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青楼意外 合欢派曾经有七个山头,但现在却租出去了三个。原因当然是穷。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而对于修仙门派来说,非但痛苦,更是要了亲命了。 其实在几百年前,合欢派也曾鼎盛一时。 当年格局混乱,各修仙派系林立,仙魔不分,每个门派都认为自己是最牛的,谁也不服谁,结果当然是打。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搞得是血流成河,混乱不堪。 合欢派当时的掌门“极乐仙子”秉持的是一种中立政策:你们归你们打,打死打残打怀孕,只要别妨碍姐们练功就好。 这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当然,也跟她们的修炼方式有关。 合欢派自开宗以来,从不收男弟子,追求的是一种原始的阴阳调和之术,而她们独有的阴阳合合功,更是源自古老的仙家秘籍。 ——不追求仙丹,不执着灵药,更不在意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宝法器,只要有男子,就能修炼。 所以,当年很多受了伤的男修,即使爬也要爬到合欢派。一来治愈受创的身体,二来滋润干涸的心灵。 这一来二去的,合欢派的姑娘们也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可突然有一天,灵云宗的宗主“云天真人”一觉醒来,发现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突发奇想,召集来了一些当时比较有实力的宗门,提议成立一个仙派联盟。美其名曰荣辱与共,说白了,就是抱团欺负小朋友。 灵云宗当时就已经贵为魁首,云天真人更是九州为数不多的元婴修士之一。 那些宗门的负责人一想,单兵作战不如抱团取暖,况且灵云宗腿比较粗,不抱白不抱。于是一拍即合,狐貉们倒也像模像样的勾搭在了一起。 仙派有张良计,魔宗自然就有过墙梯。 当天,所有的魔宗都偃旗息鼓,次日鸡还未鸣,就以鬼域为首,成立了一个魔派联盟。 而那些夹杂在两头中间的小鱼儿们,也纷纷权衡利弊,向各自的主子抛去橄榄枝。 反观合欢派,一点察觉也没有,极乐仙子还在那纵情狂欢。 等她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两大巨头一南一北,面露微笑而又虎视眈眈的站在你身旁,直勾勾地看着你欢愉。 事已至此,极乐仙子也倒是能屈能伸,立刻投向仙派。差点就亲自上阵,带着姐妹们以身相许了。 其实按照功法来说,合欢派属于妖道,应该倾向魔宗一些。但其地理位置很是尴尬,周围都是仙派的宗门,如果加入魔宗,哪天一言不合,分分钟就被人群起而扑之,所以无奈之余,也只能出此下策。 云天真人倒也是心大,来者不拒,说是什么魔宗有个百花谷,我们仙派好歹也要有个合欢撑撑场面,别到时对峙起来,连个长头发的都站不出来,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这话一半是说给极乐仙子听的,而另一半是说给妙慧庵的“玄静师太”听得。 老尼姑平日里就嚣张跋扈,仙派几次三番配送伤者前去救治,都被她撵出了山门。 她的理由倒也充分:佛门净地,男子勿入。 ——其实说白了就是借口。 合欢派安插在妙慧庵的探子早已不止一次,看到她和小雷音寺的和尚月夜幽会呢。 与之相比,合欢派虽然没羞没臊了一点,但却行得正、坐得直——老祖宗留下的功法就是这样,难不成还假立贞洁牌坊?! 但也因为这一点太过奔放,背离了仙派的正统思想,所以联盟对合欢的约束颇多,这也不能做、那也要收敛,逼得合欢派只能去花大价钱买一些男性炉鼎回来修炼。 这非但功效甚微,还徒增了一大笔开销。 久而久之,经济每况愈下,到最后只能将山头割租出去,以勉强维持生计。而极乐仙子的修为,也停滞在了金丹末期,悲哀的再没长进过。 其实很多事情难分利弊,或许也正因合欢派沉寂多年,没有什么人去关注她、关怀她,所以才让她在前不久的拍卖会上,出人意料的拔得头筹,买下了一个男性弟子。 这对于全是女修的合欢派来说,并不合规矩。但用极乐仙子的话说,就是宗门已至秋寒,若再固步自封,只能等死。既然左右都要对不起老祖宗,不如搏他一把,保不齐云开雾散,迎来第二春呢。 一个男弟子真能改变一个门派?想来也挺莫名其妙的。 首先,这个男弟子资质不错,为单灵根,火属性。 不可否认单灵根很少见,却也没有到稀缺的程度。况且火灵根本是一种普通灵根,并不像冰、炎、风、雷那么让人惊叹。 但奇就奇在,这名男弟子非但是单火灵根,还是纯阳体质! 一般而言,人的身体都是阴阳平衡的。男子阳盛一些,而女子则阴柔一点,普遍就是五五开或四六开。有些罕见一点儿的,三七开就了不得了。像此子,纯阳,也就是十零开,简直就是妖孽般的存在。 可虽然说得很玄乎,其实对于修炼本身而言,并没有什么帮助。顶多是因为单灵根的缘故,所以更易于突破关隘一点。 但玄妙之处,并非在于他本身,而是对他人的提携。 相传,在一本非常古老而神秘的天书残卷中,记载了关于纯阳体质的一些破碎片段,不是很全,但大体是这么说的: 纯阳之体必是天生,男子特有,若生女为阳,则活不过一个时辰。熬过一个时辰,必为仙胎。 也就是说,如果你生个女儿是纯阳体质,那么她活不过一个时辰就一劳永逸了,倘若一个时辰后她还在哇哇直哭,那瞬间就能得道成仙。 至于男子,少时无异,待其成年,食其元阳,则有助于修为。若同是火灵之根,必固守精关,待其元婴初成,与之交合,必破冰飞升。 这后半句很重要,大白话就是,元阳之体的男子如果还同时是火灵根,那么在你元婴修成之前,都不能与女子行房。一旦你凝结元婴后,取走你第一次的那个女人、男人、阴阳人、动物、植物、无形物,不管是什么鸡鸭鱼肉、妖魔鬼怪的,都能突破当前的修为,直接进阶下一层。 这是很要命的! 试想,即使资质再高,从元婴修炼到出窍,少说也要个千八百年。更别提这种设定没有限制,若是换做大乘修士,那还不直接飞了天,连劫都不用渡了。 可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浮云,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极乐仙子这个老妖婆给宰了。如果她买我之前就说明这些情况,打死我也不会来合欢派。 这摆明了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呀! —— 我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虽然觉得屈辱的就像一只光着屁股的鸭子,但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低头,该配合演出就配合演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既然反抗不了,就好好享受。 极乐仙子的演讲很精彩。 在天马行空的画了一个时辰大饼后,台下少女们的目光各个熠熠生辉,如狼似虎般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我真想不通,台下这些少女们的爹娘都是怎么想的,好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家里绣绣花、写写字,长大了钓个金龟婿就得了。非要听信传言,博一个虚无缥缈的修仙大梦,把闺女一个个地推进火坑。 莫说我修不修得到元婴,即使成了,哪轮得到你们,看极乐把我搂得像个棒槌一样的状态,恨不得现在就想与我洞房。 退一万步说,我修到了元婴,极乐没撑到,坐化了。可还有云天、玄静等一众仙盟里的老家伙。想起那日云天真人来见我时,那色眯眯的目光,我现在都感觉到屁股隐隐作痛呢。 修仙在九州并不稀奇,只要有一点灵根的人,都会去各大门派碰碰运气。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关于修仙界的传闻。 但我不是个好高骛远的人,从小就没什么志气,唯一的梦想,就是一直在丽春院当一个龟公。 我是个孤儿,是老鸨王妈妈把我带大的。 她告诉我,我是被父母遗弃在了妓院后门的台阶上的。 当时雪很大,她以为是一包银子,所以就捡了起来,发现是一个孩子后,想丢却没忍心,于是就将我带回了丽春院。 妓院女人虽多,奶水却没有,丽春院更是我见过,除了合欢派外,安全措施做得最到位的地方。所以我从小没有喝过一滴奶,全凭稀饭苦熬,虽然瘦小,但好歹活了下来。 王妈妈说我命真硬,现在想想,也许和纯阳体质有关吧。 我八岁开始干活,白天帮姑娘们洗衣做饭,晚上替客人们斟茶递水。王妈妈给我取名王二,但无论姑娘还是客人,都喜欢叫我小龟。 我喜欢这个称呼,曾经希望把它延续下去,变成大龟,老龟,死乌龟。 但事事难料。 三个月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正月初一。 除夕前后,丽春院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客人,客们寻欢作乐一年,无论是谁,都会在这段时间选择回家——做一个好丈夫,当一个好儿子。 那天雪很大,姑娘们都没有梳妆,慵懒的坐在花厅里,喝喝茶、聊聊天、吃吃蜜饯,偶尔取笑取笑我。 天气很冷,我在为她们生暖炉,时不时顶她们几句,大家也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这才是她们最真实的一面,一旦小脸上了红妆,那她们就只懂得阿谀奉承,强颜欢笑了。 临近正午,我也刚从厨房忙完,饭菜还未端上桌,一个不速之客却猛地推门而入,修士打扮,面容稚嫩。 姑娘们吓了一跳,来人同样也是,虽然他看上去趾高气昂的,但闪烁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怯弱。 看来是第一次上青楼,还是个雏儿呢。 我瞥了一眼屋外,两个与来人相同装束的年轻人正躲躲闪闪。 果然如此,定是与同伴打赌,敢不敢进妓院。 这种情况很多,见怪不怪。 寒风夹带着雪片,飘然入室,姑娘们开始叫嚷,催促他快些关门进屋。 青年进退两难,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这位大爷怕是走错门了吧?” 他绝不会进来,更不会动真格,只等一个台阶,我给。 “是是是,走错了,嘿嘿。”他点头致歉,声音细如蚊吟,显然不愿被门外的同伴察觉。 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我还不敲他一笔。 我一个箭步上前,攫住手腕,笑道:“大爷,我送您。” 身后姑娘们巧笑嫣然,她们自然看出年轻人的窘态,也看穿了我的企图。 “十颗灵石,保证大爷您风风光光,体体面面。”我暗自低语。 