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0 序章 上古之神的遗嗣 蓬莱山山势雄伟,峰峦峭拔,怪石嵯峨,流泉飞瀑早已成了现代人眼中的旅游胜地。近些年来,在国家大力开发下,蓬莱仙境名动海内外,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游客。 只是近几个月,蓬莱山突现异象,每到农历初一、十五两天的子夜时分,蓬莱山顶就会射出万道霞光,其景甚是壮观迷人。 这一现象在世界上掀起了轩然大波,吸引来各界人士的探索,美国宇航局和俄罗斯太空观测台负责人指出,这一奇景可能是由宇宙中某种不为人知的射线引起的;美国中情局则认为,这一现象有可能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留下的脚印;而罗马天主教会发布的消息更是惊人,教皇认为这是耶稣复活前奏;然而,中国最古老神秘的修真界却没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东海连绵数千里,波平如镜,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宛如一块蓝莹莹的宝石。配合着蔚蓝天空上飘浮的片片祥云,整个空间充满了祥和的气息,那份超脱的宁静更是诱人心弦,令人迷醉。突然间,遥远的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闷响,远处平静的海面上出现一条灰蒙蒙的细线。响声越来越大,犹如万鼔齐擂,震耳欲聋,那条细线逐渐变大变粗,渐渐地分成上黑下白两条线,黑白双线越分越开,直到黑线融入天空,再也分辨不出,而那条白线却越来越粗,直到变成一堵水墙,那水墙越来越高,直达百十米高,咆哮着向蓬莱山疾扑而来,竟有万马奔腾之势,雷霆万钧之力。 “啪——啦啦……”一阵巨响,蓬莱山被浪潮拍打的摇摇欲坠,俄而,浪潮退去,海面平静的一如往昔。没过多久,天空中又传来细小而怪异的响声,只见空中那条黑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继而遮天蔽日,待其到了近前才分辨出,原来这黑压压一片竟是上亿只鸟儿。这些鸟儿在一只火红色大鸟的带领下飞到蓬莱山上空盘旋不去,并且有节奏的鸣叫着。 此时,平静上万年的蓬莱山发出呜呜的低吟,整个山体微微颤动,山巅之上射出万道霞光,随着鸟鸣声越来越高,霞光变得愈加强烈刺眼,顷刻间便使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咔——!”突然,天地之间响彻一记炸雷,直炸的天摇地晃,山崩海裂…… 凌霄宝殿一片死寂,文武两班仙家大员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太白金星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出班列,一溜小跑着来到龙案前,趴倒在地,焦急的呼喊:“陛下,陛下……”满朝文武也跟着伏地拜倒,山呼陛下。 过了半晌,两只白皙的手从龙案后面探出来,紧紧的抓住案面,紧接着冒出一个歪戴金冠斜瞪眼睛的脑袋。只见这脑袋的主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黄色的龙袍,留着两撇八字胡,脸色极为惨白。 太白金星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可吓死臣了,还好陛下没事。” 玉皇大帝挣扎着坐上龙椅,狠狠地白他一眼,正了正金冠问道:“刚才是什么响动?” 众仙齐声答话:“微臣不知!” 玉皇大帝气得七窍生烟,脸皮一个劲的抽搐,一拍龙案吼道:“千里眼,顺风耳,你们两个快快查看。” 千里眼和顺风耳两仙慌忙答应一声,便在大殿当中施起法来,一阵嘟嘟囔囔的咒语中,顺风耳的耳朵越变越大,慢慢地顶住大殿的顶梁,千里眼的眼珠仿佛安装了弹簧,越弹越长,顺着大殿的殿门钻了出去。良久之后两仙收回神通,来到玉帝面前躬身施礼,“启禀陛下,刚才的响动是下界蓬莱山发出的,不过也奇怪,那蓬莱山并无任何异样,只是……只是……” 玉帝不耐烦的皱皱眉,说道:“只是什么?有话痛快讲!” 顺风耳和千里眼对看一眼,答道:“陛下,适才微臣看到蓬莱山上一团红光,那红光包裹着一个婴儿,奇怪的是那婴儿和常人不同,头生单角,眼睛是紫色的……” “啊?!”没等千里眼将话说完,托塔天王怪吼一声,托着如意黄金塔从班列中走出,“陛下,臣愿前往下界降妖除魔,为圣上分忧。”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甲胄,手拿琵琶,长相极为凶恶的大汉走出来,扯开大嗓门喊道:“是啊,刚才那一响将陛下惊得钻到桌底,这还了得?微臣这就去将它擒来!” “呃——”玉帝脸一沉,心说你这混账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连我钻桌底这话也敢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刚才那声炸响确实给玉帝吓了一跳,当着这么多臣子丢了面子本就很尴尬恼火,一听是下界一个婴儿作怪,早就想将他杀之而后快,但转念一琢磨,你们两个都想要表现一把,可我凭什么给你们这个机会?天子的心意是你们这些臣子能摸清的吗?当即强忍怒气,微微笑道:“两位天王不要动怒,下界产物,乃是天地精华所生,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奇怪。”说完打个哈欠,挥挥手道:“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黑夜中的大雷音寺蛙声一片。大雄宝殿内,各个首脑都端坐在地上,有的哈欠连天,有的嘀嘀咕咕抱怨着。文殊菩萨用胳膊肘碰触一下身边的弥勒佛,低声说道:“佛爷,这些日子咱们大雷音寺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到底要干吗?今儿个深更半夜的居然响起云钟,也不知道佛祖再搞什么名堂?” 弥勒佛笑道:“佛曰:不可说!” 文殊闻言一翻白眼,冷笑道:“切,少给我玩儿深沉,你到底知不知道?” 正说间,殿外传来一声大喝:“俺老孙来了!” 文殊一愣,忍不住惊道:“嘿嘿!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这孙猴子不是从来不出席佛祖主持的会议吗?今儿个难道改性了?” 弥勒佛脸上的肥肉一阵猛颤,鼻子里哼出一句:“准没好事!” 话刚说完,一道白影闪到近前,质问道:“胖子,你刚才说什么?老孙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没等弥勒佛重复,周围众僧“哇”声一片,原来今天孙悟空穿的这身行头太个性了,只见他上身穿着一件印有骷髅头的黄色紧身体恤衫,下身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七分裤,屁股上居然还有两个洞洞。 孙悟空见众僧吃惊于自己的衣服,心中得意非凡,冲众僧打了一个响指,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帅气的POSS,对弥勒佛努努嘴,“胖子,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悟空,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出来丢人现眼呢?为师给你做的衣服还少吗?怎么你却不听话?唉,太不成体统了,太给我们丢脸了,八戒和悟净就比懂事得多,你应该多向他们……” 孙悟空瞪了一眼身后那个眉清目秀的和尚,满脸的不耐烦,皱着眉头打断,“师傅,拜托你老人家多出去走走,多长长见识,这叫潮流,这叫酷!懂不?这叫与时……与时……” “与时俱进!”唐僧在他头上轻拍一下,苦口婆心的劝道:“悟空,现在咱们寺里又没有什么事情,拜托你多读点书,多长点学问好不好?你也知道,现在咱们寺里正搞上岗考核制,竞争是多么的激烈啊,没有文凭各个单位是不会录用你的,将来你怎么能混口饭吃呢?总去外面吃对身体是不好的,你应该……” “打住!打住!”孙悟空捂住耳朵做出一个痛苦状,“师傅,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啰嗦,越来越古板了。上次八戒给我快递过来的那盘磁带,居然就是你自己在里面啰哩啰嗦的说个没完,还美其名曰《反腐倡廉报告会》,我就郁闷了,那么多人怎么没一个上去阻拦你呢?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反腐倡廉’使咱们大雷音寺失去多少利润?” 孙悟空越说越气,指着唐僧的鼻子步步紧逼,咬牙切齿的模样分外狰狞。“最可恨的是,要不是你跑到佛祖面前给我告状?怎么可能把我千辛万苦创立的‘大雷音寺免费七日游’取消?拜托,我才是大雷音寺的旅游部部长哎!师傅啊师傅,你简直太愚蠢了,要知道现在是和平时期,你这么一整,那些小妖、小魔、小鬼的谁还敢来?没人来寺里怎么赚钱?不赚钱咱们吃什么?!” “谁说的?我认为三藏做的那份报告很值得大家学习!”话落,殿门外走进一个身穿白色休闲,脚蹬一双木屐,脸戴墨镜,嘴上叼着一支雪茄的人来。只见那人踢踢踏踏的走到主位,盘腿一坐,冲着众僧笑了起来。 众僧目视着主位上的那个人,一个个震惊得张口结舌,仿佛痴呆了一般。孙悟空眨眨金睛火眼,猛然跳到那人身前,向天伸出满是黄毛的右手,做出一个胜利状,“耶!佛祖您这身装备太酷了,哪天借老孙穿穿吧。”忽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如来的脑袋惊叫道:“哇塞,居然还做了拉直,啧啧,好飘逸哦!”一边说着伸手便去摸。 如来一把拍开他的毛手,叱道:“快给我坐好,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待孙悟空坐好后,如来清了清嗓子,“咳!各位都听到那声炸响了吧,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问了好几遍,硬是没一个人回答。观音说道:“阿弥陀佛,弟子无能,掐算不出。” 如来点点头,叹气道:“唉,就连我也只是看清那个紫眼孩子的面容,至于他的来历也掐算不出啊!” 众僧闻言,哗声一片,转而又变得鸦雀无声。观音垂眼思索起来,忽然灵机一动,一个念头浮了上来,对如来笑道:“佛祖不必烦恼,自有高人能解答出来。” 如来双眼一亮,急忙问道:“谁能解答?” 观音笑道:“您想想,燃灯古佛又称过去佛,弥勒佛又称未来佛,而您是现在佛……” “啊!是了,是了!”如来一拍脑门,大笑起来,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沉吟道:“呃……他们虽有聆听过去放眼未来的神通,但这太耗法力,不妥,不妥!” “阿弥陀佛!”燃灯和弥勒同时站起身,说道:“我们已经了解了过去和未来。” 如来说道:“那快请两位佛祖说说吧。” 燃灯古佛闭上双眼,做出一副沉醉状,悠悠说道:“浩瀚宇宙,共育两子:光明之子箫摩峻、黑暗之子萨摩柯。二者分统光暗两域,互不侵犯。箫摩峻生三子,长子帝释天封为神王,居住须弥山;长女婆娑封为仙王,居住光音天;幼子盘谷封为人王,居住混沌。帝释天自幼喜欢婆娑,而婆娑喜欢的却是盘谷,使得帝释天转爱为恨。自打盘古大仙开天辟地以后,神形俱灭,婆娑怀念他,便私自潜入人界,为他建造了一座盘古大殿。在回来的途中,见东海风景美丽迷人,便在海中洗起澡来,却不料被水精附体,产下一枚肉卵,那肉卵就被她封印在蓬莱山,没想到数亿年过去,竟然产出一个婴儿。” 如来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那个婴儿如何?” 燃灯古佛摇头叹道:“遁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话音甫落,众僧又发出一片唏嘘。观音急道:“那将来如何?” 弥勒佛道:“此子必将引发一场空前的浩劫,三界内外必然大洗牌!” 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的众僧痴傻呆囓,张口结舌。过了好久,如来才站起身说道:“这个消息太令我震惊了,有没有办法改变状况?” 