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我是献帝   第1章:我是献帝   时下九月,乃是夏秋交替之际,气候反差极大,若穿一件单衣,早晚间倒是冷意侵袭,使人寒颤,午间却又是烈阳高照,暖意洋洋,这个时节的天气也是变换莫测,出门时说不定还是晴空万里,但行到路上片刻,大雨便磅礴而至,又或者细雨如丝,夹杂着丝丝寒意没完没了的下,一时让人难以适应,便极易染上疫病。   此时天气阴霾,看不出时辰,阵阵寒风刮来,夹杂着细细的雨丝,扑打在泥泞的官道上,一场暴雨整整下了三天,直到此时方才渐止,只剩下一层层淡淡的雨雾。   远处一只队伍浩浩汤汤而至,细究之下,竟似有千人之数,只见当前,分纵队两列,皆是全副盔甲的武士,手握长矛,腰系横刀,一字拉开,而后,是集结的一个方阵,阵内俱是骑兵,个个面容森冷,不苟言笑,弥漫着浓重的杀气,显然是一只久经战阵的队伍,再往后却是三辆马车,车厢宽敞高大,尤其是中间那辆,能容下二十余人,且装饰华丽,车身雕着双龙戏珠,龙翔九天等精美的图案,颜色清亮,刀功细腻,绝非是寻常工匠能够刻画的。车厢上的布帘都是一色的金黄,用的是上等的棉帛,再用各色的丝线绣出精美的图案,倒让人赏心悦目。   四匹纯白色的骏马,拉着马车,齐头并进。在车厢的四周,更布满了仪仗,各色的旗帜,林立其中,竟有百数之多,显得颇为庄严,马车过后,又是一队步兵,呈方阵之势落于整个队伍的最后,只见队伍整齐,刀枪林立,远比起头那两列士兵精神许多,显然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此阵势,不禁让人感叹:“好大的排场!”   这支队伍便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忽然,当中那辆马车的窗帘被人掀开,露出张极其年轻的脸,细细一看,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倒也算得上清秀,只是满脸的愁容,眉毛倒似乎拧成了一条线。   他叫刘协,汉献帝刘协,可他又不是那个刘协,也不是汉献帝,准确的说他是一个现代人,他的名字的确叫刘协,一个商业世家的公子,刚刚从长辈手上接过诺大的家业,准备大展宏图之时,却因为一个雷电,将他送到了这里。   他也曾经和朋友大谈三国,当朋友戏说到汉献帝也叫刘协的时候,他抚掌大笑:“如果我真是汉献帝,定不会像他那般窝囊!”   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当时的一句戏言如今却演变成了事实,他真的成了汉献帝,而且现在曹操迁都许昌,他正在赶往许昌的路上。   刘协苦苦一笑,他听人说,三天前天降暴雨,毁了官道,赶车的士兵因为一时大意,车轮竟一下子陷进了窟窿,他当时正坐在车里,车身一晃,他没坐稳,整个人撞在车板上,立时便昏迷了,随军的大夫说他大脑受到震荡,且外邪侵体,神智有些模糊,但并无大碍,只开了几济安定宁神的汤药,所以他醒来时的茫然,惊讶甚至于失忆,就都能被人所理解了。   远处雨雾迷蒙,暮霭沉沉,刘协的心更是一片茫然,若让他做皇帝,是人都会愿意,可让他做汉献帝,他的心却一寒,一个处处受人节制的皇帝,受难时,连温饱都不能自顾,这样的皇帝委实太窝囊了,他是商人出生,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性,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利益被别人剥夺,可自己又拿什么来抗衡呢?他忽然想到了“衣带诏”,他的身边似乎也还有一些忠臣良士,若是自己来主导一场“衣带诏”又是否能够成功呢?他的思绪开始蔓延开去,忽地,一阵劲风刮过,连带着几丝急雨扑进车窗内,正打在刘协的脸上。   窗帘被人拉下,“陛下病情初愈,莫要再受了风寒!”声音温和细腻,刘协转过脸,他知道说话的是谁,皇后伏寿,只见伏皇后年约二十,身着淡金色的锦袍,头饰凤簪,正跪坐在他身后,刘协这几日心情烦躁,自是没心思细看这位一国之母,且没给过半分好脸色,此刻两人双目相对,方才细细看来,若论姿色,这伏皇后也只算中等之姿,但身材尚算曼妙,加之芳华正茂,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她脸无笑容,神态端庄,却有副一国之母的姿态。   刘协见他双眉微蹙,脸色发寒,心想定是这几日自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的缘故,心下不禁有些歉疚:“这几日多亏皇后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朕多谢皇后了!”   伏皇后微微欠身:“照顾陛下乃是臣妾的本份,陛下这么说似乎就见外了!”以往刘协待她真诚,就如姐弟一般,可这回一病,刘协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对她爱理不理,且整天长吁短叹,此刻又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来,所以她的脸沉得更深了。   刘协自知失言,他刚刚醒来时,浑身不适,多亏这位伏皇后没日没夜的守护在他身边,身体才渐渐好转,此刻只觉得是自己欠了她的,忙陪笑道:“皇后莫要生朕的气,这两日朕有些神思恍惚,怠慢了皇后,还请皇后原谅!”   伏皇后怎敢怪罪皇帝,只是一时赌气,见刘协陪了笑脸,这事也就过去了,只见她黛眉微舒,幽幽叹道:“连日来,臣妾见陛下茶饭不思,长吁短叹,可是有什么心事?”刘协与她形如姐弟,有时私底下也直呼她为皇后姐姐,有什么事情也直接对她讲,她稍长刘协四岁,有时思考问题远比刘协考虑得周到,所以刘协一有为难之事,也定会询问与她。   可眼前的刘协并非她所熟识的那个献帝,只见他欲言又止,将头别转过去,最后竟陷入长思。   伏皇后见刘协不语,心中微微一皱,有些埋怨道:“你我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讲吗?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就算臣妾帮不了陛下,但臣妾还有家父,家兄,或许能给陛下带来帮助也说不定。”   刘协心头一动,伏皇后说得不错,若靠自己与曹操周旋,势单力孤自是难成大事,况且,史上曾说这伏皇后一直紧跟献帝,与献帝谋划“衣带诏”,算得上忠心耿耿,最后却因为写信与她父亲伏完,欲图曹操,而被逼死,这伏皇后实乃可信之人,刘协心下大定,却转而叹道:“皇后有所不知,朕昏迷这些时日,其实是做了个梦!”   伏皇后眉头一皱,古人迷信,认为皇帝乃是天子,秉承天意而行,就连臆梦也是上天的预兆,但看献帝这幅模样,便知梦无好梦,忙道:“陛下做了什么梦?”   刘协故作惊慌,打开窗帘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对伏皇后道:“朕梦见一位白衣仙者对朕讲了一句话!”   刘协如此做作,伏皇后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她深知这其间定是什么大事,若然刘协也不会如此,也压低声音问道:“什么话?”   刘协宛然一叹:“挟天子以令诸侯!”   伏皇后大吃一惊,险些没坐稳,只见她面色瞬间惨白,李�唷⒐�汜之乱,历历在目,那段日子莫说是她,就是汉献帝刘协也是毕生难忘,如今上仙托梦与刘协,莫非是指曹操?伏皇后毕竟经历过磨难,只稍一慌乱,便定下神来,轻声问道:“那陛下可有打算?”   刘协轻轻摇头:“朕手中尚无兵权,要想行事绝无可能,如今之计也只能先到许昌,走一步算一步,徐徐图之!”   伏皇后见刘协无奈,又忆起李�唷⒐�汜之时,献帝每日以泪洗面,而此时虽说无奈,但毫不见气馁之态,反而有一种大丈夫谋定而后动的气概,一时间欢喜莫名,直觉的世间没有比刘协更为可靠的男子,身子略微歪了一歪,将头埋进刘协怀中,幽幽道:“陛下尽管放手去做,若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一家,义无反顾!”   刘协见她说的诚恳,心下微微感动,夫妻之道本该如此,只觉得眼前这女子已经全身心的依赖于自己,顿时豪气大增:“朕保证,绝不会让皇后再受苦难!”说完紧紧握住伏皇后的左手,用力将她埋入怀中。 正文 第2章:迁都许昌   第2章:迁都许昌   车队又行了两日,许昌城以遥遥可见,几日的相处,刘协与伏皇后之间早已熟络,伏皇后与他的夫君耳鬓丝磨早已习惯,只撩得刘协难歇,奈何车厢四周布满兵马,刘协欲行好事却也得看看环境,直逼得伏皇后承诺到达许昌后再行欢好。   此刻刘协正与伏皇后说笑,两人胡七杂八的东聊西侃,刘协言语幽默,直逗得伏皇后花枝乱颤,却也忽略了刘协的变化,毕竟在她眼里刘协还是那个刘协。   “启禀陛下,已看到许昌城!”一个骑兵跪倒在马车外报告情况。   刘协心头一震,许昌城,将是他大展宏图的地方,他这一路上早已做了无数个念头,献帝一生失败,虽说最后也是安乐而终,但作为商人的刘协却不甘如此平庸,他决定凭借对历史的了解,创造出新的历史,让刘协这个名字不再让别人觉得平庸,想到此欣然一笑,转头对伏皇后道:“终于快到了!”说完整了整衣服,掀开车帘,踏上车板,举目眺望。   伏皇后却会错了刘协的意思,只以为他还惦记着那个承诺,顿时满脸羞红,低着头跟着刘协踏出车外。   大雨早在两天前便完全歇止,天色已经清亮,只见远处一座城池巍然而立,恍若一个巨人横卧其间,四周山峰林立,绿意黯然,景色却也怡人。   那骑兵见皇上,皇后出来,忙将身体又向下躬了一级,补充道:“此地距许城十余里,片刻便到!”   刘协心情大好,忙唤起骑兵道:“给朕备马!”   那骑兵一愣,本想说为皇上安全着想,还是坐车为上,但见皇上笑脸盈盈,却又不想坏了皇帝的兴致,他在军中也是个小头目,上头曾交代过他,一切顺着皇帝,莫要让皇帝不悦,转头见许昌近在咫尺,心想如今已经踏上许昌领地,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忙对刘协一恭道:“遵命!”说完匆匆跑下去,不一会功夫,便见他牵了匹马回来。   刘协从未骑过马,但好在这并非他自己的身体,献帝自幼也学骑射,身体自然随心协调,只一跃,倒也上了马背,刘协精神一振,挥起马鞭,一人当先疾驰而去,那骑兵见状,慌忙叫过一队骑兵,迎头赶上,紧紧跟在刘协身后。   