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章 第一节 使命的召唤


1973年冬，阿图什市州二中。

一条从阿图什北面的阿湖乡流过来的小河，串过市区从二中大门北面不远一个涵洞流进学校，把老师办公室和教室的两排土坯平房隔开，流出学校，最后流向学校东面的一个乡——小如可乡。

小河两边树木上的树叶早已脱落，小河还没有结冰,冬天里已经很少了的水还流着,两排平房之间的小河上有一个小桥,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天气一点也不冷。我正坐在桥边看着长篇小说，坐在这看书是因为家住在市偏远自盖房，虽说比单位上的房子大,又有大院子，但是,一时半时通不了电，在晚上看书又要费煤油灯的油，而且对眼睛又不好，母亲唠叨不让看。白天看吧，家里又没有闹钟或手表一类看时间的东西，耽误上学上课的时间。在别处看吧，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上课时才敲响的车轮铁架钟响起来，远了就听不到,影响了按时上课。对我来说只要在老师去上课的小河桥边看书才能又看书又保证按时上课。所以，我常在这小河桥边看书。

“看什么书呢？”班主任马润莲老师亲切的问。

我知道老师们一到小河桥就是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我连忙站起来，把自己看的书拿给马老师看。虽然，那个车轮铁架子钟没有响起，可是，我们的马老师总是提前进教室。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好！我们都要向保尔学习，学习他的那种革命精神。看到哪里啦，作者有句名言，‘人的一生应该怎样渡过呢?当他回忆起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且悔恨，也不因忙忙碌碌无所作为而羞愧’，看到这里了吗?”马老师带着浓厚的北京方言问。

“看到了。\"我立即回答。

“我也要把自己的一生塑造成保尔•科察金那样有意义的人生，”。我又说了一句。

“好样的！好样的！”。马老师不断称赞。

马老师过了小桥以后继续朝教室走去，这时候正响起那大钟的“噹……”的声音。我赶忙跟了过来。马老师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决定同意你参加州招飞办在我校登记适合条件的少数民族学生中去报名。你知道吗?我国要招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啦，我们班适合条件的只有你，快到校长办公室去报名吧，你能选上是我们学校，我们班的光荣。哈……快去报名吧，下午的课报完名再来上吧”。

马老师是北京支边大学生，被分到阿图什给我们当数学老师，又是我们班班主任。我从康苏矿区随父亲来到阿图什州二中上学，马老师看到我是团员，曾担任过康苏矿区子弟学校的学习委员，就在班中提议当班长，同学们投票选举以后，我就担任班长。并在来阿图什的第一年被学校评为“三好学生”，“优秀班长”。马老师非常喜欢我，师生关系也非常好。马老师非常珍惜和爱护我——班中唯一的一个维吾尔族学生。

“马老师，你刚才说什么?当飞行员?什么少数民族飞行员?我咋不明白?”。我不大明白马老师的话。

马老师哈哈大笑，最后收住笑容，认真的说:“党中央，毛主席批准在全国各少数民族中招收100名飞行员，上级给我们克州〔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三名额，所在三县一市中适合条件的青年都可以报名参加，这是建国以来是第一批，也是共和国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知道了吧?快去报名吧，”。马老师说完匆忙上课去了。

去报名还是跟着马老师回教室上课?我犹豫了半天不知道去报名好还是不去报名好。我连飞机都没见过，飞机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当什么飞行员?最后想，既然马老师让我去报名我就去报名吧。我决定去报名朝校长办公室的土坯房子走去。

校长办公室和老师办公室在一起，这一排平房和我们教室的那一排一样，长时间失修，墙壁表层的白色石灰早已没了，有的地方露出土坯，窗户也变了形，房顶正冒着浓烟，每一个办公室和我们的教室一样有一个火炉，都烧康苏的有烟煤，那煤我非常熟悉，只有一小块也能冒很大很浓的烟来。

我进去后，一个老师指了校长办公室，我正要走去，校长出来了，看到我来就高兴的向我招手，并笑着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报名地点就在校长办公室。

到我校招飞的人员是一个登记人员和一个医生。他们先给我进行了全身外科检查，然后进行其他方面的检查，合格后进行了登记。

“你今年多大了”登记人员问。

“十六岁”我回答。

“出生年月日是什么时间？”登记人员问。

“1957年2月22日在阿湖乡出生”我回答。

“好啊，今年才十六岁，年龄合适，怎么十六岁才上初中二年级呀?应该上高中了吗?〔当时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二年〕，在说必须是初中毕业?你现在初中都没毕业呢，怎么登记当飞行员啊?”登记人员说。

“我是维语初中毕业后，为了学汉语才转到汉语小学五年级的。”我急忙回答。

“什么地方初中毕业?”登记人员问我。

“康苏矿区子弟学校，并在那里转到汉族学校，后来随爸爸来到阿图什，”我一口气回答完，并感到气氛有点不妙。

我说的是真话。我爸爸1966年从阿克陶县武装部转业到康苏矿区，不久，妈妈和我们孩子们也跟随爸爸转到那里。妈妈很不愿意去康苏。

因为我六岁跟随八岁上学的哥哥上了学，看到哥哥上学我也非要上学，学校看到我不到七岁就不收我，我就非要上学，阿克陶县人口不多，好多制度也不十分规范。哥哥上学后当了班长，每天来一名老师考勤查学生人数，班里总有几名农村孩子们不来上学，哥哥就让我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当一名学生凑数。时间长了，老师们也习惯成自然了。我就成为一名正式的学生。我们全家在阿克陶县生活了十年，哥哥学习好在二三年级的时候跳了一级，在我上三年级的时候上到四年级，就这样一来我们兄弟俩分开了。后来我们随父亲到了康苏矿区，在那里毕业了维语初中，毕业后大家都下乡受再教育，母亲看我太小，哥哥早已下乡，我也下乡，怕我下去吃不了苦，让我转到汉族学校五年级上学。

“这样一来，我们先登记上，但是。你必须把你的初中毕业证明书开来，没学完初中的学生是不够条件的。”

“我一定开来。”我满有信心的说。

登记结束后，我回到了教室上课，这时候全班50多名同学都用特殊的眼光看我。马老师来到教室以后把我当飞行员的事在全班同学中讲了。从此以后大家都知道我报名当飞行员了。

放学以后回到家中，我把报名参加飞行员体检的事说个了父母亲。父亲在州党委会开会时看到有关招飞的文件。这位出生贫寒家庭的父亲听到我的这消息及学校报名时发生事情经过以后，没有讲一句话，此时我们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讲话。

我的父亲艾拉洪，是阿图什阿湖乡人，父亲一家非常贫穷，没地。没畜。爷爷给“巴衣”扛长工，同时懂点《古兰经》，也常给有丧事的家庭读一读《古兰经》争一点小恩惠。

在父亲三岁时，有一天“巴衣”和老婆吵架，老婆一气之下给\"巴衣\"的饭中下了毒。“巴衣”好象有些察觉并不肯吃送来的饭。可是，在一旁的爷爷认为，夫妻吵架常有的事，不可能放毒什么的。为了证明饭中没放毒，爷爷准备当场吃下这碗饭。爷爷常在这家吃些剩饭。“巴衣”高叫着不让吃，“巴衣”老婆也不让爷爷吃，但是，不敢说真的有毒。爷爷硬是吃下去了。不久，爷爷真的中毒去世了。从此，父亲成了孤儿，苦难中渡过日子，不久。青海马中英的回族部队在阿湖进行了震惊中外的“阿湖大屠杀”，杀了百多名男性。当时奶奶把父亲埋在房顶麦草中，青海马中英的回族部队乱杀乱烧时，也一把火烧了我父亲妈妈的房子，差一点烧死父亲，亏爸爸跑的快，免遭一死。后来父亲在17岁结婚，并生有一子，但是，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孤儿在人群中怎么样也得不到应有的评价和地位，婚姻大事也不幸福。一气之下，1942年跑到伊梨地区，一路没钱，给马车夫当助手，一边学养马手艺一边算是路费，好容易到伊梨地区。在那里梦想以打工来发财。但是，发财的梦想没能实现，在父亲的记忆中凡是到北疆的人都能发财，最后骑着马回到阿湖乡。可是，父亲不但没发财反而成为街头流浪汉。吃了上顿没下顿。没地方住，没衣穿。

1944年北疆伊梨地区爆发了“三区革命”，父亲在街头保名参加了革命。报名时，父亲说登记人员只问了一下姓名，籍贯，年龄，家庭成员情况，问有没有地，有没有蓄就参军了。招兵的人员把新入伍的战士们带到一个简陋的澡堂，洗完澡后每人发了一套民族军的军装。父亲说当时的体会:父亲洗完澡，穿上新军装，照了一下镜子，这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英俊的小伙子，他感动的流了眼泪。他出澡堂以后一把火烧了流浪街头时穿的破衣服，破衣服燃烧着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父亲说那时他身上的寄生虫在燃烧时炸开的声音。他从此以后过了一个人一样的生活。一天天走向光明，不久，他成为了民族军的上尉连长。

1946年民族军和张治中谈判，不再打仗了，有人说建立了联合政府，也有人说没那回事，反正出现了和平。大批的国民党军内的军官跑到民族军中，他们都是上过国民党的军校，上过学有文化，受过军校训练有军事素质。但是，任何民族军领导也没考虑到,他们长期在国民党反动派军队那里养成的很多不正确的思想品德,习惯等,都得到了重用，不久，民族军内部开始出现了腐败现象，任人唯亲现象大肆蔓延。一天，父亲连里出现了一个人，自称是团长刚从国民党那里过来的弟弟。这个自称团长的弟弟人看上了父亲的战马和连长职务，并提出把战马让给他，我父亲骑在马上，高举着马鞭骂到:

“老子在战场流血牺牲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仗打完了，你跑过来开口要马，厚脸无耻。”。哪个自称团长弟弟的人灰心丧气的走了。

不久，在民族军内进行了军官素质考试，我父亲一天也没上过学，根本不识字，哪有什么文化，文化考试不合格。军事考试是，一个连模拟进攻一个山头。我父亲说昨晚其他军官都到考官那里串门套出考试内容和答案，包括理论和军事，但是，父亲没去。不知道考试的内容和应该怎样去做。父亲把一个连150人分成“品”型三个50人一队方队，举着枪举着旗帜，在父亲的身后向山头正步走去，算是发起的攻击。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进攻战术，对方只用一挺机枪就可以全部扫光，这个方法早就淘汰了，我父亲心里本来就有气，这一下更来气。你国民党来的军官不是有素质吗，你的那一套算素质，看一看我的素质吧。

“让战士们卧倒”考官提醒。

“你国民党的兵枪响哪个不卧倒，你跑到我们这里还考我这个，下这个口令。”我父亲很不高兴的顶了考官一句。

考官为父亲的话大发脾气，并当场宣布:考试不及格，结果父亲军事考试也就不合格。

不久，父亲从上尉连长职务上被撤职。那个想要父亲战马的，自称团长的弟弟人真的当上了连长。一般自己比尊敬的人小就说自己是那人的弟弟，实际上他不是团长的弟弟，可能是一帮的人。父亲的战马不让新主任骑。团长就让父亲扶着马让自己的“弟弟”骑上马。这个团长看到父亲的战马如此爱自己的老主任，就认为父亲养马艺术好，就让我父亲养连队的马。民族军领导层把考试不合格的军官撤职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这样的军官可以去学习深造。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在一个报刊中看到过一篇文章，提到“三区革命”时代重用有文化知识的军人，撤职不合格的军官。我看到以后就知道这篇文章指的是什么事情了。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考试不合格的军人去学习，继续担任职务的现象很多。毛泽东同志在“三湾改编”时把一个师改为一个团，把多出来的军官组成一个军官队跟随部队，好多有名的将领都是那个军官队出生。再说国民党军起义过来的军官，根本没有资格进行考试的事儿。红军时期和后来，起义过来的国民党军官考过红军和八路军及解放军的连长吗?没有。民族军领导层就有问题，就这事的影响，他们派到阿克苏的那个团，从出发，到达及打法也有严重问题。完全按国民党的那套战略战术去打，结果也被惶惶不可终日的国民党守军打的腿回来，并进行追击，使民族军损失也不少。当时，很多事情现在说不清楚了。不过，父亲的脾气也不算太好，我的父亲也不应该那样对待考官参谋，不管怎么说他是上级派来考父亲的。想尽办法过去。

就这样父亲被撤职当战士。养全连的战马，那个要父亲战马的人真的骑上了我父亲的心爱的马，当上了连长。

1949年，新疆和平解放。民族军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父亲从此以后走向新生，从马夫一个养马的战士成长为排长。连长。营长及阿克陶县武装部副部长，他离乡前娶的妻子听说丈夫死了就早已改家了。后来，父亲建立了新家庭。1966年父亲转业到康苏矿区，不久，调到阿图什州铜矿，后来又调到州工商行政管理局。母亲阿力同汗，是喀什师范早期毕业生，很有文化，当地妇女干部们叫她为“大知识分子”。因为，很多女干部文化程度都很低的。

爸爸听到我报名参加飞行员所以不讲话，因为他考虑的太多太多，母亲讲话了:

