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教你个屁 “老衲,教,教你个屁!” “屁?妙哉妙哉,出家人不打妄语,大师一语既出,那是非教不可了!” “啊,你!你说什么?” “只要大师所教,即使屁功,想必也是绝世神功,非同小可!小子必定潜心修炼,从此威震天下,除妖降魔战无不胜!哈哈,多谢大师,你终于肯答应我了!” 楚云河抓住戒嗔禅师语病,心花怒放,忍不住哈哈大笑。活了十五个年头,除了四岁时首次偷饮富贵楼王大厨的甲鱼汤得手,似乎从未感觉如此畅快。 “罪过,罪过。”戒嗔禅师合十默念,哪里料得被楚云河长期语无伦次,死缠烂打,终于忍无可忍,竟然数十年来首次动怒,犯了嗔戒,更被小子抓到话柄置之死地,顿时面色惨然,大感沮丧。 戒嗔禅师于禅房坐定,暗自责备,一时间对眼前这无赖少年彻底无语。 楚云河苦缠整整三年,费尽口舌,欲戒嗔禅师传授武功,遭拒绝千次,好不容易觅得破绽,不由谢天谢地。自认胜券在握,倒不急于一刻,只围着老和尚缓步走动,喃喃念叨:“出家人不打妄语,出家人不打妄语啊!”强忍内心狂喜,未有过份相逼,生怕弄巧成拙。 过得半晌,戒嗔禅师心知一时口误,终究无法挽回,只得缓缓站起,长叹一声:“你随我来。” 戒嗔禅师身形飘动,出了禅房,朝寺庙后院的藏经阁飞奔而去,身法展开,快疾无比。楚云河紧跟其后,被一股柔和真力所带动,虽是身无半点武功,居然跟得毫不吃力,仿如腾云驾雾,大感过瘾。偶有见着身体庞大的飞龙从身旁振翅掠过,一飞冲天,忍不住兴奋招呼。 龙翔寺所处的迷雾峰,乃是天地间七大灵脉之一,终年仙雾缭绕,霞光映散,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峰上多生灵禽,尤以两翼飞龙数目繁多,时常围绕峰顶寺庙盘旋飞翔,龙翔寺因而得名。 戒嗔禅师在龙翔寺地位崇高,乃方丈戒空大师师兄,据说武功修为更在其之上,寺内僧人对戒嗔禅师甚是尊敬,见他如此飞速奔走,纵是罕见,亦不多语,更不敢有所阻拦。只是见得楚云河这无知小孩跟在后边,难免心觉奇怪。 楚云河耳旁生风,心下钦佩:“大师功力高强,多半天下无敌,得他传授一招半式,将来大杀四方,扬名天下又有何难?今次总算苦尽甘来了,不枉我在此好说歹说耗上三年!”想到得意处,难免心痒难搔,又再嘿嘿偷笑,幻想着戒嗔禅师即将传授他何种武功,又忖:“以大师的身份与威望,定要逼他教我顶级的绝世神功,否则就强行要他传我屁功,瞧他如何下台,哈哈!教我个屁,屁可乱放,话怎可以乱讲?妙哉妙哉!” 此子雄心万丈,从小扬言威震天下,名动四方,对学武的要自是甚高,平日在寺内和一些年长武僧畅谈天下武技,对其层次高低倒也知道大概。寻常的罗汉拳韦陀掌及金刚经,认为只配凡人修炼,全然瞧不上眼,定要追佛心涅磐诀(注解1)、金刚佛印等佛祖传下的绝顶功法,心想若再配上威力强劲的十三路暴龙爪与精妙绝伦的大般若(注解2)掌法,定能修炼至佛光护体,金刚不坏的天佛境界,不惧世间一切妖法邪术,成为内外皆修的绝顶高手。至于要禅师传授所谓屁功,不过一个借口,自信古往今来无此古怪功法。 藏经阁乃龙翔寺重地,戒备森严,由寺中武功法力最强的十数名僧人负责守护,其内九十九种武功绝技及三十六类佛家伏魔神通秘籍,闲人若敢贸然闯入盗取,无异自取灭亡。 即使以戒嗔禅师身份,也不敢将楚云河带入藏经阁。他命楚云河在藏经阁十丈开外守侯,独身走入阁中。 戒嗔禅师片刻现身而出,守于藏经阁附近的武僧只当不见,无动于衷。 戒嗔禅师将楚云河带到后山密林,从僧袍中取出一卷布满灰尘的竹简,淡淡说道:“老衲便教你这个。” 楚云河欣喜若狂接过,见竹简上用毛笔龙飞凤舞写着两字,估计非比寻常,逐颤声问道:“大师,我不识字,请!请问上边写的是什么?” 戒嗔禅师咳嗽一声答道:“屁经。” “屁经?”楚云河先一愣神,脱口问,“你说什么?不会是放屁的屁吧?” 戒嗔禅师点头:“正是放屁之屁如觉不雅,你也可称它为气经。” 楚云河大惊失色,险些晕倒,急道:“这是武功还是仙法?大师,你没弄错吧?” 戒嗔禅师正色道:“老衲应承了你,自然算数,说道是教你个屁,便是教你个屁。” “我的娘啊!”楚云河欲哭无泪,顷刻怨天咒地数十次,但尚存一线希望,哽咽问道,“这,这屁经上的功法比金刚佛印和佛心涅磐诀如何?练成了,可否天下无敌?罢了,不需要天下无敌,能对付个十个八个,我就满足了。” 戒嗔禅师淡然道:“老衲并没说过屁经乃是一门武功又或是仙法,但自然有其奇妙之处,不过能否如你所愿,老衲就难以预料。你若不学,大可提出,老衲绝不勉强。” “有何奇妙之处?” “借天地之气,通身体阴阳二气,去污排毒,循环不息。” “那是什么意思?” “即是教你控制体内废气,任意排放的一种法门。”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简单说来,就是教你如何放屁。” “放屁?这还用教?”楚云河身躯激震,如遭雷轰,欢喜之心如落万丈深渊,一去不返。 楚云河惊怒交集,怎也想不到天下玄门正道一脉龙翔寺,竟然暗藏此等邪门之术,害得自己美梦瞬间破灭,希望转为绝望,悲愤失落下,禁不住嘶声大叫:“是谁?是哪个王八蛋创出这等邪门妖术的?我楚云河一世英俊,天生武学奇才,怎能去学这下三滥的狗屁东西?” “那你是不学了?” “谁!谁说不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楚云河心一横,狂怒道,“就算是个屁,我楚云河也照学不误,而且非学成不可!多谢大师传功!” 戒嗔禅师木然点头:“如此甚好。”心中叹道:“此子虽品性不坏,怎奈贪图名利,逞强好胜之心太重,于俗世闯荡实是凶险,是以老衲始终不肯传他武功法术,以免他害人害己或许这部修炼内息为主的屁经,能助他修身养性也不一定。唉,一切都是天意,我便好好教他,让他断了修行其他功法的念头,学不成功,自然无所作为,平平安安那就最好。” 老和尚一相情愿,自认楚云河无法成为绝顶高手,便可安分守己,平稳度过一生,却万万没能料到,一代江湖奇侠的诡异传奇,便由他此刻一念开始。 正文 第2章:绝世神功 而为何会有之前一幕,事情就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神州大地,历来风急云涌,杀戮不断,充斥腥风血雨。 而今天下局势依然,正邪对立犹如拉满之弓弦,一触即发,势不两立。惟正邪两道首脑为压倒对方,以武论尊,修炼神功仙法,各自搜罗绝世功法秘籍,倒是乐此不疲,颇有相似之处。 正派功法自以龙翔寺、天道门、玄女宫三派为首,各具神功秘籍,分居三地,广收门徒。资质优越者有望学得惊世功法,成为绝代高手,天下闻名。 只是三派各有规定,龙翔寺仅收和尚、天道门唯纳道士、玄女宫则单收处女。因诸多条件所限,要入三大门派并非易事。虽然龙翔寺与天道门亦收少量俗家弟子,但往往俗家弟子不传正统绝学,终是难成气候。 三派中又以龙翔寺金刚佛印、佛心涅磐诀,天道门修仙大道,玄女宫天外孤星诀为顶级内练功法,若练成任何一种,凭着强横功力,足够问鼎江湖,逢敌不败,堪称高手中之高手。 二十年间,天道门所在麒麟山下的“天绝山庄”迅速崛起,庄主刑啸虎以家传神功先天真焰功与盖世刀法天绝十六刀,惩奸除恶,击毙奸邪魔头不计其数,出道以来未逢一败,传言其武功高绝,不在三大派掌门之下。 刑啸虎智勇双全,如日方中,年仅三十已众望所归,拜为正道盟主。自此先天真焰功和天绝十六刀威名之盛,几与三大派神功看齐。 邪派方面,则以紫青教、阴魔教、毒龙堡镇派邪功最是厉害,并列邪道武功之首。 紫青教称霸中原南方,总坛建立于酷热火山之上,教内术士以邪法练就大量熔岩怪兽,终年守护,擅闯者立杀无赦。 紫青教乃一对孪生姐弟所创,姐姐称作紫炎罗刹,其弟叫作青眼妖圣,皆是当今江湖公认最难应付的魔头。紫青门下教众全属亡命之徒,以紫色、青色衣衫为服,分为紫青二系,信奉绝世妖物碧血妖魅,视之为神明,忠心不二。 两位教主以邪灵之名鼓惑世人,扩张势力,誓要称霸江湖,唯我独尊。相传碧血妖魅曾遗下紫青教护教神功碧血真经,此功法阴邪至极,需残杀万千幼童,取其精血方可练成,练至顶峰,即可感应碧血妖魅凶灵附体作战,威力神佛俱惊,毁天灭地,当之无愧天下第一邪功。 紫炎罗刹深信碧血真经天下无敌,近年来为突破颠峰境界,闭关不出苦练邪功,将教内事务全数交予其弟青眼妖圣处理,只待功成出关之日,纵横天地,所向披靡。 阴魔教位于北方极寒之冰天雪地,与紫青教鼎足而立,虽同为邪道,却暗地较劲,互不相让。阴魔教擅以邪法将凡人练作冷血嗜杀的阴尸,供其驱使,用于征战又或防御。阴魔教拜阴世魔王为神灵,教主剑魔百胜修炼镇教神功太阴诀,一手玄阴真气已练至顶峰,融合于凌厉剑招,鬼神辟易,胜必胜。 传言尚有一本与之相对的太阳诀流落世间,不知所踪,百胜坚信如能凑齐秘籍,阴阳合壁,功力反璞归真,威力必定更胜碧血真经。为此多年来百胜下令教徒于大烟雨城北四下搜寻,务必要找出这失传的秘籍。至于成功与否,却不得而知。 尚有毒龙堡堡主独孤恨修成万世毒罡,浑身剧毒,生人勿近,放毒杀人于无形之中。纵然单以内劲方面比不上碧血真经同太阴诀,而杀伤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是一门万恶至极的邪派神功。 毒龙堡建于孤峰,以铁链与四周山脉相连,终年毒雾弥漫,其内毒虫毒兽不计其数,险恶至极。传说堡内藏有一头千年毒龙,毒力无边,堪称绝世魔物。凡是生人见了,无论功力如何高强,无不被它一口吞入肚去。 