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南华真经(一) 蜀汉建兴六年秋八月,大汉丞相诸葛亮在汉中操练大军,积极准备二出祁山,北伐中原。 这一天,秋高气爽,云影如棉,和风吹来汉中城北的桂花香,和着南山上赤红的枫叶,秋的气息扑面而来。趁着好天气,诸葛亮在汉中城外操演阵法。巨大的阅兵场上,旌旗招展,刀枪映日。十员大将指挥三万战士在烟尘中驰骋追逐。诸葛亮在点将台上,手摇羽扇,顾盼自若。身边有两个助手:金盔金甲、少年英俊的姜维和峨冠博带、清秀斯文的邓芝。 诸葛亮将羽扇一摆,吩咐道:“变阵!”台上将旗挥舞,台下人来马往,迅速变出“一字长蛇阵”。诸葛亮呵呵大笑。边上的姜维笑道:“丞相,照这样的练法,要不了多久,咱们的十万儿郎就可以天下无敌啦!恢复中原,光复汉室,就大有希望了!” 诸葛亮摇着羽扇,说:“是啊!现在东吴和魏军正在石亭大战。魏国的主将曹休是个志大才疏的饭桶,哪会是东吴都督陆逊的对手!魏军必败。魏军一败,我们就和东吴联手夹击魏军,就可以乘势夺取长安,进而恢复中原了!” 邓芝道:“魏国的实力很大,咱们也不可太轻敌了。不是还有魏将曹真的十万精锐驻扎在渭水南岸嘛!” 姜维不以为然:“曹真?那个庸才能挡得住我们吗?” 三人正在谈论,突然台下一声禀告:“报!洛阳密报!” 诸葛亮一惊,连忙接过递上来的密信,展开来一看,双眉顿时扭成了一团! 邓芝凑过来,问:“丞相,出什么事了?” 诸葛亮却把密信一收,吩咐道:“收队!”当先几大步走下台去,将惊愕莫名的姜维和邓芝丢在了台上。 夜已经很深了。汉中城中的丞相行辕中,却依然亮着一点孤灯。书房里,诸葛亮仍然在踱着方步,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焦虑都踩到地板下面去;口中还喃喃自语说:“这么大的事,这么难的任务,该派谁去呢?姜维太年轻,又走不开,魏延嘛,武功虽好却不可靠;可其他人又没这个能力……”踱着踱着,他信步走出屋外,到了院子里。仰头望望,满天星空,璀璨耀眼。一道细白细白的光芒,从西边天际延伸过来,夜空中可以看到那光头向着头顶的星空里缓缓地接近着。诸葛亮捋着胡子,浩然叹着:“五虎消亡,蜀中真的无人了吗?这一件大事,真的找不到人选了吗?”忽然,他双手一击,叫道:“五虎上将!有了!”返身急匆匆地走回屋里去了。 过不多久,行辕中的灯熄了。又过一会,一辆马车悄悄地驰出了南门。 第三天黎明,马车驰进了成都城 这时的成都城,仍然是一片宁静与祥和。城东虎将街镇南将军府,也和别处一样,万簌俱寂。 没有人会来、敢来这儿扰乱,绝对没有,只因为这府中住的是成都城中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枪:赵云! 赵老将军已经七十有六了,可是仍然雄风依旧,神枪不老,仍然是蜀中的第一大将,也是天下间第一高手! 赵云有早起的习惯。天刚亮,他已经在练武场上耍起了他那威震天下的“雪舞梨花枪”了。但见枪影乱舞,就像梨花飘飞,裹着赵云高大的身躯,简直不见人影,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枪”! 赵云正舞得高兴,门口有人拍手笑道:“子龙!好兴致,好枪法!” 赵云不慌不忙,收枪,散气,这才朝门口望,连忙拱手招呼:“唉呀,怎么会是丞相!快请!” 诸葛亮答礼道:“清早打扰子龙兄休息,对不住哇!” 赵云将金枪交给家将,挽着诸葛亮的手朝屋里走:“哪里哪里。前些日子,我还被一个恶梦所困挠呢。今天稍好了一些,才早些起来练枪的呢。” 诸葛亮一惊:“哦?老将军做恶梦?什么梦?” 赵云摇摇头,叹道:“哎,连续几天,我都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甚至也不知道我倒底在哪儿?空气中还是地底下!一座高山上,两个青年打得天翻地覆,然后一道强光,一场大爆炸,一片炫目!我就在这强光里惊醒。” 诸葛亮惊道:“哦?有这样的事?那老将军现在好些了吗?” 两人说着,走进大厅。赵云请诸葛亮在厅里坐下,一边喊仆人:“上茶!”一边对诸葛亮道:“没事了。这几天我开了些歇气宁神的药,好多了。昨天晚上就没做那个梦了。对了,丞相您不是在汉中练兵吗,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寒舍呢?是不是兵练好了,又要和曹魏那帮叛臣开战了,特地来叫上老兵我的呀?对了,我给你说啊丞相,你要北伐,必须得叫上我,可不能像上次那样,将都点完了还不通知我,要不是邓芝那小孩子讲义气,恐怕我到现在还闷在家里呢!”(事见《三国演义》之《一出祁山》) 诸葛亮摇着羽扇,说:“老将军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忠义名将!你还别说,我这次秘密从汉中赶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因为遇上了一件难题,专门来请老将军出手相助的。这事关系复兴中原的大业,而且很难,除了老将军你这杆天下第一枪,恐怕就没第二个人办得了了!” “哦?”赵云来了兴致:“会有这样的事?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可是,老将军的身子……” 赵云豪迈地一摆手:“没事!丞相您尽管放心。别说我现在已经好了,就是重病缠身,男儿汉以身许国,既有了任务,那也是要拼力完成的。有什么事,丞相您就直说了吧,不用担心我!” 诸葛亮大为感动:“老将军!真不愧是忠绝天下的名将!不过……”他四下望望:“不好意思问一下,老将军这府上,怎么这么小?请问一下,有隐密点的所在吗?” 赵云笑道:“先帝分房子给将军们的时候,我没去过多争取,所以就分得了这最小的一个宅子。不过我家人不多,还住得下。至于隐密的地方嘛,倒还有一个。丞相请!” 两人站起身来,出了大厅,走进后院,七拐八拐,来到后厢房边一座独立的小楼下。赵云把诸葛亮请上楼,吩咐家将把楼梯移开,又让两个家将守住楼口,不让任何人靠近。然后才对诸葛亮道:“丞相,我府中只有这儿最隐密了。现在绝对不会有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丞相就请明言,是什么事情。” 诸葛亮哈哈大笑:“老将军是把当初刘琦公子向我请教计策的老办法搬了过来吧?好,好,这儿隐密。” 赵云笑笑。 一讲到正事,诸葛亮不笑了,压低声音说:“老将军记得张角吗?” 赵云愣了:“张角?您说的是黄巾军主将张角?” “对,就是五十年前发动黄巾大暴动的天公将军张角!” 赵云不解:“记得。丞相突然提他做什么?” 诸葛亮说:“五十年多前,那还是后汉光和年间,张角在巨鹿山中打柴的时候,曾经遇上一个神仙,给了他一本书,老将军知道么?” 赵云道:“知道,那是南华老仙,给了他一本《南华真经》。南华老仙听说是两百多年前出现的一个道士,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他和我师父铁枪老人有点交情,我听师父提起过他,和他那本神奇的《南华真经》。” “对,《南华真经》,又叫《太平要术》。可是子龙,你知道张角死后,这本书到哪儿去了么?” “不知道。” “张角病死在曲阳,那时黄巾暴动还没有失败。后来不久,朝廷派的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隽三人剿平了黄巾军,张角的坟也被皇甫嵩给挖开了,那本《南华真经》,也就落在了皇甫嵩手上。 “后来,董卓作乱,知道了这本书的下落。董卓不知道这本书的作用,可他的谋士李儒知道,所以董卓便逼皇甫嵩交出了这本书。可是他还来不及研习这书,便被吕布和王允给杀了。继承他权力的李傕等人也不知道这书的价值,仅以为是董卓喜欢看的书,便给他陪葬了。”(事见《三国演义》之《黄巾之乱》、《董卓之乱》两节) 赵云不懂:“那又怎么了?” 诸葛亮笑道:“子龙你还不了解这书的用处吧。张角只修练这书三个月,连入门篇都没有学通,可是他能呼风唤雨,法力高强,还能行兵布阵,你说这本书厉不厉害?” 赵云还是弄不懂:“厉害倒是厉害,可是它不是给埋进墓底了吗?董卓死了都有四十几年了,那书怕都化成泥了吧?\" 诸葛亮摇摇头:\"那书是用天外藤索化浆做成纸书写就的,永远都不会坏。你想,那南华老仙既然是两百年前的人物,他的书哪有这么容易坏的?想当初,王允教唆吕布杀掉董卓那个暴君,确实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可惜老天不佑,又出了李傕做乱,但是毕竟天理还是在的,李傕为董卓下葬的时候,开始是埋在长安城外的楣坞,可是连续葬了三次,都没有葬成,全都被天降雷火给打破棺材,连骨头都打成了粉碎!于是李傕才干脆派了一万名军士在渭水南岸给董卓修了一个大陵墓.把董卓喜欢的东西都埋在里面,还设计了七层机关来保护。那本《南华真经》,便藏在墓中的最底层,放在一个镔铁做的盒子里!\" 赵云道:\"丞相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啰!” 诸葛亮笑道:“我早在隐居新野卧龙岗的时候,就在关心这本书的下落了,因为这本书实在太厉害了。照我想,恐怕连南华老仙自己,也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书的作用吧。据我所知,它是有改天换地的神通的!幸好啊,它接连落在几个庸才的手中,没有发挥出它的真正价值,不然,恐怕现在的天下,早就不是汉家江山了!也幸好李傕叫一万名军士做了七层机关来保护这本书,使天下人都不容易拿到,不然,我们只怕也不能坐在这儿说话了。” 赵云道:“听丞相这口气,是不是现在有人在打这本书的主意?莫非除了丞相,还有人知道这本书?” “对。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就是司马懿!” 赵云一惊:“司马懿?!” “对,就是他!”诸葛亮谓叹:“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够研习、运用这本书,除了我之外,恐怕就只有这个司马懿了!他的确是我唯一的对手!” 赵云道:“司马懿想要《南华真经》,丞相怎么知道呢?” 诸葛亮拿出一卷纸。递给赵云:“这是前天中午,我在汉中练兵的时候接到的密报。子龙你看看。” 赵云接过来,见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司马懿已派魏国绝世高手,前往渭水南岸董卓墓取《南华真经》! 诸葛亮接着说:“我曾经秘密训练了四个弟子,分别在魏吴两国作卧底。这封密函,就是在洛阳的弟子传回来的。其实,我早知道司马懿在想着《南华真经》,好用它来克制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抢在我的前面,找到了进入董卓墓第七层的方法,而且这么快就派高手去抢夺!” 赵云皱着眉头:“丞相的意思,是要我去阻止这件事?” 诸葛亮点点头:“正是!我们不能让司马懿得到《南华真经》,不然,不但我们复兴汉室的大业完不成,连我们的国家也会有极大的危险。而且,这本书既然这么厉害,最好是将它毁去。要不然,它每一次出现都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会为它而流血!可是,司马懿派的是绝顶高手,董卓墓内也是危险重重,我就也只好派一个顶尖的人物去。在我的军营中,姜维太年青,魏延又长着反骨,不可靠,实在找不出这个合适的人选,所以只好来求老将军出马了!” 赵云奋然站起来,说:“我这把老骨头,从遇上先帝的时候,我就把它给交出去了,只为着光复汉室,保卫天下苍生,供先帝,供丞相驱使!我知道,我年纪是有些大了,上阵杀敌难免力不从心,本以为真要闷在家里稀里糊涂到死了,幸亏丞相还看得起我,给我这个机会还能为国家出力!丞相你放心,我赵云用我这条老命保证不让司马懿拿到《南华真经》!我就去斗斗这个什么魏国绝顶高手,看是我强还是他壮!” 诸葛亮连连拱手:“老将军真是忠肝义胆,我真是太谢谢老将军了!现在曹真在渭水南岸扎了大营,我已经为老将军设想了个偷混过去的计策,连带要用的物件,都准备在这儿了。”说着递过三个锦袋:“这封密信在路上就走了三天,现在魏国的高手一定已经出发了。事不宜迟。子龙,几时可以动身?” 赵云想想,道:“我稍作安排,今天就可以出发!” 诸葛亮连连说:“好,好!可是,我还有个不该有的要求。” “丞相请讲!” 诸葛亮迟疑了一下,说:“老将军威震天下,一举一动都有众人关注。这件事又必须极度保密,所以我想,委屈老将军,想请老将军诈死埋名!” 赵云一愣,又爽快地笑道:“这有什么?我这么大年纪,再上疆场也难了,诈死就诈死!当初,赤壁之战的时候,老将黄盖为行使计策,可以挨上三十大板,我埋名隐姓又有什么!好,我去找我两个儿子安排一下!” 诸葛亮摸摸胡子,赞赏地点点头。 三天后,诸葛亮正在汉中军营中点将,突然从帐外闯进来两个中年武将:“报丞相!不好了!我们的父亲赵云,昨天晚上突然暴病身亡了!” 众将顿时大惊。 而真正的赵云,这时已经和两个徒弟一起,到了渭水南岸了! 入夜了。 前面,就是曹军大营。十万大军扎下的营盘,静无声息,却如一条盘了十七八转的巨蟒,蛰伏着,却又似随时能跃起,伤人性命。 赵云就立马在大营正大门南的一片小树林外,背后随侍着两个弟子。驻马提枪,他望着大营——大营里,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分段!# 正文 第一章 南华真经(二) 这时的魏军中军营帐中,却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魏军主帅曹真正在帐中看书,猛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三个黑衣人,黑巾蒙面,背上都背着大刀。曹真大惊,将书一扔就立起拔剑。却听中间一个个头微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道:“曹都督,依你这出剑的速度,你觉得会刺到我吗?” 曹真又是一惊,道:“原来是师父!师父是本国第一高手,是和蜀国的赵云、吴国的甘宁齐名的顶尖人物,我这出剑的速度在您看来,当然是不值一提的了。只是师父您不在洛阳养老,千里迢迢到这荒凉的渭水南岸,有什么要紧事么?” 黑衣人大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司马大元帅说今晚有个不速之客要来你的大营门口,叫我来告诉你,不要为难他们。” “哦?”曹真惊道:“司马懿?他说今晚有人要来?是谁呀?” “高手,不是赵云就是魏延。” “什么?他们?他们来做什么?偷营?难道蜀军消消杀过来了?” 黑衣人笑道:“当然不会是这种事情。你身为一军主帅,岂能这样妄加猜测?他们来,是有别的事情,和我来的目的是一致的。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有夜宵吗?先给我们填一下肚子。” 曹真道:“什么事,这么急?” “这就不用你关心了。总之这是,大元帅亲自向老夫交代的事情!你只是快点交代下去,来人在营中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或是私入军机重地,不管他们去哪儿你们都不要理会他们。” 入夜。 渭水南岸,曹军大营正门南,是一小片树林。 树林外,赵云骑一匹白马,手提金枪。他身后跟随着的是两个弟子:左边骑黑马,穿青衣的是吴明;右边骑红马穿蓝衣的是吴亮。这吴氏兄弟跟随了他十几年,是他身边最能干、最亲信的弟子,特别精通机关和工程计算。 赵云注视着曹军营帐,营中灯火通明,巡逻哨来来往往,一面“曹”字大旗在中军大帐迎风招展。赵云笑道:“这曹真打仗虽然差劲,防备倒是挺严的。不容易过去啊!” 吴明看看周围的地形,低声道:“董卓墓应该在军营的后面,到渭水岸边往东走不到半里路就到。” 