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姐姐自杀,双重打击   今晚的6路公交车很拥挤,穿了两件保暖内衣加一件棉服的程末觉得车内的空气令人憋闷的喘不上气来,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尽管如此,为了喘口气的程末还是在离姐姐家还有两站路的公交站下了车。   寒雨夜是真的凉如水啊,冷风嗖的钻进皮肤里,像是要一个大招闪现把人的骨血都冻住一般,程末裹紧棉服长叹一声,她又失业了,从北京出差回来,那个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男人提出的龌龊要求,她是打死都不能接受的,但这事不能告诉姐姐,会让姐姐担心的。   一想到姐姐,程末心里头立刻涌上一股热流,在首都上飞机之前,她给姐姐打过电话,今晚领导找她谈话,可能会回来的晚一点,姐姐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是感冒咳嗽导致的,程末还特意给姐姐买了止咳糖浆。   她想,姐姐肯定准备了她最爱吃的养生大宝在等着她回去。   思及此,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往姐姐家赶。   快到小区的时候,刺耳的警笛轰隆隆的响彻在这清冷的夜里,程末还差点在进小区的门口和救护车撞上了。   小区内乱哄哄的,好多人裹着棉袄站在楼下瑟瑟发抖的看热闹。   程末给救护车让了路,见救护车朝着姐姐家的那单元去了,程末心里一紧,加快了步伐,却发现警察已经把进去的路给拦住了,常在旁边公园跳广场舞的社区大妈见到程末,一把拉住程末冰凉的手:   “程末啊,你怎么才回来,出大事了。”   程末也正好想问发生了什么呢,就指着救护车问社区大妈:   “这怎么还来了救护车,谁家小孩又吞大人的避孕药了?”   这事儿发生在半年前,一个小女孩的妈妈不想生二胎,就偷偷瞒着丈夫吃避孕药,被小孩撞见吃药丸后,骗自家孩子这是糖,偏巧她婆婆是个医生,怕小孩吃多了糖长蛀牙,平日里家里都不买糖果的,小女孩馋嘴,就偷偷吃了大人的避孕药,还说什么糖果是苦的。   这个笑话在小区里传扬开来经久不衰,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社区大妈看着还能笑出声来的程末叹口气,指着二楼对她说:   “是二楼的张大爷洗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但程末,你们家出...”   社区大妈的话还没说完,程末的手机就响了,她很抱歉的对大妈说:   “不好意思啊,我先接个电话。”   因为楼下太吵,程末还挑了个安静的角落才接听。   谁料,电话里却传来冷冰冰的一句:   “你好,请问你是死者程颐的妹妹程末吗?”   程末愣了片刻才回应:“是的,我是程末,程颐的妹妹。”   等等,死者?   死...   程末突然发了疯似往小区楼下跑,刚要穿过警戒线,就被警察拦住了,后面好多人都在说她是死者的妹妹,亲妹妹。   程末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警察拦在门外阻挡唏嘘不已的邻居,卧室里,血泊当中的小外甥女趴在姐姐身上哭的声嘶力竭,姐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早已没了呼吸。   警察说,报警电话是六岁的外甥女程花打的,她见到程末后,喊了一声小姨就晕了过去。   花儿被送去了医院,姐姐被送去了殡仪馆。   关于死因,姐姐在遗书里说的很清楚,警察也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程末脑子里很乱,医生说花儿受到了惊吓,最好是住院留观,请心理医生进行疏导,怕对孩子以后的心理成长产生影响。   直到陪同她一起到医院的邻居们都散去,警察也留下一句节哀顺变后,程末孤身坐在病房外冰冷的椅子上,冷风从走廊穿梭而来浸入她的肌肤,她才打了个寒战后惊醒了。   姐姐自杀了。   这世上,只剩一个六岁的外甥女和自己相依为命。   程末蜷缩在椅子上,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从今后该怎么办呢?该找谁帮帮自己?   对,找姐夫。   不,不对,是前姐夫。   他是欠下一屁股姐姐从不知道的共同债务,直接害死姐姐的凶手!   因为没给婆家生个男孩,姐姐的身体又不能再生二胎,那个在婚礼上许诺要照顾姐姐一辈子的男人,毅然决然的跟姐姐离了婚,一头就扎进了小三的怀里。   即使如此,已经离了婚的姐姐,还是因第24条婚规而负债累累。   姐姐那带血的遗书还揣在程末的口袋里,她不敢一个人打开看。   所以她颤抖的给谈了两年恋爱准备结婚的男友张霖打电话,张霖在接到程末带着哭腔的电话后,立刻安慰她别怕,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和领导请假赶回来,今天上午姐姐还说让她带着张霖一起回来吃晚饭的,但年底事多,张霖要加班。   挂完电话后,程末又给闺蜜杨晓发了个信息,问她能不能来医院陪陪自己。   程末还没来得及痛哭一场,杨晓就到了。   程末等了张霖一晚上,她心里想着,或许张霖的领导不批假,所以等他下班就会来的。   在杨晓的陪同下,程末决定在张霖到来之前看一眼姐姐的遗书,她颤颤巍巍的打开那封带血的书信,整个人哆嗦着站都站不稳,杨晓用力的支撑着她,看到遗书第一行写着亲爱的妹妹五个字,程末身子一软,瘫在医院的走廊上嚎啕大哭。   她没有勇气往下看,杨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拿她手机打电话催张霖快点来。   谁知,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那一刹,程末的眼泪像水龙头一关,再没落下。   在杨晓一遍一遍的确认下,张霖的电话确实是关机了。   张霖家和姐姐家住的不远,所以程末经常去准婆婆家吃饭,杨晓宽慰着程末:   “也许是太着急出门路上堵车,手机没电就关机了,末末,你别急,你不是有张霖妈妈的电话吗?打电话问问张霖妈妈,看他是不是先回家了,毕竟他要陪你在医院守着花儿,肯定要准备些东西的。”   程末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拨通了张霖妈妈的电话...   一连三个电话打过去,都被对方挂断了。   程末心里一凉,自己父母双亡本就是张霖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现在长姐如母,唯一的姐姐也没了,或许这段感情,也要消亡了吧。   但杨晓不死心,又打了一个,电话响了一声就通了,杨晓激动的喊了一句:阿姨。   可电话那头的语气却很冷淡,杨晓开了扩音,张霖妈妈一字一顿的说:   “程末,以后别给我儿子打电话了,我和他爸爸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就在上周,出差之前的那个中午,张霖的妈妈宴请姐姐,说要谈一谈程末和张霖的婚事。   姐姐表态,只要是程末喜欢的,他们自己做主就好。   关于彩礼和房车,姐姐没有任何要求,并且表示父亲车祸去世时剩下的二十万赔偿款用来给程末作为陪嫁,供他们小两口自己支配。   犹记得那天张霖的妈妈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程颐的陪嫁满意至极,对程末这个准儿媳妇更是赞不绝口。   就几天而已,程末去北京出差几天,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杨晓也急了,追问道:   “阿姨,这是为什么呀?是我们家末末哪儿做的不好吗?如果是的话,您跟我说,我帮您督促她改,但您今晚先让张霖过来行吗?末末真的很需要他。”   张霖妈妈语气强硬,态度很不友好,杨晓还想央求,程末忍着紧绷的心口小声说:   “阿姨,我可以接受分手,但不能接受他借您的口来跟我提分手,所以,让他接个电话,可以吗?求你了,阿姨。”   电话那端很嘈杂,程末好像听到了张霖爸爸的声音,随后那边有了小争执,但半分钟过后,张霖还是接了电话,不等程末开口,他就抢先说了:   “小末,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语速极快,透着满满的心虚,程末手心都冒汗了,问他:   “两年都过来了,哪儿不合适?”   张霖的声音立即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似乎在躲着谁,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张霖怯弱的答道:“小末,我妈妈说,现在的你,你配不上我了。”   程末紧握的手心一松,手机都差点掉了。   她早该知道这个妈宝男是靠不住的,但她以为长不大的孩子才不会出去鬼混,却偏偏忘了,这种没断奶的男人是成不了一座大山的。   杨晓平日里是个淑女,长辈们眼中温婉乖巧的好孩子,此刻却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张霖似乎是被吓到了,电话被张霖妈妈抢去,两个女人在手机的两端骂骂咧咧开了,但程末却只觉得天彻底塌了下来,并且没有人能够替她去扛了。   这一夜兵荒马乱无处安身,还好有杨晓陪伴。   程末哭了好几次,早上花儿醒了,却睁着空洞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不哭不闹不喊不叫,甚至都没有看程末一眼。   主治医生请了精神科的医生来会诊,最后面色凝重的站在程末面前,开口第一句便是:   “程小姐,希望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正文 第2章 祸不单行,落井下石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程末守在程花的病床前,看着程花稚嫩的脸颊,忍不住湿了已经血红的眼眶。   医生的初步判断,是程花受到惊吓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愿与外界交流。   程花以前很活泼,但自从得知父母离异后,她就不愿意上学,也不喜欢跟小朋友一起玩,老师早提醒过的,说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家里发生改变要及时和孩子沟通,但程颐离异后从家庭主妇变成单亲妈妈,自己都没有过渡好,更别提对孩子的教育和引导了。   程末握住程花的小手,沙哑着声轻唤:   “花儿,我是小姨。”   程花没有半点反应,但放在程末手掌心的五指,却突然用力的紧握住了她。   程末泪如雨下,抑制不住的说:   “花儿,从今往后,就只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程花像是听懂了,坐了起来抱住了程末。   