虽然凡尘都用金银,但修仙界的灵石更为值钱,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对于普通修士来说,我这一次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了。 他不及思索,暗掏腰包,偷偷递给了我。 我去,非富即贵啊,不是仙二代,就是天资极佳的宝贝弟子。 我是个讲诚信的人,即刻高呼:“大爷,今儿个初一,姑娘们累了一年,总该歇息几日,养养身子,就对不起您儿了!若是大爷看得起咱们,元宵佳节,烦请您老人家再次移步光临,届时买一送一,定让您来个比翼双飞!请!——” 说着,我攥着他的手,躬身哈腰的送他出去。 他也不客气,昂首阔步,那模样仿佛胯下装了个马鞭一样自信。屋外两人眼睛都亮了,嘴巴张得就像两只嗷嗷待哺的鹌鹑。 可没走几步,愣头青居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莫名栽倒在雪地之上。我一愣,赶紧撒手撤步,俩小伙伴也是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搭脉查看。 “大爷怎么了?”我问道。 俩小伙伴哪知怎么回事,见愣头青面红耳赤、吱吱呜呜的,以为是刚才多喝了几壶酒,后劲上来有些酣醉。于是和我说没事,就一左一右架着走了。 我以为这事过去了,所以也没在意,把灵石和姑娘们一分,该吃吃,该喝喝,一切照旧。 次日天晴,化冰寒。 鸡还没有起床,妓院的花厅里却无端出现一群老头老太,各个人模狗样,撇着个大嘴,那表情像是欠了他们很多银子一样。 王妈妈嘴里骂骂咧咧,脸上却笑意相迎,她当然不知道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这些老家伙中,最特别的就属极乐仙子。其实她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就像那群老家伙的孙女一样,但骨子里透出的魅劲,一看就像个土生土长的青楼姑娘。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妈妈自然对她特别亲近,于是偷偷问她,这是什么情况? “赎人!” 回答王妈妈的并不是极乐,而是玄静老师太。 老尼姑心高气傲,装模作样惯了,当然不愿和凡尘的老鸨多说什么,所以开门见山,一点儿也不含糊。 “那不知各位……各位,看上了哪个姑娘了?我们这……”王妈妈一头雾水,只能试探着寻问。 “姑你娘个屁,我们要的是他!” 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一根胡萝卜粗的手指指向了我,同时还在对我挤眉弄眼。 我当然认识他——疾风堂的执事,“风铁掌”嘛! 别看他现在一本正经的,前段时间来光顾的时候可威风了,丽春院几乎每个姑娘都与他的手指亲密接触过。 不过也仅此而已。姑娘们常向我抱怨,说他除了手指以外,其他地方真是袖珍得可怜。 他向我挤眉弄眼,我当然明白,这点破事儿我才懒得提。 于是我故作不认识,问他道:“这位大爷,不知小的做错了什么,要劳烦这么多老……老人家,大清早的来青楼问罪?” “嗄,娃娃你误会了,老夫这次前来不过是想帮你赎身,带你回灵云宗而已。”云天真人第一个发话,缓步走到我的面前,还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娃娃,这些年你受苦啦——” 苦你个头啊,我最讨厌别人摸我头了。——若当时就知道你收我,是为了想如何如何,我早开腔骂娘了。 “云天道友虽是仙派盟主,但也不能自说自话吧。这说带回去就带回去,是否不把我妙慧庵放在眼里啊!” 老尼姑倒是爽快,一来就是威胁。不过妙慧庵确实有点实力,加上背后还有老和尚撑腰,更是底气十足。 “阿弥陀佛,师太言重了。依贫僧之见,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字,既然如今各派都来到这了,不如就随缘吧。”小雷音寺的元通法师是个和稀泥的高手,人倒也不错,就是眼瞎,看上了老尼姑。 “大师说得在理,我们疾风堂虽然只是小门小派,但今天初见小兄弟,就感觉特别有眼缘。我们……我们不如就让小兄弟自己挑吧!” 风铁掌说着话,向我又挤眉又弄眼,那意思显而易见:小龟,咱们好歹是故交了吧,跟着风哥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我当时就想拆穿这个老不要脸的。 ——让我挑?!摆明了坑我嘛! 虽然当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就从情况来看,这么多名门正派的负责人抢我,那我一定极其特别。所以无论我去哪,其他门派都会对我不利,因此我只能装傻,把问题抛还给他们。 “我……我……我害怕。” 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从未见过大场面,一时惊惧略带哭腔,这并不丢人。我还特意躲到了王妈妈的身后,以此来告诉他们:我只是个孩子,你们别欺负我! 王妈妈也是老江湖了,马上心领神会,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不住地安慰我,让我别害怕。那模样,那神情,简直就是一对被土匪欺凌的孤儿寡母。 他们虽然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但毕竟都是些和尚、尼姑、道士,和青楼的老鸨子玩套路,那还差得远呢! 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可就当所有人都没辙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人却慢慢走了进来。 那人体型微胖,身着锦绣华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大冬天的还摇着一把折扇,这姿态摆得也是一溜一溜的。 一进门,那人就满面春风,向所有人躬身行礼,很客气的道:“在下沈百万,万宝阁金叶子堂掌柜,不知可否容在下说几句呀?” 后来我才知道,万宝阁有多神气。 他们以经商为主,从不参与修仙界的纷争,但几乎垄断了所有法器、法宝的铸炼材料,就连合欢派所购买的那些个男女炉鼎,也都是他们出产的,所以无论是仙派还是魔宗,都不敢得罪万宝阁。 他既然要说话,岂有不让之理,几个老家伙就像见了父亲一样,纷纷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沈百万倒是也不含糊,继续道:“先前闻听各位说是赎人,既然是赎,便是买卖;既然是买卖,就要讲究个公平。凡事以和为贵,既然如今谁也不肯让步,不如就让我们来一次公平的买卖。” “买卖?!不知是什么买卖?” 说话的是一个消瘦的老道,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很精明。 他是长春道人,三清观的一个长老。三清观比不上几个大宗门,自知无力争取,所以刚才一直在当背景。如今听沈百万说要买卖,他突然就来了兴致。 要知道,三清观虽然实力不行,但香火还是很旺盛的。那些老道各个生意精,婚丧嫁娶一个不落,你这边人亲人刚咽气,那边老道们吹吹打打的就来了,简直比勾魂鬼差速度还要快。 “长春道长莫要心急,”沈百万倒是沉得住气,“这说是买卖,不如说是拍卖。在下提议,由万宝阁做嫁衣,一次性买下这位小兄弟,然后各位公平竞价,价高者得。如何?” “当然啦,”他补充道,“万宝阁此举并非想占各位便宜,此次拍卖的所得,扣除万宝阁先前垫付的金额,余下的将全部存入这位小兄弟的私人户头,即使他最后所属的门派也无权挪用。这样一来,不但公平公正,也是对小兄弟负责呀。” 他这样做很有效,不但避免了纷争,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他万宝阁想插足。最关键的是,似乎听上去对我很有利。 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灵云、妙慧、小雷音寺等财大气粗,自然没什么意见,加上万宝阁信誉摆在那了,也不能多说什么。倒是捉襟见肘的合欢派,反常的居然也没什么异议,当时我以为极乐这个老妖婆是想放弃,可后来才知道,她早就心怀鬼胎了! 其实这件事本不用这么麻烦,如果不是那个愣头青嘴碎的话,我早就被云天真人悄悄带回灵云宗了。 那个晕倒的愣头青并不普通,叫莫羽寒,是灵云宗新收的一个炼气期弟子,冰灵根属性,天赋好的是一塌糊涂。 灵云宗上下都对他十分溺爱,每月的灵石配额也是多得飞起。也正因如此,身边总有很多阿谀奉承的普通弟子。 那日就是这样,两个狐朋狗友哄骗他下山喝酒,那个愣头青也没心没肺,居然屁颠颠就跟着去了。 他是冰灵根属性,体寒,本不宜饮酒。但愣头青哪里知道,几杯下肚,连亲妈都不认识了。 酒过三巡,两个狗友又蹿腾他上青楼,说是只要他敢,就赌一个月灵石。 酒壮人胆,他自然无法无天,于是就直挺挺地冲进了丽春院。谁知这愣头青还是个小雏儿,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子,立刻血脉膨胀起来。 最关键的是,我居然还是纯阳体质,一不小心抓了他的手,瞬间激发出了他丹田内积聚的热力。酒,女人,我,三方面作用叠加在一块,导致他真气乱得像一锅粥。 等愣头青被抬回山,云天真人一检查,发现他体内的寒冰珠化了一大半,立刻明白了此中蹊跷。于是赶忙封锁消息,准备连夜来找我。但他哪里知道,愣头青一醒来,发现自己修为伤损大半,哭爹喊娘的非要把我剁碎喂狗。 真是蠢透了! 他也不想想,灵云宗里有多少暗探,这一叫,搞得人尽皆知。所以等云天真人赶到丽春院,基本就可以直接开仙盟大会了。 事情既然已有对策,之后就各凭本事。 元宵佳节,我出人意料的被合欢派拍下,成了一名正式的合欢弟子。而极乐仙子在我入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布告天下,广收门徒,以此来牟取暴利。 所以一个月后的今天,我才会被她抱在怀里,接受台下众女色眯眯的眼神洗礼。虽然我觉得很丢人,也很无奈,但不得不说: 极乐仙子的娇躯,还真是柔软至极! 正文 序章 没落的合欢派 合欢派曾经有七个山头,但现在却租出去了三个;原因当然是穷。 对于普通人来说,没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而对于修仙门派来说,非但痛苦,更是要了亲命了。 其实在几百年前,合欢派也曾鼎盛一时。 当年格局混乱,各修仙派系林立、仙魔不分,每个门派都认为自己是最牛的,谁也不服谁,结果当然是打。 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搞得是血流成河,混乱不堪。 