吴亮低头掐算,道:“魏国高手从洛阳赶来,应该是马上就到了。他没有军营挡路,速度比我们快。从军营侧面绕过去,显然来不及了!” 赵云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丞相给我三个锦袋,现在应该看第一个了。”他打开锦袋,里面是三张人皮面具,一包药粉,一张军营地图和一张纸条。赵云看看纸条,笑了:“不愧是丞相,真是神机妙算!” 三人下马,牵着马走进树林里。 过一会儿,两个淡黄脸的大汉窜出树林,来到军营门口。只听咚地一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起更了。 魏军大营门口来了三个骑黄马的魏军。前面个是赵云,现在的他脸如锅底,颔下一付黑黑的络缌胡子,身穿一副魏军校尉的盔甲,金枪用布缠着,背在背上。吴氏兄弟跟在后面,两人都是淡黄色脸,各穿一套魏军虎骑兵盔甲,腰间佩着一柄短刀。 赵云回头对吴氏兄弟笑道:“丞相的药粉效用不小啊!这胡子,这马,一下子都变了颜色。现在,就算是蜀军中的将士,恐拍也认不出我们了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魏军大营门口。哨兵在喝问:“什么人!” 吴明高声回答:“陈仓城回来的,有要事报告曹都督!” 三人进营不久,便消失在千军万马中了。 军营后面,就是渭水。二更时分,赵云三人来到了渭水岸边,在渭水中洗去药粉,揭开人皮面具,三人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三人吃着干粮,吴明还在叮嘱赵云:“师傅,等会进董卓墓的时候,您可千万别像以往上战场那样,又抢在我们前头啊!” 吴亮也道:“是啊!师傅,什么事情,都要咱们年轻人走前面的嘛,您可千万不可以抢先啊!” 赵云笑道:“今天是你们带头,还是我做主啊?都别说了,我自有分寸!对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道:“这是丞相给我的第二个锦袋,交代我要在进墓以前打开的。”他拆开锦袋,原来是一卷图轴,轴上写着:五行机关图。 吴明兴奋不已,道:“原来是《五行机关图》,这图是四百多年前,汉初的留侯张良先师集天下机关阵法制成,后来又经过张衡先师的修订,而由后汉末年的建筑第一大师东方灵珠补充完成的,名字也是由东方灵珠给起的。这是机关学中的至宝啊!” 赵云也道:“我听丞相说过,建造这董卓墓的,就是东方灵珠!”他打开图轴,图轴第一行写着:“东方氏作,诸葛黄氏夫人参照八阵图,历时十年修改定稿。”他笑道:“原来这听说是绝顶聪明的丞相夫人,用了十年心血来修改这五行图,这机关图的价值可就更大了!”他将图轴递给吴明:“你仔细研究一下,把我们带到第七层墓底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将马拴在树林里,往东行了不到半里,便看见一个雄伟的陵园。进了园,是一个大石墓,碑上写着:汉太师董公墓。 董卓墓到了! 董卓墓北边紧邻渭水,南边紧靠大山,西边通往军营,东面是一个小山庄,叫作乔家庄。从乔家庄再往东,穿过一个山口,再走上半个时辰,便是渭南县管辖下的乔家镇。 这儿是一个清幽的小盆地,山明水秀,晚风徐徐,十分怡人。董卓墓是一个圆形的石堡,方圆有五六十丈,正建造在这盆地的中心,四周栽满白杨、青松、翠柳、劲柏,处处显示出独具的匠心。 三人在墓碑前停住。赵云拄着金枪,仰头望着天——天上有些许黑云,但繁星仍旧璀璨,一道细细的白光,已经从西边天际延伸到了头顶,可以看到那光的端点在飞速移动着。赵云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向着墓园,点点头。吴明立即走上前去,将董卓墓仔细打量了一番,伸手将墓碑用力摇晃,只听轧轧一阵响动,墓门开了。 吴明拔出腰刀,当先进了墓。赵云紧握金枪跟在后面,吴亮也提着腰刀断后。 墓里空旷旷的,弧形的墓顶正中点着一盏长明灯,地板是用青石条砌成的,墓的正中间有一个方形的口。三人过去一看,口子下面是一溜台阶,在口子旁边有一行字:“这下面是董公安居之地,不希望有人打扰,如有要下去的人,请先想好了,该不该去!” 吴明笑笑,当先向台阶下面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停住了,将腰刀往那行字上用力一砍,只听刷刷几声,台阶里突然射出四五枝长矛,弹到墓顶上,溅起星星火花! 吴明继续向下走,又听见\"咔\"的一声,便听他在下面叫道:\"师傅,可以下来了.\" 赵云和吴亮走下去,但见石壁上开了三个洞,洞里赫然是六七支箭头!吴明笑着说:\"没事的,机关已经被我破坏了。\" 这里是董卓墓第二层。赵云举目四望,发现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四周的石壁上嵌了一圈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地板仍然是青石条砌成,但石条上多了些图案。三人仔细看看,才知道刻的是董卓一生所经历的各次战斗。石室中心是一个圆形的石堡,石堡上盘着两条龙,龙头凑在一起,可是没有看到进入下一层的通道。 吴明东看看,西望望,摇摇头,转头望着吴亮。 这时,吴亮正在测算着什么,只见他看看室顶,又用手测了一下石室的大小,然后蹲下身体比划一下青石的长度,仰起头道:“通道应该在石堡下面。只是,这些青石有些古怪,恐拍有机关!” 吴明笑了:“有机关就怕了么?”他收起腰刀,从怀中掏出一把石子,往地板上猛地一掷,只见石壁上的夜明珠同时暗了一下,每颗珠子下方都开出一个小洞,一霎时,石室中箭头纵横飞舞。三人连忙举起武器格挡,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箭头全都掉到了地上。 吴明拍拍手,轻松地道:“走了!” 三人往石堡走去,刚走出五步,吴明突然拉住赵云和吴亮,道:“该拐弯了!” 往左前方走五步,又折向右前方。 吴亮迷惑不解:“依我的推算,石堡下面就是通道。可是哥你带着我们拐什么啊?” 吴明笑道:“你不知道,这石室里面的青石是用五行组合砌成的,每走五步就必须拐弯。不信你看!”他扔出一块石块,就扔在第六块青石上。只听“当”的一声,那青石一下子碎了,室顶上突然一声响动,一把尖刀从天而降,飞进地下去了。 吴亮吓出了一身冷汗。吴明又道:“依我看,这石墓一定是五行机关图的设计,这是机关室的第一层,是金层,除了矛、箭、刀以外,还应该有剑、斧两种机关,一共应该有二十五处机关设计,我们才触发了四处,一定要小心!” 赵云道:“有没有总开关控制?” “有,应该在龙头上。” 三人东拐西拐,终于拐到了石堡前面。说来也怪,三人刚开始是正对着龙头走的,拐到以后却仍然是正对着龙头。吴明用刀敲打几下龙头,又仔细观察着龙头,突然快捷无比地点击四个龙眼睛,只听一声脆响,那夜明珠下方的小洞一下子关闭了。他笑道:“总机关被我关上了,现在任凭你们怎么走,怎么出去了又进来,都不会有问题了!” 吴亮却盯着两条龙的八只脚发呆,突然一拍脑袋,叫道:“有了!”腰刀横斩,八只龙脚一齐掉落,石堡上突然开了一道门。 仍然是吴明当先,往门内走去。只见他东摸摸西打打,然后便走下了门内的台阶。赵云和吴亮跟着他,下到了第三层墓穴! 那神秘的,如狮口一般的第三层墓穴! 正文 第一章 南华真经(三) 这时分,从曹军大营里出来了三个人,三个黑衣罩体,黑巾蒙面,背着大刀的壮健的人。 三人骑着马向东飞奔,不多时候就来到了董卓墓外。三人下马,拴马,走进了墓穴。这期间,三人一句话也没说过,就像三座会移动的雕像。 走进墓穴,一个瘦高的黑衣人走在前面。在第二层入口,他停住了,后面两个人也停住。瘦高个从背上取下大刀,将红绸系在手腕上,下了第二层。 一刻钟后,瘦高个上来了,双手抱拳,道:“将军,第二层机关已经被前面的人全部关掉了,现在下去没有任何危险!” 中间那个体形微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用略带苍老的声音道:“大元帅的智谋,真正叫神机妙算!这一招‘请君开路’,用得实在是妙啊!” 赵云带着吴氏兄弟下到了石墓第三层。 走下台阶,三人却都愣住了:面前是一条巷道。巷道里,却没有夜明珠,黑森森的。 吴明拿出一个布袋,道:“幸好我早有准备!”打开布袋,居然是一个纱囊,里面装满了萤火虫!在漆黑的地道中,萤火虫发出淡淡的光,正好给三人照明。 吴明举起纱囊,照着石壁,前面是三根相同的木柄;再看看对面,石壁上画着一只虎。 吴明冷笑一声,道:“故布疑阵!”当先大步朝前走去。 这第三层石室中居然会没有机关! 三人沿巷道前行,来到一个斜坡前。他们脚下有一条小沟,沟里却有一块石块。 吴亮性急,一步便跨过沟去了。 就听一阵沉闷的响声,斜坡尽头滚下了两根横木! 赵云大叫:“小心!”连忙去拉吴亮,但来不及了,横木已经滚到吴亮身前不到三尺!吴亮已经闭上了眼睛! 可是,横木却没有滚下来。 吴亮睁开眼一看,那横木在眼前两尺处停住了,几根木桩挡住了它。回头看看,吴明已经将小沟里的石块拿了起来。 赵云颤声道:“幸好吴明手快啊!吴亮,你千万不要急躁!多危险啊!” 吴亮点点头。三人小心翼翼地从木棒边走了过去。 上了斜坡,三人发现尽头下居然是一棵树! 这棵树没有树叶,只有许多硕大的枝干。这树合围一丈有余,孤零零长在这漆黑的墓底!一根粗壮的树枝伸过来,刚好搭在斜坡上。 吴亮看看上方的墓顶,扔出一颗石子,听到地下传来的回声后,道:“要进第四层,只有从这树干上爬下去!” 吴明皱着眉头道:“这个墓是谁设计的?明明是五行图的设计,却有这么复杂的机关,竟然还有一棵大树!\" 赵云道:“不必多说了,赶时间要紧,咱们快下去吧。” 吴明道:“还是我开路吧。” 赵云道:“好,大家一定小心些!”三人一起沿着大树枝干往下攀去。 三人小心翼翼地下到树干上,赵云将枪背在背上,正下到一丈许地方,突地发现手触到一小段突出的树桩,大叫:“不好!”赶忙将身子向旁一铡,但见树干中一下子弹出一截截尖锐的木桩!吴明忙叫道:“师傅,千万小心啦!怎么样了?” 赵云心有余悸地道:“还好没事——”话音未落,猛听吴亮一声狂叫:“啊——”吴明大惊:“怎么了,吴亮?吴亮!” 赵云忙取下金枪,将手一松,直往下飞去。飞下三丈左右,下面已经没有树枝了,他将金枪在树干上一点,趁势落在最低一根树枝上,赶忙叫道:“吴亮!吴亮!” 吴亮吊在这最低的树枝上,道:“没事,师傅,我攀在树枝上,可是那树枝突然断了,还好我拉住了这根树枝,没事,师傅——师傅,这儿有个洞子!” 赵云一惊,忙叫吴明:“吴明快下来!我们找到下第四层的入口了!” 吴明连忙沿着树干上的树桩飞快地攀下来,道:“吴亮,怎么样了?洞口在哪儿?” 吴亮已经飞进洞口,闻言道:“没事,哥,我抓树干的时候,树干突然断了。师傅,哥,洞子里面又是台阶。” 吴明也跃进洞口,道:“你一定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这棵大树是用千年铁木做材料制成的,怎么会断了呢?”赵云也飞进洞口,道:“这儿不会有什么机关吧?” 吴明用刀敲敲石壁,打打石阶,道:“师傅,没事,这台阶上没有机关。”他沉吟一下,又说:“师傅,吴亮,我们经过的第一层没有机关,第二层的机关全是铁器,第三层的机关是树木;依我看,这一层石室里面的机关,一定与水有关,我们一定要小心!” 当下,三人一起走下台阶。台阶下面,是灰蒙蒙的一片,既没有石块,更没有路。三人仔细一看,这台阶下面居然是一汪湖水!吴亮蹲下去,准备浇起湖水洗洗手。吴明连忙拦住:“碰不得!这水有毒!”他拿刀在水里搅一下,拿起来一看,刀上居然蓝幽幽的! 赵云又皱起了眉头:“那我们怎么过去啊?”他举目四望,这又是一间圆形的大石室,约有一二十丈方圆,室里全是湖水,四周没有路。石室的尽头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喃喃地道:“下第五层的通道一定就在石室的那边。可是这茫茫的一个湖,该怎么过去呢?” 吴明掏出石子,掷上室顶,室顶上没机关;又用刀砍石壁,仍然没有反应。他将刀掷到湖里,纵身跃上刀片,那刀就像一艘独木舟,直向湖中心飞去。约摸飞出三丈多远,刀片慢了下来。吴明挥手往后击出,击起一大片水花,那刀片借着往后的反推力,又往前飞了一丈。他极目望去,四周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他回过头,又不断击打水面,倒回到了石阶边。 上了岸,他从怀中拿出一双皮手套,捞起刀来,道:“到处都没有路,也没有船什么的,甚至连块木板都没有,怎么过去啊!” 吴亮却兴致勃勃地道:“哥,你那手套能防毒?” 吴明不明所以,道:“是啊,怎么?” 吴亮又道:“那你这手套还有没有?” “有,我准备了两双。倒底怎么了嘛?” 吴亮叹口气:“你怎么不准备三双呢?可惜只能过去两个人。不过我们可以分两次过去!” 吴明突然领悟了什么,大叫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吴亮,你是说,我们可以用兵器当船,就可以渡过去!戴上这手套,我们就可以继续使用兵器了,是吧。不过我们有三个人,两双手套不够用啊!“ 吴亮笑道:”没事啊,大不了,我的刀不用了,我出去后再换一把刀不就行了?” 赵云也醒悟过来:“对!用兵器渡过去!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枪是我师父铁枪老人用赤金炼成,然后用一百种药物煮过,百毒不侵,所以我不用戴手套。走吧!”他将金枪掷到水中,飞身踩上去,右手击水,金枪带着他直向石室对面飞过去。吴明和吴亮也踏着腰刀,照模照样地“飞刀渡湖”。 赵云内力浑厚,每击打一次那金枪便飞出有丈把来远。吴氏兄弟内力较弱,便落在了后面。可是这却也带来了危险。刀、枪刚飞到湖中心时,赵云一次击打湖水用力重了些,竟将湖水溅了几点在吴亮的衣服上,顿时冒出一股青烟,衣服上蚀出了几个小洞,把吴氏兄弟吓出了一身冷汗。吴明连忙喊:“吴亮小心,怎么样了?” 吴亮道:“我没事。哥,你千万要小心啊,这湖水好厉害!” 吴明点点头,转头对赵云道:“师傅,您也千万要小心啊,这湖水的毒好厉害!” 赵云已经飞出有十七八丈,突然叫起来:“唉呀,这前面怎么会有一条瀑布啊!这是什么墓穴,什么机关啊!不但有大树,还有瀑布!” 说话时,赵云已经飞近瀑布了。这时吴明和吴亮也看到瀑布了,那儿离石壁还有两丈来远,湖水突然下陷,形成一道急促的瀑布,溅起了三尺来高的水花。吴明叫道:“师傅小心,瀑布下面可能有机关!” 赵云再击湖水,那枪便飞跃而起,朝瀑布下面直落下去。赵云瞪大眼睛向下望去,那瀑布落下有五丈多高,下面却是一块宽愈三丈,颜色腥红的铁板,滴水全无。铁板两边各有三尺来宽的石道。 离铁板还有两丈来高时分,,头上吴明也落了下来,溅起几点水珠,飞越过赵云头顶,落了下去。赵云却大惊失色:那水珠还没落到铁板上,便蒸腾起一道白烟:那铁板竟然是炽热的! 百忙间,赵云离铁板已经不到一丈,只见他猛地双脚一错,金枪闪了起来。他双手握枪在铁板上一点,借力飞到了铁板右边的石道上。脚还未站稳,便听一阵水声,一股黑色的激流喷涌而出,撒在铁板上,墓穴里顿时充满了腐尸的味道! 赵云惊魂刚定,吴明吴亮已经飞落下来。赵云大叫一声:“别踩那铁板!”金枪横刺,在吴氏兄弟脚底一拦,两个人趁势飞落到石道上,两把刀却落到了铁板上,就听几声“嘶嘶”的声音,那两把纯钢的腰刀竟然被融化成了两股铁水! 吴亮吐吐舌头,惊讶地道:“这是什么铁板啊,这么厉害的毒水都没有奈何它!我们那么坚固的钢刀,竟然都一下子就被融化了,可是这铁板却一点事都没有!真是厉害!” 赵云看着铁板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铁板应该是用东海里长蛇岛上的万年铁英制成的,不怕烈火,不惧百毒!刚才你们没有下来的时候,瀑布下面喷出一股毒水,就落在铁板上,这铁板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吴明惊道:“毒水!这下面怎么会有毒水?瀑布呢?瀑布怎么又突然不见了?” 