\"好样的孩子！人就是要有志气，做的对，当不上飞行员也没关系，听你爸爸说飞行员要求非常高，先去体检吧，免费进行一次大体检也好吗，看一看你什么地方不好也行吗?\"。就这样我父母亲同意我去报名参加体检。开始在州医院进行了一次严格的体检，合格者准备去喀什体检。克州人民医院体检合格了很多人，淘汰了不少青年。父母亲为我的合格而感到非常高兴。

我被学校通知去喀什体检。这天晚上妈妈特意为我准备了新的冬装。新的冬装就是父亲穿小了的几件衣服和一个旧靴子。还烧水让我洗个热水澡。并把我的脖子，手腕，手背。膝盖，脚丫洗的干干净净。并说这些地方不干净，最容易应起医生的反感，会说你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

我准备第二天去喀什市接受空军医生们的体检。





正文 第1章 第二节 千挑万选


(父亲艾拉洪1958年摄于乌鲁木齐市，1962年叔叔在北京学习时放大)

学校通知我第二天早晨在学校集中，然后坐车去喀什。这一次，比我大三个月大的表哥阿不都热合曼也通过克州的体检准备去喀什体检。他听说我被选拔合格，就到我家准备第二天一起去喀什。因为，舅舅的家住在阿湖乡下。招飞办要我们一定按时去，否则算放弃。因此，我和表哥很早起床，连忙去学校，因为家里没有钟，唯一的手表被父亲带走。父亲去康苏矿区子弟学校开我的初中毕业证明去了。早晨，冬天的天亮的晚，不知道时间几时了，母亲根据她的经验让我们起床去学校。结果，我们去学校去的太早了，去学校时一个人也没有，赶快去找人没找见。结果我们在学校的大门等来一起去体检的伙伴，我们俩可以说全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第一个来到的。天开时亮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开始集合了。我表哥这时候对起来的的太早开始发牢骚了。

“谁起的早，真主就让谁达到目的”我安慰表哥说了一句。

很快大家都来了，我们上了一辆大卡车，在克州医院体检合格的阿图什县人员至少有200多人。克州的冬天不算太寒冷，但是，车一动起来，风就大起来。我开始感到一阵寒冷加上早没吃饭因为去体检要求空腹。不要说什么滋味。到了喀什就去外宾馆，那是在喀什相当美丽的地方。我们维吾尔族叫那个地方是CHINABAGH，前面是用英文来读是中国的意思，后面的BAGH是花园，果园的意思，过去是外国人的领事区，现在改为宾馆。我们一进大门，我看到了几个穿飞行服的飞行员。我是第一次看见飞行员。同时也看见几个空军部队的医生和护士。今天是专门体检克州地区的日子，结果，我们克州四个县的合格青年都集中在这里。几辆大卡车一下子把外宾馆的院子变成人山人海。这里已来了上千个适合条件的青年人。

“这个一千多人中，只招收三名飞行学员”我们带队的同志说。

“而且只招柯尔克孜族的学员”。

“为什么只招柯尔克孜族?”，“为什么只招三名?”大家一下子轰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我们车上一个柯尔克孜族人也没有。所以大家无所为。乌恰县和阿克奇县可能有柯尔克孜族青年。

还好，各县的体检青年来的总时有个前后，先来的先开始体检。我们下车以后开始排队，站成几排后，几个空军的医生点了人，并说凡他点的人都跟他去。其余的从另一个门进体检。后来才知道这些被点的青年是面试不合格的人，当面又不好说，采取这种方法，在体检中，第一道体检就被淘汰了。我表哥也在面试不合格而淘汰。他在车上给我说他是第一次到喀什来，因我去阿克陶时路过喀什，来过很多次，他让我带他好好玩一玩。我都答应了。可是，他第一道体检就被淘汰了，就老早送回阿图什去了。如果，他也体检上，我们一起当飞行员，那该多好呀。

我们被一个空军的护士带着体检。我一道一道过了关。同伴门一道比一道少，体检也越来越复杂了。在体检中母亲给我洗的澡和穿的衣服起了重要作用，使我的干净皮肤和衣服使我顺利的渡过了几道关。我亲眼看到有几个同伴因卫生不好，医生护士们发着脾气下不合格结论。

招收飞行员的体检确实非常复杂而认真细致。我从天不亮就起床到下午没喝一滴水，没吃一口饭。最后一道关时，一个白发空军医生和我谈起来，谈着谈着他对我非常满意的说:

“我参加体检很多次，也很多年了，今天又见了这么多民族青年，我觉得你有非常特别的才能，你体检合格了，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一定不要后腿，好好干。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好飞行员，记住我的话吧小伙子”。我听了一个老医生如此的话，非常高兴而激动。回去以后，把老医生的话告诉了父母亲，他们也非常高兴。

克州一千多人来喀什体检，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最后合格的只有8人，带队的同志把我们8人带到一个饭馆吃了一顿饭，也许是早饭和中午饭没吃非常饿的原因吧，也许是有生之年一个军人请我吃饭吧，也许是第一次在喀什一个饭馆吃饭吧，也许是大体检千人中合格8人有我的原因吧，我饭吃的太香了。觉得从来都没吃过如此香的拉条子。

克州军分区派了一辆中吉普车，把我们带队的军官和我们8人中的阿图什合格的人带回克州，外县合格的也回各自的县城。从此以后，我们的行动受到限制，不许参加剧烈的体育活动，不许在家砍柴。切面一类的活，怕我们伤着，不许我们乱吃各种水果，怕染上传染病。一星期来医院检查一次血和大小便，过了一阵8人中曾有过骨折而被淘汰，还有一个血不合格还有一个大便不合格。

最后就剩下五个人。上级决定克州要三个柯尔克孜族青年。可是四个县一个州政府中只要一个柯尔克孜族人合格了。政审开始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知道自己当不上飞行员。

1974年的元月过了。我听说上级合格的人中不分民族先进行政审。政审是查三代人，自己，父母，爷爷这三代

飞行员招飞前的政审是非常严格的，要查祖宗三代的历史和生活情况。我父亲从家乡出走去伊犁以前，在阿图什阿湖老家就结婚有一个儿子，爷爷去世以后不久，奶奶改嫁了。贫穷使父亲没法生活下去，扔下妻儿去伊犁梦想打工发财。去了以后，没挣上钱，没发上财，后来参加革命，给老家母亲妻子写信，当时没有什么邮局一类的寄信的机构，花大钱找顺路阿图什商人把信带去，结果别人钱拿了，不把信交给母亲和妻子。父亲离家几年过去了，老家的母亲、妻子等不到亲人的音信，加之几个商人都说爸爸可能去世了。因为当时伊犁地区正在打仗。结果她们办了父亲的后事，再过一些日子，妻子也改嫁了。父亲在伊犁地区闹革命，有了一定的地位，有了钱。战友们都要替父亲解决个人问题，父亲就说老家有妻儿，一直没有结婚。到解放以后，父亲随部队南下到喀什，去了一趟阿图什阿湖老家看望母亲和妻儿，老家的人们确实看到了以前去北疆发财的人回来时骑马一样，父亲也骑着高大的战马，穿着威武的军装，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现在眼前当即昏了过去。父亲也知道了自己的妻子早已改嫁。后来父亲和母亲结婚了，有了5个孩子:哥哥肖合来提，弟弟肖凯提和两个妹妹麦秀尔和海莉拜奴尔。

我是在叶城出生的。父亲当时在叶城当军人，母亲也在那儿当教师，后来在莎车县也住了些时间，最后调到克州的阿克陶县武装部。我在那儿上的学，后随父亲转到康苏矿区，在那里读完了初中。毕业后，我们都当知识青年下农场劳动锻炼，母亲看到我年龄太小去农场劳动会吃不消，就不让我去农场，去汉族学校5年级上学。当时校领导同意了母亲的要求，但是，和我一起下乡的同学们不同意，他们也要求和我一样上低年级的汉族学校。没办法，校领导决定:凡愿意继续学习者，都可以留下来上汉族学校学汉语。结果我的12名同学都模仿我来上汉族学校学习，有的上4年级，有的上3年级，半年以后，这12名学生学不下去了，加之下农场劳动每月发45元钱，他们都退学去农场劳动去了。我也劝母亲同意我去农场劳动锻炼，和同学们一样每月去挣45元钱，这样也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也可以减轻我所带来的生活负担，母亲就是不同意我退学去农场劳动。学校有规定:不下乡上学的学生学习半年以后，期末考试平均分数60以上留下，不然回农场劳动。我经过半年的刻苦努力的学习跟上了班级，而且期末考试成绩优秀，那12位同学都不及格，所以都回农场劳动去了

记得母亲带我去汉族学校5年级时，她和这个班的班主任早已联系好了，这个老师会讲一口流利的维语，并根据母亲说出我名字的口音，给我写下了现在的名字，从此我的名字就这么写下来应用到现在。别人和我同名，汉语写法和我不一样。

校长来找我，问我为什么到汉族学校来学习，我的回答是:

“为革命，为人民而学习”。

“好样的，回答的好，你只要有这种思想，你就留下来学习吧”。校长说着满意的离开了教室，当我正在报名当飞行员时，这位校长也调到克州一个重要的部门，并成为招飞办的一员。

政审结果爸爸这放面过关了。但是，妈妈这方面成分因中农没有过关。成分只有贫农。下中农才合格。不过同时出现双重成分：一是下中农，另一个是下中农。因此，招飞办派人调查这双重成分。

调查出结果了，我母亲的父亲，第一次划分成分时划为下中农，以后很多人把自己财产，牛羊低价出售，有的白送，爷爷就不知情的情况下存了大批财产，等第二次划分时，财产就多起来，因此，划分为中农。最后，按第一次划分的下中农来确定，妈妈放面的成份问题总算解决了，政审合格了。

最后剩下的几个人中，有个唯一的柯族青年，来自乌恰县一个边远的乡，他们对儿子去当飞行员有些担心，向政府提出了三个要求:一是全家人去北京见毛主席。二是给他们盖一个新房子，三是让儿子结婚再去当飞行员。这三项要求克州政府没同意，有个负责招飞的老军人听了后大吃一惊，大骂不视抬举，结果全州唯一的柯尔克孜族青年去不成了。本来三个名额都给柯尔克孜族，结果一个柯尔克孜族也没出来，这样一来自治区招飞办决定，从其他的地州中看一看，克州全部三个名额于维吾尔族出。这样一来克州县城内我被选送了。上阿图什乡一个叫吐鲁洪.乌斯曼的青年也选上了。阿克陶县一个叫赛买尔江的青年也选上了。这样一来克州的三个名额确定下来。

克州下属四个县阿图什县(现已县级市)。阿克陶县。乌恰县。阿合奇县。一个州政府。来报名和体检的几千人，去喀什市体检的也有一千人以上，在如此严格的检查。政审。合格的人中还有我，这实在让我，让我们全家人高兴的说什么好。

我很高兴就当飞行员了。父母亲更高兴,爸爸高兴的说:

“三区革命时招飞行员,因我的年龄大，不让我报名。这下我儿子就当上了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了”。母亲更高兴:

“真主，真伟大，就选上我们的儿子去当飞行员”。这件事，不仅我们全家人高兴，而且全阿图什人高兴。

招飞工作从1973年11月开始1974年4月接近结束了，自治区招飞办从喀什地区招了一名师范学校学习的柯尔克孜族学生，把克州的一个名额和喀什地区换了，这样克州只好要3名维吾尔族。

参军喜报传到了二中，全校为我召开了欢送会，我站在主席台当中，校长向全校的师生介绍我，同学们为我佩戴了大红花，敲锣打鼓，把我从学校一路送到阿图什县武装部，从二中到人武部有很长的距离，同学们一直敲着锣，打着鼓，走到人武部，然后我们照了告别合影，有的送了写着美好祝福的笔记本和各种纪念品，并和我一一握手告别。

从此我告别了学校，告别了老师和同学们，有时偶尔看到他们时，我是那样的热情和高兴，他们也为我挑选为祖国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而感到自豪和高兴。





正文 第2章 第三节 踏上梦想之路


(入伍出发前父亲送给我的写满行动指南的笔记本)

我穿上了空军的军装。招飞办先开始规定让我住在招待所,也吃在招待所，不能回家住也不能回家吃饭。后来爸爸给他们说了以后，说了要保证吃住达到招待所的标准，这才容许回家了。这一事把父母亲乐坏了。几家画报，报社的记者们，摄影师们，来家里采访、拍照，照我、照父母、照合影、照房子、照院子，我们的房子和院子根本不值得一照的。

临近出发前的晚上，州政府在大礼堂召开了欢送本州选上的三名飞行员的欢送大会，主席台上面横幅上写着“热烈欢送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应征入伍”，把我们3个人叫到台上，州长、州委书记来把我们一一介绍给台下的领导干部和广大群众，州委书记高度赞扬了党中央毛主席的要招收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的决定，向我们3个人提出了恳切的希望和衷心的祝福，并在会后举行了大型文艺晚会，州歌舞团进行了庆祝演出。

第二天，喀什地区16名学员坐着一辆带着篷子的卡车到达州政府大院，我们克州3人也上了这两车，一同去乌鲁木齐，一路上还要带上阿克苏，库尔勒的学员。

临走前，父亲给我送了一个日记本，第一页是全家合影的照片，第二页是对我今后的要求，后面几页详细地写着在部队遇到什么问题怎么去做等内容。父亲的这本日记本，和历史上《三国演义》的诸葛亮临终前交给姜维的策略袋子一样，加之他平时的教育，对我一生都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常想：如果没有父亲平时的教导和这个日记本，我的这一生会怎样，我都无法想象。