燃灯和弥勒对望一眼,点头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三个联手发出一道禁锢,将他封印起来,让他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只是……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如来道:“阿弥陀佛,为了三界众生,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总比将来引发一场浩劫好的多。” 如来说完,三佛同时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不久,三佛身下分别冒出红、黄、蓝三色莲台,莲台越来越大,托着三佛的身体浮上半空。与此同时,三佛头顶射出红,黄,蓝三道霞光,霞光在大殿上空相互缠绕,慢慢地拧在一起,逐渐的融合,最后变成一个闪着三色光芒的光球在大殿中弹跳几下,“倏地”穿墙而过。 那光球射出大殿向蓬莱山飞来,越飞越快,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光球飞到红光近前,先围着绕了几圈,像是要找稀薄之处穿过去。但那红光似乎并不示弱,突然暴胜,与光球展开攻防战,任凭光球左突右冲,却丝毫突破不了半分。 红光包裹下的婴儿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紫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光球,小嘴一张,竟咯咯笑了起来。随着那天真无邪、娇嫩悦耳的笑声一连串的发出,婴儿周身上下射出红、橙、黄、绿、蓝、靛、紫、黑、白九色神光。九色神光交织在一起,威力大增,那光球好像感觉到对方的强大,又连续冲撞几次后,才不甘情愿的向后退却。 大雷音寺中,三座莲台在大雄宝殿的半空中不停的旋转,但是速度越来越慢。众佛见三佛头顶生烟,座下莲台的光色越来越暗淡,大吃一惊,双手合十,齐念佛号:“阿弥陀佛!”说完,纷纷闭上双眼,齐声念起“伏魔咒”。 霎时间,众佛头顶冒出各色霞光,霞光交织在一起冲出殿外,与蓬莱山上的光球会聚在一起。那光球神力大增,陡然间亮起,带着风雷之声咆哮着向红色光团扑来。 那红色光团并不示弱,与其缠斗起来。但是,那婴儿身上的九色神光越来越暗淡,渐渐地只剩下黑白两色神光在苦苦支撑。婴儿的笑声噶然而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突然,婴儿“哇”的吐出一口紫色的鲜血,黑白神光顿时消失。 眼看那红色光团已经抵挡不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犹如横空的哀鸣划破天地间的宁静,凄凄历历,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悲凉与痛苦。随着哭声一声声的传来,盘旋在蓬莱山上空的鸟群沸腾起来,上亿只鸟儿齐声嘶鸣。 但是那光球并不停止,逐渐吸收了所有红光之后,倏地钻进了婴儿的眉心…… 婴儿的哭声消失了…… 婴儿的双眼闭上了…… 鸟儿的嘶鸣消失了…… 鸟儿的身形在空中定格了…… 天地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那火红色大鸟一声凄厉的嘶鸣之后,群鸟流下了血色的泪水,整个蓬莱山如同暴雨般的下起了血雨…… 又是两声嘶鸣,那火红色大鸟突然俯冲而下,落在婴儿的身边叫了三声,腾空而起,在东海的上空盘旋三周之后,一个猛子扎进了大海。群鸟齐声嘶鸣一声,纷纷扎进了大海…… 正文 001 酒鬼叔叔(上) 每当下午放学的时候,是冲之中学大门口外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最为养眼的时候。因为每到此时,校门外总会亮出一抹美丽的风景线——无数的少女云集于此,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而议论的话题,自然就是眼前这个斜靠在银灰色山地车上的修长身影。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身材异常健美的少年,身上穿的总是那套一成不变的灰色中山装。这套中山装本来是蓝色的,但由于洗得的次数太多,所以就褪成灰色的了。 按理说,这样一套衣服,穿在谁的身上也出不了彩,可出奇的是,这套灰色的中山装穿在少年身上时,却给人一种洁净和齐整的感觉。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才使得放学回家的女生驻足围观。虽然她们知道少年等待的不是自己,但却天天如此,风雨无阻,并且津津乐道,为的就是每天能看一看这个熟悉并陌生的少年! 事实上,倒不是所有女生对这个少年痴迷,而是她们心中存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不光她们,还包括男生,甚至是认识这个少年的所有人,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他的真正面容,因为他一直带着一架宽大的眼镜,黑色的墨镜,从来没有摘下过。 当然,所有人里面并不包括一个女生,一个漂亮的女生,一个常年穿着一身雪白衣衫的女生! “来了,来了!”空谷莺啼般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俏丽女生跑过来,最吸引人的是她那一头雪白的,飘洒在身后的长发!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少年微微笑了。 女生跑到他的身边,伸出粉拳在他背上轻轻地捶了一记,娇嗔道:“不是说好了吗?以后在没人的地方等我,我可不希望这么多人看你。” 少年微微一笑,转过身宠溺的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笑道:“你啊,总也长不大,快上车!” 女生得意的跳上后座,拍打着少年的肩膀催促道:“骑快点,骑快点!” 少年猛一蹬车,在少女的惊呼中,扬长而去。 这个少年名叫海龙。可是他并不满意自己的名字,总觉得这该死的名字简直俗不可耐,还不如叫“海牛”、“海马”听着顺耳,当然,如果改叫“海东青”那自然是他双手赞成梦寐以求的了。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向雪姨问起,自己为什么不姓雪,而且名字为什么叫海龙? 然而每一次,善良美丽的雪姨总会坚定的告诉他——他并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不能姓雪,而且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当年捡到他的时候正好是龙年,又是在海边,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原因。 呃……所以,他只能接受这个非常令他恼火的现实——事实上,他非常希望能跟着雪姨一起姓雪,这样就会和妹妹雪茸茸更加亲密了。 海龙今年十八岁,冲之中学三年级的学生。本来嘛,无父无母的他在雪姨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能感受到仁慈的母爱,可是自打三年前雪姨说有要紧事要办,离家之后的三年间杳无音信,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只留下女儿雪茸茸和他相依为命。 两小无猜,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就像亲兄妹一样,感情好的没法说。每天上下学,海龙总要骑着单车载着妹妹。而雪茸茸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坐在他的后座上,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抱着他厚实的胸膛,觉得是那么的安稳、踏实。 雪茸茸坐在后座上,幸福的将脸贴着海龙的后背,闭着眼睛聆听他的心跳声——砰砰,砰砰……那强壮有力,并且有条不紊的心跳总能使她心生悸动,就像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一颗小石子,那份涟漪瞬间爆炸开来,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悸动之外还有更多的宁静,那种安全的宁静,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帮自己抵挡。很多时候她会傻傻的想,这个世界上要是只剩下自己和海龙该有多好?无忧无虑的生活,痛痛快快的玩耍。 感觉到自行车拐弯,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赶忙仰起小脸,拍拍他的后背说道:“哎呀,先不回家,我们去给叔叔买几瓶酒,不然他又该怪我了。” “我日他菊花!”海龙闻言一阵郁闷,万不情愿的调转车头,嘟囔道:“他妈的,那老家伙的酒量越来越大了,整天醉生梦死,我看啊,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喝凉水过日子喽。” 提起那个酒鬼叔叔,海龙气愤之余也只能摇头叹息了。记忆中,雪姨曾经带着兄妹俩搬过不下二十次家,可无论搬到什么新环境,不出一天,那酒鬼叔叔肯定能追过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总能和雪姨成为邻居,还经常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远水不解近渴,远亲不如近邻,都是老街坊了,在一起住习惯了……他妈的,恬不知耻的老家伙,天知道雪姨是多么厌恶他。 不过三年前的搬家是最后一次了,呃……因为雪姨离家出走了…… 其实这个叔叔以前也不是酒鬼的,在遥远的印象里,他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但至少还是一个喜整洁,爱干净的人,可是自打雪姨出走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起初也只是几天难见他洗一次脸,到了后来干脆头发不理,胡子也不剃了,整天醉醺醺的,邋遢的犹如叫花子一般混吃等死。 回到家甫一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精味。看着光着膀子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酒鬼叔叔,海龙照他屁股使劲踢了一脚,咬牙切齿的吼道:“日你大爷的,火烧屁股了!” “哦!”那酒鬼叔叔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腾地从地上坐起,眨巴着一对毫无焦距的小母狗眼四处张望起来,含糊不清的问道:“哪里着火了?哪里着火了?” 见他滑稽的表情,旁边的雪茸茸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这个俏丽的女孩就是海龙的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妹妹雪茸茸。呃……准确的说,海龙是被雪茸茸的母亲雪姨收养的…… 银铃般的嗓音落入酒鬼叔叔的耳朵里,加上屁股上传来的疼痛,令他酒意顿消,想也不想的腾空跃起,在屋中翻了一个优美的前空翻,“啪”的一声在海龙头上打了一个重重的爆栗,“小王八蛋,又敢袭击老子,作死不成?” “靠!好你个老王八,敢动你家少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海龙从沙发上抽起一张垫子随手抛过去,调头便向卧室跑去。 可是他怎么能是酒鬼叔叔的对手呢?没跑几步就被人家从身后抓住了脖子,砰的一声,将身高一米八的他硬生生的丢进了沙发里,“嘿嘿,小王八蛋,越来越不知道尊敬老人了,看我老人家怎么收拾你!”说着纵身扑上,毫无长者风度的与海龙扭打在一起。 “每天都会上演这个节目。”雪茸茸无奈的一翻白眼,制止道:“不许欺负我龙哥!要不就不给你买酒喝。”说完,小手一张,变戏法般的凌空抓出三瓶茅台酒,得意的摇晃起来。 “咕哝。”