因而毒龙堡被公认为天下一大险地,即使修为超凡的武者或法师,也不敢贸然接近,生怕惹上剧毒缠身,毁了一身道行。 迷雾峰上龙翔寺,是为正道第一大派,其内和尚异常厉害,众所皆知。 峰上浓雾围绕,视野不清,邪道中人担心莫名其妙遭了和尚暗算,又或被山涧飞龙当作了早晚大餐,因此少有上门生事。倒有不少武者或法师仰慕金刚佛印、佛心涅磐诀之名,不远千里而来,望能见识神功,将来好在江湖中吹嘘一番。当然如能有幸拜入龙翔寺门下,得寺内高僧指点功法,学得一二,从此终身受益,那更是威风八面,甚至光宗耀祖了。 楚云河无父无母,自小流浪于龙翔寺山脚下的市集之中。幼时常常听闻过路的江湖人士畅谈天下奇闻异事,某帮某派如何如何灭了某人全家,某人被追杀至绝路,后来跳下悬崖,在山洞中遇得一仙人赠送秘籍,而后练成神功,又如何如何灭了某帮某派……又有道是某人无意之间,救了某大侠性命,某大侠一时感动,便将祖传神功传授于某人,某人练成神功,仿佛脱胎换骨,机缘巧合下,又保住了江湖上某知名美人的清白,美人爱慕英雄豪杰,欢喜之下,毅然以身相许。 听得多了,小子大受鼓舞,甚是敬佩那些身负盖世武功,行侠仗义的无敌侠客,一心便想练就绝世武功,从此行走江湖,扬名四海,那可远远胜过流浪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市集。可恨一直不遇名师,难以如愿,引为憾事。 楚云河机灵多智,凭着些小聪明,在酒店饭馆内瞎吹些听来的江湖传闻,添油加醋,讲得活灵活现,逗得客官老板一乐,随意打赏,借此骗吃骗喝;又或在各大赌场内小赌两把,赢上几个小钱,倒不敢赢得太多,惟恐惹怒了赌场恶人,小命不保;偶而遇上外来豪客,自告奋勇充当向导,想方设法骗取信任,以换取银两打赏,亦不困难。 小子自力更生,倒也少有挨饿,无须乞讨。只是始终无缘习武,甚感郁闷。 直到楚云河十二岁那年,在迷雾峰山腰玩耍之时,遇得三丈来高狰狞巨龙欲食消夜,眼见无幸。戒嗔禅师恰巧路过,以金刚佛印真力施展大般若掌法,仅使单掌便将那巨龙降服。 楚云河见状,佩服至五体投地,逐要拜戒嗔禅师为师。戒嗔禅师见此子油腔滑调,心态不正,当即婉言拒绝。怎料楚云河脸皮奇厚,硬是跟随戒嗔禅师回到龙翔寺。 楚云河曾有听说一年前,某个小子为拜入龙翔寺门下学武,在寺门口跪地五日五夜,直至晕厥,终于感动了方丈戒空,将他收归门下。楚云河心想如此甚易,又不需花什么本钱,于是依样画葫芦,跪于寺门,怎奈遭日光小晒,过得两个时辰便哭爹叫娘,煎熬不住。佯装晕倒,又惨被识破,一时无计可施。 戒嗔禅师只当他小孩胡闹,也不放在心上,可没想到楚云河第二天又摸上寺来,苦缠戒嗔禅师。守寺僧人一顿小揍,将之赶出寺外。楚云河发挥无赖本色,死不退去,扬言不学武功也成,但戒嗔禅师救命之恩不可不报,非要服侍戒嗔禅师起居两天两夜才肯罢休。 戒嗔禅师寻思此子知恩图报,总算人品端正,不妨便逐了他这小小心愿,反正不过两日,也不碍事,就答应了他的要。楚云河大喜,暗想留在高人身边,总有机会,只要死缠不放,不信禅师不传武功。 戒嗔禅师与楚云河相处两日间,听闻他自幼在市井长大,生活艰苦,不由起了怜悯之心,便问他是否愿意出家修佛,从此长居寺院,衣食无忧,若有习武之心,未尝就没有机会。 楚云河虽然一心向武,但要他剃光头发,一天到晚敲钟念佛,却是誓死不从,自信就算不做和尚,仍有可能学得神功,当然猛摇其头。 晃眼三年过去,楚云河长住寺院,平日帮寺内僧人扫地洗碗,耕地种菜,喂养山间飞龙,倒也勤快懂事,众僧见他如此,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孩,也不再赶他。余下足够时间,楚云河便绞尽脑汁,苦缠戒嗔禅师不休,定要他传授武功,不断讨价还价。 戒嗔禅师修为高深,耐心更颇为了得,任由楚云河如何恳,始终是拒之门外。而楚云河在缠人方面又天生倔强个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亦不去改其他僧人传授武功,惟独锁死老和尚不放。 这一老一少折腾三年,戒嗔禅师禅定修为无甚改变,楚云河口齿却越发伶俐,每次皆是口若悬河,滔滔说个不停,颠三倒四中又略带逻辑,达至语无伦次的至高境界。以讨论禅机为由,便让戒嗔禅师不得不听,以至晕头转向,难以入定,凭其金刚佛印之深厚功力,仍不能抗。 不过即便如此,戒嗔禅师仍然保守决定,拒绝传授功法。楚云河纵是诡计多端,还是未能得逞。 直到某日戒嗔禅师一时口误,气极下说出“教你个屁”这等俗语,才终究铸成了大错。 时光如梭,自戒嗔禅师口误之后,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楚云河在寺中一待就是六年,平日为和尚们劈柴挑水,烧火煮饭,做些打杂的事务,换来一日三餐,免去在市井中为生计奔波劳苦,日子倒也过得安稳舒坦。 只是一晃数载,除去三年前得获戒嗔禅师传授气经之外,再无机会学得一招半式,自觉浪费了大好光阴,不由甚感苦恼烦闷。 某日正午,楚云河与两名莲字辈的僧人照例在后山打水。楚云河两手各提一只大水桶,健步如飞,似乎毫不吃力,几下功夫就将两名僧人抛到了后边,口中还喝:“喂,你们两个没吃饭吗?怎么慢得像乌龟一样?” 那两名小僧一胖一瘦,都是十来岁年纪,胖的叫作莲池,瘦的名叫莲景。他俩在寺中同样负责杂务,因与楚云河年岁相仿,是以最为要好。 莲池与莲景各自提了一只水桶,重量虽只得楚云河所提的一半,却奔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怎也赶不上他。 听了楚云河吆喝,二僧皆自有火,莲池叫道:“云河,你急着赶回去做什么?想在方丈面前出风头是不是?” 楚云河停了脚步,骂道:“蠢蛋,有什么风头好出,难道还指望老和尚会传我佛心涅磐诀吗?” 莲景哼道:“那你又跑那么快?” 楚云河随意挥动两只大木桶,笑道:“这么轻的东西提在手上,当然跑得快啦!” 莲池与莲景互望一眼,面面相觑,都知一只大木桶乘满了水,接近五十斤,两只加起来就快百斤,而楚云河提在手里,尚能连蹦带跳奔跑自如,这份蛮力可是非同小可,远非自己能比。 莲池问道:“云河,我记得三年前你力气小得很,远远比不上我俩,为什么现在力大如牛,脱胎换骨,是不是戒嗔师叔祖悄悄传了你什么神功啊?” 正文 第3章:天生武学奇才 楚云河脸色一变,吼道:“哪有此事,胡说八道!” 莲池吓了一跳,木桶险些撒出水来,叫道:“说话干嘛那么大声,想吓死人吗?” 当日戒嗔禅师传授楚云河气经,本有心要他知难而退,但楚云河恼羞成怒下,无赖本色发作,硬是学了下来,戒嗔禅师亦只能每晚为他解读气经秘籍(楚云河并不如何识字),指导他练功。 初练之时不过每晚打坐吐纳,甚是无聊,且练得数月,体内浊气渐难控制,竟然时常当众放屁,惹来众僧取笑不断。 楚云河又惊又怒,暗骂邪功害人,本想停练,戒嗔禅师却说气经以修炼内息为主,此乃初阶将成的正常情况,如坚持下去便自然好转。楚云河无奈,只得继续修炼,再过数月,终于能控制内息,响屁闷屁,收放随心。 练到后来,楚云河凭借气经所教法门,居然能凝聚体内浑浊废气,一举化屁排出。久而久之,借着放屁排毒养气,楚云河大觉精神抖擞,身心舒畅,每日要是不练气经,反觉浑身上下大不自在。 戒嗔禅师见他已有小成,后来两年也就不怎么教他,闭门修禅去了。楚云河仍照以前般苦苦纠缠,要戒嗔禅师传授武功,可戒嗔禅师有了教你个屁这等严重口误后,说话甚是小心,要想他再次出错,却是难上加难。 楚云河虽常练气经,不过引以为耻,从不向外人透露,并死活恳戒嗔禅师保守秘密,说道自己身为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若传了出去修炼这下三滥邪功,如何在江湖立足,更不用说威震武林,扬名天下了。 戒嗔禅师私自传他气经,一来不愿让旁人知道寺中有此古怪功法,二来也不想惹得旁人闲言闲语,便乐得答应。 此时此刻,楚云河被胖和尚莲池问到习武一事,有关声誉,不免敏感非常,大声否认。 莲景插口哼哼道:“我才不信呢!你多半是修练了什么厉害功法,如今才能身轻如燕,提着百斤水桶都不觉累!” 楚云河一愣,心道:“话说回来,自从练了那屁经邪功后,身体还真强壮了不少,不仅从来不生病,力气也增大了许多,怎会这样?大师明明说这邪功不过是教人放屁的,算不上是一门武功啊!” 莲池叫道:“发什么呆啊,被我们猜中了吧?” 楚云河大急,连叫:“我发誓,我要是跟大师偷偷学了什么武功,这辈子连同下辈子都讨不到老婆!这样你们满意了吧!”心想那气经绝对与武功扯不上关系,如此发誓自无不妥。 莲池摇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六根清净,讨什么老婆呢?” 楚云河怪叫道:“我楚云河又不是和尚,怎么不能讨老婆?我不止要讨,而且还要讨好些个!哼哼,瞧你们两个小和尚,整天敲钟拜佛,生活枯燥无味,定是不知道女人的好处吧?”其实他自己长住寺庙,除每月偶尔下山玩耍一次,也少有见着女人,所知不过比莲池莲景略胜,又哪里知道什么女人的好处?不过他脸皮厚实,仍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教训二僧。 莲景莲池面上一红,都感耳根发热,暗骂楚云河言语荒唐。 莲景转移话题道:“你真没学过武功?那怎么力气会大过我们?我和莲池可是天天都练武的!” 楚云河正色道:“你知道什么叫做武学奇才吗?” 