膊下,往后一拖,将那条腿重重撞在门框上,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疾飞出一脚,正好打在那人的胸膛上,一声闷响,便已倒地。 另一个倒地的家伙又已爬起来,挥舞双拳,大吼着朝苏闻冲过来。 但苏闻也大吼一声,犹如猛虎下山,声震九霄,同时双拳砸出,与对方的来拳撞在一起。 砰! 苏闻倒退了几步,趔趄一下,但没有倒下。 而那个与他对拳的人却是如败叶一样撞在墙壁上,啊哟一声,爬不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再赏了一脚,踢得他们四仰八叉,然后询问道。 那两个粗壮的少年正是红日堂的成员,受了老大的吩咐,来这里伏苏闻,准备好好修理一番他。他们来之前已听陈理求说过苏闻连一重肉身境都没有达到,二个人足以教训他。不想斗过之后,才发现二个人都吃不下苏闻,反而被暴打了一顿。 “给我听着!”苏闻低喝一声。 “不要再打了,我们怕了,求你不要再出手,我们错了。”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少年吃不过苏闻的掌掴,哀求道。 “下次再敢进我的房间,把你们打到趴在地下起不来为止!给我滚!”苏闻身子如不及对方高,但也如一只小虎那般壮实,声声如雷,震得房顶掉下些许的灰尘。 “我们不敢再来了。”两个红日堂的成员连滚带爬出了苏闻的房间,一路狂飙而去。 他们虽说不敢来了,其实是去向他们的老大汇报,准备给苏闻来一个致命的打击。果然,第二天便发生了一起多人围欧一人的事件。 而当晚,那个陈理求闻听苏闻大发神威,再也不敢回到隔壁房间睡觉。 苏闻也清楚,打了红日堂两个小喽罗,那就正式与红日堂结下梁子了。只要一天还在这里,都不能与之厘清关系,只有将他们打到不敢再来骚扰自己,或许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 “来吧!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盘膝坐在床上,低吟了一句。他清楚,想要不被人欺负,只要把实力提上去才行。 可喜的是,他发现识海里的血魔雷诀那些电符会自动去削割那只恶魔,将之转化成煞气,从而来淬炼自己的肉体。 “这样也好!我的肉体在一步步改造,似乎变得越来越强了!”他内视时忽然见到自己丹田那个缺口似乎正在慢慢弥合,“莫非是修炼这血魔雷诀所致?太好了!想不到这功法还真特别,居然可以把我的丹田修复!” 想着红日堂恩怨,他一晚都未曾好好休息,但奇怪的是,他也没感到多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修炼血魔雷诀,使得机体精力大大的提高,一晚睡一个时辰也就足够了,到得再后来,他只要打个盹,便比别人睡一晚还要有精神。 自从将那两个不速之客打跑之后,他修炼了一会血魔雷诀,但没有突破到第一重。然后只好修炼虎魔炼骨拳,居然在快要天亮时修炼成功了! 其实,按一般人的修炼速度,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他同时修炼了血魔雷诀,正是这一功法使得他肉体加快了改造进程,而虎魔炼骨拳第二重就是使筋肉得到加强的,正好合一,因此才会有这种神速修炼出现。 “虽是修炼成了虎魔炼骨拳第二重,肌肉也小包子一样隆了起来,筋也强韧得如同橡皮带,即使用刀割,也未能一下子割断!” 当东方发出第一缕日色之时,苏闻已把虎魔炼骨拳第二重完全修炼成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体外好像有一层铠甲一般,黑如铁,但有黑气在浮动,若隐若现,教人疑惑。 “咦?莫非一旦修炼成了血魔雷诀第一重,便会有一层铠甲?这如何是好?要是不能控制它,那我出了这房门,必然就被别人看到了异样,轻则被赶出聚仙门,重则可能当场被打死!” 如此一想,他真希望永远是黑夜,那么就没甚么人能轻易看到自己身上的那层黑色铠甲了。他也不知那黑色的铠甲叫什么名,只好再回忆一遍,忽然发现这种铠甲叫做“冥神魔甲”。 其实这种“冥神魔甲”是修炼血魔雷诀的基本特征,是可以收缩自如的,当要亮出它时便释放出来,不想让人看见时,便可收进体内,只是苏闻还不熟悉,所以没法做到。 他虽不惧红日堂,但也不敢出门。因为身上的“冥神魔甲”特别惹人眼球,只要一出门,那就给人看去了。 