伏皇后扶着车辕,却见刘协策马狂奔,一身锦衣玉带,身披黑色龙纹的风衣,英姿飒爽,一时竟看得痴了。   刘协策马狂奔,众将士岂敢怠慢,除骑兵队外,所有步卒一律小跑,也就片刻功夫,以至许昌城下。   曹操早已得报,大开城门,无数士兵一涌而出,出得城门皆按方阵各自集结,整整列了六个方阵,足有数万人马,队列整齐,士气高昂。   曹操率领一众文臣武将列队出迎,只见不远处,一队骑兵尘嚣而至,当先一人,锦衣玉带,风衣招展,英姿勃发,却不是献帝是谁?曹操一愣,数日之前,他方才拜见过献帝,不过一文若书生而已,今日诈一再见,却威风凛凛,一骑当先,看得曹操一阵恍惚。   刘协一马当先,只见许昌城下数万士兵,挺枪而立,大门两侧,列两队文臣武将,而当中却立着一人,只见这人一身戎装,头戴铜盔,身穿铠甲,腰佩长剑,好不威武,两双眼睛如鹰般锐利,透着些许霸气,不用人说,刘协自然知道这人便是曹操曹孟德,也是他入三国以来的第一个对手。   马已至前,刘协伸手抓住缰绳,骏马长嘶而立,刘协一跃而下,早有士兵接过他手中的长鞭。   曹操见献帝至前,忙恭恭敬敬地拜倒:“臣恭迎圣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刚刚念完,身后所有将士一应而拜,山呼万岁,声势之浩大,直震得刘协怏怏欲倒,他何时见过此等场面,饶是前世(姑且称前世吧)看过大片无数,也不及眼前之万一,直觉得一股豪气直冲心头,眼前浮现出万里江山如画,黄河九曲相连的壮丽景象,而这一切又都属于自己,刘协双目炽热,犹如多少年后的愤青一般,运足丹田之气,双手微抬,大声喊道:“众将士免礼!”   他这一声本是厚积待发,以雄厚的声音映衬眼前的气势,怎料献帝年岁尚小,喉结发育尚未完全,这一声刚叫喊出口,便觉声音有异,没有雄浑厚重之感,反倒一路飙升,直至尖锐沙哑,倒像是一内官的声音,刘协大跌眼镜,赶忙住口,一步上前,双手托起曹操动容道:“将军辛苦了!”   曹操顺势而起,激动道:“陛下幸临许昌,乃是臣之幸,许昌将士之幸,数万百姓之幸啊!”说完,让出一条主道,拱手对刘协道:“请陛下入城!”   刘协心中暗笑,兜刘备会演戏,如今看来,曹操的演技只怕也不遑多让,忙点头道:“将军与我一起入城!”说完再度跨上马背,由两列士兵护卫着,缓缓向城中开拔。   许昌,本非上县,曹操领兵于此,大肆屯田,加之管理有方,倒也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如今献帝迁都,无数商人已看到许昌的前景,纷纷置业于此,街道两侧店铺林立,热闹繁华。许昌更是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宗庙,风头一时无两。   刘协与曹操被无数护卫拥在当中,策马缓行,只见街道两侧,百姓欢呼,夹道相迎,刘协乐得被人崇拜,一时得意忘形,频频对人群挥手致意,心中感叹,前世不能为总理主席,今番身为帝王,倒也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万人瞻仰的气氛。心念及此,却忽然感受到一丝冰冷的目光,刘协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是曹操的眼神,刚刚沸热起来的心似乎一下子降临到冰点,暗暗责备自己不够稳重,如今是何局势,自己这般惹眼,曹操不爽了,要杀自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想到这里,脸上笑容顿敛,却又思量起如何稳住曹操的念头。   行了约一个时辰,才看到曹操新建的宫殿,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自不肖得去说,刘协与伏皇后并肩而立,踏进宫殿。   只一进门,便看到那象征权利的宝座高高在上,通体金黄,雕龙画风,两只龙头缠于扶手上,好不威武。刘协是个现代人,对权力的迷恋远不如古人来得重,面对这象征至尊的宝座,他的唯一想法便是:“乖乖,这要搬回我那个时候,该值多少钱?”转头却见身后的曹操两眼眯成一条线,透漏出一丝贪婪。身后文武百官,表情不一,或严肃,或贪婪,或讪笑,完全上演了一部百官形态图。   刘协缓缓踏上台阶,用小拇指轻轻在龙椅上敲了一敲,声音厚重,却也不知道是铜是金,他只知道这么大个家伙,就算是铜也能卖些钱。   伏皇后立于刘协身侧,见他发呆,轻轻用手碰了他一下,刘协方才收回神思,慢慢坐了下来,伏皇后则坐在右侧的凤榻上。   百官见皇帝落座,纷纷跪倒,山呼万岁,刘协似模似样的喊了句众卿平身,百官全体起立,分文武立于两侧。   众人刚刚站定,却听刘协一声长叹:“朕九岁登基,这一晃也已经七年,其中甘苦,朕知道,诸位大臣也知道,先有董卓之祸,再有李�唷⒐�汜之乱,洛阳残破,朕几无容身之地啊!”说完抬眼瞧向曹操:“幸天怜我大汉,曹将军忠心为国,平定乱党,实是有恩于我汉室,有功于千秋社稷啊!”   刘协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激荡人心,连曹操也为之动容,恍若自己当真是平乱世于社稷,救天子于危难的大汉宏股之臣。忙上前跪倒道:“陛下谬赞了,实是天佑我大汉,臣只是恰逢其会,若无臣,定也有人与臣一般,救国家与危难,我大汉江山,必能够千秋万代。”他一说完,众文武大臣纷纷跪到呼应道:“我大汉江山,必能够千秋万代!”声震大殿,余音不绝。   刘协心头冷笑,若不是你曹操,自然还有袁绍,却见一众大臣如此默契,心中怀疑:“莫不是排练好的?”但诧异归诧异,刘协浅浅一笑:“众大臣请起!”   众人再度站好,只听刘协朗声道:“诏,衮州刺史曹操,忠心为国,救驾有功,特加封为大将军武平侯,位列三公之上。另改年号建安!”   曹操复又拜倒:“臣,谢陛下隆恩!”却又听刘协道:“朕近日来连续奔波,心神俱疲,需静心修养,一切政事皆交由大将军处理,众大臣以为如何?”   满朝大臣皆称赞皇帝英明,唯独有两人脸色一变,却奈何大势所趋,只得埋下头,低声附和,刘协却将这两人的样貌牢牢记在心中。   曹操心下大喜,没想到刘协竟将一应大权悉数交付于他,这倒让他省却一番手脚,忙叩谢皇恩。   刘协则暗自冷笑,若不交给你,你也会夺,倒不如先施恩于你,曹操,咱们骑驴看唱本,看谁才能笑道最后。 正文 第3章:太尉杨彪   第3章:太尉杨彪   许昌城内,刘协与曹操一众大臣宴饮欢庆,直至夜幕笼罩方才罢休,皇后伏寿却因身体不适早早退席,刘协谴太医前去诊治,太医禀报说皇后寒邪侵体,需静心修养。刘协心道,定是水土不服所致,遂决定前去探望一番。   皇后寝宫内,伏皇后卧于榻上,脸色苍白,身边四位侍女正给她压上热毛巾,递过汤药,一口一口的喂食。见刘协大步而来,众侍女慌忙跪倒,伏皇后也待起身,却因为软弱无力,刚刚支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   刘协一步上前,一把扶住伏皇后的身子:“皇后有恙在身,不必多礼!”   伏皇后浅浅笑道:“臣妾身子骨向来很好,今个也不知怎的,让陛下挂念了!”   刘协接过侍女手上的汤药,对四个跟他一起来的内臣道:“你们都退下,朕与皇后说几句体己话!”   四人略一犹豫,便缓缓退下,那四个侍女倒也自觉,没待刘协吩咐,匆匆退出寝宫。   刘协舀起一勺汤药,略微吹了吹,笑道:“皇后躺好,朕来喂你!”   伏皇后脸色一红,低声道:“臣妾怕是兑现不了诺言,今晚,侍奉不了陛下了!”   刘协本倒没有此心,却见伏皇后苍白的脸上飘起一朵红晕,声音细腻,犹如蚊吟,不禁心神一荡,随即笑道:“皇后还是先喝药吧!”说完将勺口伸到伏皇后的嘴边。   伏皇后心中感动,暗道:“得君如此,我又何求!”一时间,潸然泪下,扑进刘协怀中,刘协一惊,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但随即顺手将碗搁置于几,揽住伏皇后的腰际,心中竟一阵宽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内臣前来拜见,却见皇上紧紧搂住皇后,心中戈登一下,匆忙往后倒退。   刘协与伏皇后一惊,抬头却见那内臣慌慌张张正准备退出寝宫,刘协只道他是曹操的奸细,来偷听他与伏皇后的对话,心中暗恨,怒道:“给我滚进来!”   那内臣听刘协怒喝,差点没摔下来,只得慢慢往前挪动,心中早将自己扇了无数个嘴巴,自己坏了皇上和皇后的好事,只怕这命是保不住了,早知道就不该贪那太尉的一百钱,现下想来那一百钱当真少得可怜。   他得得瑟瑟跪倒到刘协跟前,哭丧着脸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刘协心道,我又不是昏君,怎会胡乱杀人?心中暗笑此人胆小,若真是曹操之人,只要恩威并施,倒也有可能为己所用,想到此处,故意将脸一沉,不去搭理。他却不知道这内臣确是曹操之人,曹操安排了四个贴身内臣跟着刘协,为首的那人叫做宋九,专门负责刘协的起居饮食,而这个内臣则是宋九的手下,只是新招入宫侍驾,宫廷礼数还不能随心所欲的运用,故才忘记禀报,擅闯了寝宫。古代礼仪极重,像这内臣这般冒冒失失的,已经是犯了死罪。   那内臣见刘协一沉脸,三魂早没了两儿,顿时瘫软在地上,喃喃道:“太尉杨大人在宫外求见!”他在进宫之前,曹操曾命人对他们进行培训,除了宫廷礼仪之外,为窃取情报,更列了一张百官表对他们进行培训,他深知这位太尉杨大人乃忠义之士,在朝廷中十分有分量,连曹操也颇为忌之,如今,他就指望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龙心大悦,喊一声宣旨觐见,那么他这条命便算保住了,可这机会实在十分渺茫啊。   果然,刘协听完这个消息,脸沉得更深,杨太尉?刘协自然知道这人是谁,太尉杨彪,李催、郭�镏�乱时,尽节卫主。因被曹操所忌,污以罪名,险些丧命,后来曹丕即位后,想重新任他为太尉,结果却被婉言拒绝,不可谓不是大汉的忠臣,他能来刘协十分高兴,可眼边的侍女,内臣只怕已全都是曹操的细作,又不能遣退左右,独见杨彪,这要是传到曹操耳朵里,只怕自己的命都长不了,不禁陷入沉思。   那内臣见刘协脸色阴晴不定,为保性命,又颤声道:“杨大人说有要事禀报,所以!”   他的意思刘协自然明白,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才擅闯了寝宫,刘协沉思良久,忽地计上心来,不禁心情舒畅,对那内臣道:“你先领他到书房候见!”   那内臣一听,如蒙大赦,匆匆领命而去,深怕刘协反悔,待得他出门,刘协小声对伏皇后道:“皇后,你这寝宫里是否有笔墨?”   