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他的爱死在海底 沈琼玖又自杀了,苏瑾城动作娴熟地替她包扎手腕上的割伤:“这是最后一次。” 他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一块不规则的吊灯碎片从她淌血的手心里滑落,他垂着眼盯着那块沾血的碎片,声音冷淡中透着狠劲:“下次我直接扒了他的坟。” 地上的吊灯摔的七零八落,他起身踩着那些碎片朝门口走去,走出几步顿住,微微偏着头,声音温柔:“婚礼后天举行,晚点会有人来改婚纱的尺寸。” 嫁给苏瑾城曾是她的执念,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却没有任何反应。 门再次打开时,一个陌生人跟着陈末进来,是改婚纱尺寸的师傅,季向鸿死了之后,她把自己折腾的形同枯槁,三年前预定的那款婚纱早就不合身了。 为了防止她自杀,房间里所有有棱角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留下那张公主床,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那盏焊了防护罩的新吊灯。 陈末又检查了一遍师傅带来的工具,确保没有利器才还给他,低声交待:“只量尺寸,带着数据离开。”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肩宽39” 房内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 “上胸围100” “下胸围80” “腰围60 ……” 轻轻响起的关门声,表示着陈末已离开。 沈琼玖的身体微颤,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她赤身裸/体地站着,而那本该躺在棺材里的人,此刻正动作娴熟地拿着卷尺在她身上丈量。 他的手很凉,表情是疏离的。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却被他扼住手腕,力度大的让她吃痛。 季向鸿清冷且讽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沈琼玖,你是想确定我死了没么?” 他拽着她的胳膊,旋转方向将她抵在床上,望着那双莹润的眼睛,嘲讽一笑:“我帮你确定。” 他带着无尽的仇恨将她刺穿,感受到她痛的猛地抽搐,冷笑:“投我以琼玖,那我该报你们些什么呢?” 沈琼玖咬着唇不敢动,她怕稍微放松,就会有羞耻的声音从她嘴里逸出,陈末在外边,如果她出声,季向鸿这次必死无疑。 她声音压的很低,嗓音沙哑:“你为什么来这里?”不知道这里是苏瑾城的别墅么,不知道他恨你入骨么,你这是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他长的还是那么的好看,只是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意味不明地笑着:“为了你啊。” 如果她没有毁了他的公司,没有亲手将他溺毙在海底,她相信这句话会很深情。 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怀好意,却缴械投降地沦陷在他并不温柔的动作中,身体的晃动令她想起了那动荡的海面,想起了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绝望地划着双臂追逐那件飘在海面上的红纱裙,海水一寸寸吞噬他的身体,她以为他死了…… 纤细的双臂攀上季向鸿的脖子,沈琼玖挺身贴上他,一滴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滚落,不是痛的,是庆幸他还活着。 季向鸿对她的反常漠不关心,只是勾着唇瞧了一眼那件价值连城的婚纱,他想后天他会送他哥一份大礼。 正文 第二章 不愧是你调教的女人 婚礼是在城堡里举行的,很奢华却不盛大,所有的宾客都是低调参加,沈琼玖不计较这些,自然也没在意。 婚礼举行到交换戒指时,屏幕上播放着沈琼玖和苏瑾城甜蜜过往的照片,PPT的音乐突然骤变,低喘暧昧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里,画面切换成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沈琼玖跟季向鸿在做着。 碍于苏瑾城在商界的身份,宾客面面相觑却不敢嘲笑。 