叔叔很没出息的咽了一口口水,艰涩的在唇上舔了舔,放开身下的海龙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酒瓶,发出一串奸诈的笑声:“嘿嘿,果然是女生外向,这么大点的丫头就知道向着情哥哥喽,哈哈哈。”笑声未落猛然出手去夺。 雪茸茸一把拍掉他探过来的魔爪,脸色一整,指指沙发说道:“想喝就坐好喝,还有,以后不准欺负我龙哥,再被我看到永远不给你买酒喝。” 叔叔听了大喜,连连点头答应,接过酒瓶坐回沙发,拨开瓶盖就咕嘟嘟的灌起来。 雪茸茸一翻白眼,抓狂的扯住自己的头发吼道:“哪有你这么喝的?迟早喝死你!” 无视她的愤怒,叔叔一口气喝下了小半瓶才意犹未尽的撒开嘴,咂摸咂摸舌头叫道:“哈哈哈,好酒,好酒!”一抬头见到雪茸茸生气的小脸才讪讪的干笑道:“嘿嘿,先解解渴。” 雪茸茸将皮包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说了句“我不管了”就冲进了厨房。 叔叔见她离开,一扬脖子又是一通猛灌。 “这他妈也是品酒?简直是糟蹋!”海龙愤恨的嘀咕一声,揉揉发麻的头皮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了:“站住!” “干吗?”海龙立即警惕的回过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酒鬼叔叔收起可憎的笑容,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说:“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 “我日,少他妈来这套,少爷我绝不喝酒!”海龙倒退两步,被他红通通的眼睛盯的发毛。老家伙有个奇怪的毛病,每次喝酒眼睛就会泛红,而且喝得越多红的越厉害。并且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什么时候老家伙要说有正经事,那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老家伙闻言满脸的鄙夷,嘲讽的笑道:“嘿嘿,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做梦娶媳妇——光想美事,我怎么可能让你喝酒呢?这么好的酒让你喝就糟蹋了。”说着脸色一板,淡淡的道:“小子,现在物价上涨了不少,如此下去,我们早晚会坐吃山空的,到时候你不会想去喝西北风吧?” 海龙听了一阵气苦,心里暗骂:他妈的!好你个老东西,总算有了觉悟。 本来,雪茸茸的妈妈雪姨出走之前给兄妹俩留下一笔钱,按照计划,如果省吃俭用绝对能够支持兄妹俩上完大学。可是雪姨走后,这老家伙就来了,而且赖在家里不走,这下可好,本来多张嘴也没什么,可这家伙居然学会了喝酒,而且到了后来嗜酒如命,天天酒不离口。 更过分的是,这老家伙脸皮超厚,无论好说歹说,就是赖着不走,还美其名曰照顾他们兄妹俩。有时候海龙忍不住恶意的猜想:这个游手好闲,整日里醉生梦死的叔叔不会是为了雪姨留下的财产才来“照顾”他们的吧? 呃……好像很难说……错!应该是绝对如此。 正文 002 酒鬼叔叔(下) 老家伙见海龙并不答话,悠悠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所以……所以我想重操旧业。”说着试探性的偷眼瞥了一下。虽然海龙带着墨镜,但老家伙有特殊的本领,能隔着墨镜清楚的看清他眼神的变化,见他双眼一亮,心中有了底,淡淡的笑道:“你说怎么样?”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双手赞同了。虽然这老家伙不务正业,但提起他的本事,海龙绝对是十二万分的佩服。 要说这老家伙有什么本事?呃……其实……其实就是给人看看面相,批批八字,有时候还揣着一只罗盘给人测测风水,找个龙穴什么的。好像摆个阵法,给人驱鬼辟邪也不再话下,最绝的是,谁们家的什么东西丢失了他也能帮人找回来。总而言之,海龙在这方面对老家伙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他有个坏习惯,那就是一切只看自己心情办事,心情差的时候,任凭你有钱有势,老子就是不给看,倘若心情好的时候,就算在厕所茅坑遇到你,也要念叨几句。钱不钱的不是问题,人家一大笔钱砸过来,他兴许连看都不看,有时候看了却不要钱,就算要也是能吃顿饭就成,用他的话讲就是个缘分,所以至今他也没发什么大财,弄好了也就是个温饱。 老家伙见他半天也不吭声,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海龙一愣,拍手笑道:“哈哈,当然好了,你这老家伙总算开窍了,少爷我双手赞成!”但一见到老家伙不怀好意的笑容马上警惕道:“你干吗笑得那么淫贱?再说,你想重操旧业,我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 “嘿嘿……”老家伙发出一串奸诈笑声,“当然和你有关系了,你也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新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这艰巨的任务……” “停,停!”没等老家伙把话说完,海龙急忙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拧着眉头问道:“老东西,你不会是想打我的主意吧?告诉你,少爷我可是好学生,不信这个,而且我什么也不会,你让我去?没门!” 我日你菊花的,让老子去当神棍?有没有搞错?老子可是个好学生,再说了,学校里明文规定:坚决抵制迷信,坚决与封建思想斗争到底。要是被老师知道我私下里干这行坑蒙拐骗,非开除不可。虽然老子对上学没什么兴趣,可对那些娇滴滴的花姑娘还是很有兴趣地。 老家伙的笑容登时消失,拉达着老脸冷冷地看着海龙,半天才皮笑肉不笑的哼道:“小混蛋,好歹我也是你叔叔不是?这些年来照顾你兄妹俩的吃喝拉撒,我老人家容易吗?你小子要知恩图报!” “我靠!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自打雪姨走后一直是由我们兄妹照顾你吧!还他妈胡说……呃……”见老家伙神态不善,海龙急忙将后话咽回肚中,改口笑道:“嘿嘿,是由您一直照顾我们兄妹的,可是你让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跑江湖那不是砸您招牌呢吗?”好汉不吃眼前亏,对于老家伙发飙的前兆,海龙还是很有经验的。 “少他妈给我打马虎眼,你什么都不会?老子我相信吗?”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土黄色的线装版老书丢在桌子上,用手一指,“这两年你一直偷学这本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跟老家伙一起多年,海龙早已深谙见风使舵的妙理,一见他要发飙,赶忙坐到他身边,用手拍拍他的胸口陪笑道:“呵呵,原来叔叔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别生气,我这不是喜欢那书吗?一看就上瘾了。” 那本书名叫《天书九卷》,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流传下来的,里面记录的全是玄学的内容,什么面相、手相、骨相、八字、阴阳宅都有,到了后来还有阵法,奇门异术之类的,好像最后还有类似于现代网络小说上流行的得道飞升之类的东东,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所以海龙一看之下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老家伙一把拍开他的手,阴狠的笑道:“嘿嘿,上瘾了好!可是你们老师有没有说过爱护书就像爱护自己的脸皮一样?”说着拿起那本书抖了抖,从里面飘出几张暗黄的书业。 海龙脑袋翁的一下,头皮一阵发麻,盯着几张书业发出一串嘿嘿傻笑,硬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老家伙伸手给他一记爆栗,小眼睛一瞪,扯开破锣嗓子吼道:“我顶你个肺!你居然拿这本书擦屁股?我打死你个小混蛋!”说着又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海龙一阵苦笑,满脸冤屈的解释道:“叔叔,这不能怪我啊,今天不是没手纸了吗?” 老家伙闻言更是气愤,脸皮涨成了青绿色,还一个劲的抽搐,“你个小混蛋,擦屁股用什么纸不可以?你偏偏用这本书?实话告诉你,这书可是明朝时期流传下来的,那是古董!就算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而且关于这书还有一个特殊的背景,不过要等以后才能告诉你,可是……可是你竟然……我……”说着举手又要打。 海龙连忙抱住头,一脸谄媚的岔开话题:“叔叔,没想到你居然能赶上社会发展的潮流,骂人都能骂出‘我顶你个肺’这样著名的骂人三字经,佩服,佩服!” 老家伙果然被转移目标,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傲慢的说道:“别以为你叔叔老了,可是我老人家的思想不老,社会上流传什么我老人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神通!”说完伸个大懒腰,打着酒嗝向自己的卧室走去,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海龙长出一口气,咕哝道:“神通个屁呀,回头给你酒里撒点泻药,非让你尝尝少爷的厉害。” 可话音刚落,房门喀喇一声又打开了,露出老家伙那张淫荡的笑脸,“小子,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已经在楼下盘好了店面,下周一就开张,呃……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能学我三分真传也就应付有余了。”说完砰的一下将房门重重地摔上了。 “……” 海龙想说点什么,却没敢说出口,老家伙的手段他可没少见识。 正文 003 牛刀小试(上) 海龙所住的地方是省城的东北部,这里聚集着半数以上的外来人口,都是背井离乡,来省城打工谋生的人。虽然相对于市中心的繁华来说,这里确实显得简陋、落后,但消费水平还是可以令广大打工仔接受的。 经过一周的时间,本就在《天书九卷》里浸淫两年之久的海龙在酒鬼叔叔的谆谆教诲之下,呃……好像是拳打脚踢之下,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早已不是昔日阿蒙了。 对于他的领悟之深,进步之快,常常令酒鬼叔叔惊讶的瞠目结舌。每次考校完后,总能把他美得手舞足蹈,酒兴大发。常常打着酒嗝,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小子,你果然是我老人家的好侄儿,果然是天纵奇才,果然是天生当神棍的料啊!”当然,每次话落总能收到海龙杀人的白眼,不过老家伙脸皮超厚,早就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了。 周一中午放学刚到家,酒鬼叔叔就一脸兴奋的从里屋跑出来,拽着海龙的手臂往外跑,在堵着门口的雪茸茸疑惑的目光下,老家伙淫笑道:“丫头,咱们的店铺开张了,我带着小子去见识见识,他也该上班了。” 海龙使劲甩开他的大手,郁闷道:“我日你菊花的,就算上班也要先吃完饭再去嘛,你简直比资本家还能剥削我的剩余价值。” “放屁!你小子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那么多人等着你排忧解难呢,你好意思先吃饭?一会让丫头给你送饭,快走!”老家伙抬手给他一记爆栗,不由分说的拽起他就往外走。 到了楼下,老家伙指着一个门面笑道:“快看看,很不错吧!” 海龙抬眼一看,登时气了个半死,好好的一个门面,上面居然挂了一块黑色的布帘子,而且上面还画着一个超大号的阴阳鱼,围着阴阳鱼转着圈的写着看相、批八字、测风水、取名、捉鬼驱邪一溜黄色大字。细一看,阴阳鱼左右两边还竖着写有一副对联,上联是:双瞳如炬,一眼辨福祸。下联是:铁嘴如山,一言断吉凶。 他妈的,果然符合老家伙的口气,太能吹牛逼了! 