三人仔细看看,原来瀑布流下来后,便流进了铁板那头的一个洞子里,这洞子边上又有一个小洞,刚才的毒水便是从这小洞里喷出来的。这铁板的另一头通向二十丈外石壁上的一个小洞。这两条石道也可以通到洞口那儿,可是石道上每隔一丈就有一个小眼,小眼中冒着一股股青色的水花。 吴亮道:“原来如此!这个什么东西董卓墓的机关怎么会这么复杂?我看这机关至少比五行图的机关难上十倍!” 赵云也道:“我年轻的时候,我恩师铁枪老人曾经叫我去探过朝歌古墓,在江陵我又为了寻找雷电戟去过城外古穴,这些地方的机关也算厉害的了,可是和这儿比起来,那些都差得很远!丞相啊,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次你给我的任务,还真是我这一辈子最难完成的了!听丞相说,《南华真经》上就有一篇《机关学》,依我看,建造这机关的汉末第一工程大师东方灵珠,在建造时一定也研究过《机关学》。这机关和五行图有些相似,也是分为金、木、水、火、土这五种机关。我们刚才经过了铁器、大树、毒水三种机关,这下面就一定是有火了,而且这儿的机关一层比一层厉害,我们进第五层一定要更加小心!” 吴氏兄弟齐声答应,三人慢慢地绕过毒水冒出的小眼,走进石壁上的小洞,下到了石墓第五层! 第五层里会有什么呢? 第三层中的大树上,正攀爬着三个黑衣人,他们的大刀背在背上,红绸在颈旁飞舞。 微胖的黑衣人可能年纪有些大了,稍稍有些气喘。他边向下攀去,边道:“这个什么鬼机关!这么难!这么复杂!真不知道当初的东方灵珠那老家伙,在建造这董卓墓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造出了这么复杂的机关!” 后面一个黑衣人用清脆的声音道:“是啊,将军。还好有前面的人给我们开路,要不然,我们还真有可能下不来啊!” 微胖的黑衣人笑道:“什么真有可能,就靠我们三个,还根本就下不来!不说多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声音清脆的黑衣人一声惨叫! 微胖的黑衣人连忙仰头望去,只见那个黑衣人一只手攀住一根尖锐的木桩,另一只手还在半空中,准备拉住一根树枝;双脚踩在另一根树枝上,那树枝上有一小截木桩,那黑衣人的左脚就恰好踏在上面。一根尖锐的树枝从树干中穿出来,刚好刺进黑衣人的胸膛,从他背后穿了出来,带着一串血滴! 微胖的黑衣人大恸,悲痛得大叫起来:“王甲!” 两声呼唤在黑暗中回响。那微胖的黑衣人脚下,瘦高的黑衣人连忙道:“将军,喊不得,前面的人就在下面,您这一喊他们会听见的。将军,我和王甲都是自小跟着司马大元帅长大,早就把命都交给大元帅,交给大魏的了。将军,王甲是死得其所,我们还是先别忙着为他伤心了,赶紧下去吧,要不就来不及了!” 微胖的黑衣人点点头,两人继续向下攀爬而去了。 下面,是赵云三人,他们正要进入更为神秘的第四层! 正文 第二章 七品莲花刀(一) 这两声大叫,赵云他们都没有听到。 吴明当先走进第四层尽头的洞口,下了台阶,突然又倒了回来。 赵云忙问:“怎么样?” “火,果然是火。”吴明抹抹头上的汗珠,道:“地板上,石壁上,全是蓝蓝的火!温度非常高,四处也没有路!怎么办!” 吴亮也看着赵云。 赵云思考了一下,突然坚毅地道:“男子汉,既然已经以身许国,就绝对不允许临阵退缩!吴明,吴亮,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关系我蜀国的国运,关系天下苍生的太平,我们必须得做!何况,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么难做,也不会叫你们和我一起来了!走,我们下去看看,一定要想办法过了这第五层!时间不多了,走吧!”当先横着金枪,走了下去。吴明吴亮都是赤手空拳,也坚定地跟在后面,一起进了第五层! 第五层石室里,温度比前几层高了许多,赵云等人就像进入了一个烤箱一般。四处都是蓝幽幽的火,没有路。进入第六层的石洞在他们的对岸,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张着嘴巴,高兴地大笑,迎接着不可能到达的宾客。 赵云额头上沁着汗珠,道:“不可能没有过去的路,我们仔细瞧瞧,看这机关有什么破绽没有。丞相说过,再好的机关都不是无法破解的,我们一定要仔细观察,把这些火焰都熄掉!” 三人在石室里细致地看着,顾不得擦擦汗水,顾不得躲一下高温。突然,吴亮叫起来:“师傅,哥,你们看,那儿有一点石板裸露出来了!” 两人连忙看过去,不错,在靠近石壁的地方,地面上果然露出了一点圆圆的石板。隔一会儿,那个小圆圈里又冒出了蓝火焰。又隔一会儿,顶上滴下一滴小水珠,滴在火焰上,火焰消失了,圆圆的石板又露了出来。 吴明道:“水能灭火,但这火也不是一般的火,它比一般的火温度要高出许多,所以这水一定也不是一般的水。这是从石墓四层滴下来的水。只有这种水,才能灭这火!但是灭火要很多的水,要怎样才能把四层的水引下来呢?” 吴亮抬头看看室顶,就在刚才滴水的地方,有一个小铁环,连在一小块圆形的铁皮上。铁皮和石顶连得并不紧,有一丝缝隙,水就是从那缝隙里沁出来的。他再往前看去,一串铁环一直伸到石室的那头。他高兴地道:“有了!让我来试试!”说罢飞身而起,一指点向刚刚露出来的石板,借力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大翻转,右手食指勾住了铁环。 赵云和吴明连忙大声叫道:“吴亮,千万小心,蛮干不得!”话音未落,变故发生了! 吴亮勾住铁环,用力一拉,那铁环应声而落,一股水花喷涌下来,刚好淋在了吴亮因勾铁环而裸露的右手手臂上! 吴亮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倒翻回来,直落向火焰熊熊的地板!赵云忙将枪伸到吴亮脚底下,将他托了回来。吴亮脚刚踏上实地,手臂上钻心的痛传来,他一下子倒了下去,右手倒进了火焰之中,一股焦肉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幸好吴明手快,一把拉住吴亮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 这几下动作不过在眨眼之间,可是吴亮已经在鬼门关中走了两个来回!从他拉开的铁环中,流下一股水流,地板上漫着灰色的水花,所到之处,火被水熄灭了,水也被火烤干了,地板终于露了出来。赵云等人脚前三丈,火焰尽失,成了平坦大道,空气也清新了许多,不再那么热不可耐了。 吴明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声音低沉地道:“吴亮,你立了大功!我们可以过去了,我们终于破了第五层烈火机关!” 吴亮却看着自己的右臂发呆:“我的右臂没了!以后我再不能用它拿刀握枪了,再不能用它计算土木,建设工程了!我还能活下去吗?师父,哥,你们不该救我的啊!” 赵云看看吴亮的右手,被毒水淋过的地方已经全部被烈火烧去了,自肘部以下,都被炽热的火焰所烧毁,只留着一截焦黄的短短的木桩一般的上臂! 赵云声音沙哑:“吴亮,好样的!你不愧是师傅的好徒儿!你记住,多少身体残废的人,他们都没有低头!都作成了大事!想想孙膑,想想司马迁!你不会低头的,是吗,徒儿!” 吴亮抿着嘴,点了点头。 赵云喘了口气,又道:“右手没了,不要紧。你还有大脑,还有左手。以后,你可以用大脑来计算工程,用左手拿刀上阵杀敌!师傅有一套左手枪法,因为没人习惯用左手,一直没有传给你们,出去后我就把这套威力巨大的左手枪传给你,让你比多少有两只手的武将更有力,更威风!” 吴明眼中含着泪水,也道:“兄弟,师傅说过,男儿汉,只要以身许国了,都不能临阵退缩!我们既然进了这石墓,就算把命丢在这儿,也要保护好师傅,拿到《南华真经》,不负丞相重托!一条右臂算什么?兄弟,站起来,我们要继续闯下去!” “师傅,哥,我知道,你们不用说了。”吴亮声音平静了下来:“自打进来了,我就从没有打算可以活着出去。你们放心,刚才我是有些伤心,没事,现在我伤心过了,我还挺得住。走吧,我开路!”他走到火焰边上,前面还有十四五丈长的火焰,顶上有七个小铁环。他突然飞身而起,左手准确无误地勾进一个铁环中,用力拉下,借力翻身,双脚在室顶上一踏,再翻身又伸左手中指勾住了下一个铁环。 这样连续七个翻身,吴亮已经飞到石室尽头。前面再没有进的路了。只见他把双脚再踏室顶,借势落在第六层石室入口。 在他飞过的地方,所有的铁环都已经拉开,一股股水流倾注到地上,一块块火焰熄灭了,在赵云和吴明面前出现了一块平坦的大道,石室中的暴热一扫而空。 赵云和吴明眼中都有泪花,从吴亮开出的道路上走了过去。来到第六层洞口,看看吴亮,只见他的双脚上鞋、袜都给火焰烧尽了,从裤腿往下,给烧成了几根焦烂的布条。吴明眼中的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赵云喃喃地说:“吴亮啊,是师傅连累你了!” 吴亮却豪放地道:“师傅,哥,不管是刀枪、大树,还是洪水、烈火,都不可能阻当住我们的前进,是不是?哥,我这一招怎么样?厉害吧?” 昊明只有沉重地点点头。 两把刀带着两个人,飞到了第四层底部的石道上。 瘦高的黑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们就在下面。将军,我们暂时不能下去!” 微胖的黑衣人伸手捡起自己那把颜色赤红的大刀,左手抚摸着刀刃,喃喃地道:“真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在这个石墓中栽了跟头,把王甲给折了!我这一辈子,就算当初面对着天下第一武将吕布、西域天将马超的时候,我也照样没吃过亏。只有张飞,才给过我一点苦头吃,那还是在我没防备的时候。可是这次,这个什么机关,却让我折了一个助手!还是在用计策的情况下!我这一生,到老了反而不济事了么?我说王忠,回到洛阳,你可千万别给人家说我生平第一次用计却栽了跟头啊!” 王忠答道:“将军,我们是有来路没退路了。保不定什么时候我也会……将军,我们还是先别说这些吧,休息一下,再下去吧。” 将军又道:“是啊,我们损失大,可是给我们开路的人,那损失不更大吗?我一生打仗从来都是堂堂正正,不搞阴谋诡计。这次是破例了!想到下面的人,我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哎,我说王忠,你说我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变得有些爱唠叨了?” 王忠笑笑,不说话。 吴亮打头,下了第六层石室。 第六层里,离入口十丈左右的地方,就是石道。石道的尽头,便是洞口——进入第七层,也就是董卓墓最后一层,《南华真经》所在的地方的唯一入口! 可是,在吴亮和石道的中间,是沙! 这石墓真是千奇百怪:不但有石头,有铁器,而且有大树,有水有火,现在还有沙! 这沙和河边的、海边的沙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它布满了从吴亮脚下到石道这一部分石室的全部地方。而且在石道的两边,也全都是沙。石壁不高,也不宽,但是很光滑,根本没有落脚之处。 赵云和吴明也下来了。赵云皱着眉头:“这沙,恐怕踩不得!” 吴明还未说话,吴亮已经道:“试试不就知道了?”他退后一步,便要跃过去。吴明连忙拦住:“不行!这沙有近十丈远,你一下子肯定飞不过去。谁知道这沙子有什么古怪?你绝对不能去!” 吴亮道:“但总有人去试试才行啊!” 赵云突然道:“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吴氏兄弟都看着他。 “我这长枪实际有九尺来长,加上我一扔的力量,带一个人大概可以飞出去四丈。你们一跃的力量,能跃出去六丈来远,应该可以跳上石道了。” 吴亮大喜道:“对啊!师傅,事不宜迟,让我来试第一个!” 吴明却迟疑地道:“可是,师傅,您怎么过去呢?您把枪用来带我们,您就没有枪了啊!” 赵云道:“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一招驭枪术,可以让枪自己回到我手中。至于我自己过去的事嘛,你放心,这十丈宽的沙海还难不倒我!” 当下,赵云退后一步,长枪在双手中一伸,当年在长坂大战的神威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大喝一声:“来吧!” 吴亮飞身踏在枪尖上。赵云双手捧枪,用尽全身力量将枪扔出。那枪活像一条怒龙,带着吴亮飞向石道。飞出有四丈多,那枪落在了沙海中。就在枪将落未落的时候,吴亮在枪尖上用力一踏,就像一只豹子,向石道全力冲了出去。赵云回手猛收,那枪一下子腾了起来,直飞到赵云手中。 可是,吴亮出事了! 他飞出去还不到三丈,便直挺挺地落了下去。吴明连忙大叫:“兄弟!”吴亮根本来不及回答,便落到了沙子中。那沙子立即旋转起来,将吴亮向下吸去。吴亮惨叫一声,身下竟冒出了鲜血!只听他大叫道:“这沙子有一股吸力,只能飞出三丈!我是给这股吸力吸下来的!沙下面有尖刀!我抓住了尖刀,才沉不下去!哥,师傅,快,踩在我背上飞过去!” 吴明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嘶声叫道:“吴亮,吴亮!师父,怎么办啊!” 赵云悲痛不已,哑着声音:“这该死的机关!” 沙子里,吴亮在拼着命紧抱着沙中的尖刀,狂喊着:“哥,快飞过去!快,我要支持不住了!哥,我不能白白牺牲啊!师父,我们一定要拿到《南华真经》!” 吴明咬着嘴唇,对着赵云,低沉地,然而却是坚定地道:“师父,我们过去吧!您送我!” 赵云缓缓地点点头:“来吧!”长枪挽出一朵大大的枪花,前腿伸,后腿弓,长啸一声;吴明跟着长啸,跃上了枪尖。赵云右手坚如磐石,左手猛送,那枪便腾飞出去,带着吴明飞出整整五丈,才落了下去。而这时的吴明,已经跃起在空中,尽力向石道飞去。 离石道只有三丈了,吴明也遇上了那股强大的吸力。他猛使千斤坠,正好落在吴亮肩上,借力再腾飞,左脚尖终于落在了石道上! 他终于过去了! 吴明回过头,赵云已经拿到了长枪,正要腾身。吴明大声叫道:“师傅,那股吸力很强,您要小心,一定要准确踩在吴亮肩头上!” 赵云怒喝:“吴亮已经尽到了他的力量,我岂能再踩他一脚!我来了!” 这时的赵云,才真正像一条苍龙,长枪拖在身后,一跃的力量竟飞出了四丈还多!但力已尽,他也落了下去…… 好个赵子龙!只见他将长枪点到沙海中,准确无误地点在一把尖刀上,自己借力生力,再一次腾起身来,又跃出三丈! 但那股强大的吸力来了! 赵云就像在拼命挣脱牵绊的雄狮,将力量提升到了最大:他竟然在空中顿住了身形!然后向上翻身,一枪刺进了石室顶上!只听一声“嘣”,沙海中,流沙开始急速流转、向下消沉,一把把尖刀,梭标露出了狰狞的笑脸!一把长长的尖刀上,穿着吴亮的身躯! 赵云没有看这些,而是用力将枪抽出,借着下沉的力量,长枪呼啸着砸下去,将吴亮身下的尖刀一扫而断,挑起,连人带刀扔到石道上,自己则沉身,在另一支梭标上如飞鸿般一点,第三次腾身,稳稳当当地落在石道上。 好一个赵云!好一个天下第一枪! 赵云刚一落地,便回头喊着:“吴亮,吴亮你怎么样?”吴明也奔过来,抱起吴亮,大声呼唤着。 吴亮已经晕了过去,听见喊声又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道:“我们……还没有……过去吗?” 吴明哽咽着回答:“吴亮,好兄弟,我们过来了!石墓第六层,这最阴险的一层机关,被师傅破了。你也是师傅给救的!吴亮,我们马上就可以拿到《南华真经》了,我们就要回家了!吴亮,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一出去,就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 吴亮脸上露出一点虚弱的笑容:“我是……不行了……师傅……我……没有……临……阵……退缩……” 赵云紧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 吴亮笑着,头垂了下去…… 吴明大喊着:“吴亮!