大门突然被打开,季向鸿西装笔挺逆光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琼玖的心脏上,她紧绷的身体微颤,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季家风光大葬的少爷,如今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苏瑾城的婚礼上,大家小声议论揣测着。 他隔着几步之遥伫立,抬头笑着看向互换戒指的新人:“哥,结婚也不通知我?你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苏瑾城感觉掌心有凉风拂过,是沈琼玖的手抽离了,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笑容得体,依旧是儒雅好脾气的模样:“怎么会,只是不知道这喜帖该烧到哪里。” 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变的沉稳克制了。 季向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很欣赏的看向大屏幕:“大哥是懂艺术的,觉的这视频拍的怎么样?” 沈琼玖藏在精致妆容下的脸早已没了血色,她难过的不是他报复她,而是他云淡风轻地当众羞辱她。 他的云淡风轻,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不错。” 苏瑾城脸上维持着笑容。 “我也觉的不错,那就送给你当结婚礼物吧。”他明目张胆地指出这视频出自他手,甚至津津有味地点评:“不愧是你调教的女人,功夫不错。” 沈琼玖眼前一黑,朝一旁栽去,多亏苏瑾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的视线是模糊的,视线里的季向鸿却是清晰的,他的眼底没有半分心疼。 苏瑾城扶着沈琼玖,嗓音温润且镇定:“这段混合剪辑不错,季少真是爱好广泛,除了爱给自己办丧礼之外,还喜欢剪辑视频,不过这用功程度若是放到管理公司上,季家也不至于破产。” “破产”两个字如一根刺插在季向鸿的心上,他反唇相讥:“苏少也不弱,为了毁了季家,都不惜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床上。” “她最喜欢我亲吻她的腰窝,是不是琼玖?” ‘琼玖’两个字从他舌尖暧昧滑出,他眼底满是讥笑,一句话把沈琼玖再次送到风口浪尖上,所有的人都看向她。 沈琼玖的身体微颤,她陷入了两难,如果要证明不是她,她就必须脱衣服,但那样即使证明不是她,她也声名狼藉;如果她不脱,她就是默认,苏瑾城也丢尽了人; 她的手僵硬地攥住婚纱,颤抖着攥紧,盯着他那双薄凉的眼睛,屈辱地一寸寸往上提,一直盯到心如死灰也没看到她期待的眼神。 手被按住,苏瑾城温热的掌心覆在沈琼玖的手背上,一寸寸的收紧:“我苏瑾城的女人,不是谁都能看的。” “你苏瑾城的女人?瑾城啊,你还记得叶瓷么?” 外面传来一个苍老却硬朗的声音,当苏瑾城看到那个不怒自威的人时,他猛地松开了琼玖。 正文 第三章 对叶瓷要忠诚 叶宏双手叠放在紫檀拐杖上,透过金丝边框眼镜盯着苏瑾城,目光慈悲且锐利:“瑾城啊,有空多陪陪叶瓷。” 苏瑾城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副漫不经心的腔调,十年前,就是伴着这随和的声音,叶宏割了他的生/殖器。 向来儒雅含笑的苏瑾城,此时如芒在背,神色冷凝。 沈琼玖听到这句话震惊,从她十三岁被苏瑾城从死人堆里捡来到现在,她从不知道苏瑾城已婚,就连情人也是没有的,如果不是他们曾耳鬓厮磨,她还以为他不举呢。 就在琼玖晃神的片刻,手腕粗的铁棍从她耳边挥过,苏瑾城痛的闷吭一声趔趄倒地,血水模糊了他的眉眼,他躬身去捂伤口,指缝间血流如注。 就在叶宏的下属再次挥起铁棍时,沈琼玖飞扑过去替他挡了一棍。 季向鸿冷眼瞧着他们,面无表情地听着深浅交错的闷响。 曾经儒雅矜贵、人人仰望的苏瑾城如今像条狗似的匍匐在地上,叶宏用行动告诉他,即使他苏瑾城强大到可以吞掉季家,可只要他叶宏想整他,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 原本鉴证沈琼玖婚礼的宾客,此时却鉴证了她的不堪。 第十棍落下后,叶宏睨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沈琼玖,视线收回的同时踢了踢苏瑾城的脑袋,如同敲打似的慢悠悠地开口:“瑾城啊,对叶瓷要忠诚。” 苏瑾城望着那双苍老却依旧讳莫如深的眼睛,良久,低声宣布:“婚礼取消。” 