老家伙领着他进了屋里,双手平伸,仰着脑袋转了几圈,一脸陶醉的问道:“怎么样?很气派吧!” 气派个屁呀,只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而已。而且那桌面鼓起来了,漆也掉了不少,应该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吧?不过桌子上压着一叠黄纸,黄纸旁边放着一支朱砂笔,呃……肯定是画符用的。 “走,看看那屋去。” 海龙无精打采的被酒鬼叔叔扯进那屋一看,呦呵,这屋居然摆上了两条长沙发和一把逍遥椅,茶几上还放着一套茶壶茶碗。 再往里看,一张长达两米的条案上,供奉着一个老道模样的雕塑,雕塑旁边摆放着一只看风水用的罗盘,还有一个招魂用的金刚铃铛,呃……貌似还有一把驱邪用的桃木剑。 老家伙躺在逍遥椅上得意的摇动了一会,道:“咳咳,小子,这间屋子你可不能随便乱用,知道吗?”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老家伙使劲白他一眼,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之后,才将嘴巴凑到海龙耳边,低声淫笑道:“告诉你,这间屋子是专门给那些有钱有势的贵客看的,也就是传说中的VIP室,外面那间屋子才是给平常人看的。嘿嘿,小子,你可要记住喽!” “我呸!”海龙眉头一拧,好笑又好气的道:“亏你老东西想得出来,三十平米都不到,居然被你分出个VIP,真有你的。对了,你不是不喜欢给那些人看吗?怎么,难道变性了?” 老家伙气的一翻白眼,骂道:“你懂个屁!现在这世道变了,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爹,再不赚点钱,嘿嘿,咱们可就真喝西北风了。”说着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算过了,你每天中午十一点四十五放学,下午两点半上课,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上班吧。”说完摇头晃脑的走了。 在经过门窗的地方又严厉的吼道:“记住,每天赚的钱要如数交给丫头!” “屌!”海龙一声冷笑,心道:这段时间正是人家吃饭休息的时候,谁吃饱撑的没事干跑这里算卦?真是个无知的老混蛋! 好像天随人意,直到海龙上学的时间到了,店里也没出现一个客人。坦白地说,这条街道还算是一条闹市,即使是中午,人也络绎不绝,每时每刻都有人从店门口经过,而且还会探着好奇的脑袋朝这里张望几眼,可就是没一个人进屋算卦。 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四五天,店外路过的人确实不少,可好奇心没了,就连看上一眼都懒得转头了。饶是海龙不愿涉入这个行当,也不禁有点心烦意躁。太不给面子了!怎么说这也是老子人生第一次开店做老板,可咋就没一人捧场呢? 为此,海龙特意咨询了一下纵横江湖几十年,经验丰富的酒鬼叔叔。得到的答复却是劈头盖脸的大骂—— “我说你这混小子怎么这么笨呢?你看看其他的算命先生,哪个不是把自己打扮得像个道士一样?多多少少也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嘛!再看看你,整天穿套破中山装,什么德行?!告诉你,干什么吆喝什么,明天我给你弄身道服穿上,保你有客人上门!还有,你既然有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就要善加利用,瞧瞧你,带个大墨镜,咱们自己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别人还以为你是瞎子呢,啧啧,多好的条件啊,废话少说,明天你就在店外支起太阳伞,穿着道服在外面办公吧!” 我插你旱路!让我穿杏黄道符?老子又不是马戏团的小丑,他妈的,真是可恶! 海龙本身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可架不住老家伙的淫威。要知道在家里他的地位最低,最高的是雪茸茸,因为她控制着经济大权,就连酒鬼叔叔在她面前也不敢炸刺。虽然雪茸茸对海龙的感情很深,但她也存有私心,就是想瞧瞧他穿上别的衣服时的样子。于是乎,老家伙的淫威瞬间高涨,海龙只有屈服了。 正文 004 牛刀小试(中) 可结果却大大出乎海龙的意料,杏黄色的道服是换上了,办公地点也由室内搬到了室外,可还是没有一个客人登门,这可把他郁闷的够呛。不过回头率却高了好几倍,一个个客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都忍不住抿嘴偷笑,对他戳戳点点,特别是有一些恐龙级的女人,丝毫没有淑女的概念,竟当着他捧腹大笑。 最气人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领着孩子从眼前经过,她指着海龙对自己的孩子说:“看到了吗?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像他一样,坐在这里坑蒙拐骗,宝宝是好孩子,千万不要学他哦!” 妇女只顾得教育孩子了,哪体会得到海龙此时的感受,今天是周六,孤零零的坐了一上午,没有一个客人,倒被路人当成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般随意观赏,偶尔几个好心的女生路过这里,掏出几枚小额的硬币丢在桌子上,连卦也不算,完全将他当成了叫花子,心中就像王八钻灶膛——憋气又窝火,此时又被无辜指控为骗子,如何不怒? 虽然心底早已将妇女全家问候了个遍,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海龙压了压火气,强挤出个笑脸,说道:“这位大嫂请等一下。” “干什么?我不信你们那些骗人的玩意,也没功夫听你废话!”说完拉着孩子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十分不客气的叱道:“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学别人出来行骗?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你们家长怎么教育你的?” 海龙气得一翻白眼,满脸黑线。虽然他无父无母,但好歹也是由雪姨拉扯大的,妇女这样一骂,间接的损害了雪姨在莺歌心目中的地位,随即勃然大怒,抢上去抓住妇女的手臂厉声质问道:“你说清楚,我怎么骗人了?!” 那妇女也不甘示弱,怒瞪他一眼,扯着嗓子喊道:“放开你的臭手,你就是一个小骗子,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我日你嘴!海龙心里痛骂一句,本想一拳重重地打在她的臭嘴上,但瞥眼扫到他们的争执引起周围不少人的侧目,有些好事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当即强忍怒气,换上一抹纯洁的笑脸,说道:“呦呵,这位大嫂好大的脾气,既然说我是骗子,那么你敢不敢当场让我算一卦?是不是骗子只有算过了才知道。” “对,让他算一卦,是不是骗子一试就知道。”一个看热闹的人插嘴说道。 “没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位大姐,你就让他算一卦嘛,就算不对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又一个好事的家伙起哄。 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海龙的摊位被团团包围了。有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个劲的大呼小叫,催促妇女算上一卦,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弄得她脸红耳赤下不来台。而海龙则摆出一副道行高深,成竹在胸的样子,一脸的淡笑,让人看不透深浅,但心里却一个劲的盘算接下来怎么好好戏耍她一番,最少也得出口恶气。 那妇女脾气火爆,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示弱?果然,在狠狠地瞪了海龙一眼后,冷冷地说道:“那好,我就让你算上一卦,也好当众揭穿你这个骗子!” 海龙笑着摇摇头,用手一指眼前的椅子,说道:“来,大嫂,您先心平气和的坐下,让我给您相上一面。”心中却暗骂:日你个菊花的,今天少爷我就动点真格的,光靠这张铁嘴也得给你说的狂喷鲜血。 妇女闻言也不说话,气哼哼的瞪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那表情,满脸的不悦与不屑。倒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一个个充满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看着海龙。 海龙笑嘻嘻的冲周围看热闹的人转圈作了个揖,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仔细观察一阵后,操着毋庸置疑的口气道:“大嫂,今年一定是您的本命年!” “咦?你怎么知道的?”妇女闻言一愣,条件反射般的问道。 海龙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鼻子里哼出个冷笑,继续道:“最近一年来,您是不是经常发怒,感觉自己脾气特大,而且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呃……算是吧。”妇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紧接着猛然提高嗓音,一脸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当然是你更年期提前到来了,他妈的,建议你多吃点静心口服液。心里虽然这样恶毒的想着,但脸上却是一抹沉稳持重的样子,又故作高深的打量一番,说道:“如果我说的没错,你的工作应该是和木头有关吧?而且你家的床也是木制的。” “你……你……”妇女此时已经不能用惊讶二字形容了,哆嗦着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真神了,这也能算出来?” 她确实是省城里一家家具公司的员工,每天自然要和木头打交道了。而且家里那张床也是前几年由于公司经营惨淡,发不出工资而顶替的。 故作平淡的海龙此时的心情犹如翻江倒海,激动之余还有更多的欣喜,太神奇了,没想到那本看似老旧、毫不起眼的破书居然那么神奇。本来他还以为是古代哪个喜欢意淫的家伙恶搞写出来的传奇小说呢,就连为了出口恶气而给妇女算卦的时候也是惴惴不安,生怕说错话被她当众指为骗子,没想到自己说出去的话竟然被一一印证为真的了,这如何不令他激动? 海龙压下心中的狂喜,这一次,他仔仔细细的为妇女相了一面,根据她的相貌,又结合《天书九卷》里的说法,心中有了普,耐心的说道:“这就是了,您有所不知,因为您长期和木头打交道,使得体内木属性日益增强,不知不觉中就受了影响。按照我们玄学的说法:五脏之中,肝属木,而木生火,从而导致您肝火旺盛,以至于心情烦躁容易发火。” 海龙笑着看看目瞪口呆的妇女,继续说道:“大嫂,您是不是经常觉得后腰两侧位置酸痛呢?而且有的时候起床之后会发现自己眼圈,嘴唇等部位肿胀?”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妇女脸色有些发白,连声问道。 海龙点点头,用手捋捋光秃秃的下巴,无比庄重的说:“大嫂,您先别急,如果我猜的不错,您是不是……呃……”话还没说出脸就红了。 妇女急道:“小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您这样真是急死人了!”到了这时候,妇女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对海龙的称呼也由“小骗子”变成了“小师父”,而且把“你”也说成了“您”。周围那些看乐子的人也都发现了这一变化,不禁哄笑起来。 