车很快就走了，父母亲和弟弟一直招手送我们，车走很远了，还能看到他们举手示意。我融合在这19名学员中，开始了新的征程，开始了新的飞行员的生涯。

卡车从阿图什出发以后一直向东走着。解放卡车上面用草绿色篷布罩着，我们坐在发给我们用被褥打成的背包上，有的同伴开始打开背包铺在上面躺着，有的唱歌，有的大声说话，有个喀什地区招来的飞行学员还带来“都它尔”弹起来，大家又说有笑，压不住内心喜悦。我坐在车内眼望着车外飞速向后离去的景物和远处的山脉、戈壁滩。我长大还没去过阿图什“八盘水磨”以东的地方，也没有离开过亲人们，这次虽说能为招上飞行学员感到高兴，但是，离开家乡、离开父母、离开亲人们，确实感到莫大的痛苦和一种从未感到的孤独。这是我想起了语文老师讲的一首毛泽东的诗词：

孩儿立志出乡关，

学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

人生无处不青山。

我想：我也是否有这种思想境界，这一走一定要成为一名飞行员，无论如何要实现理想。

弹“都它尔”的学员可能累停下来了，大家开始平静下来。我们开始认识起来，互相熟悉起来。弹“都它尔”的学员名叫艾合台尔，虽说从喀什地区来的，但是，他老家是阿图什阿湖乡和我同乡。那个喀什师范来的柯尔克孜族族学员也是从阿图什去喀什上的学，还有一个阿图什人也是喀什师范来的，这样车上就有了六名阿图什学员。不久，车到了阿克苏，把阿克苏的飞行学员们一起拉上驶向乌鲁木齐市。负责我们的参谋说：全疆各地州的飞行学员都在乌市集合，然后到招飞的航校学习。

“我们已经是飞行员了吧”一个喀什地区来的学员问参谋。

“不，那还看是否飞出来”

“我们连飞机都没见过，我去以后飞不出来也罢，把飞机摸一下回来也心满意足了”

“不能这样想，你们是千里选一、万里挑一，要有一定飞出来的雄心壮志”参谋说。

参谋说和田地区的学员坐飞机去乌鲁木齐，喀什、克州、阿克苏、巴州都坐车去。我们听和田的学员坐飞机去乌鲁木齐真替他们高兴。心想：和田的学员真幸运，飞机还没有学会开，先坐上体验一下坐飞机的感觉了。

我们每天走不了多远就住下。车从阿图什出来以后，在三岔口兵站住了一夜，第二天在阿克苏住下来，第三天在库车兵站住下来了。我们住的房子很大，只有床没有铺，我们展开自己的背包睡觉，背包中没有褥子，没有床单，更没有枕头，也许是选上飞行学员很高兴的原因吧，也许是一个老军人的后代吧，我没有任何意见躺下就睡。有个阿克苏地区选上的学员。一开始就对这种条件不满，嘴里总是丑话连天，我劝他天不早了快点睡，明天还赶路。再说今天坚持一下，明天会好起来。他总是不服，说他一个人睡一间房子，我们听了以后更不明白。我们也有父母和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睡，一个人睡都感到孤独，也感到阴神不自然。我们几个儿子一起热热闹闹的睡觉。我抢一个被他们又抢一个被，每个人一个被子不够。今天和哥哥睡一个被，明天和弟弟睡一个被。

床板很硬。把一张被叠成双层下面当褥子上面当被子，把衣服叠好当枕头睡了。也许是选上飞行学员很不容易的原因吧，也许是大家的话是我长了新的感悟知识吧，深深感到我们不应该提很高的要求，努力去完成历史和命运让我们担起的使命。

我很快就睡着了。

早晨，响起了起床的军号声。因为兵站附近有一个师的部队，所以入睡和起床都会响起军号声。我听得十分亲切。因为我就是听这种号声长大的，听着这种声音起床入睡。我很快穿好衣服，打好背包，洗完脸。到了门外，就只有我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着。参谋看到我以后，笑笑着说：“军人的孩子毕竟是军人的孩子。走，我们先去食堂吃饭，看看饭好了没有”，我跟着他走了。

“我是你爸爸招的兵”参谋说。

“那么，我是你招的兵吧”我说。

“哈…你和你爸一样，说话很风趣，我是你爸爸招的，但是，你不是我招的。因为，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你是党中央毛主席批准，自治区招飞办公室招的。你们的历史使命很大呀，你要向你爸爸学习，好好听党的话。到部队以后，好好听领导的话，严格要求自己。人的5个指头不一般齐。学员们的觉悟也不会很高，你一定要辨别是非、好好干”参谋讲了很多话，我们进了食堂。

早饭是稀饭馒头，还有几小盘咸菜，非常简单，虽然飞行员的生活水平很高，但是，路上住的和吃的非常简陋，我只是埋头吃了几口饭，没有吃下多少。也许是路上颠簸，也许是长途跋涉。一路吃的很不好。

早晨，卡车又开始行驶了。这是从喀什来的两个阿图什学员开始和我搭腔。

他们是喀什师范来的，而我呢，是初中来的，他们总是在我面前把自己看作是大哥和长辈。实际上我们的年龄差不了几个月，但是他们俩总是给我指点。说我没有见过世面，没有开过眼界，要听他们给我讲人生故事，我心想不管怎么样，人家那么热情的给我讲人生经验，我还是得尊重他们，还是听吧。

“你有女朋友吗？”喀什师范来的阿图什学员问我。

“我一个初中生那有什么女朋友？那学还怎么上?”

“他的女朋友是漂亮的维族姑娘，和他一个班，走的时候哭着送他，哭的很厉害”指着柯尔克孜族学员说道。

他又说：“人参军离去，有个女朋友哭着送，那太幸福了，我那几个女朋友一个都没来送我一下。”

“人太多不知道谁来送你，总不能全都来吧”柯尔克孜族学员接着说：“你一副黑脸，她们谁都不会喜欢你吧”一车的同学都笑了。

“我爸爸说当飞行员很危险，去了以后一定要开运输机，那样又好又安全。当几年兵，提了干就转业回来，回到我身边，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过一个安乐日子。”有一个学员不断地说，他的话使我想起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亲人们给我送别的情景。

自从我被选上飞行员以后，特别是监走的最后几天，招飞办不让我们回家住。我住在招待所，吃在招待所，怕我们在家吃住传染上什么传染病。我父亲给那些同志说，我的孩子长在我家有一个好身体，监走前在家住上几天，难道会染上传染病吗？硬是把我拉回家住。老人家对我能招上飞行员非常高兴，最后给我说的话更不象他们的父亲说的话。

离开亲人们，为什么？是因为完成一个党的使命，民族的使命，新疆人民的使命。

父亲还给我讲了一个自己在“三区革命”时候的故事。他有一个好朋友是北疆乌苏小伙子。他两一起参加过飞行员的体检和政审，这对好朋友都没能选上，父亲是年龄大了才没能过关，那个朋友也什么地方不合格，今天他儿子选上了能不高兴吗?

父亲说：没当上飞行员的一对战友继续当着自己的陆军。父亲从上尉连长撤为养马士官，就是有好朋友鼓励他要挺住，以后形势会好起来的，内地的共产党是穷人的队伍，等他们来了，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穷人的孩子会过好日子的。因此，父亲被一群国民党军队中起义过来，掌管民族军大权的人，看父亲没有文化如此对待他。

父亲有一顶民族军军帽，我们习惯叫它“船形帽”，帽上写着他们班长的姓名，籍贯和家庭住址。这顶军帽的故事父亲在我离开家庭临行时讲的：

一天，上级组成了一个侦察班，班中十几个人，那个战士当侦察班班长。上级命令他们偷渡某河到对岸侦察一下，也叫火力侦察。我们现在看电影是常看见什么“敢死队”什么“突击队”一个性质。过了河以后能否完成任务，能否活着回来，没有一点把握，他们的出发点是火力侦察突击敌人。

渡河以前班长减掉了我父亲，理由是说父亲在老家阿图什阿湖乡有母亲，媳妇和儿子，其他战士无牵无挂，但是，我父亲坚决反对把他减掉不让参加渡河行动。班长坚持自己的决定，和父亲交换了军帽，把写着自己的姓名，地址，老母亲名字的军帽戴到父亲头上，把父亲的军帽自己戴上，并吩咐如果他渡河后牺牲，请父亲看望下他唯一亲人自己的母亲。说完以后，班长带领全班渡河侦察去了。这个班只留下父亲一个人。

我当时心想，一对好朋友。一起上战场，我问父亲：“后来这个班长回来了没有？”

父亲接着讲了后面的故事。

这个班渡河以后，父亲再没有见过他们。后来，总攻开始了，民族军攻进了城里，他们先用重炮猛烈轰炸敌军阵地后。高喊着“呜啦”攻进城内。敌军早已逃跑，父亲跟着先头部队进城以后，开始寻找自己的班长和侦察班中的战友。终于找到了部分战友的遗体。战友们被敌人严刑拷打，最后吊死在树上。

经过多方调查，父亲最后才知道他们渡河以后的情况：班长带领侦察员们踏上对岸以后完成了侦察任务，并用发报机报告了情况。当他们准备返回时，被敌人发现，面对众多的敌人，战士们进行了殊死的战斗。最后子弹打完，大部分人牺牲，受伤的几个人被捕以后，也吊死在树上。

父亲紧紧握着班长的军帽说:“今天的好日子来之不易啊，孩子你到部队以后，一定好好干，听领导的话，不要想家，要珍惜自己的飞行员的荣誉。”我想知道故事的后面，尤其是班长的母亲，父亲去看了没有。父亲高兴的说：

“很快新疆和平解放了，我们也被中国共产党领导，民族军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军，我当了军官了，抽时间按军帽上地址找到班长的母亲，我把她像我母亲一样看待，我去了以后和当地政府联系把老人按“烈属”对待，并每月寄给她一定的钱，你母亲常说我有两个妈妈，而且寄一样多的钱，一直寄到二位妈妈去世为止，并把她们送好。”父亲的这个故事使我很受教育。也使我非常感动，听得当场的我和弟弟都热泪满面，我和弟弟都表示一定好好珍惜现在的好日子，一定好好在部队干和在学校好好学习。

大卡车发出着单调的轰鸣声不断向前奔驰着，我看着路边的电线杆往后离去，同伴们说累了都打瞌睡，我也收住了自己的思绪，开始判断到了什么地方。车停下来了，我们到了库米什兵站，带我们到维族参谋从卡车驾驶室内下来，对我笑着说：

“汽车坐的累不累？”。

我说“不累”

参谋说：“他们都象你一样，是军人的孩子就也许好些，奇怪，为什么不让你们坐飞机过去，坐汽车麻烦就是多。”

我听了参谋的话后，我开始感觉到学员们昨晚出了一些事。





正文 第3章 第四节 胡杨树下定纪律


我们在库米什兵站住下，并吃了一顿很不合口味的饭。带队参谋说晚饭后要开会，我们吃过饭后，参谋带我们到离兵站不远处，西北方向的一个高坡上，坡中间洼地中有一眼泉，涌流出清水，在戈壁滩4月份的干燥的气候上，带来一股清凉。泉水四周长着新疆胡杨树，我们就在胡杨树下，来自喀什、克州、阿克苏、库尔勒的学员召开了一次会议。也就是入伍以后的第一次会议。我们随便坐在不平的胡杨树下，带队参谋很不高兴的把几天发生的情况讲评了一下，并气愤的批评了发生的一些问题。

昨晚，我们在库尔勒的一个宾馆住下的。我坐了一天大篷车，在石子路上颠簸，非常累而且很困，所以很快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可是，有的学员对宾馆服务员动手动脚，和服务员发生了口角，宾馆负责人点着学员的名字和籍贯告到参谋这里来，因此，参谋非常不高兴，要在这坡上胡杨树下召开整顿纪律的会议。

参谋不点名的批评了昨晚发生问题的学员，并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说：

“你们是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你们身上的责任很大，你们代表着一个民族去学习飞行，在路上尽出这样的丑事，你们还对的起党和人民，还对得起你们的民族吗？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们要树立雄心壮志，去掉不良习气，把心扑在飞行事业上。”参谋的形象在我心目中越来越高大，他是一个普通的陆战参谋，带我们去乌鲁木齐报到，他处处关心我们、爱护我们。我们学员都是17、18岁的小伙子，而他是成熟了的一个军人，也是一个军官，理应各方面都有特殊的待遇，但是，他同我们一起吃一起住，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一路上，克州阿图什来的学员，还担心他大同志出问题。结果是小同志们新兵出了问题。

最后，我们分了3个组，选了3个组长。我被指定当一个组的组长，因为克州只有3个学员，所以从喀什和阿克苏给我们来了7个学员。当我们分组表示今后的决心时，我就我负责的组10名学员开了一个会，并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作为我们小组的纪律，直到乌鲁木齐市听从上级重新安排为止。