后果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可能会死。 苏闻也想到事情太过严重,才很谨慎,早膳都不去吃,只枯坐在床榻上,暗忖道:“如果是修炼血魔雷诀产生的冥神魔甲,那么应该可以控制才对?” 莫要看他平时有些忠厚的脸相,其实他内心还是挺开窍的。 然而,尝试了一番,却没有效果。又再次去研究一番“血魔雷诀”,才有些许发现,原来,将“血魔雷诀”的电符收进“血魂魔葫”里,便可控制“冥神魔甲”,使它缩进体内,不显露在外。 “哈哈!原来这样!我也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他开心地跳下床榻,准备去膳堂用早餐。像他这些外门弟子,还得吃人间烟火,只有进入了内门,成为内门弟子,方可天天吃辟谷丹。 可是,他的早餐吃不成。不是他不想吃,而是有人在半路拦住了他。 不是一个人,而是十几个,为首的正是红日堂的三号人物,叫谢旺成,已十六七岁了,牛高马大,肌肉虬结,一看便知也是个以武入道的货色。这厮已在这里混了许多年,一直都未能成为内门弟子,众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土疙瘩,是说他的肌肉如土块一样隆起来,就是不知有没有实际的效果。 昨晚,苏闻揍了一顿红日堂的两个成员,今日便立时惹来了寻仇。 那谢旺成已修炼到五重下阶肉身境,根本不将苏闻放在眼内,瞪起一双牛眼,吼道:“你敢打我红日堂的兄弟,今日莫管你弟弟跟谁修炼,也得给个说法。你准备赔多少颗丹药?” 这厮也打听过苏闻的背景,知他有个弟弟在无妄子门下习道,便想藉此敲诈一笔,那也胜过揍一顿。 不过,苏闻这种天生的刚直勇敢之人,闻言,冷笑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来找我麻烦,我还没跟你们算帐,你们反而要找我晦气,我警告你们,离我远些,否则对你们不客气!” 他得了金雕的真传,又修炼成了虎魔炼骨拳的第二重,此时浑身一震,体内的肌肉便隆了起来,一条条筋发出逢逢的声响,十分骇人。其实他的修为也只是二重下阶肉身境而已。只是他修炼的功法使他战力提升得利害。 “欠揍!” 谢旺成恃着自己修为高,人又大些,比十二岁的苏闻高出一个头,冲上来,想伸手抓苏闻的头发。 可哪有那么容易,苏闻身子一矮,浑身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双拳砸出,打得虚空也震动起来。 这种力量,直如六七重下阶肉身境的实力。 他谢旺成也只不过五重下阶肉身境的修为,加上又有些大意,生生吃了一拳,登时倒飞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下,“你个小崽子!竟然对老子动手!” “开碑掌!” 虽没成为内门弟子,但谢旺成也学得两招武技,此时使出的正是他经常用来欺负外门弟子的拿手好戏。自以为要将苏闻打倒在地。 哪知一山还有一山高。 “百虎下山!” 也不见苏闻如何动作,只见一道黑影,带起一阵劲风,势如闪电,力足开石,砰一声巨响,双拳不偏不倚击在谢旺成的胸口处,打得那厮立时吐了一口鲜血。 这“百虎下山”正是虎魔炼骨拳第二重的绝技,力量大得可怕,比对方的“开碑掌”要强横许多。 那一瞬间,在场的十几个为谢旺成助威的外门弟子全都噤声了,一脸的惊恐,生怕被苏闻盯上,那便大大的不妙,谢旺成都被揍成了猪头,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苏闻一脚踏在谢旺成的胸口处,冷冷道:“下次再见到你,将你肋骨打断十条!滚!” 那厮捂着胸口,忍着痛,在几人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离去。 “也不管那么多了,先去吃饱再说!反正要来的终究要来,逃也逃不掉!他们怎么来,我就怎么挡!越是害怕,反而越会招来欺负!” 苏闻在乡下早已有些经验,被人欺负时,千万不可示弱,一定要奋力抗争,使对方知道自己的坚韧不可侵犯,那样才会换来安宁的日子,不然,一旦被欺负惯了,那可是人人可欺,完全处于可悲之境,到了那时,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膳堂处的伙食很不错,有肉有菜有汤,他饱食了一顿,便即时回自己的寓所,也不理那么多,反正就是修炼。