海龙红着脸张了几次嘴,也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当看到妇女鼓励的眼神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嫂,我说出来您不要生气。呃……您是不是有点那个……月经不调,白带增多,以及其他一些泌尿系统的疾病?” 说完,周围哄笑一片。海龙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等待妇女的劈头大骂,脸上虽然一幅歉意的表情,但心底早已乐翻了,心想:他妈的,谁叫你刚才出口不敬?老子就是要当着众人解开你的隐私!过了半晌却没见反应,忍不住好奇的睁眼一看,见这个脾气火爆的妇女红着脸低垂着头。 她没有责骂他,而是向着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使劲瞪了一眼,然后柔声的对海龙说道:“小师父,您说的太对了,而且我还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只是说我肾亏,可是我吃了那么多药却不见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呃……”海龙一阵语塞,见她一幅焦急的神色,心中有点后悔方才的卑劣想法,干笑两声,耐心的解释道:“这就对了,五脏之中,肝属火,肾属水,水火相克,由于肝火旺盛,所以导致您肾水亏损。只有亏损严重的时候您才能感觉出来,比如您的工作劳累一些,您就会觉得后腰两侧酸痛,而且晚上睡觉也容易失眠多梦,这是由肾亏引发的神经衰弱,所以您第二天起床就会发现眼圈和嘴角部位肿胀。如果继续下去,就会引发高血压和糖尿病的。” 海龙略微停顿一下,继续道:“大嫂,您虽然抹着唇膏,但我还是能看出您的嘴唇干涩,这说明您的肾虚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还是多保养保养吧!” “那您说怎么办啊?快告诉我吧,小师父!”妇女急切的催促道。 海龙微微一笑,老成持重的道:“放心吧,既然我能看出来,自然就有治疗的办法了。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您最好是换一份工作。” “什么?!”妇女一听跳起老高,苦着脸看了海龙半晌才说道:“那可不成,您不知道,现在的工作太难找了,而且要找个好点的工作更是千难万难,如果我没工作了,光靠家里那死鬼挣得那点小钱怎么能够花呢?”说着拉拉海龙的衣袖哀求道:“好师傅,您行行好,说个其他的办法吧。” “呃……”海龙略微一沉吟,道:“办法倒是还有一个,不过效果比第一种略差一些。您可以将家里的床换成铁床,铁属金,金克木,睡铁床会有效地抑制您身上的木属性,时间一长肝火就消失了,肾水也就恢复了,肾好了吸收就好,身体强壮,自然也就没有神经衰弱了。” “呼——还好不用换工作!谢谢您了小师父,太谢谢了。”妇女长出了一口气,满脸带笑的连声道谢。忽见海龙露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似乎是欲言又止,刚安下来的心又腾地提了起来,“哎呀,小师父,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不要让我提心吊胆的。” 海龙一指她的脸,带着几分犹豫的说道:“呃……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打量妇女的挎包,心中暗想,他妈的,看你皮包鼓鼓,也不知道装的是钱还是卫生巾,奶奶个熊,要是钱的话老子也就豁出去,泄露一下天机,可万一要是卫生巾那岂不是赔大发了?老子要卫生巾做什么?又不能擦口水。 正文 005 牛刀小试(下) 妇女好像看出了他的意思,急忙从挎包中扯出一叠子钱递过来,满脸笑意,“呵呵,小兄弟,这点钱不成敬意,有什么话您就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 我靠,甫一出手就这么大的手笔,丫挺的,这一叠子最起码也有个千八百块,奶奶地,发达了,海龙连吞口水,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可手伸到半途,猛然察觉周围的人正面色怪异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颤,忙做出一副推拒状,满脸正义的道:“大嫂,您这是干吗?我是为您排忧解难的,可不是胡乱收钱的,咳咳……少给点就成。” 说的大义凛然,可舌头却不由自主的舔舔嘴唇,暴露了心里的动机。 妇女如何看不出?赶忙将钱塞入他手中,“小兄弟您就别客气了,把您看出来的一股脑的都说给我听,哎呦!算我求您了还不成吗?”看她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拽着海龙的手臂使劲地摇晃,若不是顾及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恐怕她此时已经抓耳挠腮了。 海龙不着痕迹的将钱揣进裤兜,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好!既然大嫂这么有诚意,那我就豁着遭天谴了。大嫂,就您的面相看来,还是很不错的。您的福禄宫略带红色,说明您近期的工作上很顺利,而且已经加薪升职了。” “是啊,您说的太对了!”妇女双眼一亮,咯咯的笑了起来。 可没等她笑够,海龙又说话了:“您的婚姻宫也出现了红色,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呃……” 海龙略微一沉吟,偷眼扫了几下,才说道:“大嫂,您最近的家庭不太和睦吧?” “啊!这你也能看出来?”妇女惊得后退一步,语气中明显带着颤抖。 毕竟人家给了不少钱不是?再戏耍人家就显得不厚道了,海龙故意沉闷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大嫂,不瞒您说,您今年有一次劫难,而这劫难就应在婚姻上。如果处理不好,恐怕要劳燕分飞呀!” “啊!”妇女听完又是一声惊呼,身体哆嗦个不行,过了好久才委顿的坐回椅子,一张化着淡妆的脸满是苍白,毫无血色。 场面一下寂静起来,无论是妇女还是海龙,都没有再次开口。而那些围观的好事者却窃窃私语起来。 路人甲:呦呵,兄弟,看见没?那小子还真有点道行! 路人乙点点头,又摇摇头:难说!再看会。 路人丙:太神奇了,一会我也得让他算上一卦。 路人乙:何以见得? 路人丙:我看这小子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貌似很有道理,和别的骗子可不一样。 路人乙:嘿嘿,你怎么就知道那妇女不是个托呢? 路人丙:呃……兄弟,还是你眼神犀利,目光独到,佩服佩服。 …… 对于这些围观的好事者来说,对海龙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神棍看法不一,有褒有贬。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再也不用遭受这些人的无视了,而且隐隐地已经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小师父,您看我这劫难还有没有化解之缘?”思想斗争了半天,妇女才缓缓地抬起头,眼角上犹挂着两颗晶莹的泪花。 “呃……这个……可就有点难了。”化解个屁呀,还不是因为你水性杨花?海龙见财欣喜,本想捉弄她一番,再多弄出点钱来,但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为数不多的良心及时发现,忙安慰道:“大嫂,您别着急,事情还没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其实我都看出来了,您还是很爱您丈夫的,而且您的丈夫也非常爱您。但问题就是出在您的身上,只要您心无旁骛,丢掉那些杂念就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妇女呜的一声大哭起来,喃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想那些事情,也不应该……”妇女这么一哭,吓的那孩子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么一哭,周围的人一下都愣住了,谁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个大人领着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起大哭,再也没有一个人说她是托了。 哭了好久,妇女才反应过来,见周围的人都对她大眼瞪小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忙擦干眼泪对周围的人怒瞪一眼。不好意思的朝海龙笑笑:“多谢您了小师傅,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这辈子都感激您!”说着又从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往他手里塞去,“小师父,我……我今天出门没带钱……这点钱不成敬意,您先收下,晚上我再给您送点来。” “这这这,这怎么行呢?刚才已经给过了。”海龙连连推辞。虽然他很想收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才收得已经很多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总不能给人留下个贪财的名声吧?自己干这行刚刚起步,属于细水长流型的,这一锤子买卖可决计不能做。 “那怎么行呢?小师父,这钱无论如何您也要收下,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再说您为我的事费了这么长的功夫,不表示一下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妇女连连摆手,执意要给。 海龙将钱往她手里重重一塞,万分诚恳的说道:“大嫂,您听我说,所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们相术一界也是有规矩的,给人算不准,或者化解不了劫难是不能收钱的,更不许见钱眼开,胡乱要钱。如果您执意要给,那岂不是坏我名声?!” 海龙这话说的诚诚恳恳、大义凛然,赢得了周围观众一片掌声,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带墨镜的少年简直太淳朴了,放眼现在这世道中,即便同样是相术一门的人,有几个像他这样忠厚的?有几个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人脸色行事的人? 最后,在海龙坚决不收钱后,妇女才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正文 006 我的白发女孩 很多时候,人类对于事物的认知是非常感性的,是好是坏,是喜是厌,往往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下出了定论,而且这个定论还很难被改变,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第一印象。 而眼下的海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自打前些日子为妇女算了一挂后,他朴实的话语,淳朴的性格,阳光般的笑脸以及那干净整洁的外表为自己赢得了众人的视线,也赢得了颇多的好感。 当然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龌龊。 也许是因为上述的缘故,妇女走后,几个好事者也凑了上来,要求算卦,海龙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面相到手相,又从生辰八字到家中布局,使出浑身解数为几个人从头到尾的算了一挂,说的他们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仿佛遇见了天人。 