程末还来不及抱头痛哭,杨晓气喘吁吁的疾跑进来,抱起程花拉着程末边走边说:“走,赶紧走,先离开这儿。”   早上才办好的住院手续,医生说程花的情况不乐观,先在这儿观察几天,再去做心理康复治疗,程末从昨天上飞机到现在,已经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被杨晓猛的一拉,她整个人都晕眩了几秒,伸手扶着病房门才勉强站稳。   来不及听杨晓解释,住院部的走廊上就已经人声鼎沸了。   杨晓刚从楼下来,带着程末迅速的进了电梯里。   在电梯里,杨晓才有时间跟程末解释,她都打探清楚了,程颐在遗书所说的,和邻居们这几天看到听到的差不多,现在那些债权人不知从哪儿听说程颐给了程末二十万的陪嫁,断定程颐是故意转移财产逃避追债,所以那些债权人闹到医院,要程末把二十万陪嫁给拿出来。   程末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二十万,和前姐夫王叙无关,跟姐姐也没任何关系,当初父亲车祸去世的赔偿款一共四十万,程颐是准备全部留给程末的,但王叙做生意要起始资金,程颐就拿了属于自己的二十万给了王叙,剩下的二十万,根本不是王叙和程颐在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   和那些债权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杨晓还算是清醒,出了医院后带着程花和程末上了出租车,拿了自己的钱包给程末:   “让司机在转角停一下,你和程花下车之后穿过那条巷子打车先去找张霖,他不是在河东租了房子住吗?他这几天肯定会被他妈妈留在家里住的,让他收留你,程末,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我住的地方被人盯住了,等我找到别的住处后就把你和花儿接来,现在快下车,我引开他们,师傅,快停。”   程末是被杨晓推下去的,她还算清醒,抱着程花没命似的往巷子里跑。   等那些追在杨晓后头的债权人们都不见了,程末才抱着浑身发抖的程花打了个车。   程花只穿了单衣单裤,蜷缩在程末怀里直喊冷。   程末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穿在程花身上,拿了手机给张霖打电话,今天是周六,张霖要上半天班,从河西到河东,到张霖的租房应该是中午,张霖可能在租房里准备把囤了一星期换下的内裤袜子带回去给他妈妈清洗。   谈了两年恋爱,程末对张霖了如指掌。   原本她想让张霖改掉那些坏毛病的,但张霖妈妈因为此事跟她闹过几次矛盾,程末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张霖开门的时候,果真如程末所料,他正拿着箱子在装脏衣服。   见到程末,张霖下意识的挡住了门,十分戒备的问:   “都...都分手了,你来做什么?”   程末冷的牙齿都打颤了,抱着程花倚靠着墙说:“能不能先让我们进去,花儿还生着病,不能着凉。”   平日里张霖也喜欢孩子,时不时就给花儿买点小礼物,程末想着就算他们分了手,看在小孩儿的份上,张霖也不该如此绝情。   但程末真的是瞎了眼,张霖不但没让衣着单薄的程末进屋,反而给他妈妈打电话询问怎么办?   程末听到张霖妈妈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并让张霖立刻把程末撵走。   张霖挂了电话,露出抱歉的表情:   “你走吧,我...我还要回家。”   程末的泪花在眼珠里打转儿,却还是放下平日的骄傲和尊严求他:“好,我不进去,能不能拿一件你不要的旧衣服给我,外面下雨,我怕花儿冷着。”   此刻张霖身上从里到外穿着的,都是程末送的。   但张霖却一口回绝,还伸出手来:   “程末,既然我们分手了,你手上的戒指能还我吗?”   看着眼前这个一点情面都不讲且无耻至极的男人,程末取出这枚在一起一周年纪念日那天张霖买给她的金戒指丢在他身上,张霖没接住,戒指哐当一下掉在了地上,张霖毫不犹豫的弯腰去捡,程末抱着程花转身就走。   才走几步,张霖又叫住了她:   “上周你说要买件大衣,结果手机没电是我付的款,你能把那钱先还给我吗?我怕你以后还不起了。”   程末真的是气愤到了极点,转过身快走几步,放下程花后用左手挡住程花的眼睛,右手快速的给了张霖一巴掌:   “还你一巴掌,够吗?不够的话我还有力气。”   张霖捂住脸,怯怯的说一句:“本来就是你说让我先帮你垫付的。”   程末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去扒张霖身上的衣服:   “老娘给你买的衣服还给我,就当老娘这两年的青春都喂了狗。”   张霖胆小不敢反抗,程末扒了他的羽绒服穿在自己身上,将程花抱起裹紧,头也不回的就往电梯口走去。   都被打了,张霖还细声细气的指责程末:   “你你你,你说脏话。”   要不是当着程花的面怕孩子受到惊吓,程末真想暴揍他一顿。   外面下着雨刮着风,既然张霖不收留,程末抱着程花先去了小区旁边的小超市里避雨,然后拿着手机预订附近的酒店,家是回不去了,找房子也不是一下子的事,订好酒店后,程末给程花买了一些平时爱吃的零食,结账的时候程末弯腰去程花的衣服口袋里摸钱包,正好看见张霖带着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朝小超市走来。   程末急忙丢给老板一张五十的,说了一句不用找了,然后抱起程花从小超市的小门跑了出去。   老板还扯着嗓子喊:   “美女,你这钱不够啊。”   程末哪顾得上那么多,本以为能够侥幸逃脱,却不料被眼尖的张霖看到,指着程末对那些人说:“她在那儿,在那儿。”   程花被吓哭了,程末抱着她玩命的往大马路上跑,还差点被驶进小区来的车给撞到,最后在转角,程末脚底一滑摔了一跤,为了护住程花,她左手擦在地上,来不及站起来再跑,张霖带着那群人,将程末和程花团团围住。 正文 第3章 遭人围殴,孩子走丢   那些人没给程末辩解的机会,每个人都是奔着她手里的二十万来的,甚至有个女人揪着程末的头发说她是程颐的帮凶,是个老赖。   程末眼晕的很,只听到尖锐的一声:   “对付老赖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打到她还钱为止。”   紧接着头皮一麻,不知是谁从背后踹了程末一脚,程末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那些人的脚,带着冰冷的寒气,凌乱的踢打着她的身子,程花哭的声嘶力竭,恍然间程末好像听到张霖在喊别打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再之后,张霖被那群人轰走了,程花的哭泣声也越来越远,程末想睁开眼,却被尖细的高跟鞋踩住了手背,那种疼痛,像是要把她的皮肉都撕裂了一般。   晕倒之前,程末忍着手背的巨疼抓住了那个女人的脚,耳边闹哄哄的,好像是有人报警了。   昏倒后,程末梦见姐姐做了她最爱吃的养生大宝,还给她盛了一大碗米饭,程花坐在书桌上画画,姐姐笑嘻嘻的走过去,伸手去牵程花的手,喊着宝贝,快来吃饭,不然你小姨把大骨头都啃完了。   程末伸手去夹汤碗里的筒子骨,地板突然破了一个洞,姐姐和程花都掉了进去,程末吓了一跳扔掉筷子起身去拉姐姐,但她只抓住了程花的手,姐姐却掉进了漆黑的深渊里。   惊醒时,程末的手正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臂膀。   那人手上拿着毛巾,看着从噩梦中惊醒的程末,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别害怕,你晕倒之前求我救你,我就把你带了回来,伤口处理过,但你刚刚太用力,手上的伤口又流血了。”   虽然他长的像个好人,但程末还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充满敌意的看着他。   就连相爱了两年的张霖都是个带着别人来欺负她的畜生,程末又怎敢相信这世上竟还有真心真意帮助别人的好人。   那人见状,举起双手来表示:   “别怕别怕,你昏睡了小半天,我问过警察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听说你还带着一个孩子,是吗?”   孩子?   程末急忙要下床,那人拦住了她:   “先别急,我是听围观的人说的,我有个朋友昨天出警,正好是你姐姐的事情,我们也算是有缘分,我已经拜托我朋友去查那条路上的监控,但那儿有个监控盲区,暂时没发现孩子的下落,但你别急,鉴于你的特殊情况,警察局已经受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孩子的。”   程末惶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这世上,还有好人吗?   眼见着程末的情绪稳定了,这男人才自我介绍道:   “我叫凌寒,你看起来年纪小,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叫我大叔或者大哥都可以,当时我急着去接我儿子出院,所以就把你带了回来,别担心,我不是坏人。”   应景的是,客厅里传来咳嗽声,有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在门口喊:   “凌先生,小暖醒了。”   程末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很大,咳嗽声应该是从楼下传来的,听起来很剧烈。   凌寒提了提被子盖在程末身上:   “我儿子醒了,我下去看看,你饿不饿,郝姐给小暖熬了鲫鱼汤,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大衣下来喝点热汤暖暖胃,我儿子很可爱,应该很乐意跟你分享。”   凌寒出去后,程末一直在回想,她抓住的明明是一个女人的脚,怎么会变成凌寒呢?   来不及多想,楼下飘来食物的香味,程末肚子里连连叫了几声,她穿了凌寒的大衣,却没找到自己的旧衣服,放在张霖那件羽绒服里的手机也不见了,程末小跑下楼,不等她开口,凌寒就指了指电视柜旁边,她的手机正放在那儿充电。   程末局促的站在客厅里,凌寒摸了摸他身旁小孩的头:   “快叫姐姐。”   小暖很乖,吧唧了一下嘴抬起头来咧嘴一笑,甜甜的喊了一句:   “姐姐好,这汤好好喝,姐姐要不要来一碗?”   郝姐已经给程末盛了一碗,凌寒招呼她过来坐,程末紧张的坐下,声音颤抖的道了一声:“谢谢大叔。”   凌寒毫无预兆的笑了,程末被他惊了一跳,小暖也不解的看着凌寒。   凌寒摸了摸鼻子,说道:   “没事,你们快吃吧,刚刚你这一声大叔叫的,我好像突然年轻了几岁。”   程末尴尬的解释:“小暖叫我姐姐,我要是再叫你大哥的话,怕乱了辈分,对不起。”   凌寒起身,嘴里说着没事没事,你们快吃。   一会儿后,凌寒拿着医药箱从书房里出来,指了指程末的左手:   “伤口要及时处理干净,不然容易留疤。”   程末赶紧放下筷子,下意识的拉开了距离:“谢谢大叔,我自己来。”   凌寒懂了,叫了郝姐来给程末处理了伤口。   