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写蝌蚪文的银行卡 北方的七月。 突如其来的暴雨,从入暮开始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街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流早已经被浇得无影无踪,随着不要钱的雨水一起流向了城市的四面八方,大雨中的城市,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萧索。 农民工白起站在一座银行的自助营业厅门前避雨,踮起的一只脚上还打着石膏,有些瘦长的身体无力地压在一条拐杖上,配上那一套脏兮兮的,早已看不出本色的旧衣服,整个人显得有些猥琐。 密集的雨点终于稀疏了些许,透过雨幕,白起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对面的街道,雨水穿过店铺门前闪烁的霓虹,和一杆杆瘦高的路灯发出的昏黄后,仿佛变成了条条闪光的游丝,清冷中透着几分清新。 不过白起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一对单眼皮,不大不小的眼睛,有些失神地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微厚的嘴唇,在这润泽万物的雨中却绽裂着几道干涸的血口,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往日带着山涧清泉般的淳朴笑容早已荡然无存,现在有的则是那持续了几个月的落寞与萧条,晦暗中流淌着一个小人物的全部辛酸与悲哀。 “哗!——”声音由远及近,一辆银白色的轿车从街道上飞驰而过,利剑般地割破了那些霓虹在路边积水中的倒影,“哗啦!”一声,被汽车飞溅而起的积水随即扑向了路边,就连站在屋檐下的白起也被雨露均施,溅了满裤脚的泥水,好在他那条裤子早就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倒也不差这点儿打击。 “哎!”白起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已经脏得不能再脏的裤脚,正“吧嗒!吧嗒!”地滴着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白起蹙着眉头,苦着一张脸抱怨道。 但是随后,他就被脚下隐约可见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咦!这是什么哩?”白起憋着嘴咬着腮帮子,右手扶着拐杖,用一条没有受伤的左腿艰难地蹲下了身子,慢慢地从地上捡起一张青灰色的卡片。 当白起费力地站起来,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楚手中的那张卡片后,更加的疑惑了,“这是什么卡?”白起自语道。 白起虽然长到二十四岁,从来没有过一张属于他自己的银行卡,但是没有上过女人,还没有看过A片么?银行卡这东西他是见过的,他们工地的瓦匠工头老吴就有一张,上面清楚地写着银行的名字等等信息。 白起手上的这张卡虽然大小和普通各银行卡没有任何区别,后面同样有一道磁条,但是上面文字全部都是弯弯曲曲的蝌蚪文,别说只念过高中的白起,就算是古文字学家也未必认识一两个。 当白起把这张卡上粘着的泥水擦净后,整张卡仿佛是青铜质地的一般,但是无论光泽还是质感又和青铜有着明显的区别。 反复地端详了很久,白起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用这张卡进到自助营业厅的里面避避雨呢?他见过人家用银行卡在营业厅的门禁上刷一下,门就自动开了。 “不会被人家当成是小偷抓起来吧?”白起毕竟是才从乡下进城几个月的农民,做什么事情都有些胆战心惊畏首畏尾的。 心虚的白起徘徊在进退的边缘,毕竟站在明亮温暖的营业厅里要比站在大门外淋雨舒服多了,环顾四周,再次确认附近没有人后,白起终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就在那张青色的卡片普一接触门禁的瞬间,天上突然凭空出现几道耀眼的白色匹练,刺目的白光中闪烁出亿万道灵蛇一般的银白色彩条,在白起四周轰鸣不已。 #!分段!# 正文 第2章 悲风惨雨 本就心虚的白起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音轰鸣吓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全身猛地一机灵,手一哆嗦,那张青色的卡片随即掉进了脚边的泥水中。 这几道炸雷来得突兀,白起心中自然十分害怕,毕竟从小在农村长大,耳濡目染了许多关于封建迷信的说法,什么天老爷打雷劈死做了亏心事的人…… 也顾不上天雨路滑,腿脚不好了,白起亦步亦趋地拄着拐杖快速走出了银行营业厅的遮雨沿。 似乎是老天在和他开玩笑,就在白起刚抬腿离开自助营业厅门口的遮雨沿时,前一秒还趋于平稳的中雨,陡然变成了呼啸的狂风暴雨,天边不时地蹿出道道灵蛇一样的闪电,震天烁地的巨响,接连而至,路边几棵不过碗口粗细,新移栽的法国梧桐,仿佛枯脆的蒿草一般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尽管天象异变,恶劣非常,但白起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勇气。一路泥泞地跑到了百米开外的一家饭店门前,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厅前,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刚才那百多米的路他已经摔了两跤,身上的泥水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痊愈的腿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外面虽然风雨交加,但是饭店里依旧灯火通明,宾客满座。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一个个年轻的服务小姐跑前跑后,一桌桌客人在觥筹交错间麻醉自己。 饭菜的香味严重地骚扰者了白起的鼻子,刺激了他的食欲,“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白起想起来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摸了摸口袋,仅有的两块钱,是回住处的车费。饭店的玻璃门突然被拉开了,几个酒足饭饱,西装革履的城里人晃晃荡荡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身着红色高开叉旗袍送客的漂亮女领班,正同身边的一个穿着蓝西装的胖子,嬉笑地说着一些个半荤不素的话。 “干什么的!哪来的臭民工!他妈的!”穿蓝西装的胖子喷着嘴里的酒气,指着白起喝骂,而后十分自得地轻轻拍了拍红旗袍的后背,而红旗袍似乎很欣赏刚才蓝西装的行径,朱唇轻抿,笑看白起那一脸的窘迫与紧张。 “我!我!……”白起哆哆嗦嗦地话还没等说出来,那个穿蓝西装的胖子似乎因为受到了红旗袍的鼓励,直接走到了白起的身前,跋扈地挥手喝道:“快滚!妈的!臭民工!要不然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砸断!” “哈!——哈!——哈!——”白起在一群男女的笑声中,无奈地一头扎进了暴雨中。“噗通!”白起被一个戴眼镜的瘦子偷偷绊了一下,脚底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在一处水坑里。 “哈——哈——哈!——”饭店门口的瘦子和蓝西装等人,见白起落水狗一般地在水坑里爬不起来,笑得更加疯狂了。 “啊!——”白起仿佛虾一般地蜷缩在水坑里,抱着右腿,嘴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地惨叫,本就没有长好的断腿此刻好像正在被一把钝锯切割,钻心的剧痛摧残着白起的神经。急骤的暴雨透过路灯昏黄的光晕,变成了一颗颗带着尾光的子弹,打在白起的身上。 白起那沾满泥水的脸上,混合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那张原本普通的脸,此时因痛苦而扭曲的吓人,他的身体在战抖,不但是因为腿上的伤,也因为这个冰冷的世界。 人都有观赏他人灾难的潜在欲望,现在饭店门口的这些人对于灾难的观赏欲望,已经明显地得到了满足,他们仿佛是在看电影一般,指着水坑中的痛苦的白起,嬉笑着,点评着,甚至还有一个秃顶的中年人,拿出了价格不菲的诺基亚N95手机,给白起拍了张特写。 几个穿西装的食客驾车走后,红旗袍轻蔑地瞥了一眼还倒在水坑里抱着一条残腿呻吟的白起,嘴里甜美地哼着爱情三十六计,袅娜地转身进到了温暖干净地饭店中。 正文 第3章 恐怖的提款机 雨中的白起渐渐地感觉到意识有些模糊,眼前有些发花,他感觉到了自己要昏过去了,甚至要死掉了。 “不行!我要活下去!为了爹娘!为了弟弟和妹妹!为了还昏迷不醒的小豆芽!我要活下去!即使死我也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这样,像一条狗一样地死!”白起猛地咬了一口舌尖,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人在危机的时刻,总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着一条伤残的右腿,白起仿佛一条狗一般,慢慢爬离了饭店门前温融的灯光。 白起滚烫的泪水和着冰冷的雨,在屈辱中无声地流淌,艰难而又顽强地仰着头,一寸寸地向前挪动着身子。 终于,他又挪回到了银行自助营业厅的门口。百多米的路,白起仿佛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他的心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彻底地凉了,爱人的因为他的伤残而别恋,工地对于他和至今昏迷的小豆芽不闻不问,就连在饭店门前避雨也被人…… 那张卡片还在原来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他,慢慢地将青色的卡片拿在手中,拐杖已经没有了,白起用双手扒着营业厅的玻璃门,单腿跪在地上,费劲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就在白起即将用手中的卡刷门禁的时候,那一道道匹练般刺目的白光再度闪烁,巨大的轰鸣声同之前如出一辙。