伏皇后一听,刚要让人拿来笔墨,却被刘协一把捂住了嘴,伏皇后立刻会意,从梳妆台上取来一盒胭脂,一只眉笔,一小块绢布,铺展于桌台上。   刘协暗赞伏皇后聪明,心中却冷笑连连,既然自己无法脱身,倒可让杨彪代为行事,杨彪做事远比董承可靠,今日我将这“衣带诏”提前发生,料想曹操也不会发现,且大有胜算,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伏皇后见刘协神思不定,看着眼前的棉帛发怔,悄声提醒道:“陛下,陛下?”   刘协一惊,从遥想中醒悟,却讪笑道:“朕说,皇后替我代笔!”   御书房内,刘协正襟危坐,下首跪着一位老者,约五十开外,须发已经花白,这人刘协倒是见过,朝堂之上,对刘协下达命令不满的两人之中就有此人,刘协心中大定,淡淡道:“杨大人请起!”   那老者慢慢直起身,却听刘协问道:“宴席已散,杨大人不思回府,却到朕这里来,不知有何事?”   杨彪见一内臣立于皇上左右,忙对皇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刘协禀退左右,方才能讲,这样明显的暗示,刘协岂会不懂,只是眼下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只装做没看明白,疑道:“太尉这是怎么了,有话就说,皇后还在等着朕呢!”   杨彪一愣,他与献帝相处并非一日两日,献帝的脾性他自也明白,虽说有些软弱,但心中却还明些事理,可今天却是怎么了,先是交大权与曹操,如今对自己的暗示视若不见,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刘协见杨彪不语,不奈道:“若是杨大人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说完也站起身,准备回寝宫。   “陛下!”杨彪见刘协要走,无奈道:“臣只是想问一句,陛下在朝堂之上为何将军政大权悉数交予那曹操?”   刘协心中一叹,杨彪终究只是个忠臣,却不是一个良臣,比起他的儿子杨修只凭一句“鸡肋”就断定曹操的退兵之意,实在相距甚远,而自己的想法只怕曹操身边的郭嘉,荀��早已洞察。想到杨修,刘协顿有招纳之意,细想起来杨修现在也就二十岁左右,应该随父在这许昌才对。   “陛下,还请释老臣之疑!”杨彪见献帝不答,又出声提醒。   刘协长叹了口气,踱步到杨彪跟前:“朕朝堂之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大将军忠于大汉,又救朕于危难,理当拖其大事,让其感我大汉之德,方才能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杨彪冷笑两声:“陛下就不怕养虎为患?”   刘协心道,我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虎已早成,弗养亦患,杨彪啊,你难道连这个最基本的事实都看不明白吗?刘协动了动袖中的绢布,如此看来,这诏书是否要交给此人,又得两说了,但他随即想到曹丕称帝后,又欲立杨彪为太尉,难道仅仅是因为杨彪有着四世三公的威望?不,绝不会如此简单,若这杨彪没有过人之处,曹丕又岂会用他,想到此处,刘协把心一横,赌一把了,于是又贴进杨彪两步,厉声道:“太尉慎言!”   杨彪被刘协一叱,退开两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呈青色,忽地仰天长笑:“忠言难进,国祸将至,刘协,你就准备做我大汉的亡国之君吧!”   刘协大怒:“你你竟敢咆哮于朕,来人,给我掌嘴!”   那内臣刚要迈步上前,杨彪却道:“勿要他人动手,老夫自己来!”说完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嘴巴,直打得自己眼冒金星,嘴角挂血,不待刘协反应,转身离去。   那内臣看的目瞪口呆,刘协一震,看着杨彪的背影,怒不可歇,转身将案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如此逆臣贼子,早该杀之!”说完,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到诡笑。 正文 第4章:杨氏父子   第4章:杨氏父子   马车顺着长长的街道一路狂奔,渐渐变缓,最终停了下来。杨彪从马车中走了出来,只见他双颊高肿,五条指印清晰可见,显然那两巴掌着实用了大力。   马夫牵着马车往后门去了,大门前有一少年正静候于此,见杨彪下车,匆忙迎了上来:“父亲”话未说完,却见杨彪双颊高肿,忙道:“您这是”   不等他开口询问,杨彪摆了摆手:“关上大门,跟我去书房!”   这少年自然就是杨彪的儿子杨修,听得父亲之言,忙将大门关上,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行去。   进了书房,杨彪又将门掩上,从袖中摸出一张白色绢布,放在桌上,杨修抬眼去看,只见那张绢布叠成四方形,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杨彪并不打开,只往椅子上一靠,闭幕养神,杨修端起茶壶为父亲倒上一杯茶,问道:“父亲,这是何物?”   杨彪摇了摇头:“应是皇上给我的密诏,但我并未拆开!”   杨修会意:“那么父亲都和皇上谈了些什么?”   杨彪轻叹道:“为父一直以为当今圣上虽小有仁义,但并无谋略,但照今天的情形来看,倒是为父错了!”   杨修不解,问道:“可是印证了孩儿的猜想?”   杨彪点点头:“我们都以为经过李�唷⒐�汜之乱,皇上必会重抓大权,可我们却忽略了,自古以来,兵权为重,当今皇上接收的是个烂摊子,先有董卓之祸,再有李�唷⒐�汜之乱,皇上手上无兵无权,如何能制驭那些手握重兵的太守,刺史。”说完长叹道:“其实皇上比我们想的都要长远啊!”   杨修点头轻笑:“今日圣马入许昌,我便觉得此人胸怀大志,如今看来,倒是不错,他先下诏将悉数大权交予曹操,向曹操示弱,以增其轻漫之心,而在众大臣眼中,则是对曹操施予恩典,若是曹操居心否测,定难掩悠悠众口,到时候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得不偿失。”   杨彪见儿子对状况分析得精辟,不由得意到:“不出十年,我儿必将成为我大汉的宏股之臣!”话锋一转,却道:“只是皇上的心思我们知道,曹操身边的郭奉孝,荀文若之流自也清楚,圣上要扭转形势,还是十分困难的!”   杨修摇头道:“有些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我相信圣上是要徐徐图之,这次向曹操示弱就说明他打算与曹操打上持久战,就算瞒不过郭奉孝,荀文若之流,但只要取得曹操对陛下的轻视,哪怕只是一丝,就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刻制造出绝对的机遇,就像仇恨一样,只要入了土,便会发芽,成长,最终成为苍天大树,同样的事情,现在曹操是对圣上略有轻漫之意,但三五年之后呢,只怕已经无视于圣上了,毕竟圣上年纪尚小,曹操一代枭雄,又岂会拿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当一回事呢?”   杨彪不由得点点头:“这么说来,圣上会继续装下去,任曹操胡为,可是这样什么事都不做,三五年后又拿什么来与曹操对抗?”他话未说完,却见杨修微笑不语,眯着眼睛盯着桌上的那一张绢布,不由眼睛一亮,心下了然,忙上前打开绢布,细细看来,只见白色的绢布上用红色的朱笔密密麻麻地书写着一段文字:   今日之事,朕对不住卿,奈何周遭皆曹操耳目,朕口不能言,只能拖书。卿乃四世三公之家,世代为我大汉,朕深知卿忠心耿耿,固愿相托重事!   如今天下,诸侯并起,曹操狼子野心,建都于许,实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朕欲图之,奈何无兵无权,固请太尉代朕行事,为朕畜马招兵,招贤纳士。朕也深知其中难处,卿可与曹操共事,暗中为之,一则可保卿家性命,再则可为朕做内应,至于钱粮方面,朕会尽力支持,望卿家切勿推辞!   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阅完即焚之。   两人看完,杨修终于知道刘协为何会说朕对不住卿了,看着父亲高高肿起的脸颊,奇道:“父亲,这密诏是在父亲见过圣上后写的吗?”   杨彪摇头:“在御书房内圣上根本没动过笔,应是在见我之前所写!”   杨修大奇,喃喃道:“原来圣上早就预谋好,就等着父亲陪他演一场戏呢!”   杨彪立刻醒悟,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暗自心惊,原来刘协竟在见他之前就打算扇他两个耳光了。   密诏上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就是希望杨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意与曹操携手,私底下为刘协招募兵勇,贤士。杨彪不禁为难道:“这招募军队,需要钱粮,就算搭上咱们身家,也招募不了多少啊!皇上啊皇上,您倒是只要动动嘴皮,却不知这可让臣为难了!”   杨家乃是四世三公,历代皇帝对杨家的赏赐不在少数,就单单灵帝期间赐予的古董玉器就超过二十余件,且这些东西都称得上宝贝,要让杨彪拿出来,实在肉疼得紧。况且组建一支军队确实也不是他现在所能负荷的。   杨修见父亲心疼那些宝贝,忙安慰道:“父亲放心,以现在来看,陛下谋略之深,就算比起曹操身边的郭奉孝只怕也不遑多让,必不会做事不理,依我看,近日来,圣上必会有所动作,不会让我杨家孤军奋战,毕竟要保的是他刘家的江山。”   杨彪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东西确实是价值连城,他这人又酷爱古玩玉器,要他割爱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杨修见父亲还在犹豫,又道:“父亲不妨将眼光放得长远些,若刘协当真稳坐了皇位,到时候我杨家可是头位功臣,皇上的赏赐又岂会少得去,况且,自祖上以来,一直都是中兴之臣,若此时助圣上平定天下,又与开国功勋何异?”   