下属半跪着为叶宏擦拭鞋尖上沾到的血,叶宏的视线落到那人的后脑勺上,不瘟不火地说:“把小姐送到姑爷家去,成了亲总在娘家住着成何体统。” 婚礼被狼狈取消,沈琼玖挨了那么多棍,终于在季向鸿离开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晚上她昏昏沉沉地醒来,原本挂着她和苏瑾城婚纱照的位置,此时挂着叶瓷的遗照,好端端的婚房被装饰成了灵堂。 遗照上的叶瓷含笑望着她,沈琼玖恐惧地坐起来,失手打翻了桌子上的相框。 苏瑾城闻声赶来,看着床上因害怕缩成一团的她,低浅地说:“你离开这里吧。” 沈琼玖迷茫地望着他,苏瑾城猛地扑过来,两人摔倒在床上,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眼:“被季向鸿睡了,你还有脸待在这里么?滚!” 他眼底满是忧伤,说出的话却是伤人的:“城郊那家翡翠坊,算是我睡了你八年的酬劳。” 可苏瑾城却不知道,那家翡翠坊被砸了。 她像只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她拼命地奔跑,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抬头在大屏幕上看到她的不雅照,微博上在爆料她是如何不择手段谋取季家财产,又是怎样在跟季向鸿交往时出轨无数次,最终事情败露把季向鸿溺毙在海底的烂女人。 一辆车驶过,她被蹭翻在地,黑色的皮鞋停在她脸边,她恍惚地抬起头,瞧见季向鸿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她突然笑了,气息不匀地说:“都是你策划的?” 季向鸿从她眼里没看到半分委屈和怨恨,他蹲下,捏着她的下巴:“很疼么?你爱的那个人十年前可比你疼多了,你以为叶宏是谁?十年前叶家唯一的女儿叶瓷为情自杀,苏瑾城被叶家逼着同叶瓷举行了冥婚,叶家割了他的生zhi器,季家都敢怒不敢言,你以为他敢娶你么?”他冷笑着站起来,余光中瞧见琼玖的脸色渐渐苍白,甚至满意地继续说“就算娶了,也没能力碰。” 沈琼玖撑不住了,胳膊一软,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对季向鸿的讽刺没有丝毫反应。 季向鸿斜了她一眼,瞧她那副狼狈样只当她是心疼苏瑾城。 “他没能力碰,但能养得起你,如今他自身难保,你打算找谁呢?”他点燃一支烟,斜倚着车窗,“为博你一笑甘愿赔两个亿的李总?还是时常介绍客户给你的莫少?亦或是海检局赵检察长?” 季向鸿抖了抖烟灰,吞吐着烟雾:“李总虽老但有钱;莫少条件是差了点但体力好……” 沈琼玖抓起一把土朝他砸去,季向鸿抬胳膊去挡,尘土飞扬间,他看到她红着眼似乎是哭了? 正文 第四章 谁伤了她 “以前她把翡翠坊经营的风生水起,给她送钱的老爷少爷们踏破门槛,如今她得罪了叶老,没人护着,那些小姐太太们恨不的扒了她的皮,最后去了郑老板那。” 季向鸿猛地咳了起来,五脏六腑抽搐着疼,徐东习以为常地倒了杯温开水给他,担忧地替他顺着气:“要不要请医生来?” 季向鸿的脸色苍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倔强:“不用,叶翡快来了。” 徐东扶他去休息,室内温度高的如同烤箱,可季向鸿却惧寒的盖着羽绒被:“关于她的事,以后不用告诉我了。” 徐东望着季向鸿的后背,不知道这句话是呓语还是清醒? 再一次见到沈琼玖,是在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浓妆艳抹的跟鬼似的女人被推着送往急诊室时,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他就是知道是沈琼玖。 在梁韵晟那里复查时,季向鸿旁敲侧击地得知,沈琼玖的嗓子毁了,被酒瓶捅破了喉管。 金屋包间,季向鸿翘着膝,很有耐心地转着手里的匕首。 “我当时不在,听当时陪酒的姑娘说,琼玖进去送酒时不小心把酒洒到客人身上了,客人不高兴就灌了酒,这力度没掌握好,就捅破了喉咙。” 事情的缘由讲的磕磕绊绊,金屋的老板冷汗涔涔地赔笑。 “哦”刀转的速度越来越慢,冷不丁地飞了出去,快准狠地插到郑胖子的熊掌上,惨叫声划破天际,季向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郑胖子捂着血流如注的左手,痛苦不堪地说:“是顺恒集团的李总!” 季向鸿调了个舒服的坐姿,看不出情绪。 “沈小姐进去送酒时,李总故意把酒倒在身上,逼着沈小姐喝酒赔罪,后来他把沈小姐给……”郑胖子瞄了季向鸿一眼,见他低着头在玩手机,似乎对此时并不上心,才壮着胆子继续往下讲,“沈小姐差点把李总咬成太监,李总下手重了点。” 