莲景愣道:“武学奇才?你意思是……” 楚云河昂然道:“武学奇才,就是那种对武功有着天生的领悟能力,完全不需修炼,凭着远超凡人的资质也能自然提升真力的绝顶高手!你们没注意迷雾峰上的那些飞龙吗?它们一生下来的时候本无力飞行,但经过吸收日光精华,也不需要有人去教,便能自行升级突破,振翅高飞,所以被称为绝世灵物,非普通野兽可比!”拍拍胸脯,哈哈一乐:“就像我楚云河一样,不必修炼也自然力大,称为武学奇才!而你们,则是资质平庸的凡夫俗子,苦练一百年也不能和我相提并论啦!” 莲景与莲池齐怒,同声喝道:“荒谬!” 莲池怒道:“你既然那么了不起,为什么又来咱们龙翔寺学武功呢?” 莲景亦道:“是啊,学不到还死缠着不走!幸好戒嗔师叔祖为人宽容,才容你胡闹,换了是别的师叔师伯,早就把你踢下山去!” 他二人这话正是说到了楚云河的痛处,楚云河心想自己在山上待了六年,居然什么武功都学不到,如此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闯荡江湖,名动天下,不禁心下沮丧,忍不住长叹一声,晃眼就像泄气的皮球般,变得无精打采。 莲池与莲景见他如此失魂落魄,顿感不安,心中后悔:“糟糕,话说得太重了!” 莲池犹豫了下,忽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楚云河道:“云河,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和莲景师弟商量了很久,其实你在寺中待了多年,也算半个俗家弟子,所以我们决定私自将这本秘籍送给你,就当是了却了你一桩心愿吧!” 楚云河一听秘籍二字,精神立振,连忙将桶放下,欢喜抢过书来,见封面上写着三个毛笔大字。他识字不多,那三字甚是简单,倒基本认得,逐字字念出:“铜……头功?”铜字不识,但知道了其他两字,不难猜出。 莲景叮嘱道:“正是铜头功,你可要好好,千万别被方丈他们发现,否则我和莲池师兄就惨了!” 楚云河转喜为愁,苦笑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神功呢,原来是号称最笨拙无趣,全无变化的三流铜头功,这有什么好学的?”嘴上这么说,但见得二僧慷慨赠送秘籍,仍觉感激,暗想:“连他俩都比戒嗔大师仗义,铜头功就算不怎么入流,起码还不是邪功,有总好过没有吧。” 莲池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听师父讲过,铜头功虽然是门简单浅显的武技,但若是配上佛心涅磐诀或金刚佛印真力,仍是威力无比,足够轰碎坚硬岩石呢!” 楚云河道:“那就对了,所以你快点去给我弄本金刚佛印秘籍吧,要是不成,佛心涅磐诀也可以!” 莲池变色道:“那怎么行?以我们现在的功力进展,最少还要练二十年才有可能学到佛心涅磐诀!”顿了顿,又道:“我们知道你认不了几个字,所以我画了很多图画在秘籍里,你照着图画修炼就行了,再过个三五年的,铜头功应该就能小成了!”他俩为了楚云河,想得甚是周到。 楚云河将秘籍收起,不屑哼道:“区区铜头功用得了我这么多年吗?请不要拿我这种天生武学奇才和你等凡人一般比较!” 莲景见他满口大话,心头有气,叫道:“瞧不起铜头功吗?试试看!”一摸光头,突然向楚云河额头撞去。 砰! 楚云河哎呀大叫,被撞个正着。他长期修炼气经,体内真气已有小成,一遇猛击,立时发挥护主功效,将五成铜头功劲力反震了回去。 楚云河头痛欲裂,连退三步,莲景也不好受,捂头退后两步。他铜头功只得三分火候,头脑之痛,实不在楚云河之下。 莲景惊怒交集,叫道:“还说自己没学过神功,怎么能反震我的铁头?” 楚云河被他偷袭得手,恼怒更甚,吼叫道:“早说过我是武学奇才啦,你这小和尚怎会是我对手!”张牙舞爪扑上,就要还以颜色。 莲景毕竟学过点武功,力气比不上楚云河,招式上却能占些便宜。他闪过楚云河扑击,使出罗汉拳中一招“恶虎拦路”手臂横向撞出,便击中楚云河肩头。 正文 第4章:竹林中 楚云河吃痛,踉跄跌开两步,稍不留神,扑通竟将他放在旁边的两个大水桶撞翻在地,桶内清水哗哗就流了满地。 莲池欢呼一声,提起自己的水桶,大步向寺庙方向奔去。 莲景会意,也提了水桶跟上。奔出十步,回头笑道:“云河你惨了,我们这就赶回去,告诉厨房的莲味师兄你偷懒,教你小子晚上被罚没饭吃!” 二僧哈哈大笑,各自提了水桶,扬长而去。 楚云河又急又怒,骂道:“卑鄙无耻的臭和尚,你们给我记住了!”慌慌张张提起两只空水桶,转身向后山水潭跑去,只想速速打水追赶二僧。 莲池边跑边问:“莲景师弟,难道真要云河今晚没饭吃?” 莲景道:“吓吓他罢了,咱们在寺门口等他就是!” 莲池乐道:“这样最好,真想看看那小子着急的模样!” 楚云河匆匆跑回后山水潭,打得两桶水,本欲追赶。可跑出几步,想想怎样也是来不及了,便心头盘算:“反正追不上他们了,不如慢慢走回去,要是他们真敢去告状,改天我就拼命跑在前边,让那两个家伙天天挨饿!” 他有了报复的计划,就不再着急,哈哈笑着,一边欣赏着后山树木葱翠,绿草鲜花的如画般美景,一边漫步行走。不时遇到些山中异兽又或初生不久的小飞龙,便停下戏弄半天。 没走多久,来到一片竹林旁。竹林尽头,就是上山的千级台阶了。 忽然见得竹林边站着名身着青色衣衫,黑发飘散的女子。她手中拿着个皮囊酒瓶,正仰头呆望迷雾峰顶的龙翔寺。 龙翔寺一脉男丁兴旺,山上多见和尚,少有女客往来。楚云河见了那青衣女子,不由一怔,心想:“这女子如要上香,怎么不走正门,却行后山小路?” 青衣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了头来。 见她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瓜子脸上生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挺鼻之下樱桃小嘴如菱上翘,瞧来甜美非常。她雪白粉颈上挂着串银色项链,链子上悬着个闪闪晶亮的骷髅饰物,甚是醒目。 那青衣少女相貌奇美,楚云河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如此美女,顿时瞧得呆了。 青衣少女怔怔看着他,忽然嘻嘻一笑,问道:“你这人,盯着人家看什么?” 楚云河面上微微一红,咳嗽两声,不答反问:“女施主你!在这后山做什么?”话一出口,即觉此语毫无深度,自己不是和尚,谈什么施主,顿时后悔。 青衣少女只当没听到,也不答他问话,眼神迷离,痴痴地盯着他看。 楚云河心道:“还说我看她,她还不是在看我。难道?她被我英俊外表所迷倒?”他虽是面貌不恶,离英俊潇洒却差之甚远,可惜素无自知之明,总觉自己早已接近完美。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得意,楚云河索半天,正想说两句得体的漂亮话,那青衣少女忽抢先开口道:“你喝酒吗?” 楚云河愣道:“不喝。” 青衣少女嫣然道:“我喝!”说罢将手中皮囊酒瓶放在口边,仰头就饮。 她酒量甚豪,一口气咕噜咕噜,竟将那鼓胀的皮囊飞快喝得干扁,点滴不剩。饮完将那皮囊随手扔在地上,俏脸上唰的闪过一层红霞,使她看来更显容光焕发,娇艳绝伦。 “我的娘,山下小镇上所有女人加起来,也没她一半的好看啊!不,三分之一都没有!”楚云河暗自惊呼,两手水桶扑通就落在了地上。 青衣少女朝楚云河勾勾手指,轻声道:“跟我来!”眼波流转,甚是撩人,看得楚云河心头怦怦大跳两下。 青衣少女说完转过身子,向旁边竹林慢慢走去。 楚云河定了定神,心道:“搞什么鬼,且跟去瞧瞧。”寻思反正没什么危险,就随了青衣少女而去。 走得半盏茶功夫,青衣少女停了脚步,忽问:“你是龙翔寺的俗家弟子吗?”因见楚云河穿着类似僧人的粗布衣衫,所以有此一问。 楚云河脱口道:“不是。”话一出口,又觉讲错,心道:“干嘛那么老实,龙翔寺的俗家弟子好歹在外边有身份有地位,冒充一下不行么?” 青衣少女哼哼道:“无所谓了,谁都一样。”忽的回过身来,一下扑入楚云河怀中,两手绕过他后脑,勾住他脖子,眼中尽显妩媚,柔声道:“你喜欢我吗?” 楚云河两眼圆瞪,身体即刻僵住,一时脑子空白。 青衣少女媚眼如丝,脸颊贴到楚云河头边,轻声道:“我的名字叫柳青儿,我要你记住我。” 楚云河回过神来,本能伸手想将柳青儿手臂撑开,惊道:“姑娘,你喝醉了吧?” 柳青儿嬉笑道:“当然喝醉了,不然怎么敢勾引你呢?” 楚云河慌了,连呼:“不成不成,这怎么可以?”心中大感不妥,连忙运劲想挣脱柳青儿绕脖的双臂。 柳青儿哎哟一声,叫道:“快松手啊,你弄得我好痛,我自己退开好了!” 楚云河愣头愣脑松开手掌,不料柳青儿只稍微将头移开,重新又凑了过来,红红嘴儿凶狠无比地吻在了楚云河唇上。 楚云河脑内如同炸开,顿时金星四冒,再度僵直,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得一下。柳青儿迅速找到了楚云河的舌头,立刻纠缠上来,使出浑身解数,转眼换过七八种花招。 他生平第一次与女人亲嘴,哪里经受得了如此猛烈的攻势。心中慌乱异常,心跳加速俞倍,早已忘记自己姓甚名谁。 楚云河本就不是和尚,立时热血冲脑,呼吸急促起来,身体每处肌肤仿佛火烧一般。柳青儿见他这样,更是动情,抓住楚云河的手,放入她怀内,昵声道:“你是死人么?快摸我啊!” 