杨彪的眼睛越眯越小,听到最后却放出光来,他杨家能在朝中有如此威望,都是祖上蒙�a下来,虽说历代都小有功绩,但随着太平盛世的到来,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正逢乱世,若他杨家此刻助天子一臂之力,待四海靖平之时,他杨家肯定居功榜首,功勋超过祖业,家族在自己手上光大门楣,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杨彪遂打定主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明天一早,我便送你出城,招募兵马的事情就交给你,为父留下来纠缠曹操!”   杨修忙一恭到底:“孩儿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公元196年的这一天,献帝迁都许昌,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几家欢喜几家愁,刘协送走杨彪之后,心情舒畅,因为就凭借机责骂杨彪时塞给他密诏后的优秀演技,他便知道杨彪是个聪明人,伏皇后今天是不能侍寝了,但刘协并不郁闷,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寝宫,又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与此同时,曹操的书房内灯火通明,郭嘉,荀��两人坐在下首,曹操则借着灯光细看着手中的信件。看完后将信件传给郭嘉与荀��,自己喝了一口茶道:“今日刘协将军政大权悉数交出,倒是出乎孤的意料,不过这倒也省却了孤的一番心思。”说完眯眼瞧向二人。   二人已将那信件匆匆看过一遍,荀��道:“现今主公手中握着整个衮州的兵马,圣上则无兵无权,就算他不放权,衮州之内又有谁能够制衡主公,我倒觉得圣上这是以退为进,先施恩于主公,好让主公行事有所避讳,这不得不算是上上之策。”   曹操笑道:“你们也看到那封信了,刘协与杨文先(杨彪的表字)闹翻了,这满朝文武之中,若说资历威望,也唯有杨文先算得上一号,他若有心夺权,则必须拉拢杨文先,如今二人闹翻,他何以以退为进?只能一退再退吧!”   郭嘉见曹操对刘协心生轻漫,忙道:“只怕这二人做了场苦肉计,倒不可不防!”   曹操摇头道:“奉孝,文若今天这是怎么了,以这信件来看,刘协入许昌以来,只单独见过皇后一人,如何找杨文先演这一场苦肉计?况且,我就不信一个黄口小儿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郭嘉,荀��不语,曹操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皇宫内布满曹操的耳目,献帝只要一有异动,曹操自是清清楚楚,要想夺权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也难怪曹操如此轻狂,郭嘉幽幽道:“但愿是我们多心了!”   曹操见二人有些怅然,狐笑道:“不过孤也不会掉以轻心,明日我就送二十名歌女舞姬入宫,让他纵情声色,无暇他顾!” 正文 第5章:曹操入套   第5章:曹操入套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一地,温暖而和煦,曹操心情爽朗,一袭淡紫色的锦袍,青灰色的布冠,横跨一匹雪白的骏马,数十名侍卫簇拥着直往大汉皇帝的寝宫而去,好不威武。   约莫过了一刻的功夫,便已看到威严的宫殿,山清水碧,绿瓦红栏,翘首望去,墙内楼阁水榭依稀可辨,曹操眯起双眼,恍若看到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景象,不犹精神一震,却忽然瞧见宫墙下立着一人,也惧十多岁,花白的胡须有些凌乱,双颊红肿,却不是杨彪是谁?   曹操一阵狐疑,这大清早的,杨彪却出现在皇宫外,不禁心头一颤,莫不是被郭奉孝言中,献帝私底下见过杨彪,昨日之事只是苦肉计?但细细一想却也无这可能,想起昨日宫中耳目传来的消息,再见杨彪那红肿的脸颊不觉会意,心中盘算若此刻将杨彪拉入自己的阵营之中,何愁大事不定?想到此,一勒缰绳,策马朝杨彪行去。   杨彪正暗自焦急,今日一早,儿子杨修已经离开许昌,为献帝招募人才,征集兵马去了,而他的任务就是与曹操套近乎,获得曹操的信任,为刘协提供信息,这不,一得到曹操要进宫面圣的消息,他便急急忙忙赶到这宫门处,设计一场偶遇,可左等右等,却不见曹操的踪影,秋晨微寒,杨彪打了个喷嚏,却在这时见一匹白马翩然而至,却正是他等待的曹操。   曹操行到杨彪近前,跃身下马,他既有笼络之意,自不能太过傲慢,拱手笑道:“太尉大人,初秋气寒,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杨彪与曹操素来不合,这朝堂之上人人皆知,杨彪世代忠良,有着四世三公的威望,而曹操,虽说手握重兵,一方枭雄,可纵观家史,曹操的父亲曹嵩乃是宦官曹腾的养子,曹腾,十常侍之一,手中的权利自是不小,曹操初时举孝廉而授官,之后官道顺畅,除了曹操的能力外,自也受到曹腾的大力支持,所以曹操与宦官之间的渊源不可谓不深,自古忠臣不与宦官为伍,当年的十常侍搅得朝堂乌烟瘴气,杨彪如何不恨,所以连带着曹操也恨了进去。曹操与他打招呼,他却将头一转,不去搭理。   曹操自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杨彪是根本看不起他,史上说曹操爱才,所以帐下猛将如云,也有人说曹操妒才,多以杨修为例,其实不然,曹操只是拥有着强烈的征服欲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想笼络杨彪,因为杨彪看不起他,所以他需要征服他,他认为这才是最大的成功,所以杨彪对他无理,他却混不在意,笑道:“杨大人大清早便在这皇宫门口,可是有事?”   杨彪本就想与曹操套近乎,可却不能太热情,被曹操识破可就不好办了,所以初见曹操,也不搭理,可曹操依旧笑脸相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彪也只能拱手道:“不错,我有要事求见圣上!”   曹操心中嘀咕,这杨彪当真是个死性子,昨晚面圣遭辱,脸都被打肿了,今天一早又来面圣,看来是誓与我为敌了,想到此处笼络之心顿减,冷冷道:“既有要事求见,大人为何站在这宫门外?”   杨彪一脸无奈,喃喃道:“宫里传出话来,说皇上还在就寝,这一时间不见官员!”   曹操心中冷笑,这哪里是在就寝,分明不愿见你,刘协是将你一脚踢开了,于是随口问道:“不知大人面圣有何要事?要是孟德帮得上忙,定当效力!”   杨彪深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曹操如何看不出杨彪那落寞的神情,今日的杨彪与以前的杨太尉可有天壤之别,恍若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竟不禁心生怜悯,暖声道:“大人不妨直说!”   杨彪又是一叹,怅然道:“我今天面圣是想上书告老还乡!”说到这里又悲切道:“想我杨家世代忠良,四世三公,看来是要毁在我的手上了!”   曹操一惊,杨彪要告老还乡?看来昨晚之事,刘协小儿是彻底把事做绝了,没了杨彪这个顶梁柱,自己以后行事还会有何顾忌?看来终究是个小孩子,奉孝,文若将他看得太高了,再看眼前的杨彪,此时若不笼络?更待何时?虽然心中欢喜,但曹操的面部表情却依旧浓重,讶然道:“杨大人要辞官?这是为何?”   杨彪心中暗暗得意,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曹操如此配合自己,虽说两人各怀鬼胎,却不禁让杨彪大呼过瘾,忙又进入角色,摆手苦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呀!”   曹操虽说询问,但他如何不知,昨夜之事内线已经详细描述,杨彪是为了献帝放权之事,得罪了献帝,曹操心头暗自得意,本想找个机会罢免杨彪,除去这颗眼中钉,不想献帝倒替他行了一招,如今杨彪自动辞官,确是遂了他的心愿。曹操略一沉思,转而念道若笼络住杨彪,不但献帝少了一份助力,自己更多了一个帮手,如今朝中一些官员虽表面臣服于自己,但却各有心思,如若连杨彪也公开立场,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一切就尽在掌握之中了!想到此,忙焦急道:“太尉如何会有这种想法?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各路诸侯并起,大有割据之势,我汉朝江山已是危机存亡之秋,且圣上年少,需贤良辅佐,此刻正该是我等君臣同心之时,杨大人怎会想在这个时候弃官而去?人说功成身退,此刻正是大汉男儿建功立业之时,还请太尉慎思。”   “这”杨彪一时无语,若只凭这份说辞,的确让他心动,就算将曹操引为平生知己亦不过分,只是杨彪却是心知肚明,两人都是在演戏罢了,曹操说各路诸侯并起,大有割据之势,他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个嘛!   曹操见杨彪犹豫不绝,心中暗喜,就凭他的这份口才,不知说倒了多少能人异士,要不怎么帐下猛将如云呢?此刻见杨彪已然动摇,又补充道:“杨大人世代忠良,历经四世,倒有三公之衔,放眼天下,也只有河北袁绍堪与公一比,若此时弃官而去,又如何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杨家的一世英名?”   这几句话仿佛就像一把利刃,一下子刺进杨彪的心脏,杨彪深深一叹:“孟德一席话,如醍醐灌顶,杨彪糊涂啊!”说完捶胸顿足,忏悔不已。   曹操见杨彪竟唤了自己的表字,心中窃喜,如今杨彪与自己之间间隙全无,那么这第一步就算达成,下一步就是将他拉入自己这头,于是笑道:“孟德一介武夫,若论行军打仗倒也在行,若是推行内政,农耕,比起太尉那是自愧弗如,如今太尉既已想通,那你我二人一文一武,自当携手而立,共保我大汉江山!”   杨彪见曹操说得意气风发,不禁摇头苦叹:“孟德有所不知啊!昨日我已将圣上得罪得彻底,只怕在朝野已难以立足,所以才萌生退意!”   