合欢派当时的掌门“极乐仙子”秉持的是一种中立政策:你们归你们打,打死打残打怀孕,只要别妨碍姐们练功就好。 这是一种很明智的举措,当然,也跟她们的修炼方式有关。 合欢派自开宗以来,从不收男弟子,追求的是一种原始的阴阳之术,而她们独有的阴阳合合功,更是源自古老的仙家秘籍。 ——不追求仙丹,不执着灵药,更不在意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宝法器,只要有男人,就能修炼。 所以当年很多受了伤的男修,即使爬也要爬到合欢派;一来治愈受创的身体,二来滋润干涸的心灵。 这一来二去的,合欢派的姑娘们也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可突然有一天,灵云宗的宗主“云天真人”一觉醒来,发现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突发奇想,召集来了一些当时比较有实力的宗门,提议成立了一个仙派联盟,美其名曰荣辱与共,说白了就是抱团欺负小朋友。 灵云宗当时就已经很牛了,云天真人更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元婴修士。 那些宗门的负责人一想,单兵作战不如抱团取暖,况且灵云宗腿比较粗,不抱白不抱。于是一拍即合,狐貉们倒也像模像样的联合了起来。 仙派有张良计,魔宗自然有过墙梯。 当天,所有的魔宗都偃旗息鼓,次日鸡还未鸣,就以鬼域为首,成立了一个魔派联盟。 而那些夹杂在两头中间的杂鱼们,也纷纷权衡利弊,向各自的主子抛去橄榄枝。 反观合欢派,一点察觉也没有,极乐仙子还在那纵情狂欢呢。 等她反应过来,黄花菜都凉了。两大巨头一南一北,面露微笑而又虎视眈眈的站在你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你嗨。 事已至此,极乐仙子也倒是能屈能伸,立刻跪舔仙派。差点就亲自上阵,带着姐妹们以身相许了。 其实按照功法来说,合欢派属于妖路子,应该倾向魔宗更好一点。但其地理位置很是尴尬,周围都是仙派的宗门,如果加入魔宗,哪天一言不合,分分钟就被人围歼了,所以无奈之余,也只能出此下策。 云天真人也是心大,来者不拒,说是什么魔宗有个百花谷,我们仙派好歹也要有个合欢撑撑场面啊,别到时对峙起来,连个长头发的都站不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话一半是说给极乐仙子听的,而另一半是说给妙慧庵的“玄静师太”听得。 老尼姑平时就嚣张的不得了,几次仙派配送伤者去救治,都被她轰了出来。 美其名曰:佛门净地,男子勿入。其实就是装逼而已。合欢派安插在妙慧庵的探子早已不止一次,看到她和小雷音寺的和尚月夜调情呢。 与之相比,合欢派虽然茅厕了一点,却行得正、坐得直——老祖宗留下的功法就是这样,难不成还让我们立贞洁牌坊?! 但也因为这一点太过奔放,背离了仙派的正统思想,所以联盟对合欢的约束颇多,这也不能做、那也要收敛,逼得合欢派只能去花大价钱买一些男性炉鼎回来修炼。 这非但功效甚微,还增加了一大笔开销。 久而久之,经济每况愈下,到最后只能将山头割租出去,以勉强维持生计。而极乐仙子的修为,也停留在了金丹末期,悲哀的再没长进过。 其实很多事情难分利弊,或许也正因合欢派沉寂多年,没有什么人去关注她、关怀她,所以才让她在前不久的拍卖会上,出人意料的拔得头筹,买下了一个男弟子。 这对于全是女修的合欢派来说,并不合规矩。但用极乐仙子的话说,就是宗门已至秋寒,若再固步自封,只能等死。 既然左右都要对不起祖宗,不如搏一把,保不齐云开雾散,迎来第二春呢。 一个男弟子真能改变一个门派?其实也挺奇葩的。 首先,这个男弟子资质不错,为单灵根、火属性。 不可否认单灵根很少见,却也没有到稀缺的程度。况且火灵根本是一种普通灵根,并不像冰灵根、雷灵根那么变态。 但奇就奇在,这个男弟子非但是单火灵根,还是纯阳体质。 一般而言,人的身体都是阴阳平衡的,男子阳盛一些,而女子则阴柔一点,普遍就是五五开或四六开。有些奇葩一点的,三七开就了不得了。像此子,纯阳,也就是十零开,简直是妖孽般的存在。 可虽然说得很玄乎,其实对于本身修炼来说,并没有什么用。顶多是因为单灵根的缘故,所以更易于突破关隘一点。 但玄妙之处,并非在于他本身,而是对他人的帮助。 相传,在一本非常古老而神秘的天书残卷中,记载了关于纯阳体质的一些片段,不是很全,但大体是这么说的: 纯阳之体必是天生,男子特有,若生女为阳,则活不过一个时辰。熬过一个时辰,必为仙胎。 也就是说,如果你生个女儿是纯阳体质,那么她活不过一个时辰就拜拜了,倘若一个时辰后她还在哇哇直哭,那瞬间就能飞到天上叫爸爸了。 至于男子,少时无异,待其成年,食其元阳,则有助于修为。注,若同是火灵之根,必固守精关,待其元婴初成,与之交合,必破冰飞升。 这后半句很重要,大白话就是,元阳之体的男子如果还同时是火灵根,那么在你元婴修成之前,都不能与女子行房。一旦你修成了元婴后,破你处的那个女人、男人、阴阳人、动物、植物、无形物,不管是什么鸡鸭鱼肉、妖魔鬼怪的,都能突破当前的修为,直接进入下一层。 这是很要命的。 试想,即使资质再高,从元婴修炼到出窍,少说也要个千八百年。更别提这种设定没有限制,若是换做大乘修士,那还不直接飞了天,连劫都不用渡了。 可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浮云,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极乐仙子这个老女人给宰了。如果她买我之前就说明这些情况,打死我也不会来合欢派。 这摆明了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呀! 正文 第二章 奇葩的师父 “如果你敢失身,那么不单是你,就连破你处的那人也休想活命!” 师父对我说这句话时,仍然骑在男炉身上,做着一种难以言语、又极其富有规律的上下运动。 我曾经以为,交合是一件极其兴奋的事,就像丽春院的姑娘,无论客人的下面粗细长短,都会“嗯啊哦咦~”的叫个没完。 直到遇见师父,我觉得所有的价值观都崩塌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师父起码有十个时辰在交欢。 ——抱歉,准确的来说,是在修炼。 师父并不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虽然女修因修炼的缘故,皮肤和身材都相当出众,但容貌是天生的,除了易容之外,还真无法改变。 况且师父也不善于修饰自己,每天头发都是乱糟糟的,还不喜欢穿衣服,总是晃着两个大雪山到处跑。用她的话说:穿了脱、脱了穿,麻烦。 更关键的是,师父下面巨黑,就像两片在墨鱼汁里浸泡过的木耳。其实想想也是,她十一岁入门修行,如今金丹初期,满打满算也要两百多岁了,这一天十个时辰都在练功,钻石也撑不住啊。 而且师父不像其他女修,喜欢保养自己,洗洗屁股啊、擦点药草啊什么的,她的目光永远只聚焦在修行一个点上,其余事情在她看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 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种疯狂,使得极乐仙子决定让她来做我的师父。 ——执着的人总是比较单纯,不会有什么歪门邪念。 师父人其实很好,也很有耐心,无论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她都会细心给我讲解。当然,是一边修炼,一边给我讲解问题。 我虽然生于青楼,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但有时还是会因尴尬而脸红。可她不一样,完全心无旁骛,对她而言,这样的事就如同木匠刨木、铁匠打铁一样稀疏平常。 男炉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外形与普通成年男子无异,但我始终不能称其为“人”。 他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也不会觉得疲倦,即使泄了身,阳物也不会软下了;一旦小棒子再也直不起来了,那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男炉的寿元一般是一年,若使用频率高一些,也就几个月的寿命。而被师父买下的男炉,基本活不过七天,勉强活过十天的,那已经算是高级男炉了。所以每次万宝阁来回收尸体的时候,都会不住的称赞,说我师父真乃奇女子也。 当然,也不是每个男炉都运气不好的,二师姐杨花的男炉,就安安稳稳的活了十年。 我生活的地方叫落月峰,是合欢派最小的一座山峰,人少,清净。 除了师父之外,我还有三个师姐: 大师姐水心,筑基中期,继承了师父的优良传统,平时基本看不见人,躲在自己的小楼里和练功。我见她的次数很少,所以也不甚了解,但每次只要照面,她都会郑重的与我互相行礼,看来应该是个很规矩的女人。 三师姐如霜,筑基中期,人如其名冷若冰霜,每次看到她都是黑口黑面的,像是欠了她钱一样。她是合欢派中(那些七八岁打杂的小女童除外)唯一的处女。 很奇怪吧,以阴阳交合闻名的合欢派,居然会有处女?! 她的灵根属水,带一些冰,说白了也就是半吊子冰灵根。虽然远远比不上那个愣头青莫羽寒,但好歹也算是资质不错。 阴阳合合功在于吸取男子元阳,理论上来说,还是火属性的。 这和冰灵根相互驳斥,所以她并未修行此功法,而是选择了合欢派另一种女子特有的秘术——苦忍! 这是真正的修心忍性,与老尼姑那种徒有其表的戒欲不同,要在极其诱惑的情况下,硬生生忍住自己的欲望。所以,她每次都会买下一对男炉女炉,静静地看着他们做奇怪的事,自己则在一边打坐,忍呀忍的。 修行这种变态功法的老处女,脸色能好看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很漂亮,即使在合欢派中,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大美人了。有时想想,真挺可惜的。 二师姐杨花,筑基初期,虽然她修为不高,也不是很漂亮,但我却特别特别喜欢她。 她是我见过,合欢派里唯一一个会脸红的女人。她很温柔,很开朗,也很善良,即使是行尸走肉般的男炉,她也不忍心去伤害。 她很少使用男炉,一个月最多一两次而已,每次吸取完男炉的元阳,她还会还一些元阴给男炉;简直就是把男炉当男友一样养着。 这样修炼明显是不足的。 好在她是木灵根,擅长吸取草木之灵气,所以她每月的灵石,都用来买一些灵参啊,灵草啊,丹药啊什么的。 但合欢派本来就穷,修仙界又根据修为分配资源,她每月到手的灵石其实很少,丹药什么的根本买不起。 所以她突发奇想,在自己的院落里开垦出了一片小药园,种一些普通的山参什么的。等到山参成熟,她就采挖出来,也不做成丹药、也不生吃,清洗干净后,就以奇怪的方式使用。 