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鬼山冈(1) 我出生在西南地区一个偏远的小镇,小镇很小,横七竖八就那么几条街道。街道的两旁都是灰朴朴的砖瓦房,还有不少木头搭建的吊角楼。街道是青石板铺就的,许多地方长满了青苔,一到下雨天就滑不溜叽的,老爷的腿就是有次路滑给摔断的,从此落下了病根。 小镇的东边是起伏的山峦,每当晨曦微露,或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山那一边的云彩就会被渲染的一片火红,像是燃烧着的云海。山脚下是一块块方字形的农田,农田里终年都有挽着裤腿脚辛勤耕作的农民。小镇的西边是荒芜的山冈,怪石嶙峋,和东边的繁忙景象形成鲜明对比,有点“东边太阳西边雨的感觉”。 我曾经问镇上的老人,为什么西边那么荒凉。镇上的老人支支吾吾,只说是那边有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爷爷骂了我,叫我别多管闲事,并不许我去那片荒芜的山冈,关于对这个山冈的许多疑问也就渐渐地被强压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忘掉了。只是心中隐隐还残留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山冈那边到底有什么不干净东西? 这个疑问在我长到八岁那年变得愈发强烈起来,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夜晚,我召集来了一帮小兄弟围坐在院子里,问他们有谁敢跟我去西边山冈。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我看见他们的脸上写满惊诧,我知道这镇上的大人都不准自家的小孩去西边山冈,并且危言耸听地说谁要到了那边,一定被妖怪捉了去,再也回不来了。据说以前镇上有个小孩,瞒着家里偷偷跑去耍了一圈,回来被大人发现了,打了个半死,锁在柴房里闭门思过。第二天早上打开柴房木门的时候,发现小孩死在了里面,七窍流血,全身长满惨绿惨绿的斑点,死状非常恐怖。当时这事儿惊动了市公安局,上面派了调查组下来,大批记者也来了,甚至连当时市里最好的医生都来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楞是没有查出个所以然。这事情后来被封锁了,公安局的档案上也没有这条记录,因为这烂事儿诡异的离谱。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去西边山冈的那条小路都被挂上了警戒线,由于没有警察看守,过得没多久,那条红白相间的警戒线都不知被风沙刮到哪里去了。 在这寂静的夜晚,忽然想到这个传说,我的后脊背也在嗖嗖发凉。不过去西边山冈探险是我的提议,所以我即使害怕也不能退缩,否则以后还怎么指挥这些小兄弟。当时我在他们中间是挺有威信的,因为我家开着一间挺大的干货铺,铺子里什么都有,当时看来很贵重的鲜参,莲子在我家不过是一般的补品,时不时地就会炖上一大锅,吃得我直反胃。我妈说我生在阴年阴月,身子骨虚,需要多吃点开阳的东西。阴年阴月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反正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就认为这是带凶兆的命相。 见院子里没有人说话,我把声音提高八度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下塘捉鱼,上山大鸟不是都挺积极的么?怎么今儿个一听要去西边山冈就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了?” 一个叫青儿的支吾着道:“但……但这不是捉鱼打鸟呀……” 我眼珠一转,想起一句俗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我从家里搬出一个瓷坛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各种糖果,那是爸爸去城里出差带回来的,放在家里一直舍不得吃。 我把瓷坛子重重地放在地上,打开盖子,抓出一大把糖来,“兄弟们,今儿个谁敢跟着我去西边山冈走上一遭,回来就能吃上一颗甜滋滋的糖果!”这场景有点像旧社会的军阀头子,手里抓着一大把铜钱,鼓舞士兵上战场。 一听我这话儿,好几个胆大的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一个叫春儿的男孩子站了出来,他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十四岁,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站在黑暗里就像隐形人。他看着我手里的糖果,咽了口唾沫道:“要是你给我两颗,我就跟你去!” 我现在是光杆司令,正巴不得有人加入我的阵营,于是拍手道:“没问题,还有谁要去的?” “我!我!我!”又有三个人举起了手。 