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已经是这个样子,满头是包,也不差这一拳了,在这里站一夜估计不死也得住院。不过以他现在的状况,住院基本上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钱鬼才给你看病,救死扶伤只是传说的事情,真实的情况就是像他这样的民工去医院,受尽白眼不说,少了一分钱人家也不会管你的。 青色的卡片迅速地通过了门禁,绿灯亮了的瞬间,原本灵蛇一般游蹿于白起四周,银白之色的闪电,忽然间变成规律性出现,按照九宫的位置,每次落下九道,恰恰将那座营业厅罩在中心点。 这座营业厅是一座殖民时期的俄式建筑,周围的墙体上那早已剥落不堪的西式花纹,在闪电银白色光芒的闪烁下,忽明忽暗,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闪电瞬息之间连落了九次,在击坏了周围好几座建筑后停了下来,营业厅里的白起倚在一台提款机上几近瘫倒,消瘦的胸膛急剧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苍白的脸上粘着几缕黏糊糊,滴着水的头发,仿佛是死掉了的蚯蚓一般,身体因为被雨浇透了而不停地战栗。 过了许久,白起才慢慢地缓了过来,一双单眼皮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这座营业厅,十几平方的一间屋子,并排放着三台自动提款机。似有意,似无意,白起看了看提款机上贴着的使用说明,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那张不知道什么银行,不知道密码的卡插进了机器中。 白起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以他那种还算正直的性格是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偏偏他就把卡插进了机器中。 没有反应,这完全在白起的预料之中,毕竟在雨水中浸泡了很久,能够刷开门禁就已经不错了。 “呵!呵!呵!”就在白起刚刚转过头的瞬间,身侧的机器中忽然传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同时营业厅里的灯光也在一闪之后齐齐熄灭。 那笑声虽然明显是从提款机里发出来的,但是听上去仿佛是从万古洪荒之中穿越了时空而来的,无比的苍凉,无比的雄浑,这是现代人所不具备的,这是现代先进设备所模仿不了的。 因为那不是单纯的声音,它包含了一种气势,一种令勇敢者无所畏惧,令懦弱者肝胆俱裂的气势。 白起微厚的嘴唇慢慢地张开,愕然地转过头,让他惊讶的一幕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害怕,太突然了,太意外了。 提款机的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铠甲的古代武将,金色的铠甲泛着淡紫色的光芒,仿佛是天神降临一般,他的身后是一座刚刚被鲜血洗礼过,疏烟道道的战场,殷红斑斑的草原,风鸣马嘶,血旗落日,遍布四野的尸体不知道又会击碎多少亲人的心。 虽然显示器只有十四英寸,那个武将的大小大概也只有几英寸高,但是他所流露出那种骇人的气势,让白起不由得有一种想跪的冲动。 正文 第4章 金甲保安 白起紧攥着冰冷的双手,甚至他自己都能听到来自双拳的“咯吱!”声,发红的眼中噙着点点泪花,这是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出现的泪。在这一瞬间,白起被显示器上的那个金甲武将所感染了,一个男人心底对战斗的渴望被激发了,他有一种渴望战斗、渴望流血的感觉,纵使身死疆场也不会有丝毫遗憾。 显示器上的金甲武将,露出了一丝笑容,自语道:“还算可以!能够激发出战意!凑合吧!”紧接着又问白起,“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起皱了皱眉,回答道:“我叫白起,将军你叫什么?” “白起!你叫白起!?”那个金甲武将双眼圆瞪,惊喝道。 “是的!洁白的白,起立的起。”白起不知道那个金甲武将为什么对他的名字这么惊讶,故而又详细介绍了一下。 “好!好!你叫白起!很好!”金甲武将慢慢地点头道,半晌的沉默后,金甲武士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天意啊!你们几个家伙!还敢说什么神的旨意!今天又有一个叫白起的人出现了!哈!哈!哈!天意啊!我看你们怎么办!” 狂笑过后,金甲武将那一双神光爆闪,杀气腾腾的眼睛蓦地看向了白起,低沉中带着狂傲的声音,在白起耳边响起,“白起!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白起此时已经麻木了,大脑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这是什么?虽然他没有用过ATM机,但他敢肯定,这绝非正常情况,一定是自己捡到的那张卡有问题。 “你!……你是……你是银行的保安系统……你是银行的保安?……”白起在头脑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勉强分析了一下原因,念过高中的白起虽然从没有接触过电脑类的产品,但他听说过这个叫做保安系统的东西。 显示器中的金甲武将闻言后,明显一愣,一对粗重的剑眉紧紧地蹙起,“保安!什么是保安?!” 白起也被这金甲武将问懵了,刚才他还在盘算自己这样的情况,人家会不会把他抓起来判刑,现在听他这样一问,白起心中多少也明白了,至少这人不是银行的保安。同时,白起也在心中暗自琢磨,怎么还有比自己更老土的人,连保安都不知道, 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事情就越难以解释,越是简单的东西,就越难以描述。在白起费劲地解释了半天之后,那个金价武将终于明白过来什么是保安了,随即勃然大怒道:“什么!你敢说本神尊是护院的家丁!”若是能够接触到白起,那金甲武将早就把白起抓住砍了,好在那金甲武将似乎摆脱不了显示器的桎梏。 白起一颗高悬的心,也逐渐放轻松起来,既然他不是银行的保安,又接触不到自己,那也就没有必要怕他了,“你既然不是保安,那是干什么的?!莫不是想偷人家的东西?还自称什么神尊,应该是神偷吧?!”心神大定的白起,来了一个胡搅蛮缠,农民式的幽默。 “好!很好!你是万年以来第一个敢当面同本神尊这样说话的!很好!你以为本身尊困在这混沌天书之中,就奈何不得你了么?!那你就错了!”金甲武将指着白起喝道,那披散在项间的长发,狂涛般地舞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话音落时,十几道紫金色,儿臂粗细的光柱从ATM机中爆了出来,如同十几条腰肢扭动的毒蛇,钻进了白起周身的十几道大穴之中。 白起先是周身剧痛,仿佛潮水一般的痛感沿着他的神经从体表向内蔓延,五脏六腑似乎是在油锅中煎熬一般,那已经是人所不能承受的了。 白起全身,哪怕连一个小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完全处在一种僵化的状态中,仿佛一尊鲜活的兵马俑,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忍受,忍受这常人所不能够承受的痛苦。 作为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他虽然自卑得近乎于懦弱,但是他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他现在仅有的东西,也仅剩下这么一点尊严而已,他绝不能在别人歧视自己,欺辱自己的同时,再让自己看不起自己,即使在痛苦他也要承受,绝不喊叫,绝不求饶,这是他所认可的,保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的唯一途径。 显示器中的金甲武将明显地感觉到了奇怪,略微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一脸痛苦的白起,“这个小子经历过什么?怎么遇到了这种惨烈的折磨居然吭没有吭一声。”别说是像白起这样毫无武功的普通人,就是东方不败、黄药师那样的一流高手在受到了这种程度的折磨后,也会禁不住地狂叫,因为这已经是人体的极限了。 略微想了想,金甲武将单手飞快地在额前捏了一连串印诀,一道若有若无的金光从眉心冒出,射入了白起的前额…… 金色的黄昏,四面环绕的山谷中,一座小小的村子…… 山间狭窄的小路上,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周身洋溢着山间淳朴的气息,男孩身后,跟着一个和她年岁相仿,一身碎花衣裳的小女孩,两人在一条清澈的山溪边挖野菜。 “白起哥!天快黑了!我们回家吧!我有点害怕!”穿碎花衣服的小女孩,对身前正在认真地挖着野菜的小男孩娇怯地说道。 “别怕!小凤,我们这就走。”小男孩抬头看看天色,起身说道。 “嗯!和白起哥哥在一起,小凤什么都不怕!”穿碎花衣服的小女孩坚定地点头说道,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无限的纯真。 小女孩秀气的五官,已经显示了她将来定然是一个颠倒众生的美人,反观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单眼皮,嘴唇微厚,皮肤黑黑的,明显的农家孩子,丁点出众的地方都没有。 “咦!小凤,你怎么就采了这么一点啊?”小男孩一边在破衣服上擦着手上的泥污,一边问道。 “哦!是少了点。”小女孩一手提着小篮子,一手搓着衣角,低头看着那刚刚盖住篮底的几棵野菜。 “把我的给你吧!” “不行!白起哥,那你回去了怎么办啊!”小女孩急切地说道。 在农村,六七岁大小的孩子已经可以顶上半个劳动力了,尤其是像这个一身破旧衣服的小男孩,他的这一筐野菜或许就是全家人半天的口粮。 带着淳朴笑容的小男孩没等小女孩把话说完,就把自己筐里的野菜完全倒进了小女孩的小筐中…… 夕阳下,两个稚嫩的身影牵着手,披着一身赤金色的晚霞,沿着崎岖的山路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白起哥!