楚云河迷迷糊糊,被美人撩起,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其他,朝着柳青儿胸部就用力抓去,虽是隔着衣衫,瞧不见庐山真面目,却能清晰感觉到美妙无比的弹力触感。 柳青儿低哼一声,媚笑道:“就是这样了!”接着嘴巴轻咬楚云河耳朵,微微吐气。 楚云河受不得挑逗,霍的理智全失,猛将柳青儿翻过,压在身下,出手就狠拔她衣衫。 楚云河从没给女人脱过衣服,手忙脚乱地一阵胡扯,忙活半天,总算将女孩儿胸前衣衫强自扯裂破开。 楚云河心头隐约觉得荒唐,但他天生好色,岂能抵挡这绝色美人诱惑,身上早积火如焚,不知不觉间便积极配合,连摸带吻。 正文 第5章:咱们又不是很熟 两人互相拔扯对方衣物,几近赤裸。柳青儿眼中现出疯狂之色,抱着楚云河吃吃笑道:“你到处找女人,却不准我接近男人,我偏要到处找男人,瞧你怎么管得了我!” 楚云河一呆:“你说什么?” 柳青儿含糊道:“别管,继续啊!” 柳青儿莫名其妙一句话,令楚云河陡然清醒数分,心觉强烈不妥:“罪过罪过,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能和她这样亲热?要是老和尚知道了,别说传神功,宰了我都不奇怪!”忽的出了一身冷汗,又想:“楚云河啊楚云河,你怎么这般容易被美色所迷?此女妖艳无比,定是邪道妖精,绝不可碰!况且,你将来出人头地,威震江湖之时,还怕没有美女喜欢吗?”使出全力,一下子将柳青儿推了开去。 楚云河大叫道:“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柳青儿不知他的古怪想法,只以为他闹着玩儿,张开双臂又要抱来,笑道:“怎么不行,怕我吃了你吗?” “不”楚云河用了极大定力,才让眼光从柳青儿身上移开,怒声道,“你再敢靠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柳青儿一愕,问道:“怎么,我不够美吗?” 楚云河以最快速度穿回衣服,胡乱应道:“美不美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还没准备好!我得先回去问问我师父!” 柳青儿失笑道:“这事还问师父?没搞错吧?”她此时高涨,难以自制,又将身子靠了过来。 楚云河弹身而起,迅速避开,急急忙忙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寺里!你若想我,就到山上找我吧!不,不成不成,还是别来找我了,咱们又不是很熟!”转身欲走。 柳青儿这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当下又惊又怒,厉声道:“你敢走?”一丝不挂的被这愣头家伙拒绝,好比迎头泼下一盆凉水,令她大觉丢脸,这可是她从来没遇过的事情,难免勃然大怒。 楚云河见她眼中疯狂、愤怒、懊恼、羞急、茫然、疑惑等诸多情感一次呈现出来,吓得连退两步,颤声道:“对不起,今次我,我真的没准备好,等我下次准备好了,再来过吧。” 柳青儿退去,陡然转为杀气,也不说话,出手一拿,立刻抓住楚云河肩头。 她指力奇重,楚云河肩膀顿感剧痛,半身力道全消,心下大惊:“这女人爪子好厉害!” 柳青儿冷笑道:“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去死吧!” 柳青儿眼中杀气森然,一掌拍落,啪的击在楚云河胸口。楚云河哇的惨呼,倒飞丈外,扑通跌个滚地葫芦,四肢一挺,再也不动。 柳青儿目光冷漠,自言自语道:“本想留你一命,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抬头望望山上龙翔寺的方向,喃喃道:“混蛋老爹现在已和山上的和尚们交手了吧。” 柳青儿以为楚云河死透,正要离开。突见楚云河“啊呀”一声怪叫,直挺挺就坐起身来。 柳青儿大吃一惊,心道:“我这招血印掌就是一般高手也禁受不起,他怎能不死?” 她哪里知道楚云河这三年修炼的气经,实则是一门偏离常理,高深莫测的内练心法。楚云河长期修炼,体内真气已具一定火候,虽无法运用出来对敌,但遇到攻击却能自行护住五脏六腑,令其不至重伤。若单以防御力而论,已是颇为不俗。 柳青儿掌力并非很强,又未尽全力,是以楚云河被打得胸口奇痛,尚能凭借体内真气撑住。此掌要是换了莲池或是莲景承受,那却是必死无疑。 楚云河捂胸爬起,怒叫道:“你,你为什么打我?”胸口隐隐作痛,忽对眼前这女子感觉有些害怕。 柳青儿脸上煞气闪过,叫道:“没死是么?那再来两掌!” 楚云河心想:“现在我神功未成,多半打她不过!好男不与女斗,还是先避她一避!”后跃数步就想逃走。 柳青儿见他步法凌乱,当真是身无半点武功,不由越发纳闷,心忖:“这种料子中我掌力怎会没事?是了,他一定穿得有什么宝衣在身!”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刚才和楚云河缠绵之时,哪里有见着有什么类似宝衣宝甲的东西。 楚云河跑出数步,眼前一花,立被柳青儿飘身拦截。 柳青儿周身赤裸,婀娜身段完美呈现,落入楚云河眼中,不免又再令他血气冲脑,想入非非。 楚云河叫道:“要打也可以,但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上啊?”稍微走神,肩头又中柳青儿一掌。这一掌劲力比先前更增三成,痛得楚云河连跌数步,几欲哭喊。 柳青儿怒骂道:“居然敢不死!”心头不忿,一掌紧接一掌,不杀楚云河誓不罢休。 柳青儿掌法精妙,楚云河哪是对手,十掌之中倒有七八掌打中。柳青儿边打边叫:“看你死不死,看你死不死!”竟似赌气发泄。 楚云河连连后退,熬了十来掌,喉头一甜,饶是真气护身也承受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这可把他吓坏,心叫:“惨了,被恶婆娘打得吐血,难道重伤了?我楚云河这天生武学奇才今天要死在这里不成?” 柳青儿暗自欢喜,不断提高功力,掌上红芒闪现越见明显,冷笑道:“能死在本小姐的血印掌下,你也算是不枉了!” 楚云河听得“血印掌”三字,想起在寺中曾听老一辈的武僧提过,那是绝世邪功碧血真经中的入门武技,当下大叫:“你练的是碧血真经,你是紫青教的妖女!” 柳青儿一怔,冷笑道:“算你有点见识,本小姐正是紫青教主青眼妖圣之女青衣圣女柳青儿!”紫青教乃是天下三大邪派势力之一,楚云河时常给和尚们吹嘘他日练就神功,铁定把这邪教给灭了,不料此刻遇到紫青教的柳青儿,全无还手之力,只怕被她灭了倒大有可能。 楚云河暗暗叫苦:“咱们龙翔寺是正道,和紫青教势不两立,今天撞上这邪教妖女,运气可是背到了家!”斜眼偷望身后密集的竹子,心想借着它们躲避,或有生机,不禁精神略振。 碧血真经威力至阴至邪,共分九重天功力。柳青儿初练不久,仅仅达至三重天境界,但要对付楚云河,仍是绰绰有余。她初次第一掌使的是第一重天劲力,后来打得楚云河呕血,已催运到第二重天。她越攻越狠,见楚云河始终不死,心下烦躁,猛将功力升至了到达极限的第三重天。 柳青儿掌力陡增,一掌拍出已带破空之声。 楚云河心下骇然,忙尽力后退,可柳青儿掌势强劲,又快又狠,哪里避得了?楚云河暗叫:“完蛋啦!”突然脚下踩滑,嚓的摔倒,却刚好避过柳青儿致命一掌。 柳青儿攻得过急,收不住掌,咔的击在一节碗口粗的竹子上。她这一掌全力施为,那竹子立时向后仰曲,仿佛弯月。 迷雾峰上翠竹韧性奇佳,并不折断,吸收掌力后,呼的如电弹回,劲若雷鞭。 柳青儿措手不及,尖声大叫,被反弹的竹子击中,整个身子飞出五丈开外,狼狈倒地。 “要是现在被臭小子追击,那可糟糕!”柳青儿摔得疼痛不堪,但她性子极韧,功力运转,立时就翻身跃起。突然感觉胸前心坎穴一阵剧痛,接着全身抽搐,真气走岔,哇的连喷两口鲜血。 原来她修炼碧血真经过于急进,练至第三重天心坎穴已隐觉刺痛,暗藏隐患。而方才她急速将功力提升,全力出掌却遭竹子反弹。若她就地打坐调息,或可无事,但她第一时间聚气翻身,终犯大忌,遭碧血真经真力反噬,引发心坎穴旧患,终于落得走火入魔。 正文 第6章:落荒而逃 柳青儿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呜呜,拼命运功平复体内失控的阴邪内劲,全然动不得半分。别说应付楚云河,就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 “恶婆娘动不了,现在正是收拾她的最好机会!”楚云河心中猜到几分,叫道,“怎么了,狠不出来了吗?”拣起旁边一根断裂的竹子,走到柳青儿身旁,高高举起。 柳青儿心道:“我杀他不死,那他必定是要杀我了。”剧烈喘息道:“杀吧,算你小子运气好!” 楚云河从没杀过人,仍何况眼前是如此一个全身赤裸,娇滴滴的美人,虽然满腔怒气,仍是下不了手,高举竹节,不过装腔作势罢了。 楚云河思绪翻涌,踌躇不定:“杀她我是做不到,揍她一顿看来也没太大必要,瞧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够痛苦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想想换了戒嗔大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是了,他一定会废话连篇,乘机以佛理教训这女人一番,说要她回头是岸啊,痛改前非啊什么的,反正不需要什么本钱,我楚云河照做就是!” 