我看了看人数,还是觉得有点少,毕竟年纪小,心里还是有些胆怯,于是我继续鼓舞剩下的人,并开出很优惠的条件,只要跟我去西边山冈的,立马就能吃上一颗糖果。这下子,几乎全部的人都把小手举了起来。 我点了点人数,差不多十一二个,这下子心里塌实了不少。在他们争相吃完糖果之后,我开始部署我的计划。 正文 第二章 鬼山冈(2) 我们通常所说的不干净东西大都是指僵尸或是鬼魂这一类,在我零碎的记忆中,我把能想到可以镇压僵尸的道具全都列在纸上,糯米,黑驴蹄子,红绳,桃木钉,黄符,大蒜。糯米和大蒜在我家拿的;红绳是家里开裁缝店的青儿带来的;桃木钉是春儿去砍倒了一棵桃树,用锉刀做出来的,一人有两颗;黑驴蹄子未能找到,萍娃问我猪蹄子要不要,我说不用了;最后是黄符,我们从殡葬店买来一些符纸,但是不明白黄符上的那种经文是怎么写的,我想用人血在上面写字阳气应该最重,于是我拖过小黑子的手,不由分说在他手上划了条口子,疼得他嗷嗷大叫,在他的惨叫声说,我们用毛笔沾着他的鲜血在黄符上写了个歪歪斜斜的“死”字。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当时我们为什么会傻到在黄符上写上一个“死”字,那不是自掘死门吗? 那时候哪里管得这么多,在镇压鬼怪的道具准备齐全之后,我们定于第二日下午傍晚上山,自带干粮,在山上歇一夜,第二天清早下山喝“老茶记”卖的鲜豆浆。为了安全起见,我让他们每个人都从家里携带一把顺手的家伙。 我为外我们这次的行动取名为“大胆”,意思是说,只要这次敢去西边山冈的人,回来就是胆大英雄。 第二天傍晚时分,我们按照预定计划,三三两两来到平日钓鱼虾的小水塘边集合。我清了清人数,包括我在内,只有七个人。他娘的,还有四个痨种,吃了我的糖果还放我鸽子,看我这次从山冈上下来,非把他们捆着丢上山冈去过一夜,教训教训他们。我扫了一眼按时赴约的六个兄弟,分别是春儿,青儿,萍娃,小黑子,强子以及唯一一个女孩子芳芳。他们腰间都别着各自从家里带出来的家伙,有榔头,铁条,菜刀,弹弓,竟然还有一把“土匪枪”,就是以前土匪头子最喜欢用的那种小手枪,别在腰间,贼亮贼亮。 小黑子他祖上做过山贼,这枪大概是他的传家宝了。我看这枪挺帅气的,于是用自己手里的气弹枪和他兑换。先开始小黑子死活不肯,后来我许诺回来之后请他吃两块米糕,他这才不甘不愿的把枪给了我。我问他枪里有子弹没?小黑子一脸肃穆地点了点头,不到万分关头,不要轻易使用。 我点点头,带上“敢死队”越过水塘,翻上旁边的一条排水渠,向着西边山冈悄悄摸去。我们不敢走大路,一个不小心被大人们发现了,回去要被揍成床板子。 春儿年纪最大,当先锋,我走在第二,我的后面是芳芳,我很欣赏这个大眼睛女孩的勇气,心中想着要是她再长漂亮点我就娶了她做老婆,可惜现在这个样子,只有许配给小黑子。小黑子战战兢兢的走在第四的位置上,后面依次是萍娃,青儿和强子。强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人长得很夯实,在我们这群童子军里,没人敢和他打架,通常只有他打人的份。他小时侯有次上茅房,被旁边猪圈里发情的老母猪撞到了茅坑里,从茅坑里爬出来的强子,二话没说,抓着老母猪就是一顿狠揍,把老母猪揍了个鼻青脸肿,他爸晚上干完农活回来,咦?!我家的老母猪竟然还会川剧变脸?! 因为是沿着水渠走的,所以走得很慢,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水渠里。水渠深约两米,以我们当时的个头,这个高度可是相当的高。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我们也渐渐靠近西边的山冈,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山冈上的风景。山冈不是很高,有许多散放着的大石头,有些石头十分突兀,跟鹰嘴似的,在那些石头的缝隙里,零星地长着一些松树,风一吹,就开始摇呀晃的,有点像戏台子上的巫婆,长长的袖袍一甩一甩的。太阳正在山冈的那一边慢慢下沉,天上的浮云像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鲜艳异常。 春儿忽然回头说道:“我听老人们说,晚霞红得异常,是预示着有大凶之兆。” 这话说得我心里直犯嘀咕,因为我爷爷也这样对我说过,不过我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都是这死春儿,偏偏这个时候说出这话儿,让我心里蓦地打了个突。我看见其他人脸上也闪烁着迟疑不前的神色,为了稳定军心,我冲春儿说道:“你丫的不要乱说,什么凶兆不凶兆的,我们都走到山脚下了,难道退回去?” 小黑子犹豫着说:“明仔,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豁地拔出土匪枪指着小黑子,“八格牙路!信不信我毙了你?” 最小的萍娃吓得大哭起来,搅得我心烦意乱,我说:“都他妈胆小鬼,要回去的现在就滚,省得老子心烦!” 身后的芳芳突然抱着我的腰,“明哥,不管怎样,我都会跟你一起走!” 我心里一哆嗦,“这小婆娘该不会喜欢我吧?” 关键时刻,强子在后面一声怒喝,“既来之,则安之,要是有谁再打退堂鼓,就是公然与我强子为敌!” 粗人的作用就是在这种时候得到体现,强子说完这话,队伍里一片安静,过得片刻,又不徐不缓地向前慢慢推进。 