曹操沉思道:“太尉大人的气量是不是太小了,圣上年少,处事难免欠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当体谅,如今陛下龙体不适,令孟德代天子行事,太尉乃我朝重臣,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大可放手去做,有什么事,孟德全力支持,况且,待圣上年岁稍长,自会明白太尉的苦心,到时候君臣同心,我大汉何愁不能中兴?”   杨彪暗笑,曹操这么说自然是在极力拉拢自己,他本来就是授刘协之意,打入曹操内部的,如今也算大事告成,但心头却隐隐感觉不安,曹操的弦外之音杨彪岂会听不出来,什么大可放手去做,孟德全力支持,无非就是说他现在手握重权,就是皇帝也不放在眼里,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看来圣上早已洞察先机,想到刘协杨彪稍感安慰,若还有人能够中兴大汉,那么此人非刘协莫数,想到此不由豪气一生,拱手道:“那一切还都得仰仗孟德了!”   说完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正文 第6章:皇帝出宫   第6章:皇帝出宫   曹操心情畅快,虽说杨彪没有公开表明立场,但就临走时的那一句话,便是默认了曹操日后的所作所为,不谈倾力合作,但却不会与曹操为难,看来杨彪是看透了,良禽择木而栖,与其侍奉一个无用的君主,倒不如开创另一个盛世。曹操十分欢喜,就连脚步也越发的轻盈,平日从宫外到皇帝的寝宫尚需一刻时间,今日却不到盏茶的功夫。   曹操幸步而行,穿过眼前的这条走廊便是献帝的寝宫,不料走廊的尽头却隐隐传来几声争执,曹操紧走两步,却发现争执之声竟源自于大汉天子的寝宫,遂放慢脚步,侧耳细听。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一个尖细的声音竟略带着哭喊,曹操听得出这声音,正是他安插在刘协身边的细作,这个人叫宋九,刘协的起居饮食正是由此人负责。   “一个小小的宦官,竟敢拂逆朕意,好啊!好啊!”曹操眉头微皱,这自然是刘协的声音,只听刘协又道:“去,去把大将军给朕叫来,朕倒要好好问问他,如此大逆不道,该当何罪!”   曹操正自琢磨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宦官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头也不抬,撒起脚丫子便跑,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曹操,曹操微怒:“这是干什么?”   那宦官起先倒也没注意是谁,这时猛然抬头,却见曹操昂然而立,一脸怒容,吓得一哆嗦,慌忙跪倒,急道:“奴才拜见大将军,适才皇上发怒,正要处置老大,奴才被吓昏了头,险些冲撞了大将军,请大将军恕罪!”   曹操斜眼一瞧,却见这宦官颇为年轻,约摸十七八岁,长相倒也清秀,虽说慌乱,但灵动之间透着狡黠,却也不失方寸,曹操倒是识得此人,这人名叫李晨,也是曹操安插在刘协身边的眼线,一直跟着宋九做事,故一直称宋九为老大,曹操见是自己人,忙将李晨从地上唤起,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晨忙躬身道:“今日一早,皇上突发奇想,说要携皇后出宫游玩,老大自是极力阻拦,不想皇上发火了!”   曹操点了点头,又道:“你这是去哪儿?”   李晨挠了挠头:“皇上要小的去找大将军,不想您却来了!”   曹操轻哦了一声,对李晨道:“你这便去通报吧!”   那李晨应命而去,匆匆跑进寝宫,只见宋九战战兢兢地跪到在地上,刘协则满面怒容,这时见刚刚指派出去的宦官突然调头回来,不禁心头有气,连这么小的一个宦官都无视自己的命令,刘协将脸沉得更深:“怎的回来了?”   李晨忙躬身道:“大将军正在门外候着,等待圣上传唤!”   刘协一惊,心思一转,自然明白曹操有事而来,忙道:“传!”   曹操进得寝宫,俯身拜倒,高呼万岁,刘协搀起曹操,君臣二人这便算行过大礼,曹操低声道:“皇上,臣在殿外便听见争执,不知为了何事?”   刘协微微舒了口气,但明显怒意未消,恨声道:“大将军来得正好,这个该死的奴才,皇后大病初愈,朕欲带皇后出宫散心,不料却被这厮阻拦,你说,这奴才是不是大不敬,是不是该杀头?”   宋九被刘协一吓,忙得得瑟瑟道:“大将军救我,救我啊!”   曹操见刘协年轻气盛,喜怒行于表面,心中微微一松,相比那些喜怒不行于色的大臣们,这个小皇帝倒是更容易掌握,忙陪笑道:“皇上说得是!”转而脸色一肃:“来人,将这厮拖出去杖则五十!”   门外闪进两个侍卫,一左一右便要架起宋九,宋九心头一凉,忙呼道:“皇上饶命,饶命啊!”   刘协不想曹操一句未问,便将宋九拿下责打,心头一愣,那侍卫见皇上未有指示,将宋九拖出殿去,只听到阵阵哀嚎隐隐传来。   曹操见刘协眉头微舒,又道:“皇上息怒,勿要伤了龙体,那奴才虽有过错,但臣以为杖则五十足以,还请皇上饶了他的狗命!”   刘协轻轻一叹:“既然大将军说情,朕就不再追究了!”   “臣谢过陛下!”曹操拱手道:“其实那奴才也是好心,陛下乃九五至尊,何其尊贵,若有丝毫损伤,这天下间又有谁担负得起这个责任?”   刘协心中暗暗佩服,曹操果然好手腕,先是责打宋九,给足了刘协面子,再为宋九求情,免其死罪,最后,却又说明宋九的心意,面对当今天子,曹操的处理方法无疑再好不过!刘协微微一笑:“昨日进城,百姓欢呼,夹道相迎,却又次序井然,可见大将军治理有方,许都上下安定繁荣。今早皇后与朕说想去宫外散心,朕不忍拂了皇后的意,寻思着也正好借此机会,微服出巡,以一介百姓之姿与民同乐,不知大将军以为妥否?”   听完刘协的话曹操开始盘算了,若让刘协出宫,只怕会跳出自己的掌握,若是不让,这才是迁都的第二天,便惹恼了小皇帝,只怕以后便处处与自己作对,权衡利弊,还是决定遂了刘协的心愿,只要掌控的好,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天?于是忙道:“陛下能够心系民生,自是百姓之福,臣这就去准备!”此时执行宋九的侍卫回报,宋九已经昏厥,刘协摆摆手:“拖下去吧!”   曹操又道:“今天宋九怕是不能侍候皇上左右,不如就让这李晨代宋九之职,陪皇上出宫吧!”   刘协瞟了一眼李晨,见他与自己一般年纪,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倒是一副机灵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好感,点头道:“好吧!”   曹操领着李晨出去准备,自是不免交代一番,而刘协则直往皇后寝宫而去,两人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李晨则已在殿外守候,一身家奴的打扮,倒将他的机灵劲又凸显了一分,而他身后则站着两个彪型大汉,虎背熊腰,横眉冷眼,竟长得一般模样,应是一胎而生的双胞兄弟,就这个架势,不用李晨解释,刘协也知道这是曹操配给他的贴身保镖,李晨见刘协看得迷糊,忙道:“皇上,这是跟随出宫的侍卫,也是侍卫中身手最好的,一个叫萧大,一个叫萧二,是双生兄弟!”   两个侍卫赶忙见礼,刘协将他们扶起,不禁奇道:“这以后朕要怎么分清你们!”   两人刚要解释,伏皇后却道:“皇上,你看,这萧二侍卫下颚有一颗黑痣,萧大侍卫却没有,如此区分便好!”   刘协顺着伏皇后的眼睛望去,果然萧二颚下有一颗黑痣,只是痣不大,若不留心,当真难以察觉,不禁大赞伏皇后心细。   那萧大也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心细如发,宫中的兄弟也是这么区分咱兄弟的!”   李晨见一切就绪,忙躬身道:“皇上,马车就停在殿外,咱们这就启程吧!”   刘协点点头,却道:“这出了宫便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你们就称呼朕称朕为少主,称皇后少夫人吧!”   三人忙领命,一行五人便上了马车,萧大与萧二赶车,李晨坐在两人中间,车蓬内只留了刘协与伏皇后两人,只见萧二一扬马鞭,喊了声“笃!”马车便穿过长长的走廊,奔出皇宫,直往闹事而去。 正文 第7章:微服出巡   第7章:微服出巡   许昌街头,热闹繁华,茶楼酒肆林立,此刻正赶上早市,只见男女老少,人来人往,行脚贩夫穿插其间,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完全上演了一副市井百态图。   刘协一行五人,找了家客栈,将马车寄下,便往人群中拥去,只见街道两侧,地摊无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琳琅满目,倒比21世纪的节假日还要热闹上三分,刘协不禁心情舒畅,拉着伏皇后的手,一路小跑。   伏皇后自幼便进了宫,人说一进宫门深似海,诚然不假,除了儿时随爹爹,兄长逛过几次早市,十余年来从未出过宫门,更别说如今日一般,在大街上自由闲逛,伏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恍若回到自己的童年时光,看见大串的糖葫芦,肚子里的馋虫便疯狂的开始作怪,死死地盯着那个卖糖葫芦的。   刘协见街道的尽头正拥着一大群人,叫好声更是此起彼伏,正拉着伏皇后的手直往前奔,想一探究竟,却突然怎么也拉不动身后的伏皇后,回头一看,只见伏皇后一脸馋意,盯着糖葫芦,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刘协会意,一把从卖糖葫芦的手中夺过那颗葫芦树,递给伏皇后一支,头也不回,扛着葫芦树便跑,那卖糖葫芦的一看急了,一边撸袖子,一边喝骂,便要追赶刘协,却在这时,李晨从后面跟上来,抓了一把铜钱递过去,那卖糖葫芦方才罢休,李晨摸了摸头上的汗,叹道:“我的妈呀!”   萧大萧二见刘协又窜到了前面,两人又紧追了过去,刘协抓着伏皇后,终于挤进了街道尽头的人群,只听叫好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好不容易钻到最前面,原来竟是有一对兄妹在街头卖艺。男的紫堂脸,大高个,也就而立之年,女的十六七岁,长得小巧玲珑,乌黑的眼睛,红扑扑的脸蛋,颇为好看,一身劲装紧紧绷住那正在发育的身体,倒将曲线的凹凸一览无遗展现在眼前,刘协四周一打量,好家伙,里边一圈青一色的男人,各个满嘴流延,这哪里是来看表演的啊?   刘协原本以为最起码也表演个喷火啊,顶缸什么的,在他那个时代杂技表演可不就演这些吗?