我走不动了!”小女孩有些喘息地说道。 “来!我背你。”…… …… “白起哥!你真好,我将来嫁给你做媳妇吧!”小女孩用纯真的声音认真地说道。 “嗯!好!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媳妇!”小男孩很坚定地回道,只是他们不知道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当穿着一身碎花衣服的小女孩回到家后,小男孩又继续在附近的山林间,籍着月光继续挖着野菜,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带着几道被树枝刮伤的血痕,提着一篮子的野菜回到了家中…… 清新的月辉下,起伏的青山若一位慈睦的老者,无声地见证者这份纯真,这份真挚必将随着山溪汇入大河,永远延绵…… 这其实就是白起脑海中存留的记忆,现在正在被金甲武将一一阅读着,他好奇,眼前的这个普通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正文 第5章 回忆 …… 还是那片山,不管经过了多少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他依然是那样的巍峨平和,仿佛是万卷江山上一道如画的青黛。 “白起哥!我在这里!”碧溪清澈,水流叮咚,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一堤翠柳之下,朝一个和他年龄仿佛的少年挥手,那个少女穿着一身农村女孩最常见的花格子衬衫,浅蓝色裤子,黑色的布鞋,但是这普通农家女孩的装束,明显地掩盖不了她那仍未完全展现的卓绝风姿,春山黛眉,朱唇贝齿,雪白的皮肤让人不敢相信这个女孩来自农家。 现在,这个叫小凤的女孩,就是一朵叶瓣蜷曲,静待绽放的花蕾,那一身农家女孩的衣服只能够增添她的纯真,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容貌。人靠衣服马靠鞍,狗戴铃铛跑得欢,这说的多数人,但是还有一些人,不管穿上什么都是那样得体,让人感觉那么合适,这些人的容貌才是真正称得上美丽,漂亮。 少年白起远远地看见小凤向他挥手,立刻风一般地飞跑在山间的小路上,朝着他心上的人儿奔去。虽然这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但是在少年白起的心中,却是那样的真实,小凤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两人自小骑竹马弄青梅,始终不曾分开,感情自然从儿时的友情,悄然转化为青涩的爱情了。 或许有人认为这只是年轻人的冲动,但是这只是针对一般处在青春期的年轻人而言,对于白起和小凤来说,他们的情意是从童年就积累下来的,在时间的河中沐浴了无数岁月生积淀而成,这不是普通的春情萌发所能概括的。 “白起哥!这是我娘烙的饼,你先吃吧。”小凤递给了白起两个包在手帕中的烧饼。 “嗯!太好了,我从早上就没有吃饭呢。”破旧的衣衫并不能遮掩他那周身洋溢着的,仿若从春藤清涧中流淌出来的聪慧淳朴气息。 “慢点吃,别噎着。”小凤朱唇轻抿,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白起,娇滴滴地说道。白起虽然长得很一般,但是小凤知道,他是聪慧并且善良的人,是真正关心自己、爱惜自己的人,这是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 营业厅中的白起因为痛苦而面容扭曲,仿若鬼魅一般,被牙齿咬穿的嘴唇,慢慢顺着嘴角延伸出一缕殷红,无声地落在脚下的白色理石上,绽开一朵朵凄苦的红梅。但是当金甲武将在他脑海中阅读着关于他对于小凤的记忆时,他那原本扭曲的脸上慢慢地现出了一丝升腾自心间的,淡淡地笑容,目光穿越重重枷锁,望向了那个埋藏了他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 金甲武将所看见的东西,白起在心中也同时感应的到,心中对爱的回忆冲淡了他身体上的痛苦。 白起脑海中的记忆继续被显示器中的金甲武将阅读着…… …… “白起哥!我明天要走了……”小凤即将去大学报道的前一天晚上,两人又来到了那处承载了无数美好记忆的山溪翠柳下。 “嗯”白起淳朴的微笑慢慢地僵硬在脸上,心中更是思绪纷乱,“小凤这一走,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十九岁的小凤早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柳眉凤目,朱唇雪肤,身材更是亭亭玉立,就是电视上的明星也不过如此。相比之下,白起便显得黯然失色,普普通通的长相,除了一百八十四公分的身高还算可以,其他方面基本上属于那种随便一砖头便能砸倒十好几个的货色,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白起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起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说……说话!……一路上小心…”心中万语千言,到得唇边只有这一句结结巴巴的废话,白起在这一刻真的体会到了黯然神伤的味道,不但是为了即将的分离,也为了那张化做了飞灰的通知书。 高考的时候,白起其实也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但是,随着通知书一起来的学费通知单,仿佛是日落后的黑夜,直接将他带进了无尽的惆怅中,大学四年接近八万块钱的学费直接终结了他的求学生涯。 农村的经济条件普遍不好,白起的家庭条件更是令农村人都乍舌,属于那种传说中的贫困,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家里只有父亲一个劳动力,多年以来为了给母亲治病,早已借遍了所有的亲朋乡邻,莫说是八万块钱的学费,就是拿出八十块钱都要咬牙跺脚,运半天的气。 接到通知书那天,白起并没有声张,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到了后山,消瘦孤独的身影目送着太阳从中天之上滑落到西山之阴,然后将那张令无数人羡慕不已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化作了一团飞舞的火焰。 当有村里人问他是否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只是笑笑,“没有考上,发挥的不好。” …… “白起哥哥!”微微颔首的小凤,此时一张俏脸低垂的更加厉害了,“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对你说的话么?” “嗯!”白起下意识地回答,随即挠了挠头,“啊!?什么话啊?” “你这个笨蛋!我要嫁给你做媳妇啊!”说完,小凤立刻转身,乳燕般地穿过了微风拂动的树林,飞快地消失在那令人沉醉的夜色中。 只有那句,我要嫁给你做媳妇,似乎仍在树林中飘荡,仿佛是眼前的小溪一般,缓缓地流进了白起的心间,抚平了多日来的压抑与痛苦,在黑暗中给了他重新寻找光明的勇气和信心…… 金甲武将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笑容,随即收回了始终折磨着白起的那几道儿臂粗细的紫金色光柱。 突然间从痛苦中解脱的白起,双腿一软,险些趴在地上,要不是两只手抓住了ATM机的边缘,估计现在直接就卧倒了。 大口喘息了很久,白起忽然有一种胜利的感觉,虽然他是被人折磨,但是他始终都不曾吭一声,没有任何屈服的表现。 “知道本神尊的厉害了?哼哼!”金甲武将冷哼道。 身体伏在提款机上,盯着显示器中的金甲武将,白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曾得罪过你!?不要以为我是一个民工,你就觉得我好欺负!我是不会屈服的!” 金甲武将显然是没有明白什么是民工,想了想说后说道:“你说的什么民工我不清楚,但是从来没有敢于这样和我说话的人!” 白起微微挺了挺身子,让折断了的右腿好受一点,冷笑道:“哼!你以为你是谁?国王!?” 金甲武将不以为地说道:“国王?国王也不敢和我这样说话。” 白起被金甲武将的话吓了一跳,因为这金价武将说话的表情明显不像是胡说八道。 金甲武将随即问白起道:“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白起皱眉凝视了一眼金甲武将,道:“我爹!取白手起家的意思,怎么了?” 说道白起取名字其实还有过一番波折,当年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白,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白手起家这个词,感觉很好、很有学问,于是便创造性地给他取了个与古人相重的名字。 后来村里著名的算命先生刘一水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特地找到了老白,当场指出白起这个名字不能用,因为先秦时期有一位名将叫白起,一战之中活埋了四十万人,后世之中称之为“杀人魔”。老白这个刚满月的儿子出生的那天,本就是这一年中煞气最重的一天,现在又取了一个和“杀人魔”一样的名字,恐怕将来命运多舛。 结果就是,著名的预测专家被白家几个前来祝贺的本家,一顿耳光扇出了大门外。 正文 第6章 农民工白起和杀神白起 金甲武将听了白起的回答,微微颔首道:“那你可知道,还有另一个叫白起的人么?” 白起想了一下,说道:“知道,战国秦昭王时期有一个名将也叫白起,他是战国四大名将之首,曾在长平一战坑杀了四十万赵兵,被后世的学者称为‘战神’或者‘杀人魔’。”念过高中的白起自然熟悉这个和他重名的战国名将,当时在高中上历史课时的时候,还有同学拿他的名字开玩笑呢。 金甲武将微微点头,自语道:“没想到,他们敢这么称呼本神尊,哼哼!‘杀人魔’。” 白起听见了金甲武士的自语后,现出一脸错愕的表情,圆瞪着双眼,看着显示器中的金甲武将,声音颤抖,惊讶地问道:“你……你是战神白起?!” 金甲武将在听见了白起的声音后,十分平静地说道:“不错!我就是白起,你们说的杀人魔就是我。”言罢,一股磅礴无匹的杀气从他身体周围爆出。 