正文 第三章 鬼山冈(3) 夏天的天色黑得比较晚,我们爬到山冈的半腰处时,还能看见黑色天幕包裹着红色云浪,像是一块巨大的血玉,重重地扣在头顶人,让人心里倍感压抑。 山冈上十分寂静,除了呼呼的山风声,偶尔夹杂着几只鸟叫,可惜始终没看见那些鸟儿躲在什么地方,否则用弹弓打一两只下来烤着吃。山冈并不是很高,按照我们这种行进的速度,大概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登上山顶。整座山冈只有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说是路其实都算不上,只是从乱石堆里向上延伸的稍微平整一些的碎石道。道路两旁有几株大松树,厚厚的枝桠相互纠缠,让这唯一的小路看上去黑暗异常。 我们在半山腰上坐了下来,摸出包里的干粮分着吃了。出发之前,我做了一面红旗,我要把红旗插在山冈顶上,证明我们曾经征服过这所谓的鬼山冈。眼看山顶近在眼前,我掏出红旗一边挥舞一边做着最后的动员。“同志们呀!胜利就在眼前,毛主席曾说过,没有攻不下的堡垒,这座传说中的神秘堡垒马上就要被我们给攻下啦,到时候,我们的英雄事迹将传遍这附近百里所有的村镇,人们都将以我们为荣,同志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冲啊!”我不知道八岁的我为什么会有那么丰富的语言,当时说这段话的表情肯定挺神气的,只是当时没有照相机,不能把我的威武形象永久地保存下来。 吃饱喝足的我们憋足一口气儿,蹬蹬蹬地沿着碎石路向山顶上跑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风在树林里来回穿梭,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间,听得身后的青儿结结巴巴地叫道:“大家看……快看……”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西边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天空慢慢地裂开了一条口子,从那口子里源源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水,那些血水蔓延开来,在西边的天空慢慢汇聚成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几乎所有人都差点叫出声来,我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些异象便消失了。我们一行七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做什么,我们就像被定格的雕像,任凭山风抽打在身上。 我咬紧牙关猛地一扬红旗,“同志们,看清楚了,那只是一片血云,没什么的,为了革命的胜利,我们继续前进!”说完这话,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心里却发毛的要死,要不是这面红旗撑着,我腿肚子几乎要瘫软了。不过这次的冒险计划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就不能怯场,否则回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一行七人在蛇形般的山路上慢慢推进,这路十分难走,有时候不得不四肢并用攀登上去,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磨出了血口子。 天,终于还是黑了,原本阴暗的山道愈发阴暗。幸好我早有准备,于是从包里摸出一盒火柴,让春儿砍了些树枝扎在一起,就成了简易的火把。我将火把点燃,大概能看清八九米的距离。 我说:“小黑子,你平日里不是挺会讲故事的吗?讲几个出来给大家解解闷吧。” 于是小黑子开始边走边给大家讲起了故事,平时他最爱讲关于土匪的故事,经常把我们讲得热血沸腾,那时候每个孩子的人生理想就是当土匪。这些枪林弹雨的江湖故事,小黑子今天讲出来完全失去了味道,没过多久,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渐渐细不可闻,再最后他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山道上又开始弥漫着那种压迫人心的静谧,众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很清晰地听见。 种种古老的恐怖传说不知为何,竟在此时纷杳踏至,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 青儿忽然道:“你们记不记得血尸的故事?” 我头皮蓦地一麻,妈的,什么时候讲这破故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讲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于是我把红旗原地一插,吩咐大家找来些干草枯枝的堆在中间,升起了一堆篝火,看见火光就没那么恐惧了。然后大家围坐篝火坐下来,火光映着我们的脸,说不出来的诡异。 