一天一夜,等山参萎缩变干,就换另一株,如此往复。 她这么做能更大程度的吸取山参灵气,但山参就是山参,灵气有限,即使把整个药园都塞上,也吸不了多少。 我和她可谓一见如故,在我的专属女童“小蔻”来之前,都是她操持着我的起居。 一个筑基修士为一个炼气期小屁孩浪费时间,这在外人看来是难以置信的,但我却知道她的小心思。 她是个好女人,但却不是个好女修,除了资质不高,关键是她还不够狠! 善良的人在修仙界是走不远的,所以她希望能抱一条大腿,而那个人就是我。 但她又不像其他女修那样爱幻想,她是个很实在的人,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拿走我初阳的幸运儿。她对我好仅仅是希望我不要忘了她,待我日后叱咤风云的时候,能小小的拉她一把,即使做一只灵宠,她也很满足了。 这些她从没说过,但我能感受到,十几年都和女人一起过,难免深谙此道。她同样也知道我的心思,所以我们心领神会,互不戳破,彼此倒也开开心心。 我是合欢派创建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弟子,所以在修炼何种功法上面,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那天清晨,师父反常的没有修炼,而是早早的把我从床上拖起,说是要带我去藏书阁找功法。 合欢派的藏书阁位于一座偏僻而荒凉的小山峰上,有别于其他门派的重兵把守,我派的藏书阁却只有一个老太婆在看门。 我们到来时,老太婆正挂在一根麻绳上睡觉,就像一只蚂蚱一样。师父也没和她打招呼,带着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她倒是也不在意,继续呼哧呼哧的睡大觉。 合欢派的藏书阁很大,上下共有三层,就像一个宫殿。而所藏的典籍数量也是多得吓人,放眼望去全是黑黢黢的竹简玉书,就像黑色的海洋一样。 为什么是黑黢黢? 那是因为藏书阁里很暗,几乎要相隔很远才点着一盏小油灯。加上经年累月无人前来,老太婆也懒得打扫,里面可谓是尘埃遍布、蛛网横生,脏的都快不行了。 合欢派就是这样,阴阳合合功一招鲜、吃遍天,很多人也就懒得去练别的功法了。 师父今天同样没穿衣服,光着屁股就进去了,所以她每走一步,地板上就留下一个小脚印。不一会,整个藏书阁的地板上,布满了师父凌乱的小杰作。师父的脚很小,与她的下面截然不同,真是又白又嫩。我好几次都想摸一下,但始终不敢。 师父这人一根筋,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可谓雷打不动。她就这么毫无顾忌的在脏兮兮的宫殿里飞来飞去,看中了一部典籍,也不管上面多脏,拿起来就翻。有时一部还没看完,却发现了另一部,她就直接把手上的夹在两腿中间,看得我都替她心疼。 半天下来,无论头发上还是身体上,都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尘灰,整个人就像是在泥里滚过一样。 可虽然师父很努力,但始终没有找到一部适合男子修炼的。唯一找到的几部,也都是什么《合欢大法》、《闺房秘书》,《玉女心经》之类的闺房秘籍,这让她很是郁闷。 走出藏书阁已是正午,阳光照在她满是尘灰的脸上,感觉就像个疯婆子。 她象征性的抖了抖头发上的灰,然后抬起头望着主峰上的极乐宫,沉思了起来。 她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不好意思去催促她。 良久,她喃喃自语:“不行,我要去找掌门商量一下。”说着脚尖轻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师父,你还没穿衣服呢!” 我慌忙提醒,但破空之声已然爆响,而师父的身影也早已不见踪迹了。 “红月这丫头这些年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么我行我素。只可惜天资太差,看来是没什么希望咯。”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我一回头,就见一个老太婆懒洋洋的躺在藏书阁门口的台阶上,半眯着眼睛,一幅困倦无比的模样。她自然就是先前那只吊在绳上的蚂蚱,只是现在换了个地方睡觉。 “你认识我师父?”我问她。 “合欢派里每个人我都认识,就唯独不认识你。”老太婆语气也是懒洋洋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小姑娘了?!我可是纯爷们!”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姑娘了,这个老太婆绝对是故意的。 “哦?你是男的?”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就怪了,合欢自先祖开宗立派以来,就从不收男弟子,你这小家伙怎么混进来的,莫非是红月那丫头的炉鼎?” “你见过会说话的炉鼎吗?” “你没见过那是你无知,千年以前的炉鼎不光会说话,还会飞呢?”她打了个哈欠,“娃娃,修仙界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头吧。” “能回头我早就逃之夭夭了,谁愿意来这破地方。” 她虽然语带傲慢,但都是规劝的话。我走到了她身边,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他们都说我是什么火灵根,纯阳体质,硬生生把我拖来了,我该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呗。” “呵,原来是这样啊,那算你倒霉了。”她和极乐仙子的反应截然不同,听见我特殊的体质,居然很淡定,就好像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你……你不觉得很惊讶?”我反问她。 “惊讶?为什么?” “我的这个体质。” “嗷,好厉害啊。”她明显在敷衍。 “就这样?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她撑开满是皱纹的眼皮,觑了我一眼,“像极乐那丫头一样,把你又搂又抱的?老太婆我老了,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咯。” “得——,您老慢慢享受阳光吧,我要回去了。”我可没功夫与她闲聊,起身要走。 这样的老太婆我见多了,平时孤孤单单一个人,好不容易逮住个活人,就要唠叨个没完,简直和王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我刚起身,她突然抛了一个小竹简给我,破破烂烂的,就像她的衣服一样。 “这是……?”我打开竹简看了一下,就两段晦涩难懂的梵文,像是什么功法。但仅此而已,看不出什么特别。 “算是老太婆可怜你,送你的礼物。” 她依旧懒洋洋的,“别琢磨了,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可以让你在元婴修成之前,保住小命而已。” 她突然话锋一转,讥笑道:“不过瞧你这倒霉模样,能修到个金丹,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正文 第三章 师姐的小秘密 修士筑基后,就能使用法器,而有了法器,才能御剑飞行。所以,对于我这个连门都没入的菜鸟来说,只能用两条腿走路。 我从未想过,藏书阁所在的山头到落月峰,居然要走这么远!到底是谁设计的山路,九拐十八弯的,简直是要人命了。更可怕的是,这一路走来,宗门里那些师姐们看我的眼神,各个如狼似虎的。 虽然极乐仙子明文规定:谁若是敢勾引我,格杀勿论! 但规定就是规定,落成实际操作,就像个屁一样。 那些师姐们倒也是听话,真没人敢上来和我打招呼。无非就是在我途经的时候,突然觉得热啦,于是就拉低了领口,用小手扇了扇发热的小胸;要不就是觉得屁股痒啦,于是就拉高了一些裙摆,挠了挠雪白的小屁股。 更有甚者,走着走着突然踩到了自己的裙子,然后整条裙子就滑了下来,自己则光溜溜的趴在地上,还装出一副很伤心、很委屈的模样。 你们这群骚娘们,倒是再夸张一点呀! 为了小命,我全都视而不见,低着头径直往落月峰冲。但我怎么也只是个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一路上小帐篷支的,就像去野营一样欢快。 好不容易回到落月峰,途经二师姐杨花的小院,发现她正在院子里耕种呢。汗水早已润湿了她白色的纱裙,玲珑的身段在阳光下时隐时现,娇滴滴的就像一株挂露的水仙。 “师姐,你这是赤裸裸的在勾引我呀!” 我站在园子外,笑得就像个寻欢客。其实我就是和她闹着玩的,对她我真一点邪念也没有。 “眼睛长在你的小脑袋上,爱看哪是你的自由,非要怪我勾引你,真真是恶人先告状。”她故作冷冰冰,也不看我,继续拿着锄头细心地刨地。 我推开了篱笆门,慢慢走到她身边,看了眼她的小药田。一些山参已经发芽,绿油油的甚是可爱。 我意味地说:“师姐,又在捣腾你的玩具了?” 她脸一红,瞪了我一眼,嗔怪道:“你命好,一来就身携巨款,加上师门又都宠着你,可怜我一个女人,孤苦伶仃的,什么活都要自己干。哎——” “你男朋友呢?不让他帮忙?” 我说得自然是她的男炉,整天躺在她的绣床上,像个大爷一样。虽然我明知那玩意不会跑、不会跳,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但依旧觉得它是个吃软饭的。 “今天早上让万宝阁的人抬走了。”她淡淡的说。 “死了?!” “不然呢?” “真不容易啊!”我感慨道。 “是呀,”她露出一抹悲伤,“相处了十年,说走就走了,说真的,我还挺舍不得的。” 我摇摇头,“我是说它真不容易,被你折腾了十年,终于寿终正寝了。” “去死!”她用小拳头锤了一下我的脑袋。 “不过说真的,你也该多换几个了,看师父那个使用频率,这才是修炼嘛。” 其实我很心疼她的修为,一直像龟速一样爬着,再这样下去,没等突破瓶颈,自己的寿元倒是耗尽了。 “不了,这个法子不适合我,买了也是闹心。”她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那你总不能只靠这些山参吧?”我觉得她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杨花是我在合欢派唯一能谈得来的,虽然离她寿终正寝还有很久,但现在这样下去,她是必死无疑了。 “没事的,总有别的方法的。”她露出温暖的微笑,“过些日子我准备去藏书阁看看,也许能找到一部适合我的功法呢。