他也不去砍柴了,砍一年的柴换来的功劳点可能只有一个,倒不如把实力提上去,杀两个妖怪,那便一下子有几个功劳点,再好不过。 一天下来,倒不见红日堂的人来闹事。似乎没事了。 其实,真正的危险就在晚上。特别是午夜过后,苏闻将面临有生以来最大的危险,几乎是九死一生。他在山崖上砍柴掉在松树上也不过如此,比起这次的危险,还是要逊色一些。 不过,此时天色未暗,正是夕阳将落未落,挂在西山之际。 他已做好了充分准备,要跟红日堂决一死战,可是,在房间里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动静,心里倒在暗忖:“估计是我揍了那个大块,把他打怕了,他们都不敢来了。我说人不能被欺负惯了,不然,后面的日子就用活了。” 这道理虽对,但他认为红日堂不敢来找他算帐,这一点又不对。因为红日堂正在使阴谋,准备废掉苏闻,险恶用心,人神共愤。 苏闻心思比较纯朴,想了想,便算了。其实他也没什么方法可应付,无非是等对方来了,再还击,要是不来,那就暂时休战。毕竟对方人马不少,自己一人难以力拚。 他倒是拿出《虎魔炼骨拳》,修炼第三重,但二个时辰过后,没有进展,只好先搁下,内视识海,修炼起《血魔雷诀》。 当他将血魔雷诀的那些电符从血魂魔葫里释放出来之后,身上的那层冥神魔铠便又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起先只有指甲那么厚,过了一顿饭工夫,便有半寸厚了,通体闪着幽光,黑亮得如同精钢打铸而成,其实又并非是钢铁。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发现冥神魔铠虽附在身上,但却是软时如绸,硬时如钢,这一特点颇让人高兴。 “也不知这冥神魔铠有多硬,刀砍会不会破?” 他看看这得意的铠甲,心里涌起一股愉悦。手掌向前一伸,忽然一个骷髅头从掌心处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差点轰出一个窟窿来。 “耶?我已修炼成了血魔雷诀第一重!”他又惊又喜,这样功法,在聚仙门这种正派门户之中,必定认为是邪功,一旦得知,那肯定是要惩罚的。 因此,苏闻觉得不可随便使用,以免被逐出门墙。 他只想能与弟弟在一个门派里,那样见面也要容易一些,加上记起金雕死前的话,自己离了聚仙门,可能生存会更难。虽修炼成了第一重,但比自己实力强的修士休止千千万万,直如天上星辰,不可计算。 斯时,正是皓月当空,午夜已来。 外面能闻听到虫儿唧唧鸣叫之声,除之外,便是天簌。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危险便要降临在苏闻身上,要不是他更好修炼成了血魔雷诀第一重,得了冥神魔铠,恐怕就此殒命,死不瞑目。 在离苏闻寓所几百步之外,十几条人影正在飞疾而来,这些都是红日堂的成员,老大曾飞求与老二度白华都来了。他们听说新来了一位外门弟子颇为了得,连连打伤了红日堂的成员。他们这些老大若不出马来教训一下那人,以后红日堂再也混不下去,估计要散伙了。 谢旺成虽有伤在身,但也想亲手揍一顿苏闻,便也跟着来了。 而那个一直想揍苏闻而又不够实力的陈理求,也在这帮人之中。 若单是十几人围欧苏闻,那还说不上险恶,至多只是有些血腥而已。 这红日堂的老大曾飞求也是个十七八的青年了,进入聚仙门七八年了,只修得九重下阶肉身境,除此之外,还习有一门邪术,那邪术便是专修白骨蚀魂箭,使得这箭有点灵性,然后就去攻击人,一旦击中,那便阴、魂散,人不死,却没了灵魂,跟白痴一样。 想想,要是苏闻被击中了,那就成白痴了。好好一个少年变白痴,那是多么悲惨的事情。 这伙人就是想来让苏闻变白痴。不过,他们反而不知自己已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以此时苏闻的修为实力来看,也不过是三重下阶肉身境而已,但他修炼的血魔雷诀却教人震惊,即使是一重中阶肉身境的修士前来,都要倒在他手下。 何况曾飞求只有九重下阶肉身境。那个度白华也只有八重下阶肉身境而已。 这伙恶徒,正是害人害己,算是上天报应他们一贯的恶行,到今晚也就基本算是扯平了。 他们也有分工,让陈理求去敲门,把苏闻引出来,然后由曾飞求用白骨蚀魂箭去射他,即使一箭不中,那么多人一起上,即使吐口唾沫也要把苏闻给浸没了。这是曾飞救的逻辑,也怪不得他来聚仙门七八年了还是外门弟子,以前跟他同入门的不少人都已成了内门弟子。