正文 第四章 血尸传说(1) 在我们这座小镇上,不知从何时起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那就是血尸传说。有不听话的小孩子,大人便将这个故事讲出来吓唬他,再顽皮的小孩子立马乖顺无比,因为害怕被血尸给寄身。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这里有一座挺大的庄园,庄园里有上百人口,十分富庶。庄主姓钱,叫钱万里。正是顺应了他的名字,万里之外都是他的店铺,生意做得很大。钱夫人姓秦,也算有几分姿色,不过随着时光推移,女人毕竟挡不住年老珠黄的命运,眼见自己的容颜一日比一日消瘦,钱夫人寝食难安。钱家有的是银子,于是钱夫人遍寻天下名医,希望能找到永驻青春的秘方。 可是天底下哪里会有真正的“驻颜术”呢?这钱夫人也是鬼迷了心窍,硬是要寻那永葆青春的方子。钱老爷子拿珍珠,胭脂百般哄她,都无济于事,把什么杯儿盏儿摔了个稀烂。钱老爷子一怒之下,半年没有回庄。半年之后,却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这小老婆长得那可叫一个俊,瓜子脸,小蛮腰,走起路来如那摇摆的柳条,两个饱满的奶子左晃右荡,让人心神荡漾。一时间,钱庄像是注入了诱人的春色,男人们的眼睛都往那美妙的身段上瞅,私下里都在幻想着那薄衫下的诱人胴体。 这少奶奶不仅美貌,而且对人十分客气,尤其对下人,不打不罚,时不时还有打赏,这使得她在庄中的地位日渐高涨。 那钱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成天郁郁寡欢,见人就骂,下人们也越来越疏远她,到得后来,她的卧寝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了。钱夫人心中那个气呀,犹如烈火奔腾,她打心眼里痛恨这个外来的丫头,认为她之所以这么受宠,就是因为她年轻貌美,而自己这般岌岌可危,全因为衰老的容颜,于是她更加疯狂地寻找永葆青春的秘方。 她越是这样蛮闹,钱庄主便越不理睬她,不同她吃饭,不同她睡觉,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完全把她打入了冷宫。钱夫人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日子还过不过了,每晚连个睡觉的男人都没有,三十出头正是狼虎之龄,心头的欲火怎么扑都扑不灭。成天处在焦虑与空虚中的钱夫人,衰老的愈发明显。有天照铜镜,竟然发现鬓角有了银丝,钱夫人大叫着打破了铜镜。 一天,庄门口来了个云游的和尚,长得又白又壮,模样甚是俊俏,进来讨水喝。钱夫人乍见如此威猛的男人,忍不住心头一荡。这和尚法号灭世,因修炼邪门法术而被逐出佛门。此人本就心术不正,没有了佛门的约束,更加肆无忌惮,仗着有些俊俏的面孔和邪门法术,四处骗奸犯淫。灭世是何等人,只这一眼,便已瞧出钱夫人眉梢挂着淫邪之气。于是厚颜无耻的施以挑逗,寂寞难耐的钱夫人哪里经得起花丛老手的调戏,几三下便和那灭世和尚搞在了一起。 几番云雨下来,钱夫人娇喘连连,灭世和尚精湛的床上功夫,让她无比沉醉,甚至不可自拔,于是她做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将灭世私养在庄园里。 灭世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早已看出这钱庄雍容华贵,心里早就打起了小九九,这钱夫人,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钱夫人哪里知道这些,每天只和那和尚荒淫去了,有了男人的滋润,果然容光焕发了不少。 正文 第五章 血尸传说(2) 这钱庄甚大,况且钱夫人这个人几乎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所以她和灭世和尚的苟且之事并未被人发觉。过了月余,一日阳光明媚的午后,灭世和尚又把这钱夫人顶了个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钱夫人一边享受着下半身传来的快感一边听那灭世和尚喘着粗气说道:“娘子,我们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只怕你我都会被那钱大庄主活活打死!” 这对狗男女如胶似漆,竟然以娘子相公互称。 只听那钱夫人道:“那依官人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灭世和尚道:“我有条妙计。”然后附在钱夫人耳边叽哩咕噜说了半晌。 钱夫人皱眉道:“你舍得我又回到那钱老头的床上么?” 灭世和尚假装痛苦道:“我也不想的,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不讨那钱老头欢心,等他一命呜呼的时候,把财产尽数给了那二少奶奶,到时候我们岂不喝西北风去?” 钱夫人听这灭世一番言语,甚觉有理,“可是,那钱老头身体壮实着呢,每天都把那狐狸精日得嗷嗷乱叫,要等他归西,恐怕时日太漫长了。” 灭世和尚奸邪地笑了笑,“我们让他提前见阎王不就行了?” 