在库米什那个坡上的胡杨树下，在那轻轻的泉水上面，我召开了军人生涯的第一个小组会。我说：

“邱少云在烈火烧身的情况下一动不动，这是什么精神那样遵守纪律，而我们最基本的作风纪律都遵守不了吗？大家要表态一路上如何遵守纪律，平安到达乌鲁木齐市。”此时，我想起了我父亲讲的故事和对我的期望，同时从心内也不理解那几个出了问题的同伴。参谋说了谁在出现类似的问题就不让谁当飞行员送回家去。我们小组的同志们都表了态度，决心遵守好纪律，去部队后好好干。

参谋对我的讲话非常满意，也听了大家的一段发言，他知道我把《三大纪律八大注意》定为小组的纪律后，高兴地说：

“虎门出将子。好样的，那是我们全体学员的纪律，也是全军的纪律，我们一定要好好的遵守”。

会后，我们离开了胡杨树，开始陆续的下坡来，参谋和我一起走着说：体检时我的胸透片上有些问题，政审后，上级讨论是否批准我入伍的问题上有分歧，只因为空军体检组的专家对我有很高的评价，所以决定去乌鲁木齐市以后，到军区医院复查我的心脏。他们认为基层的X光胸透片的质量没有总医院的好，同时要尊重专家们的意见。所以，参谋让我做好思想准备，一旦不行一定要挺住，要正确对待，做好和他一起回阿图什的准备。

此时，我想起了在阿图什体检时，透视医生说我心脏主动脉扩张的结论，同时，也想起了去喀什体检时没有听哪个体检人员说我心脏有问题，而是只听到老专家对我的智力等方面的赞扬。那么这一路要走一趟再回阿图什去，还是和大家一起去第八航空学校当飞行员，是一个未知数啦。我立即给参谋表了决心，一定正确对待两种可能。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打起背包上大篷车，从库米什兵站出发了，到了托克逊县兵站住了下来。天色尚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出来散散步。兵站四周没有任何老百姓，一片一片的田野，树木都朝一个方向倾斜，这个现象说明这里风刮的很大，而且朝一个方向刮。

这时，来了一辆油罐车，下来两位空军的同志。他们看到我们这些穿军衣，不佩戴空军的领章帽徽，很好奇的问我们：

“你们是退伍的老兵吗？”

“不，我们是飞行学员。”柯族学员说道。

“什么？飞行学员？你们是准备开飞机的？”空军老战士心里根本不相信我们是飞行学员。

这位老战士可能不大清楚，中央军委批准培养一百名少数民族飞行员，而且每一个民族都有一定的比例名额。

“你们吹牛不觉得牙疼。飞行员是那么好当的吗？”

“你知道飞行员的情况？”我问空军老战士。

“我是给飞机加油的，我们一个车队专门从大河沿拉油到库尔勒，还一个车队拉油到马兰，就这样拉还拉不够，那些飞行文化水平特别高，一个人开一个战斗机，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你们少数民族这样子，还能当飞行员，你们就是不吹牛也当不了飞行员，我的一个老乡当飞行员没有当上，淘汰了，他说出一点问题就会被淘汰，你们去了也过不了几关就会回家去的。”

空军老战士说着，学员们过来听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喀什的，也有阿克苏的，还有库尔勒的。有的学员听不下去了。

“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一定会当上飞行员。而且会开各种各样的飞机。”阿克苏的一个学员说。

这位空军老战士说了很多消极的话，引起了全体学员的共鸣。他们大声说：“我们一定飞出来，为我们的党为毛主席争光。”

这位老战士的话，给我上了一堂课，在我心里多少对飞行有了最初的了解，看来学习飞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我们前面会有很多困难和关口。我一句话也没说，老战士说着说着就走了。

明天就要到乌鲁木齐市了。一想到这我心里非常激动。听父亲说，投奔革命前他坐了一个月的马车才到乌鲁木齐，他是为了活下去才到乌鲁木齐的，而我是为了当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才到乌鲁木齐来，多么不一样的经历。

大卡车朝着乌鲁木齐飞驰而去，托克逊以后的公路不象从阿图什出发很长很长的路都是石子现在的路都是柏油的，车跑的更快、更稳，很快车进了山区，这里的空气清新又新鲜，不像天山以南春季漫天沙尘。山上有树，山谷流着清水，车开始在弯曲的山路上前进，我领略着公路两旁的风景。我们出山了，到达了达坂城，不久，前面遥望乌鲁木齐。很快驶进了城里。我一个阿图什以东没有去过的人，到乌鲁木齐这个新疆的首府，非常好奇地看着每一件东西。

车开进了八楼（昆仑）宾馆，那是乌鲁木齐最高的建筑，我们跳下车高兴地往里冲，我们进军到了大厅，工作人员打听了情况以后，对我们说：“将来你们当了英雄再来住吧，现在住不上。”我们知道进错了地方。

参谋打听到我们要住进军区第三招待所。我们重新上车，车把我们送到三所。虽然，八楼没有住上，但是，也知道了当了英雄就可以住在那里，三所的条件也相当好，。我们以两人一间房住下了，参谋非常高兴，自从库米什胡杨树下开会分组以后，我们三地州的学员啥问题也没出。

参谋紧紧握住我的手说：

“感谢你，好好干。我把你们安全送到了，明天你要去军区总医院体检，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回去了。如果我来见你，就是有问题，再把你带回阿图什，如果我不来见你，说明没有问题，你就去当飞行员。我真希望不来见你啊。”

一晚上，那样好的住宿条件我没有心思理会，怎么也睡不着，同屋里阿图什的学员高兴的睡不着，他听说我要去陆军总医院检查更是高兴。他比我大几个月，但是，看他的样子好象大得多。参谋说我是军人的后代，他不高兴，我担任组长，他更不高兴，说他大应该让他当，不让抽烟，他也偷偷的抽。现在正一边抽烟，一边说着自己是如何的全面。还看我这个组长管不管他，他说着说着睡着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主动脉扩张”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明天去医院体检结果会怎么样呢。阿图什的医生看得那么清楚，喀什的医生为什么没发现呢？空军的老专家又怎么那样高的评价我呢？

天亮了，不久我上了一辆车，车上还有一位伊犁来的学员，说他眼睛有问题，可是体检时没发现，政审过了半年之久这些问题才出现，所以他去检查。我想我的心脏半年来不会自动修复吧。车上除了两个学员外，还有两个军人，各负责一个学员。伊犁的学员军装穿的非常合身，军帽带的也非常漂亮，一个军人说：

“北疆人比较文明，文化发达。这话非常正确，你看新军装还没有发几天，你就把军装改了，军帽也吹气了。”说的那学员脸和眼睛一样红了。

我们分组开始检查，伙伴去眼科，我去X光透视室。透视室的一个白发医生和带我来的那个年轻军官转到另一个房子，小声嘀咕了一阵子以后，来到我跟前，从头到脚打量我一会儿，开始对我进行胸透X光检查，白发医生亲自上阵引来了一群小医生都跟着学习。老医生和一群医生先看我透视情况共同研究，参谋说过：军区总医院的机器是全新疆最好、最新最先进的。军区总医院的专家医生们决定：胸透正常。

“千里之外，带到乌鲁木齐不让当飞行员打发回家，就是陆军的新兵也不能这样做。再说胸透就是没有发现明显异常，合格！”白发医生最后坚定地说。

“好好干吧，小伙子空军老医生的预言是对的。”

我高兴地举手向这位可亲可爱的老医生敬了自己学会的军礼，久久不愿把手放下来。白发医生伸手拉下我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说：

“都很正常的，心电图、血压，脉搏都正常。将来打仗一定要打下一架敌机，成为英雄给我们看看吧。”

我高兴地走出医院门诊楼大门，看见伊犁来的那个学员早已等在那里，带他的那个同志问我是否合格？知道我合格以后，很高兴，并说没有白来，不管怎么说合格了一个。伊犁来的那个学员的眼睛不合格，这意味着他要半路回去了。

我们很快回到三所，吃了一顿从没有吃过的美味好饭，也许是我合格了而高兴的原因，我吃的特别多特别饱，我一高兴就饭量大增，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我怎么也停不下来，最后整个饭堂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那吃。这时一个军官叫我，说大家都在等着我，我抬头看了看是个空军的军官，他没有说我吃的时间太长，也没有说我吃得太多，只是微笑着看着我。说准备到军区后勤部澡堂洗澡去。我立即跟着跑出来，他就是我们的“武席领队”。

参谋走了。他走前还是来看我了，不是带我回阿图什，而是来祝贺我飞行合格的。他走前给“武席领队”详细介绍了我们这些人的情况和一路发生的问题，所以，“武席领队”早已认识我，而且一直注意着我的命运。再说吃饭像我这样的确实很普遍，大家都是一样的。

“武席领队”是空军第八航空学校派来的，负责我们接收工作，而且要把我们带到哈密柳树泉航校驻在地。

在“武席领队”的指挥下，我们全体70名飞行学员排好队走向军区后勤部洗澡。出大门不久，走在乌鲁木齐宽广的马路上时，深深感到这里的马路比阿图什、喀什的好，我们阿图什城里还是石子路，喀什的马路也很少。阿图什的房子都是一层的往往是土坏结构，喀什二层以上的几乎没有。乌鲁木齐马路两边有各种各样的树木，高大的建筑物。南疆正值风沙季节，及时风沙停了，也是漫天的沙尘天气。可这晴朗的天空不时飘着几多白云，空气也使人非常舒适。马路两边走过的人们都好奇的打量着我们这队全是民族的空军新兵，不分男女老少都停下来看着我们，我走在队中都被他们感染，同样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他们穿的普遍比阿图什的文明，男人不戴帽子，女人不代头巾，姑娘们留着新式发型，穿着紧身衣服，给这美丽的乌鲁木齐增添了几分色彩。马路上不时驶来挂着本路路牌的公交车，乌鲁木齐的人们出行如此的方便，是我们非常好奇，在阿图什想都没想到过。我们边走边领略乌鲁木齐的风光，不久走到军区后勤部内。

在“武席领队”的带领下，我们一路纵队进了澡堂，阿图什到底有没有澡堂，我是不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进澡堂洗过澡，夏天在河里，冬天在屋脸盆中搞来热水擦一擦，香皂也很少用。今天突然进如此现代化的澡堂真是不知所措。在众人面前，我看了许久，看到几十个人跳进一个大水池里，真有一点不好意思，我一看有几个学员跑出去了，克州来的那两个伙伴也跑了，最后我还是退了出去。乌鲁木齐入伍的一个身材高达又壮实、浓眉大眼、英俊的一个小伙子，看我出去了，就说：

“土包子，没有见过世面，不敢洗澡。”

“南疆人就是这样，宁愿用土块擦屁股，也不用手纸。”一个黄头发，长得也黄一些的一个乌鲁木齐新兵跟着说。

“加不加，等一会儿你给我搓背啊？”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伙子说。

“哈哈…我给你搓背，你也给我搓吧？”

我迅速离开了澡堂。

到军区后勤部大门时，和我一样不敢洗澡的学员还不少，几个负责我们的同志劝说了几句以后，带我们回到三所，让我们在三所简单西一下。当我们回到三所进大门时，我看到了早已在那等候我的哥哥，他跑过来我们高兴的拥抱，他也对我能被招为飞行员而感到高兴。他是去年考上医学院来学习的的，听说我来了，和自治区招飞办的一个同志一起来看我的。我非常高兴，能在这种喜庆的日子和美丽的地方看到哥哥。

“我天天向斯衣提大哥问你的情况。”哥哥说。

“你能成为飞行学员是我们家乡的光荣”自治区招飞办的同志说。原来斯衣提同志负责自治区招飞工作，是阿图什阿湖人。自从我有希望招上以后，他给哥哥讲了，而且经常联系。今天他们一同来看望我。





正文 第4章 第五节 来自五湖四海


阿克陶县来的富买尔江开始和我在一起活动，因为，我们全家人随父亲调到阿克陶县，一起在那里生活了10年，后来父亲转业到康苏以后，我们全家人又转到康苏。唯独哥哥留在那里。先是在农场劳动接受“知识青年再教育”，后来到克州文工团当舞蹈演员，再后来到阿克陶县电信局工作，最后来报考医学院，在乌鲁木齐新疆医学院学习。那些时间里富买尔江也在县城上中学，所以认识我哥哥。

富买尔江非常赞同领队参谋对我常说的“虎门出将子”的那句赞扬的话，这次看到哥哥更是赞不绝口，他从内心钦佩我们家庭。我哥哥要我们去他那儿做客，因为我们是学员哪儿也不能去，我们感谢了他的心意，但是哥哥非常坚持自己的建议。最后，招飞办的斯衣提大哥向带队的领导请了两小时的假。斯衣提大哥因有事先离开了，哥哥把我们带到红山，坐了一路的公共汽车，一人五分钱，哥哥一毛五买了三张票，车上人特别的多，我是第一次上市公交车感到非常好奇，东张西望，觉得一切都非常新鲜。过了一会儿，我们下车了，我看到了成为英雄才能进去住的“八楼”。我和富买尔江把到乌鲁木齐以后先到八楼的故事给哥哥讲了一遍。他听了以后觉得好笑，他说：

“你们将来当了飞行员成为一定地位的社会成员以后，看实际情况住进八楼还是有可能的。”