吴亮!吴亮……” 赵云低着头,猛地回过头看看第七层入口:“董卓墓,《南华真经》,我们一定要赢!” 第七层洞口,张着大嘴,嘴里会有些什么呢?锋利的牙齿,还是柔软的舌头? 第七层石墓…… 正文 第二章 七品莲花刀(二) 赵云斜提长枪,大踏步走到第七层石室入口,立住,顿枪,大喝:“我,常山赵云,不管你这里面是些什么玩意,我都要将你打回原形!” 吴明抹抹眼泪,撕下一条布带,把吴亮的遗体背在背上,走到赵云跟前:“师傅,走吧!” 赵云看看吴明背上的吴亮,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吴明的声音很平静:“师傅,走吧,我们带他回家!” 赵云凝视着洞口,猛地一步便踏了进去! 汉中,蜀汉丞相行辕。 窗前,诸葛亮在灯影下来回踱着,焦虑不已。 书僮进来:“丞相,夜已经很深了,休息了吧!” 诸葛亮回过头来,道:“几更了?” “三更过了一刻三点了。” “这么说,交天了。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五了!北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不知什么时候,姜维进来了,他挥挥手,让书僮悄悄出去,自己接话道:“丞相,赵老将军他们,都还没有消息。不过按行程看,他们应该是在今晚到达董卓墓,也许现在还在墓中呢。我想,天亮以后就会有消息了。” “八月二十五,庚壬日,子龙本命属木,秀木逢金,必有大难!不好!”诸葛亮猛地转过身来,急声道:“快取算卦金钱来。” 姜维连忙取来金钱,诸葛亮就在书桌上一排,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姜维忙问:“丞相,怎么样?” “大变将作,性命倒无危险,只是,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赵老将军了!” “啊!”姜维一惊,“怎么会见不到呢?” “主客远遁,不得谋面!这个卦非常奇怪,我也弄不明白。只是,所欲之物,必无一失!那《南华真经》应该也不会给司马懿得到。真是一个怪卦!” 姜维道:“既然不会有性命危险,丞相就不必过于担心。总之我想,总不致于见不到面的。现在都三更多了,丞相,您就早些安歇了吧!” 赵云一步便跨进了石墓第七层。 吴明连忙抢上前几步:“师父,小心有机关!” 赵云不答应,大步走了进去。 可是,第七层没有机关! 第七层里,只堆着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正中间,有一个水晶棺材,里面躺的便是董卓:棺材前面是一堆堆金砖、元宝、银锭;棺材左右全是珍珠、玛瑙……在棺材的后面,有一根石柱,柱子上放着一个铁盒,盒上雕着虎头、龙尾,还有一对豹眼。环视四周,这层石墓却不是用石头建造的,而是一间木房子。这房子没有房顶,是一个上小下大的圆柱。在九尺来高的地方,悬挂着一把短刀,赫然便是天下至宝——七星宝刀! 赵云的目光凝固在那个铁盒子上:“这一晚上,我们经过了这么多的艰难险阻,费尽心力来到这第七层石墓,就是为了这本破书!现在,你是我们的了。”他飞身而起,一伸手便提起了铁盒。 就在此时,一股劲风从赵云身后袭来,他被人用大力推在一边,耳边听到吴明在叫:“师傅,小心啦!” 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自己倒在石柱左边,而推开他的吴明,则扑在石柱上,石柱里整齐地弹出三支铁矛,把吴明和他背上的吴亮一起钉在了石柱上! 赵云虎目圆瞪:“吴明!”一步抢过去,捧起吴明的脸,狂叫:“吴明,怎么会这样!吴明!吴明!” 吴明微微睁开眼睛:“师傅……千万要注意……有机关……现在……师傅……我们两……两兄弟……要……提前……提前回……回家了……”话音还没落下,头便低了下去! 赵云狂怒了,低头看看手中的铁盒:“这个什么混账的《南华真经》!我要毁了你!”顺手从地上捡起长枪,将铁盒扔到空中,一枪便砸了下去! 猛然,一道怒涛般的刀风卷过来,格住了长枪! 赵云退后一步,定睛看看,来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体型微胖,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右手中拿一把赤钢大刀,左手提着铁盒。 赵云飘身后退,落在一堆金砖上,长枪遥指着黑衣人,冷冷地道:“你是谁?” 黑衣人看看手中的铁盒:“这东西这么宝贝,为了它,我一个副将还吊在第三层的大树上;另一个副将在第六层被利刃穿心!你也牺牲了两个手下。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就是为了这本书,它怎么能这样就给你毁了呢!” 赵云目光紧缩:“你是司马懿派来的?” 黑衣人大笑:“这是当然的了。司马大元帅的智谋,的确是非比寻常的吧?这一手请君引路,用得实在是太高明了!赵云兄,还真得谢谢你给小弟带路呢!” 赵云苦笑:“想不到丞相大人一生智慧,却还是被司马懿这奸诈小人给算计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要把这破书带出去,还得看我这金枪答不答应!看枪!”抬手便是一招绝学“梨花一树”刺了过去! 黑衣人也腾起身来,回手一招“紫莲花开”回了过来。 刀枪相撞,两人各退了一步,势均力敌。 赵云又退回到金砖上,收枪斜背:“七品莲花刀!你用的是七品莲花刀,你是许诸!” 黑衣人哈哈大笑,伸手取下蒙面黑巾:“赵子龙出马,我大魏怎么敢怠慢呢?俺老许奉了司马大元帅的命令,来找赵老将军玩玩!”这是一个虎目豹须的老汉,年约六十来往,正是当今魏国的第一高手,官任护卫大将军、牟乡侯许诸! 赵云冷道:“四十年前,你敢独自一人挑战天下第一高手吕布;二十年前,你战张飞,斗关公,还和西域雄狮马超恶斗了整整三天。可是我们两个还没有相遇过,今天终于有机会,见识见识你威震天下,至尊无上的‘七品莲花刀’了,真是幸事啊!” 许诸笑道:“子龙兄十六岁敢挑战河北名将文丑,徐州城外独斗吕布,打遍天下没遇上敌手,七十五岁了还可以给诸葛亮当先锋,一战全歼韩家父子五员名将,俺老许也早就想领教一下子龙兄的‘雪舞梨花枪’,今天正是机会!你我一个是当今枪王,一个在现世是刀法第一,子龙兄,请吧!” 赵云跨步,出枪:“看枪!”一枪势若矫龙,飞了过去。 许诸把铁盒放进怀中,挥刀横斩,两员大将便在这小小的木屋中激斗起来。霎时间,只见刀气纵横,枪影腾飞,当真是刀如虎,枪似龙,斗得难解难分。斗到百招开外,赵云一枪隔开许诸的大刀,伸手从背上拨出一把青光闪耀、寒气森森的宝剑,一剑便剁了下去! 许诸忙抽回大刀。尽力挡住宝剑,就听“咔”,赤钢大刀断成了两截! 许诸连忙退回一丈,目光紧盯着宝剑:“青钢?” 赵云冷道:“对,你的老主子曹操的青钢剑!现在你手无兵器,我看你怎么带走《南华真经》!” 许诸忽然双脚一顿,跃起一丈,伸手摘下了七星宝刀,抽出刀来,室中顿时冷光满目。许诸大喝一声,一刀斩了下去。 赵云回剑入鞘,长枪一展,跃起身来,又和许诸斗在了一起。 两人从室底打起,一路往上打去。这木室是越往上走便越小,渐渐地,两人已经快要施展不开了,但谁也没有罢斗的意思。这时,赵云正用了一招“漫天雪舞”,枪尖挽起六个斗大枪花,刺了过去。许诸往右躲开,赵云那枪便刺在了室壁上。许诸趁机挥刀横斩,赵云向上腾身,许诸那一刀也砍在了室壁上。顿时木屑横飞,木室壁被砍开了一个大窟窿,许诸飞身便跃了出来,赵云抽回枪,也跟了出来。 出来后,两人才发现,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是第三层机关树上,而且还在那条巷道的上方,两人各据一根树枝,相距一丈有余。 许诸笑道:“子龙兄的雪舞梨花枪,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赵云哼了一声。 许诸又道:“现在我们比也比过了,赵兄,咱们就出去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咱们可不能在这鬼墓里逞强啊!” 赵云冷笑道:“我也想出去,只要你把《南华真经》拿给我毁去,我绝对不拦你!” 许诸道:“那我不是空跑一趟了么?” 赵云坚定地道:“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带走《南华真经〉!” 许诸大怒:“你以为我怕了你么?”七星宝刀横斩,带起一泓秋水。 赵云一摆枪,两人又斗在了一起。又打了近百合,赵云跃到树枝上,一枪向石壁边的许诸砸去。许诸一闪,那枪便砸在了石壁上,顿时石块乱飞,石壁被砸出一个大洞,两人相继飞进了洞中,赵云落在石室中间的石堡上,脚踏两只龙头;许诸落在入口的台阶上,横刀而立。 这是第二层石墓! 赵云一看见这层石墓,便想起了吴氏两兄弟,顿时大怒,一脚便踩在了龙眼上!霎时间,石室中刀光枪影,十几把刀、枪、矛、斧一起向台阶上袭去。许诸连忙舞刀,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那些刀枪矛斧都被弹开了。他大喝一声:“看看我的厉害!”宝刀挥了一个半圆,一道其势无匹的刀气便涌了出来。赵云也叫道:“来得好!”金枪舞了一个大弧,一道光圈被他甩了出去。 这是两大高手毕生绝学所聚,这是必杀的一着! 刀气和枪环相撞了,爆炸了!石室也经不起这强大的气流冲击,碎石乱块齐飞,光线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室顶竟然被两人这举世无匹的一招炸飞了!乱石中,两大高手飞了出来,落在渭水边上,落在南山脚下,落在两棵相距三丈的大树上。 常山赵子龙! “虎痴”许诸! 正文 第二章 七品莲花刀(三) 渭水北岸。 一点闪烁的启明星下,一匹梅花鹿从潼关方向匆匆忙忙地赶过来。梅花鹿上,坐的是一位道人,五十四五年纪,头戴鹤尾冠,身穿八卦衣,左手挽缰,右手拿一把拂尘,背上斜插一把乌黑的扇子。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只有八九岁,一张稚气的苹果脸,一对明亮的丹凤眼,还有一头乌黑清亮的秀发。 梅花鹿跑到渭水边上,启明星熄了。鹿子前腿刚一踏进水里,便一个哆嗦,连忙缩了回去。渭水上,水花荡漾,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发着怪怪的光彩,鹿子吓得掉转头去,不敢看了。 道人大声叫道:“走啊!嘿,这只死鹿子,你平时不是不怕水的吗?今天你发毛病哪?走啊死鹿子,看着我有急事你却不敢下水!走啊!快点过河去呀!” 小女孩也用非常清脆的、稚气的声音道:“是啊,梅花鹿叔叔,赵爷爷和许叔叔肯定都已经打了好久的架了,我们快点过河去吧,要不,快要来不及了!” 可是这梅花鹿却死活也不肯下水,甚至还倒转头走起来。 道人抱着小女孩跳下鹿来:“这只死鹿子!琬儿,算了,我们不能等它了,我背着你渡过河去吧!你在爹爹背上,千万不要乱动啊!”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道人把她一把抱起来放在背上,解下梅花鹿的缰绳,把她绑紧,站在渭水边,深吸了一口气,便跃起身来,跳进了水中,奋力向对岸游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 北边的渭水里,清清的流水潺潺地流淌,对岸的山,岸边的树,历历分明。西边的军营里,早操的号角嘹亮,旌旗的淡影在半空中舞弄;营外的树林里松涛阵阵,秋风猎猎。南边的大山上,野菊花开得正浓,粗壮的松树柏树把山头围得严严实实。东边的山口边有一块草坪,里面有五六头黄牛在悠闲地吃草,两三个牧童趴在草地上,双脚朝天踢着,一会儿又在草坪上疯跑,追逐打闹。 赵云和许诸都没有在意这些。赵云在西边的树上,单手持枪,灰白的胡子随风飘飞。许诸在东边的树上,宝刀横在胸前,双目瞪得圆圆的,蓄势待发。 一股股猎猎的秋风吹来,两人衣袂翻飞。他们冲破的石墓,就在他们西边不远,遍地是石砾,漫天是烟尘!费尽心力建造的董卓墓,给两人这么一冲,便只有带着无数的财宝,带着精妙无比的机关,长埋地下了。 赵云抬起了枪尖,大喝道:“姓许的,你们的军营就在我身后,你要想过去,留下那本破书!” 许诸冷冷地道:“赵老将军,我们从第七层墓底打到这地面上,你虽然把我的大刀给斩断了,可是你也并没有奈我何!我知道你的雪舞梨花枪是天下第一,可是我的七品莲花刀才只用到三品,胜负还早着呢!” 赵云道:“那好,就让你看看真正的梨花枪!看我的瑞雪纷飞!”长枪闪着千万朵晶莹的雪花,裹起一股冷光,铺天盖地般泼了过去! 许诸当然也不甘示弱,大喝一声:“四品墨莲——砚池朵朵荷!”左手在七星宝刀上一抹,一股墨黑的刀气中卷着千万朵黑得凄艳的荷花,涌了出来。 这亮丽的一枪和惊艳的一刀在半空中产生了激烈的碰撞,四周的松树在劲风中摇摇晃晃,地上将黄还青的小草被卷起在半空中。草坪上,一头黄牛被吓得撒开四蹄跑向南山去了,后面带了一大群牛。一个小孩见了,赶忙跑去追,嘴里还喊着:“嘿!嘿!怎么啦!这些笨牛!回来!回来!嘿!这些笨牛,发了什么疯了!” 草坪上两个小孩大声笑着:“阿强,快把牛追回来啊,要不回去该挨骂了!”“要我们来一起追不?阿强?”这两个孩子的声音,一样的清亮,一样的富于质感,惹得赵云也禁不住掉回头去看看:这两个孩子都是练武的绝佳资质!而更为奇特的是,赵云竟觉得两个孩子的声音,是那么熟悉! 没等赵云分辨出倒底这两个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又听那阿强大声回答:“不用了,这几头笨牛,我还不怕它们。” 但他们却不知道,那几头笨牛四散奔跑,原来是有两名绝世的高手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生死相搏;更不知道,这几句话居然是他们几个小孩在一起所说的最后几句话! 赵云又退回到了西边的松树上,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渭水里游上来一个道人,他背上还有一个小姑娘。这道人爬上岸,便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还大声喊着:“赵子龙!许仲康(许诸),你们别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一个清越的小女孩声音也跟着叫道:“许叔叔、赵爷爷,你们不要打啦,打不得了啊!” 赵云和许诸都从树上跳了下来,朝那道人迎上去。两人并肩在树林里跑,赵云突然胡子一翘,一枪向许诸扫过去,许诸连忙用刀架住。赵云喝道:“把真经交出来,不然,我绝对不放过你!” 许诸眼一瞪:“你休想!”赵云将枪一摆,又一枪刺过去,许诸举刀挡过,回手就是一刀。两人又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道人跑近了,一看两人还在打,连忙把背上的小女孩放下来,回手取下扇子,刷地一声打开,一扇子便向两人中间斩了下去。这一尺半长的扇子挥撒开来,就像一把大扫刀,扫起一片晶莹的刀光,化作一股嗖嗖的冷风,一下子吹谢了荷花,吹落了梨花! 赵云和许诸同时后退一步,望着这突然闯进来的高手,突然又同时叫了起来:“徐庶!徐军师!怎么是你!” 原来,这黑衣老道竟是二十五年前,在刘备军营中任过军师的徐庶,诸葛亮的师弟! 当年,徐庶还刚从师门中出道,被刘备请来作了军师,赵云也在他帐下听过令。在徐庶的指挥下,赵云和关、张等名将和魏军大将曹仁大战两三场,歼敌达五万人之多!这样,徐庶也引起了曹操的重视。爱才若渴的曹操采纳了谋士的建议,利用徐庶的母亲设计,逼迫徐庶到了许昌,在自己帐下作一名谋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诸认识了这个号称天下五大军师之一的兵法大家。