可场中两人竟是在对打,男的使一杆铁枪,女的则是一把双股剑,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极为顺畅,刘协不禁摇头,这些动作可不就是排练好的嘛,想到这里,顿时兴趣索然。   此时萧大与萧二也挤到最前头,见场中打得厉害,萧二喃道:“枪似长龙,如行云流水,似银河倾泻,当地好枪法!”萧大也道:“剑如灵蛇,宛若流星飞逝,又比落雁轻盈,绝非寻常!”   他二人一番赞扬,倒被刘协听的清清楚楚,难道这就是隐世的人才,若是如此倒当真应了那一句大隐隐隐于市了,不禁心思一转,大有招揽之意,只是得想个法子接近他们,忽地,又翻然醒悟,自己如今可是皇帝,回头只要一道圣旨,召他们入宫表演,便是顺理成章,想到此,心头得意,便拉着伏皇后走出人群。   一行五人便沿着街道四处闲逛,刘协忽然发现伏皇后竟是一个购物狂,见什么要什么,搞得萧大与萧二手忙脚乱,李晨只负责给钱,看着渐渐露出蓝色底布的钱袋,不禁犯了嘀咕,现在还不到中午,看这架势,准得找个地方吃饭,弄不好下午也得继续,可这钱实在不够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对刘协道:“皇上不不少主,咱们带的钱只怕不够了!”   刘协一愣,这皇帝微服出巡,何时会带不够钱,可偏偏这事倒让自己遇上了,转头问道:“咱们一共带了多少钱出来!”   李晨见刘协问起,心头一凉,喃喃道:“两百钱!”   “两百钱?”刘协一惊,虽说并不太清楚这两百钱能买多少东西,但他还是直觉到这个数字实在有点少。   李晨见状忙道:“陛下息怒,国库实在空虚,将士们的军饷要发,朝廷官员的俸禄要拿,加之新迁都成,宫殿,宗庙要建,国库实在拿不出太多的钱!”   刘协明白了,原来曹操的经济也不乐观,但既然出来了,总要尽性而归,转脸看见自己腰间悬着的玉坠子,顿时有了主意,便问道:“这附近可有典当行?”   李晨一听,顿时明白了刘协的意思,心道,堂堂的一国之君,居然要去典当随身事物,心里一阵怪怪的感觉,忙道:“前面不远便有一家!”   进了典当行,隔着柜台,刘协递过手中的玉佩,那老掌柜瞧了半天,伸出五个手指:“五百钱!”   “五百?”刘协当先叫了起来,就连李晨,萧大等人也微微觉得少了些,刘协心道,就这皇帝的贴身事物,再不值钱,也值个万吧钱,忙摇头道:“五万!”   “五万?”萧二愣了半天,对萧大道:“大哥,少主这也太离谱了吧!”   那老掌柜吼道:“穷疯了吧你!最多八百钱!”   刘协也不生气,摇头道:“老头儿,莫要后悔!”说完就要拿回坠子,正在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人,长得倒也白净,头戴员外帽,身着青锦袍,留一撮八字胡,微微有些不悦道:“老胡,你叫什么?对客人要有礼貌!”说完踱至刘协跟前拱手道:“下人不懂礼数,还请这位公子原谅!”   刘协也不搭理,拿回玉坠子便要离开,却被那中年人一把拦住:“公子要当的可是这块坠子?”   刘协心中暗思,这定是个能做得了主的。他原本也不知道这玉坠值多少钱,只是瞎蒙一把,看看那老掌柜的反映,谁知那老掌柜先说五百,见他不依,又一下子加到八百,心中便有了数,这坠子的价钱一定不一般,于是点头道:“不错,正是这块玉坠子!”说完递给那中年人。   那中年举起坠子,对着阳光细细一看,只见此玉温润圆滑,颜色清亮,阳光一照,竟隐隐看到玉中有一块血斑,脸色一变,失声道:“当真是一块好玉!”   刘协听他出声赞美,不禁对那老掌柜一笑,讥讽道:“可惜你们这位老掌柜看不上眼,我们还是拿走算了!”   那中年一皱眉,问道:“这位公子要价多少?”   那老掌柜把嘴一撇,道:“五万钱!”   “五万钱?”那中年人笑道:“不为过,不为过啊!”   老掌柜一惊,这东家也是鉴赏行家,虽说这块玉确是上等的玉材,极可能是西域流传过来的血玉,但在市场上叫价也绝不过三万钱,可眼前这少年却要价五万,况且凡来当物者,皆是手头拮据,正应该趁此机会压住价钱,当铺就是赚的这个钱,可现在自己的这位东家不但不压价,还往上涨价,真是将这老掌柜气得半死。   刘协见那中年发了话,也笑道:“还是这位东家识货!”伏皇后掩嘴偷笑,这哪像个一国之君,明明就是一副商人嘴脸。   那中年又将玉坠观摩了一遍,点头道:“五万钱,我买了,不知公子可愿割爱?”   刘协见那中年如此爽快,倒有七分欣赏,忙道:“既然已经进了当铺,还谈什么割爱不割爱,只要这位东家付钱,咱们交货便是!”   那中年将那玉坠子揣进怀里,沉思道:“如此便好,只是五万钱现钱我这当铺暂时也拿不出,就算拿得出,只凭公子带的这两三个人怕也拿不走,不如这样,我将这家当铺抵给公子如何?”   “东家不可!”那老掌柜急忙阻止,店铺里的这些东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绝对不止五万钱,里面有些年头的古董也不在少数,最起码也值个八万钱,如今以一块玉坠子便将店铺抵出去,实在与白送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若抵出去,眼前这个公子便成了他的东家,自己刚刚得罪了他,他还不将自己赶出店去?自己已是年近花甲之人,若此时失了这份工作,以后的日子当真难熬了!   刘协眉头一皱,就看那老掌柜的样子,便能知道自己一定占了莫大的便宜,虽说占便宜是件好事,但刘协不得不思量起这个中年人的动机,这人不傻,且看样子要比那老掌柜精明许多,除非他觉得我能带给他更大的利益?莫非他知道我是谁?刘协细细思量,觉得只有这样的解释还算说的过去,他是想学吕不韦,奇货可居?于是心中一动,不管他动机如何,接下这个铺子对自己并无坏处,况且日后招兵买马,不管什么都用得着钱,看着眼前阔佬般的中年人,刘协忽然生出一丝冷笑,贪上我,定让你后悔半生,只是眼下接了铺子,自己无人管理,到得想个办法,于是笑道:“在下也不能占尽便宜,不如这样,这个铺子我盘下七分,还有三分依旧是你的,咱们合作经营,这些人力由我来出,除去掌柜伙计的月钱,我每月从利润中抽取六成,你看如何?”   那中年见刘协说得有条有理,又分出三成留给自己,笑道:“公子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如此甚好,甚好,咱们这就去签下协议书!” 正文 第8章:当铺东家   第8章:当铺东家   这个当铺,叫做源通当铺,当铺里配了一位老掌柜,一个伙计,东家叫柳源,表字子恒,因看到许昌的巨大商机,便将自己的大部分产业移到这里,柳家也是家大业大,除了这间当铺外,在许昌还有酒楼,茶行,布行等等,各个行业都有涉及。   柳源,是个精明的商人,比起掌柜老胡不放过丝毫蝇头小利的精明,柳源的目光则显得长远许多,当他拿起那枚玉坠子细看的时候,他便断定这块玉就是极为稀有的血玉,相传,血玉乃是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从西域各国辗转得来,只有数枚,张骞回国后,便将这数枚血玉作为贡品,送入皇宫,所以,能拥有此玉者,不是皇亲,也是贵胄,再看刘协那架势,一个小厮,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再加上一个美娇娘,他便更确定了他的想法。   自古生意难做,来到许昌月余,当地的豪强便已经开始排挤柳源,这促使他必须拥有一座够硬的后台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他要拢住刘协这条大鱼,将当铺抵给刘协只是一个接触的方式,以后,他会将更多的好处不断的送出,这叫做投资,柳源作为一个东汉商人,却已深深知道这投资的好处,看来这的确是商业发展的必然。   此刻掌柜老胡将列好的条例递给刘协,刘协粗通的看了一遍,虽说大部分看得懂,但终究有些字是他不认识的,于是又将条列递与伏皇后,伏皇后心细,几乎一字一字的看过,看完递给刘协表示没有问题。   刘协按过手印,交还给柳源,柳源也按了手印,条列一共两份,两人各自收起一份,这便算完成了交接仪式,刘协作为大东家,自然拥有当铺的一切决定权,于是对老胡道:“先从柜上支一千钱给我!”   老胡不敢怠慢,生怕这位新东家一不顺心,炒掉自己,匆忙到账房上支了一千钱,递给李晨。   刘协接了当铺,又有了钱花,心情自然大好,拍拍老胡的肩膀道:“其实你很不错!懂得做生意,只要好好干,我会加你工资的!”   “工资?”老胡弄得莫名其妙,刘协自知失言,忙纠正道:“是月钱,月钱!”说完呵呵直笑,又对柳源道:“以后生意场上还请柳大哥多多关照,咱们还有事在身,这便告辞了!”说完站起身,拱手道别。   柳源也站起,刘协告诉柳源的名字叫萧翎,协议书上写的也是萧翎,加上他的两个家将一个叫萧大,一个叫萧二,柳源也不疑有诈,忙道:“这个自然,以后我与萧公子便是朋友,有空不妨多过来坐坐!”   一行五人在当铺全体员工的注视下,重又回到了大街,刘协得意万分,笑道:“以后记住,我叫萧翎,出了宫门便唤我东家,知道吗?”   众人点头称是,不觉间便来到了一家酒楼前,如今已是正午,加之又逛了半天,都是肚皮饿得直打鼓,尤其是萧大与萧二,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袱,可都是体力活,闻到酒楼中阵阵的菜香,是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刘协暗暗好笑,一人当前,便率先踱了进去,只见酒楼颇大,生意也极好,大厅中数十张方桌不见空位,两侧则是简单的厢房,每一间都是用布帘隔开,虽说看不见隔壁的人,但若说话,只怕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酒店的柜台旁,是蜿蜒的楼梯,楼梯旁挂着一小块牌子:“楼上雅座!”其实就是豪华包间。   小二见刘协几人衣着考究,气度不凡,忙凑了上来,殷勤道:“几位爷,本店的菜肴在这许昌一带可是出了名的,里面请,里面请!”说完躬身哈腰,做出个请的姿势。   李晨一步上前道:“给我们准备一个雅座!”   小二答应一声,刚要离开,刘协却指着侧边的小厢道:“就坐那边吧!”   小二见领头的发了话,忙引着众人来到小厢,刘协与伏皇后分别坐下后,小二递上菜单:“客倌想吃点什么!”   刘协也不知道吃些什么好,忙将菜单递给伏皇后,伏皇后自幼便在宫中,也不晓得点些什么,菜单又转回刘协手中,刘协道:“就上些你们店的名菜,上个十样左右,再来一壶上等的好酒!”   小二领命,待要离去,刘协对李晨道:“给他点赏钱!”   李晨从钱袋中抓出几个钱,递给小二,刘协却道:“我们的菜稍微快点!”小二会意,道了声谢,便屁颠屁颠的去了。   