季向鸿漫不经心地问:“李总呢?” “受伤的位置尴尬,李总有家不能回,医院不能去,在楼上躺着呢。” 季向鸿突然起身,径直去了李总的房间。 房间被收拾过,床上的人裹着睡袍睡的正香。 季向鸿端起桌边的水杯泼了他一脸。 李总猛地跳起:“谁?” 季向鸿放下水杯,笑着:“醒了?李总。” “是你呀,季屿森家的小兔崽子!败光了你老子的基业,怎么?如今在这里讨生活?” 他讥笑着,鄙夷的目光在季向鸿的身上游走:“包养你的太太们多么?” 季向鸿也不恼:“还行,李太太是常客。” “我艹你妈!” 李总气的扑过来,却扯到伤口,痛的躬身倒下。 季向鸿拿着刀朝他逼近,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缩:“你要干嘛?” “李总应该听说了,我能起死回生,我来帮你治伤。” “救命!杀人了!” “不好意思,手抖。” 季向鸿瞧见那一排很深的牙印,用刀划了一道,血模糊了痕迹。 手机录了一段视频,保存后在李总面前晃了晃:“我的人,即便我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染指。” “季向鸿,你可别忘了,那个小婊/子曾害你溺毙在海底!” 季向鸿止步,头也不回:“那是我的事。” 正文 第五章 装清纯给谁看 季向鸿伫立在病床边,垂眸凝视着几乎没有厚度的沈琼玖,情不自禁地抬手拢了拢她额角的碎发,嘴角的笑渐渐荡开,又一寸寸地冷却。 沈琼玖被捂的喘不过气来,隔着枕头她垂死挣扎,越是挣扎那覆在她耳边的手越是用力,就在她以为要死了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松手了。 她狼狈地喘息着,下意识地往后挪着。 季向鸿掀唇讥笑:“听说你把李总给咬了?” 她嗫嚅着想开口,却忘了喉管受伤了,就那样用一种沉静哀伤的目光望着他。 “你踏进去之前就知道金屋是什么地方,现在装清纯给谁看?” 沈琼玖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低垂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如羽毛般遮住她眼底的恐惧。 以前,她削苹果不小心划破手指他都能心疼的哄上半天,如今她险些被强他却不在乎了,那时她处处算计他,他却真的喜欢她,如今她习惯了爱他,他却恨不的将她挫骨扬灰。 “你的医药费我交过了。” 听到这句话,沈琼玖怔忡地抬起头,眼底满是期翼的光芒,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等你养好身体……” 养好身体怎样?她满心期待地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回金屋赚钱还债。” 他的话如一把刀插进她心脏,沈琼玖红了眼眶,努力睁大眼睛不落泪。 嗓子撕裂般疼,她嘴唇翕合,发出残破粗哑的声音:“谢谢季少。” “季向鸿!” 一道明朗活泼的女音从外传来,穿着白大褂的叶翡蹦跳着跑进来,不害臊地跃到季向鸿的怀里,扑了他一个趔趄,但他却顺势接住了她。 “我的腰。” 季向鸿眉毛微蹙,佯装抱怨。 叶翡赶紧下来,隔着衬衣捏了一把:“没断没断,好着呢。” 沈琼玖别开眼,尽量不让自己看那刺眼的画面,可有些话还是清晰的钻进她的耳朵里。 “这是?” 叶翡仿佛刚看到沈琼玖似的,好奇地追问。 季向鸿轻描淡写:“不认识,走错房了。” 叶翡拽着他的胳膊离开:“走错房没事,只要别睡错人。” 嬉笑声消失在门外,沈琼玖心里冒出一个声音,他们睡过了? 指甲深陷在手心里,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沈琼玖,久仰大名。” 晚上查房时,查房医生突然取掉口罩,露出一张朝气蓬勃的脸,是叶翡。 沈琼玖从叶翡的眼里看到了轻蔑和敌意,到底是在商场混过的,她波澜不惊地瞧着这个上午故意在她面前秀恩爱的姑娘,到底要跟她说些什么。 “据说城郊有座日进斗金的翡翠坊,是你睡了政商两道换来的,是不是真的?”叶翡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很佩服地瞧着琼玖。 “还有啊,我听说,你跟了苏瑾城八年,结婚当天还是被他扫地出门了。”叶翡搬了把椅子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棉签沾了水替琼玖润了润嘴唇,干皮的嘴唇立即变的莹润饱满,她仔细端详着琼玖,笑了笑,“真漂亮,怪不得李叔叔听说你在金屋,放下几百万的合同不谈就去找你。” 