柳青儿本已闭目等死,半晌不见竹节打下,大觉奇怪,便睁开眼来。 楚云河将竹节向旁一抛,咳嗽两声道:“柳青儿,需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今天不杀你,就是要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柳青儿怒道:“要杀就杀,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楚云河既不理她,也不看她,仰望天空道:“虽然我们正邪不两立,但也没有必要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是不错,可是像你这么随便,却又大大的不妥当,你本是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去练什么碧血真经,再说天下武技各有所长,碧血真经未必就是天下无敌。”他脑里想着戒嗔禅师解经时的样子,不知不觉地模仿,满口胡言乱语,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讲些什么。 楚云河续道:“你给我好好记住了,以后万万不可随便在男人面前脱衣服,那样既是对不起自己,更是对不住爹娘,若你实在热得慌,找地方冲了冷水澡也就是了,你尽管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只希望你能记住我的话语,今后别再这样对待自己。”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柳青儿怔怔地瞧着他,竟是出奇的安静。她自小生于邪教之中,身边无一不是阴险狡诈之辈,即使对她千依百顺,也是为她美色所迷,不安好心,又或忌惮她爹爹青眼妖圣,当真是从没见过楚云河般的呆子。忽觉此人虽是脑筋不大正常,但对自己反而没什么企图,更不愿意伤害自己,心中便涌上些以前从没有过的滋味。 楚云河讲得兴起,厚颜说道:“你的碧血真经练得马马乎乎,勉强与我拆了几十招,终究是敌不过我的龙翔寺神功,可是你也无须自责,只因为你遇着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落败全在意料之中,并不奇怪,就算换了你们紫青教的两个教主魔头前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他这话一出,柳青儿再也忍耐不住,怒火又被激起,厉声喝道:“你敢说我不是你对手?” 楚云河吓了一跳,慌忙跃开数步,惶声道:“你,你想怎样?” 柳青儿运功压制失控的真气,渐有成效,右臂已能活动,瞅见地面有根半尺长的尖锐竹枝,抓在手中尖叫道:“我要杀了你!”手臂一甩,竹枝飕的射出,就向楚云河插去。 楚云河吓得转身就逃,可惜慢了两分。噗的一声,被那竹枝插中,痛得他哇哇怪叫,跳起老高。 楚云河又惊又怕,心呼:“不好,废话说得太久,恶婆娘恢复了功力,若不逃走就没机会了!”再顾不得什么风度,也来不及拔下后边的竹枝,头也不回地向林外逃去。 柳青儿一招出手,运用真力,胸口又是一阵疼痛,心惊下不敢再勉强追击。怒气一消,见楚云河逃远,倒也不想杀他,忽心中一动,叫道:“喂,给我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楚云河稍缓步法,回首骂道:“不知悔改的恶婆娘,想知道了名字好追杀我吗?死也不会告诉你,自己猜吧!”使出全力,几下功夫就逃得没了影子。 柳青儿又好气又好笑,咬牙道:“知道你是龙翔寺的弟子就够了,迟早给我找到你。” 楚云河一路急奔,沿着竹林外台阶窜上,台阶共有千级,到了五百级之时有个平台,那平台处有一个小凉亭,供人小息之用。楚云河估计柳青儿追不上来,才稍作歇息。 楚云河身中柳青儿多掌,已受内伤,这时伤疲煎熬,气虚力乏大是难受。左右瞧瞧,附近并无旁人,摸了摸插在上的竹枝,喃喃道:“幸好没人瞧见,不然传了出去,我这武学奇才可就没脸见人了!” 想起几年前听某僧说过,曾有硬朗武者身中七八支毒箭,眉头不皱下就一手拔出,趁着毒发前尽歼敌人,才慢慢医治毒伤,何等威风豪气。楚云河心中叹服不已,常想自己乃是武学奇才,若有那么一天,多半也能做到。 他伸手抓住上的竹枝,冷笑道:“这就难得倒我吗?”怒吼一声,发狠一拔扯出。还没来得及高兴,立刻见红喷血,一时只感剧痛难当,远超想象。呜哇怪叫,眼泪就涌了出来。 楚云河哭叫道:“杀千刀的死和尚,说什么一口气拔下七八支毒箭,眉头都不皱一下,不是摆明了骗人吗?妈呀,痛死我了!”慌忙撕下衣衫,按住伤口止血。 当啷一声,一银色饰物从衣内掉出,落于地上。 楚云河定睛一瞧,正是柳青儿佩带颈上的那银色骷髅项链,想必是他忙着穿衣的时候,将那项链扯脱,无意中塞到了自己怀中。 楚云河将项链拾起,放在鼻子边闻闻,隐约带着些女儿体香,回想刚才在竹林中与柳青儿的荒唐事迹,不禁头脑发热,患得患失。 楚云河心想:“我若不拒绝,和她发生那事,她未必就会杀我,唉,楚云河你这笨蛋,装什么清高啊,错过大好机会不说,还累得身受重伤,到底值不值啊?”想起柳青儿的绝色容貌,突然大觉后悔,懊恼不已。 楚云河连连叹气,将项链收入怀内,自语道:“罢了罢了,留着项链做个纪念吧!反正错过了再没那个机会,唉,还是不要再见她了,免得她又要杀我。”又想:“那恶婆娘要是天天在后山守着,我迟早也逃不出她手心,那可如何是好?哼,难道这是天意,要我早早离开龙翔寺,开始闯荡江湖?” 想到可自由自在闯荡江湖,心中顿时莫名兴奋。 “可是现在手上只有那屁经和一本三流铜头功,金刚佛印神功秘籍还没搞到手,如何能离开?岂有此理,难道非要逼我去藏经阁偷取经书不成?”自知没有盗经的本事,想了半天也不知怎办才好,不觉苦恼万分。 他伤处流血渐缓,已无大碍。楚云河盘腿坐下,运起气经,吸气吐纳。在寺中这两年,每逢他疲劳欲死的时候,一运此邪功,排出废气,必能迅速振作,周身舒坦。从此便养成了习惯,身体一旦不适就坐下行功,运气数个周天。 没过一会儿,体内真气流转,已到物我两忘之境,身边事物全然不放心上,迅速将伤患所引发的浊气及紊乱内息聚于股后,不吐不快。 嘭的一个响屁,声震四方,云烟飘散,近处鲜花皆尽枯萎。楚云河大感畅快,连叫:“妙哉!痛快!”内伤短时间内已恢复九成,复又精神抖擞,生龙活虎。 男人废话太多,绝对是大忌。小说里面可能有特色,现实中则通常令人头痛。 正文 第7章:妖圣驾临 楚云河嘿嘿笑道:“这屁经邪功没别的好处,就是放屁时候分外舒畅!”他又哪里知道,他刚才的运气法门,已和金刚佛印、佛心涅磐诀等绝顶功法的疗伤方式很为接近,不同处是以上两门神功是以周身毛孔将瘀毒废气逐步卸出,而他那气经则通过放屁直接排出,排毒功效与疗伤时间更是胜上了一筹。 楚云河赶回龙翔寺,这才记起水桶忘记了提回,暗叫糟糕。 突见莲池匆匆向他跑来,楚云河火气又再上来,叫道:“你这家伙,真去莲味和尚那里告状了吗?” 莲池也没怎么注意他衣衫不整,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功夫告你的状啊!你可知道,有大敌杀上龙翔寺了!” 楚云河一惊,问道:“有这事?” 莲池奇道:“你没听见召集全寺上下的钟声吗?是我和莲景师弟敲的!我们本来在这里等你,但见你好久都不回来,后来得到方丈指示,就去敲钟了!莲景师弟不放心,才又叫我回来找你!” 楚云河心想:“一定是我刚才运功放屁,不听不见,才错过了钟声。”便问:“是什么大敌啊?够胆挑上咱们龙翔寺?” 莲池紧张道:“听说是三大邪派之一的紫青教主青眼妖圣,要以碧血真经挑战咱们龙翔寺一脉的金刚佛印!” 楚云河大惊:“青眼妖圣?那不是传说中的大魔头吗?竟敢找上门来,好猖狂!”心想:“难怪在后山会遇着那恶婆娘柳青儿,我瞧多半是为了接应他老子吧?”接着又觉刺激无比,心忖:“碧血真经刚才在山下已试过了,也不过如此,决计敌不过老和尚的金刚佛印,既然有胜无败,那自然要去瞧热闹啦!” 莲池却不乐观,恨恨道:“那魔头故意挑了咱们寺内戒字辈高僧不在的时候杀上来,当真是狡猾之极!如今咱们寺内高手大缺,只怕抵挡不住!” 楚云河愣道:“老和尚们哪里去了?” 莲池道:“武技与法力最强的几个师祖去了天道门讲经,不然那魔头哪敢上来!别说废话了,快随我去殿外广场吧,大家现在都在那里!” 楚云河奇道:“戒嗔大师不是在寺中么?” 莲池道:“你有所不知啦,戒嗔师叔祖近年来在后院禅房深研佛理,素来是不管这些琐事的,我瞧今次方丈得亲自出手了!” 楚云河点头道:“也好,咱们这就瞧瞧去!” 两人来到龙翔寺大殿外的广场上,见全寺一千多名僧人,皆尽在此,各按辈份排列。三名戒字辈的老僧,陪同方丈戒空站在群僧之前。广场前方,密密麻麻站了好些江湖豪客,约有两三百人,个个手持兵刃,凶神恶煞,一见便知不是善类。 这些江湖恶客似也分成好几波,各自分堆而站,彼此间又相互防范。 为首的是个瘦高老者,他两手抱拳一拜,朗声道:“在下乃巨鳄帮帮主赵大凡,见过戒空方丈!” 楚云河身前一个慧字辈僧人低声道:“他就是赵大凡?看他眼神锐利得很,功力可能比传闻的还要厉害!” 楚云河认得那中年僧人叫作慧光,乃是莲池他们的师叔,见识颇广,对江湖门派所知甚详。便凑过去问道:“赵大凡是什么人?” 