他这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 计划决定下来之后,便由陈理求直接去引苏闻出来。 要是只有他一人,陈理求是打死也不敢去的,他有自知之明,但后面有这么坚实的后盾,他完全放心,今晚就是看苏闻被揍的好时光,他还要好好地去还回几脚,一雪前仇。 而苏闻修炼了一天的功法,也没见红日堂的人前来,正打算入睡,忽尔听到院子外有脚步声,以他如今修炼成血魔雷诀第一重的听力来看,方圆百步内的落针之声都可听清楚。 “难道是红日堂的人来找碴了?” 他霍地从床上跳下来,屏自静听,那脚步声已到门前。 笃笃笃…… 一阵紧密而沉重的敲门声传来。 “谁?”苏闻已猜到几分,但还是很客气地问了一句。 “小王八羔子,是你爷爷我,陈理求!出来,今晚跟你好好切磋切磋!”这厮有了人撑腰,说话也特别拽,居然也自称爷爷了,可惜,他是没做成爷爷,估计比他爷爷死得要早。 苏闻倒是沉着打开了门。 而陈理求哪敢站那么近,早已暴退数丈,站在了院子门口。 借着幽明的月色,苏闻见到霎时之间有十几条人影蹿了进来,同时一人手掌一挥,一道白光向自己射了过来。 放白骨蚀魂箭的正是曾飞求。 苏闻只道是暗器,一个急闪,已掠开三尺,但那白光怪异之处就在于会转变,见苏闻动,它也动,苏闻大吃一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想飞越院墙而出,找块石头之类的将之击落。 刚刚跃起来,便听到背后砰一声。 幸好老天有眼,此时那副冥神魔铠显了出来,帮苏闻挡了一箭。 那白骨蚀魂箭势疾力大,一下子挺进了冥神魔铠里。 而此时苏闻正好在阴影之中,他的那副冥神魔铠不大引人注目,除非是极认真地察看,才会看到有丝丝的黑气在漾动。 “哈哈哈……” 曾飞求那厮得意笑起来,他以为苏闻在数息之间必变白痴,却不知自己一只脚已进了鬼门关。这笑声,基本就是为自己送终的了。 殊不知,这冥神魔铠乃煞气之中的极品,莫说一支白骨蚀魂箭,就是吞魂老祖出来,也未能一下子将冥神魔铠击烂。 而冥神魔铠本身乃煞气所凝出,自比白骨蚀魂箭更胜一筹,遇着了这等补品,便吞噬掉了。只转眼间,一支白骨蚀魂箭便被冥神魔铠完全消化了。 红日堂的十几人都在冷笑,等待着看苏闻一副白痴的样子出现,到时再一齐上去狂揍一顿,然后再离去。他们的恶毒心思早已引起天、怒,要是早走几步,恐怕还未死得那么惨,可惜,他们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打一个外门弟子那便是家常便饭。 苏闻初始并未想显露出自己的这门魔功,确实未动杀心,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识海里的那只血魂魔葫似乎溢出一缕缕的红芒,当那红芒在四肢百骸之中渗透时,自己便好像非常喜欢杀戮,只有杀戮才能解渴,若不然,肯定要被闷死。 其实他不太理解这血魔雷诀的奥秘,修炼这门魔功,就是要通过不断地杀戮来增强自身的实力,改造自身的机体,从而达到肉身强横的地步,下一阶段,便是成魔,主要是心中生魔,人由魔控,这一阶段也是最为嗜血之时,等到魔力盈满之时,便是要转而入道之际。魔与道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当魔业达到颠峰,再将恶业除之,便只剩下大道之玄了。 这就是血魔雷诀的奥秘宗旨。 此时的苏闻就如一只小恶魔。他虽有神智,但感觉自己也同时受到另一种神秘力量的控制,有点身不由己,只是想杀戮。 “你们笑够了没有?” 本来平凡的苏闻霎时间便两眼喷红芒,样子极为骇人,比之一般的妖怪,更教人胆战心惊。 这句如地狱冒出来的杀气十足的询问,一点也不像是白痴说出来的。红日堂的成员都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明明见到白骨蚀魂箭射中了苏闻,怎地没效果,难道要等许久。他们齐齐把目光投到老大曾飞求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曾飞求自己都不能理解,哪里还能给别人答案?他修炼的这种白骨蚀魂箭,向来不会出错,只要射中人,便会将那人的阴魂蚀掉,只剩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他以前用来害过人,所以知道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