琼玖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瞧着她。 叶翡讥笑:“猜到了?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可惜”她一脸惋惜,“我爸是叶宏,十年前苏瑾城害死了我姐,落了个太监的下场,你说,若是我跟季向鸿外出受了伤,我爸爸会怎样?” 正文 第六章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叶翡不怎么用力就甩开了沈琼玖,沈琼玖没防备被甩的趔趄着倒向一旁,手背上的输液针被拽出,顿时血流如注。 叶翡冷傲地斜了她一眼,嘴角微翘:“没想到你还挺在乎他的。”她理了理有些皱的白大褂,漫不经心地说,“最近叶家跟李家要谈一个项目,我好不容易从我爸爸那里替他争取到了,如果他谈成了,他就能拿回季家老宅,可如果他输了,叶家从不养闲人。” 叶翡双手插口袋,弯腰靠近沈琼玖,眼底是狡黠的笑意:“沈琼玖,你想帮他么?” 沈琼玖垂着眼睫不语,低浅的笑声在她耳边凉凉地响起:“对你来说,睡一次跟睡两次有什么区别呢?左右不过耗点体力,可对他来说,喝死都不一定能拿下这个项目,更何况他为了你”,叶翡明亮清澈的眼睛盯着琼玖呆愣的双眼,顿了顿说,“他为了你割了李总的小兄弟,沈琼玖,李总不过灌了你瓶酒而已,他却为你险些要了李总的命,那你是不是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叶翡拍了拍沈琼玖的肩膀:“琼玖姐,这个项目他若是丢了,我爸爸肯定饶不了他,你也不希望他再死一次吧。”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想其他办法。” 叶翡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沈琼玖沙哑微颤的声音:“时间地点。” “明晚八点金屋。” 金屋的包间里,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季向鸿胃里火烧火燎,可李总的态度始终不明朗,就在他准备再次举杯时,昏暗的光线从门口涌进,一位穿着月白旗袍的姑娘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细长的脖颈间系了条玫瑰红的丝巾,李总浑浊的眼睛微眯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季向鸿不动声色地吞咽着高脚杯里的液体,眼睛余光下,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在高叉旗袍下若隐若现,十分勾人。 李总近水楼台先得月,趁那个姑娘倒酒时,抬手就在她腿上摸了一把,那个姑娘十分懂规矩地顺势坐在他怀里,可那动作却十分的僵硬。 流光朦胧,沈琼玖感到一道视线灼的她后背生疼,她却巧笑倩兮地继续演下去,脖颈下的盘扣被解开,一颗、两颗…… 男人发起情来,怎么爽怎么来,涵养和礼貌这种东西全他妈的不要了。 沈琼玖被捏的生疼,残破的声音凝噎在嗓子里,本就受伤的嗓子撕裂般疼。 “不惜任何代价,毁了季家。” “投我以琼玖,我该报你们些什么呢?” “你本就是干这一行的,一次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 沈琼玖的脑海里回旋着各种声音,那双在她身上游走的手越来越不安分,她下意识的想推开身上的人,可那仅存的理智拉住了她。 “这个项目他若是丢了,我爸爸肯定饶不了他。” 叶翡的提醒如一盆冷水将她浇醒,她知道这是季向鸿最后的机会。 季向鸿几乎是把酒杯砸在桌子上的,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扭着沈琼玖的胳膊朝外走去,拐进一个包间反锁门,将她抵在沙发上,蛮力扯开她脖子上的丝巾,力度大的险些把她脖子勒断,那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怒气反笑:“你就那么贱?伤都没好就迫不及待地回来让人上!” 正文 第七章 叶家姑爷 沈琼玖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她的神色,但沙哑的嗓音却带着自嘲的笑:“我一个没钱没权的女人,不贱怎么能在泉城混的风生水起?” 她越说越堕落,心在滴血,却努力笑着:“流水的婊/子,铁打的嫖客,一天不露面,你知道我损失多少钱么?” 酒气熏人,上方的人很久都没出声,沈琼玖推了推他:“我的包夜费很贵的,应该很快就能还你钱。” 