慧光看他一眼,说道:“赵大凡外号叫作铁骨鳄怪,乃是邪道中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听说他的盖世魔罡刀枪不入,诸法难伤,堪称天下一绝!” 戒空方丈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赵施主,不知诸位结群而上迷雾峰,所为何事?” 赵大凡心道:“不是递帖子的时候已经写明白了吗?偏要老夫再说一次!”也不能不答,微笑道:“咱们这些大小帮派乃是受了紫青教主青眼妖圣之托,前来龙翔寺做个见证,绝无为难龙翔寺的意思,请方丈大可放心!” 他这话讲出,众僧都是放下了心下石头,心想:“原来他们只是旁观,那就不用害怕了!”一些年长的僧人则想:“算他们识趣,否则打起来,咱们寺中高手虽然不在,却还有迷雾峰万千灵兽飞龙助阵,这些邪魔歪道失了地利,怎能匹敌?” 戒空故意这么发问,便是要令寺内僧人不必惊慌,遇事冷静对待。 戒空淡淡道:“莫非青眼妖圣想以一人之力挑了龙翔寺不成?” 赵大凡笑道:“这个嘛……老夫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妖圣想一会贵寺的至高绝学金刚佛印!” 戒空身后一僧,叫作戒怒,性子颇为暴躁,踏上两步喝道:“青眼妖圣既然要来挑战我寺,为何还不现身?” 赵大凡苦笑道:“看来这位大师是不知妖圣的脾气了,这个迟到嘛,向来就是妖圣的一贯作风!”心道:“青眼妖圣那混蛋自认为高人一等,最喜欢的就是赴约迟到,好显得自己小瞧旁人,高高在上,真他妈的恶心加讨厌!” 戒怒脸色一变,怒道:“要我们这许多人等他一个,架子未免太大了吧?” 赵大凡赔笑道:“妖圣定要如此,老夫也没什么办法。” 戒怒哼道:“约好了又不敢出来,这青眼妖圣算哪门子的好汉?” 话音刚落,猛闻半空发出一声厉啸:“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背后说本座坏话?”随即哈哈哈哈怪笑不绝,笑声以深厚真力逼出,尖锐刺耳,震撼全场。 在场僧人,除去习武的武者,尚有三百多名专修法术的法师,多数皆修为不佳,听得笑声顿感天旋地转,纷纷晕倒在地,乱作一团。而邪道赵大凡一方人等却也大半抵受不了,同样被怪笑震得翻倒不起。 只有一些武技高强或法力精湛之人能抗衡笑声,但都感觉耳鸣刺痛,颇不好受。笑声久久不散,声震百里,龙翔寺上空的飞龙力量强大,虽不晕倒,亦被怪笑骇得四下飞散开去。 戒空方丈脸上变色:“这魔头好可怕的功力,随意一笑就震倒数百人,连空中飞龙也抵受不住,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赵大凡心头则骂:“滚你娘的,要呈威风也不早说,连我们这些看客都被你拖累,简直混帐!他紫青教真以为自己成了邪道至尊了吗?”可惜敢怒不敢言,仍是不愿得罪了青眼妖圣。 见得一身穿青色衣袍的中年人,两手负于身后,自数十丈高空缓缓飘落,着地之时全无声息,连尘土都没扬起半分,御气之术高绝,实已超凡入圣。 那中年人仪表堂堂,生得异常俊朗,乍一看去,似乎只有二十来岁。而细看下,眼角皱纹不少,鬓发略现灰白,实际年龄却应在四十以上。 楚云河身旁站的多是些莲字辈的小和尚,偶有几个慧字辈的和尚,功力都不算高,被青眼妖圣一阵怪笑,当即全数晕倒。楚云河亦感眼前金星乱窜,一下坐在地上,不小心碰着伤口,痛得他哎呀一声。他体内真气不弱,却没晕去。 楚云河见了青眼妖圣出场,心感震撼,羡慕不已:“厉害,厉害啊!随便笑笑就弄翻这许多人,连飞龙也跑个精光,不仅省时省力,还威风八面,我若也能有他这般神功,那该多好!” 青眼妖圣最爱排场,见自己显露了一手高超无比的真力与身法,居然无一人喝彩,顿时大大的不快,忍不住重重一哼。 其实他若只施展这落地无痕的绝顶身法,当能赢得如雷喝彩之声,只是如今众人被他笑声震得晕头转向,又哪里还有精力瞧他身法如何,更没力气喝彩叫好了。 青眼妖圣气焰逼人,大声说道:“尔等和尚放心,本座若要灭了你们龙翔寺,不会只带这么少人来,更不会叫上这些乌合之众!叫他们前来,不过要他们当个证人,瞧本座今日如何打破龙翔寺金刚佛印的不败神话!” 他言语无礼之极,将正邪双方一并得罪。除楚云河暗赞他话语气势了得,余人皆心头狂骂诅咒。 正文 第8章:妖圣逞凶 戒空缓言道:“妖圣此举可是代表着紫青教立场?” 青眼妖圣白眼一翻,大笑道:“本座今日只想以一名武者身份,证明紫青教碧血真经在龙翔寺金刚佛印之上,至于两派纷争暂且不论,反正你们迟早得归顺本教,要降伏你们也不急在一时!”停了下,又道:“其他废话就少讲了,本座并不是很有空闲,你们要一个个的上,还是一起上,本座绝无意见!” 他言语狂妄之极,戒怒火暴脾气,哪能忍耐,厉声喝道:“妖孽休得口出狂言,老衲偏不信你的碧血真经能天下无敌!” 青眼妖圣笑道:“不信就放马过来,本座手足不动,也能教你跪地饶!”他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都觉过于托大,戒怒能抗他那怪笑而面不改色,足见功力高强,或许是不及青眼妖圣,但绝不至于如此不济。 戒怒气极,对戒空道:“请方丈师兄准我出战,教训狂徒!” 戒空心道:“青眼妖圣功力虽强,但绝不可能站着不动就能胜戒怒师弟,且让戒怒师弟去试试碧血真经虚实也是好的。这青眼妖圣蛮不讲理,哪里像是一教之主,倒像市井无赖差不多,和他论理也是白说,看来只能以武决胜!”又想:“幸好他姐姐紫炎罗刹与紫青教高手没有同来,否则就难以应付。”低声对戒怒道:“此役关系着龙翔寺声威,戒怒师弟请务必小心!” 戒怒所修的佛心涅磐诀乃天下武技中最擅防守的一门佛家绝学,自信即使不胜,也不易落败。他心下自信,点了点头,闪身落场,就朝青眼妖圣行去。 楚云河在后边瞧得甚觉兴奋,心想:“这魔头气势如此惊人,说话必定算数,可他怎能动也不动就打败戒怒和尚呢?”又是紧张,又是期盼,更多的倒希望青眼妖圣能获取胜利,自己好从中学习获益。 这时十来个清醒的僧人,纷纷动手,七手八脚将昏迷不起的僧众逐一抬进了大殿之中。因为晕倒的和尚不少,一时还没人留意到楚云河。 戒怒大步向青眼妖圣走去,青眼妖圣果然站着不动。 戒怒心中惊疑,暗道:“难道他仗着真力高深,想以反震之力伤我?哼,凭我苦练三十年的佛心涅磐诀,再配上高强武技,除非他真力胜我三倍以上,否则决计抵挡不住!” 戒怒走到青眼妖圣五步外停住,沉声道:“请指教!”心头虽怒,但心知青眼妖圣名头甚响,乃排名前列的大魔头之一,是以丝毫不敢轻敌。 青眼妖圣微笑道:“不忙,你且先瞧着本座眼睛!” 戒怒一怔,不由自主与他目光对上。 青眼妖圣两眼青芒忽现,闪烁深邃光芒,吞吐不定,眼波流转仿如妖魅。戒怒只瞧一眼,目光立被吸引,再也无法移开半分,神情更逐渐变得痴迷。不过半晌,心智已为邪眼所迷,战意全失。 青眼妖圣哈哈一笑,喝道:“跪下!” 戒怒甚是听话,两膝弯曲,扑通就跪在了青眼妖圣跟前。 在场诸人无不大惊,万料不到强如戒怒,尚未交手就已落败。 戒空暗自心焦后悔:“大意,实在大意!明知他叫作青眼妖圣,怎能不防着他那青眼慑魂术呢?” 楚云河眼珠圆瞪,又惊又奇,心道:“这是什么邪术,眼睛闪了两下光就制服了戒怒老和尚?我楚云河他日练成神功,名动天下时,难免要与这魔头一斗,到时却要如何应付?”想起“神功”二字,又是焦躁又是苦恼,忽脑中灵光一闪:“现在全寺的和尚都聚在这样,不正是偷取神功秘籍的绝佳机会吗?”心下狂喜,又想:“去偷秘籍虽然有些对不住戒嗔大师,但我是百年难遇的天生武学奇才,日后成为绝世武者,大不了行侠仗义,多做好事,谅来大师也不会怪我!此乃千栽难逢的好机会,可绝对不能错过了!哈哈,妙哉妙哉!”见有和尚走近,心念一动,忙闭目装晕。 那些僧人认得楚云河,知他没有武功,晕倒也不奇怪,当下将他扛起,送入大殿之中。楚云河闭着眼睛,脑筋急转,飞快思索着对策。 青眼妖圣一个照面就令戒怒跪倒,大显意气风发,得意非常。心想:“大姐叫我在她闭关期间不可招惹正道门派,未免太过谨慎了!这龙翔寺号称正道之首,里边的老和尚远不是本座对手,却也没什么了不起!” 正想乘机羞辱戒怒一番,戒空方丈身后突然跃出两名老僧,火速逼近,一出戒刀,一使禅杖,急攻青眼妖圣。 青眼妖圣足下不动,随意出掌化解攻势,问道:“来者何人?”两名老僧一人身形枯瘦,一人则壮硕如牛,出招劲力鼓动,呼呼生风。 那使刀的枯瘦老僧道:“老衲戒伤。”另一僧嗓门奇大,声如雷鸣,叫道:“老衲戒痛!妖圣身为当今绝世武者,以邪术暗算我戒怒师兄,实在有失身份,我与戒伤师兄特来讨教高招!”话语间已向妖圣连攻数招,禅杖使得此起彼落,迅猛非常。 青眼妖圣哈哈笑道:“我紫青教在你等眼中本为邪教,本座使用邪术,有何不妥?” 戒痛一愕,顿时语塞,戒伤接口道:“此慑魂邪术可是碧血真经上的绝技么?妖圣说要以碧血真经挑战龙翔寺,怎又使些旁门左道呢?”忌惮青眼妖圣的青眼慑魂术,便以言语相激,要他禁用此招。 青眼妖圣哼道:“本座想怎样,还轮不到你这秃驴教训!你想见识碧血真经吗?那就瞧好了!”招法忽变,两掌翻飞如刀,掌缘上霍然逼出三尺长的绿色刀芒。 青眼妖圣手刀劈出,凌厉刀芒势若排山倒海,锵锵作响,震开刀杖疾劈二僧。三招内已转守为攻,声势夺人,占尽先机。 戒伤连喝:“不可硬拼!”慌忙后撤,当的戒刀断碎成片,僧袍遭切裂数处,其中溅出鲜血,显已受伤。 戒痛反应稍迟,不及退后,见刀芒斩来,忙举禅杖格挡。青眼妖圣功力极强,手中刀芒之利,不逊神兵,喀嚓就将戒痛那精铁打造的禅杖劈成两段,紧接第二刀闪电攻出,直击戒痛心口。 