农民工白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被这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气所包围,那种感觉不是死的感觉,但是要比死痛苦一百倍,恐惧一万倍。因为这是等死的感觉,在这种实质般的杀气中,农民工白起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狮子逼到角落中的羚羊,那咆哮怒张的血盆大口正对自己虎视眈眈,愿意的话,面前的狮子随时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显示器中的战神白起收回了自己那磅礴的杀气,实质般的杀气潮水般地退了回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农民工白的脑海中爆闪出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见鬼。 两千多年前的先秦名将现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是见鬼是什么? 看着伏在提款机上的农民工白起那一脸见鬼的表情,战神白起昂首道:“呵呵,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啊?”农民工白起战战兢兢地点头后,一身金甲的战神白起继续说道:“其实你捡到的那张青色卡片是封印我的混沌天书,哼哼!本来我在混沌天书中是永远也出不来的,但是你小子却搞了这么一件法宝,让我又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对了,现在是哪一年?” 白起完全是误打误撞,他哪里知道,让他和外界重新获得联系的所谓法宝,就是一台普通的银行自动柜员机,套用现在的一句流行语,本故事纯属巧合,若是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农民工白起就是被雨浇死也不会进到营业厅里来。 农民工白起先前受折磨时的那种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胆怯地说道:“现……现在是公元两千零七年。”怕显示器中的那位战神同志不明白,随即又解释了一下,“现在距离长平之战已经快到两千年了。” 战神白起挑了挑浓重的剑眉,长叹道:“哎!——两千年过去了!我等得太久了!——”语罢,垂首沉思了良久,又仔细看了看农民工白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此时农民工白起的恐惧感已经渐渐地消失,想想后问道:“你不是早就被秦昭王处死了么?怎么会呆在什么混沌天书中?” 战神白起冷哼了一声,说道:“昭王,处死我,哼哼!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其实我是天界几大神尊之一的‘杀神’,后来下到人间是为了平定一直以来征战不断的东方人界。但是,后来被几个与我有仇的西方神界中的宵小之辈暗算,他们知道我是杀不死的,于是将我封印在了这混沌天书中。 战神白起说完后,本就已经一头雾水的农民工白起,这时已经彻底糊涂了,什么天界,神界,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神?受过正规教育的农民工白起从小就被灌输了一脑子的无神论思想,现在忽然间跑出来一个和他重名的杀神,一口一个天界,神界,这让他的思维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在战神白起的反复解释下,农民工白起最后终于接受了这世界上存在有仙神的事实,并且基本上明白了关于杀神白起在人间的一些经历。 原来,杀神白起在东方天界是数一数二的大神尊,但是树大招风,加上他那特立独行的个性,于是便有人怂恿天帝,将白起派到人间去完成关于平定人间战争的任务。 当杀神白起到了人间后发现,东方的战争中早已经有西方神界的人卷了进来,原因很简单,西方神界的诸神希望能够为他们的信徒争得更多的利益。 不过杀神白起的到来,极大地震慑了西方神界派下来的几个圣战天使,原因很简单,杀神白起他们是知道的,在他们还是普通人的时候,杀神白起就曾经单枪匹马杀上了西方神界,并且制造了所有西方诸神闻之色变的惨案——诸神黄昏。 因为白起的出现,西方神界接连派下了近百万圣战天使,这些天使附身在各国的士兵身上,希望藉此来消灭白起——这个令他们如芒在背的杀神。 但是他们想错了,杀神白起若是这么容易被人杀死,那也就不叫杀神了。近百万的圣战天使几乎无一幸存,全部被白起斩杀,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典籍中记载,战国时期的战争死亡人数一共两百万左右,其中有近一百万是白起杀的,因为这一百万人全部都是附身的圣战天使。 直到最后,西方神界的几个大神联手偷袭杀神白起,并且将他永久地封印在了混沌天书中。不过白起始终怀疑是东方的天界中有人暗通西方神界,因为混沌天书是东方天界的最著名的重宝之一,自成一界妙用无方,这种东西是不可能轻易落在西方的,换句话说,若是没有东方天界的人帮忙,西方神界的人根本用不了这混沌天书。 至于后来说的白起在杜邮被昭王赐死,实在是属于后世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 听完了杀神白起的介绍后,农民工白起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么?”不过话一出口,农民工白起就有些后悔了,因为现在他是身无长物,而且还腿上还有伤,即使腿上的伤好了也会变成长短腿的,他凭什么去帮助人家,这个世界上要学雷锋也需要本钱,他现在没有任何本钱。 虽然农民工白起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人家,但是杀神白起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从他激动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很需要帮助。 杀神白起仔细地端详了农民工白起很久,“虽然你的资质很一般,腿还有残疾,但是你的意志还够鉴定,这是最重要的。天道酬勤,一个人的资质不好,身有残疾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能都通过努力来克服,但是若是一个人的意志不坚定,那才是最糟糕的。” 农民工白起没有听明白杀神白起的话中三昧,挠了挠仍湿漉漉的头发,一脸不解地看着杀神白起,貌似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杀神白起显然是明白了农民工白起的疑惑,说道:“你能够帮助我的就是继承我的力量,并且为我报仇,因为我在这里两千年了,能量基本上枯竭了,我挺不了多长时间。” 农民工白起不解地问道:“那你不能够从里面出来么?” 正文 第7章 灰色的回忆 (上) 杀神白起用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瞪了农民工白起一眼,随后黯然道:“我若是真的能够出来,还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么?若是我刚刚进来时全盛的状态下,或许还有行险一搏的机会,但是现在不行了。”言罢,双目精光一闪,注视着农民工白起,“继承我的力量的过程会很危险,而且你一但继承了我的力量后,可能会遭遇到整个西方神界的追杀,但是,你一旦成功地继承了我的力量后,立刻就会变成武林高手,那些个普通人就再也没有能力欺负你了,你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是否愿意帮助我,继承我的力量。” 农民工白起陷入了沉思,他仿佛站在了人生的一个岔路,内心在做着艰难的的抉择。 同时,杀神白起又开始了阅读农民工白起脑中的记忆,他要在农民工白起下定决心之前,最深入地了解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因为不了解对方脑中的信息,在最终继承力量和一些信息的时候,产生意外的概率会加大很多。 尤其是像杀神白起这样已经被封印了近两千年,真元消耗的已经差不多了,产生因外的可能性更大。 …… 一段段关于农民工白起的记忆,闪现在那个与他重名的杀神脑海中…… …… 小凤已经念了三年大学了,今年是第四年,就要毕业实习了。 小凤读大学的D市,火车站。 农民工白起也来到了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他要来这里创一片天地,他要为自己和小凤的未来而拼搏。 暮春的D市,清雅而又繁华,但是这些并不属于农民工白起,当他带着一脸淳朴的微笑走出火车站的瞬间,那笑容便凝固了,站在出站口的白起仿若一尊新鲜出土的兵马俑,陌生而宽阔的街道,拥挤而浮躁的人流,让他目瞪口呆。 接下来,连续几天的求职,农民工白起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四处碰壁,最终来到了市中心一处夹在林立的高楼之间的建筑工地上做了钢筋工。 至于为什么是钢筋工,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活简单容易上手,只要四肢健全的人基本上都能干。用他们工头老张的话说,这个活儿,找条狗栓在旁边看上三天也会干了。 工地的工作是无比的辛苦,但是白起不怕累,为了他和小凤的将来,他也不怕…… “吃饭了!都他妈的放下活!先吃饭!”在工头的吆喝牲口一般地呼喝声中,工地上的民工们放下了手上的活,纷纷拿出自己的饭盒朝食堂走去,工地上的农民工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他们虽然粗俗,但是却十分地真诚,毫无任何地伪装。 “小子!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吃饭!等下晚了就没有了,你想饿肚子干活啊!”工头老王见白起还没有停下来,于是在白起的屁股上轻轻地踢了一脚,虽然很轻,但是当脚和屁股接触的瞬间,屁股上还是如同一枚小型核弹被引爆了一般,冒出了一股灰白色的烟雾。 