在哥哥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医学院，我看见个民族的学生在这美丽的校园里学习。

“这医学院是中苏友好年代盖起来的，全是木质结构，都是三层，顶棚是铁皮，非常好看结实耐用。”哥哥边走边介绍说。他把我们代进了他的宿舍，他们好几个住在一间房子里，双层床，条件比较简陋。哥哥让我和富买尔江坐在双层床下层，两排双层床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哥哥在桌上摆了一些平时舍不得吃留下来的杏干、葡萄干和饼干放在我们面前。

“哇！你弟弟当上飞行员啦。”一个小伙子从外面冲进来大声说道。

“他是艾孜买提，是乌鲁木齐的学生，是我的同班同学。”哥哥介绍道。同时，也把我们介绍了一下。不久，进来了几个男男女女同学，他们都为有我这样一个弟弟而高兴。

“飞行员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一个说。

“飞行员，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开飞机的，那是很危险的事。”另一个学生说。

我从阿图什出发时，父亲讲了很多故事和对我的嘱咐，但是，母亲只讲了一条：那就是去医学院以后，注意观察哥哥找的对象是什么样的姑娘。如果是阿图什以外的，坚决不行，就让我说难看的很、胖的很等一类的话，所以，我一直注意着谁是我将来的嫂子。

“吃吧，这是我们平时吃的发糕，如果乐意也吃一下尝一尝。”哥哥的话打乱了我的注意力。

哥哥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对我们这么热情，确实是我非常感动。我没有能判断出我需要的人，也无法讲母亲说的话。

艾孜买提头上戴了顶军帽，他看我的军帽非常新，想和我换一下。我把我的军帽给他，把他的戴了一下结果正合适，我就戴在头上：

“请你戴上吧，我戴的也挺合适的。我们就算是换了”

“你太好了，你哥哥是个好人。你也是一个大好人。你们当兵的可以交旧领新吗？”艾孜买提说。我心里很高兴为这个未来的医生送一顶军帽。一路有的同学的军帽被别人抢去了，我为哥哥的同学换一顶军帽不算啥。

此时，我想如果大家都出去了，问一下哥哥的女朋友是谁？结果，这个机会怎么也等不来。没有办法就轻轻的问哥：

“你的女朋友是哪一个？来了没有？”

哥哥听了以后大吃一惊，便说：

“穷学生有什么女朋友。不要胡思乱想。”

“妈妈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你来的目的是这样的，你写信告诉妈妈，我要好好学习，不找女朋友。”哥哥非常严肃的说，富买尔江听了以后哈哈大笑说：

“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没有最终定下来吧。或者今天不在这里。”

“就是没有，不是什么定不定的，在不在的问题。”

我们请了两小时的假，不按时间回去是不行的。我看了一下窗外，就说：

“我们该走了，两小时的假可别超了”大家谁也没有表，只能看天色判断。最后，我们起身走出哥哥的宿舍。

那些男女学生听了我的话以后狠惊奇，他们很钦佩我们的组织纪律性，假是按小时算，这种问题在他们那里是不存在的。

艾孜买提戴着我的军帽非常高兴：

“我朋友的弟弟如此英俊又大方，谢谢，好好干，将来当个好飞行员。”那年代军帽非常走红，人人都喜欢戴，有的学员军帽在大街上被骑自行车的人抢走了。

我们走出了哥哥的房间，走出了医学院大门。此时，我想起母亲的一段故事：我哥出生不久，母亲考上了医学院，当时，政策照顾性很大。但是，父亲不同意，无论如何都反对，最后，以母亲不去医学院学习而平息。可是，母亲的心里总是消不了这理想，最后让哥哥去医学院学习，以实现自己没达到的目的。父亲也同意，并说好好学习将来当一个好医生，给人民看病，给我们看病。

我们原路回到军区三所，很多学员回来后在自己的房间等候，我回来后才知道，有的学员对哥哥把我带走有意见，因为，乌鲁木齐市入伍的学员也不能回家，而我去医学院哥哥那里。

“啊，美丽的山楂树呀，你为何这样悲伤，……”从我开着的房间门外传来一个俄罗斯民歌，听声音就是17-18岁的小伙子唱的，一听声音就知道汉语水平相当好。那时这种歌在收音机里听不到到的，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歌曲。唱歌的青年在门口停下来，歌也不唱了，我一看就认出在澡堂叫我“土包子”的那个学员，身边还有那个叫“黄毛”的学员和另一个乌鲁木齐市入伍的学员，三人望着我看了许久，我一看他们穿军装就和我们不一样。他们穿的好象把军装改了。

“你们是南疆那儿的？”高个子唱歌的青年问。

“阿图什”我回答。

“阿图什还分好几个阿图什呢。”那个外号叫“黄毛”的学员笑着问。

“不是好几个，县城叫大阿图什，小阿图什是个公社，我来自大阿图什，他来自小阿图什，他来自阿克陶县”我把同屋的一个州来的学员也讲了他们各自的籍贯。

他们三人只是笑了一下走过去了。我看他们以后感到，乌鲁木齐市的孩子和阿图什的孩子长像，气质，性格各方面确实有差异。

“乌鲁木齐人怎么这样神气？”同屋的学员打着的道的阿图什腔说道，我听得都有点好笑。

“看他们的皮肤细润，和我们不一样，就像个姑娘的皮肤，”另一个来自阿克陶县学员也笑着说。

“他们刚刚洗完澡，刚从水里出来，所以是这样，我们不是不习惯几十个人泡一个小沟里吗，不是吓的跑出来了吗，他们不是说我们是土包子吗，他们一泡就几个小时”。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开始了军人之旅。





正文 第5章 第六节 光荣任务


早晨，我们全体学员在会议室集合。每一个地区的一路纵队站着，人多的三路人少的两路，没有椅子，大家站着。一个空军军官出现在主席台上，他和一个穿陆军老同志开始正式接管我们，空军军官就是那个“武席领队”。而陆军老同志是军区动员部部长。以前是穿陆军的军官管我们，从现在开始穿空军衣服的军官管我们。“武席领队”以标准的军礼，有力的口语给我留下很深的影响。

“武席领队”让我们先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找了几个领唱的学员都说不行，找回族学员说汉语可能行，结果也请不动，其中有个回族学员领唱结果唱错了词，引起一阵大笑，最后，他自己领唱，大家唱了一两句停下来，大家确实不会唱，最后“武席领队”和几个军官加之我这样会唱的学员硬是唱下来了。

散会后，我们乘车来到了新疆军区大院里，一下大轿车，一个宽广美丽的军区大院展现在我们眼前，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阳光初照在大院，一辆辆小车把刚刚上班的军区领导接到各楼门口。

“我们前面的这三个楼，分别为，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三个大楼，从车下来的那些领导是来上班的领导。”一个空军军官给我们讲。

“今天，赛富鼎同志来接见我们，和我们合影”军官接着说。

“赛富鼎是谁呀”一个学员问。

一个陆军维族军官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是三区革命的领导者，军区第一政委，自治区最高领导，这次在新疆招70名少数民族飞行学员，就是他的建议下，本来在全国招80名的名额增加到100名，给新疆给了70名”。

“说的对，”武席领队过来接着说，他把赛富鼎同志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然后对着我说：

“赛富鼎同志是阿图什人，是你的老乡呀，听说阿图什出人才，伊斯兰教是从阿图什开始在全新疆传播的，新疆第一所学校也是在阿图什建立的，新疆第一座在外企业也是阿图什人办的，阿图什人最会经商，富人最多，革命者也多….”

“开着飞机第一个上天的第一代维族飞行员也应该是阿图什人”一个白发苍苍的维族军人和蔼的笑着说，边说边笑着走过来。武席领队看到这位老军人，立即举手敬礼并说：

“副司令员同志，新疆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准备接受军区领导接见，请指示，学员领队武席”

“按计划执行”

“是”武席领队又举手敬了一次礼。

这位领导先和我们一一握手，然后说：

“维吾尔族飞行员，解放前有过，是为国民党反动派效力的，解放初期培养过也是那么几个，他们都跑到苏联教官那里去了，只有你们才是共和国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员，是党中央毛主席批准培养你们的，中央军委对你们希望很大，党和人们看着你们，新疆各族人民看着你们，看你们能不能飞出来，看你们能不飞各种飞机飞翔在祖国的蓝天上，看你们能不能成为政治上可靠，技术上过硬的蓝天卫士，看你们能不能为祖国，为人们，为民族争光”这位领导的一番讲话，使我们非常感动，从内心里打下了一定要飞出来的决心。并说出了出自内心的呼声：

“我们一定要飞出来，为党和人民争光，为毛主席争光，”我的这话后段变成在场的全体学员的响亮的声音。

这位领导的话使武席同志更激动，他已听出这位领导也是阿图什人，是他的一双眼闪着喜悦的光芒，笑着看我。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司令问。

我回答了我父亲的名字。

“我知道你父亲，他是三区革命的老将，你到部队后一定好好干，听党的话，听领导的话，一定飞出来，而且要做表率。各民族，各地方学员都一样，都是部队的新鲜血液，要关心他们，爱护他们，教育他们，管好他们，使他们成长为党和人们需要的有用的人才，使他们德，智，体全面发展，成为又红又专又健的飞行员”

副司令正和我们说着，来了一个年轻的陆军军官，把他叫走了，这说明赛富鼎同志快要接见我们了，武席领队这样判断的。

副司令走后，我们一声令下开始集合并准备到照相用的架子下面去。武席领队把今天的安排给大家说了一下，我们整队准备上到架子上面，然后，赛富鼎等军区，地方领导接见我们并合影留念。

我们按要求站在架子上面等待赛富鼎同志等领导的到来。

不久，其他领导开始在指定位置上就坐，一阵热烈的掌声，赛福鼎同志健步走来。他身穿草绿色毛料军装，他身后军区司令等几位新疆党政军领导。他微笑着向我们招手，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我们热烈的鼓掌着，我第一次看见我们老家出来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政治局候补委员，自治区党政军领导赛福鼎同志，他是那样的伟大而平凡。

赛福鼎同志走到场子中央停下来以后，军区司令开始介绍在场的主要领导，然后，请赛福鼎同志讲话。

赛福鼎同志习惯用维语讲话，他的一个高大英俊的军人翻译用流利的普通话翻译了他的讲话：

“党中央毛主席指示要从我国各少数民族中培养100名飞行员，中央军委给新疆70名额，新疆自治区，新疆军区组建了招飞办公室，各地州也组建了招飞办，经过半年多的努力，我们从各地州精心选拔了70名少数民族飞行学员，其中，维吾尔族49名，哈萨克族10名，回族6名，锡伯族3名，柯尔克孜族一名”

“你们要珍惜自己民族来之不易的名额，好好学习，好好听党的话，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战胜它，一定要飞出来，为毛主席争光、为党争光、为自己民族争光，最后，祝大家成为反修防修的天山雄鹰！”赛福鼎同志的讲话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久久不能平静。

五月份，乌鲁木齐的天气是晴朗的，空气也是那样的湿润。太阳照着我们感到非常的温暖，赛福鼎同志的讲话和此时沸腾的情景是我感到无限的温暖和责任的重大，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飞出来，一定要完成赛福鼎同志的希望。

赛福鼎同志讲完话后，我们照相合影留念，来了很多报社记者和画报社记者，他们在我们前面照了好长时间这才照完。照完相后，我们排队离开了新疆军区大院，准备到“八一俱乐部”看文艺演出。一路上我们好奇的望着北门周围的景色，路上的行人们也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们列队进入了“八一”剧场，不久，庆祝会正式开始了，我们飞行学员就坐在前排几位领导身后。记者们照相的灯光和他们没有约束的活语，是我没有看清哪个领导来了，哪个领导没来，知道台上有领导在讲话，但是，我本来坐在中间被几个记者叫出来，问了很多问题和感受，又来了很多花季少女来敬花，我被指令坐在边上，小姑娘们开始向我献花，又戴了红领巾，记者们又是照相又是提问，闪光灯闪个不停。我是一个阿图什小县城长大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和眼前的情景，使我有些慌乱不知道说些什么。

向我献花系红领巾的维族小姑娘完成任务以后就坐在我们前排的空座位上。这下我才明白前排的位置为什么空着，原来是给她们坐的。不久，演出开始了。

“我叫王少义，我叫买买提，

咱俩今年十八岁

个头差不离

……”

著名歌唱家哈米提和他同伴的歌声，使我们得到了莫大的艺术享受。加米拉的“我们新疆好地方”的歌舞使人陶醉……

“飞行员哥哥，你从哪里来？”前面献花的姑娘转过头来问我。

“阿图什”我回答。同时注意到这姑娘比我小了五六岁，长的非常漂亮，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白皙、微笑的脸上还流露出一些稚气。我想：这姑娘可能是乌鲁木齐市的，为了给我献花可能选了70名小女孩。

一阵掌声，小姑娘转过头去开始鼓掌，我注意看了一下前排其他献花的小姑娘，她们也穿着美丽的民族服装，正高兴的看着演出。

演出结束了，我们要离场了。总指挥下了口令，要飞行学员最先退场，然后是首长，在后是小姑娘们，最后是看演出的其他指战员。

“你叫什么名字？”我起身准备走前问了小姑娘。

“米娜”她回答。

顿时，我想起当时正在上演的阿尔巴尼亚电影《宁死不屈》的女主角的名字也叫“米娜”还是“米拉”。我就说了一声：

“你的名字和阿尔巴尼亚电影上的姑娘名字一样。”她看着我笑着什么话也没说，双眼愕然的看着我。小姑娘也许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我带着一种不该说这种话的悔意，跟上前面的战友离开了剧场。但是，米娜小姑娘娜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文 第6章 第七节 到达航校