但是徐庶仍然不忘旧主,忠于大汉,在曹魏营帐中从不发一言,而且在赤壁之战的时候,找借口离开了曹军大营,远遁到了潼关附近的大山中,娶妻生子,修身养道,习兵法,练武艺,过起了逍遥自在的生活。(事见《三国演义》之《赤壁之战》) 徐庶一下子收起扇子,道:“两位老友,你们不能再打了,快离开这个地方,今天辰正时分,这儿就要发生大变化了!” 许诸惊道:“什么大变化?” 徐庶还没来得及说话,赵云已经道:“只要许诸你把那本书拿出来,我马上就走,而且还要请徐军师您去汉中,您的师兄诸葛亮现在已经是我蜀中大汉的丞相,就在汉中练兵,他看见您去,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许诸怒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徐先生,我们一起去洛阳,我做东,在洛阳的中原酒楼设大宴会请你!” 赵云大怒,正要说话,徐庶道:“书?《南华真经》?” 赵云许诸一齐道:“怎么你也知道这本书?” 徐庶急忙道:“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讨论这本书?我看,把这本书丢进董卓墓去,让它回归原处,是最好的!把它丢了,快走吧!” 赵云截道:“不行!为了这本书,我已经牺牲了两个弟子,我必须得到这本书,我要把它带回去,交给丞相!” 许诸怒道:“你牺牲了两个弟子,我也一样损失了两个部下!我奉大元帅的亲口命令,皇上的圣旨,必须带这本书回洛阳!我怎么能把它交给你!” 赵云大怒:“那就先拼出个高下来再说!”长枪一摆,又刺了过去。许诸也怒道:“打就打,我会怕你!”宝刀一举,迎了上去,两人又激战在了一块! 徐庶急得大叫:“赵子龙!许仲康!你们千万不要再打啦!”将扇子一张,大叫道:“寒梅六出!”一扇子就打了过去。 赵云许诸一齐大叫:“你别管,先让我们拼出胜负再说!”两人将刀枪一齐打向徐庶。徐庶连忙躲开,两人又火拼起来,边打边向草坪上过去了。 徐庶又急又怒:“你两个犟驴子!不要再打了!千万不要打了!”一边叫一边跟过去。小女孩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喊:“爹,等等我啊!” 草坪上,两个小孩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过来:“那边有人打架哎,快看,快看打架去!” 于是,一切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赵云已经非常恼怒了,许诸也特别想回洛阳了,但赵云老是挡在他前面,他也非常愤怒,所以两人都用上了最后的绝学—— 赵云将金枪绕了三圈,大叫道:“春风浩荡梨花开!”和煦的阳光照在金枪上,照着枪尖里涌出的朵朵雪梨,四周一下子像是回到了阳春三月,遍山的梨花都开了——但每一朵梨花,都是夺命之花! 这就是雪舞梨花枪中的第一绝杀! 许诸双目暴睁:“来得好!”左手抹一下七星宝刀,大喝道:“看我的第六品莲花——白莲渡劫!”宝刀一下子成了银色,从刀尖中涌出了一股又一股亮白的莲花,一下子找回了盛夏的燥热,好像要把这周围的一切,特别是那遍山的雪梨花烤焦! 枪影刀光的碰撞引发了巨大的爆炸,这爆炸比石墓中的那次爆炸甚至要强烈十倍!甚至,引发了山崩! 当赵云和许诸各自退回三丈的时候,一块房屋大的石块轰隆隆地掉在了草坪上。两个小孩叫起来:“哎呀,怎么会掉石块?” 赵云许诸都吃了一惊。这时,徐庶才跑到跟前,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可是他在说话之前看了看天色,马上惊叫起来:“卯时七刻!还有一刻钟!子龙,仲康,你们快丢下那本书,快走!马上就会有大变化啦!”一转头又看见两个机灵的牧童,连忙道:“你两个,快点回家吧,这儿会发生大事的!”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响声炸响开来,一阵阵响彻天地,震耳欲聋!一块块比房间更大的巨石,就像雹子一般洒下来,在草坪上砸出了一个个大洞。草坪上的人们顿时四散奔走。赵云许诸都向西边跑去,一直跑出了二三十丈,来到树林边上。这儿已经超出了山崩的危险地带,要平静多了。再西边的曹军大营里,兵将们都听见这边的响动,号角吹响了,旌旗舞起来,一队队马军步将开出营来,向这边跑来。 可是,徐庶没有跟上来。 赵云回过身去,喊道:“徐军师,快走啊!徐军师……”突然“啊”地一声——草坪上,巨石乱飞,烟尘狂舞。乱石烟尘中,徐庶在奔走着,找寻着,一边还在喊:“孩子,放牛的孩子,你们怎么样了?你们在哪儿啊?孩子!”他身后,还有一个小女孩在跟着跑,跟着叫:“爹爹,危险啊!” 赵云想都没想,展开最精妙的轻功,倒奔回草坪上去,奔回那乱石纷飞、充满危险的修罗场上去! 许诸也看见了,他立即停下脚步,倒了回去,甚至比赵云回去的速度更快——而此时,他离前来接应的曹军铁骑队只有不到百丈的距离! 就是这百丈,成了许诸跟曹魏大军永远的距离! 当赵云和许诸奔到草坪上去的时候,徐庶已经找到了两个牧童,把他们紧紧地抱在怀去,那个清亮的小女孩拉着他的长袖,拼命地摇着:“爹爹,危险,咱们快走,快回家吧!” 赵云和许诸同时奔到徐庶和三个小孩身边,而这时——正好是辰时正! 从遥远的天际之外,仿佛一个几万年延续下来的噩梦,又仿佛从洪荒的地狱悄悄地溜出来的恶魔,射下了一股阳光,一股比阳光亮上一千倍一万倍的阳光! 这阳光悄悄飞下来的时候,徐庶正在大叫:“子龙,仲康,快,快扔掉那本《南华真经》,扔得越远越好!” 许诸没有回答,却从怀中拿出那个铁盒,打开来,盒子里是一本金黄色封面的,上面有四个饱满圆润的隶书的宝书——就在这时,那道百年以来一直在悄悄射过来的强光,射到了这本神秘的书上。 辰时正,一道异常强烈的阳光,射在了《南华真经》上! 耀眼的强光,让赵云、许诸、徐庶、还有三个清秀伶俐、骨格清奇的小孩,便一下子都失去了知觉。然后,那道强光便筱地缩了回去。草坪上,只留着一块块巨石,乱草,还有一个个大洞…… 山崩停止了。魏军的马队赶到巨石堆的时候,便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护卫大将军了。 两天后,汉中丞相行辕。 诸葛亮还在灯下焦急地踱着步,姜维进来了。诸葛亮问道:“北伐中原的所有准备都做好了?” 姜维点点头。 诸葛亮沉闷地道:“唉!现在真是万事俱备了,可是,赵老将军还没有消息吗?” 姜维沉痛地道:“丞相,我正想报告这件事。渭水边曹军大营里我们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那件事出了问题。董卓墓边上,八月二十五日早上辰正时分,发生了山崩,董卓墓已经被埋在了乱石堆下。赵老将军和他的两个弟子,司马懿派去的魏国护卫大将军许诸和两个部下,全都失踪了!” 诸葛亮怔住,缓缓地踱到窗下,望着窗外墨黑的夜空,两行清泪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下来:“老将军,是我诸葛亮害了你啊!” 与此同时,在洛阳皇宫中,御花园里,一名身着团龙黄袍的青年人在手持三支香,虔诚地祭拜着。他身边,一位瘦削的中年人站着,沉痛地道:“陛下,护卫大将军许老的牺牲,真是臣的一大过错啊!” 这青年人原来竟是魏国皇帝曹睿,只听他缓缓道:“司马大元帅,他们只是失踪,而且,朕想,这一定是天意,应该说和大元帅无关的!” 夜色中,天上有两三点星光点点,低暗的阴云压在沉闷的大地上,只让人感到一阵阵抑郁,就像魏蜀两国的君臣。 天边有两三点星光,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 曹睿仰望着那点点的星辰,突发奇想:“也许,许大将军他们,已经到了那里的某一个星星上了吧?” 夜空中,那一道白光飞快地缩回,缩到西边宇宙边缘处的某一个星球上…… 引章无题 漆黑深邃的夜空,繁星点点。从一个神秘的地方,从外太空浩瀚的宇宙深处,一道强光,正用着比普通的光线快上无数倍的速度,在星际间穿梭着,延展着。 这一道光,有前延,却没有后尾,无穷无尽的延展,并没有让它消耗哪怕一丝能量,它仍在无穷尽地延展着,延展着…… 河外星际,有八十八星团,繁星闪烁,有着无穷大数目的恒星、行星、卫星……在这些星团内部,每个星团里都有着若干星云,或是独立的星系。星系之下,又有若干个子星系,每个星系中都有一颗恒星,和若干颗行星。行星边上,又有一些卫星,星系里还有彗星。这层层级级的星,就组成了我们无际宇宙的亮丽星空。 而那一道光,就来源于河外星际朱仙二十六星云十六星团,从这个星团中的一个叫做外太阳系的星系中,一颗神秘的行星上射出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星球,为什么会射出这股神奇的光线来。谁也不知道,这道光芒,会射到什么地方去,会给那个地方的星空,带来些什么变化,又会给这射出这股光芒的星球,带来些什么东西。 一座不算雄伟却暗藏庄严的寝宫,一间毫不华丽而精致典雅的卧室,一张平实无华又舒适安逸的床,床上睡着一个白发苍苍仍面色红润的人。 睡梦中,思绪飘乱。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有形的存在,也许,自己只成为了飘浮在宇宙中无物可依的游魂,在茫茫无边的星云中穿梭游荡。 在他所处的年代,他是不可能知道星云、宇宙这些词汇的真实含义的,然而在睡梦中的他,却真实的知道了这些词语所表达的意思。 然而,连自己都无所依归的他的灵魂,却的的确确地看见了一场大战的发生、展开而又离奇的结束—— 在高高的山岗上,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细看,这道光柱来源于一个硕大的井——有多大呢?他想着,嗯,应该是比皇宫前面的广场大不了多少吧。这口大井毫无出众之处,就与自家后院的水井差不多——除了大了许多之外。井口边,寸草不生,一大片腥红的土地好似饱饮了鲜血一般。 那道光柱,很粗大,应该是拿三五个人都不能把它抱起来。光色刷白,却并不耀眼。它立起直冲到天空,大白天也能看见它在空中穿越,却看不到它的头。光线之中,隐隐有一些红丝、黑丝透出,更显出这光柱的古怪。 从光井边往西边看,那真是一览众山小啊!视野极其宽阔,周围的山关都要比这座山峰低了一个头,眼看到这山脉向左右延伸,像两只手臂,直延伸到西边,最后在极西的地方,突起另一座绝高的山峰,环抱了这一块盆地。 再回头向东方看,那是一片海湾,浑黑色的波浪拍打着岸边的礁色,就在山峰的脚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再向东去,漫长的海岸线外,是一片灰蒙蒙的大海,几点海鸥在海面上起伏着,追逐着。 光井的南方,在山岭之外,那是一片福地洞天,这老远的看去,也可以看见那里有四季不败的鲜花,长青不老的松柏,清翠动人的河水,只是没有一只动物。在一座悬崖下边,却展现了一片浩劫过后的景象,土翻草颓,岩崩木断,一堆白骨,在山崖下闪着白光,令人触目惊心。 光井的北边,也在山岭之外,那是一片谷地,谷里漆黑一片,混沌不分南北。在谷口的地方,两道石崖就如两扇大门,拦着谷口的路。在左边道石崖上,两个好似在滴血的鲜红大字在阳光下闪发着幽异的光:魔域。 收回目光,在光井左边,一南一北相距十来丈的地方,耸立着两块巨岩,南方一块呈白色,高大雄伟;北边一块却是黑色,陡峭削直。 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不知名的地方,还有人。 峰顶两边的谷地里,正有许多人在拼杀,喊声震天,刀枪耀眼,不时还有闪电、雷火助阵——但,天空明明是晴天。 光井左边两块巨石上,正飞落两个人来。 一个全身白衣,英姿勃勃的青年,飞落在南边白色巨岩上。只见他,头挽明黄头巾,剑眉星目,直鼻方口,下颔秀气的一抹,双耳廓大如轮。他身上是一件乳白色的长袍,内里衬着淡黄箭衣,袖口紧扎。一条镶玉的七宝玲珑带束在他腰间,一把青亮如虹却毫无装饰的长剑提在他手里。他英气逼人的脸上,这时却有无尽的沧桑、无奈与悲戚。 一个一身红装,诡异莫测的青年,飞落在北边黑色巨岩上。只见他,头上是耸立如箭的鲜红色头发,一股股飘散在风中;长相其实很英武:两道浓眉,一双虎眼,威武的鹰钩鼻,紧抿的四方嘴,配上那一张国字脸,两只方正耳,有说不出的雄壮,可是全身上下红衣红裤,腰间更有一根亮如白骨的腰带,加上身后那一块漆黑的披风,看了只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阴冷与邪恶! 冥冥之中,梦境中的人却对这两个青年,产生了一种十分相熟的感觉,这感觉从何而来,却是不知道的。 白衣青年长剑指着红衣青年,大声喝道:“乔丹!当初七兄弟结拜,你是大哥!抗魔大业,以你为首,谁曾想到,你竟然沦身为魔!你这样做,对得起许师叔、徐师叔和琬妹吗!” 红衣青年却没有看白衣青年,只是自顾自的打量着手里捧着的一把大刀。那刀,通体赤红,一根白色绣带飘在刀靶上的圆环上,刀身上色彩流动,闪着一串串红红的影子。 他看着刀,淡淡地说:“道消魔长,谁能预料?子龙师伯在世,怕也不能预知我俩会在这儿做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吧!何况,你我两人,一个成为圣尊,一个却是魔尊!” 冥冥中,梦境中人大惊,差点惊醒过来:“是谁,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倒底是一个什么梦!” 白衣青年瞠目大喝:“住口!我师父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南华人类,四百年抗魔,从未有人与魔道同流!你丢了我中原人类、南华人类的脸!”他扬起剑来,又喝道:“我奉劝你,放下魔刀,返身回人,我们还当你是大哥!不然……” 红衣青年将大刀斜举,怒吼道:“不然怎么样!你还知道我是大哥,我在血魔池底三年,历经多少怨灵煎熬,才练成血隐魔刀,成就全身血灵功力,成为魔界的至长——魔尊!我们来到南华大陆十一年,这里的人类给过我们什么!有没有人给过我真正的亲情!我深爱的人,她投入了谁的怀抱!我已成魔,我就是魔,又怎么样!废话少说,看我们倒底谁才是南华大陆的至高无上!”说罢,将大刀丢起,那刀立即幻出一股蒙蒙的血气,裹向白衣青年。同时将身后的披风一掀,和身扑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切声吼道:“冥顽不灵!”也将长剑一丢,那剑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道光弧,终于逐渐将剑身包住,迎向血刀。同时将长袖一甩,迎向红衣青年打来的拳头。 两人这一斗,就斗了大半个时辰。刀剑在空中相斗,人也是两块巨石间相斗。红衣青年一拳打出,就有一股阴冷的啸声,和一团腥红的拳影打出来;白衣青年一掌击去,却带着正大、浑厚、光明的感触,只让人真把他当做天地万物之圣一般! 红衣青年久攻不克,心中越来越恼怒,终于怒吼一声,跳回到黑色巨石上,将手一招,那把大刀就回到了他手中。他喝道:“海啸!”刀向光井的上空斜举,光井东边的大海里顿时响起了比雷声更响亮千倍的响声,一波更胜一波的巨浪翻腾着,一下子翻起高达千丈的浪壁,汹涌着扑向峰顶,辅天盖地冲向白衣青年。白衣青年冷哼道:“真是不可救药!”长剑伸出,剑尖上冒出一股纯白的气息,穿过光井,融到扑上山峰的浪花里,再大喝一声:“水意!”那滔天的巨浪居然听从他的召唤,在白光的驯服下退缩了回去,只有一小部分浪花越过峰顶,扑到山岭里去了。 红衣青年一击不成,更是恼怒,大吼道:“看我的血海腥浪!”大刀长举,一股股腥红的气流从血红的大刀上冒出,裹在大刀四周,并向白衣青年这边漫延过来。隔着大老远,就可以闻到那气流里散出一股股恶臭,就如掉进了一个血的海洋里一般! 白衣青年怒喝:“你如此沉沦魔劫,不惜大伤天和,不觉得恐慌吗?”长剑横拦在胸前,剑上闪起一层圣洁的乳白色光辉,把他脸上映衬得一片光明圣大。那片滔天的血浪一逼近长剑前三尺,就被白色的光辉所消融了。