钱夫人心中会意,利令智昏,欲迷心窍,她心中怨恨那钱老头不念夫妻之情,当下和灭世一拍即合,这对狗男女此刻便已起了杀心。 钱夫人靠在灭世的怀里道:“可是我现在人老珠黄的,那钱老头连正眼也不瞧我,我怎么上得了他的床呢?” 灭世道:“这个容易得紧,我会把你变得既年轻又漂亮。” “真的?”钱夫人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想不到这和自己日夜苟合的和尚竟会“驻颜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灭世点头道:“不错,我可以把你变成任何人的模样。” 钱夫人道:“钱老头看上去很喜欢那只小狐狸精,要不然你把我变成她的模样?” 灭世道:“这个简单。” 钱夫人欢呼一声,拉着灭世滚进被窝,极尽浪骚龌龊之态。 而她却不知道,灭世修炼的是邪门歪道的法术,他口中的“驻颜术”其实是残忍恐怖的“人皮咒”。便是把一个人的面容连皮带肉全部扒拉下来,然后罩在另一个人脸上,再施以咒术,一些时日过后,先前那人的脸就会和后面这人的脸融合在一起,而后面这人的脸便是先前那人的模样。 灭世早就对富可敌国的钱家庄起了霸占之心,所以他想利用钱夫人作为自己的棋子。而一心想变年轻漂亮的钱夫人则蒙在鼓里,还以为和尚真心想和她相好,所以和尚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任凭和尚摆布玩弄于股掌之上。这灭世也太歹毒了些,竟然使出“人皮咒”这伤天害理的毒计。 没过多久,钱老爷外出买卖,趁此机会,灭世开始实行他恶毒的计划。 其夜月黑风高,他偷偷地来到了二少奶奶的窗外,食指蘸了些口水,在纸窗上扎了个窟窿,然后向里看去,这一看,不由得痴了。 正文 第六章 血尸传说(3) 且说那灭世和尚这眯眼一看,不看不打紧,偏偏这一看让他整个心肝都飞了出去。 温暖的卧房内,正对着他的是一具吹弹欲破的胴体,那胴体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在红烛的照耀下,闪烁着无比诱人的光芒。又白又嫩的肌肤,纤细的腰枝,硕大的奶子,就这样完完全全展现在灭世的眼前。原来这二少奶奶刚从浴盆里出来,正准备穿衣,却不料便宜了那灭世和尚。 灭世和尚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血液沸腾着,燃烧着,欲望使得他几乎发狂。他心下将这二少奶奶和姓钱的黄脸婆相比较,只觉得那钱夫人丑不可耐,要是能长期霸占这二少奶奶,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灭世和尚在窗外踌躇半晌,始终拿不定主意。偏偏那二少奶奶走背运,半夜三更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儿,这一开窗户便看见窗外站着一个高大剽悍的和尚。不等她尖叫出声,那和尚身形一展,如大雕般直接从窗外跃了进来,将她猛地扑倒在地上,一把扯下她身上丝质的纱衣,便欲行那苟且之事。 奈何二少奶奶一个弱女子,怎敌得过蛮横的花和尚,火烛飘摇中,二少奶奶被灭世和尚弄得死去活来。待到五更时分,灭世和尚满意地从二少奶奶身上下来,捏着她的奶子道:“如果你肯跟了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女人,而你,也可以成为这钱家庄的大少奶奶。” 二少奶奶呸地吐了口血水,指着灭世大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秃驴!做你娘的清秋大梦,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灭世恶胆横生,一把掐住二少奶奶雪白的脖子,“臭娘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入,今天我便成全了你!”说话间,五指用力,可怜这年轻貌美的二少奶奶,双脚蹬了几下,便没有了声息。 她怒目圆睁,美丽的眸子里充满怨恨。 灭世恨恨道:“妈的,你以为这副样子便能吓唬我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变成厉鬼,我也能再强暴你十次八次!”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二少奶奶逐渐僵硬的身体,再次发泄了兽欲。 外面传来鸡鸣声,“人皮咒”所需要的人皮必须是温热的,灭世趁着二少奶奶尸血未冷,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点燃一张符纸,把刀子在那燃烧的符纸上拷了拷,然后一刀切进了尸体的头颅。本来只需切下整个面皮即可,但这灭世此时却想将二少奶奶的整张人皮全部移植到钱夫人的身上,这样他就可以天天面对二少奶奶的脸,还有她的身体。刀子与骨头磨擦发出的咯咯的声音,灭世面无表情地割着。终于,一张完整的,淌着温血的人皮被他整个扒拉下来。灭世嘿嘿一笑,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将人皮往怀里一塞,转身向门外走去。而那张刻着銮凤的大红木床上,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没有人皮的残尸。 