自此,海龙神奇算卦的本事可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诺大的一个北城没人不知道鼓楼大街有一个神奇的小伙子看卦本领出神入化,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下至十几岁的初中学生,都是慕名而来。而海龙呢?自打名气成功打开之后,内心有点沾沾自喜,情不自禁的就飘飘然了,甚至还换上了自己的招牌装备——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而神算卦摊的营业时间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二十,节假日休息! 这个规定却给酒鬼叔叔气个半死,他指着海龙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弱智啊?双休日这两天是人最多的时候,也是利润最大的时候,你不好好利用居然还给自己放假?我打死你个小混蛋!” 海龙翻着白眼哼道:“我插你旱路,拜托你这老家伙做人有点原则好不好?虽然给人算卦很赚钱,但那毕竟是副业,我的主业可还是个学生。再说了,你的本事比我高多了,想赚钱自己给人算去。”说完不理会气得跳脚的老家伙,径直的开张去了。 如今海龙的摊位可是今非昔比,虽然每天除去二十分钟的午饭时间,只营业短短的两个小时,多的时候也就能给三个人算卦,但围观旁听的观众可大有人在,虽然他们明明知道今天轮不上自己,但也情愿花费一些宝贵的时间来聆听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独到的相法。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是出于其他目的——看看那个奇特的小姑娘。因为每天下午一点左右,总会有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孩给海龙送饭。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窈窕的可人,虽然面貌清雅俊秀,虽然声音胜过空谷莺啼,但那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冷傲气息,就如同喜马拉雅山上的万年积雪,能轻而易举的将人冻伤,然而那高贵圣洁的犹如神女一般的气质又能吸引人们偷偷的注目,没错,是偷偷的注目! 今天与往日无异,在海龙送走第一个顾客的时候,雪茸茸带着饭盒来了,见到海龙的那一笑,温柔的就像个送饭小媳妇。 海龙在每日一次的招牌式的致歉后,领着雪茸茸来到那间所谓的VIP室用饭,说来也奇怪,本应该在家中舒舒服服用饭的雪茸茸偏偏喜欢带着自己的饭菜和他一起享用。海龙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他才不会傻傻的说出来,因为每当两人独处的时候,雪茸茸就会脱去高贵的面纱而原形毕露,稍有不慎就会得到她尊贵无比的温柔的惩罚。 这不,雪茸茸吃着吃着突然仰起精致的小脸,眨眨美目道:“龙哥,咱们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貌似生意越来越好啊!” 海龙正在埋头苦吃,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嗯”了一声了事。 雪茸茸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扩大业务,多赚点钱?” 海龙听了浑身一震,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不确定的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我辍学,当个专职的神棍吧?” 雪茸茸笑了,笑得一脸纯真,掐着手指头说道:“这有什么不好?你算算:如果一个人要二十块钱,一天你给一百个人算,那么就是两千块钱,一个月呢,就是六万块,哇咧咧,一个月六万耶,赶上金领了,你说……” “你想也别想!”没等她将话说完,海龙就粗鲁的打断了,一脸愤怒的怒视着她,“先不要说到底有没有那么多人让我算,就算有我也不干!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神棍。” 可雪茸茸对他的怒气毫不感冒,笑得更加灿烂了,“喂,你要搞清状况,我是家里的财政部长,你的生杀大权可掌握在我的手里哦!再说了,当神棍有什么不好?一辈子不愁吃穿的。” “切,我可有崇高的理想,我学习这么好,怎么也得考个好点的大学吧?你想想,大学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有无数的美女任我……”正在意淫的海龙猛然顿住,将剩下的话狠狠地咽回肚子里,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异常尴尬。果然,小妮子脸上的笑容登时凝结,化成一脸的冰霜,随即又转成了愤怒。 虽然明白小妮子刚才说那些话是故意捉弄自己的,可是为了争强好胜,错话已经说出去了,怎么补救呢? 雪茸茸冷哼一声,怪腔怪调的道:“那么多美女任你怎么样?” “呃……” 海龙一脸的傻笑,不知如何回答。突然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划过来,笑道:“当然是任我欣赏了。”说道这里故意一停顿,呆了片刻才苦着脸道:“可是如果你让我辍学,我就只能当个神棍了……” 听了这话,雪茸茸才转怒为喜,咯咯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是猖狂,很是得意,傲慢的说道:“你明白就好!” 海龙默不做声,就这么隔着黑色的墨镜呆呆地看着她。良久,他猛然站起,在雪茸茸不解的目光中,抓住她的手腕,霸道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融化在自己的血液中…… 雪茸茸嘤咛一声垂下小脸,身体忍不住一阵轻颤。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间中一片寂静,两人就这么紧紧的搂抱着…… 良久,雪茸茸仰起小脸,伸出白净的小手覆上海龙的脸,在那里轻轻地抚摸,慢慢地爬上黑色的眼镜框,慢慢地,轻轻地,将它摘了下来…… 瞬间,那张白皙俊朗的脸上竟然露出一双奇特的眼睛。 天呐!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紫色的!没错,就是紫色的,那种紫水晶般的颜色,晶莹剔透,光亮异常,又像是紫色的海洋,深不见底,令人一望之下,便能陷入其中。 那双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她,一眨不眨地。 天啊,多长时间没见过了?好像有两年多了吧?雪茸茸睁大眼睛,贪婪的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海龙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那张粉嫩的脸颊。忽而,那双大手爬上她的头顶,轻柔的为她梳理雪白的长发,脸上满是温柔。 “茸茸,你长大了!” 情不自禁的“嗯”了一声,她很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娇羞的低下了小脸。 但是很明显,他并不想这么容易的放过她,抬起她的小脸,倏地凑上自己的。鼻头碰到了一起,双方闻到了那种对方特有的气息——那种即便是自己双眼失明,也能在茫茫人海中靠嗅觉寻找到对方的气息! 醉人的气息令她心湖荡漾,充满爱意的眼神引起她对他惯有的悸动,身体有些发软,他是要吻自己了吗?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为自己所爱的人献上初吻!胸口里像是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砰砰的,令自己心神难安,嘴唇有点干涩,她探出粉红的丁香小舌舔了舔,紧紧地闭上双眼,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自己睫毛的跳动。心里有点怪怪的,三分的恐慌,又有七分的急切渴望……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反应,只感觉鼻头上痒痒的,忍不住睁开眼睛,却见到了一脸不怀好意的奸诈笑容——他正在对着自己的鼻子吹气…… 雪茸茸顿时察觉到自己上当了,羞愤难当的感觉令她气红了双颊,恨不能一拳打烂那张可恶的笑脸! 海龙本打算再逗逗她的,但一见她要恼羞成怒的模样,连忙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柔的说道:“茸茸,你快快长大,等将来我一并要了你!我永远的白头发女孩!” 女人心海底针,听了他这么深情直接的告白,雪茸茸心中虽然升起一丝甜蜜,但更多的还是气愤,忍不住在他胸口上一个劲的拍打,嘴中不停的娇嗔:“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海龙收紧手臂,把她牢牢的固定在怀里,将嘴巴探到她的脖领处细细的哈气,引得她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娇笑。 正在这春意盎然的时候,屋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吼声:“老板在不在?赶紧出来!” 正文 007 纯阳之体(上) 正在你侬我侬的节骨眼上,听到一声大喝,双双不由得一皱眉,海龙正感不耐烦,外面又传来一声公鸭嗓:“我说老板到底在不在?在就给老子出来,否则我他妈烧了你这店!” “我日你菊花!”海龙忍无可忍,正欲出门,雪茸茸却拦住他,拿起桌上的眼镜为他轻轻地戴上,这才点点头。 海龙出门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不足二十平米的外屋里居然站了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清一色的黑色西装,蓝色领带,不过看他们一个个歪撇着嘴,斜瞪着眼睛似乎来者不善。 海龙心头一震,压下心中的不安,强装潇洒的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端着茶水悠闲地喝了几口,才开口道:“我就是老板,有什么事?” 一个公鸭嗓从众大汉身后传来,“我们夫人要看相,小子,认真点。” 话音一落,众大汉左右分开,从门外走进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贵妇,只见她身穿一条火红的旗袍,脚上蹬着一双红色高跟皮凉鞋,黑缎子般的头发高绾成一个发髻,面容端庄秀丽,虽面带微笑,却透出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身后跟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手里拎着一只灰色的鳄鱼皮包,看模样应该是个管家。 不用问,这管家就是那公鸭嗓的主人,只需一眼,海龙就看出这厮与众不同,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狠之气,看他面相却平凡无它,至于那股气息来自何处,却也说出上来,但他的表现却激发了海龙心底的不快。海龙这个人,心气极高,在他面前没有长幼之分,只有强弱之别,而他为人处事的准则就是欺强而不凌弱,别人越是嚣张,他就越是讨厌。 一拍桌子站起,指着他鼻子冷叱道:“好你个老王八,在我门口大呼小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管家明显一愕,紧接着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只是看了那贵妇一眼又强自忍住,说道:“夫人,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这小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能有什么本事?