就在沈琼玖准备起身时,季向鸿更狠的压了下来,险些把她五脏六腑都给砸碎,在她脖颈间咬牙切齿地喘息:“我真恨不的杀了你。” 可我终究舍不的…… 他猛地起身拉开门走了。 沈琼玖理了理旗袍,发髻散乱,索性就扯掉了发夹,长发如瀑倾泻下来,她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李总在门口堵住了她,门被一寸寸地关上,季向鸿的背影被隔绝在门外,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那滴泪润的她眼睛越发明亮,她娇笑:“李总。” 那夜的合同签的很顺利,她浑身是伤的将合同交给了叶翡。 叶翡翻看完合同,好心地给了她一颗药:“现在吃应该来得及。” 沈琼玖捏着那颗药仔细地端详,明媚的阳光从她指缝间穿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我希望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叶翡嫌弃地斜了她一眼,拿着文件趾高气扬地离开。 沈琼玖面无表情地把那颗药丸丢进垃圾箱,感到有液体顺着脊椎滑落,她抬手按了按黑色的雪纺裙,手掌心印出一片血红,她若无其事地收紧拳头,踩着高跟鞋缓慢地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琼玖口感舌燥地迷糊转醒,强忍着头疼欲裂的不适,脚步虚浮地去洗澡,睡裙滑落,镜子里那副曼妙的身躯满是被烟头烫过的痕迹,她抱着自己蹲在花洒下,喷洒的水将她一遍遍地冲刷,昨晚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越发的清晰。 在洗澡间哭过之后,她若无其事地裹上衣服,将白天买的一大堆药膏打开,轻柔地涂在伤口处。 脚不小心踩到遥控器,超大屏幕上出现季向鸿的身影,他西装革履地挽着娇俏的叶翡穿梭在众人之间,画面一点点的拉近,不是什么慈善晚会,也不是什么聚会,是季家少爷跟叶家小姐的订婚晚宴。 视线里的人物渐渐模糊,沈琼玖失神地瞧着那对璧人,司仪的嘴巴翕合,说着:“季少拿下了泉城老城区的开发权,相当于如同1/4的泉城是他的,他以这半壁江山为聘礼,要娶叶家的千金。” 沈琼玖皱眉想了想,老城区开发这几个字眼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拍了拍疼的快要裂开的脑袋,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她仿佛看见昨夜就在这个房间里,李总笑的狰狞且癫狂,点燃的烟头摁在她不着寸缕的背上,他说这叫踏雪寻梅。 血从皮开肉绽的烫痕中滴落,血肉模糊像极了点点红梅,她疼的满头大汗,却笑着:“李总,那合同……” 季向鸿是怎么对待他的,他就是怎样以千百倍的方式对待沈琼玖的,沈琼玖终于明白,以叶李两家的交情,那合同是迟早会签的,而她不过是叶翡额外给李总的福利。 正文 第八章 她撞人了 沈琼玖不甘心,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合同,却成了季向鸿送给叶翡的聘礼,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她把自己窝在房间里,喝的昏天暗地,满脑子都是季向鸿吻叶翡的画面,一瓶瓶的酒灌下去,酒瓶歪到一地,洒出来的酒滴在灯光的折射下像极了泪滴。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车灯照在斑驳的镂空雕花大门上,也照在门前蹲着的沈琼玖身上,他们隔着车玻璃凝视着彼此,沈琼玖忘了躲闪,而季向鸿是从未想过减速。 破旧的铁门咣当一声响,眼前再没那个人的身影,季向鸿从车中下来,高定的皮鞋踩在杂草丛上,居高临下地瞧着夹缝中狼狈的沈琼玖。 沈琼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撞碎了,她靠在锈迹斑斑的贴门上,仰起头自嘲似的望着他笑:“你还不如撞死我呢?” 季向鸿的视线落到院内,原本修葺整齐的院落如同杂草丛生,他漠然地说:“你配死在这里么?” 杂草划伤她的手臂,沈琼玖知道自己不可饶恕,也不辩解,半醉半醒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季向鸿却躲开了。 她自嘲轻笑,这场景是如此的相似,那年地震她被困在废墟里,冰冷的雨水里满是死亡的气息,她以为她要死了,苏瑾城却撑着一把伞朝她走来,笑的慈悲:“想活么?” 她点了点头,他给了她一条命,她为他毁了季家。 