正文 第七章 血尸传说(4) 灭世揣着二少奶奶的人皮回到屋子里,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药水中浸泡,然后回头将那具扒了皮的残尸裹在草席里,趁着天色,在后山挖了个坑,随意埋了。 一天时光很快便过去了,佣人们没见着二少奶奶的身影,都觉奇怪,不过谁也不敢多问。 掌灯时分,在钱夫人的后堂内,灭世和尚半身赤裸着念着咒语,他的面前是个大木桶,桶里的药水咕噜噜的翻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钱夫人道:“你桶子里放得是什么劳什子,怎么这般难闻?” 灭世和尚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坐进去便是了。” 事已至此,钱夫人也只好宽衣解带,浑身赤裸着坐进浸满药水的大木桶里,一进木桶,便觉肌肤奇痒难忍,不禁叫道:“你这桶里究竟是些什么古怪?” 灭世也不答话,双手捏着法诀,嘴里含糊不清的不断念叨着。 钱夫人只觉全身上下犹如千万蚂蚁在啃噬,疼痒不已,忍不住伸手抓痒。这一抓竟然抓下一大块人皮来,钱夫人吓得大叫:“灭世,你快放我出来!”可任凭她怎么用劲,身子也无法动弹半分。而她的双手在此刻也仿佛失去了控制,发疯般地向身体各处抓去,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肤就像剥果皮一样被扒拉下来,钱夫人脸上的神情从惊异,恐惧,到最后带着满足的诡异微笑,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就是一具没有人皮的残尸。灭世从旁边拿出那张浸满药水的二少奶奶的人皮,轻轻地裹在钱夫人的身上。二少奶奶的人皮在药水的引导下,竟然慢慢地,慢慢地和钱夫人血肉淋漓的躯体融合在一起。片刻之后,木桶里站起了一个拥有二少奶奶模样,钱夫人躯体的全新女子。 屋里的气氛诡秘到了极至,灭世和尚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个属于自己的傀儡女子,发出阴桀地笑声。 第二天,钱庄的下人们都发现消失了一天的二少奶奶又回来了,只是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冷嗖嗖的,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奇怪在什么地方,也说不上来。这淫亵的灭世每日夜晚便跑到二少奶奶的房间里与之偷欢。 说也凑巧,一个叫大明的下人,这夜睡到二更时分,感觉腹痛难忍,便起床上茅厕。路过二少奶奶的房门前,他停下了脚步。平日里,他在暗中早就对这二少奶奶垂涎三尺,此刻经过二少奶奶的房门外,嗅着淡淡的芳香,不觉痴了。心中胡乱想到,“趁着今儿个老爷不在,我便偷偷看看她睡觉的模样吧。”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即逝,怎么也挥之不去,就连拉屎也拉得不甚痛快,于是大明把屁股一擦,悄悄来到了二少奶奶的窗外,轻轻戳破窗纸。借着月光,他看见二少奶奶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抱着二少奶奶向里睡着,看不清他的样子。 大明心中没来由一阵愤怒,“看你平日里仪态大方,结果也是个浪荡女子,老爷才走几天,你便忍不住要找男人睡觉,日你个王八羔子,枉我大明爱慕你那么久!”这大明心下胡乱骂着,窝着一团火悄悄摸回自己的房间里睡了。 正文 第八章 血尸传说(5) 第二日天明,大明起床干活,正遇着二少奶奶从茅厕里出来。昨夜看到的一幕令大明整夜难眠,他心中有气,于是放胆迎上去,冲着二少奶奶丰满的屁股使劲一抓。二少奶奶惊呼一声,转身便给了大明一耳光,“你这色胆包天的狗奴才,竟敢对本小姐动手动脚,看钱老爷子回来我非让他剁了你的爪子不可!”二少奶奶骂骂咧咧地回房去了。 大明被这耳光打得火气陡生,“妈的贱妇,装什么清纯,你要告诉钱老爷子,我便先将你的风流韵事抖出来,看到时候是你死还是我亡!” 没过两日,钱老爷子回来了,大明抢着帮他端茶送水。 钱老爷子道:“大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大明压低声音道:“老爷,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钱老爷道:“有事就说嘛,打什么马虎眼。” 大明蹑手蹑脚地将钱老爷的房门关上。 钱老爷不满道:“什么事情这么隐秘?” 大明道:“老爷,二少奶奶她……” 这半截话急得钱老爷跳了起来,“二少奶奶她怎么了?” 大明面有难色,“她……” 钱老爷随手塞了一锭银子在大明手里,“你倒是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大明咬着嘴唇道:“她背着你偷汉子!” “什么?!”钱老爷手里的茶碗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大明搀扶着他道:“老爷,冷静,别生气!” 钱老爷额上青筋暴起,“你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清楚了。” 