到时一夜间得道成仙,我就再也不用理你啦。” “好吧,”我叹了口气,“不过若是师姐你缺灵石的话,我可以……” “别——”她打断了我的话,“你呀,还是太小,饱汉不知饿汉饥,别看现在你富裕,真等到你渡劫时,这些都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所以你好好存着吧,师姐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只能点头,还能怎样呢?—— “噢,对了,师父回来了吗?”我换了个话题,不想气氛太凝重。 “师父?”杨花翻了翻大眼睛,“如果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就是师父的话,那应该是回来了。” 除了我们师父,合欢派还有哪个女修会没事把自己搞成臭豆腐一样。 既然师父她已经回来,我就准备去找她。老太婆给我的竹简晦涩难懂,我总要先让师父翻译翻译才行。 可我还未走出杨花的小院,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老太婆是看着我和师父进入藏书阁的,如果她要送我竹简,那么应该早就送了,可偏偏为什么要在师父离开后,才偷偷塞给我? 莫非,她不想让师父知道?这竹简里暗藏了一些玄机? 于是我停下脚步,转身对杨花说:“师姐,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能不能麻烦你教教我。” “教倒是没问题,”她觉得有些奇怪。“可你之前不都是问师父的吗?” “诶,之前问师父都是些修炼方面的事。你也知道,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更别提有些功法上的梵文了。因为这读书识字的小问题去打扰师父,总不大好吧。” 我撒了一个谎,其实我识字。 小时候在丽春院,总有一个穷秀才来。他很穷,所有的姑娘都不愿意理他。他来,不过是喝点小酒,过过眼瘾而已。他有时无聊会和我聊天,然后装模作样的教我读书识字。也正是他的这种无聊,让我出人意料的认识了很多字。 那我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因为我同样不想让杨花知道竹简的事。 我是很喜欢杨花,把她当大姐姐一样喜欢,但这是修仙界,不是丽春院。 丽春院的姑娘各个蠢得像猪一样,野男人哄骗几次,就屁颠屁颠的跟人跑了,最后还不是落得人财两空,幽怨归来! 这里不一样。 在凡尘,女修们通常被称作妖精,除了妖之外,更重要的是精;各个猴精猴精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凭空出现的,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修仙是逆天改命的事,得到的是永恒的寿命,为了这种永恒,身边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换。 就目前为止,我愿意相信杨花师姐对我没有恶意。 但我绝不相信,一个被她照顾了十年的男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更不会相信,她不再购买男炉是出于厌恶,或者自暴自弃。 所以,她一定守护着她的小秘密,正如同我要守护自己的秘密一样。 合欢派每个人都有秘密,有的秘密可以与人分享,有的秘密就只能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偷偷欣赏。 我所住的地方,是一座两层高的木质小楼,连带着一方很别致的庭院。庭院里栽满了各式花卉,芬芳怡人。屋子里很干净,一应陈设都很齐全。 整体上来说,我还是挺满意的,除了女性化一点。 虽然我是门派的宝贝,但以极乐抠门的性格,是不会为我单独修建一所住处的。这栋木楼的主人,原先是一个女修。她很早就拜入了师父门下,说起来,似乎比大师姐水心还要早。 我听杨花提起过她,说她很漂亮,也很努力,但资质极差,好不容易才上的炼气顶峰,却怎么也筑基不了。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她最终放弃了修炼,下山嫁人去了。现在算来,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吧。 所以我每次躺在床上,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我倒不是同情那个师姐,而是师姐嫁的那个男人,以为找了匹汗血宝马,却不料是一匹被骑烂的母马,真是太可怜了。 但今天我可没功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坐到了书桌前,点了一盏小油灯,像模像样的翻起了一本梵文的典籍。 这部典籍是屋里书架上找到的,上面有着那位师姐的注释。其实不是什么功法,也就是一部关于草药方面的通鉴,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我之所以翻看它,不过是想对照着竹简,把那些相同的字圈出来。 我要了解竹简的意思,但却不能明着问杨花,所以必须伪装。 把每句话拆分成一个个独立的字,然后嵌入到别的句子中。到时向杨花请教时,我再有意无意的着重询问。这样,当我搞明白每个字的意思后,自然就能串联成句,明白这部功法的含义了。 这虽然看上去有些奸诈,但奸诈也不失为一种特殊的小心,而小心的人,总能走得更远一点。 正文 第四章 专属女童 想要不着一丝痕迹的完美,这并不容易。 所以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我依旧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 其实合欢派都有早课,特别是针对刚入门的炼气弟子。修士们通常要在鸡鸣起床,在晨钟敲响前去授课殿集合,然后听取高一级的筑基期弟子讲课。这些弟子多是筑基中期,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时期,为了赚取更多的灵石,所以就担当了授业老师。大师姐水心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们所讲的内容,几乎是围绕阴阳合合功的,从吐纳方式到精决要义,都讲得很详细。有的时候,授课的老师甚至会带来自己的男炉,然后当众表演一下实际操作。 讲课的老师一般都会很用心,所以听课的弟子们也不能浑水摸鱼。 合欢派虽然比较自由,但也有着极其严苛的门规。上课迟到、早退、无故缺席,这些都是要记过的。 不同的过错,有不同的惩罚。比方说上课迟到,就要被处以吊刑。 吊刑是合欢派最轻的处罚,就是把你脱光了,倒吊在一棵核桃树上。绳子的一头缠着你一只脚腕,另一头则拴在树枝上,于是你就这么岔开了腿,像一只拔了毛的鸡,无奈的在风中摇曳。 视情节轻重,所处罚的时间也不同。 一般上课迟到这种小事,吊一个时辰也就了不得了。 这棵核桃树很高,非常的高,有五六层楼那么高。伞盖也是大的出奇,或许是因为吸收了受罚弟子的灵气,所以才枝繁叶茂的。有一次我无意间路过,发现上面倒吊着几十个光溜溜的女孩子,那场面,简直壮观极了。 因为我是唯一的男弟子,因此很多约束都不适用于我。我是不必上早课的,因为功法问题,去了也是白去,搞不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所以在适用的功法找到前,我几乎天天在睡大觉。 我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点好奇,一点懵懂,就这么乖乖的看着我。发现我醒来,大眼睛突然有些慌张,一下子退后而去了。 “公子,你醒啦。” 声音稚嫩轻盈,就如同鲜嫩的豆蔻一般。 这也正是我给她取名小蔻的原因。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文采,就是以前丽春院有个姑娘叫豆蔻,于是顺手牵羊的借用了一下。 小蔻是我的专属女童,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在合欢派,每个入门弟子都有专属女童,用来料理一些日常杂事。打扫打扫屋子,洗洗衣服,送送饭什么的(只有金丹期才真正辟谷,之前都是由宗门统一安排,她们递送)。 小蔻是极乐仙子亲手挑选的。 可在这之前,她曾想给我买一个男童。后来想来想去,觉得男童总有一天要长大,到时惹出什么事端,非但要忙着擦屁股,还要被其他门派笑话。所以,干脆还是用女童得了。 其实极乐也挺单纯的,她并不知道凡尘还有太监这种反人类的东西存在。所以说到底,她虽然修为高,脑子有时是真二。 不过我倒是乐在其中,若真换成太监,每天指不定多闹心呢。 女童们并不与修士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山脚下。 合欢派并不富裕,极乐仙子又抠门的很,所以她们住的地方极其简陋,基本就是一个大通铺,然后三个人一条被子,这样挤在一块。但她们很辛苦,每天都必须在修士们上早课前上山,并准备好一切。 况且众所周知,合欢派竟是些女人,而女童虽然年纪小,也总是个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所以有些时候,女修们自己受了委屈,就拿女童撒气,不是打就是骂,简直丧心病狂。更有一些特殊嗜好的女修,还会做一些难以言语的变态之事。 女童们也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他们都是些孤儿,或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实在家里穷得没辙了,父母才把她们卖给修仙宗门。父母当然知道她们过着非人的生活,但连饭都吃不上了,谁还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人?! 我从小当仆人当惯了,突然让我做一回爷,我还真不适应。所以,我虽然对小蔻算不上很好,但起码不会欺负她。 “什么时辰了?”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过午时,”她乖巧地走到我身边,垂着脑袋,“让奴婢服侍公子穿衣吧?” “老规矩,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径自下床,开始穿衣服。 她其实也知道我的脾气,不过就是问问。女童们有自己的规章流程,所以我可以不用,但她必须问。 “对了,你今早还是吃得红薯?”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我们之间很随意,并没有那些繁杂的规矩。 “嗯!” 她点了点头,嘴角偷偷露出一点笑意。因为偶尔当我这么问她的时候,都会让她去食盒里自己拿点吃的。所以,这种询问在她看来,基本就等同于赏赐。 “那老规矩,你自己去拿点吃的吧。” “是,公子。” 