戒痛大惊,丢了断杖,两掌一合,百忙中使出龙翔寺龙象金刚掌法,勉力拼上。 唰唰两声,金刚掌难敌邪功,戒痛两掌四指同被刀芒切断,鲜血自伤口狂涌而出。戒痛凄声惨叫,顿时破绽大露。 青眼妖圣微微一惊,心道:“此行另有目的,本座志在立威扬名,一挫龙翔寺锐气就是,却没必要杀人结仇。不过既然失手废了这老和尚,已生仇怨,不如宰了痛快。反正就算群僧齐上,本座即便寡不敌众,凭着绝世身法,要想逃走绝计不难!”念头一起,杀气顿增。 青眼妖圣长笑一声,趁胜追击,轻易突破戒痛防守,迎头狠劈其头,似要将他一刀两断。 眼见戒痛无幸,忽的一股柔和劲力从旁生出,立将绿色刀芒荡开一旁。那刀芒斜飞数丈开外,嚓的将一棵大树拦腰斩成了两段,切口整齐,如同被钢刀所断。 青眼妖圣身形一晃,从旁跌出三步,心下暗惊:“龙翔寺中谁人具此功力?”侧目瞧去,见一灰袍老僧正以熟练无比的手法为戒痛点穴止血。暗想:“这老和尚突然出现,本座居然察觉不到,只怕他功力不在本座之下!” 戒痛额头冷汗流淌,痛楚却舒缓过来,点头对那老僧道:“多谢戒嗔师兄。” 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传授楚云河气经的戒嗔禅师。 他本是一心修禅,不问世事,但今日在院中猛听得青眼妖圣怪笑之声,不由暗自惊骇:“此人笑声不怀好意,且功力高深至极。听说多数戒字辈的师兄弟们离了寺中,这里恐怕惟老衲一人能与之匹敌了。”终是担心,犹豫了一阵,便从后院赶来,刚巧救了戒痛一命。 正文 第9章:异空惊变 见他出手,戒空方丈又惊又喜,心道:“戒嗔师兄功力在寺中数一数二,只有他才能敌得住这大魔头!我本不想耽搁了他多年禅房修行,可形势危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戒嗔禅师双手合十道:“施主与戒痛师弟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青眼妖圣森然道:“本座一生杀人无数,大多都是无冤无仇,你待怎样?以为挡下本座一招妖极灭神刀就自持必胜吗?”心中不服,虽听说过戒嗔禅师的名头,仍是不惧,两掌聚气,再次运起刀芒。 戒嗔禅师呆了呆,说道:“施主若是执迷不悟,老衲也只好被逼出手了!” 青眼妖圣笑道:“废话,你不出手,本座还觉无趣呢!老实说,你的金刚佛印练到了什么层次?”他刚才与戒嗔禅师交手一招,已试出戒嗔禅师身负深厚无比的金刚佛印真力。 戒嗔禅师不懂说谎,回答道:“金刚佛印神功共分五大层次印法,老衲练了四十余年,功力达至第五层印法初阶境界,距离圆功尚远,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再进一步。” 青眼妖圣一惊,暗道:“你奶奶的,臭和尚原来练到了第五层印法,难怪这么厉害!本座碧血真经只到第七重天,要胜这臭和尚看来并非易事!”信心微见动摇,面上狂傲之色就收敛了几分。 戒空方丈暗自皱眉,心想:“戒嗔师兄怎能这样老实,把自己的底细随意告诉敌人?若他也战败,今日龙翔寺虽不至灭亡,但今后在江湖上声威尽损,也难有立足之地了!”胡思乱想,担心龙翔寺声誉受损,不免忐忑不安。 楚云河被抬到大殿中,那些负责搬运的僧人急着观战,也不再理会他们,各自出殿去了。楚云河睁眼瞧瞧身边的莲池莲景等人,见他们兀自昏迷,不省人事,心道:“晕在这边的,足足有好几十人,少我一个,旁人也不会察觉。”当下轻手轻脚爬起,从侧门溜出大殿,向藏经阁方向悄然行去。 到得藏经阁附近,一路行来果然无半个人影,心中暗暗高兴,忽想:“寺中守护藏经阁的高手和尚应该不会擅自离开吧?该死,必定如此,否则是人都可以去偷去抢了,龙翔寺早就关门完蛋!我可绝不能大意,否则一旦失手被抓,大师也保我不住!” “小心,一定得非常小心!成败就在今日!”楚云河心跳加剧,不住告诫自己,慢慢绕过了藏经阁正门,来到侧旁僻静无门之处。 楚云河自言自语道:“你娘的,富贵险中,为了得到神功秘籍,就算冒险也要拼一次!”见四下无人,就弯下腰来,用手轻轻掀抛墙角木板。 他这几年来不是没冒出过偷取秘籍的念头,早一直留意藏经阁有无突破之处,路过时老远望见藏经阁侧旁一角,木板似乎腐烂严重,便一直留意,幻想着某日从此处偷偷溜进,神不知鬼不觉地盗了秘籍逃出,可惜多年来藏经阁始终戒备森严,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今日今时,楚云河终有机会动用这梦想中的秘密入口。那木板腐化已久,经他狠抛几下,果然就破裂掀开,见着了藏经阁内部。 楚云河大喜:“这法子果然使得,我楚云河聪明绝顶,不愧是惊世奇才!”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那破洞尽量扩大,然后趴低身子就往里边钻去。那破口处不过狗洞般大小,楚云河身体勉强进去一半,到了腰间,忽然卡住再难前进。 楚云河吃了一惊,连忙倒退,想出去再试,可木板卡得甚紧,楚云河几次发力,居然纹丝不动,他又不敢以蛮力突破,只怕弄出大响动,惊动了守经的僧人,霎时间面色大变,暗叫糟糕。 他半边身子处于藏经阁内,见其内空间宽阔,四处都是两丈多高的巨大书架,一排连着一排,上边整整齐齐摆放着数之不尽的秘籍。这对楚云河而言,当真是比任何金银珠宝更加吸引,可惜现在动弹不得,空自着急,否则早已冲上,尽情搜索。 突听得一个沙哑声音自门口传来:“我好象听到后边有些奇怪声音。”接着另一个声音问道:“真的吗,慧静师兄?” 沙哑声音道:“慧生师弟,你去瞧瞧。现在大伙儿抗敌去了,只留下我们两人看守,千万不能大意了!” 那慧生道:“是。” 楚云河知道二人乃是守护藏经阁的高手,听那慧生脚步声逐渐逼近,只把他吓个魂飞天外,心呼:“不好,还没得手就被抓到,要是因此戳瞎两眼,割断手筋脚筋,那不是血本无归,前途尽毁?”记得常听老一辈的和尚提起,盗取秘籍的过犯,只比偷看别人练功更是严重得多,一被对方发现,多半就是非死即废了。 楚云河惶极,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趁现在强行退出去再说!”顾不得发出声响,正要发力退出洞去,猛听慧生惨呼一声,接着听到慧静发出阵阵沙哑怪笑,传来砰砰打斗之声。 楚云河一惊,便不再动,心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前有许多书架挡着,却是瞧不见慧静与慧生身影。他不敢多管闲事,忙借着两人打斗之声,奋力挣扎,发出咔咔轻响。他咬牙发劲,肚腹丹田处被木板卡得厉害,真气翻腾不休,顿感胀气似要放屁,不由大恨:“倒霉起来,连这邪功也要趁机与我为难!” 听慧生嘶声叫道:“慧静,为什么暗算我?”不住喘息,似乎伤得不轻。 慧静狞笑道:“有人给了好处,要我大开方便之门,所以你不得不死!”哈哈一笑,又道:“慧生师弟在寺中虽是名列前五的大法师,可惜如今泥丸宫为我指力所破,法力溃散,怎能不败?”出手加倍凶狠,绝不留情。 斗了十来招,慧生哎呀惨叫,轰隆一声,似撞倒了一排书架。与此同时,楚云河情急下内息运转,终于忍不住砰的大响,放出响屁。此屁威力甚劲,木板破裂处立遭喀嚓扩大,楚云河身不由己就撞入了藏经阁内。 幸运的是,他撞裂木板及放屁之声刚好被慧生撞倒书架之声盖住,是以慧静并没察觉。 楚云河捂住口鼻不敢发出声音,听慧生厉喝一声:“我就算死了……也不容你这恶贼染指秘籍!”口中叽里咕噜念了句咒言,似扔出某物,在地面发出波的声响。 楚云河好奇心起,透过书架的缝隙,悄悄向外观望。见得藏经阁内烟雾升腾,激散开去,雾中走出一身披金甲,手持大刀的神将。那神将身高两丈,威猛无比,而面目僵硬,似无情感,惟独两目锁定慧静和尚,爆射凌厉电光。 慧静乃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武僧,楚云河在寺中曾见过他数次,倒也认得,听说他武功甚高,在慧字辈僧人中名列前十,即使戒字辈高僧,能胜过他的也不多见。他平时面目憨厚,老实规矩,是以方丈将看守藏经阁的重任教托予他,要他与另外数名慧字辈的高手共同担当。 慧静倒退两步,颤声道:“你!你竟然懂得召唤金甲神将的法术?”目露惧色,似对那金甲神将颇为忌惮。 慧生身体单薄,中了慧静暗算,已是奄奄一息,强笑道:“你没想到吧?这召唤的法门无需依靠泥丸宫凝聚法力砸碎晶珠即可施展,有九空异界的金甲神将在此,岂容你这恶贼放、放、放。”肆字尚没讲出,一口气转不过来,四肢一挺,就此毙命。 慧生虽死,却影响不到那金甲神将。金甲神将豁然出刀,狠狠一刀落下,轰隆声中刀气逼出,数排书架立如纸扎般被撕裂,坚厚墙壁亦被刀气一轰而破。 慧静险险避过一刀,心下骇然:“好强的力量,听说这怪物九空异界中的第六度异空,超凡身躯金刚不坏,果然非同小可!如有它在此搅局,我如何能够取得秘籍?” 楚云河躲在书架后见了,更是吓得瞠目结舌,心道:“娘啊,这大块头好生厉害……原来学法术也能大杀四方,看来以后有机会我也得多少学上两招才是!”他自小仰慕武者以武技克敌制胜,便总觉得修行法术的法师术士乃是旁门左道,不值一提。而此刻见了金甲神将强悍绝伦,杀力无铸,不由对玄门法术大大改观。 慧静不敢与金甲神将硬拼,一味展开身法游斗,金甲神将刀法迅猛,只攻不守,虽气势慑人占尽上风,一时半会儿也难将慧静打倒。 慧静心道:“凡是召唤异物,必有时限,待我熬得这怪物消失,便能不战而胜!