白衣青年嘴里念念有词,那白光就越来越厚,越来越亮,从剑上散发出去,逼退血光,更逼向红衣青年。红衣青年被逼得在巨石上立脚不稳,一步跳下巨石,落在光井边。 红衣青年死盯着白衣青年身前的长剑,冷道:“这就是被尊为圣剑的‘我剑’吧?打小,你的九生玄元就练得比我好,后来你被困地宫底下的火岛,又练成了玄天神元和圣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是任凭你圣剑高明,也伤不了我的‘血灵’!” 白衣青年哼了一声,道:“不是我玄天神元和圣剑厉害,而是你不知道,邪不胜正,这始终是亘古不易的真理。你由正道的化身沦为魔界的至尊,也参不破这一点么?” 红衣青年怒道:“你别得意!看我的引魔!”大刀举起,却又好似想到什么,放了下来。但白衣青年就大为紧张了,连忙扑身过来,要阻止他。眼看白衣青年扑近了,红衣青年再也忍不住,再一次举起大刀,狠狠地朝着光柱砍了下去! 白衣青年见状,也不得不喝道:“那我只有渡仙了!“也举起长剑,向着光柱刺了进去! 一时间,似乎是上万个太阳同时爆炸,眼睛里刹时就一片空白,头脑里也一片空白,仿佛陷入了久久不能平愈的亘古时空之洞,冥冥中的睡梦者就在这一片无法形容的光亮中,惊醒了。 天亮的时候,全府上下都在流传着:“将军又做梦了。”“这是他第七天晚上做这个梦了!”“是啊,每天晚上,将军都会做着同样的梦,梦见同样的东西,连接着请了七八个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症。”“真是邪了门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吉兆。”“但愿不要发生什么祸事才好!”“可不是吗,老将军重征战一生,老了,可不要有什么不对啊!” 将军在正堂里。雪白的头发胡子在飘舞着,伸出一只不比年青人弱的手臂,搁在一张条桌上,一位同样头发全白的老医生,正在低着头,闭着眼,诊着脉。 好一会儿,老医生抬起头,张开眼,道:“老将军,并没有什么,病症。也许,是操劳,过度,产生了幻听,幻梦。休息休息,就会没事的。其实呢,也不需要吃什么药,但是呢,我还是给将军呢,开一些安定宁神的,药。将军按时服用,就没有什么,大碍。” 将军点点头,伸手向外一引。旁边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对老医生道:“老人家,请到外面开药吧。” 老医生点点头,向屋外走去。那中年人返身对老将军道:“父亲,您请先休息,我陪老医生去外房里开药去了。”老将军点点头,没说话。 待中年人和老医生出了这间正堂,老将军才喃喃地说道:“清静宁神,唉,清静宁神。看来,我这病,也只有诸葛亮丞相回来,才能给我看看了。” 正文 第三章 小河清清 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凝固的时间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推移,沉沦魔劫的生命也开始慢慢有了生机。经历过冰封一般的漫长的等待后,赵云醒了。 悄悄然地,赵云醒了! 他慢慢张开眼皮,明亮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他不由得又闭上了眼睛。一会儿,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清晨的阳光安静地照耀着,照耀着茂密的树林,照耀着葱绿的树叶,粗壮的树干,照耀着树间色彩鲜艳的野花,青青翠翠的小草。这是一片林间的空地,地上满是小草,草坪中间有五六块巨石。草坪边上,是一条小河,河水轻轻地流淌,潺潺的流水声在幽静的树林里非但不显得喧闹,反而更增添了几分静谧。赵云就躺在小河边上。 赵云缓缓地坐起身来,看看身上,自己还穿着鲜亮的盔甲,金枪搁在右手间。他伸出左手摸摸额头,使劲揉揉,有点痛,喃喃地道:“看来我不是在做梦啊!”他揉揉眼睛,朝四周看看,却发现自己不是一个人躺着,在他的身旁,是一个胖胖的老将军——许诸;他的身后,是一个老道士——徐庶。三个小孩并排躺在徐庶身旁。 那是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就躺在徐庶身边,圆圆的脸蛋上,清秀的双眼静静地合着,恬润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温柔的下颔在秀气的脖子上画着一条优雅的弧线,是那么娇俏,那么温纯。赵云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跟着徐庶一起来的。接着,赵云回想起了,想起自己在阴森的石墓中和许诸那一场激烈的拼杀,想起渭水边上那一次石崩,想起在乱石纷飞中自己和许诸一起寻找三个小孩子,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这老许,看来心地还是善良的,不愧是天下名将!” “唔,什么天下名将啊?谁是天下名将啊?”许诸喃喃地说着,坐了起来。伸手一摸,七星宝刀就在手边。他睁开眼睛看看:“赵云!我们这是在哪儿啊?”他又拍拍脑袋:“我们?我们是去找《南华真经》的。”摸摸怀里,书还在。“后来,我们两个从墓底打到地上,在草坪上遇上了山崩,我本来都逃脱了的,可是有两个小牧童——小牧童!”他连忙往四周看,三个小孩并排躺在草地上:“你竟然杀了他们!”许诸抄起宝刀,大喝道:“赵云,你竟然杀了这三个小孩子!”翻起身来一刀便砍了过去。 赵云连忙拿起金枪挡住,喝道:“你干什么!还要打么?”腾起身来就是一枪“打就打!谁怕谁!” 许诸怒道:“你为什么杀这三个孩子?还有徐庶?”宝刀抡得泼风一般,卷起一朵朵白荷,在赵云身边绽放。 赵云金枪狂风暴雨般刺过去:“我哪有杀他们!你真是不可理喻!” 打着打着,太阳将要移到正空了。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起来:“哎呀,怎么你们又打起来了?” 赵云用枪尽力一挡,大喝道:“大笨牛,我说了我没有杀他们!我都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你看,小姑娘醒啦!” 许诸转头看看,咧开嘴笑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可是,还有两个牧童呢?”抒刀一举,又要砍过去。 小女孩叫道:“赵爷爷,许伯伯,你们不要打了,他们都没死,这两个小男孩睡着了!” 许诸仔细看看,两个小男孩果然没事,都还发着匀称的呼吸。他搔一下后脑勺,嘿嘿地笑道:“老赵啊,对不住啊!你,别怪老许啊!” 赵云收了枪,道:“我们不知道怎么搞的,不知道来到了什么地方。老许啊,我在想,要是我们两个还要打的话,我,你,老徐,还有三个孩子都会回不去的!你该不会不想回洛阳了吧?” 许诸点点头:“好吧,我不和你打,等回了洛阳,我们再打也不迟。”他走到两个小男孩身边,低下身子看着两个小男孩。 这两个小男孩都穿着破旧的衣衫,脚上穿着草鞋,但破旧的衣衫根本不能掩盖他们灵秀的气质。许诸看看两个孩子,靠河边一个,在方正的脸上长着两道浓黑的眉毛,粗短整齐的睫毛盖着眯成一线的眼睛。许诸摸着他的骨骼,这骨骼刚韧相间,确是千载难逢的练武奇才! 但是赵云更喜欢的是另一个男孩。这个孩子有一张灵气十足的脸庞,两道剑眉斜插入鬓,长长的睫毛下,眼珠还在稍稍滚动,挺直的鼻柱,方正的小嘴,再加上一身清灵的骨架,让赵云一看便舍不得转开眼睛了。 小女孩拉着赵云的衣角,悄声道:“赵爷爷,这是在哪儿啊?我爹爹怎么不醒啊?我饿了,我们可以回家吗?”赵云这才想起,还有徐庶和这个小女孩,他低下头,问小女孩道:“你爹爹?你是徐庶军师的女儿吗?” “是啊,他是我爹爹。” 许诸道:“小姑娘,你和你爹爹是怎么来到董卓墓的呢?” 小女孩道:“我和爹爹本来是在终南山中的。那天,爹爹在洞里看书,忽然说想算一卦,算了以后就说,我有一个赵爷爷,还有一个许伯伯,他们现在都有灾难,时间应该在八月二十五日的早上辰时正,地点应该是在渭水南边的什么董卓墓,我爹爹说他必须来阻止这件事,因为我爹爹说,他这一生中除了他师父、他师兄以外,最佩服的人,在蜀国就是赵爷爷,在魏国就是许伯伯。所以,我们就来了啊。” 赵云眼眶湿润了:“徐军师,不愧是徐军师!”他喊着许诸:“老许,我们还是先看看徐军师吧。” 徐庶静静地躺在草地上,鹤尾冠下露出几络零乱的花白的头发,八卦衣却还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乱痕。他脸色平静,双眸紧闭,似是睡得极香。 赵云伸手指到徐庶鼻下试一下,对满脸期待的徐琬和许诸道:“呼吸平稳,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他又问徐琬:“你爹爹以前,曾这样大白天睡过觉吗?” 徐琬想了想:“没有,我爹爹从来都很勤快的,从来不在大白天睡觉。” 许诸伸手摇摇徐庶:“徐军师,徐军师,醒醒啊,该醒啦!”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赵云沉思一会,又看看旁边两个小男孩:“好了,我想,应该没什么的。这两个小家伙,不也还没有醒过来嘛。现在,我们该去找些吃的来了吧。” 许诸道:“好。我到树林里去,找些野果。”赵云道:“我看这河里有不少的鱼,我去捉些上来烧。” 一个时辰后,草坪上燃起一堆篝火,赵云用枪尖挑着两条大鱼,许诸也用宝刀刺着一条,在火堆上烤着,烤出一股浓郁的香味。一堆野果放在火堆旁边。小女孩双手托着脸蛋,望着赵云和许诸烤鱼,不时吞着口水。 浓郁的香味侵蚀着两个小男孩的鼻孔,终于使他们忍不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两个孩子同时打了个喷嚏,同时问道:“这是哪儿啊?我们的牛呢?” 许诸笑着:“你两个小鬼,还在想着你们的牛啊!可惜啊,你们可能是看不到你们的牛了。” 两个小孩大吃一惊,灵秀的那个男孩问道:“我们倒底是在哪儿啊?” 赵云走过来:“总之呢,我们也不知道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草坪上我们遇上了山崩,就不知怎么搞的来到这儿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暂时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到家里。你们都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吧。可是,你们不要哭啊!” 刚健的小男孩道:“我们才不会哭呢。我们知道,一定是可以回家的,不是吗?哎呀,谁烤的鱼呀?真香啊!可以给我吃吗?” 许诸笑道:“不哭就好啊!好了,现在呢,我们这六个人,必须是生死与共了……”徐琬却截道:“可是许伯伯,我爹爹还没醒呢!” 赵云用枪尖挑着鱼,走到徐庶旁边,俯下身子看看:“这老徐,睡得还真沉啊!”他突发奇想,将喷香的鱼放到徐庶鼻子旁,那浓郁的香味直冲徐庶鼻中。可是徐庶只是皱了一下鼻子,就又毫无反应了。 许诸也走过来,紧皱着眉:“这可怎么办?我们又不是医生,这儿也没有人家。”他看看赵云:“我看,在这儿我们是不能医好徐军师了。只有带他一起走,走到有人家的地方才行。现在,我们该吃东西了。” 两个老将和三个小孩坐在火堆旁,吃起了烤鱼和野果。 突然,赵云道:“对了,你们三个小家伙,都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道:“我叫徐琬,我爹爹徐庶的徐,琬约年华的琬。我今年十岁了。”她用脚踢踢那个刚健的小男孩:“你呢,小弟弟?” 那小男孩啼笑皆非:“小弟弟?我都十二了!我比你大呢!” 灵秀的小男孩眨巴着清纯的眼睛,道:“我是乔羽,我是乔家庄的人,我爹妈都死了,我在庄东头乔家富大爷家,我给他们牧牛。他叫乔丹,他家住在乔家镇上,是开米店的。他昨天才从镇上到我家来玩的。” 乔丹跟着道:“他是我弟弟,他今年才十一岁。我们是二十一那天在镇上认识的,我们在乔家庄上玩了好久呢。我,我不知道我爸妈是谁,在很久以前他们就不要我了。我是镇上米店老板收养的,我是他们家的学徒。”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不叫乔丹,我也不知道我倒底姓什么,叫什么。我是跟着米店乔掌柜的姓的,名字也是他给我取的。” 赵云问道:“要是你们再不能回去了,你们不会难过吗?” 徐琬道:“我只要和我爹爹在一起,有我爹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不管走到哪儿,我都不离开我爹爹。” 乔丹道:“我也不想家,因为我那个老板天天打我,天天都要我做这个做那个,我恨他们。我才不会想他们呢。” 乔羽道:“嗨,你何必记恨他们呢,毕竟他们养了你嘛。” 赵云问他:“那你呢,你想家吗?” 乔羽答道:“不想,怎么可能?可是家里的东西都不是我的,都是乔大爷家里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想家。” 赵云又问:“那,如果我要教你学武艺,你要学吗?” 乔羽还没答话,乔丹抢着回答:“想,想。有了武艺,就不会有人敢来欺负我了!” 乔羽答道:“我想学武功,可是不是为了不受别人的欺负,也不是为了欺负别人,我是为了可以帮那些有困难的人。” “哦?”赵云对他的兴趣更重了:“为什么呢?” 乔羽道:“五年前,我爸爸妈妈刚死的时候,我没有钱安葬他们。那个时候,就有一个大侠帮助我,不让庄上的人打我,还帮我挖墓穴,埋葬我爹妈。那时我就在想,我长大了一定要学武功,像那位大侠一样,去帮助别人。老爷爷,你可以教我学武,是吗?” 赵云笑着,摸摸乔羽的头,没再说话。 正文 第三章 小河清清(二) 天已过午。 三个小孩子在草地上捉起了迷藏。小河边,赵云和许诸并肩坐着,在闲扯。 七星宝刀放在许诸手边,许诸拿起来,细细端详着:“我的赤钢大刀跟了我三十多年,却不料它被你一剑就削断了!” 赵云笑道:“要不是我削断你的刀,你会得到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吗?说来也巧啊,我用来削断你大刀的,是你老主子曹操珍藏的青钢宝剑……” 许诸截道:“请你不要直呼先帝的名讳,行不?” 赵云笑道:“他是你的先帝,可不是我的。我是大汉臣子,你的先帝,在我看来却是一个乱臣贼子!” 许诸怒道:“我和你分属两个敌对国家,要不是机缘巧合,我们怎么可能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我知道,这时候我们不知道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徐先生,”他回头看一眼躺在河边,一直昏迷不醒的徐庶:“徐先生又这个样子,我们两个要保护这三个孩子,要回到中原,我们两个就必须团结一心。所以我不和你打架。可是,你知道我许诸从十九岁那年碰到先帝后,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生过半点背叛的心思。我敬重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名将,我请你对我先帝敬重些!” 赵云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曹魏的忠心,因为,我对大汉也是忠心不二。你的先帝,我是绝对不会称他为帝的,他曾经任过大汉的丞相,我以后需要提起他的时候,就叫他做曹丞相吧。” 许诸道:“也只好这样了。对了,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赵云道:“我说,你手中这把七星宝刀,是曹丞相当初刺杀董卓时候所用的,现在又到了你的手上,也真是有缘啊!” 许诸道:“是吗?原来,这柄宝刀是先帝用过的,我会好好珍惜的。”