饭后没多久,昨天在姐姐家里见过一面的陈警官就来了,凌寒和他是朋友,陈警官说暂时没有程花的线索,请程末尽可能的描述一下程花丢失时的穿着。   紧跟在陈警官后面来的,也是凌寒的朋友,是个律师。   胡律师问程末:   “知道围殴你的那些人是谁吗?”   程末有些无助的看了凌寒一眼,凌寒双手紧握,盯着程末说:“老陈给我讲过你的情况,你姐姐在与你姐夫婚姻存续期间欠下的共同债务,和你无关,那些人不由分说的围殴你,你完全可以告他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息事宁人。”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人措手不及,程末只知道一点,未来的路会很艰难。   昨夜哭着看完姐姐遗书的时候,程末还只停留在她没有姐姐了的悲伤里,但眼下她要想的是,程花在哪儿,找到程花后,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思及此,程末十分坚定的抬头说:   “告。”   这个字说完后,程末又瞬间泄气,不确定的问:“胡律师,我姐姐欠下的债,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胡律师点点头:   “没有关系,这个债务是你姐姐跟前姐夫的,现在你姐姐出了事,他们应该去找你前姐夫。”   程末长叹一声,捏着衣角,本想把二十万的事情说出来,但看着一屋子陌生的面孔,程末想起姐姐那一句财不可外露,她忍了忍,还是没说。   但她的衣服穿在程花身上,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钱包里。   得知程花丢了,杨晓都在电话里头哭了,但她家外面有人守着,她不敢贸然去找程末,而起诉殴打程末那些人的事情,就交给了胡律师。   程花是能背出程末和程颐手机号码的,也知道家里住在哪里,陈警官去了一趟被火速查封的程颐家,程花没有回去,而程颐的手机昨天在慌乱中没有找到,也不知道掉哪儿了。   程末盯着手机看了一晚上,除了杨晓的微信,没有任何电话和信息进来。   晚上睡之前,凌寒从外头回来,递了两个袋子给程末,说是一个朋友开服装店的,就开车顺道去拿了两套衣服。   程末哑着嗓子问:   “大叔,你顺的什么道?”   凌寒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个酒窝,格外的好看,指了指楼下说:“小暖想吃糖油粑粑,我给他带了点,你想吃吗?”   程末摇了摇头。   凌寒放下袋子后,笑着说:“那你早点睡,明天周末我正好休息,可以开车带着你去找孩子,但你今晚别多想,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你总不想明天瘸着腿去找孩子吧?”   今天这顿毒打来势汹汹,程末的左脚有一道伤口,不知道被谁弄的,走起路来有点跛脚,左手手臂和手背也都有伤口,身上其余地方倒没多大事,只是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屋子里开着空调很暖和,程末甚至在被窝里掐了掐自己的痛处,这不是梦,她真的遇到好人了。   在凌寒关卧室门要出去之前,程末叫住了他:   “大叔。”   凌寒停下关门的动作,一个暖心的眼神扫射了过来:“嗯?”   程末顿了顿,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还对我这么好?”   凌寒做了个喝酒的动作,轻声说:“因为你也救过我。”   程末有点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   “我?救过你?” 正文 第4章 初次相识,误会一场   凌寒走了进来,隔着一定的距离在床边坐下,指着程末说: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吧?”   对啊,他没有问她叫什么,但他在给陈警官和胡律师介绍的时候,说了她叫程末。   程末更好奇了,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还是说你给陈警官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你的?”   凌寒摇摇头,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李董事长身边的秘书,上个月在度假村有个酒会,你是个有趣的姑娘,随身带着解酒药,当然,你也是个很大方的姑娘。”   程末一下子就记起来了,惊喜的指着凌寒:   “你是凌总,李董事长介绍你的时候,我听成了双木林的林总去了,你那天怎么样,喝醉了吗?”   凌寒突然伸手身子微微前倾去摸程末的额头:   “丫头,谢谢你,我没事。”   回忆一下子就来了,那天李董事长带她去参加酒会,张霖给她发微信,说是在她包里放了解酒药,在酒会上,李董事长身边的人一个劲的灌酒,程末提前吃了解酒药但还是有些微醉,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凌寒正趴在洗漱池呕吐,程末就顺手给了他解酒药。   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却收到了救命之恩的回报。   人生境遇,何其难测。   凌寒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指着相片那儿的小药丸对程末说:“你给我的解酒药我还留着,年底有喝不完的酒,但我每次看到这颗药,我都会告诉自己,我不能喝醉,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个好心的姑娘递解酒药给我的。”   这个家,有凌寒,有小暖,有已经忙完一天活之后回到旁边安置区的家里去了的保姆郝姐,唯独没有女主人。   从凌寒刚刚落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好像很缺乏被人关爱。   但程末和他不熟,也不好聊起那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凌寒也很识趣,催促程末早点睡,明天早点醒来去小区问问。   或许是身上的伤口太疼,也或许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程末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尤其是想到程花丢了,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正哭的伤心时,门口传来了轻音乐,奇怪的是,程末竟然安然入睡了。   次日清晨,凌寒早已在客厅里等了,小暖还在睡,程末喝了小半碗粥,实在吃不下东西,凌寒什么也没说,就拿了个袋子装了点零食。   在张霖租房的小区楼下一一问了个遍,都没有人看到程花,回到凌寒车上,程末有些后怕,要是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了,她不敢往下想,太可怕。   也不知为何,或许是这个时候她太需要有人陪着了,尤其是凌寒给人的感觉很有安全感,面对凌寒的安慰,程末心里好受了很多,她从小超市老板那儿得知,昨天晚上凌寒拿着程末发给他的照片已经挨家挨户问过一遍了。   上午十点多,凌寒开着车找了找小区周遭的地方,也找遍了程花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警察布控的火车站汽车站等地方,也没有收获,暂时能够排除被人贩子带走了的可能,程末去了医院,问了医生,医生说像程花这样的孩子,最有可能是躲在哪个地方,她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   昨天程花醒来的时候,医生要给她做检查,她确实是大哭大闹了一场。   但这么小的孩子,她能一个人躲哪儿去呢?   程末又回到了那个小区,把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包括大的垃圾桶都翻过了。   中午凌寒带她吃饭,程末没有胃口,一个人无助的躲在餐厅的卫生间里哭。   卫生间里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敲了好几次门,以为她是失恋了。   程末用完了卫生间里的最后一张纸,杨晓的电话也来了,让她赶紧看微信,说是找到了程花,让她确认。   程末急忙打开微信,杨晓发给她一张截图,是杨晓的老同学发了一张小女孩的照片,那照片上两眼畏惧的小女孩,正是她的外甥女程花。   程末几乎是冲出去的,蹿到凌寒面前握住他的双臂说:   “大叔快报警,花儿被人贩子拐到槠洲了。”   凌寒给陈警官打了电话,然后开着车顺道去接了杨晓,然后走高速去槠洲,那张照片还有定位,是槠洲一家小有名气的餐厅,在路上,尽管凌寒和杨晓都说这其中可能是有误会,程花应该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但程末不信,一口咬定是人贩子把程花带去了槠洲,不然应该报警交给警察处理才对。   杨晓本想联系老同学问清楚,但陈警官那边也说先别打草惊蛇,毕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到达槠洲时,当地的便衣警察已经到了餐厅外。   冲进包厢的那一刻,里面的人受到了惊吓,一不小心就碰倒了坐在旁边吃饭的程花,落入程末眼里的情形,是那个男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竟然把孩子推倒在地,所以她脑袋一热,直接冲上去力大如牛的推了那个男人,然后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不光包厢里的人吓傻了,就连凌寒和跟着一起进去的警察都傻眼了。   最后是杨晓的老同学尖叫一声,指着被程末推倒在墙角的男人说:   “季总,你...你流血了。”   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的血,程末才反应过来自己扇他用的是左手,此刻左手鲜血如注,而杨晓的老同学已经快速的跟握着枪的警察解释清楚了一切都是误会。   经过盘问,被程末打的那个人叫季衍,是来槠洲签合同的。   昨天围殴事件一出,程花躲进了季衍的后备箱里,季衍的后备箱里装了很多户外工具,当时也没在意。   直到上了高速听到了咳嗽声,才发现有个孩子在后备箱里。   但季衍当天下午有个很急的合同要签,而且他是个女儿控,最喜欢孩子了,他问了程花,程花说她的妈妈死了,季衍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亲人,程花一直哭,季衍没办法,就想着回来再带孩子去找警察。   原来是误会一场!   所幸的是,季衍没受伤,他脸上是沾了程末伤口上的血。   