小厢里坐着两人,却站着三人,李晨,萧大与萧二像个木头一样站着,刘协怎么看,怎么觉得便扭,便道:“都坐下!”   三人面露难色,李晨低声道:“皇上,奴才怎敢与您同坐?”他一说完,萧大,萧二纷纷点头赞同。   刘协微微不悦,皱眉道:“你们这样杵着,我怎么吃得下,再说出了宫,哪来那么多的规矩,都坐下,这是命令!”   三人无奈,小心翼翼的坐下,不多一会功夫,便上了四道菜,刘协微微一笑,这定是那赏钱起了作用,这酒楼这么忙碌,若按常规上菜,自己不定得等上多久,刘协不待李晨站起,抓起酒壶,就给萧大与萧二斟满酒杯,两人吓得一跳,慌忙站了起来:“皇上折杀我等了!”   刘协一瞪眼:“坐下,都坐下!”说完又给李晨倒上,然后再给皇后倒上,笑道:“山野村酒,比不得宫中的陈酿,娘子也将究着酌上几口吧!”   伏皇后见他说得不伦不类,一会山野村酒,一会娘子的,捂嘴笑道:“那就让相公受累了!”   刘协最后给自己斟上,又为伏皇后夹上菜,两人便细嚼慢咽起来,李晨与萧大萧二三人虽然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但对面坐着大汉的天子和皇后,却又不敢造次,只能干看着,这滋味当真难受得紧,刘协吃了一阵,见三人未动筷子,心下了然,不悦道:“难道吃饭也要我下令!”   经过半日相处,三人对刘协倒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刘协这人不坏,也没什么架子,算得上是个体贴下属的好皇帝,此刻,说出这番话,自然也是真心,三人竟一阵感动,得得瑟瑟的拿起筷子,心头却是百感交集,多少年后,他们也可以自豪的对后人讲,自己可是和大汉天子同食过一盘菜的!   刘协与三人干了两杯,伏皇后不胜酒力,只喝了一杯,此刻萧大萧二已经喝得浑身出汗,这束缚自然也减去许多,眼见盘中菜肴无剩,小二又适时地端上两盘热菜,刚要退下,却听隔壁一声讥骂:“我与文举等了近半个时辰也没人上菜,隔壁的刚到却上个不停,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浑人坐在隔壁!”声到人到,只见一青年文士闯入厢房,一身青色的长衫,额头发髻松散,眉宇间虽几分疏懒之气,却又透着狂傲,见刘协一行人,各个穿着考究,正自吃喝,心头来气,怒道:“原来是个有钱的主!”说完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叱道:“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那小二心头一凉,忙解释道:“这位客倌误会了!这几位提前预订过,所以所以才!”他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那文士怎会相信他的鬼话,依就抓着衣领怒目而视。   刘协见他如此愤怒,想是等得太久了,倒是可以理解,忙站起身拱手道:“这位兄台想是等得太久了,若是不介意不若你我同桌,这顿饭便算我请!”   那小二感激地看了刘协一眼,岂料那文士毫不领情,嘴角一撇:“一个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酒囊饭袋也配与我同坐?真是好笑!”   “砰!”刘协还没来得及反应,萧二已经拍案而起吼道:“好胆畜生,竟敢对我家我家东主无礼,看我不收拾你!”   刘协忙一摆手,阻住萧二,那文士一听东主二字,想来对方也只是个行脚商人,士农工商,自己可排在首位,于是眉帘一挑,依旧讥讽道:“人与畜生的区别就在于畜生只懂得利用爪牙解决事情!”他这一句话不但将萧二骂了,顺带着刘协也骂了进去,萧二不就相当于刘协的爪牙吗?刘协自然听得明白,就连伏皇后的好脾气也微微露出不悦,却听刘协冷哼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文士轻轻一叹:“咱这名字以往只在人群中闻名,不想今日却要到畜生堆里去久仰了!”说完哈哈一笑,高声道:“不才正是祢衡!” 正文 第9章:千古绝句   第9章:千古绝句   “祢衡?”众人听到这个名字皆不以为然,连听都没听过,唯独刘协一震,祢衡?莫不是那个擂鼓骂曹操的祢正平?据说此人少有才辩,性格刚毅傲慢,好侮慢权贵。如今看这架势,倒也不假,难怪曹操不喜,后送予刘表,刘表亦不喜,调为江夏任太守书记,怎知此人又将江夏太守黄祖得罪,最终为黄祖所杀,刘协微觉可惜,虽说是个人才,却不懂世故,实非贤臣之才,但若放为一方小吏,以其刚毅不阿,不侍权贵的性格,倒可造福一方百姓,留得万世清名,如此思量,却也有心招纳,于是问道:“可是祢正平?”   那文士见刘协竟能唤出自己的表字,一时愕然,要知道,他虽然狂傲,但却还不是无知,献帝迁都,像他这样的文人墨客,自恃有几分才学的,便都赶往许昌,以搏个前程,而他,踏进许昌尚不足五日,知道他名字的实在寥寥无几,不想眼前这样一个少年却已呼出了自己的表字!实在让他诧异不已,如今细细看来,无论是礼数还是气度,这少年都称得上人中龙凤,与自己近乎胡闹般的言论相比,实在是大相庭径,竟生出一丝惭愧,忙收起轻慢之心:“正是祢某人!”   刘协见他终于正正经经地说了句话,心头微松,看来此人也并非无可救药,于是笑道:“在下久闻祢先生大名,若祢先生不弃,不若同席!”   祢衡挠了挠头,自己刚刚那么无礼,人家依旧以礼相待,如今相邀又岂能拒绝,况且,眼前这少年,实在神秘得很,就像一团云雾,让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惊这颗好奇心,祢衡尴尬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二拿眼一瞪,这陛下也太好脾气了,若换了俺老萧,非拖出去揍一顿才能解气,比起萧二,萧大却沉着,稳重许多,忙一把将他拽了过去,众人待要重新入座,却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正平,闹够了就回来坐吧!菜已经上了!”   祢衡听到声音,一拍脑壳,惊呼道:“哎呀,险些忘了,我还有位朋友正在隔壁呢!”说完便要返回,不想那人却也来了,嘴里还自埋怨道:“吃个饭都不消停!”只见来人四十开外,白面无须,一双眼睛极为温和。   刘协乍一见到此人,心道,这人我必定见过,只是,却想不起来了!祢衡见那人进来,忙对刘协介绍到:“这位就是我的朋友,孔融,孔文举!”   刘协一惊,霍然想起朝堂上留给他印象深刻的两张脸,一个是杨彪,另一个,原来却是孔融。   孔融此刻也瞧见了刘协,心头一惊,直以为是自己眼花,忙揉了揉眼睛,却见伏皇后也在其列,这一吓额头直冒冷汗,慌忙就要跪倒参拜。   刘协见孔融作势欲跪,忙一把迎了上去,笑道:“原来竟是海内皆知的大儒孔先生,在下萧翎,只是一家当铺的东家,今日有幸见到两位,实是在下的荣幸!”说完对愣在当场的小二道:“再添两副碗筷,我们两桌并一桌!”   小二躬身去了,孔融见刘协抢住自己的话头,心中明了,自然是告诉自己不要把他的身份抖露出去,忙也笑道:“原来是萧公子!今日,正平多有得罪,我代他赔礼了!”   孔融正为扰了圣驾的祢衡赔罪,没想祢衡却不乐意了:“文举说的哪里话,这叫不打不相识!”   刘协点头称是,拉着二人便入了席,李晨站起身,将两人的酒杯斟满,一行七人也不分什么主仆,君臣,各自对饮,祢衡虽然说话刻薄,但也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不一会功夫,倒与萧大,萧二两兄弟显得十分投机,酒过三巡,这话自然便多了起来。   只听刘协问道:“自迁都以来,各方才士纷纭而至,都为搏个出生,不知祢大哥可寻了条出路?”   祢衡正在喝酒,听到刘协问话,放下手中的酒杯,叹道:“我来许都已有五日,也投了几份自荐书,可是到现在也无音讯,想是没什么希望,倒是文举,说愿意助我,明日将我举荐与大将军曹操!”   刘协一听,斜眼瞧向孔融,直看得孔融心里发慌,心中暗暗埋怨祢衡,这事怎么也拿出来说,如今看皇上那神情,显然不悦,但仔细思量,倒也不能怪祢衡,毕竟他也不知道眼前这少年正是当今天子,于是忙对刘协道:“我只是提了个建议,一切还得看机缘!”   刘协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问祢衡道:“此事祢大哥可要想清楚了,恕兄弟说句直话,以祢大哥的性子只怕好事多磨!”   虽然刘协说得婉转,但孔融却听出了门道,若不知道刘协身份的,全可当作是一句关心话,但这话孔融听来,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刘协是叫祢衡不要去投曹操,既然这样,倒可嚼出点味道来,第一,刘协现在定是不满曹操。第二,刘协有意削减曹操的势力,又或者说有意发展自己的势力,与曹操抗衡,能品出这点味道来便已足够。孔融也是忠义之士,如若不然,也不会因阻止曹操攻打刘备,而被曹操斩杀。虽说现下投奔了曹操,却是因为曹操现在并未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况且自己有能力为朋友谋个出生自是全力帮忙,只是现在刘协插手了此事,孔融自然知道如何去做。   祢衡犹豫了,听完刘协的话他便犹豫了,投奔曹操只是现今的权宜之计,若非如此,他第一天进城便可寻了孔融,让其举荐自己,又如何会在投报无门时才请孔融帮忙?其实在祢衡内心深处,他是厌恶曹操的,厌恶曹操的出生,厌恶曹操的野心,也许孔融看不明白曹操的迁都,但祢衡却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才会在投靠曹操后处处与之作对,不但辱骂曹操,还将曹操帐下的文臣武将骂了个透,说到底还是厌恶这群人的不臣之心。而现在,之所以同意投奔曹操,只是想借曹操这块塌脚板,来完成自己的大志!   刘协见祢衡犹豫了,他的目的便也达到了,再看看孔融的态度,他知道他将改变祢衡的一生,于是笑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素闻二位最善诗歌,不若各赋一首,留作佳话!”   孔融见刘协发了话,便寻思着做首什么诗好,不想祢衡却道:“我二人整天饮酒作诗有何意思,不若萧兄弟赋上一首,让我二人为你品茗品茗如何?”   孔融心头来气,虽说献帝自幼也是习文弄武,但却从未听说擅长文思,若是做出来还好,做不出来岂不是让当今圣上大大的丢脸,心道:“这个祢正平,总是在找麻烦!”   刘协听祢衡说完,却抚掌笑道:“此意甚好!”