只一上午的功夫,新换的一条裤子就沾满了尘土,淳朴的笑容勾画在白起的嘴角,抬手在被工头踢过的屁股上,掸起了一股更大的烟雾,跟在一群嘻嘻哈哈说着荤话的工友后面,穿过木屑横飞的木工班来到了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间红砖临时搭建的小灶房,里面支着两口十二饮的大锅,还有一块坑坑洼洼黑黢黢的菜板,外加一把满是锯齿的菜刀,这些就是整个食堂的全部硬件了。至于厨师则是根本没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农村妇女,便是这间食堂集采购、做饭菜、打菜于一体,唯一的工人了。 白起一手拿着凹凸破旧的铝饭盒,一手将头上那比蛋子皮厚不了多少的安全帽摘下来夹在腋下,排在队伍的后面,一步步慢慢地向前蹭,眼睛虽然在看着前方,但是心却在想着别的,小凤今天过生日,他等下一定要去给小凤过生日,并且还要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礼物送给他。 想到小凤,白起不由得想起了赵天云,这个人是小凤的大学同学,上次他去学校找小凤的时候,赵天云正和小凤一同上自习,见到了小凤对白起亲昵有加,赵天云似乎面色不善,隐见愤恨之色。 当时白起并未多想,但是随后稍一琢磨,心中也了然了,赵天云一定是在追求小凤,不过白起对于他和小凤的感情很有信心,此时的白起同大多数恋爱中的人一样,坚信自己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到你了!想什么呢?想媳妇儿了吧!”打菜的中年妇女用很重的方言对白起笑着喊道。 “呵呵!”白起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中年妇女的手勺在大铝盆中挠出了一阵“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尖响,将盆中剩下的几勺白菜汤统统盛进了白起的碗里,因为剩下了还要往垃圾桶里倒,太麻烦。 中年妇女随后将黑粗的左手在那条系在腰间不知多少年没有洗过,早已看不出本色的破围裙上象征性地擦了两下,从旁边的蓝色塑料盒子里拿了四个比砖头还硬的馒头,放进了白起递过来的安全帽里。 白起刚准备到木工班门前的空地上吃饭的时候,工地那简易的铁门外响起了小豆芽那还有些童稚的声音,“白起哥!到外面来吃吧!里面到处是灰!”小豆芽自称十八岁,但实际上大概也只有十五六岁,由于人长得瘦,所以显得头特别大,好像是一根火柴杆上顶着一个大脑袋一样。 工地的大门外,鲁大宝和谢老大两个人,正蹲在那条破砖墙下的石头堆边上面吃饭呢。看见白起和小豆芽过来,两人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饭,身子向旁边蹭了蹭,给白起和小豆芽腾出了一小块略显干净的地方。 蹲成一排的四人吃饭的那种投入的感觉,使人产生一种古怪的想法,他们不是在就着白菜汤吃那有些发霉的陈面蒸的馒头,而是在吃什么珍馐美味,除了念过高中的白起还算好一点,其他三人手中的筷子都“呼呼”带风,仿佛他们用的不是筷子,而是大号方锹。 面前的公路上,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本就被工地围墙占去了大半面积的人行步道,现在几乎被四人完全占据了。 正吃饭的时候,身边的鲁大宝忽然间用手肘顶了顶白起,随后含着嘴里的饭菜,鼓着腮帮子,“嗯!嗯!”扬了几下下巴,示意白起向左看。 白起和小豆芽以及谢老大三人,都随着鲁大宝的动作齐齐地转头看向了左边,四个人八只眼睛,如同战斗机上的火控系统,瞬间锁定了不远处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男的到是没有什么,相貌一般,戴着一副近视镜,看上去似乎有些学问,但是那女的就非常的惹眼了,刚刚五月的天气便穿着一条紧身的蓝色牛仔短裙,一件宽松的粉红色小衫,使得本来就姣好的身材更加的惹人遐思了。 谢老大和白起两人笑着继续低头吃饭,而小豆芽那一对大眼睛的注意力,则是在那一对男女和鲁大宝那圆瞪的色眼之间来回切换,他还没有明白鲁大宝的意思? 谢老大瞅见了这一幕,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对小豆芽说道:“豆芽儿!低头吃饭!瞎看啥?!”说完又伸手打了一下鲁大宝那剔得铮亮的光头,“臭小子!赶紧吃饭!别跟发春的公狗一样!” 鲁大宝摸着大光头咧嘴笑了笑,嘴里的几块白菜和馒头渣滓随即跑到了脚下的方砖上。鲁大宝今年三十岁的人了,生得五大三粗,同前些年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水浒传》里的鲁提辖长得有些相像。 在农村,按照他这个年龄早就应该是孩子的爹了,但是到现在依然是光棍一条,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家里穷。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是见到女人眼就发直的原因,闲置了三十年都好生锈了,自然要努力寻找使用的机会。 当那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走到距离白起他们不远时,两人同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的目光。 “哗啦!”那个穿牛仔短裙的女青年在走过白起等人身前的时候,不小心踢了一脚白起的饭盒,白菜汤星星点点地溅到了女青年的火红的短靴上。 “呀!”穿短裙的女青年一声尖叫,随即看了看粘着菜汤的靴子,指着白起娇叱道:“你这个臭民工,你要死啊!你把我的靴子弄脏了!” 那戴眼镜的男青年见女朋友受了委屈,立刻怒发冲冠,指着刚刚站起来的白起,骂道:“瞎了你的眼了!你这个傻B!……” 白起被骂了半天才找到机会说了一句话,“是你把我的饭盒碰撒了的,怎么能怪我呢?” 这一句话的结果是换来了更大的叫骂声,任凭鲁大宝和谢老大、小豆芽三人如何地劝说,一对青年男女始终不肯停止叫骂,那男青年甚至挽起了上衣袖子,准备好好教训教训白起。 最后,两人的叫骂声将工地上正在吃午饭的个民工全都吸引了出来,这些个平时精力过剩的农民工一个个站在墙头上,人行步道边,大呼小叫,口哨连连…… 那一男一女两人见整个工地的民工都出来了,知道再留在这里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匆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潇洒地离开。 工头老王拍了拍白起的肩膀,叹道:“小子啊!来城里干活,就是要受委屈的。委屈的时候,想想你家里人就好了。” …… 下午两点,白起匆匆向工头儿请了假,花了六块钱去附近的浴池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公车往小凤学校的方向去了。 …… 银行自助营业厅中的农民工白起,一双粗糙黝黑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动提款机的边缘,面色中显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似乎一个走在悬崖边缘的人,明知道前面就是死路,但是却停不下脚步,慢慢朝着那死亡奔去…… 杀神白起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农民工白起的表情,下一刻,一道低沉而充满霸气的声音,回荡在农民工白起的脑海中,“哼!这就受不了了!连回忆都害怕的人,怎么会站在睥睨众生的峰峦之上!你若是害怕关于屈辱的回忆,那我可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记住了!一个不敢正视屈辱与痛苦的人!将永远活在屈辱之中!永远是一个懦弱的人!那样的话,你也不配叫白起了!你不配拥有一个杀神的名字!你永远是一个生活在世界底层的!卑微的!可怜的人!” 杀神白起的这番话,是直接灌注在农民工白起脑海中的,说完后,显示器中的杀神白起那一双神光爆射的眼睛,直直地盯上了农民工白起那痛苦而颓废的脸。 蓦地,农民工白起,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毫无闪避地迎上了那直射自己的骇人精芒,要知道,杀神白起虽然因为被封印了两千年,真元极度虚弱,但是他那杀人的眼神依旧是普通人所不敢直视的,现在农民工白起敢于同他对视,足以说明了他的坚定。 无需任何语言,杀神白起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瞬时间收敛了那爆射的精芒。 两人重新回到了对农民工白起脑海中记忆的阅读之中…… 正文 第8章 灰色的回忆 (中) …… 大学门口,D市最大的一所大学,也是一所在整个C国乃至全世界都闻名的大学,这所学校以培养专业的海事人才而闻名,许多优秀的船长、港监、领水员都出自这所著名的海事大学。 农民工白起站在这所大学的门口,时不时地手搭凉棚,翘脚往宽广的校园内眺望,仿佛又回到了老家,站在自家的房顶上和隔着几条街的小凤眉目传情。 校园里面整洁的环境,漂亮的楼房,以及身边进进出出的天之骄子们在看到白起那大号悟空的动作时,那异样的眼神,立刻让他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个感觉,这一切告诉白起一个事实,这里不应该是像他这种农民工应该来的地方。 若是放在平时,白起定然拂袖而去,但是他要见小凤,所以他还要继续站在这里承受一道道锐利刻薄的目光,他们以看不起一白起,可以羞辱白起,但是却剥夺不了他爱的权利。 远远地,小凤绰约的身影渐渐清晰地映在翘首以待的白起眼中,一头乌发披散在后背,双眉如画,美眸顾盼生辉,胜雪的白肤,一条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修长而美丽的双腿,白色衬衫的下摆束进了裤腰中,使得她那平坦的小腹,健美的翘臀,完美的展现,饱满的双峰是那样的诱人,但是却叫你生不出一丝邪念。 小凤显然是看见了白起,盈盈一笑如夏花一般瑰丽妩媚,轻轻地挥手,彩蝶一般翩然飞向白起……白起的心儿醉了,是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们的爱情都是坚不可摧的,是可以比肩梁祝的。 然而,就在白起想要招呼小凤的时候,小凤却直接从白起身边擦肩而过,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如一缕淡淡的春风一般,无声地从白起身边划过,不带一丝痕迹。 