不幸的是,亲眼目睹程末暴揍季衍的程花,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赖在季衍怀里不肯下来,程末强行要去抱她,还被她说了一句,小姨打哥哥,是个坏人。   程末哭笑不得,这小白眼狼吃了人家两顿饭就六亲不认了。   为此,程末还特意给医生打电话问了问,医生说可能是母亲的自杀和小姨被人围殴这两件事,让孩子心里觉得没有安全感。   包厢里的六个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程末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愤的朝钻进季衍怀里探出头来紧盯着她的程花招招手:   “程花,你过来。” 正文 第5章 相识是缘,孩子黏客   程花摇了摇头,程末没忍住,起身就要上前去,季衍下意识的护住了程花,杨晓随即起身将程末拦住,在她耳边小声说:   “亲爱的冷静点,她是个孩子,还是个刚受过刺激的孩子。”   程末有苦难言,揪着眉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她也不能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啊,天晓得这男人是不是个恋童癖。”   看季衍那架势,跟护着自家孩子似的。   程末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她和程花朝夕相处六年的感情,敌不过这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臭男人。   杨晓耐心的宽慰着程末:   “别急,凌总不是说了吃完饭再回去吗?你也别着急上火,先让他喂完那碗饭,吃饱喝足哄着她睡觉,等她睡着了一切都好说。”   程末是信了这句话,所以才安心的吃下了这顿午饭。   但结果依然未能如愿,程花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死活不肯离开季衍身边,程末一伸手去抱,程花就两眼泪汪汪的趴在季衍的肩膀上,杨晓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搂着程末的肩膀直夸道:   “以前我总觉得花儿很像你,现在终于发现你们的不同之处了,那就是挑男人的眼光,花儿比你强。”   程末白了杨晓一眼:   “胡咧咧啥呢,花儿还是个孩子。”   杨晓不甘示弱,再次扎心道:“对啊,一个孩子的审美眼光都比你强。”   程末颓丧不已,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凌寒,按照心理医生所说的,因为程花长期和女性生活在一起,却得不到心灵上的安全感,所以她选择信任能够保护她的人,也算是一种本能。   既然季衍能给她这种安全感,那凌寒应该也可以。   尝试下来的后果就是,程花抱紧了季衍的脖子,再也不肯多看其余人一眼。   程末的耐心都达到了极致,还是凌寒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季总,相识是缘,既然我们今天都要回星城,那就先回去,之后的事情再议。”   凌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手中拿着季衍的名片,之前又借口出去了一趟,应该是查过季衍的底细了。   程末没办法提出异议,毕竟程花现在不听她的。   季衍倒是没意见,杨晓的同学却一脸为难的说:   “可是季总,我们的合同还没签,我们老板还在隔壁包厢等着您,要知道我们老板也是秉着十二万分的耐性在...”   季衍摆摆手:   “不用多说,那我现在过去签,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杨晓的同学很尴尬的指了指靠在季衍肩膀上的程花:“那孩子呢?”   季衍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廖总家里有两个孩子吧,我想他会理解的。”   带着孩子去上班的人,程末是见过的。   但是抱着孩子去签合同的人,程末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好在,合同签的很顺利,季衍还很客气的对程末说:“托你的福,廖总本来还对和我合作这件事情缺少点信心,现在好了,顾虑消除。”   程末对季衍有着一种出于本能的抵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季衍讨好似的凑过去说:“廖总说了,喜欢孩子的男人有责任感,为了感谢你们今天的小插曲成就了我一笔大单,回星城我请你吃饭啊。”   程末呵呵两声:   “吃饭没必要,把孩子还给我就行。”   季衍很无奈的拍拍程花的后背:“我倒是想啊,可她愿意和我在一起。”   愿意到即使程末不跟程花坐同一辆车,程花都没有半点哭闹。   但程末不放心,杨晓的开车技术那么烂,不如自己亲自上,只是让凌寒一个人开车回去,程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幸好杨晓自告奋勇要做凌寒的车,也免得她回家的时候,那群尾巴还在家门口游荡。   一路上,程花很安心的躺在季衍的大腿上睡午觉,季衍很殷勤的跟程末聊天,但程末都没搭理他。   从孩子的身世问到程末平时的喜好,季衍刷新了程末对于高冷男神的定义,季衍看着人模狗样的,走的时候杨晓的同学还一口一个高冷男神的称赞着他。   高冷么?   男神么?   程末从后视镜里偷看了季衍好几次,都在心里莫叹一声,恕我有眼无珠,实在瞧不出这男人放在大街上跟千千万万的男同胞有何长处和区别。   或许是季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倒让程末的大脑没有停滞思考的时间,所以那些本该占据她内心的悲伤,竟也悄然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快下高速的时候,季衍死皮赖脸的追着程末要电话号码,程末不肯给,倒把程花给吵醒了,小家伙二话不说秃噜了一串数字出来,季衍还没反应过来,程末瞪了她一眼,程花视而不见的重复了一遍,季衍急忙拿出手机来摁下数字,一拨通,果真是程末的手机。   成功要到电话号码后,季衍又添加了程末的微信,一下高速,程末一脚刹车踩停,回头语气不善的问:   “季总,你到底想怎样?”   季衍嬉皮笑脸道:   “凌总说的,相识是缘,所以交个朋友很正常,你没必要这么反感和抗拒吧,我看起来应该算是个好人。”   程末解了安全带,下车到后座来抱程花,程花蹭的一下就躲到了季衍背后。   季衍用手拦着程末:   “既然我跟花儿有缘,这一路上廖总的秘书也帮我打探清楚了关于你的情况,这样吧,你和花儿暂时住我家,等你找到工作和住处之后,再做别的打算。”   程末冷哼一声:   “你这是好心要收留我?什么理由,看上我了?觉得孩子很可爱?还是你的善心无处安放,非得到处宣泄显摆才心里舒坦?”   季衍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情绪不太稳定,此刻彻底爆发的程末,就连程花都忍不住畏惧的说了声小姨好凶啊,程末也知道自己不该把这种难以控制的负能量传递给一个好心救了程花的恩人,但她一想到张霖那懦弱的嘴脸,再想想季衍这种不知根底的男人,心里的火就不断的往外冒腾。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末压抑住暴躁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稍稍显得平和了许多,轻声说:   “花儿乖,跟小姨走。”   程花楚楚可怜的看着季衍,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季衍的臂膀,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季衍看着孩子很可怜,开口乞求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孩子了,你心里肯定也很难受,我有朋友是做关于自闭症儿童的心理康复治疗的,你先和孩子去我家住几天,过渡一下,我这边帮你打探一下情况,尽早给孩子做心理辅导。”   季衍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深知母亲抚养他成人极为不易,所以从廖总的秘书那儿了解到程末的事情后,发自肺腑的想帮助她。   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很需要别人伸以援手,却固执的拒绝了他的外援。   程末也是思绪万千,尤其是程花一点不贴她的身,她恼怒急了,强行伸手去抢孩子,硬把程花从季衍身边抱起后,不管程花的哭闹,大步流星的走了很远一段路,拐进了一条小道。   那几乎是用尽了她身体里全部的力量,但程花大哭不止,恰好周边有个小学放学了,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很多,就一个眩晕的空隙,程末停下来喘口气,再眨眼时,发现自己已被众多家长团团围住,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质问着她孩子是不是自家的。   更有甚者,一些家长伸手就来抢孩子,程末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怒吼着众人。 正文 第6章 仪态尽失,绝望轻生   程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二十五岁深冬的下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防备的撕碎美丽的外衣,露出最稚嫩的血肉,像个泼妇似的披头散发鬼哭狼嚎,直至声嘶力竭。   即使双亲过世的早,程末也一直生活在姐姐的庇护之下,像个不知人情冷暖的孩子。   短短两日,她就失去了避风的港湾,被迫站在了人世间最迅猛的波浪面前,往前一步万劫不复,向后退缩却无路可逃。   这些人伸出的手,就像一把把利刃从程末的肌肤上滑过,她跌跌撞撞的倒了下去,却靠着仅有的那点意识死死护着怀里的程花。   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能再失去最后的一丝牵挂。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耳边的嘈杂吵的她头痛欲裂,直到一双强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季衍把程花从她怀里抱了出来,她自己也被凌寒抱起,杨晓竭力的向众人解释孩子和程末的关系,还翻出了程末和姐姐一家的合照。   众人听了这个不幸的故事后,唏嘘一声就各自散去了。   程末回到了凌寒车上,听凌寒给季衍打电话,说大家先去他家。   季衍的车一直跟在凌寒的车后面,快到的时候,季衍追了上来,说这么巧啊,我家也在这边。   隔的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都在同一片别墅区里。   