沈琼玖有些失落的垂下手臂:“听说你跟叶翡订婚了?” 季向鸿嘴唇轻抿,沉默。 心像是被挖去一块,沈琼玖有些哽咽:“叶翡能为你做的,我也能。” 季向鸿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蛮横地捏着她皮包骨的胳膊将她从夹缝里拽出来,眼底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叶翡能帮我拿到泉城1/4的开发权,就算李总把你榨干你也不值这个价。” 沈琼玖的心隐隐作痛,下一秒就被推了出去,狠狠地摔在荆棘丛中。 “如果你以后再来这里,我打断你的腿。” 车被重新启动,季向鸿冷峻的侧脸在沈琼玖面前一闪而过,没过多久一辆粉色的车朝这边开来。 沈琼玖的瞳孔放大,在刺眼的灯光照耀下,显的惊恐且迷茫,叶翡很镇定地将车从她身上碾了过去。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天际,沈琼玖恍然间看到二楼那突然拉开的窗帘,还有那人紧张的神色。 “你还不如撞死我呢?” “如果你以后再来这里,我打断你的腿。” “琼玖!” 忽远忽近的声音飘渺空灵,沈琼玖浑浑噩噩地砸向大地,血蜿蜒了一地。 “我撞人了,撞人了。” 叶翡瑟瑟发抖地从车里栽下来,蜷缩在车边,哭着呢喃。 “没事。” 季向鸿心痛地望着那摊血泊,怀里抱着的却是颤抖害怕的叶翡。 沈琼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没事”。 是叶翡撞了人没事?还是她死了没事?铺天盖地的黑朝她袭来,她累了,不愿去深究了。 正文 第九章 爱的代价 “如果她死了,就买一副上好的棺材葬了,如果活着,就给她一笔钱封口,叶翡的人生不能有污点,而且是失误造成的污点。” “我叶家的女儿不愁嫁,可你季家要复兴,离不开叶家的帮助。” “季向鸿,是娶叶翡复兴季家,还是重新跌入谷底,你考虑清楚。” …… 光影重叠,眼前的人模糊成一团,可听力却出奇的好。 “作为叶翡的未婚夫,这件事没人比你更合适。” 门被轻轻的关上,沈琼玖感觉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触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唇…… 她想坐起来,告诉他你不用那么为难,可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动不了。 季向鸿的唇触到沈琼玖的薄唇时,她忽然睁开了眼,很平静地瞧着他。 “你醒了?” 季向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那一声“琼玖”喊的声嘶力竭,扯坏了嗓子。 沈琼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他可真是温柔的过分,令她想起她二十岁生日那天,苏瑾城也是这么温柔地瞧着她,手指从她的眉眼一寸寸地下滑,漫不经心地说着:“琼玖,帮我败光季家,毁了季向鸿。” 那时她最爱的苏瑾城,将手放在她的胯下,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不惜任何代价。” 那时她没哭没闹,引诱了青涩腼腆的季向鸿,将一个阳光少年郎折磨的半死不活,沉溺于赌石无法自拔,可即使那样,她被季屿森绑在木桩上沉海时,他发了疯地赶来救她。 睫毛再次眨动,往事翻篇。 “你的腿断了,我会出资送你去国外治疗。” 季向鸿起身,垂眸面无表情地陈述一个噩耗。 沈琼玖想,如果她能不顾廉耻、不那么理智的闹一场该多好,可偏偏她被苏瑾城训练的理智的过分,永远都是善解人意的。 季向鸿也恼火,当初她那么心狠地将他溺毙在海底,昨晚又为什么那副模样的来找他? “好。” 一个字不悲不喜地落入他耳中,刺的心疼。 “你好好休息。” 季向鸿心烦意乱,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 “我想见叶翡。”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季向鸿定住,头也没回:“叶家会补偿你的。” 沈琼玖的嗓子发紧,一滴泪在嗓子眼哽着:“我也补偿你了。” 我也补偿你了,是我为你拿下的老城区开发权,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原谅我? 季向鸿以为她指的是不追究叶翡的刑事责任,轻轻地关上门离开。 叶翡是坐轮椅来的,修长的双腿并拢着踩在脚踏上,多么讽刺,双腿完好的人坐在轮椅上,问心无愧地来看被她撞断了双腿的人。 “那晚是我腿抽筋了,还好撞的人是你,如果换做旁人一定会追究我责任的,琼玖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双腿。” 叶翡一脸的纯真,有些沮丧地说:“真是糟糕,以后出行只能让季向鸿接送了,我爸爸不允许我再碰车。” “琼玖,我和向鸿要结婚了,如果不是你双腿断了,我肯定选你做伴娘。” 面对叶翡的炫耀,沈琼玖显的无动于衷,她突然看向叶翡,镇定自若地说:“叶瓷不是摔死的。” 正文 第十章 我喜欢过 叶翡笑容慌乱:“你说什么?”,故作镇定地说,“她是摔死的,为逃出去见苏瑾城摔死的!” 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角,眼底满是不安。 叶瓷,已经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十年前的夏天,绕墙而生的蔷薇碧叶浮动,叶家高墙上纵身一跃的白色身影,沉闷地撞到石块上,来不及喊疼,就失去了意识。 叶瓷去世,叶宏的弟弟把跟叶翡长的七分像的小叶翡过继给他,这才有了叶家大小姐叶翡。 她住在叶瓷的房间,除了名字,其他全是叶瓷的。 那年她十一,叶瓷十八,她忐忑地读高三,因为叶瓷死于高三。 “洋金花” 沈琼玖吐出这三个字,叶翡垮掉似的从轮椅上栽下来,红着眼怒视着她,低低的声音带着恨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瓷的相框里夹了金金花,你们的合照里你手里也拿着洋金花,查房的护士说你从小就对中草药如数家珍。”沈琼玖稍微抬了抬头,目光带着压迫感:“你还要我说下去么?” 叶翡色厉内荏地哭喊:“是我给她的洋金花怎样?我懂洋金花的功效又怎样?众所周知叶瓷是摔死的!” “叶瓷是摔死的!可她若不长期服用洋金花,会出现那样的结果么?” 叶翡隐瞒多年的秘密被揭露出来,那段时间堂姐叶瓷情绪不稳定,失眠的厉害,小叶翡刚放暑假,听说爸爸要把她送去陪叶瓷堂姐,便偷偷带了具有镇定、安神效果的炒制的洋金花给她,她从来没想过要害叶瓷,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洋金花除了具有镇定、助眠的作用外,还能使人抽搐、产生幻觉。 叶瓷是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前的确食用了的洋金花,这若是让叶宏知道了,她百口莫辩。 叶翡怨恨且警惕地瞪着沈薇亦:“你想怎样?” “我不想离开泉城。” 沈琼玖盯着手背上的输液管。 “呵,沈琼玖!他连你断了双腿都不心疼,你还想留在他身边?”叶瓷嘲讽冷笑,“好,我让你留下。” 叶翡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推着轮椅离开,那眼底却满是狠毒。 拿下老城区开发权之后,季向鸿亲自去当地考察,指挥拆迁、规划开发。 叶宏听着秘书的汇报,当着叶翡的面对他赞不绝口,大有把叶家产业给叶翡当嫁妆的打算。 叶翡笑容满面地给叶宏捏着肩膀,心里却是忐忑不安的,季向鸿离开已经一周了,每次打电话他都以工作忙为借口匆忙挂断。 她希望季向鸿尽快跟她结婚,在叶宏身边的每一秒她都觉的害怕,该死的沈琼玖! 季向鸿接到电话,以为又是叶翡打来的,本打算不接却瞥见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那串数字在他心里对应三个字,沈琼玖。 在电话即将挂断时,他不耐烦地接起,心理准备好的一番奚落还没说出口,却听到那端急促的呼吸声,沈琼玖断断续续地说:“我-喜-欢-过……” 季向鸿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不冷静地追问:“你说什么?” 因为紧张就连声音都是尖锐发颤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拿起车钥匙就朝外边疾步走去,手始终保持着拿电话的姿势,生怕错过什么。 徐东听到车启动的声音,追出来拦在车前。 “让开!” 季向鸿狠厉地命令,保持着踩离合的动作,时刻准备离开。 “你努力了这么久,还要被她毁第二次么!”徐东大喊,伸着双臂倔强地拦在前面纹丝不动,“你可以不顾忌叶家,可季家呢!季家就活该被毁!你就让先生太太一辈子待在国外么?” 季家就像一本冷水,浇灭了季向鸿所有的冲动,他僵坐着,直到徐东打开车门,他才疲惫地问:“她怎么了?” 徐东垂着眼:“血管里进了空气,已经抢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