小凤直接跑到了白起身后不远的一辆宝马顶级跑车旁,一个一身灰色范思哲纯手工休闲装的高大青年,手捧着一大束百合从车里走了出来,白起的心冷了,脸上淳朴的笑容被瞬间屠杀,变成了一副秋风枯蒿的凄惨模样,那青年正是始终追求小凤的赵天云,小凤的同学。 “小凤!”就在小凤同即将同赵天云上车的时候,白起终于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声。 “白起哥!”小凤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后,面色欣喜地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白起,随后飞跑了过来,拉着白起的手,有些嗔怪地说道:“白起哥,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白起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早就来了,一直站在大门口,只是你没有看见我而已。” 小凤看见白起那有些不痛快的表情,随即明白了白起在想什么,把头轻轻靠在了白起的胸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对不起,白起哥!赵天云只是我的同学,虽然他一直在追我,但是我只是把他当成是普通朋友而已,你可千万别乱想啊!” 白起听了小凤的话后,心中原本的阴霾如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是啊,自己怎么这么不相信小凤呢? 在白起和小凤亲亲我我耳鬓厮磨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赵天云的表情,赵天云看着手里的那一大束百合,面色铁青,紧紧地咬着牙关,他恨,恨这个乡巴佬,就是因为有这个乡巴佬,小凤才拒绝他的。他的心中一万个不明白,自己和这个乡巴佬的差别简直就是天壤云泥,宝马VS永久,但是小凤为什么就是不接受他的感情呢? 白起和小凤在说话的时候,他们不远处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注视着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中午工地门前同白起大吵了一架的穿粉色小衫的女青年,和那个戴眼镜的男青年。 两人同小凤和赵天云两人都是同学,现在见白起和小凤两人亲昵的表情,又见后面赵天云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心中顿时了然,其实关于赵天云追求小凤的事情,他们早就耳闻,现在正是和这个名门公子拉上关系的天赐良机。 戴眼镜的男青年一副法不传六耳的欠揍表情,同身边的女青年耳语了几句后,拨通了赵天云的手机…… “喂!是我,我就是赵天云,有什么事?说话!”赵天云的心情明显很糟糕。 “呵呵!赵天云,你不想知道小凤的这个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么?……”戴眼镜的男青年不但告诉了赵天云,白起是个农民工,还扮演了狗头军师的角色,主动给赵天云献计,用来羞辱白起。 “好!好!谢谢你刘宇,以后你就是我赵天云最好的朋友了,有什么事说一声!”赵天云的表情仿佛是便秘了半个月突然又一泻千里,瞬间由痛苦转为痛快。 合上电话后,赵天云直接来到了白起和小凤的身边,面带微笑地说道:“小凤同学,你可太不够意思了,男朋友来了,也不介绍一下啊!” 小凤很大方地为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在白起和赵天云握手时,白起明显地从赵天云的眼睛中看见了一种挑衅的目光,这一闪即逝的目光只有两个男人才看的懂,这是草原上的狮子虎视羚羊时才会闪烁出的凶光。放在平时,白起大概也就忍了过去,但是现在他不能忍,现在若是忍了那他就不是男人了,白起眼中流露出仿佛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角斗士才拥有的那种包含着坚毅与勇气的眼光,坚决地回击了来自情敌的挑衅。 晚上,白起同小凤两人,连同赵天云和以及几个同小凤要好的同学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为小凤庆祝生日,本来小凤不准备邀请其他同学的,因为她希望同白起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但是由于拒绝不了赵天云等人的热情如火,无奈之下,便一同来到这家大众餐厅,小凤之所以选择了这里,是因为这里比较便宜,她怕白起花太多的钱。 由于来的比较晚,餐厅已经没有包厢了,于是十几个人便在大厅里找了一张比较大的散台围坐下来。 十几个人边吃边聊,话题也始终是围绕着今天的主角小凤来展开的。 “同学们,现在晚餐已经进行了一半了,是不是要把我们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我们美丽的寿星了啊!”席间,一个穿着让三陪女看了都脸红的女同学提议道。 “对!对!大家该送礼物了!” 席间的同学们都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一一送到了小凤的手上,很奇怪,今天同学们送的礼物都没有任何的包装,而且礼物一件比一件贵重,笔记本电脑,名牌香水,最便宜的是一部手机。 这些礼物的出现让白起感觉有些尴尬,脸一阵阵地发烫,因为他的礼物太廉价了。 最后只剩下了白起和赵天云两个人没有把礼物拿出来了,在同学们的催促下,赵天云慢慢地站了起来,说道:“同学们,我的礼物比较特别,需要在比较暗的情况下,才能体现出来,所以还邀请餐厅的人帮下忙。” 说完,赵天云径直走到了餐厅中间,一座舞台上,这里原本是举行婚礼用的,在没有婚宴的时候,自然是闲置的。 潇洒地从女服务员手中接过了事先准备好的麦克风,赵天云非常礼貌地对餐厅中正在吃吃喝喝的两三百个客人说道:“大家好,非常抱歉,打搅了各位的用餐。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生日,我送她的礼物比较特别,需要在灯光比较暗的情况下才能体现出来,我想关下灯,希望各位可以原谅。为了表示对各位的歉意,大家用餐后可以直接离开,今天晚上诸位全部的消费都由小弟来请客。” “好!——” “好!——” ……餐厅中的这些客人,听说有吃白食的机会,自然是十分开心,在餐厅角落中的几个人蓄意带动下,整个餐厅一片叫好声。 这时,另外几个事先安排好了的人,在下面喊道:“台上的人是赵氏集团的赵公子,天啊!是赵公子!” “天啊!是赵公子,赵氏集团!……” “……” 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仿佛台上刚才讲话的是一只穿西服的熊猫一样令人惊讶。 赵氏集团在D市是最大的集团,经营从房地产到外贸、石油、百货,等等许多项目。在这座城市生活的人,你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这没人笑话你,人家只能说你不关心政治。但是你却不能不知道赵氏集团,你若是不知道赵氏集团,你出门见人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 小凤被请到了台上,人群中传来了阵阵惊呼,“太美了,和赵公子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台下的白起,有些木然地站在那里,他感到十分难堪,虽然他不知道赵公子送给小凤的是什么,但是一定是价值不菲的。 站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他感到了自己的卑微,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小凤,才能給小凤带来真正的快乐,不过,好在小凤的心始终是在白起身上,不曾离开。 灯光瞬间被熄灭了,只有舞台上那几束射灯发出的光柱,停留在服务员抬来的一个一米多高,精巧木制的展示架上,整个舞台仿佛珠宝展示会的现场。 展示架上端被一块红色的绸布覆盖着,那下面就是赵天云送给小凤的礼物了。 “吸!——”随着红绸布被揭开,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已经不敢欢呼了,因为展示架上正被赵天云双手拎起来的那一串项链上镶满了璀璨的钻石,每一颗大小亮度都是那样的均匀,单是这些钻石至少价值就在千万元以上,但是这还不至于让人们如此惊讶,真正让人惊讶的是项链吊坠上镶嵌的那枚鸽子蛋大小的那枚蓝宝石。 被切割成六面体的蓝宝石在射灯的映衬下,无比得璀璨通透,道道一尺多长的七色光芒从蓝宝石中散发出来,这简直就是夜空中最美丽的星星。 “深蓝之星!” “是深蓝之星!” 人群中总是不乏“有识之士”,在关键的时候提醒餐厅中的食客。 “深蓝之星被誉为最纯洁的蓝宝石,产自印度克什米尔高原,去年冬天在索斯比拍卖,被一位神秘的买主以三千万美元的价钱买走,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另一个“有识之士”给附近的人解释道。 灯光亮了,赵天云想当场将项链戴在小凤的脖子上,但是被小凤拒绝了,原因很简单,这礼物太贵重了,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送项链也不是很合适。 就在赵天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下面小凤的同学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下面该轮到小凤的男朋友白起送礼物了!” “对啊!白起是天图建筑公司的设计师,不知道到会送给小凤什么?” 正文 第9章 灰色的回忆(下) 原来,小凤在学校的时候,被一大堆男同学苍蝇般地追随,于是便说自己男朋友是天图建筑公司的设计师,以便回绝那些讨厌的追随者。今天在晚餐的时候,也有人和白起聊起了关于设计师的工作,由于担心让小凤难堪,白起便顺水推舟,当了一把设计师。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白起当时羞愧的表情,白起虽然生活在底层,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但是为了小凤他也只好不得已而为之了。 白起面色尴尬地被几个“热情”的同学推到了舞台上,白起上台时的动作不是准备送礼物给女朋友,而是迎接批斗大会,表情难堪中带着无奈,脸红得发紫,幸好长得比较黑,还没有被太引人注目。 