回到凌寒家,郝姐说小暖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了,凌寒给程末放了水,让她先洗个澡,也让杨晓帮程花洗了个澡,穿的是小暖的衣服。   泡在浴缸里,程末忍不住的眼泪直流。   姐姐离婚之前,姐妹俩曾彻夜长谈,程末信誓旦旦的对姐姐说,二十一世纪不比封建社会,不需要男人也可以活的很潇洒,当时程颐没有工作,程末把自己比作家里的顶梁柱,以为自己凭着一腔孤勇就能搞定一切。   如今,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她连自己都应付不了。   深深的无助感侵袭着程末,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放弃生命的念头。   活下去太需要勇气了,而她所有坚强的外壳,都在血淋淋的悲剧的面前粉碎成末,再也拼凑不起来。   她甚至自私的想,既然季衍这么喜欢孩子,就把程花给他了。   只要程花有了依靠,她就能够一了百了。   所以她把自己淹没在浴缸里,没有不舍,没有留恋,没有挣扎,有的只是一颗想尽早解脱的心,周遭都很安静,仿佛她只要须臾之间,就能与双亲和姐姐团圆。   凌寒破门而入的时候,季衍是第一时间去拿了摆在浴缸旁边的浴袍,伸手就将程末从水里捞了出来,程末猛的喘了几口气,睁开眼看见这群热心肠的人,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失望至极。   但随后她就被杨晓扇了一巴掌,清脆入耳,毫不拖泥带水。   凌寒还上前去拉,被季衍拦住了。   杨晓气不过,上去又恨恨的掐了她两下:“程末,你想死是吧?想死也行啊,你带着花儿一起死啊,你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世上做什么?像你这样的白眼狼,就应该带着她一起去天上见你姐,你姐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多不容易,现在轮到你养她的孩子了,想推卸责任图个痛快?你个懦夫,死还不简单,还想死吗?别死在人家家里,你现在出去,看哪栋楼高一点,赶紧跳下去,免得哪天连累了别人。”   被杨晓推搡的这几下,浴巾都差点滑落,程末冷的打颤,杨晓又补充一句:   “死都不怕了,还怕冷?要我看,这浴巾也别裹,都是血汗钱买的,别糟蹋。”   季衍和凌寒早就出去了,毕竟程末这样子也不适合男人在场。   很快,郝姐拿了睡衣进来,在两人中间劝和:   “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你叫杨晓对吧,你把那边的干净毛巾递过来一下,来,小末,擦擦身子换上睡衣出去喝碗热汤,有天大的事情都先放下,吃饱后去睡一觉,天塌下来还有那些个高的顶着,只要人活着,啥都甭怕。”   程末的眼眶一热,两行热泪滚滚落下。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大家都住在一个大套间里,二三十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夏天洗澡的时候都三五成群的扎堆在里面坦诚相见,程末比较羞涩,每次都等到夜深人静了,所有人都洗漱完才进去,所以每天都觉得睡眠时间不够。   现在郝姐和杨晓帮她擦着身子,她也没有抗拒。   穿好衣服后,郝姐还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干了头发,又在头发上面抹了一点什么,很香,嗅觉受到刺激的程末抱住杨晓,嘤嘤抽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郝姐带着微笑看着两个年轻的女孩,悄悄的退了出去。   这个拥抱也击垮了杨晓的心理防线,她哽咽着控诉:   “你吓死我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你非得寻死,以后再也别做这样的傻事了,我胆子小,禁不起你这么吓唬我。”   程末泣不成声,只能使劲点头。   再回到客厅后,郝姐把一桌子好吃的都搬了上来,小暖也醒来了,正带着程花在屋子里弹钢琴,季衍和凌寒俨然成了好朋友,一个负责盛饭,一个分发筷子。   没有人提起刚刚发生的,以及之前发生的所有程末觉得无颜见人的事情。   大家都秉着对美食的热爱,毫不吝啬的夸赞着郝姐的厨艺。   就连程花都夹着糖醋排骨边吃边没心没肺的说:“比妈妈做的好吃。”   程末瞬间泪奔,杨晓在桌底下摸摸程末的大腿,小声的劝着:   “当着花儿的面,忍一忍。”   这样也好,眼前的程花虽然没有以前活泼开朗,但也不算彻底的封闭,用医生的话说,她小小的内心里已经没有母亲去世的概念,在她心里,母亲一直都存活着,所以没有悲伤。   程末特别羡慕程花,但她做不到,她一想到那个可以亲亲抱抱闹一闹的姐姐和她永别了,心里的窒息感和紧迫感的就逼的她喘不过气来。   夜深后,不可避免的问题是,季衍必须要回去。   程末想尽了办法,哪怕小暖带着程花弹钢琴玩游戏,只要季衍离开半步,程花就哭闹不休。   为了程末的情绪不会再次激化,凌寒让郝姐帮季衍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季衍看起来很为难。   程末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她知道季衍作为一个陌生人,能帮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怎么还能让别人勉为其难的呆在一个自己不适应的地方呢。   所以她率先退让了一步:   “要不,就辛苦你帮忙带孩子,明天我早点去接孩子,不影响你上班。”   季衍很诧异,不由的问道:   “你愿意让花儿跟我走?”   程末无奈的叹口气,苦笑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既然你住在这附近,要是你应付不来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季总,我很感激你,我为下午的行为向你道歉,请你原谅。”   忽如其来的道歉让季衍觉得手足无措,他不太擅长应对这些,只好尴尬的挠挠头:   “助人为乐是件美德,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为了让你放心,这样吧,我把身份证给你,钥匙也给你一份,你随时可以来监督。”   联想到白天说他可能有恋童癖的话语,杨晓在程末耳边嘀咕:   “亲爱的,打脸了吧,你这小人之心,可正好度了人家君子之腹,不过别碍于情面不好意思接,都收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的。”   程末很坦然的接了季衍的身份证和钥匙:   “谢谢你。”   季衍递出去钥匙之后,才懊恼的追加了一句:“其实你也可以搬去我那儿住的,看起来你跟凌总好像也不怎么熟。”   突然被点名的凌寒有些懵圈,还是小暖机灵,怼了季衍一句:   “这样不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被人说闲话。”   季衍不甘示弱,回怼道:   “郝姐回去了,杨晓也要回去,她留在你家,不也一样。”   小暖果断的上前拉住程末的手:“不一样,有我在,我爸不敢胡来,但你就不一样了,妹妹还小,打不过你。”   季衍哭笑不得,只好弯腰摸摸小暖的后脑勺,请教道:   “你这机灵鬼,你知道胡来是什么意思吗?” 正文 第7章 近水楼台,遭人误解   “你们大人总以为我们蠢,但其实你们只不过是想学掩耳盗铃罢了,反正程末姐姐只能住在我家,我爸比较老实,你看起来很滑头。”   小暖双手叉腰,一副不服来辩的模样。   面对这么强悍的辩手,季衍败下阵来:“行,我说不过你,那我先带花儿回去,小姨,你要不要也去我家看看。”   这声小姨叫的令人啼笑皆非,小暖捂着嘴笑弯了腰。   程末倒是动了心思,凌寒一眼看穿,于是提出:   “行,程末,那你带着小暖去季总家看看,我先送杨晓回去,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这地方也不好打车。”   杨晓伸出大拇指夸赞:   “这才是好男人,小暖,你爸爸好样的。”   小暖得意的看了看季衍,眼神意味深长。   从凌寒家到季衍家,是真的很近,这个地方的别墅区都不贵,房型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是凌寒家的装修比较温馨,居家的感觉。   而季衍的家充满了浪漫气息,小暖一踏进去,开口就问:   “季衍叔叔,你有很多女朋友吧?”   季衍吃了一惊,回头蹙眉:“你从哪儿看出来我这么花心的?难道我脸上写着我是花心大萝卜五个字?”   小暖抬头看看季衍,一本正经的说:   “你脸小,字太多,写不下,但你看看你家,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还摆这么多的花花草草,屋子里一股奇怪的香味,是女朋友来的太频繁留下的吧,我们班上有个同学的爸爸就是这样的,经常带着漂亮阿姨来接他放学,每个阿姨身上的香水味都不一样。”   季衍听了,给小暖下套:   “那你爸爸呢?是不是也经常给你带阿姨回来?”   小暖骄傲的说:“我爸爸才不是这样的人,妈妈走了之后,家里除了郝姨,爸爸只带过程末姐姐回来,加上今天的杨晓姐姐,就两个。”   这两人的对话很有趣,但吸引程末的,是客厅里的那一幅莲花十字绣,绣的特别漂亮。   她想夸两句来着,回头一看,正好瞅见季衍蹲下身问小暖:   “那你爸爸是不是早就认识程末姐姐,早就看上她了?”   程末听了那么一耳,小暖聪明的回了一句:   “反正我爸现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比你机会大多了,不然程末姐姐为什么愿意住我家,宁可跟小花妹妹分开,也不愿意搬你家来,你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季衍自我打量了一下,反问:   “我找什么原因?我哪儿不好了?”   小暖苦想片刻,答道:“你长得很帅,但看起来很不靠谱。”   程末忍不住就笑了,小暖闻声,撇下季衍,反客为主的带着程花上楼去了,程末怕小孩子捣乱要跟上去,季衍叫住她:   “不用紧张,小暖会带好花儿的。”   接下来,季衍给程末倒了一杯热水,两人坐在沙发里,气氛有点尴尬,还是季衍先打破沉默:“那个,花儿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我问过我同学,他出差了,要年底才回来,不过我们可以先去心理康复治疗中心看一看,花儿这情况还算好,恢复起来不难。”   程末捧着杯子怔怔的叹口气: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她要是没有拒绝接受我姐去世的消息,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说不定情况还没现在这么好。”   