于是大明把那夜亲眼目睹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钱老爷,其中不乏加油添醋一番。 “混帐!”钱老爷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小淫妇,当初要不是我收留她,她还在青楼卖身呢,如今进了钱家庄,竟还如此放肆,走,给我把她捆了来!” 大明领着赏银高兴地招呼上几个下人,拿着麻绳,木棍,片刻工夫,便将被捆绑成粽子一般的二少奶奶丢到钱老爷面前。 钱老爷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兜头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二少奶奶打得晕头转向,鼻血嘀嘀嗒嗒地落了下来。 二少奶奶咆哮道:“你做什么?” 钱老爷怒道:“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做了什么?奸夫是谁?说啊!你说啊!” 二少奶奶咬着嘴唇道:“什么奸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可惹恼了钱老爷子,他从怀里摸出把金边匕首,一把揪住二少奶奶的头发道:“你这淫妇,要是再不老实,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再剁下你四肢,拿去喂狗!” 二少奶奶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钱老爷子。钱老爷心中蓦地打了个突,这个眼神怎么那么陌生? 就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那二少奶奶突然仰头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阴冷缥缈。 钱老爷怒气横生道:“臭婆娘,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二少奶奶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寒光乍现,钱老爷登时觉得这目光不像是人,而像是……鬼。不过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觉胸口蓦地一疼,紧接着,像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汩汩地流了出来。钱老爷惊恐地低下头去,只见那把金边小刀正插在自己的心窝上,刀柄处是二少奶奶纤细的玉手。钱老爷子伸出手道:“你……”话未说完,便仰天栽倒。 突来的变故让旁边站着的下手都惊得呆了,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呼喝着,奔跑着,钱庄上下乱成了一锅稀粥。几个壮实的下手将二少奶奶五花大绑,扛着向衙门走去。 正文 第九章 血尸传说(6) 二少奶奶一路疯疯颠颠,唱着不知名的歌儿。来到县衙公堂,几个板子下来,她像是恢复了正常,傻呆呆地坐在地上。 知县是个大胖子,姓荣,这荣知县惊闻大名鼎鼎的钱老爷子竟被这少妇所杀,当下不敢怠慢,急急升堂。 “你这贱妇,可知你所犯何罪?” 二少奶奶一脸迷惘,“我这是怎么了?”说话间,她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鲜血,惊恐地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手上怎么……怎么有血?我怎么在这里?” 荣知县惊堂木猛地一拍,厉声喝道:“好个刁妇,到这公堂之上还不从实招来,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骗过本官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啦,重打二十大板,不怕你不招!” 二十大板下来,二少奶奶也就只有出气的命儿,荣知县道:“你到底招还是不招?” 二少奶奶奄奄一息道:“大人,你究竟要我招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呀?” 荣知县气得八字胡都卷了起来,“大胆!事到如今还敢愚弄本官,来人呐,传证人!” 证人传了上来,却是大明一干人等。他们一进来便哭倒在地,要求知县大人为他们主人讨回公道。 二少奶奶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们想怎样?” 大明哭泣着骂道:“你杀了钱老爷,还要装傻么?” “我杀了钱老爷?”二少奶奶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惊诧的再也做声不得。 大明等下人们心中暗道:“这个婆娘还真会演戏,明明就杀了人了,还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荣知县道:“将钱老爷的尸体抬上来。” 