她依旧面不改色,向我屈膝行礼,然后慢慢倒退出了我的房间。在我面前她总是恭敬有礼,不敢有半分逾越。但我知道,现在她一定就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那样,蹦蹦跳跳地冲到厅堂,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了。 其实我也很不习惯她在场,因为会让我觉得不自在。总有个人唯唯诺诺的在你身边,也挺奇怪的。 但我又不能不要她,更不能对她太好。 不要她是怕她落入坏女人手里,毕竟和这个可爱的小女童生活了一段日子,也不忍心。 不能对她太好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我大发善心,邀她平起平坐,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偶尔再给她点钱花。那么很快,她就会适应这样的待遇,而回到山脚下后,她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人在特定的环境下生存,是不能太突出的,特别是当自己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 我的房间在二楼,而厅堂在楼下,所以当我走下楼梯的时候,小蔻正安静的站在一根梁柱旁,手里捧着一只早已凉透了的白馒头。馒头被她从中间分开,里面夹了一些蔬菜。这是小蔻最喜欢的吃法,我有一次尝试了一下,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今天不会还是老样子吧?” 我随口嘟囔了一句,走到桌边,扫了一眼。 一盘地三鲜,一盘青叶菜,一盘白馒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前在丽春院,虽然辛苦一点,但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偶尔客人们点一些山珍海味,其中一半还不都收入了我的腹中。现在可好,顿顿素斋,这修得是个什么仙啊?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愣头青莫羽寒要偷跑下山喝酒了,这修仙门派简直不是给人过的。 “公子,你不用膳吗?”小蔻见我拿着筷子僵持在了桌边,不由觉得疑惑。 “这……” 我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 事在人为,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争取的,于是我问小蔻:“小蔻,你有针线吗?” “公子的衣服破了吗?小蔻这就帮公子缝补。” “不不不,”我说,“问你要针线不是补衣服,而是我想做一根鱼竿,去钓一条鱼吃吃。” “鱼也能吃吗?”小蔻扑闪着大眼睛。 “呃……应该可以吧。”我真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一会你自己尝尝不就得了。” 于是我要来了针线,又从院子里折了一根小竹子,弯了针,穿了线,倒也像模像样的做成了一根鱼竿。 小蔻一直在身边默默看着我,脸上写满了困惑。 “公子,这是什么呀?”小蔻问我。 “鱼竿。”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用这个就能抓到鱼了吗?” “必须的,我可是无所不能的。”我洋洋得意。 “公子真厉害。” “那必须的,”逗逗这个傻白甜,有时候真的很有趣,“以后跟着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嗯,小蔻要天天这般服侍公子。” 正文 第五章 水心 落月峰后山有一方小湖,名为玉池。 与其他山间湖泊不同,玉池并非由落雨积聚形成,而是在湖中央,自有一口活泉。泉水四季喷涌,因此玉池里的水非常清澈。 一般而言,水至清则无鱼,玉池也理应如此。但奇怪的是,玉池里其他鱼虾蟹都没有,就唯独有一种叫“咬”的鱼。 这种鱼通体雪白,身体纤细,有点类似海里的带鱼,但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体上长有一对透明的小翅膀。这就让它们有了一定的滑翔能力,却也不过是窜出水面几尺而已,并不能真的飞上天。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鱼能不能吃,但欲望总会使人产生古怪的念想。就像河豚一样,明知有毒,却还是拼死尝试。 围绕着玉池,有一片连绵的芦苇荡,初夏时节,纤细的芦苇还略显青嫩。我带着小蔻在绿丝中穿梭,就如同钻入了一条毛茸茸的绿毯。 拨开最后一叶芦苇,脚下立刻传来暖洋洋的感觉。这是一片浅白色的沙滩,连接着不远处的玉池。 时值正午,玉池理应无人前来,但沙滩上却莫名其妙的摆放着几件衣物。衣物叠得很整齐,简直可以说是一丝不苟。 我望向玉池,就见一个玲珑婉约的女子正盘腿坐在湖面上,她的肌肤呈现一种淡淡的蓝色,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浅浅的光泽。 她的身边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水雾,水雾中,许多纤细的鱼儿正上蹿下跳的,仿佛每一次跃出水面,都是在窥视女子的身体。 “水心师姐?!”我喃喃自语。 虽然和水心很少罩面,但我还记得她的容貌,湖面上的女子十分相似,但肤色浅蓝透明,一点也不像是正常人类。小蔻抱着鱼竿,站在我的身边,扑闪的大眼睛也显示出了她的疑惑。 女子似乎察觉到我们的出现,缓缓睁开眼睛。瞳孔蔚蓝,如同宝石般璀璨。 见到是我,女子稍稍转动身体,最后将柔美的后背对准了我。 “原来是小师弟,”女子幽幽的话语传来,就如同在耳边倾诉一般,“恕师姐无法起身与师弟行礼,还望师弟莫要怪罪。” 原来真的是水心,她这又是修炼的哪门子妖路? “师姐你这是?”我问她。 “玉池拥有天然水灵气,每日正午时吸取,有助于修为增长。” “原来如此,”我笑了笑,“那师姐你慢慢吸,我钓两条鱼不妨碍你吧?” “无妨,不过师弟为什么要钓鱼呢?” “这个……”我当然不能说是要吃,这样显得太没品了,“最近我在研究一部关于鱼类材料铸炼法器的典籍,所以准备钓两条实践一下。” “师弟如此有心,真让师姐自愧不如。”她感叹的说。 法器是筑基后才要关心的事,我一个还没入门的就掺和,摆明了是在说谎。不过水心和师父差不多,一根筋,单纯的很。你随便编个理由骗她,只要是关于修炼的,她全都相信。 我从起来就没吃过东西,饿得半死,也懒得和她再废话。随便挖了条蚯蚓,穿上鱼钩,就将鱼竿支在了沙滩上。 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乖乖上钩。 我让小蔻盯着鱼竿,一有动静就叫我,而我自己则躺在暖洋洋的沙滩上,享受着午后惬意的阳光。 半个时辰过后,毫无动静。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小蔻也歪着小脑袋,呆呆看着我,那模样似乎是在问:公子,鱼呢? 是啊,鱼呢? ——鱼都被水心勾引去了呗! 真是气死我了,那些色鱼,一条条的围着水心师姐上蹿下跳的,那个欢快劲,简直疯了一样。 好好好,那就别怪我无情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开始脱衣服。小爷我曾经也是扑鱼能手,既然钓不上你们,我就抓,今天怎么也要和你们拼了。 “师弟,你……你干什么呀?” 虽然水心背对着我,但似乎仍能觉察到我的动作。我刚解开裤袋,湖面就传来她幽幽的声音,带着一点困惑,也有点不安。 “没事师姐,你继续吸,我过来抓两条鱼!” “别,”水心的声音更加着急,“还是师姐帮你吧。” 说着话,她伸出纤细的手指,随手在身旁这么一夹,一条咬鱼就被她硬生生夹住。然后就这么轻轻向后一抛,整条鱼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径直落到了我的怀里。 如此反复,很快我的怀里就有了四条不知好歹的鱼了。 “够了吗?”师姐问。 “够了够了,多谢师姐!” 早这么干不就得了,非要装什么大尾巴狼,用钓的,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既已大获丰收,我也就带着小蔻离开了玉池,在后山找了个偏僻的小山洞,开始生火烤鱼了。 不一会,鱼香四溢。 小蔻蹲在火堆旁,直直地盯着冒热气的烤鱼。对食物的贪婪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哪怕她从没吃过,却仍不妨碍她暗暗咽着口水。 为了怕有毒,所以我决定多烤制一会。 现在,鱼肉内的油脂几乎都已渗了出来,在鱼身上形成了一层焦黄的脆皮,一些肉汁沿着鱼尾向下滴落,每一次都引得篝火噼啪作响。 不行了,我已经按捺不住了,要爆发了! 我拿起一条鱼,用鼻子嗅了嗅,焦香的气息瞬间钻入大脑,一时间,我已经不再是个人了,而是一只躁动的雄性野兽。 我猛地撕咬下一大块鱼肉,发了疯似得在嘴里咀嚼。 天啊,一种如坠云端的感觉油然而生,此时此刻,我仿佛化身成了一条咬鱼,正围绕着水心师姐玲珑的身体,飞舞盘旋,每一次别有用心的触碰,我都能感受到她肌肤的冰凉与柔软。 “公子,你……你没事吧?” 看我吃得满面骚气,小蔻不禁害怕起来。 “没事没事,”我拔下一条,塞给了她,“你尝尝,特别棒。” 她接过鱼,用手指撕下一点鱼肉,轻轻放入嘴里,“嗯,好吃。” 哟吼,你倒是沉得住气哦—— “不过这光吃鱼也没什么滋味,”我喃喃自语,“如果现在有两个大馒头,夹着鱼肉吃,那简直,啧啧,让我做神仙我都不去。” 小蔻闻言,大眼睛一亮,忽地站了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雪白的大馒头,笑盈盈的看着我。 “诶,你怎么随身带两个馒头呀?”我惊奇道。 难怪之前看小蔻,总感觉怪怪的,似乎胸部特别丰满,我还以为她一夜间突然发育了呢。 “我见公子没有用膳,怕公子饿了,就偷偷带上了两个馒头。”小蔻低下了头,“公子不会责怪小蔻吧。” “怎么会呢,疼你还来不及。”我从她小手里接过一只馒头,“来来来,一人一个,今天放开了吃!” “我怎么嗅到了小猫偷食的味道,难道是我的错觉?” 一个轻盈的声音从洞外飘来,紧接着,一条纤细的身躯慢慢走了进来。小蔻见有人来,立刻起身,乖巧的站到了我的身后。 “师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莫非是在跟踪我?”来人除了杨花还有谁,整个落月峰就我和她最闲。 “美得你,”杨花不屑的啐了一口,“我今早去藏书阁,无意间翻到了一部《百草集》,思索着后山荒地多,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开辟一块更大的药园,也许还能发家致富呢。