季衍松了口气: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你自己也要坚持住,我十二岁那年,父母离异,我一度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孩子,现在想想,我应该知足。”   程末心里想着,这男人是真不会安慰人。   但她笑笑,不语。   气氛再度凝固,再次打破沉闷的,是外面的铃声,季衍起身的时候还说凌寒的速度真快,这么快就把杨晓送回去了。   但门一开,季衍的身子挡住了来人,只听到一个女人的质问:   “怎么,不敢让我进去?”   紧接着那个女人就闯了进来,程末立即站起身,进来的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味道浓郁的香水味,脚踩着起码有十公分的高跟鞋,正红色的毛呢大衣很喜气,她里面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脖子上的项链上挂着一枚戒指,熠熠闪光。   她长的很美,女神级别的。   恰到好处的妆容和精致的五官,再配上一头深棕色的卷发,女人味十足,和季衍站在一起,般配指数百分百。   但她语气有些不悦,一手拿着黑色的手拿包,另一手指着程末问季衍:   “她是谁?”   楼上的两个孩子闻声,都蹲在栏杆处往下看。   季衍试图去拉她,但被她甩开了,咄咄逼人的追问:   “你告诉我她是谁?这是你带回来的第多少个女人了?”   程末有些尴尬的想插嘴解释,季衍给了她一个眼神暗示,让她去楼上看着孩子们,女人的眼神也随着季衍的目光往二楼看了一眼,瞬间爆发了,拿着手拿包疯狂的砸着季衍:   “她到底是谁,他们又是谁?季衍,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我跟你没完。”   程末快速的走到了楼上,没想到女神发起飙来,也跟个泼妇没两样。   小暖还捂住程花的眼睛,暖心的说:   “大人吵架小孩子不能看的。”   程末把孩子们带去了二楼的书房,楼下的季衍耐着性子解释:“乔欢,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朋友罢了,再说,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过来质问我,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   乔欢打累了,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你以为我愿意?是你妈妈每天都给我又是煲汤又是送爱心午餐的,就指望着我们俩和好,季衍,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上周喝醉酒,还拿着孟进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你哭着说你不想跟我分开,你说我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现在才几天,你就大大小小的往家里领,你还有没有良心?”   季衍很无奈,走到电视柜旁翻了个药箱出来,找了醒酒药递给乔欢:   “别以为你喷了香水我就闻不到你身上的酒味,今晚又喝了多少?陪哪个大客户了?乔欢,我们俩想要的未来不一样,好聚好散两不耽误吧,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程末在楼上听的很清楚,乔欢依然保持着质问的语气说:   “因为刚刚那个小女孩,你就要放弃我们在一起十年的感情?”   季衍微叹一声:   “跟她没关系,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罢了,你把手机给我,我给薇薇打电话叫她开车来接你回去。”   乔欢不给,撒娇道:   “你送我回去。”   季衍回绝的很干脆:“对不起,我没时间送你。”   乔欢忿忿不平的问:“因为要陪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和那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孩子?”   季衍有些恼了,语气都重了很多:   “乔欢,别触碰我的底线,你不喜欢孩子,可以闭嘴,现在你可以走了,以后别来我家,这儿不欢迎你。”   原来每段感情都有瑕疵,程末耸耸肩,走到程花身边询问:   “花儿,今晚季衍哥哥有事,你先跟小姨回去好不好,回凌寒叔叔的家里,小暖哥哥也会陪着你的。”   程花专心玩着手上的积木,她没抗拒,程末以为她是听懂了,于是伸手去抱她,程花突然之间推倒了所有的积木,毫不讲理的哭了。   小暖连忙哄着程花,也劝着程末:   “姐姐别勉强她了,我爸跟我妈离婚的时候,我妈想带我走,但我不乐意,我能理解小花妹妹的心情,姐姐身上有妈妈的影子,小花妹妹怕你也和她妈妈一样,说不要她就不要了。”   孩子的话总是最睿智的,程末并不知道,当季衍从浴缸里把她捞出来的时候,程花就站在门外,是小暖伸手挡住了程花的眼睛,哄着她:   “妹妹别看,大人们在表演魔术呢。”   程末内心有很大的触动,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会轻易丢下她了。   而楼下的季衍听到程花的哭声后,根本顾不上乔欢的纠缠,三步并作两步走的上了楼来。   紧跟在季衍身后的乔欢,也一前一后的进了书房,二话没说甩手就给了程末一巴掌。 正文 第8章 接受帮助,暂时安稳   当着孩子的面,乔欢的举动彻底把季衍给惹火了,季衍把程花往小暖面前一带,随后抓住乔欢的手,很强势的把她拉到了楼下,麻溜的丢出了家门。   外面是乔欢撒泼似的嚎叫,季衍再上楼来哄程花的时候,程末在季衍的眼睛里,看到了晶莹的泪花。   那一瞬,程末能读到的仅仅是一个男人不爱了时的决绝。   读不懂的,是季衍心中的不舍,和无法继续相爱的憾缺。   没过多久,外头的哭声叫骂声随着汽笛声渐渐远去,季衍站在窗边目送着乔欢,等候在外边的那辆车里,有个乔欢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备胎。   对于突然挨了一巴掌的程末而言,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季衍很内疚,哄好了程花后,他默默的下楼去煮鸡蛋了。   小暖还是个孩子,也被吓到了,此时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摸程末的右脸,稚嫩的问:“姐姐,疼吗?”   程末坐在地毯上,看着此刻安静玩积木的程花,心想这个心疼的声音,要是从程花口中问出来的,那该多好啊。   但是做人啊,不能太贪心。   面对小暖的关怀,程末笑了笑:“不疼。”   小暖却懂事的说:“疼就哭出来,不丢脸的,姐姐,这脸都红了,季衍叔叔应该要那个阿姨向你道歉的,阿姨误会你了,她不该打你。”   程末有些哽咽,拍拍小暖的肩膀:   “你乖乖的帮我看着妹妹,我问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出了门,程末的眼泪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这两天真的是哭了又哭,眼睛也是肿了又肿,但程末很知足了,虽然张霖没有收留她,但此刻那些生事讨伐的债权人都在应对律师的起诉,自己也有了一个暂时栖息的角落,不至于带着孩子东躲西藏无处安身。   “对不起。”   程末站在门口,刚擦干眼泪,季衍就满脸歉疚的站在了她面前。   程末拍拍他的肩膀:   “相识是缘,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季衍把程末拉到了客厅里,很快就拿了两个煮熟的鸡蛋过来,程末笑着拒绝:“没那么夸张,我身上的伤口,随便找一处都比这一巴掌来的疼,我没那么金贵的,季总,今天晚上程花就交给你了,给你带来的不便和麻烦,我向你说声抱歉。”   季衍拿着烫手的鸡蛋都忘了扔,直到程末提醒他烫,他才丢下鸡蛋捏了捏耳朵,表情煞是可爱。   每个人都有千人千面,但每个人日常展现出来的,都是最不符合本心的一面。   程末发自内心的笑了,虽然相识才小半天,但她感受到了这个大男孩的可爱之处,廖总说的没错,一个喜欢孩子的男人,是值得信赖的。   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张霖,同样是男人,相距却千差万别。   而季衍和凌寒相比,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类型。   凌寒送完杨晓回来的时候,满面容光,像极了处在幸福之中的男人。   但这种幸福的来源,竟是付出。   程末带着小暖回到家,有些疲倦,小暖还在气愤填膺的跟凌寒讲起程末挨了巴掌的事情,声称下次再见到乔欢的时候,一定要恶阿姨向姐姐道歉。   凌寒哄着小暖睡了后,敲了程末的门,提了两个大袋子进来,里面全都是给程花买的新衣服。   程末知道这是凌寒的好意,自己要是不接受的话,反而会让凌寒显得很为难,所以她拿着衣服边看边调侃道:   “这又是顺道买的?”   凌寒倒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的说:   “能过去的,就都让它成为过去,以后每天都是全新的,明天早上程花醒来看到这么漂亮的新衣服,想必会有个好心情,这些都是杨晓帮忙挑选的,你要是觉得哪些不好看,我可以拿去换。”   程末强忍着眼眶的泪,笑着说:   “挺好,都挺好,只是...”   该如何报答呢?   凌寒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程末眼中的担忧,便主动提出:“程末,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我听说你是外国语学校毕业的,精通好几门外语,小暖的病你也知道,情况虽然不太乐观,但我做父亲的,应该竭尽全力的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关于小暖的病,程末没有开口问过,但此时凌寒主动提及,程末便插了一嘴:   “大叔,小暖到底得了什么病?”   凌寒摸着衣服,有些哽咽的说:“先天性心脏病,以前总觉得这些病离我们很遥远,哎,不说这些了,我是想把孩子送到国外去治疗的,他妈妈在美国进修,认识些这方面的专家,前两年来接他,他不肯走,我想着他肯定是因为英语不好,怕去了之后无法融入新的环境,所以请你帮忙做小暖的英语家教,一来你有安生的地方,二来也帮了我一个大忙,工资的话,按照课时费来结算,你觉得呢?”   要是放在平时,程末肯定会客气两句,但此刻她确实需要凌寒的帮助,而且今晚小暖跟她说起过孩子们的想法,程末转述道:   “孩子的内心是很纯粹的,很多时候都是大人想多了,小暖不想去美国,是因为他不想离开你,不过   既然孩子的妈妈有这方面的资源,我会帮忙做小暖的思想工作,大叔,谢谢你。”   