赵天云站在小凤的身后,拿着麦克风客串了一回主持人,“这位是天图建筑公司的青年设计师白起先生,小凤的男朋友,现在是他送礼物给小凤的时候了!” 说完,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白起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包装在透明塑胶袋里的项链,慢慢地递到了小凤的面前,他的礼物太便宜了,在路边的商店里花了三十块钱,但是即使是这三十块钱,也是白起一天的工资。 “是什么东西?看不清楚啊!” “开灯!开灯!” 灯光再次打开,餐厅一片通明,人们终于看见了白起送给小凤的礼物,一条贼光闪耀的细小项链被白起握在手中。 “哈!哈!哈!……是冰雪佳人的东西!……”冰雪佳人是D市一家专门经营各种世界顶级奢侈品的著名商店,但是里面的奢侈品全部是仿制的,没有一件超过一百元钱。 “哈!哈!哈!……” 整个大厅一片嘲笑声。 “就是送一件正品的奢侈品也比不上人家的深蓝之星啊,何况还是仿制的!哈!哈!哈!这小子也太会过了!” “……” 在一片嘲笑声中,在人们蔑视的眼神中,白起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感觉那一道道蔑视的目光仿佛锥子一样刺痛他的身体,若是现在地上有一条缝儿的话,白起一定会直接钻进去。 小凤的眼光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走地走到了白起的身前,柔声道:“给我戴上吧!” “小凤,我……”白起嘴唇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起哥,对不起,我不该让他们来。”小凤在白起给他戴项链的时候,轻柔地说道。 “不,小凤,是我没有用……” 就在小凤项链即将戴道小凤那雪白修长的项间之时,一个声音从台下响起,“你不是天图公司的设计师!你是一个工地上的民工!” 愕然,台下一片愕然,“什么?民工!怎么可能!” 在人们的注视中,一个粉衣女郎妖娆地走到了台上,白起一眼便认出了这粉衣女郎正是白天在工地门前和他吵架的人,白起的额头上已经丝丝地渗出了汗珠,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被人扒光了放在台上展览。 女郎从赵天云手中接过了麦克风,指着白起对台下的人们说道:“这个人其实是建筑工地上的民工,今天中午我从工地门前走过的时候,他正蹲在工地门前吃午饭,白菜汤溅到了我的腿上,我们还吵了一架。” 女郎随即又对这白起说道:“白设计师!是这样的吧?” “是……是的……”白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脸色完全变成了灰白色,他已经陷入了麻木的境地,他能够做得就是忍受着人们如刀子一般割人的目光,仿佛一尊木偶一般地站在那里。 “这简直就是一个骗子!” “太夸张了!一个工地上的农民工!居然冒充知名公司的设计师!” “报警把他抓起来!” 这一切太突然了,但是当白起看见了赵天云眼光中胜利的神情时,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赵天云蓄意安排的,他只不过是一只被戏耍了的猴子,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白起受尽侮辱,白起恨透了这些饱食终日的城里人,他们把恣意捉弄他人当成了一种乐趣,他们似乎认为像白起这样的农民工生下来就是给他们取笑的。 原先的尴尬现在已经变成了愤怒,白起的眼光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狼,正在敌视着一群猎人。 就在怒发冲冠的白起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凤从粉衣的女同学手中接过了麦克风,对着众人说道:“各位,我承认我的男朋友是一个工地上的农民工,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爱情,他送我的礼物,虽然廉价却凝聚着辛勤的汗水,我不能阻止别人说什么,但是我要说的就是,白起哥,我爱你!” 下一刻,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中,小凤踮起脚尖吻住了白起那气得发麻的双唇,随后拉着白起的手昂然走出了饭店的大厅。 此时赵天云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了,恶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白起和小凤的背影,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条名贵的深蓝之星,狞声道:“韩小凤!我一定要让你乖乖地躺到我的床上!白起!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 把小凤送回到了学校的宿舍后,白起如同行尸走肉般颓然回到了工地上。次日失魂落魄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毕竟任谁受到了这样的羞辱也不会好受,尤其是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 意外也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就在心不在焉的白起机械地拧动着手中的钢筋时,全然没有注意到三楼一个装满混凝土的大罐子掉了下来,呼啸而下,径直砸向了白起。 “白起哥!小心!”就在白起面对危险浑然不觉之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冲到了白起的身边,奋力将白起推到了一边。 “轰!”地一声闷响,两吨重的水泥罐子砸在了白起刚才站过的地方,将木质的操作台压成齑粉,掀起了一股飞扬的烟尘。虽然白起的身体躲了过去,但是一条右腿却被牢牢压在了水泥罐子下面。 而救了白起一命的小豆芽,却被罐子的一角扫到了头上,那比鸡蛋壳稍厚一点的安全帽直接碎成了几瓣,小豆芽直接昏了过去,后脑上那道巨大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泡。 白起顾不得自己还被压在水泥罐子下面的右腿,冲着离自己不远的小豆芽哭喊道:“豆芽!你怎么样了!?”没有小豆芽舍命相救的话,白起已经是一滩烂泥了,但是现在这救了白起一命的人,却生死未卜。 …… 水泥罐子被搬走,白起和小豆芽被工地上的人送到了医院,在两人被抬进急诊室的时候,白起顾不得腿上钻心的剧痛,拉着大夫的手,指着小豆芽哭道:“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急诊室的中年男大夫瞥了一眼白起和小豆芽的装束,露出了嫌恶的目光,并没有理会白起的哀求,而是直接对送他们来的工友说道:“你们哪个是他们的领导,先交钱吧!” 王工头战战兢兢地对大夫说道:“大夫,我们公司的领导还没有来,您能不能先给他们治伤,等我们公司的领导来了,我们立刻就把钱交上,一分也少不了。” “那怎么能行,他们要是跑了我们医院上哪里找人去。”神色冷漠的急诊大夫,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们医院已经有过许多这样治好了病悄悄跑掉的农民工了,他们一跑这医药费就要医院来承担,现在医院的收入是独立核算的,是要和他们的奖金挂钩的。所以没有钱是万万不可能先看病的,尤其是这些来自农村的农民工,一旦跑了找都找不到。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要跑,不是因为医药费太贵,他们跑什么啊?别说是这些来自农村的农民工,就是那些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家庭,又有多少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这便是不容回避的现实社会。 本来公司的领导接到电话后答应立刻就来,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到,无奈之下,王工头一个人到银行取出了自己的积蓄,又加上工地的工友们凑了些钱,才勉强凑够了两人第一次的医药费六万块钱。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一个小时后,大夫就找到了王工头,白起的腿要手术,费用大概是十万左右,不然的话就要截肢,小豆芽现在要马上做开颅手术,至少要三十万,不然随时会死掉。 无奈之下,王工头直接到了公司的办公室,这家原本以信誉和员工福利而著称的建筑公司,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开始了推诿,在公司的几个领导找了一大堆理由后,王工头终于明白了,他们是根本就不想管。 但是等王工头回到了医院半个小时后,公司的人却开着车来到了医院,直接将四十万现金交了上去。并且同医院的院长密谈了一会儿,内容没有人知道,但是当他们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后,几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手术立刻展开,不得不说这些医院的大夫,没有钱的时候他们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但是一旦钱到位后,他们立刻就变成了救死扶伤的华某、张某某再世。 不过他们显然是不具备华某人和张某某的医术,深夜时分,白起从手术台上下来后,被大夫告知,因为伤的太重,即使好了也要变成长短腿。至于小豆芽,铁定变成植物人,什么时候醒不清楚。 这对于白起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他将来就是一个残疾人,而救了他命的小豆芽变成了植物人。泪水无声地滑落,白起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在总是陷在困苦的境地。 