我们回到驻地，“武席领队”告诉我们明天就要奔向哈密柳树泉的目的地——第八航空学校。

清晨，我们乘坐大桥车，来到火车站。我们下车和火车平行列了两排队。火车站对我又是新奇的，我又是第一次到火车站、第一次看见火车。从一阵新奇中安下神来以后，才发现我的在医学院学习的哥哥在人群中在叫我。他跑过来把我紧紧的抱住久久没有松开，我也把它抱得更紧啦。他还是从招飞办斯衣提大哥那里知道，我们今天要离开乌鲁木齐去哈密柳树泉，他向我嘱咐了很多话。

这时，乌鲁木齐入伍的那个大个子英俊小伙子杰苏尔的父亲母亲、姐姐都来送他。还有好多乌鲁木齐入伍的战友们的亲戚来送他们。杰苏尔的亲人们开始注意到我和我哥哥，并和我们谈起来，很快他们和我哥哥熟起来，谈着谈着，原来杰苏尔的爸爸克里莫夫也认识我们的父母亲，因为，他们都是在“三区革命”中当过兵，父亲要不是挂念孤寡母亲和刚出生的儿子，就会留下乌鲁木齐当和苏杰尔的父亲一样监狱警察或者去什么军方分区的领导干部等。

哥哥和克里莫夫一家熟起来，我和苏杰尔也开始认识了。我们双方的亲人们希望我和苏杰尔像兄弟一样在部队好好干，互相照应、互相帮助，在部队这座大学校里成为有用的人才，为长辈争光，为民族争光，为党争光，为祖国争光，为党中央毛主席争光。

克里莫夫同志不愧为自治区监狱系统的有很高水平的老干部，他的每句话就像我父亲说的一样有力量和说服力，我向他表了自己的决心，一定不辜负前辈们对我们的希望。

不久，火车鸣笛，催着我们上车。我举手向克里莫夫同志和哥哥敬了一个军礼，背着背包，上了火车。火车徐徐开进了，我从窗户上向他招手示意，渐渐地，他们留在火车后面，我望着他们，看不见他们也久久的朝他们望去，好像透过车厢也能看见他们似的。

“别人当新兵是坐闷管车，你们还坐上了客车。”列车员开始注意到我们并说了自己的想法。

此时，我转过身来注视着车厢和周围的人群。这个车厢能坐一百多人，而我们不到八十人，所以，车厢里非常宽敞，别的车厢很拥挤，有的人想在我们车厢坐一坐，被几个带队的军官赶走了。

我望着车厢外面的景色使他飞速的向后离去，第一次上火车的原因吧，我非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武席领队”四处走走后，在我身边停下来，便在一个空座位上坐下了。他问我体检为什么招了那么多麻烦，但又没有被刷掉。并问了我很多家庭和自己学历的情况，及南疆落后不发达和每年春季风沙天气对飞行的影响等。

“我们八航校是培养战斗机的航校，喜欢飞战斗机吗？”武席领队问我。

“喜欢飞。”我回答。

“喜欢飞就好。到航校以后，先到预科大队学理论，第二年才上飞机，内地招的飞行员，来预科大队前还得飞滑翔机。你们没有飞，这样，以后飞起来就有困难了。他们还要先跳伞，你们既没有跳伞也没有飞滑翔机，不知道上级是怎么安排的，为什么不把你们直接带到跳伞滑翔的地方。”武席领队不停的给我们说，此时，其他座位上的学员们也围过来听着武席领队的讲话。

“你去了第八航校以后，要军训，学理论、空中跳伞，然后下团学习飞行，开始学飞行飞初教一六型螺旋桨式飞机，第二次学习米格—15型喷气式飞机，毕业了去部队飞歼五歼六等飞机…”

“没有歼一、歼二等飞机吗？”一个学员问。

武席领队笑了。“我军空军创立以来，首次空战是抗美援朝，那时飞的是米格—15型飞机，那是苏联造的，后来我们自己制造战斗机就从五开始起名了，再后来就有了歼六、歼七，现在正在研制歼八飞机呢，将来你们都可以飞上。”

“听说飞行很危险。”一个飞行学员说。

“说的对，当飞行员不仅危险还不能娶老婆，为了不让胡思乱想还专门吃一种药丸。”另一个学员说。他们也是一对好朋友。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提，但是，我没有反驳，因为他们的汉语水平如此的高，我们当中有的学员好表达不了自己心理话呢。

武席领队又笑了。

“飞行员危险吗？如果危险飞机就不会存在到今天，也不会有空军飞行员这种职业了。飞行员是可以娶老婆的，但是，要比别的军人稍晚些。每天早饭是吃一粒药丸，但是，那不是不胡思乱想的药，而是多种维生素，平时吃一粒，飞晚间吃两粒，懂吗？”武席领队开始注意到这个柯族学员和另一个学员。

他们问领队结婚了没有。

武席领队笑着说道：“我已经结婚了，孩子也好大了，都上小学啦。”

这位看似年青的空军军官，在他们眼里好像刚找对象，实际上早已结婚了。他为了在这交接工作中显得有朝气，穿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天天早晨刮胡子，跑前跑后可忙坏了。

火车发出着一尘不变的“咣当，咣当”那种声音，继续向前飞驰而去。他的眼神从四周众多飞行学员身上又转到我身上，久久的看着我。周围的学员没有讲话，武席领队也没有讲话。一片宁静，他望了我很久很久以后说：

“对你希望很大，你可要好好干，一定起个模范带头作用。”

武席领队看到架子上的都它尔琴，立即转了话题说要大家唱歌跳舞。此时他邀请，喀什入伍都它尔的主人弹奏，那个学员弹了一首阿图什民歌：

阿图什是个好故乡，

有星期一的“巴扎尔”，

为贫穷的人谋幸福，

有一个艾苏勒坦的玛扎。

阿图什的路是石子的，

石子上就长庄稼，

就像河里的黄泥水，

青春年华就会流去。

随着歌声，大家都唱起来，跳起来，武席领队请我跳舞，弹琴的那个同乡也边弹边唱还用头示意让我跳舞，我起来跳起来舞。小学到初中我是学校文工团的，跳了几年舞，跳一个阿图什民歌，相当不错的，我一跳引起了大家的一阵掌声，武席领队鼓着掌站了起来，我趁机把他拉起来，一起跳舞，他高兴的跳起舞来，一边跳舞一边对我说说：

“我非常喜欢你们，你们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虽然他跳的不是很地道，但是，一看他跳舞，更多的学员跳起舞来。

火车声、歌声、琴声、脚步声响彻车厢，回荡在铁路上，列车载着我们，朝哈密柳树泉——八航校飞驰而去。

火车在哈密柳泉车站停下来.

“大家下车”.领队武席大声对大家说.

我们早就等候在车箱门口,一听到这口令以后,都背着背包一个接一个跳下车来,站在火车站站台中,准备走出车站.

“大家先排好队.然后两路出站.”。武席领队高声喊到.

武席领队在乌鲁木齐市时,我们各地州招来的飞行学员汇合,在一个高级宾馆开会,会议上军区领导给我们介绍时,就叫武席领队.我们也这么叫.他中等身材,讲一口陕甘口音.浓浓的眉毛下有着一双黑又亮的大眼眼睛,不胖不瘦的脸庞,流露出一个军人威武气质.

“大家两路出站”。武席领队喊完便和随行人员,把靠近出口方向的几个学员拉成两路,一边拉着一边叫着:“大家跟上,自动排成两例纵队出站”。大家开始出站,我们的翻译也用维语大声叫着.这时候火车也开始徐徐动起来朝上海方向行使.一时间火车站充满火车声.军官们的大叫声和学员们的惊奇的乱叫声.这中现象随着学员们慢慢离开站台而逐渐平静下来.

出站以后,我们我们开始上几辆军轿车.我们从阿图什来乌鲁木齐时坐辆上面盖着大棚子的卡车.大家很有看法的.这次也许是有几个军官在,所以上了大轿车.大家谁也没吭声一心事的上车.

我被一个军官叫着上后面的一辆轿车,我上车一后朝里走去,一直走到后派才放下背包坐下来.不久车开始行使.辽阔.平坦的戈壁滩上一条笔直的柏油路通向我们想象以久的第八航空学校.这些轿车和高质量的马路似乎感到和外面的戈壁环境不太协调.前方开始出现了校园的轮廓,不久,一排营房和水塔也开始出现了.





正文 第7章 第八节 新学员生活


“这边是内场”。军官这着一排营房说.“那边是外场”。又指着马路另一边说.

我朝军官指的方向望去,一排排整齐的机库和几架停在机库外面的处教-6型飞机.立即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第一次看见这样整齐排列的机库和军营,也是第一次从远处看见飞机.我也许是高兴还是激动.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两眼看不够两边的新奇的一切.一切都是新的世界.一切都是惊奇的世界.

我们开始驶入第八航空学校的大门口.大门口两边墙上写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巨型字样,还站着荷枪实弹的四名警卫.大门上面用红布黄字写着:“热烈欢迎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顿时,我又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名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多少天来我自己知道,去报名.去体检.去政审,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在四个县几万名符合条件的青年人当中,最后选上了我们三个人去当飞行员的.我们知道我们是共和国第一代少数民族飞行学员.从此以后,我感到一中无型的压力在我身上形成.我又一次提醒自己在这所学校里一定要有一个好样子.

我们的车驶入大门,我看到航校的领导和全体官兵在大路两边排成长长的队形举着红旗,敲锣打鼓,挥动红花迎接我们.他们一边喊着热烈欢迎,一边不停的喊着“学员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一定把让他们飞出来”。等口号。

车很快驶离欢迎我们的人群到一排二层楼房前停下来.

“我们到了,大家下车”。我们领队喊到.我因坐在最后只好在最后几名中下车.

一个高个子军官,叫我们排好队跟着他进楼.他一边走一边看我并喊我的名字.我答到.“我一看你就和介绍的一样”,接着说:“你们先在这间房子住下,我们很快分班”。

我被引进房子,房间内摆放着五张双层床,也许是从没睡过双层床的原因吧,也许是觉得窗户旁边双层床上面好看书.虽然是第一个带进来的,还是不加任何选择直奔窗户旁边的一张床上铺去.并很快接下背包铺下睡具,坐在上铺上.

不久,我们房间进来一群军官,并进行介绍,我坐在双层床上铺看着他们.

“这位是予科大队长大队长,蒙古族,”。介绍人指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军官说.我听的高兴几了.心想他也是少数民族.接着介绍了大队政委.

“这位是你们的中队长武席”.指着武席领队说.闹了半天武席领队是我们的中队长,真的叫我喜出望外,我们都惊奇的看着他.

后来又介绍中对指导员,哪个高个子军官是指导员.

“这位是你们区队长蔡善林”。出车站时引我们上车的哪个军官.他上车后那样认真介绍车两边,这才知道他是我们的区队长.他没去乌鲁木齐接我们,只去火车站接我们,从火车站到这两层楼房就和我们在一起.

我们开始编班了.

这次招收少数民族飞行员是毛泽东主席在一次军委会上批准,在全国各少数民族中招100名飞行员.因此,才有了第一批少数民族飞行员.军委决定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第八航空学校培养我们.

凡是从新疆招的少数民族学员编成一个中队六个班,住在一楼序列是一中队.内地和西藏来的少数民族及回族学员编一个中队,组成六个班住在二楼,序列是二中队.

一个中队分两个区队,每个区队辖属三个班,两个区队共六个班,分一区队二区队.

我被编在一中队二区队五班,区队长是蔡善林.这位和蔼的区队长中等个子,匀称身材.他因胃病从飞行学员的队武中下来的飞行学员.他把我带到五班中,这着进门左侧的床的下铺说:\"你就住在下面,在那儿都能一样看书.全班只配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放这边供班长使用,每人配发一个小板凳\".说完叫我们全班集合,把我们集合在屋子中央宣布:\"你们这个班是三区队五班\",指着我说:\"他是你们班长\"

我们班共有学员十名其余的学员床位都被区队长按排好了.我们来自新疆各地.区队长说完叫我带大家去看教室并打扫一下.

区队长带我们全班去看教室并打扫卫生.

教学楼紧靠在我们住的楼右侧前面一点,非常壮观四层楼房.从前面看上去带有一中少有的军营特色,整座楼房和大门编成了一个\"八一\"字样.楼内是教室和实验室,教室内是现代化的教学设备,墙上挂着所学飞机的飞行原理,飞机构造.发动机.领航知识等各种图片.

我好奇的望着这些先进的教学设备和各种图片.一边看着,一边打扫着教室.

\"五班长,你门班教室的卫生打扫好了吗?\".蔡区队长问我.

“是的,区队长”。我回答.

“那你带回你们班回班里”。

“是”。我回答.

我们100名学员,上级为了让我们成为能驾驶飞机上天的飞行员,每两名学员配了一名翻译,共有50名翻译.随学员来到我们航空学校.

不久,我们进行了分班以后的文化知识考试,第一天考了数学.物理.化学等知识.第二天考了语文.