不一会儿,钱老爷的尸体就被抬了进来,他的心窝处插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刀子。 大明道:“大人,她就是用这把刀子杀了我们老爷。” 荣知县道:“那她为什么要杀你家老爷?” 大明道:“因为老爷知道她与别的男人通奸一事,于是逼问她,她一急,就把老爷给杀死了!大人呐,你一定要严惩这个蛇蝎女人呀!” 荣知县道:“原来还有这等事情,果然是狠毒,来人呐,把这贱妇给我押下去,即日候斩!” “大人!冤枉呐!冤枉呐!大人!”二少奶奶撕心裂肺地声音渐渐消失在了后堂。 可能她到死也不知道,这是灭世精心布下的一个局,而钱夫人,二少奶奶,大明,包括钱老爷子都是他局里的棋子。首先,他先勾搭上了钱夫人,然后利用她一心驻颜的心理,对她施展了“人皮咒”,二少奶奶只不过是牺牲品而已。在咒语中,灭世下了傀儡蛊,所以钱夫人才会在糊里糊涂中双手失控而杀死了钱老爷子,而大明的作用只是穿针引线,他之所以会拉肚子,是因为灭世在他饭菜里下了药,于是他成为了这个计划的导火线。杀人偿命,钱夫人既然杀了钱老爷子,那么她必定会被处以斩刑,这样一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除掉钱夫人,即使她知道“人皮咒”的秘密,可是她的模样却是二少奶奶,所以没人会相信她的话。灭世这借刀杀人的计划果真是天衣无缝,歹毒异常。 正文 第十章 血尸传说(7) 钱老爷死后,钱庄上下一片混乱,因为钱老爷死得突然,生前并没有留下任何遗嘱,所以他的巨额家产就像是一块肥肉,任谁都想分上一杯羹,有些不忠的奴仆趁此机会摸了些值钱的东西便逃跑了,灭世不是傻瓜,这些当然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于是在钱老爷死后的第三天,他出现了。他装扮成一个云游的和尚,一到钱庄便嚷嚷,“血光之灾!血光之灾呀!” 人们见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和尚,于是问他道:“和尚,你为什么说这里有血光之灾?” 灭世假装做了个揖道:“此处庄园坐于凶眼之上,时间长了,人心必变,如不出我所料,这里肯定才发生了一起大事。” 仆人门一听此言,认为这和尚大有来头,于是好酒好菜将他请进庄中。 灭世和尚心中好笑,表面却按照降妖除魔的程序,咿咿呀呀走上一遭,最后对众人说道:“这里妖气甚重,一时间凭我和尚单臂之力,也不能搞定,我们还是先将钱老爷入殓吧!” 仆人们在和尚的吩咐下把钱老爷安置妥当,灭世替钱老爷做了场法事,然后告诉仆人们要在何日何时何刻下葬。 下葬那天,四个壮实的仆人抬着钱老爷的棺木向后山走去,后面是吹吹闹闹的送葬队伍。 待到入土时分,钱老爷的棺木忽然发出一阵磨牙般的怪响,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几个拿着铁锹挖坑的汉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紧紧盯着钱老爷的棺木。 有仆人问和尚道:“大师,你说会不会是发生了尸变?” 尸变是指尸体发生异变,如诈尸,僵尸,尸跳等。 灭世摇了摇头道:“我看不会,要是真有什么尸变,我尚且可以将之降伏。” 只听嘣咯一声,棺材板上的棺材钉弹起老高,棺盖开处,钱老爷的尸体直直地坐了起来,一股熏人的尸臭在山风的吹拂下弥散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钱老爷的尸体竟然破棺而出,这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奇事,而这一幕,钱庄的数十仆人都亲眼所见。 灭世和尚大喝一声,手指间夹着一张黄符,飞身跃到钱老爷尸体面前,将那黄符猛地贴在尸体的眉间,那尸体蓦地一软,缓缓倒了下去。和尚吁出一口气,转身对那几个挖坑的汉子道:“没事了,把棺材板捡来盖上吧!” 那几个汉子战战兢兢地将棺材板拾了起来,突然有人叫道:“快看,这板盖下有字!”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板盖下写着四个歪歪斜斜的小字——“遗嘱,和尚。” 仆人们不可思议道:“钱老爷死了都能在棺材里写字?那这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灭世掐指算了算道:“哦,原来是这样,恩,好的,好!” 众人看那和尚对着空气说话,心中自是不解。 半晌,和尚诵了声阿弥陀佛道:“方才我和钱老爷的鬼魂进行了简单的交谈。” 那些仆人们现在早都把和尚当做圣人看待了,听他这么一说,赶紧问他道:“那钱老爷都跟你说什么了?” 和尚指着板盖上的小字道:“钱老爷说他死得冤枉,没有立下遗嘱,而你们之中的有些人竟然大逆不道,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便顺手牵羊偷了庄中值钱的东西逃跑,这些人必定会遭报应的。恰逢此时,仙游的和尚本着善心送了我最后一程,让我好生温暖,所以我决定将钱庄所有家产尽数送给和尚,从今以后,和尚就是你们的当家人!” 灭世这段话漏洞百出,偏偏这些愚夫却当做圣旨,一个个当即跪了下来,冲他大喊:“老爷!老爷!” 和尚满意地看着拜倒的仆人们,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