接连的打击还在继续,就在白起住院的第三天,小凤来了,项间带着那枚璀璨的深蓝之星,在看见了病床上的白起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但是小凤在白起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白起哥,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说完后,转身掩面离开。 白起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水,泪水已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虽然深爱着小凤,但是或许对于小凤来说,赵天云或许是更好的选择,难道让小凤和他这样一个残疾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么?让小凤在贫穷中同他一起过完一生?这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爱一个人是要让她幸福,给她快乐…… 白起在腿伤未愈的情况下就出院了,因为他们支付不起医院的花销。谢老大和王工头两个人帮助白起和小豆芽在工地附近租了一处简易的平房,他们住在那里养伤。 然而厄运还没有结束,就在他们搬出医院几天后,公司突然宣布破产,也就是说所有的工人都没有了工资,没有了饭碗,白起和小豆芽两人的工伤赔偿自然也无从谈起了。 白起无奈之下,拖着还没有完全好的残腿,奔走于劳动局、信访办等地方,但是关于他们的事情,得到的回答总是无可奈何,公司破产了,法人也被抓了,没有办法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下起了大雨,白起来到了银行的自助营业厅躲雨…… 正文 第10章 诞生!新的杀神 …… 回忆结束了,显示器中的杀神白起,看了一眼早已泪流满面的农民工白起,低沉中带着狂傲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农民工白起的耳边,“懦弱!你这个懦夫!简直不配叫白起这个伟大的名字!这么一点伤痛!一点打击!你就你就承受不住了!” 杀神白起那铿锵的声音如同重锤一样,锤在农民工白起的心中,原本颓然的如同瘟鸡的农民工白起,现在仿佛是受伤的饿狼,对着显示器竭力嘶吼:“我不是懦夫!我要做一个坚强的人!我不是!——”紧接着“砰!”地一拳,砸在提款机的显示器上,厚重的显示器上留下了道道刺目的殷红。 显示器中的杀神白起不怒反喜,虎目生辉,悠然道:“还可以,还能够激发出血性和战意。”继而表情凝重地看着一脸决然的农民工白起,“你现在怎么决定的?到底要不要继承我的力量!?” 农民工白起慢慢地点头,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继承你的力量!” 其实农民工白起的选择,杀神白起早就猜到了。一开始时,他见农民工白起有些犹豫,所以便在他的记忆中寻找那些能够刺激他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一招果然奏效。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杀神白起已经挺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一次让混沌天书同这个提款机相联通,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他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机会了,更重要的是他面前的这个农民工和他重名,这引发了他对往昔的追忆,他要让大地再次因为白起这个伟大的名字而战栗,他要让这个农民工成为新的杀神,成为让所有人望风披靡的主宰。 “你准备好了么!”杀神白起问道。 “怎么准备!?”农民工白起反问道。 “等一下,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好了,无论多么痛苦都要忍受明白么?因为一旦你忍受不住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就是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在看到了农民工白起肯定地点头后,杀神白起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万里沙场,随后看了看农民工白起那张普普通通的脸,叹了口气道:“以后你就是新的杀神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永远记住,不管胜利还是失败,不要辱没了杀神白起这个伟大的名字!好了开始吧!” 话音刚落,杀神白起一息之间双手连捏了几千道印诀,紧接着一道手指粗的紫色光柱从杀神白起眉心处爆起,直接射入了农民工白起的眉心,在两个白起之间建立了一座联通的桥梁。 农民工白起始终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显示器中的杀神白起逐渐地消融了,融进了那一束手指粗细的紫光中。 农民工白起只觉得一阵剧烈的胀痛感从眉心处传来,剧烈的痛感让他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这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痛苦,当痛感消失时,“呵!呵!呵!”杀神白起的笑声在农民工白起的耳边响起,“别乱动,我现在在你的脑海中,等下我要改造你的身体,可能会比现在更加痛苦,你一定要承受住,知道么?” 没等农民工白起回答,一种比先前痛上一百倍的痛感在瞬间传遍全身。 “妈的!这经脉怎么这么差!简直比头发丝还要细。”其间传来了几声杀神白起的叫骂声,其实农民工白起的经脉在人间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但是以杀神的标准来看自然是差了许多。 农民工白起的经脉一遍遍地被冲刷,被强化,然后再打碎,再冲刷,再强化,尤其是丹田,在几秒钟时间里被击碎了上千次,又重建了上千次。 然后就是身体的承受能力,杀神白起的真气一次次渗透进农民工白起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中,强化着这些原本普通的细胞,让他们有能力存储来自杀神的神之源。 现在若是从外面看农民工白起,会发现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团紫光中,身体内部传来的声音仿佛潮水一般,这正是冲刷经脉和肌体的声音。同时,在农民工白起接受改造的时候,巨大的能量波动引发了一些人的感应,在C国多处名山大川中,一些衣饰古朴的老者纷纷从闭关的状态中醒过来,一个个捏指掐算,过了半晌,有的摇头叹息,有的立刻大惊失色召集门人,有的则是立刻宣布闭关百年。 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巨大的圆形拱顶下面,宽大的大厅中,穿着白色长袍红色披风,头戴金冠的罗马教皇,在感应到了这巨大的能量波动之后,立刻翻开了一本随身的破旧的圣经,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手抄文字,然后径直走到了教堂外那宽大的广场,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后,默默地祈祷…… 当来自肌体的痛感消失后,农民工白起的灵魂深处忽然间有一种被烧灼的感觉,这种感觉同之前的疼痛比起来并不是那么让人觉得难过,但是却让人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当一切结束后,杀神白起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了农民工白起的脑海中,只是这一次听上去是那样的虚无,那样的遥远,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一样,“好了!一切都结束了!现在你就是新的杀神白起了!” 农民工白起立刻在脑海里问道:“你呢?我怎么感觉你很虚弱的样子。” “呵呵!用你们的话说,我已经死了,我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改造了你的身体和魂魄,现在和你说话的是我的一丝即将消失的元神。”战神白起的声音在农民工白起的脑海中回荡着。 “可是!可是!”农民工白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个和他重名的杀神,他始终是怀着敬意的,现在听说杀神为了改造他的身体而死,一时间难以接受。 杀神白起打断了农民工白起的话,“不要可是了!死有那么可怕么?虽然你们认为我是死了,但是我何尝不是以另一种状态重生了呢?!你便是我,你便是的新生!好了!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你仔细记住了,你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一般的武林好手,不要以为我改造了你的身体,你就立刻变得天下无敌了,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为你奠定了强大的基础,你的身体现在是世界上最有潜力的身体了,但是能不能强大还要靠你自己。我把我的杀神手札中的全部内容放在你的记忆中了,上面有关于内功的修炼方法,以及关于杀神用的一些辅助性法术,你要勤加修炼。还有就是关于你的魂魄,我现在已经把你的魂魄改造成了神魂了,也就是说你现在的魂魄是极为强大的,同时的三魂个主魂之外多了两个朴魂,那是以后召唤神仆用的,具体的方法,你自己按照杀神手札里说的做吧。你的那条断腿,我彻底地给你治好了,要是可能的话,你最好找到我的杀神剑,和我的左手,当年偷袭我的人将我的左手连同杀神剑一同砍了下来,找到我的左手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力量,因为那是真正的神骨。同时我最后的元神烙印还留在混沌天书中,若是你能够找到世界之树的话,或许还有一丝复活我的机会。” 说完这些,杀神白起停了停,最后告别道:“好了,我要离开了,永远记住,新的杀神!要让大地在你的脚下战栗,不要辱没了杀神白起这个伟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