凌寒把新买的外套都挂在衣柜里,抱起新买的睡衣和毛衣:   “人生在世,谁没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予人方便,也是予己方便,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   凌寒出去的时候,停了几秒,还是回过头来问道:   “你姐姐的死因已有结论,关于葬礼,你是怎么想的?”   程末低头不语,她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的,她毕竟不是程花,可以封闭自己拒绝接受所有的现实。   只是眼下的情况,葬礼不宜太过张扬,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   思来想去,程末下了个决心:   “火葬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把骨灰带在身边,我不了解婚姻法,但我了解我姐,我姐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笔债务的话,她是不会同意和王叙离婚的,既然离婚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叙应该给我姐一个说法,哪天事情明朗了,我再把姐姐的骨灰带回老家葬在父母身边。”   凌寒又走了回来,坐在程末旁边: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是你姐的事情,怕是王叙给不了什么说法,婚姻法规摆在那儿,这笔债务是在你姐和王叙婚姻存续期间欠下的,理应夫妻双方共同偿还。”   程末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不由得反问道:   “可是离婚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两个人没有就这笔债务的事情做任何说明,况且,这笔债用途在哪儿,何时借的,我姐在遗书上说,她一概不知,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坑,突然之间就砸在了我姐的头上,如果这笔钱没有用在夫妻共同生活当中,凭什么我姐一个被人遗弃的家庭主妇,要在离婚后背上这无妄之灾?”   面对情绪过激的程末,凌寒不再做任何解释,他知道,此时若是告诉程末有一条婚姻法司法解释第24条规定,她的姐姐必须要和王叙一起共同承担这笔莫名而来的债务,对她是一种莫大的打击,她无法承受。   凌寒温言软语的平复了程末的躁动,这一天也算是疲惫至极,程末躺在床上,听着楼下小暖的咳嗽,内心百感交集。   不知道程花在那个陌生男人的家里,究竟能获得怎样的安全感。   上半夜程末几乎没有入睡,后半夜小暖的咳嗽声停了,程末才渐渐的平息了纷乱的头绪。   清晨,后半夜的噩梦还在纠缠着沉睡中的程末,吵醒她的是孩子的哭闹和急促的门铃声,程末在被子里抖了个机灵,来不及披上外套,她下了床就往楼下跑去。 正文 第9章 妥善安置,身兼两职   郝姐在厨房里忙着早餐,小暖还在睡,凌寒去开的门,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哭的肝肠寸断的程花,手忙脚乱的站在门口,手上竟然还拿着奶瓶。   程末一瘸一拐的奔过去,从那个懊恼的男人手中抱过程花:   “你是谁?”   男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   “你好,我是孟进,季衍的哥们,他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就把我叫过来守着这女娃娃,我想着女娃娃都六岁了,孩子嘛,都贪睡,不会太早醒,而且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不会有起床气,但我没想到她脾气挺大的,好家伙,这一嗓门亮出来,我差点被人当成人贩子了,你们快哄哄吧。”   程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针,已经是九点四十多了。   所有人都起的很晚,也怨不得别人。   程末想着早点起来去接程花,趁着程花没醒的时候季衍去上班,醒来看到自己也不至于嗷嗷直哭。   道过感谢之后,孟进却没有要走的意味,反而猛的嗅了嗅,笑着说:   “好香啊,是嫂子在厨房做早饭吧,好饿好饿。”   凌寒无奈的解释:“是郝姐在厨房帮忙,你也没吃早饭吧,辛苦你了,快请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早餐。”   孟进倒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坐,拿了手机自顾自的说:   “得先给老大打个电话,他要是知道我把孩子弄哭了,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   程末抱着程花回了房,两个人都换好了衣服之后,程末耐着性子给程花解释季衍哥哥需要工作,程花虽然默不作声,但好歹是不哭了,只是不太愿意搭理人,对程末也有一种深深的恐惧,眼里露出的不信任神色,像柄利刃直插心口。   等程末再下楼,季衍也回来了,风尘仆仆满脸歉疚,一个劲的向程末道歉。   程末完全没有责怪季衍,毕竟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更何况季衍已经做到了最好,他有自己要忙的事情,程末不能理解季衍此时的道歉意味着什么,也不能理解季衍对于孩子的喜爱程度,更不明白孩子对待季衍而言,究竟有多的执念。   因为季衍开完会及时回来,程花也有了笑脸,吃饱之后在小暖的陪同和季衍的再三保证之下,去了玩具房。   郝姐收拾了屋子后,中午去给小孙子送饭。   季衍说要给所有人开个小会,,一副大总裁的模样,孟进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凌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季衍先开口:   “回来之前我给老同学打过电话,他说像花儿这种情况很特殊,一旦她认定了某个人能给予她安全感,就不会再接受别的监护人,程末,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建议你暂时让孩子跟着我,我是个未婚男人,你对我不放心我能理解,但你能不能站在花儿的角度上,试着接受我。”   接受这两个字的含义很广,程末明白季衍的心意,也真心感谢他的仗义出手。   只是要把自己的外甥女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带着,这件事放在任何人面前都无法轻轻松松的做出决定。   孟进也突然插嘴,举手示意:   “我能作证,季老大是个特别有爱心的男人,他不光是残疾儿童资金会的创始人,自己也是很想要个孩子,可惜谈了十年恋爱的女朋友只想做丁克,不然他也不会落到...”   话未讲完,季衍给了他一记冷眼,孟进讪讪的闭了嘴,不再言语。   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依然是季衍打破宁静:   “既然孟进说了,那我就说说其中的缘由吧,我喜欢孩子,最初是因为父母离异,两个大人都想把孩子留在身边,不但撕破了脸皮,也耗尽了最后一丝情分,我是母亲带大的,父亲没有给过半分抚养费,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连父亲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个兄弟姐妹,父母即使各自去寻找他们想要的归宿了,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言至此,季衍的眼眶红了,他低了低头,伸手抹了把泪。   程末站起身来,递了纸巾给他:   “什么都别说了,姐姐出事之后,除了杨晓一直不离不弃外,就只剩下你们这群陌生的人对我伸以援手,你们的恩情我会记住的,我给你们鞠一躬吧。”   既然季衍都说了掏心窝子的话,程末本来也打算说一说关于前男友张霖的事情。   但她到底没能说出口,自己用力爱过的人,怎么忍心再出言诋毁呢?   对于程末行的这个大礼,季衍和凌寒都吓到了,倒是孟进调侃道:   “你这也太夸张了,季老大就是爱心泛滥,喜欢上那个爱哭鬼了,你们别看季老大开豪车,住别墅,人模狗样的好像很逍遥快活,但其实他心里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小男孩,就想天上掉下个好妹妹来,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宠妹狂魔,用时下流行的语言来形容,叫做妹控。”   季衍塞了个冬枣在孟进嘴里:   “就你话多,闭嘴,吃你的东西。”   孟进那双灵活的眼睛里,闪烁着诙谐,轻轻松松就缓解了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愤。   不过一针见血点到正题的,还是凌寒,他也像个领导一样,一开口就让人不得不正视当下的情形:   “季总,谈谈你的想法吧。”   季衍看了一眼在屋里嬉闹的孩子们,再对上程末的视线时,竟然有些心虚,语气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在想,是不是能够把孩子送到我公司附近的康复中心去,你不是暂时没工作吗?年底事多,我正好缺个秘书,薪资不算高,待遇也没你之前的好。”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程末却十分犹豫。   她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真实的想法,这世上不幸的人太多太多,比她不幸的人也比比皆是,可他偏偏对于她的处境极度的同情,这让程末在心怀感恩的同时,也惴惴不安。   凌寒双手合十思忖片刻,转头对程末说道:   “季总的想法很好,想必季总也做好了如果孩子随时需要大人的话,程末能随时离开工作岗位的准备,程末,这是件好事,每个人都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今天季总帮了你,也无疑是在帮他自己,这城市太过喧嚣,能静下心来做件积德行善的好事,未尝不可。”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接受了两个男人的帮助。   程末不知该喜该忧,但她眼下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   她不知道在季衍的心里,除了对孩子的喜爱之外,更是想真心真意的帮扶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这种帮扶在短暂的相识之中,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私情,更多的时候,季衍看到程末,就会想到乔欢,若是乔欢也愿意为他生孩子的话,那该多好。   