没想到,却让我逮着一个偷吃鱼儿的小猫咪。” “也对,你这粗胳膊粗腿的,不去务农可惜了。”我打趣她。 “去死!”她瞪了我一眼,卷起衣袖,露出纤细的手臂,一幅要打我的样子。 我赶忙转口贿赂,“对了师姐,既然你来了,不如尝尝这鱼,真是特别特别棒!” 杨花看了一眼篝火上的烤鱼,突然愣住,然后问我:“你这鱼……哪来的?” “湖里抓的啊,怎么样,师弟我很厉害吧!”我当然不会说是水心给的,那多没面子啊。 “哪个湖?” “玉池啊。” “厉害,厉害……”杨花瞠目结舌,“不过师弟啊,你知道这鱼有多值钱吗?” “别老是钱不钱的,俗气!”我又大口撕下一块肉,嚼得开心。 “好吧,”杨花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也不在意地上是不是脏,“若是师姐告诉你,这鱼是掌门养在玉池的,你信吗?” “不是吧?!”我突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要大难临头了。 “是啊,”杨花眨了眨美目,“你也知道,掌门已经金丹末期了,男炉早就满足不了她了。所以她都是伪装成炼气期的小女修,然后到魔界的地盘,去勾引那些炼气期或是筑基期小魔修,以此吸取他们的修为。” “我去,这么阴险?!” 我总以为仙派行事作风应该光明磊落一点,没想到也是阴险的不行。 “嗨,其实都一样,魔界那边的女长老们,也用同样手段到仙派这来。说起来,易子而食吗,大家看破不说破,彼此彼此。” 她继续说:“不过因为功法不同,吸取的修为中,总会带一点魔气。所以掌门特意高价买了很多咬鱼,养在了水灵气很足的玉池中,每次她回到合欢派,都会用咬鱼吸出她体内的魔气。所以……你知道这鱼有多厉害了吧。” “可水心师姐没告诉我啊?!” “你遇到水心姐了?” “是啊,她像朵莲花一样浮在水面上,说是吸什么灵气呢。” 杨花呵呵一笑,“她和师父一样一根筋,你指望她?” “那我不是死定了?!”说着,我又咬了一口鱼肉,压压惊。 “死倒是没那么夸张,毕竟掌门这么疼你。”杨花摇摇头,眯起了眼睛。“不过刑罚可避免不了咯,你呀,最好还是负荆请罪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洞外,压低了声音:“更何况,掌门那人不但抠门,还小心眼,肯定会发现的哦。” 正文 第六章 倒吊核桃树 “你瞧,他像不像一只猴子呀?——不会啊,挺可爱的呀。——小骚包,你是个男人都可爱的。——去死,你才骚包呢!” “他就是那个新来的男弟子?——你见过这棵树上吊过男人吗?——她犯了什么过错呀?——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偷东西!——怎么可能,掌门这么宠他,用得着偷嘛,我听说呀,是偷看了姑娘洗澡。——呀,他还有这嗜好呀,看来我以后要天天去洗澡了。——就说你是个骚包吧,嘻嘻,骚包骚包骚包!” …… 其实说起来,倒着看世界,也别有一番滋味。如果不是下面叽叽喳喳太吵的话,我还真想这么静静的思考下人生。 我是主动向极乐负荆请罪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告诉她,我为了研究鱼类的药用价值,不小心把她四条宝贝给火化了。希望她不要怪罪,大不了从自己的灵石中赔付。 极乐倒也通情达理,见我坦白从宽,十分温柔的告诉我: 年轻人为了学习和研究,牺牲一点是在所难免的,这样的精神,是值得学习的!她堂堂一个掌门,不就是死几条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突然话锋一转,奸诈的看着我: 不过嘛,合欢派终究是有门规的,任何人犯了错,都是要受到惩罚的,她也不例外。小王,你也来了有一段时间了,门派里上上下下,都对你恩爱有加。 是这样的,最近门派里人心有点散,很多弟子都对你的特殊待遇有点看法,有点意见。不如就借此机会,我们一起演一出戏,你看怎么样啊? …… 所以,此时此刻,我被倒吊在了大核桃树上,而极乐则站在我下方,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不断地戳着我的脑袋,一只脚踩着一个小土墩,就像王妈妈以前训姑娘那样,义愤填膺的对着几百号女修大喝道: “看见了没有,只要犯了错,这就是下场!没有什么特殊身份,没有什么特别待遇,有的只是公平,公正,和一视同仁!合欢派创立几千年,经历了风风雨雨,我们……” 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极乐仙子激昂慷慨的演说,让无数女弟子泣不成声。到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仿佛迫不及待的要为修仙事业,贡献出自己最后一滴鲜血。 我不断地在树枝上摇摇晃晃,居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极乐喷出的唾沫星子,什么时候能汇聚成一条大江。 等杨花和水心把我从树上摘下的时候,我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感觉就像两条垂死挣扎的泥鳅,奇怪地扭啊扭的。小蔻不断地帮我揉腿,早就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师弟你倒是有情有义呀,居然一个人就抗下了。”杨花说着看了一眼水心,似乎是在责怪她。 “抱歉,师弟,是师姐疏忽了。”水心依旧木讷的样子,虽然语气淡淡,但表情上却十分自责。 “鱼本来就是我吃的,不怪水心师姐。” 这本来就是我的锅,没必要让别人去背,这一点上,我认为自己还是比较正直的。 “吃?”水心突然又二起来了,“师弟你不是用来研究法器吗?” “是啊,研究完了怕浪费,所以就烤了吃了。” 说谎这种技艺全凭天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原来如此,”水心点点头,“师弟真是个节俭之人。” 杨花也没拆穿我,在一旁都快笑岔气了,小蔻倒是一脸呆萌,完全不明所以。 我是被两位师姐一左一右架回落月峰的。 一路之上,无数女修向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不屑的,有鄙夷的,有羡慕嫉妒恨的,真是人心叵测,包罗万象。 当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屋外的月光从窗格里斜斜的射进屋,冷的就像一块冰。 我觉得我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修仙界,总是插科打诨的逃避,迟早是要玩火自焚的。 这原本就是个吃人的世界,那么在别人吃掉你之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吃了别人。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从枕头下翻出一部我伪装过的竹简,看了看屋外的月光,又看了看屋内的阴影,最终还是翻身下了床。 虽时值初夏,但夜间的山林依旧寒冷,可一进杨花的小屋,身子骨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筑基修士是不用睡觉的,偶感疲乏,只需打坐片刻,就能恢复如初。 所以当我冒冒失失地冲进她屋子的时候,她正盘坐在一只紫藤编织的蒲团上,静心吐纳呢。因为只穿了一件肚兜的缘故,我的突然出现,使她看上去就像一只惊慌的小鹿。 “你就不会敲门吗?!” 现在,她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外衣,看上去就像棵菠菜。 “会啊,我每次去师父那都敲门啊。” 事实上师父从不关门,我每次只是象征性的敲一下,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师父从不在意这些细节,我也懒得虚伪。 “那为什么到我这就行不通了呢?”她似乎有点生气。 “我以为凭我们的关系,有这个必要吗?!” “切,你倒是自以为是的很!” 她虽然语气上不屑一顾,但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爽透了。 有求于人前先给点甜头,别人不说,对付杨花我还是很有心得的。 “说吧,大晚上的找我,什么重要事呀。”她从蒲团上站起,轻轻坐到了桌边。 “也没什么重要的,”我坐到她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竹简,放到了桌上,“就上次和你说的,教我识字呗。” “现在?”她看了眼屋外高悬的月亮,“师弟,你有没有搞错啊?” “人生苦短,没时间浪费了呀。”我将竹简推到她面前,“早一点识字,早一点修炼,早一点带你飞啊。” “谁稀罕你!” 她啐了一口,拨开桌上的竹简,立刻皱起了眉头。 “用茯苓三钱磨碎丹田,注入当归的小太阳经中,直至百汇穴上生出一只鹦鹉的嘴?” 她喃喃地读了出来,脸上的表情要多怪有多怪,“师弟,你这是搞的什么东西啊?” 她一头雾水,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的,先前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乱抄一通,却没想到这么离谱。不过又不能和她说实话,所以这个锅还是要那位入土为安的师姐来背。 “我哪知道呢,就是在书架上随手翻了一部梵文的竹简。”我耸耸肩,“我还以为是功法呢,原来这么奇葩。” 杨花想了想,说:“看来是那位师姐留下的遗物。哎……难怪她最后选择下山了,好几次筑基失败,人都疯癫了。现在想想,她也挺可怜的。” “是啊,可怜,好可怜。”我附和着,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师姐,要不我去换一部吧?” 我这么问也就是装一下,这么大晚上的,她会让我回去才怪。 她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也只是学些词句,无关紧要的。” 你瞧,这不就趟过河了吗。 其实杨花只是看上去精,真要是遇到些古怪的套路,她比谁都能往里钻。 接下来的七天,我每天都是大半夜的往她屋里冲,她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夜袭,非但到点就坐在桌边等我,而且还会沏上一壶好茶。 可到了第八天,我就莫名其妙的爽约了。 原因很简单,我已经把神秘竹简上所有的文字都学会了,还去她那干嘛呢?! 这人与人的相处本来就是这样,给一点甜头,忽地来一记耳光,这样才能走得长远。就像放风筝,一拉一放,风筝才能飞得高,放得远。 