咱们这一路上遇到十几个算命的,全都是骗子,我看这小子……嘿嘿,也不怎么地!” 那贵妇露齿一笑,淡淡地说:“冯叔,人家还没算呢,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怎么也得给人一个机会吧。”那种自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以及那淡淡地,好听的话语令海龙颇生好感,不过接下来的话就大煞风景了,“冯叔,你先别着急,如果他真是个骗子,咱们在拆他的招牌也不迟啊!” “好吧,就依夫人的!”那管家叹了口气,显然不敢违逆那贵妇半分。然后,他恶狠狠地对海龙威胁道:“小子,好好的给我们夫人看,看对了,钱少不了你的,要是看不好,嘿嘿,老子捏碎你那张臭嘴!” 海龙闻言火冒三丈,本来就对他有说不出的厌恶,又因他们的到来挤走自己的客人而耿耿于怀,现在却被人家威胁到家门口,就要发飙,但突然看到那贵妇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里一动,暗道:他们毕竟是自己的客人,而且貌似还是有钱有势的主,一个处理不当恐怕要影响生意以及自己的光辉形象,可要这样认了未免显得自己窝囊。当即强忍怒气,冷笑道:“要算卦,好!可你们得遵从这里的规矩,外面去排队吧!” 海龙刚说完就招来众大汉一片怒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他已经死N次了。那管家再也忍不住,捏的手指头噼啪作响,“好,好!小子,你他妈作死不成?还敢让我们……”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从众人眼前闪电般的滑过,噼啪两声清脆大响,将他没有说完的话打回肚中,紧接着那道白影又闪电般的退了回来。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白发的少女站在海龙的旁边,精致的小脸冷若冰霜,犀利的眼神冷冷的盯着管家,只听她冷哼道:“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这么大的岁数竟然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没吃过苦头吧,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 众大汉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虽然他们个个都在两米以上,但却不敢与眼前这个小姑娘对视,她那天籁般的嗓音虽然悦耳,但语气却冷的犹如喜马拉雅山上的万年积雪,仿佛能冻伤人的心脾一样。 那贵妇秀眉微蹙,拦住身边恼羞成怒的管家,只见他双颊红肿,嘴角渗出两条血迹,眉头皱紧皱起来,说道:“小妹妹好快的身法,不过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是不是对姐姐有什么意见呀?”心中暗想:这小姑娘肯定受过高人的指点,凭着自己的功夫竟然没有来得及出手相救,看来比自己高明的多啊。见雪茸茸并不理会自己,笑道:“呦!小妹妹脾气好大呢,既然这样,那我们只好排队喽!”说着怒瞪那管家一眼,出门问道:“该哪位朋友算卦了?快点去吧!” 连叫三次,外面围观的群众没有一个人主动进来,看来这个贵妇背景不简单。海龙心里暗叹,脸上不动声色,笑道:“既然没人肯来,那我就给您算上一卦吧。”说着示意贵妇坐到近前。 贵妇优雅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可是过了五分钟,也不见海龙开口说话,虽然隔着墨镜,但她也能确定对方的眼神正在自己脸上游走, 呦呵,别看这老娘们年约四十,但皮肤保养的非常好,脸上没有丝毫的衰老痕迹,相反还隐隐透出一种滋润的美,他妈的,看来夫妻之间的生活很协调嘛! 突然,海龙猛然站起身,将脸凑到她的近前,鼻子使劲嗅了嗅,那表情,一脸的猥亵。 太不像话了,他怎么敢如此冒犯自己!贵妇脸上的淡笑僵住了,本欲发火,却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从墨镜后射出来,紧紧地锁住了自己的双眼。一时间,贵妇感到一阵发慌,心跳不由得加速,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自己赤身裸体一般,全部看在对方眼里,再也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海龙这一举动引起在场所有人的不满,那些大汉惊讶的张大嘴巴,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有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一个个双眼瞪得如同牛蛋大小,拳头攥的死紧,仿佛一个不乐意就会冲上去将他活活打死。而雪茸茸小嘴紧抿,脸上的冰霜更加厚重了。是啊!无论是谁,不管男女,也不管他(她)地位如何,她决不允许自己的爱人用那样的眼神看别人——那样的眼神只属于自己! 正文 008 纯阳之体(中) 就在所有人的忍耐力接近极限的时候,海龙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父母双宫均带天煞之气,证明你父母早亡;兄弟宫有淡痕,却呈粉色,说明你有一妹子,却是早夭;上停有痕而且断断续续,说明你幼年家境十分贫寒,生活多有波折;疾厄宫山根处又有断痕,说明你十二岁时有场大难,几乎断送性命。” 说到这里,海龙吊儿郎当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不紧不慢的喝起茶水。而对面坐的贵妇看上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眼角眉梢却露出几许惊骇之色。 在她六岁的时候,她的父母便因为一次车祸而去世了,而妹妹是因为得了一种怪病去世的。亲戚朋友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称她为灾星,谁也不愿意抚养她。最后,还是好心的邻居收养了她,才让她可以艰难地生存下去。 她记得很清楚,在十二岁那年的夏天,炎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连续一个多月,没有降下一滴的雨水。而她也在那烈日之中得了一场怪病,高烧十天不退,打针吃药都不管用,连医生似乎都对她放弃了希望。然而,正当收养她的邻居按照医院的要求签定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了长空,接下来雷声滚滚,风雨交加,这场突然降临的倾盆大雨,挽救了她幼小的生命。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等到雨停的时候,医生惊奇地发现,她竟然退烧了。就这样,她竟然奇迹般的闯过了生命之中的第一次生死考验。在那几天之中,她距离死亡是如此的接近,使得她终身都无法忘怀。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早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虽然强作镇定,但那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端倪又怎么能逃脱海龙敏锐的眼睛? 不理会她的变化,海龙毫无绅士风度的伸个懒腰,打着哈欠继续道:“你眼尾的夫妻宫纹路清晰,呈花状,略带紫红色,按照流年记法,应该是16岁结婚。本来呢,就算你命格过硬也是活不到今天的,但好在你找到一位好丈夫,你和你丈夫的命格相辅相成,极为相配,正应了“甘露早发”之局。所以你眼眉上方的福德宫呈红色,说明结婚后,你在生意上一直顺风顺水,从没遇到过波折。而且你额头正中的官禄宫略带暗红,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的丈夫应该是一位吃官粮的吧?” 听到这里,贵妇再也忍不住了,即使她紧抿着嘴唇,但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也暴露了她此时的惊骇。 海龙满意的欣赏着她不停变化的表情,心中冷笑:他妈的,就你这小命还想难住老子?老子在《天书九卷》里浸淫两年之久,也不是吃素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能给多少好处呢?看你管家一幅牛逼哄哄地样子,以及那手上的鳄鱼皮包,想必出手不能太平凡了吧? 想到花花的票子,海龙心头大喜,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水,笑了,“你的子女宫阳气不盛,阴气不旺,而阳气仅仅略胜一筹,命中注定一脉单传,不会有其他子嗣了。如果我没说错,那一年刚好是你三十六岁的本命年,这年中,你喜得贵子,却与死神擦肩而过!” 没想到,没想到!贵妇本以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一个江湖骗子,以看相断风水为名骗取钱财。没想到他竟真有这等神鬼莫测的本领,测算的竟然毫无偏差。一时间,贵妇激动的无以复加,眼里沁出晶莹的水花,心中一个劲的提醒自己: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强忍心中的彭湃,站起身,对海龙深深地鞠了一躬,“小师父真是一代高人,说的我心服口服!” 海龙摆摆手,一脸谦虚的笑道:“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也就是混碗饭吃。你放心好了,自打你孩子出生后,你就不会生病了,而且你和你丈夫均有长寿之相,大富大贵。” “唉!”那贵妇听完非但没高兴起来,反而皱起眉头,“小师父,我的命相如何也就不过问了,麻烦你再帮我看看生辰八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海龙。 海龙一看之下,眉头便皱在一起,反反复复的打量贵妇,脸色也越来越凝重。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地抬起头,道:“这位大姐,我好心为你看相,你何必戏耍我?这又不是你的八字,你让我看来做什么?” 贵妇微微一笑,说道:“小师父,这当然是我的八字了,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海龙冷哼一声,将纸丢在桌子上,阴沉着脸吼道:“他妈的,还想骗老子?你身为女子,生性属阴,怎么可能配上如此罕见的八字?实话告诉你,这个八字年为阳、月为阳、日为阳、时为阳,此乃四阳入体之命,不要说女子,就算普通男人也承受不了,如果真是你的,那你刚生出来就会被活活烧死,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那贵妇惊讶的张大嘴巴,丝毫不以对方恶劣言词动怒,反而呆愣的看着他。半晌,扑通跪倒在地,哭了起来,“小师父,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并不是有意骗你,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寻访高人。那生辰八字确实不是我的,而是我孩子的,自打生下来,他就一直体弱多病,看过很多医生都不管用,也查不出什么原因,今年以来情况更糟,他已经瘦得皮包骨了,我心里难受得要死,我发誓,我宁可用自己的生命换给他,小师父,求求你救救他!” 她这一举动,把屋里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些大汉怎么也想不通,他们的夫人竟然给人下跪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而海龙更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气质优雅的贵妇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跪下了,这可是生平未见啊。情急之中连忙伸手去搀扶,伸到半空中却不知道摆在哪才合适,尴尬的说道:“快起来,快起来!” 