他弹弹刀口:“真锋利!不愧是宝刀!哎,对了,”他问赵云:“赵老将军,你那把青钢剑,应该是在长坂大战的时候,从先帝的随身护卫,夏侯恩将军那儿缴来的吧?” 赵云道:“是啊。我先师曾经教过我用剑方法,可是我一直没有得到一把称心应手的好剑。直到有了这把剑。这剑陪了我四十年了,就像我的好朋友一样。” 许诸也道:“是啊,几十年朝夕与共的兵器,就真像是老朋友!”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过好一会儿,许诸问道:“赵将军,你说,我们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啊?” 赵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如果这徐军师醒来,以他的丰富学问,也许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但现在,我们就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突然,徐琬跑了过来:“赵爷爷,许伯伯,我爹爹怎么还不醒啊?” 赵云道:“小琬儿啊,你爹爹是不会有事的。你看,我们这六个人,有五个都醒过来了,所以你爹爹也一定会醒过来了。” 徐琬点点头,又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乔羽在喊:“快来看啊,这儿有一条小路!” 几个人都跳了起来,连忙跑过去,果然,在树林里有一条小路,路上还有一些足迹。赵云和许诸俯下身子,细细地观察着小路上的足迹。 赵云一寸寸地看着小路上的泥土,看着泥土上的印记,一边喃喃地道:“这足迹,有几分像马,可是又有些像鹿,这是什么动物?”他再看看另一个足印,这足印像是虎的爪印,却只有四个指头——“这些都是些什么动物啊!” 许诸低下头闻闻气味,道:“这些动物应该不是吃草的,泥土里没有草粪的气息,可是也没有肉食的味道,真不知道这小路上走过的是些什么动物!” 赵云站起身来,看着密林深处,缓缓地道:“老许啊,你说这条小路,它能通到哪儿啊?” 许诸也站起来,紧锁着眉头说:“老赵啊,我看这儿处处都是古怪,我们可千万要小心些啊,我们两个倒是老了,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可是这三个小孩,他们这么小,不能有闪失!” 赵云点着头,道:“不能有闪失,不能有闪失!”他突然坚定地道:“但是,我们必须去探探这条路!” 许诸看看天色:“但是我们只有等到明天了。” 晚上,草坪上的篝火又燃了起来。 赵云和许诸在烤鱼,三个小孩坐在他们中间。 徐琬捧着脸,看赵云烤鱼。乔羽在地上画着什么,乔丹在一边看着,两个小孩一会看看地上,一会又看看远处的山峰,一会又低下头画几下。 赵云往两个小孩那边看看,问道:“两个小家伙在干什么呢?” 乔丹笑着回答:“赵爷爷,乔羽他在画这儿的山川形势图!” 赵云一惊:“山川形势图?乔羽会画山川形势图?”他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看,见地上果然有几条线条,挺像这附近的山脉走势。他问:“乔羽,你是不是挺喜欢画这些山川河流什么的?” 乔羽道:“我经常在渭水边上的群山里放牛,每到一个新鲜的地方,我都想画一画这些山川河流什么的,还要想一想怎样进、怎样出,怎样利用地势什么的。” 赵云道:“哦?你为什么对这些事物有兴趣呢?” 乔羽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画这些有什么用,只是我喜欢想,想打仗的事情,想自己有一身非常厉害的武功,想自己有许多许多的故事……”他笑笑;“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是不会实现的,但是我又忍不住不去想!” 许诸接过话头:“小孩子,你还这么小的年纪,你的故事还刚刚开始,你啊,以后会有许多故事的。” 乔羽重重地点点头。 乔丹摇摇许诸的臂膀:“许爷爷,您也会武功,是吗?” 许诸还没答话,赵云已经接道:“你许爷爷的刀法,在当今天下是至高无上的,你说他会不会武功?” 徐琬惊讶地道:“是吗?许伯伯?” 许诸咧开嘴笑道:“你赵爷爷是给我戴高帽呢。说到天下刀法,比我厉害的多的是呢。这样吧,反正闲着也没事,我就给你们几个小家伙讲讲天下刀法吧。想听吗?” 三个小孩都雀跃着道:“想听,许爷爷,快讲吧!” 许诸遥望着深邃的夜空:“刀,是百兵之祖。也就是说,这刀,是最早出现的兵器,当然也是用的人最多的兵器。所以天下的刀法,在各种兵器的用法中,是最多的。在汉末分崩的大动乱时期,天下英雄多过了河里的鱼,这里面就有许多用刀的大师。” 他看看刀尖上挑着的鱼,那鱼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喘口气,又接着道:“就拿成就最高的来说,天下刀法就有八大家!” 乔丹好奇地问:“哪八大家啊?” 许诸数道:“最厉害的,当然是河东解良出的那位天下刀王——关羽了。关公用的是青龙刀,以刀气见长,把力道使到最大的时候,可以杀人于三十丈之外!在先帝征讨袁绍的白马之战中,关公就是用刀气,斩了河北大将颜良的。” 乔丹又问:“颜良又是谁啊?” 许诸笑着说:“颜良是河北的一介莽夫,也是一个刀法高手,他用的是逐鹿刀,他有一个同门师兄弟,叫文丑。他们的逐鹿刀在天下刀法中排名第八。在他们前面的,就是蜀汉名将黄忠的八十斤象鼻刀。” 赵云插话:“黄老夫子的象鼻刀只排得上第七吗?那夏侯渊呢?” 许诸道:“夏侯将军的‘富贵刀’是天下第五,还排在曹仁兄弟的‘凤舞刀’的前面。我知道你想问,那为什么黄忠可以一刀斩了夏侯将军。那是因为黄忠是攻其不备。其实,夏侯将军的‘富贵刀’一旦施展开来,遍地只看见金光闪闪,一片富贵景象,非常厉害!比他厉害的,除了天下三大刀之外就只有魏延的三尖刀了。魏延的刀法本来就很霸道,在遇上关公以后,学了关公刀法中的王者风范,和黄忠刀法中的老到圆滑,三尖刀用得出神入法,这才排进了刀法八大家。” 乔羽问道:“那许爷爷,什么是天下三大刀啊?” 许诸道:“那是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和东吴名将甘宁的解腕尖刀。甘宁在战场征战用的是一条铁链,但是他真正的绝学,却是解腕尖刀。用的刀法,叫做‘剖牛刀’,是七百年前,战国时的大侠墨子传下来的。我国大将张辽的武艺,也算是有名的高手,可是却被甘宁打得大败,可见‘剖牛刀’的厉害!” 徐琬扳着手指头算算,奇怪地道:“许伯伯,您只说了七家刀法,天下三大刀中您也只说了关爷爷和东吴的甘将军,还有一个呢?” 赵云接道:“那个就是你许伯伯啊。你许伯伯的刀法,还胜过东吴的甘宁,在汉末排名第二。你许伯伯的刀法,名字叫‘七品莲花刀’。这种刀法,共分成七层境界,第一层,也就是入门的时候,叫做‘一品紫莲刀’,往下练下去,分别是二品青莲刀,三品金莲刀,四品墨莲刀,五品绿莲刀,六品白莲刀,最高的境界是七品血莲刀。这种刀法,用刀光都可以伤人,确实厉害。” 乔丹听得入了神,一听赵云不说了,连忙问道:“那再往后练呢?” 许诸笑道:“你赵爷爷和我从董卓墓的第七层墓底一直打到了第一层,甚至把石墓的顶都炸开了,他对我的功夫,倒还真是了解得透彻啊。我这‘七品莲花刀’,我也只练到第六层,连第七层血莲刀都没有练成,以后的,我也就不知道练下去会怎样了。” 乔丹想得入了神:“要是有人能把许爷爷您的莲花刀练到第七层,那该多厉害啊!” 许诸笑了笑,拍了下乔丹的头,不再说话。 那边,乔羽在问赵云:“赵爷爷,那您的武功呢?您的武功就更厉害了,对吗?” 赵云答道:“其实,每种武艺练到最后,都会是非常高深的。但是我们练武的人,学好武艺应该是保家卫国,护国安民,不能光图厉害!” 乔羽点点头。 赵云又道:“我的武艺,主要就是枪法跟剑术。我的枪法是传自铁枪门的‘雪舞梨花枪’。剑术则是我自创的,叫做‘修心剑’。我这一门的功夫,主要讲究的是专心练习,多想,多体会,多师法大自然,就会练到绝佳的境界。学无止境,就是许爷爷的七品莲花刀,也一样不会有练到尽头的一天。七品血莲刀练成了,只要你用心去想,大胆创新,就一定能再开创出一层新的境界的。对吗,老许?” 许诸点点头,对睁着大大的眼睛听故事的乔丹道:“对,武学是没有止境的。如果我在有生之年能够练到莲花刀的第七层,我就一定去创造一个第八层、第九层出来。武学的生命在于创新,在于多想多体会。” 赵云同意:“是啊。比起大自然,我们人类的力量实在太小,我们学武,应该多学学大自然。” 乔丹、乔羽和徐琬都信服地点点头。 当然,这时候,在他们朦朦眬眬的心里,还完全理解不到这番话的含义。但是他们都记住了它。就因为这番话,乔丹和乔羽都创出了一身惊天动地的绝世武学,成为更比赵云、许诸高强许多的一代大宗师! 自然,这是后话。 正文 第三章 小河清清(三) 星辉下,篝火旁,来自天各一方却又患难与共的两个老人和三个小孩在吃着鱼,谈着武。 咂着香喷喷的野果和烤鱼,许诸又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天下枪法,那也是数不胜数的。枪是兵中之龙。龙,你们知道吧?那是皇帝的象征,就是说枪就像是兵器中的皇帝,用枪的人,也是非常多的。” 赵云接过话头:“枪,身长如棍,横扫千军;枪尖似戟,动如龙蛇。一直以来,都是威力大、气势猛的象征,所以都是大多数大将所喜爱的兵刃。汉末以来直到三分,天下使枪的英雄难以计数,其中闻名四海的,就有‘十大枪王’之称!” 乔羽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十大枪王’啊?” “那是天下用枪高手的排名,有中原四杆枪:张辽的‘天外飞枪’排名第一,接下来是夏侯惇将军的‘龙枪’、张合的‘张家十二枪’和高顺的‘破关枪’;有江东三枪:孙策的‘霸王枪’、太史慈的‘海神枪’、和周泰的‘报国枪’;有西域雄狮马超的‘大漠金枪’,还有就是诸葛亮传给后起之秀姜维的‘梅花枪’。”许诸一口气说了下来,到此才稍微喘了口气:“不过,这么多枪里面,只有大漠金枪是最厉害的,威力惊人啊!” 赵云笑道:“因为当年就是马超将军,用他的大漠金枪让你大吃苦头,甚至让曹丞相夺船避箭!” 许诸也赦然笑道:“是啊!那可是我一辈子难得一次的失手!” 可是乔丹不满足:“可是许爷爷,怎么我没听到谁是枪王啊?” 许诸哈哈大笑:“那张辽,就是中原枪王嘛。其他的,孙策、周泰是江东的先后枪王。马超和姜维都是西域人,号称西部枪王。而要说到天下第一枪,那当然是非你赵爷爷莫属了。” 徐琬立刻睁大了眼睛:“那赵爷爷不是比那些什么‘王’还要厉害?” 许诸笑道:“那是当然的。你赵爷爷的‘雪舞梨花枪’招式不多,只有八式,可每一招都难逢敌手。特别是最后一招‘春风浩荡梨花开’,天下间极少有人能接得下来!” 徐琬追问:“那许伯伯您呢?您肯定接得下来,是吗?” 许诸笑笑,赵云接道:“他当然接下来了。他的‘白莲花开’第六品莲花,那也是少有敌手的!” 这一南一北、刀枪两大高手,确是衷心的互相敬佩:既有人品,又有武学,竟相互赞美起来。而就在这谈兵论武的闲聊中,火光暗淡了,夜深人倦,大家围着火堆,沉沉睡去了。 黎明,第一道曙光划破黑暗的时候,赵云他们被一声清越的马嘶惊醒。 揉揉眼睛,乔羽坐起身来。一串闪烁着金色光环的阳光射入树林,洒在草地上、野花上,色彩斑斓,亮丽夺目。周围,大家都坐起了身。中间的火堆,还冒着青烟;一两条昨夜吃剩的烤鱼,摆在柴堆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香气。 突然,坐在小河边的徐琬指着其他人的背后,也就是树林的方向,惊讶地叫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几个人连忙回头:一匹纯白色的马驹,正张惶地跑向树林深处。三个孩子都没看清那马驹的模样,赵云和许诸却都看得一清二楚:它全身雪白,头上有两个像梅花鹿一般的角;马蹄金黄,马腹下还隐约长着一副翅膀!虽然由于马驹背对着他们,没有看见马驹正面的情形,但这些发现已经让赵、许二人十分惊异了。他们互相看看,同时立起身来。而就只这一点时间里,那小马驹就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已经消失在树林深处了! 两人同时追到树林里的小径旁。在密密麻麻的树荫遮映下,纵使在明媚的清晨,这条小径仍然是阴阴的。地上,有一串清晰的脚印——像马,又像鹿的脚印! 许诸看看赵云:“去探一探?” 赵云回头看着三个孩子,却道:“这条路有古怪,也许我们会发现什么。可是,我们不能离开孩子们!” 这时,几个孩子都跑了过来。乔羽道:“赵爷爷,许爷爷,那匹马呢?它跑哪去了?” 许诸指指小径。 几个孩子都看着小径。过一会儿,乔羽抬头看看山势,道:“赵爷爷,许爷爷,我觉得这条小路应该可以通到山外面。我们顺着小路去探一探吧?” 许诸看着他,点点头,又看看小径和远山,目光转向赵云,像在询问。 赵云则在沉思着。过一会儿,他冷静地道:“要去探,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我们要做好准备工作。先弄早餐吃,再想办法带上徐军师,还要给孩子们弄好武器。” 许诸赞同,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河边。 当太阳升到离山顶一尺高的时候,赵云提起金枪,当先走上了那条小径。他身后是三个孩子:乔羽拿着一根长棍,后面跟着徐琬,拿着徐庶的扇子;接着是乔丹,手中是一根两头削尖的木枪。走最后的许诸,背上用葛藤背着徐庶,把七星刀横在胸前。 小径弯弯曲曲,窄窄的路面只容得下一个人。路旁的野草很多,直没脚背;草中间点缀的野花,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清香。乔羽皱皱鼻子:“好香啊!” 乔丹则对两旁的大树产生了兴趣。这些树一棵棵都十分高大,而且笔直,树冠不大,但枝叶十分繁茂。乔丹抬头看看,那枝条光滑、修长,叶子窄小,像一道道弯弯的月牙,可是绿得鲜亮,绿得悦眼。枝叶中间,有许多如拳头大小的果实,果皮淡黄色,很皱,有一股跟柑子差不多的香气。 小径弯弯曲曲,直伸到树林的极深处。人们转过这个弯,前面又是一道弯,总是看不到路的尽头在哪儿。树林里很阴暗,极少看到阳光,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赵云和许诸都提心吊胆,紧握着手中的兵刃,似乎比在董卓墓中的时候还要紧张。孩子们却毫不在意,几个小孩有说有笑,现在正在讨论那小径边的几朵红红的小花,到底是迎春呢,还是山丹丹花。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声带着凄厉的马嘶,接着是一声含了愤怒的虎啸!这声音传得很远,约摸在好几里之外。 赵云霍然一惊,双手紧攥着枪杆,左脚前踏,右脚横拦,枪尖斜插向天,眼随枪转,审视着四周。许诸也用左手拉住乔丹,右手端刀,警惕地望着大森林。 这紧张万分的时刻,乔羽却笑起来:“许爷爷、赵爷爷,这声音很远,对我们没有威胁。” 赵云一惊:“你知道这声音来自哪儿?” “嗯。”乔羽道:“它来自那个方向。”他指的是西边,从树荫中可以看到一点山阴。“离我们大约有五里开外,就在那座山脚下。” 许诸却半信半疑:“你真知道?怕是猜的吧?” 乔羽笑道:“许爷爷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在村里放牛的时候,从来不跟着牛走,总是在山坡上玩,到要找牛的时候就学牛叫,然后我的牛一叫,我就可以准确判断牛在哪儿了。我敢保证,这声音一定来自那边山下!” 乔丹也笑道:“是,阿羽是他们那儿最懒的牧童。” 大家都笑了。赵云道:“好,那我们就去那边山下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叫。” 一行人循小路,穿森林,艰难行进着。当太阳终于当顶的时候,他们总算来到了西山脚下。 