理科考的我认为还可以.考语文时那些题目答的很顺,最后的做文章,我就写了题为:“我为祖国而飞”的作文.写完以后自己也激动的久久不能平静.

考完试以后的一天,蔡区队长高兴的跑到班里说:

“你文化考试总分第一名,两个中队100名学员中,你们班长获得第一名”。大家看着区队长的那高兴劲.都对着我伸大拇指.

“你的成绩上大学都可以的,你是个人才呀”。区队长笑着说.

摸底考试以后,我们一中队60名学员开始分成了“甲.乙.丙”三个学习文化理论班.考试成绩好,汉语成绩高的分甲班,中等的分到乙班,文化知识低.汉语水平不高的分到了丙班.在分班后的,正副班长会议上,武席中队长把分班的原则说了一下,并解释了一番.然后,中队党支部的决定宣布了一下:我因为考试第一名,所以排到丙班担任班长.当小教员.老师讲完,让我在下面讲.当然,还有翻译们.

“五班长,你文化考试第一名,这是我们中队的光荣,党支部排你去丙班当班长,目的就是让泥泞去班里当小教员,你汉语水平高,不用学汉语了,教丙班的汉语,你既是五班的班长,又是丙班的班长,党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一定不要辜负党对你的希望.”.武席中队长语重心长的说.

“我一定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我听完中队长的话后坚决的说.

我们召开了中队团代会,我被选为团支部副书记.

第八航空学校召开了隆重的入校庆典.我们在区队长的引导下,全中队学员按区队站好了六路纵队,每个班一个纵队,每个班十人,站成两个方队.从一班开始进入礼堂.礼堂主席台上上面挂着红布黄色的大字.上面写着:“第八航空学校三十期既少数民族飞行学员开学典礼”。主席台上就坐的有新疆军区领导,空军和航校的领导.大会在嘹亮的军歌声中召开.军区.空军和航校领导讲了话,教员代表讲了话,最后,学员代表讲了话.我听了各位的讲话后,更进一步提高了当飞行员的重要性,又加强了一定飞出来的信念.

开学典礼以后,收到了父亲的来信.爸爸在信中特意要求我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并把申请书交给指导员.还写了入党申请书怎样写,分几层次的内容.爸爸在入伍前就要求我一去部队就写入党申请书.这次不放心特意又嘱咐我.晚上我按父亲要求,按他的所述的方法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我非常激动,带着少年的幻想,不停的写着.不知什么时候区队长到班里来看到了我正在写入党申请书,我看到区队长早已来了,立即起立听区队长讲话,区队长拿起我写的入党申请书,亲切的笑着说:

“写完了吗?”。

“没有写完”。我立正站着回答.

他看到桌子上的爸爸的来信.我忙拿起信给区队长看.信是用维语写的,我把父亲的要求翻给区队长听,区队长听后说:

“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父亲来的,早日入党是一个好父亲的愿望,我知道你父亲是个老革命,对你要求也高,写完吧,交给我,我来交给指导员.你知道我也是支部委员”.区队长看了一边我写的入党申请书,纠正了我的几个错别字和不正确的语法,然后坐在我身边等着我写完.我在区队长的帮助下写完了入党申请书,并把交给了蔡区队长.





正文 第8章 第九节 美丽的空中伞花


航校的学员院校生活是紧张.辛苦.愉快的.我们在予科大队的一年时间,每天早晨军号一响就起来,一周的单数日子进行军事训练,双数日进行跑步锻炼身体和早读.每天上下午6小时学习文化,后来学习航空理论,下午两个小时锻炼身体,并集中时间进行了军事技能的训练.各种枪械的射击和投弹及战略战术的运用.每个班在楼大门日夜值班一天.每六天轮一次,我身为班长不仅值班,还要排班,白天值班两小时,晚间值班一小时.白天的学习训练很快过去,但是,晚上的值班就比较辛苦.晚上值班,我为了让大家按时接班而且值好班,每一小时我都叫醒学员,自己带过去换班,自己也带头在最困时值班,就这样一来一夜自己几乎不睡.第二天照样学习和训练.我们班的每次值班的早晨和值班的战友一起来迎接早晨的军号,开始一天的学习和训练.

我们五班每次在全中队评比都是优秀班集体.我们五班十名学员是：一进我们五班房子向左,第一个铺,睡在我上铺的学员乌不里卡斯木,喀什入伍,第二个铺是黑里里是阿克苏沙雅县入伍,睡在他上铺的是学员艾尔肯.马木提,乌鲁木齐市入伍,他是我们班团小组组长，在饭堂专门给我们的饭桌里分菜，因为，为了卫生其间，队里规定，要我们把大盘里的菜分到每个学员的盘里。第三个床是学员乌斯曼.艾里是玛纳斯入伍,在他上铺的是艾海提是喀什一个县入伍的,第四个床的是迪里木拉提是伊梨地区入伍,在他上铺的是学员多来提,是库尔勒入伍的,第五个床的是副班长肉孜.艾山,是阿克苏地区入伍,他上铺的是学员吐鲁洪.依明,是喀什叶城入伍的。我另负责的学习文化的丙班,就不怎么让人喜悦.全班15名学员,几次考试成绩都不理想.虽然,把各方面素质比较低的学员编在丙班,但是,我是他们的小教员,讲课的教官用汉语讲完后,我给那些没听动的战友又讲一边.有些战友进步很快,有些战友就进步特别慢.我和几个任课教官怎么也改边不了他们的成绩.

我填写了入党志愿书,是在队长和指导员的指导下写的,不久中队党支部讨论了我的问题,指导员和武席中队长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他们以前都是飞行学员,因身体飞行不合格在初教团就停飞下来的.后来在予科大队担任中队长指导员.

“今天是什么日子”。区队长问我.

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望着区队长没讲话.

“今天是你的18岁生日”.区队长说.

这一下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的18岁生日.1975年2月22日.

“今天予科大队党委批准你为中国共产党党员,你的18岁生日也就是你的入党的日子.牢记这一天吧,要珍惜当给你的荣誉.今后无论干什么都要起一个党员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蔡区队长语重心长的说.

我高兴的把这消息写信告诉了远在阿图什的父亲.是父亲临走是一再强调让我好好听部队领导的话,早日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并把所说的话写在一个日记本中,贴上全家人的合影,送给我.让我只要有必要就学习一下,看一下.的确,我入伍十个月就入党,成为一名共产党员.这时我深感身上的担子多么的重大.

5月份,我们开始进行了予科大队的最后阶段的训练——空中跳伞.要在800米高度上进行跳伞.但是,在地面进行一个多月的跳伞训练.

训练是一个班为单位进行的.我是五班唯一的党员又是班长,无论干什么都要走在前.一进行跳伞训练,对我的要求也不一样了.给我们发放飞行服.飞行靴.跳伞帽.食堂的伙食也好起来.一打听才知道伙食标准提高了.训练的强度也大了.我们从早晨到晚上都要进行跳伞训练空中平横,练空中操纵降落伞,特别是两米高的跳伞平台上跳下,要求两腿并拢,两脚掌同时接地.这项要求特别高,整天在从上面跳下,跳的我们脚都跳肿了.最后,我们还是练出了过硬的跳伞本领,掌握了跳伞要领.

从空中跳伞以前,我们进行了一次大体检,这次体检检查身体外还看体重,体重重的先跳.体重轻的后跳下飞机.我在全班十个人中体重为第六,按规定应该全班第六个跳下飞机.区队长却宣布我第一个跳下飞机,并说:

“从800米高度跳下飞机,需要一定的胆量和勇气,万一第一跳下的学员紧张过度,害怕了不敢跳下去,哪怕迟疑一下,在下面观看的领导和观众马上就看出来,搞不好整个一架次就会去消，那样对谁都不好.一般情况下第一个人跳下去以后,后面的人就不怎么紧张和害怕了.当然,以后跳的也必须跟上不然拉距离也是下面的人看出来.我们中队党支部讨论,你体重该第六个跳，但是，支部让你全班第一个跳下飞机.因为,你是全班唯一的党员又是班长,所以,第一个跳下飞机,给全班作表率.你有意见吗?”。

“我是共产党员,党考验我的时候到了,请党支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我坚定的回答.党支部全体成员都知道,平时我什么都做在前,干在前,模范带头作用特别好.就是在一周来一次的值班,别的班班长根本不值班,而我不仅值白班，而且带头值夜班,还晚上值班时每小时领着学员换班.所以,中队党支部做出这样的决定.

空中跳伞的日子到来了,这一天早晨,我们头戴着钢盔,身穿着飞行服,脚用布带子帮好后穿上飞行靴.这一天空中布满高层层积云,遮住了太阳.六月的哈密柳树泉气候是非常热的,可是,今天却非常凉爽,还刮着微风.我们到机场后,穿上两具降落伞.一个是主降落伞,一个是备份降落伞.在停机坪中全班人半躺着等带飞机拉我们.我们班全体学员一点都不紧张，我平时给他们讲了，内地河南省就一支少数民族男女空降兵，比我们早一年入伍，表现的非常出色，我们也不能差。

飞机把前批的那个班投下去后,轰鸣着来拉我们.双机翼的运-5飞机缓缓滑过来,牢牢的停稳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我们在一声口令下后,立即站起来上了飞机.我们班上完飞机后,机组人员关上舱门,飞机开始滑行,不久,滑进跑道起飞了.我还是头一次坐飞机,既新鲜又好奇.从飞机圆圆的小窗户往下看,看到弯曲的河流,绿色的田野,笔直的铁路和铁路上行驶的火车.

飞机轰鸣着慢慢上升高度,我们为消除紧张情绪开始唱歌,在进行跳伞教育时就教会我们跳伞前要唱的歌.我给大家起了,我们在飞机上唱起来。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从不畏惧绝不屈服,应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叫军号响,

听,革命歌声多么响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全中国的解放.

飞机发动机轰鸣声和我们的歌声充满运-5飞机的机舱.我们全班朝气蓬勃,精神抖擞的唱着歌,把害怕.紧张几个字早忘的一干二净.我们刚刚唱完歌,飞机上的黄灯亮了.这一切好象计算好了似的,我们的歌唱晚灯就亮了.我们熟练的把伞钩挂上飞机上的钢绳,平时训练了一个多月,今天可用上了,我们挂上去以后,机组人员下达检查伞钩的口令,我按规定用力拉了一下伞钩,慢慢的走到飞机门口,门已打开,风从外面呼叫吹进来,从门往外看去,800米高度看地面,真是别有特色,我又看到好多地形地貌.

“跳”。飞机上的容许跳伞的绿色信号等亮起,同时扬声器也嘟嘟的响起来,跳伞教员下达了跳伞的口令.

我按平时训练的样子向前冲过去,但是,脚步却按规定动作行走着.我一口起从飞机舱门向下跳出,一股气流冲过我的头部及全身.我跳出飞机以后,因冲力太猛身体略前倾往下冲.我们在地面训练时规定跳出飞机后什么也别想,就数“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只要数到四后主伞没张开,就立即自己打开备份伞.此时,我数到四时主伞“啪”的一声张开了.一股清凉,新鲜空气令我张开眼睛,我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我看到在我跳下以后跳出的战友们伞象一朵朵空中盛开的白色的花朵一样全部张开了.他们在天上飘着非常美丽,一个比一个高.是一部少有的壮观图片.

“跳伞员同志们,伞开的很好！”。我听到地面指挥员的高音喇叭响起的声音.

我开始操纵徐徐降落的伞,因风大我们班吹离降落点,地面指挥员有点紧张了,也听到了他的指挥.降落伞下降很快.我离地面还有50米左右时,我看到我下面一张伞,我笑了,心想:我体重在全班第六却第一个跳,那些体重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的，他们肯定会落到我的下面去了,很快就要接地了,这样下去下面的战友落地我也会落到他的上面,这时我立即操纵降落伞进行了测滑,准备测到他的旁边,按操作规程快接地时不能做测滑的,因为,那样会下降更快,我没办法冒险的操作了.我确是测到下面的战友的旁边.这时候我看到我快接地了,立即双脚并拢,双脚掌落地.

“咚”。的一声,我双脚接地后,向前惯性跑了几步还是站住了,并迅速解开了降落伞.我一边收伞一边朝周围望去,全班学员都收拾着伞具，不久，他们按规定动作朝我走来.我询问了每人的情况,结果是只有两名战友的脚受上外,全部安全降落.

我把战友们集合好后,一路带到领导观察台前报道.我们十人跑步来到领导观察台前.我把大家变成横队以后,整理一下,下了个立正口令.前去观察台报告.

“报告首长,五班跳伞十名,前来报到十名,请指示”。

校领导走下台阶,从我开始一一握手问情况,“好样的”，边握手边说.受伤的两位战友也许是热乎劲,还是坚持下来了,没有吭气.首长接见完后,令把全班的战友带走.后来受伤的战友开始疼痛加重,住医院检查,一检查两人都是骨折了,第二天的第二次跳伞没有参加.这次跳伞训练中受伤12名其中8名骨折.我们班的两名战友后来转到乌鲁木齐空军医院治疗,从此以后告别了飞行生涯.