而凌寒的心里却在想,秘书和家教这两份工作,会占据程末的所有时间,再加上一个需要康复治疗的孩子,忙碌会让她渐渐的平复姐姐去世的冲击和被男友抛弃的打击,等她忙过这一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下午凌寒带着小暖去医院做检查,季衍带着程末和程花去康复中心看了看,顺道把入职手续也办理好了。   程末也一鼓作气的去了火葬场,姐姐火化的时候,季衍说这是解脱,每个人都需要解脱,但每个人解脱的方式都千奇百怪,有人选择死亡,有人选择放纵,有人喜欢大吃一顿,有人喜欢大梦一场,有人用酒精麻醉自己,有人用新的恋情充实自己,但终归,每个人都会回到原有的轨道上,死去,或者活着。   程末一直没哭,直到把姐姐的骨灰盒抱在怀里,她才毫无节制的在季衍面前,放声痛哭。   这一天很漫长,夜里的霓虹灯闪烁着,程末想回到姐姐生前的住处去看看,她是在看了姐姐的遗书才知道,那个王叙留给姐姐的家,早在签订离婚协议之前,就卖给了别人。   而姐姐为了不让程末担忧,继续租住在那儿。   房子没了,姐姐没了,这个家就彻底没了。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公园,熟悉的楼层,程末避开了熟悉的邻居,这间房已经换了新锁,程末拿着钥匙愣在半空,季衍抱着程花,刚想拍拍程末的肩膀安慰她,还没等他的手碰到程末,程末就被人拉了一把,消失在季衍眼前。 正文 第10章 十指紧扣,季衍撑腰   程末猝不及防的撞在墙上,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来人见状,指着程末扯着大嗓门对着季衍喊:   “啊呀,这人碰瓷啊这人,我就轻轻一拉你就往地上倒,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演技挺好的嘛。”   这一吼,住在周围的邻居都开了门出来看热闹。   程末小心的护着手里的骨灰盒,见到盒子没事,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人很陌生,从未见过。   但那人瞟见程末手中的骨灰盒后,大叫道:   “呸呸呸,真晦气,我这房子买了没多久就死了人,你现在还把骨灰带回来,你们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们这样的人,你赶紧起来,别让人觉得我仗着比你多几斤肉就欺负你,我跟你啊,我认得你的,你们家的全家福我见过,你是程颐的妹妹吧,我是你姐姐的房东。”   原来是房东,看这大块头,起码比程末胖了四五十斤。   女房东的嗓门更是引来周遭的邻居,大家纷纷走了出来在程末身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季衍伸手把程末扶了起来,在她耳边小声问:   “你认识?”   程末摇摇头:“没见过。”   季衍顺势搂住程末的肩膀:“既然不认识,那就别搭理她,我们走。”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女房东双手叉腰往程末面前一站,背后好几个邻居都被挡住了,程末有些恼怒,不满的问:   “你想干什么?”   女房东伸手戳了戳程末的肩膀,尖着嗓子喊:   “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跟你还能干什么?俗话说得好,父债子还,子债父偿,落在姊妹身后也是一样的道理,你姐姐割了手腕一了百了,欠下的钱就由你来还。”   程末下意识的退后两步,一听到欠钱二字就心慌。   程花趴在季衍肩膀上,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住在姐姐家对门的婆婆,平日里受了姐姐不少恩惠,这个时候站出来帮着说好话:“都不容易,又快过年了...”   后半句没来得及说的话,对于女房东而言也未必就不中听。   但女房东一听有人帮着程末说话就急了,上前就推搡了婆婆一下:“老太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在外面瞎说八道,别人家的事情轮到你说话了吗?你家不缺钱你才站着说话不腰疼,走走走,看什么看,没见过债务纠纷啊,一群土包子。”   原本还处于观望之中的邻居,此时纷纷上前讨伐女房东。   女房东红了脸,对着程末说:   “别的就不说了,你姐欠我的房租加上水电费,扣除你姐之前的押金,你一共还要给我六千四百七十五,你的处境我只能表示同情,但我家里老老小小几口人都等着钱急用,我也不是硬要逼迫你,你姐死之前给你留了二十万,这笔钱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对我们一家人可是救命钱啊。”   二十万二十万。   又是这二十万,程末脑袋里一阵绞痛,好像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姐姐给她留了二十万一样,可这笔钱,以前是给自己的陪嫁,现在她必须紧紧攥住拿来给程花治病。   但程末也没有底气,王叙欠下的债务,姐姐承受不了可以选择撒手人寰,姐姐自己欠下的债务,如果她生前想到了的话,肯定会写在遗书当中的。   姐姐向来不愿意亏欠任何人,程末不由得沉叹一声。   季衍依然护着程末,却态度强势的对女房东说:   “该还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请你现在对这位老人道歉,她老人家只不过是个邻居,你不该推她,如果你不道歉,我会请律师起诉你虐待无辜的老人。”   女房东一听脸色都变了,心里也知道今天遇到了硬茬儿,却还是叉腰问他:   “你又是谁?轮得到你多管闲事吗?”   季衍暧昧不明的回答: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季衍的手从程末的肩膀往下,滑落到程末的腰部停住,他怀里还抱着程花,明眼人都知道凭着这姿势,管这闲事足够了。   偏偏女房东用了很龌龊的言语来评价,戏谑道:   “原来是找了个靠山啊,我听说你才被婆家给退了,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该不会是红杏出墙,提前找的备胎吧,那老张家的儿子可是戴了顶绿帽子啊,你们说是不是?”   这一吆喝并不起作用,邻居们平日里和程颐关系都很友善,就算他们不愿意多管闲事惹一身骚,也不至于落井下石的为难程颐的妹妹。   女房东没想到邻居们都不议论这八卦,竟然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张嘴便是:   “喂,张家嫂子啊,是我啊,房东呢,你说让我在这儿等着逮人,你猜怎么着,我还真逮着了,不过你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啊,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呀,早就背着你儿子偷人了,她...”   女房东越说越起劲,也不顾大家的指指点点。   程末气的浑身颤抖,季衍松开了她,上前两步,女房东被吓到了,急忙说了句:   “不不...不说了啊,人家有靠山哩,咱女人家的,可别被人打了哟。”   电话挂断后,女房东怯怯的往后退了退,季衍再次上前,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你不仅需要对这位老人家道歉,你还要向程末道歉,如果你的诚意不够导致她们不接受你的赔礼的话,我会通知我的律师来处理,楼道里有摄像头,你刚刚侮蔑程末的话,我也录音了,现在你自己选吧,是道了歉收下我给你的六千四百七十五块钱的房租费立马滚蛋,还是吃官司。”   聪明人都会做出利己的选择,季衍看似咄咄逼人,却也讲道理。   众人的口舌都偏向于程末,都在逼迫女房东道歉,女房东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只好问程末:   “你对象说的话算数吗?我道了歉你就会把你姐欠我的房租给我?”   程末上前一小步,拉了拉季衍的衣角,季衍顺势抓住程末的手,牢牢牵住。   顷刻间,程末感觉浑身上下有一股电流涌过,这只手很温暖,很坚定,像是注满了勇气和力量一般,使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均匀了许多,就连站立的双脚,都不再软糯。   季衍冷哼一声:   “谁家挣钱都不容易,你拿出租房合同和水电费的凭证来,这笔钱我就认账,就算你不能对别人身处的不幸报之以怜悯,也请你不要再逼问程末,她刚刚经历了亲人离世,请你尊重她的情绪,也尊重你自己生而为人的那点善良。”   女房东羞愧难当,态度也转好了,上前就拉着婆婆的手说:   “老人家,真不好意思啊,家里有几张嗷嗷待哺的嘴,都快到年底了,我这要不到钱也心慌,难免说话不中听,您老人家别跟我这不懂事的一般见识,以后大家门对门的住着,有什么事情都相互接济着点,我也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活到两百岁。”   婆婆是个极好说话的人,点点头就算接受了,也不多生事端。   而后女房东又站在了程末面前,因为有季衍紧握着她的手,程末倒也没有半点畏惧。   女房东的双眼先是瞟了这两只紧扣的手,继而露出笑颜,喜庆的鱼尾纹里都透着金钱的诱惑,张嘴的话里也带着和善:   “妹子啊,你姐姐是个好人,可你说说,好人不长命这事儿,听着就让人觉得难过,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你以后也是个要带着孩子活下去的人,你会明白我的难处的,所以今天那些惹你不悦的话,希望你多多担待,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证不会再胡说八道,你要节哀啊,你这么漂亮,外甥女这么可爱,新找的男朋友也一表人才,大好的日子都在后头。”   还是有点嘴贱,但没关系,她既然道歉了,季衍松开程末的手,从口袋里掏了手机出来:   “合同给我看一眼,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   女房东笑的合不拢嘴,嗯了一声就开始在包里翻合同。   程末抬头去看季衍,季衍低头附耳,安慰道:   “帮小姨解决麻烦,是外甥应尽的义务,不过小姨你别高兴太早啊,外甥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笔钱,就从你的工资里扣。”   程末感动的无以复加,只能把泪水藏在眸子里,固执的不让它落下。   季衍看了合同,把这笔钱转账给了女房东,就在邻居们都松了口气的时候,程末还没来得及把手从季衍手中抽离,伴随着一声奸夫淫妇的怒吼声,程末身后猛的遭人一推,差点撞到站在她面前的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