要想彻底征服祢衡这样的顽固份子,就必须拿出实力,让其心服口服,如若不然,只怕日后难以驾驭。说到作诗,刘协自是不会,不过身为背负中华五千年历史的男人,想要首诗来显摆显摆,还不是手到擒来,沉思一下,决定还是选择自己背得最熟的首好了,只见刘协摇头晃脑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祢衡子,文举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齐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李白的《将进酒》刘协稍加改动便一口气将它念完,虽然只是幸口措辞,但他相信齐恒公既然是春秋霸主,定然也有宴平乐、斗酒的经历,而这首诗也是刘协最喜欢的一首诗,不但大气磅礴,却又凸显出诗人郁郁不得志,借酒浇愁的感慨,只见众人神色不一,祢衡双眼微湿,想到自己千里迢迢从荆州一路赶来,却投报无门,不由心生感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自行斟满,叹道:“我祢衡活了二十来年,却只佩服两人,一是孔融孔文举,二是杨修杨德祖,如今可再加上你萧兄弟,好啊!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为此句,当浮一大白!”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相对祢衡的激动,孔融倒显得冷静许多,虽然如此,却还是被刘协吓到了,此诗定能够传为千古绝句。只是却似乎暴露了刘协对现实的不满,准确的说是对曹操的不满,他将头甩了甩,尽量不去思考得复杂。   李晨,萧大与萧二似乎只听明白了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顿时豪气大生,又一连灌了三杯,而伏皇后却一脸痴迷的看着刘协,眼中的这个男人似乎已变得完美,无可挑剔!   刘协得祢衡一赞,心中得意,笑道:“莫使金樽空对月,干!”   说完与众人齐齐举杯,这一喝直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正文 第10章:恩威并施   第10章:恩威并施   夜色静如幕,璀璨入银河,晚风吹落叶,桂树捎弦月。   曹操端坐在书房内,看着手中的两份密报陷入沉思,一份是献帝今日的行踪,而另一份不但记入了行踪,且连言行都详细在案,曹操已将这份密报看了三遍,此时方将目光收回。   第一天出去便成了当铺的东家,曹操不禁微微一笑,当年灵帝即位,不但纵情酒色,更在宫中建立市场,进行交易买卖以笼络钱财,且公然买卖官职,从中获取暴利,俨然成了大汉朝最大的商贾,这个刘协倒真有乃父之风,不过这样倒好,沉迷此中乐趣,自然不能掌管朝政大事,自己便无顾虑,曹操心头一阵安慰。可下面的内容却让他皱眉,刘协与孔融还有个叫祢衡的对饮,这倒让他有些担心,虽说只是巧遇,但孔融此人却并不可靠,这点倒不得不防。   曹操暗暗打定主意,却见密报最下面一行竟是一首诗,刘协做的诗,诗名《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祢衡子,文举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齐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曹操念完,不禁赞道:“好一首《将进酒》,不想这刘协还有些才学!”感叹之余,不知不觉又将此诗念了数遍,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曹操对这首诗却又别有一番理解,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自然是说人生当极时行乐,不要浪费光阴,显出刘协的消极之态,而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若联系当铺东家一说,倒大有对从商的兴趣,觉得自己也有一方才能,大可赚得千金而归,虽然从文中也读出抑郁的味道,但曹操却不以为然,若抱怨一通便可成就大事,那世人岂不是各个都能做皇帝?所以也就一笑了之了。   而与此同时,大汉朝的天子刘协却刚刚睁开眼睛,中午与祢衡斗酒,喝得酩酊大醉,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亏得萧二将他背走,这才回到宫中。   此刻刘协只觉得头痛欲裂,李晨适时地端上杯参茶,刘协一口气全都喝掉,过了一会方才舒服许多,埋怨道:“那祢正平倒也能喝,将朕灌成这样!”   李晨笑道:“那祢正平也没讨得好去,若非萧大将他抱回孔大人的府邸,只怕现在也还在酒肆呢!”   刘协听他一说,亦笑道:“如此便好!”转而问道:“那皇后呢?”   李晨答道:“皇后在这守了皇上两个时辰,奴才见娘娘累得慌,便请娘娘回宫休息了!”   刘协点点头,倒是个懂事的奴才,只可惜却是曹操的人,想到此心中一沉,若是将他和宋九拉入自己帐下,那么就可摆脱掉曹操一半的掌控,自己行事起来便更加方便,且能利用此二人为自己出宫接头杨彪,那样的话自己便更多一分胜算,于是便暗自合计起来,可算来算去拉拢成功的机会也只有一半的一半,不过此事宜早不宜迟,就算事情败露,曹操也不会杀了自己,董承那么大的事他都没动献帝,想来自己也不会有事,既然打定主意,刘协便打算立刻就做,于是吩咐李晨道:“你去御医那边,给朕拿一瓶最好的金疮药来!”   李晨应命而去,刘协暗赞,不该问的不问,这个李晨确实可以做个得力助手,见他出去,又自行思量起笼络二人的各中细节,时间便不知不觉的过了。直到李晨拿回金疮药,刘协方自醒悟,叹道:“你将这金疮药给宋九送去!”   李晨一听慌忙跪到:“奴才替宋九谢过皇上!”   刘协笑道:“起来吧!”说完脸色一肃,盯着李晨道:“你回去告诉宋九,你们的事朕都知道,今早的五十大板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他以后行事多多思量,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朕在这里等他!”   李晨一寒,虽然刘协说得含糊,但他却听明白了,只是刘协跟他说这些的意他却又不明白了,一时愣住,不知如何应对。   刘协见他脸色一变,可能一时还没反映过来,毕竟才十六七岁的年龄,阅历有限,但宋九却是块老姜,于是对李晨道:“你先下去吧!”   李晨领命而去,刘协却坐不住了,今夜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若能赢得此战,自己日后行事便可放开手脚,若是败了,虽说无性命之忧,只怕也如牢笼中的囚犯一般了,所以在寝宫中不停地来回踱步。   李晨拿着金疮药一路小跑,心中十分忐忑,直到进了宋九的卧室,方才稍稍定了定神,只见宋九平趴在床板上,因为疼痛,嘴里依旧哼哼唧唧的着,见李晨回来,作势欲起,却不想牵动上的伤,哎呀一声叫了起来。   李晨赶忙上前:“老大,别动,我来给你擦药!”说完将宋九的裤子脱下,只见血肉模糊,看来那些侍卫平日里闲得慌,抓到一个便下了死手。   李晨给宋九涂上金疮药,宋九只觉得药过之处顿时清凉异常,痛楚立减,心头舒了口气,随口问道:“东西送出去了吗?”   李晨点头:“已经送至将军府!”两人便一时无语,直到李晨将金疮药涂完,宋九才问道:“这是什么金疮药,倒真是不错!”   李晨喃喃道:“这是皇上让御医开的上等金疮药!”   宋九一听,脸色顿变,问道:“皇上送的?皇上可还说了什么?”   于是李晨便将刘协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最后却道:“我当时就没弄懂,皇上跟咱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宋九听完,倒吸了口凉气:“这皇帝看来不糊涂啊,什么事都看在眼里,他这是在警告咱们呢!”   李晨不太明白,问道:“就算皇上知道咱们是大将军的人那又怎样?皇上现在无兵无权,他敢和大将军翻脸吗?”   宋九苦苦一笑:“他自是不会与大将军为敌,他这是与我们为敌啊!”   李晨听得更迷糊了,疑道:“我们是大将军的人,皇上与我们为敌不就是与大将军为敌吗?”   宋九摇头:“若是你想尽节卫主的话,确是可以这样说!”说完一指自己的道:“大将军不会为了我们与皇上翻脸,这便是证据!只要皇上随便玩个什么手段,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们整死,就拿今天早上来说,皇上其实是布了局,如果大将军极力为我们求情,那么这事皇上也无可奈何,可大将军一句话都未说,便打了我五十大板,这就加强了皇上的信心,大将军不会与他翻脸,所以皇上如今才敢这么警告我们!”   李晨大抵是听明白了,不禁有些担心:“若是如此,我们岂不是两边不讨好,既不能得罪皇上,又不能忘却大将军的使命,如此,我们该何去何从?”   宋九的双眼忽然眯成了一条线:“皇上可是说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找他,他在寝宫等我?”   李晨点点头,却见宋九忽然笑道:“如此便好,看来皇上是想拉拢咱们!”心思一转却忽然犹豫道:“却不知皇上是否和大将军一样,一有事情也会不管咱们的死活,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实在信不过!”   李晨接口道:“老大,依我今天一天对皇上的观察,他倒是懂得体贴下属的皇帝!”说完便将今日一天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说给宋九听,宋九听得一惊,讶道:“你们与皇上同坐而食,皇上还为你们倒酒?”宋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李晨那清澈的眼神又知道他不是说谎,竟为自己错过了今天而有些微微遗憾。   李晨见宋九发愣,忙唤道:“老大!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宋九把心一横,咬牙道:“反正曹操是信不过了,不若奔了皇帝!李晨,扶我起来,立刻去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