只希望此番打斗,别惊动了其他僧人!” 斗得片刻,忽然一灰衣人从门外掠入。金甲神将两眼亮光一闪,察觉有人接近,立时就要挥刀相向。 那灰衣人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宝珠,将珠子对准金甲神将,沉声念道:“尘归尘,土归土,来往生者安宁,速返异世归真”他话音刚落,四周立起浓雾白烟,随即将金甲神将包围。 那金甲神将倒提大刀,向灰衣人抱拳一拜,退后数步,便隐身烟雾之中。烟雾顷刻即散,金甲神将早不见人影,瞧来已返回了自己的空间。 楚云河又惊又奇:“这珠子是什么东西,怎能克制这威猛神将?” 慧静像是认得来者,喜道:“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等宝物!” 那灰衣人将珠子收起,淡淡道:“这异元灵珠只能将九空异界第七度异空以下的异物逐回,若是换了更高层次的,就全无作用了。” 慧静抹汗道:“幸好这金甲神将只是第六度异空的东西……”顿了顿,埋怨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那人道:“我得先确定附近是否安全。” 慧静哼道:“你信不过我吗?” 那人哈哈一笑:“的确信不过,我凌昆只相信自己!” 楚云河暗想:“料不到这慧静如此狠毒,连同门师弟都不放过,我今天若能走脱,定要把他恶行告诉戒嗔大师!”又想慧静杀害师弟都毫不手软,要杀自己多半更是来得畅快,当下一动不动藏着,只恐被其发现灭口,紧张下连盗取秘籍之事都忘得干净。 楚云河仔细瞧那自称凌昆的少年,见他年纪不过十八九岁,一身寺内杂役的装扮,显然是想掩人耳目。他眉目清秀,面上戾气却重,两目炯炯有神,瞧来颇为老成。 “这慧静和尚不是个好东西,这个叫凌昆的家伙又是什么来头,好像没听说过!”楚云河暗自嘀咕,自觉将来练成神功,要胜他二人不难,但现在非常时期,还是少惹为妙。 慧静瞪了凌昆两眼,冷冷道:“我也信不过你,东西带来了吗?” 注解1泥丸宫:泥丸宫即丹田宫。居九宫之中央。近于泥丸宫之四宫,称为四方,远于泥丸宫之边缘区域之四宫,称为四隅。道家对泥丸宫之称颇多,有天脑、黄庭、昆仑、天谷等几十种之称。所以紫清指玄集写道:“头有九宫,上应九天,中间一宫,谓之泥丸,亦曰黄庭、又曰昆仑、又名天谷,其名颇多。” 泥丸宫本为道家说法,但在本书中当作人身凝聚法力之处,不作深究,一于通用,和尚们也如是称呼。若有不服者,请向作者投诉。 正文 第10章:刀皇令 凌昆淡然道:“当然带来了,秘籍呢?” 慧静由怀里拿出好几本册子,说道:“这便是你要的秘籍,其中包含佛心涅磐诀与十三路暴龙爪的秘籍手抄本。在我守护期间,秘籍失窃我便再没资格待在藏经阁,所以不能让你带走秘籍正本。” 楚云河听得又惊又怒:“好你个叛徒,居然敢把我梦寐以的秘籍随随便便送人,那小子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 凌昆问道:“还有金刚佛印呢?” 慧静道:“金刚佛印秘籍只有小部份,大部份不知放在何处,你得来也是无用!”顿了顿,问道:“我要的刀皇令呢?”神色警惕,并不把秘籍交出。 凌昆从怀中拿出面雕满图纹的金色令牌,抛给慧静,说道:“拿着吧,有了它,便能请得刀剑双绝出手了!” 楚云河一怔:“刀剑双绝是什么人,一个使刀,一个用剑吗?刀皇令又是什么古怪东西?怎么今天听到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名字?靠那令牌请他们出手,又有什么好处?” 慧静接过令牌,面上尽露兴奋之色,摆弄细看了半天,颤声道:“果然是真正的刀皇令。” 凌昆道:“你混入龙翔寺多年,终有机会接触到绝世功法,大有机会提升功力,为何定要依靠这刀皇令?” 慧静恨恨道:“你说得轻巧,我起初是想学成神功报仇血恨,可惜神功难修,岂是数载可见成效,我那仇家又厉害得很,就算练成也未必能胜,所以我怎等得了那么久?但刀剑双绝却不一样,他武功天下无敌,定能为我解决那仇家。”语气阴森,满带怨恨,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凌昆眼现不屑之色,淡然道:“说得也是,没天份的人得了神功秘籍也是没用的。” 楚云河心下附和道:“没错,你们的确得来也没用,不如把秘籍交给我这个天生武学奇才好了!”可恨小命要紧,不敢讲出声来。 慧静哼了一声,冷笑道:“听你的意思,你天份在我之上了?” 凌昆笑了笑,也不多说,催促道:“随你怎么想吧,快把秘籍给我,这里说话并不安全。” 慧静满不在乎道:“有青眼妖圣为你吸引寺中高手的注意力,你哪用担心!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的,青眼妖圣这一着声东击西虽是简单,但效果甚佳,轻易就让你混了进来,嘿嘿,否则你们如想硬闯盗书,那基本上是没可能做到的!” 楚云河又是一惊:“原来那大魔头胆敢挑上门来,打的这个鬼主意!他妈的实在是高招啊,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凌昆打断道:“废话少说,拿来!”伸手去抓慧静手中秘籍,慧静刀皇令到手,满心喜悦,也不阻拦,任他拿取。 凌昆手掌探出,突然绕过秘籍不取,一掌就拍在慧静持书的手臂之上。这一下突如其来,谁也猜想不到。喀嚓一声,慧静厉声大吼,臂骨已被凌昆掌力震断,手中的几本秘籍立刻落到了地上。 楚云河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心忖:“那小子好狠毒的手段,莫名其妙就是一掌断骨,换了是我这武学奇才,恐怕也来不及反应啊!” 慧静亦属高手,中招即刻反击,抬腿连扫凌昆下盘,劲力沉猛,呼呼生风,大有横扫千军之能。 凌昆赞道:“好一手狂风破浪腿法!”移步闪躲,时而出腿硬挡,砰砰有声,下盘奇稳,阵脚丝毫不乱。 楚云河瞧得头晕目眩,暗道:“这就是九十九种绝技中的狂风破浪腿法吗?看来还奈何不了那小子,不知他使的又是什么武技?” 慧静使了十来招狂风破浪腿法,尽被凌昆封杀或是闪过,心下暗惊:“这小子年纪轻轻,全无名气,怎么身手如此高强?” “到我了!”凌昆招法忽变,陡然使出狂风破浪腿法反击,见他出腿快疾,劲力千钧,腿招奇妙绝伦,无论在力量、速度又或变化上,皆比慧静胜上了一筹。 慧静不料他突然使出自己的腿法反击,一时手忙脚乱抵挡,乱了方寸。稍不留神,啪的大腿被凌昆一腿踢中,顿时骨折断裂。 凌昆冷冷道:“狂风破浪腿法算不得上等武技,瞧上一眼就会了。交回刀皇令吧,我留你全尸!” 慧静惊怒焦集,他好不容易得到“刀皇令”哪容凌昆夺回,可不敌凌昆已是事实,令牌被夺去只是迟早之事。猛一咬牙,怒道:“和你拼了!”转瞬凝聚全身真力,大口一张,爆出一声惊天怒吼,音波凝集猛轰凌昆,竟是龙翔寺九十九门绝技中的“暴龙吼” 凌昆见他吸气张口,早已料到他要出猛招,忙两手捂耳,运功护身。 霹雳一声震鸣,慧静这全力一吼,与真正的异兽暴龙怒吼相比,威力也不差多少,整个藏经阁都猛烈震晃起来,坚固木制墙壁尽数咯咯现出了裂缝。饶是凌昆有了防备,仍被音波震飞数丈之外,撞翻了两排书架,令得秘籍经书四下散落,满地都是。 楚云河听了这吼声,头脑欲裂,天地移位,一头就栽倒在地上。连连撑地甩头,才勉强回过神来,暗呼:“倒霉,真是倒霉到家了!他这一吼叫,全寺的和尚立马都要涌来,再不逃走,小命可就没啦!”要不是他长期修炼气经,真力已有厚实根基,早就七孔流血而死,绝不会仅只晕眩,毫发无伤。 慧静以暴龙吼震倒凌昆,全身功力拼尽,跪在地上呼呼喘气,心道:“凌昆小子受我全力一震,必死无疑!现在寺内上下听到吼声,定会一起赶来,我只要抢在这之前收起手抄本秘籍和刀皇令,便能瞒天过海!”颤抖着手臂,缓缓伸向怀内,只想先收起手中紧握的“刀皇令” 突见人影一闪,凌昆腾身翻起,竟然仍具战力。见他口鼻现出血丝,胸口微微起伏,吃了这记暴龙吼,似乎也受伤不轻。 慧静大惊失色,叫道:“你怎么?” 凌昆冷笑道:“龙翔寺的暴龙吼果然不俗,不过想杀我凌昆,还嫌差了些!”抹了抹口鼻鲜血,就要再度动手。 慧静已无力再战,惊慌下猛将刀皇令朝后扔出,叫道:“你如杀我,就没时间找回刀皇令了!”一心只想先保全性命。那“刀皇令”当啷落在地板上,慧静本想将它扔出窗外,可惜力气不济,难以如愿。 凌昆眼中杀气一现,寒声道:“先杀了你也来得及!”展开身法窜上,到了慧静身后,两手交叉合拢,闪电锁住了慧静脑袋。 慧静全无抵抗之力,嘶声道:“别杀我,我还有很多秘籍,全部送给你!” 凌昆冷笑道:“可知我为什么非杀你不可?” 慧静惊道:“我,我!” 凌昆一字字道:“只因我凌昆生平最恨不顾情义,杀戮同门的畜生!”两手一错,手法利落,咔的就将慧静颈骨折断,慧静哼亦不哼就软倒毙命。 凌昆呸了一声:“活该!”动作奇快,几下将地上那几本手抄本秘籍拾起,飞速就向刀皇令跌落的地方掠去。可找了半天,完全不见令牌的影子,不禁又惊又奇。 听得不远处喧哗声渐近,显然是寺内高手听了慧静吼声赶来。 凌昆脸色微变:“再不离开就走不脱了,可是?”突然察觉角落处有个破洞,能容得一人出入,顿时一惊:“难道有人一直潜伏此处,将刀皇令捡了去?” 他无暇多想,沿着那洞爬了出去,忽见一人身影似从远处围墙边消失,当即冷笑一声,展开身法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