西山是一脉丘陵,一道中间隆起的山脉一直延伸过来,就挡在林林的北面。小径从树林中好不容易地穿出来,就通在山脉的脚下,再从山脚绕了过去。山脚下的赵云,却停住了脚步。 乔丹诧异地问:“赵爷爷,怎么啦?” 赵云摆摆左手,悄声道:“你们听!” 大家都屏住呼吸,凝神静听——一两声低沉的虎啸,夹杂两三声零碎的马嘶,配音是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喘息声,还有风声,松声,就似在山后有一场马虎大战! 赵云看了一眼许诸,当先急步向山后走去。其他人都提高了警惕,小心地跟在后面。 转过山脚——竟还真有一场马虎大战! 山后是一道深深的断谷,那道延伸下来的山脉,和谷后面西山顶垂直削下来的那一道笔直的峭壁,把这断谷遮蔽得严严实实。断谷中间,有一川流水,潺潺流出。溪流的右面,是一道黄土坡,坡上瑶草青青,琼花朵朵,野果星星,绿阴处处,真一片天仙福地的景象! 小溪流的左面,是一丛丛灌木林,低矮的冬青,却伸展着宽阔的绿叶。阳光洒在林中,斑斑点点。谷底一堆密密麻麻的丛林后面,有一个山洞。而这时,就在洞口边,一匹高大雄健的白马,和一头浑身墨黑的大虎,正在厮杀! 那匹白马,和赵云他们在凌晨所看到的小白驹很相似,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金黄的四蹄,每一踏出都有千钧之力;头顶一对鹿角,骄傲地指着大虎;肋下的双翅扑扇着,仿佛随时都会展翅高飞!和它对阵的大虎,当然也不与赵云他们常见的老虎相同:硕大的虎头上,一个斑白的“王”字下面,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怒视着对手;钢棍般的虎尾,直竖在身后;四蹄舒展,尖利的爪牙闪着阴森的锋芒! 赵云他们悄悄地,借助着丛林的遮掩,慢慢地向战斗中的马、虎前进,一直摸到洞口前面不到三十丈的地方。在这儿,他们找到了早上所看见的小马驹。洞口的右边,在离那条小溪不到三丈的地方,那只小马驹正背对着溪流,和一只小黑虎对峙着。那小黑虎与大虎也极其相似,在四爪上端的脚踝上,各长着一团绒毛。 这时,大虎和白马已经从地上打到了空中。白马展开了它腹下的双翅;黑虎则在脚爪上端飘出了一条条长长的须毛,托着硕大的虎身,毫无阻碍地在空中转折、奔驰!两只异兽在空中蹄来爪去,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洞里又出来一只大虎。 这一变化立即被小马驹发现了,它惊惶地嘶叫了一声,就如回声般,立刻响起另一声马嘶。随即,溪流右边的花丛中出现了又一匹白马——这是一匹雌马。 小马驹兴高采烈地回头招呼这刚跑出来的雌马,刚一回头,变故发生了!因为,小马驹看见了赵云! 一声惊恐的马嘶,小马驹慌忙向溪流右边折去;身后的小黑虎没有发觉小马驹的惊恐,却被小马驹的行动吓了一跳,立刻纵身跟着小马驹扑过去。而空中的大白马,发现小马驹的行动后,慌忙飞落,无意中,长翅扫落了一块五六百斤重的巨石! 巨石呼啸着咂下,正正砸向小马驹;偏偏小黑虎正扑到小马驹身后,脚下却一松,一个前趔,身子直向小溪流中栽了下去! 这一下变起仓促,两头大虎和两匹白马都惊慌不已,可是都无法挽救,眼睁睁地看着巨石砸到小马驹头顶,小黑虎却倒向溪流。一时间,悲伤的马嘶和虎啸同时响起,那刚从洞口跑出来的大虎甚至闭上了眼睛! 巨石不能砸中小马驹,小黑虎也不能倒进溪流! 三个小孩都跑了出去,乔丹和徐琬跑向溪流边的小黑虎;乔羽则跑向小马驹!但他们都还太慢:两道旋风同时扑过三个小孩,卷向两个危险的小动物! 当乔羽愕然停住脚步的时候,正好看见赵云卓然屹立在小马驹背上,金枪斜伸,枪尖上挑着巨石,正狠狠地抛向溪流。 轰然一声,巨石入水,溅起一阵波浪,水珠溅在溪边的大树、小草上,只闻到一阵腐蚀的味道,枝叶上纷纷冒起股股青烟,立即就萎了!再看巨石,已经化成了一堆石粉,沉入水底,只在水面上搅起一阵浑浊! 这溪水,竟然有巨毒! 那小黑虎?! 小黑虎夷然无事。 许诸双脚踏在溪旁,犹如一尊铜雕,双手紧握住小黑虎头上的一对耳朵,一下子把小黑虎掀了出去!乔丹和徐琬跑过来,乔丹用身子挡住将要摔倒的小黑虎,徐琬则拉住小黑虎的尾巴,借助自己的武学知识,稳住小黑虎的身形。 所以,当大虎和白马分别从空中、洞里、溪右赶到的时候,小马驹身后站着赵云,金枪横拦如天神;小黑虎身前有许诸,宝刀斜举,威风凛凛。乔羽偎在小马驹身上,抚摸着小马驹;小马驹也对他似十分熟悉,正用鼻子闻他身上。乔丹则双手按在小黑虎的背上,和还拉着虎尾的徐琬相视而笑。而小黑虎竟也温顺地享受着两个小孩的爱抚! 正文 第四章 森林里的传奇(一) 尘埃落尽,两只大虎和两匹大马都来到诸人身畔,互相用低低的虎啸、马嘶招呼着,却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许诸赵云已经收起了刀枪,含笑看着几个逗弄小动物的孩子。乔丹和徐琬摸摸小黑虎的脊背,捏捏小黑虎的耳朵。小黑虎十分温顺,任由两个孩子爱抚。两个小孩子越来越胆大,竟摸到了小黑虎的嘴边。许诸连忙阻止:“小心啊,老虎可是会伤人的哟!” 两个小孩还没有答话,变故再次发生:两只大虎不停的用虎啸进行的“讨论”停止了,雄虎一声长啸,小黑虎回声般答应一声,竟一下子将两个小孩的手指给咬住了!突然的疼痛,让徐琬不禁失声哭起来。乔丹却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反而去安慰徐琬,还叱喝着小黑虎:“哎呀,你做什么,我们救你的唉!快放了徐琬妹妹!”猛然间,他不说了,徐琬也不哭了,两人都静下来,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那边,乔羽也发出一声惊呀的低叫。众人回头看去,原来那小黑虎咬住两个小孩的时候,乔羽连忙跑过来,但没跑过三步,便让小马驹的翅膀划开了左手的手指,鲜血一下子涌出,滴在了小马驹的嘴边。但乔羽十分坚强,竟不啼哭,只是突然睁大了眼睛,也似在倾听什么东西似的。 这一下变故却让许诸和赵云摸不着头脑,许诸不禁问道:“你们倒底怎么啦?” 乔丹高兴得大叫:“许爷爷赵爷爷,小黑虎在和我们说话呢!” 赵、许一下张大了嘴巴。 徐琬连忙补充:“不,不是和我们讲话,是我们能感应到小黑虎心中的想法了!小黑虎在说,我们救了它的命,以后,我们就是它的主人了,它刚才喝了我们的血,我们和它就心意相通了。它会随时听候我们的召唤的。对吗小黑虎?要是我说对了,你就叫唤一声吧。” 小黑虎已经放开两个小孩的手指,高兴地长啸了一声。 那边,乔羽也道:“对,对,小马驹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它说我是它的主人了。”小马驹也便照模照样地嘶叫了一声。 赵许二人对望一眼,都高兴地笑了。赵云忙问道:“孩子们,快问问它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三个小孩点点头,一会,乔丹道:“小黑虎说,这儿是仙兽部落,住的都是一些仙兽,它们以食野果饮泉水为生,都有神奇的法力,但从不伤害别的动物。” 乔羽也道:“小马驹说了,它可以叫它的父母送我们出去。往前翻两座大山,就是出仙兽部落的路了。” 赵许二人大喜。赵云又问:“那,它们可以让徐军师醒过来吗?” 过一会,徐琬沮丧地道:“它们说,它们不知道怎么救人。可是,大虎说了,到一定时间,爹爹会醒过来的。” 许诸摸摸胡子道:“好吧,老赵,我们先出去再说吧。大虎这么说了,想来徐军师就没什么危险的。”赵云点点头。 两匹大马过来了,相继在诸人前面跪下来,等着众人骑上去。 于是,赵云抱起乔丹乔羽,骑上雄马的背上;雌马也驼起许诸、徐庶和徐琬。几个小孩向小黑虎和小马驹道别,却听徐琬道:“小黑虎说,它们暂时还不能跟我们去,叫我们十年以后再相遇。它还说,如果我们有难,就叫我们在心中默念小黑虎,只要不是太远,它都会叫它的爸妈来救我们的。” 道过别,两匹大马腾空而起,小马驹跟在后面,直向山的那一边飞去。在空中,众人看到,山谷里到处是珍禽、异兽。左边,几只仙鹤在栖息;右边,两头野牛在洗澡。前面是四五只山羊,后面是十来只松鼠。最有趣的是谷底的小溪旁,这岸边有一大一小两只兔子,都长着一身天蓝的毛,却有一对长长的绿茵茵的耳朵,耳朵上还有一条金黄的线,直通耳尖一颗红红的珠子。对岸边,是一头黄白相间的憨憨的熊,头上长着一个肉瘤,却像戴着顶黄色的帽子,正甩着手往前走;身后还跟了一头一模一样的小熊,真是无奇不有! 三匹飞马飞过两座山头,落在山背后一块平地上。这平地上有一条大道,往左边穿过一个山口。小马驹依偎着乔羽。过一会,乔羽道:“小马驹说了,这儿就是仙兽部落的出口,它们只能送我们到这儿了,因为仙兽们是不能随意出这个山口的。出去了,被魔族发现就麻烦了。” “魔族?”赵云不解。 “小马驹说,我们往前走,就会知道什么是魔族了。它还说,它的爸爸告诉我们,我们前面会有许多大灾难,叫我们处处小心。但是也不用害怕。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总是会有救星出现的,所以,我们不会有什么大事。它们要回去了。小马驹再见!” 三匹飞马一齐长嘶,便飞身而起,回到仙兽部落去了。 赵许二人一齐看看前面的山口,许诸道:“子龙兄,走吧?” 赵云看看天,还未到正午,便点点头,当先向前走去。其余众人如早上一样队形,跟在后面,直穿过山口去。 但山口那面,却是他们再也想不到的景象! 山口那边,其实还是山。 出了山口,脚下的大道分了一个岔,一条通向正西,一条朝向正北。蜿蜒的群山像两条巨臂,环抱着这条小山沟。山上,密密麻麻的大树比仙兽部落里还要密上几分,却没有仙兽部落里那些令人赏心悦目的小花和溪流,而是从骨子里透着一些阴森、恐怖! 赵云横掂着金枪,专注地看着这重重的大山,再看看天上正当午的日色,踏步走上朝西的大道。 可是,走在队伍最后,背着徐庶的许诸却不同意了:“老赵,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愕然回首:“什么什么意思?” “你就想着回你的蜀汉啊,不管我们是不是?别以为老许不知道你的意思!告诉你,我虽然傻,但不笨!你想诓我去你们蜀汉,门也没有!” 赵云越发摸不着头脑:“什么我想诓你去蜀汉?” 许诸却越发像抓住了理由:“你不明明朝西去的吧,还说没有这心思!” 赵云猛地明白了,一下子哈哈大笑,让三个小孩面面相觑:“你是说,这朝西的路,就是回西蜀?” “难道不是?你们西蜀难道不是在西边方向?” “那按你所说,这朝北的大道,就是回洛阳的咯?你可以走这条路回家啊!”听完赵云这话,几个小孩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都笑了起来。 “这……”许诸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 赵云笑道:“要这样的话,我们脚下这儿就应该是在东吴的土地上了,那才好呢!” 许诸嘟哝着:“好什么好,还不是你们的盟友,大魏的敌人。” 赵云毫不生气:“你想啊,东吴,你也不是不熟悉。你听说过东吴有这个地方吗?有仙兽吗?” 许诸想想:“没有。” “那不就对了。这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呢,只是要走下去罢了。我说老许,我们在这儿争也没用,还是赶紧走要紧!” 许诸却还不服气:“反正我不去你们西蜀。” 赵云大笑:“放心,真到了西蜀边上,我绝不叫你去作客!你一代刀王,莫非还有人能强迫你去你不想去的地方?” 许诸想想也是,便不再说话。 森林里,道路越来越窄。赵云不断用金枪挑开荆棘,扫平乱草,开辟着前进的道路。身后,几个小孩却还不知道艰辛,竟一边走,一边讨论着放牛、渭南城中的菜馆,和仙兽部落里的野花。 但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危险。因为,一路上,他们遇上了不少的危险。森林中,一条蛇曾突然从树上掉下来,正落在徐琬的身前,把她吓得蹦起来一尺来高。但就在她落下去之前,那蛇已经被许诸的七星宝刀斩成了两段。刚开始爬坡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虎啸,乔羽告诉大家,这虎就在前面,半山腰。但这虎,不是仙兽部落里的大黑虎,是可以吃人的真老虎!可是当他们真爬到半山腰的时候,老虎已经不知道走哪去了。 行行复行行,到日头偏到正前方山下遥远的天际的时候,他们终于登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展望,山下是一大片平地,灰灰蒙蒙,望不真景象。平地上,一条清丽的小河如一根丝线,蜿约穿过,向南方流去了。极目远望,一座更高的山峰耸立在西方的天边。乔羽凝视着远方,又在画起了山川形势图。 下山了。山这边没有多少大树,一路上全是小草,因此下山的路快了许多。三个小孩一路欢歌,不一会儿就来到山脚的平地上。 这又是一块草坪,稀稀疏疏的几棵树上还结着些果子,草地的边上也是小河,野花盛开,就如回到了仙兽部落的小河边。可是,赵云并没有感到如仙兽部落里时的舒心,却觉察到一种强烈的危险! 天已经黑了。一天的路赶下来,任赵云内力深厚,也感到一阵阵劳累,这才想起自己毕竟是七十五岁的老人了。篝火燃起来的时候,他不禁道:“真累啊,还真是老了。” 背着徐庶的许诸也不好过:“是啊,我都六十三了——真累!” 只有三个小孩,在刚坐下来的时候,一个个连动也动不了,现在却又一起嬉戏起来——徐琬在比划的一些招式,两个小男孩专注地看着。 那危险的感觉又出现在赵云心中。他朝四方看看,什么情况也没有。但心却是不能平静。心念一动,他忽道:“老许,我看,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有人的地方。这儿,”他看看漆黑的夜空:“处处都有危险,所以我看,我们应当教孩子们学武。” 许诸向着火,微胖的脸上神色凝重:“是啊。应该教他们习武。要不,我们把几个孩子收来当徒弟吧?” 这话说到了赵云心里,一下子把那神秘的危险感觉也冲没了。于是,他大声召唤三个孩子,来到了身边。 乔丹眨着眼睛听完两个老人想收他们为徒的事,一下子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我可以学武了!” 许诸慈爱地看着乔丹,摸摸他的头顶。他就喜欢这刚健的孩子。赵云也含笑看着乔丹,转头对许诸道:“老许啊,这乔丹资质上佳,就让他给你当徒弟吧?” 许诸笑了:“好!就请老将军作个证见吧。”忽地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唉!我自己的儿子许议,还没能学会我这七品莲花刀呢……” 赵云诧道:“你的儿子,还没学会七品莲花刀?” “是,他资质有限,练到二品就练不上去了。真是惭愧!”许诸赦然笑了。 “这有什么。”赵云道:“我两个儿子,所学的枪术加起来,还不到我的百分之一。孩子资质不行,那有什么办法。”他看看乔丹:“这孩子资质这么好,你好好教,兴许还可以练成你的第七品莲花,比你还高呢!” 许诸又高兴了:“是啊,这也是我的期望啊!” 赵云拉过乔丹,让他恭恭敬敬地向许诸叩了三个头,行了拜师大礼。许诸高兴得一个劲叫好。回过头,赵云又把乔羽叫到身边:“你想学武吗?” 乔羽十分乖巧:“想,请师傅收我为徒!”也照模照样地叩了三个头,行完大礼。 拜完师,赵许二人便开始传授武艺,徐琬却蹲在徐庶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这下,乔氏兄弟都无心学武了。几人围过来,赵云道:“小琬儿,怎么了?你也想拜师吗?” 徐琬抬起头,红着眼睛:“不,我爹爹在教我。可是赵爷爷,爹爹为什么还不醒啊?他不饿吗?” 赵云沉默一会,看看徐庶:“小琬儿,你放心吧,你爹爹一定会醒过来,教你梅花扇的。” 乔丹也道:“是啊,小黑虎不是说了吗,徐伯伯一定会醒的。琬儿妹妹,你别难过,啊!” 徐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