待贵妇起身后,海龙才叹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这个我也不敢过早的下定论,要看过才知道啊。” 贵妇闻言激动的笑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小师父,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吧!” 没等海龙说话,雪茸茸开口了,“那怎么行?现在已经两点了,我们还要上学呢!” 贵妇脸色瞬间惨白,眼泪又流出来了,“小师父,小妹妹,求求你们先救救孩子吧,他……他已经不成样子了……要多少钱随你们开口……我……我……”说了两个我字,贵妇猛然转过身,从管家手上将皮包抢过,语无伦次的道:“这钱……全是钱……都给你们。”说着便将包里的钱一股脑的倒在桌子上。 “咕隆!” 海龙猛吞口水,天呐,谁来告诉他,这究竟是多少钱?恐怕不会少于六位数吧?望着桌上一叠叠的崭新钱币,海龙感觉心理负荷太重,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奶奶地,这么多钱,怎么花呀?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周的饭菜钱也就三百来块,自己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还上个屁学啊!头一次,他为自己身为神棍而感到自豪。 呃……貌似神棍这职业前途也是很光明的嘛!老子只要多做几次大生意,一辈子也不用发愁了,到时候老子可以趾高气扬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以牛逼哄哄的逛街把马子,还可以…… “嗯!”海龙闷哼一声,正在神游YY的他突然感觉后腰一阵刺痛,回头一看,见雪茸茸正满脸不悦的怒视着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一阵傻笑,“呵呵……这个……茸茸,我看还是先救人要紧,咱们请个假吧,你和我同去。” 雪茸茸就等着这句话呢,她才不乐意自己去上学,救人不救人的无所谓,只要能和海龙在一起她比什么都高兴。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当即柔顺的点点头。 “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贵妇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激动的指指外面,“我们这就动身吧。” 现在正努力存稿,从下个月开始,每月更新二十万字,希望大家支持! 正文 009 纯阳之体(中下) 省城的南部地区,耸立着形形色色的别墅,这里是著名的富人区,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看出贵妇很有钱,海龙还是很难想象,她竟然有钱到如此的地步。就说这辆轿车,他敢打赌,也算他们那贪污受贿的校长也买不起。 等到了贵妇的家门口,海龙更加诧异了,好棒的风水布局!从整体上看,她的家应该是位于山区的一块小盆地中,眼前是一片清澈见底的天然湖泊,湖的对岸,耸立着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楼,外表看似十分平凡,但是却隐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将天地之间蕴含的财气通通地聚集到了小楼的周围。 跟在贵妇的身后,海龙和雪茸茸走进这座豪宅,里面果真是富丽堂皇,简直就像皇宫一样。穿过了长长的走郎,两人随着贵妇一起上到了三楼,径直的来到最西面的房间门前。贵妇轻轻地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 房门甫一打开,海龙就觉得一股极为霸道的阴寒之气袭上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头脑一阵发昏,但紧接着就恢复过来。 身旁的雪茸茸却兴奋地叫道:“呵!好舒服的气息!” 贵妇见她突然露出的笑容一瞬间竟看的痴了,暗想世上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心中多出几分好感,诧异的问道:“小妹妹,哪里有什么舒服的气息?我怎么没感觉到?” “呃……”雪茸茸为之语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她报以赧笑,但很快脸色恢复如常。 海龙自然知道她是纯阴之体,对气息变化先天的敏感。不理会两人,径直的来到床前。 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长时期的被病魔困扰,以使得他瘦得皮包骨,看不出容貌,唯有那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分外引人。那男孩紧闭着双眼,嘴巴紧紧的抿着,身体微微的颤抖。 “这就是我的孩子,小师父,你看看他到底怎么了?今年以来他一直这样,基本上整日昏睡不醒,就算醒来也是短短的一会。” 海龙没有理会她,自见到这个男孩后,他的心神就是莫名的一紧,有点疼痛,总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眼熟,但他知道,自己绝没有见过他。可是……目光深深地锁住他的面相,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孩子的额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暗红之气,这是令他也想不到的。按照《天书九卷》上记载的,即便是拥有四阳入体之命,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一时间,海龙陷入了沉思,他紧紧地盯着孩子的面容,半天也没说话。 整个屋子里一下变得寂静无声,贵妇紧张的看着他,甚至不敢发出呼吸的轻响,惟恐打断他的思考,心里不停的祈祷海龙能看出什么端倪,救救自己的孩子。 正在这时,海龙猛然抬起头,一脸正色的说道:“夫人,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好,好,你问吧,我全都如实告诉你。” “夫人,当年你生他的时候,是不是在家里?还有,在你生他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 “对啊,生他的时候就是在家里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昏迷一周的时间了,我丈夫舍不得送我去医院,就找了几个医生整天在家看护着我。要说有什么奇怪的现象,那倒没有,因为我前前后后昏迷了半个月之久……”说道这里,贵妇带着满足的微笑,陷入了回忆。 “啊!有了,我想起来了!”贵妇激动地站起身,“虽然那时候我昏迷不醒,但是好像常常做梦,梦中总是听到孩子说很热,我很着急,可就是醒不过来。” “那就是了。”海龙点点头,道:“夫人,虽然现在已经掌握了情况,但我还想见见你丈夫确认一下,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贵妇一听他掌握了情况,知道自己孩子有救了,兴奋之下,激动的一把抱住海龙,“太谢谢你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说完见到他一脸的不自在,登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小师父,我不是有意的,不要在意。”不过道歉的时候却是对着身旁一脸冰霜的雪茸茸说的。 海龙心中窃喜,想要说点什么,可刚一张嘴,却迎到雪茸茸一记大大的白眼。无奈,只好咧着大嘴讨好般的傻笑起来。 不一会,贵妇回到屋里,说丈夫马上到家。正在这时,床上的孩子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抖动的越发厉害,带动的铁床也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海龙连忙向他看去,只见那孩子全身瑟缩在一起,抱着被子来回滚动。突然坐起身,大喊道:“冻死我了,冻死我了……”而且好像越来越冷,本来就苍白异常的脸霎时间变成了青灰色,上下牙也剧烈的打架,发出哒哒的声音。 那贵妇急忙扑到床前,将孩子搂进怀里,焦急的呼喊:“宇儿,宇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妈呀,小师父,小师父……” 贵妇的喊声惊醒了小孩,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又紧紧地抱住他妈妈,“妈,我好冷,好冷,从来没有这样过,是不是……我要死了?” “不许胡说!我的孩子这么健壮,怎么会死呢?你放心吧,我已经为你请来了神仙,有神仙保佑,谁也抢不走我的孩儿!”贵妇笑了,笑得满脸是泪…… “妈妈,可是我感觉好冷,好冷,我恐怕……” “我……我去给你开空调,开电热器,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贵妇嘶哑着声音站起身,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怎么找也找不到开关。 海龙也有点看不下去了,看到孩子如此难受,不知为什么,自己也有点心堵,总觉得自己与眼前这个小孩有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无形中牵引着自己。 海龙打开电热器的最高档,几乎马上的,屋里就变成了火炉。 “不管用的,不管用的!妈妈……妈妈,你……你……让我抱着……我恐……怕真不……行了……我要死……死在你怀里……妈妈……” 所有人都热的透不气来,但是那个孩子却冷的越发厉害。贵妇紧紧地抱着孩子,一个劲的痛哭,忘记了身边的海龙和雪茸茸。 海龙眼睛直直的看着雪茸茸,“茸茸,突然来的这么快,我没有办法,还是你……你帮帮他吧,也许……” 雪茸茸本不欲答应,但见他一脸焦急的神色,心中不忍,长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罢了!我不想你心里难受!”说完,她缓步来到床前,伸出芊芊玉手,覆上了孩子的额头。 “好舒服,真舒服呀!”那孩子喃喃呓语,终于安静下来,充分享受雪茸茸为他带来的舒适感。 贵妇见怀里的孩子突然没了声息,大惊之下忘记了哭泣,连忙查看,见孩子只是安稳的睡着了才放下心来。刚要松口气却瞥到身边的雪茸茸,一见之下,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她身体轻颤,按在孩子额头上的雪白手掌已经变得通红,脸上也是通红一片,看神情好像非常痛苦。 贵妇张大嘴巴,刚要说话,雪茸茸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猛然弹开。 “茸茸!”海龙惊叫一声,冲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茸茸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雪茸茸揉揉晕乎乎的脑袋,抬眼见到海龙满是关心的神色,心中一片暖流涌出,微微一笑,“放心好了,那孩子没事了,只是他阳气太盛,我……有点难受……你……你扶我休息一会就……”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 “她……她怎么了?”贵妇一惊,指着雪茸茸结巴的问道。 “茸茸,茸茸……”海龙脑袋中一片混乱,情急中不停的摇晃雪茸茸的身体,企盼她能醒过来。忽然头脑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抓住的她的手腕探了探,而后才长出一口气,像是自我安慰般的低喃道:“还好,还好,只是太累了。” “那就好,是不是先让她去别的屋躺一会?”贵妇提议道。 海龙点点头,随后跟着贵妇将雪茸茸安置在另一间屋子里。 这时,院里传来车喇叭声,贵妇笑道:“我丈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