我们从800米高度上跳了两次伞,就这样跳伞训练结束了.我们为了庆祝空中跳伞训练胜利结束而进行了文艺会演,自己出节目自己看.演出可热闹了,有维吾尔族的歌舞,有哈萨克族的冬布拉弹唱,有蒙古族的草原歌曲,有藏族学员的脚踏舞,区队长安排让我先唱歌后跳个“麦西来甫”。我应邀唱了一首在中学时代学会的歌曲,没有音乐拌奏,就来了个清唱.

我爱这蓝色海洋,

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

我爱海岸耸立的山峰,

俯瞰在海面上哨兵一样.

我把这首歌曲唱下来,受到大家的热烈的掌声,并一再要求再来一首.我唱完以后蔡区队长也唱了一首,他的这首歌唱的非常好,掌声久久不能停下来,他给全体学员留下了难忘的回忆.

跳伞训练一结束,我们结业了予科大队,准备下到飞行训练团学习飞行,我们进行了一来总结,我们班被评为先进班集体,我被评为优秀班长.

临走时,我和蒙古族大队长和政委,武席中队长和指导员,一一握手告别.我和他们在学习及训练的日子里养成了兄弟般的友谊,特别是蔡区队长感情最深,我一想起他们平时对我教育.培养关心.爱护,一股难以离去的心情涌上心头.蔡区队长紧紧我住我的手,眼帘闪着泪水说:“好好干吧,以后顺利了千万不要骄傲”。

我向全体领导和蔡区队长举手行了一个军礼.没想到我这一军礼是对他们的最后一个礼.从那以后,在也没有看到他们,有时偶然翻一翻往日的影集时,还能看到他们和我的合影.

第八航空学校共有一个予科大队和四个飞行训练团,一.二团为初教团学初教-6型飞机驾驶技术,三.四团是高教团学习米格-15比斯飞机驾驶技术.第一年我们下到一团,我编到一团一大队四中队,我和阿克陶县来的战友在一个教学组里我们两的教员叫李林富，他是一个中等匀称的身材，皮肤白润而温和的人，年龄在30岁左右的安徽籍教员。

我们四个学员在一个房间。这些学员是我和赛买尔江，多来提和乌鲁木齐入伍的热合曼.克里木,从现在起大家都有空中联络代号，我被分到91，在军事术语中读“勾要”。听起来有一点象“狗咬”，每次一叫我大家都笑,时间长了人人都习惯了.

我们很快进入飞行训练,我们在予科大队学习的航空理论,现在在开始在空中实施了.起落航线科目代号4练习和5练习,带飞的叫4练习,单飞的叫5练习,还有11练习简单特技单飞,15练习复杂特技带飞,16练习复杂特技单飞.还有,后段飞的35练习编队.64练习仪表飞行等,这些科目都要一个又一个的飞行.飞什么科目就把这个科目的数据死记硬背.我们的口号是:地面苦练,空中精飞,

我们住在一座二层楼内,楼前是我们团的菜园子楼后是一片田野和树木,在戈壁沙漠中能有这样一个好环境真不容易.再远一点就是二大队的二层楼房,那座楼和我们的一模一样他们的后面是操场和练习场.

我们学员住在一楼,教员们住在二楼.我们的教员天天和我们在一起,管我们的教学,管思想,管作风纪律,,管生活,一切都归教员管.

教员给我们发了有关处教-6飞机的空中实施的教科书和有关手册.并给我们讲了那些是掌握和理解的部分那些是熟级背会的.





正文 第9章 第十节 初闯蓝天


约提库尔.艾力(中)哈依尔汗(左)阿布都肉逊(右)

数据背熟了，背熟飞机外部的检查，进入座舱后通电检查和塔台联络，发动机点火开车，飞机滑出滑行，起飞上升建立航线，放起落架和三四转弯，下滑目测对准下滑点，拉开始，一米拉平，轻两点接地，滑跑减速等动作。这写数据动作必须记牢会背。而且，在边说边拿着小飞机模型去做每一个飞行动作，空中飞起来是五分钟，边说边做就很长时间，起落航线的飞行动作说的再快再熟练也不可能在五分钟内说完，考试时领导定个十分钟，考试合格后才能上飞机，并带飞一定的起落架次后，能放单飞的就可以继续飞行，如不能放单飞就要淘汰停飞，当不了飞行员。

我们每天下午用一个半小时时间来锻炼身体。驾驶飞机不仅要有好的飞行技术，好的思想品质，优良作风，而且还有健壮的身体。我们的教员常带我们出去营房外跑步。这一天，教员和往日一样带着我和我的同组一起跑步。

我们又跑到营房外去了。我们的一团座落在校园西北角。从校园围墙向西北方向10公里就有一个火车站叫黄路岗。教员出发前拿着大比例尺航空地图指着说要跑到那里。教员常说地标在空中飞行时很重要，所以，我很高兴和教员一起进行全组长跑。我们准备跑到火车站再跑回来。我们开始跑步，跑出校园，在戈壁滩上朝火车站方向跑去。因火车站太小客车不停，在说附近有柳树泉车站，我们部队到这小车站没有任何路。我们在教员的带领下，在宽广平坦的戈壁滩上跑着。

“在冬天长跑是最好的锻炼身体的好方式”。教员说。

我们跑了很长时间后教员说:“这地方是四转弯点，我们搞个标记吧”。并说了怎么样去做。

我们在这个地方准备写个“四转弯点”四个大字。长时间雨淋日晒，戈壁滩表层变成浅黑色，只要在表面上一画，就象黑板上用白粉笔写字一样非常清晰。开始教员用脚在地面上写出字的轮廓，我和同组的再用脚往深里划开，我干脆找到一个大石头用力挖，最后我们写完“四转弯点”，高兴的跑道黄路岗车站。车站上只有几间房几乎没人，教员笑着说:

“这里还有三个房子，往北面几十公里处公路上有一个地标叫一间房，那里真的只有一个房子，这也是新疆的特点吧”。

我们在教员的带领下跑回去了。在平坦辽阔的戈壁滩上跑步，真是有一种别有的特色。

上飞机飞行以前，我们进行了书面考试，考试的内容是:在规定的五分钟时间内画出飞机座舱图，在十五分钟内在航空地图上画出飞行区域和航行参数，最后是特殊情况的处置方法。书面考试结束后，在飞机座舱内闭上眼睛摸各个仪表的位置和仪表指针指示的位置。

“地平仪”、“速度表，速度180”、“高度表，高度200米”。教员不停的问。

我用军帽遮盖眼睛一个一个的准确的用手指头指出来，并摸出座舱设备的位置和使用方法。

“91。打开眼睛，把起落航线的飞行方法说一边，一边做一边说”。李林富教员要求到。

我开始一边说着一边在飞机座舱内做出飞行动作。在规定的时间内说完做完起落航线的从上飞机检查开始到落地停车的一切动作。教员非常满意。最后，让我做了几个空中特殊情况处置动作，大对来的考官也非常满意，最后，给于我五分。我高兴的离开了座舱。

冬天早晨是寒冷的。一轮红日升起在地平线上时，我和教员驾驶着飞机，朝着出升的太阳飞去。我们的机场区域一般刮“太阳风”，太阳在那个方向就刮那个方向的风，我们的跑道在天上看就是一双女字形跑道。北面的女字形跑道我们一大队飞行，南面的女字形跑道二大队飞行。我们起飞后上升，进行一二转弯后300米改平，教员让我飞了一段，我第一次在空中自己驾驶着飞机，感到很高兴。教员让我观察跑到，我看这两条跑道就是一双女字形跑道。

“看到T字布了吗?”。教员用机内通话问我。

我朝跑道望去确实看到了T字布，我用机内通话回答看到了。

“放起落架，加油门，报告三转弯你做……”。教员下了口令，我按教员的口令去做，放起落架进行了报告。并进入了三转弯。我们调速180公里压45度坡度做了三转弯。并对准远处的一个地标改出，这个地标和教员在地面讲的一模一样，并看了一下航向，我熟练的放了着陆襟翼，并收了油门。同时看到了我们跑步时写的四个大字“四转弯点”。

“91，看到下面我们写的‘四转弯点’的字了吗?”。教员在后座说。

“看到了教员”。我立即回答。

“好，你做四转弯”。教员接着说。

“91明白｜”。我高兴的回答。

我判断四转弯时机，三转弯以后就很重要，不仅根据高度判断下滑线高低，还调整飞行速度，还要判断进入四转弯时机并做好四转弯。我根据那四个大字进入了四转弯，飞机以30度坡度进行着转弯，并不断下降高度。最后，对准跑道对准下滑点改出。

“91，调整油门，对准下滑点下滑，注意速度和方向”。教员不断提醒。

我对准跑道头后面100百米的下滑点下滑，速度也不断减小，高度不断下降，200米，150米，100米，50米。我判断并看了地面。按规定看下滑点左侧30-50米处，随飞机向前移动。此时，我认为油门和速度比较好，因当时小侧风4-6米，正是飞机设计的气象条件。我不断保持下滑点下滑，判断拉开始时机，按规定5-6米拉开始，当高度到了归定时教员和我操纵飞机拉开始，并在一米高度把飞机拉平，不断把飞机边下沉边拉成两点姿势，在T字布正侧方轻轻落地。并受到塔台指挥员的表扬。飞机两点滑跑一段时间后，我放下前轮开始慢慢刹车，飞机减速后，我收起襟翼，脱离跑道滑到停机坪，机务人员引到飞机停的位置，我们把飞机准确的停在指定位置关车，解开安全带和降落伞，下了飞机。

“91，第一次飞行，你能有这种表现就很好吗，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教员认真的看着我问。

教员对我进行完讲评，就带同组的战友一起飞去了。我送走教员后，回到飞行员休息室，就把刚刚在空中飞行情况，从起飞到着陆的空中飞行情况和外面的变化过程，象放电影一样认真的回忆了一遍，以便加以分析和总结。这个方法是前辈们的宝贵经验。经过回忆空中情况肯定了自己大胆操作的好的一面，同时认识到自己离教员的要求，离放单飞还差的很远。

教员和同组学员飞下来后回到休息室,教员没讲什么话,可能是下飞机后的路上讲评过了,就到加餐厅去了,看他样子对飞行不大满意,我一看形势就知道我的同组学员飞的不好，就和教员一起进到加餐厅来.教员看到我来了,就说要给我们亲手做个饭,教员说他的手艺比炊事员还要好,教员要给我们做羊肉肉丝面.我听我们四中队中队长东北入伍的于国栋同志说过，我们的教员是不吃羊肉的,因为,他在安徽几乎不吃羊肉的,他不吃，特给我们作.教员边说着边把羊肉切成丝状,我们三人吃可教员切了很多肉,烫好油后把肉放下去,炒几下放了好几种调料,看他的样子非常认真,不久,教员非常熟练的把香喷喷的肉丝面作好了,我们三人一人一碗,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来几个其他组的教员牟汉超和他的两名学员杰苏尔和艾买提,教员一口也不给他们,教员说面作的越少越好吃.使来想品尝教员和学员只摇头。

很远就闻到香味,教员把面条放到我前面,就说：

“吃吧,这是教学小组的饭,只能是我们三人吃.”。

我尝了一下肉丝面,觉得特别香,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吃起来,感觉到这样好的肉丝面从来没有吃过,家里做的也好吃,但是,没有教员作的那样有味.我吃着心想:我们的李林富教员就是好,他手把手的教我们飞行,耐心细致的帮我们克服汉语水平低的难关,今天,连续带我们两个学员,一口水都没喝,非常辛苦,自己不吃羊肉，还给我们做非常可口的肉丝面,一想到这一切,一股暖流涌动着我的心.我很快就吃完了,叫员看到我吃完了,就把自己的也送到我面前,我知道教员是不吃羊肉的,这碗面条一口也没吃，我二话没说就吃起来,我一吃他的面,教员对我非常满意.我知道同组的学员飞的不好,教员在生气.这一天的飞行日就这样结束了。

我们不仅飞起落航线,还飞特技代号15练习和16练习,15练习是带飞,16练习是单飞.我和教员在空中做完45度,60度盘旋后上升高度减速按规定进入“螺旋”,“螺旋”是在飞机失速状态下,带侧滑才会进入的非常危险的飞行状态,在空军的飞行规则中,只有初教-6型飞机的特技里才飞这种练习.飞机绕纵向.横向轴旋转着往下掉,我们改出时还要求对准进入的方向改出,转一圈必须是360度，改出动作要求非常高.

这“螺旋”操作起来有点别有一番特色,进入时收光油门减速,抱驾驶杆到肚,向进入的方向蹬满舵,同时飞行员把头转向90度以判断改出时机,飞机发出着一钟很恐怖的声音,晃荡着进入“螺旋,那高度下降的特别快,当我看到进入方向的地标时,根据教员的口令来了一个反舵到底推杆到最前,飞机对准进入的方向改出,同时我也把头转到看正前方.飞机从“螺旋”状态转入大俯冲状态,大俯冲角朝地面飞去.我把飞机拉到30度俯冲角,速度增加很快,我慢慢的推出俯冲,加油门,当速度达到规定时,拉起飞机作了急上升转弯.我们做完左“螺旋”左急上升转弯,右“螺旋”右急上升转弯,还作了半滚-斤斗-半斤斗翻转,俯冲-跃升,横滚等飞行动作.飞完规定的飞行动作后飞回机场.在空中处教员的赞扬声外,教员什么话也没说,因为,我们在地面协同的非常仔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