所谓秀恩爱死得快,大概就是物极必反最典型的反映了。 正文 第七章 神功初成 老太婆给我的竹简果然是一部功法,但根据师父先前教授我的入门知识来看,这部功法奇怪的很。 修炼乍听上去很是神秘,但说穿了其实很是简单。 如果把修炼比作乐律,那么入门相当于对“宫、商、角、徵、羽”等,的音阶认识,以及弹奏乐器时的力道把握。 而功法就等于《梅花三弄》、《广陵散》,这种曲谱。 只有当你熟练掌握了音阶,了解了音符,控制好了力度,把握了节奏,这样才能弹出悠扬的乐曲。 这是需要很长时间去练习的,不同的层次,所能驾驭的乐谱也不一样。就像你不可能要求一个刚学两天古琴的孩子,去弹奏《广陵散》一样。 反观修炼,其实也一样,如今我才刚刚学会了一点皮毛,就要修什么《元婴出窍功》,那简直就是找死。 老太婆给我的功法很简单,就如同《阴阳合合功》的第一层一样,不过是对于体内真气的流转。但古怪就古怪在,这功法上的流转方式,居然毫无规律可寻。 一般而言,真气的流转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自下丹田而上,靠脊椎传送,直至天灵汇聚;一种是通过吐纳的方式,吸取天地灵气之精华,再注入下丹田内。通过不断的周天循环,最终流入到全身每一个穴口之中。 这部功法一开始是相同的,靠吐纳吸取天地灵气,但途经中丹田(胸腔中间,檀中穴的位置)的时候,却突然不走了。然后向周身各大要穴扩散,如同焰火爆炸那样,最后四散游走,绕过下丹田,直冲曲骨(也就是丁丁所在的穴位)。 这种与常识背道而驰的方式,总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慌感。 但想来想去,我与老太婆无冤无仇,她也犯不上害我。 怎么办呢? 算了,死就死吧! 我一下子盘坐了起来,学着师姐们平时的打坐方式,慢慢感受起了天地间的灵气。 落月峰虽然算不上是仙山胜地,但毕竟是修仙界的灵山,山中自有氤氲的灵气涌现。只要用心体会,自然能在神识中,捕捉到那一点点跃动的灵团。 现在,那些顽皮的精灵们已经在我身边汇聚,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试图清空自己的腹腔。紧接着,我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开始吸,而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灵团,也仿佛接受到指令一般,化成了一缕缕烟气,钻入我的鼻息。 很快,我感受到胸腔蕴藏了一股前所为的炙热,这并不符合常理,因为按照师父教授的方式,我应该在灵气聚集前,就往下输送了。而我却故意闭塞自己的穴道,就像水库关闸一样,将灵气硬生生挡在了檀中穴。 忽地,我打开了关隘,整个灵气团就如同一颗小型炸弹一般爆裂,各种真气四散奔逃,流向了我的奇经八脉,我感觉整个人如坠云端一般,神识里更是一片浆糊,几乎就要晕倒过去。 我苦苦支撑,所有的血管在这一刻鼓胀起来,如同蜿蜒的毒蛇,爬满了我的肌肤。 真气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丹田,但我却关上了那唯一的闸门。 现在,它们无处奔逃,唯有绕道而行,直冲我的曲骨穴。 慢慢的,我的下体有一股莫名的温暖,就好像春风拂过一般。 等所有灵气渐渐褪去,我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宛若自己就是一片浮萍,正缓缓地漂浮在一片宁静的湖泊上。 呼—— 我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床上。 太棒了,那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 第二天醒来,明亮的大眼睛依旧出现在我的面前,可不同的是,这一次大眼睛没有逃避,而是带着点困惑,仍旧直直的看着我。 “小蔻,你在看什么呢?” 小蔻歪着脑袋,“公子,你今天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我问她。 “嗯……说不上来,总感觉似乎矮了许多。” 我摸了摸脑袋,“矮了许多?” “不是不是,”她摇摇小脑袋,“我的意思是……” 她伸出小手,平放在胸前,然后上下摆动了一下,示意我是平躺的高度。 “这样啊。”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似乎海拔高度是有点变化,可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捂着裤裆。 诶?我今天怎么没有一柱擎天?! 我赶忙解开裤带,拉起裤头一看,天啊,二弟呢? 再仔细观瞧,还在,但就仅仅像一颗小黄豆般大小,简直袖珍的可以。 “啊!——” 我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小蔻害怕的缩在一个小角落里。 一整天,我都呆呆的坐在饭桌旁,眼睛直直地看着院子里的一株狗尾巴花,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只刚被阉割的公狗一样生无可恋。 “公子,你别这样呀,好歹吃点东西呀。” 小蔻不住的用小手安抚我的后背,而我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哎……”我不住的叹气。 自作孽不可活啊,早知道就不耍什么小聪明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老太婆说的很对,这确实能让我在修成元婴前保住小命,只是太狠了一点。 狠得我想哭。 失去最宝贵的东西总是让人难以接受,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笼罩着我,我试图走出阴影,但悲伤一次次将我闭锁在了房中。 那几天,毫不知情的杨花来探望过我几次,每次小蔻都遵照我的吩咐,将她挡在了屋外。她以为我在练功,可我只是在抚愈自己心灵的伤口。 直到有一天,师父闯了进来,一反常态,她今天梳洗的很漂亮,还久违的穿上了衣服。 见我蓬头垢面的,她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对我说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练功也要适可而止,对了,你最近在炼什么功法?我好像还没给你功法呀?” 依旧是一根筋,二得可以。 “随便找了本书架上的,凑活着练练。”我随口附和,都不想理她。 “原来如此。”果不其然信了。 “对了,这是小雷音寺送来的入门功法,都是适合男修的,你挑几本先练着。”师父说着,把一个布制的青囊放到了桌上,慢慢打开,很多泛黄的纸质书籍跃然而出,看样子都挺像模像样的。 小雷音寺?这不是老尼姑相好的门派吗? 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们怎么这么好心?这里面不会有诈吧?” “什么意思?”师父呆呆的看着我,满脸疑惑。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和她总是没大没小,她也不在意,“对了,师父,你都翻看过了吗?” “都检查过了,虽然大多数都挺敷衍的,但真是适合炼气期男修的。”她从中间翻出一本最为破旧的,拿在手上轻轻翻动。“不过这一部,简直是极品,非但适合火灵根,还是针对你的体质呢。” 她突然皱眉,叹息道:“只可惜,这只适合男童修炼,你都十几岁了,错过了。”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师父,你刚说什么,适合男童修炼?” “是呀,怎么了?” “你检查检查我的身体,看看我还来不来得及。” 说实在的,自从那天身体异样后,我原本唇边长出的小绒毛都掉光了,现在整个人嫩得就像个小孩。 师父将信将疑,拿起我的手腕,搭上了我的脉门,突然“咦——”了一声。 “好奇怪呀,你怎么……”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怎么身体这么稚嫩,就像个婴儿?” “纯阳属性,天生丽质!”我摊开手,整个状态就像螃蟹一样,就差横着走了。 “难怪掌门把你当个宝,原来这么厉害!” 有个二货师父就是这点好,你要她夸你的时候,她绝不会犹豫。 “那你就练这一部就行了,”她将那本破败不堪的秘籍放到我面前,“想想也挺奇怪的,这功法一看就是上乘秘书,怎么小雷音寺就不要了呢。” 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翻开发脆的纸张,乖乖,全是梵文,一看就很唬人。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一般好的功法都是竹简或玉简那种古老的东西,这虽然旧,但毕竟是纸制的,想来也没个几百年。 “对了师父,这功法叫什么呀?”我问她。 “不知道。”她很直接,“这封面都蛀掉了大半,只看得出九转什么的。” “这也太随便了吧。” “本来誊抄本就是这样的,用的都是宣纸,很容易被蛀蚀的。”她解释,完全没有领会我的意思。 “誊抄本?”我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也就是说,是哪个老秃驴抄了用来练功,后来练成就不要了?” “应该是吧。”她点点头,突然发觉不对,“徒儿,你怎么能骂人呀!” “别在意这些细节,”我摆摆手,“对了,师父,你今天不修炼了吗?”我摆明着赶她走呀! 最近一直很郁闷,难得有点塞翁失马的惊喜,还不赶快让杨花帮我翻译翻译。她毕竟是我师父,像个棒槌一样杵在这里,我怎么好意思先走呢。 她一听修炼,立刻恍然大悟,连招呼都没和我打,就心急火燎地飞了出去。 “可怜她的男炉呀,又要挂了。” 我感叹一句,小心拿起桌上的典籍,慢慢走出了屋子。重新见到了久违的阳光,其实感觉也并没有那么坏。 正文 第八章 一日三秋 修仙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小雷音寺更不是什么慈善组织,他们之所以给我送来功法,全是极乐仙子捣的鬼。 那天师父和我在藏书阁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部适合我的功法,随后师父就去找了极乐仙子。极乐仙子闻听此事,也是大感意外,于是让师父先行回去,她自己想想办法。 极乐毕竟是千年的狐狸,鬼点子可谓信手拈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雷音寺,这个老尼姑相好的门派。 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小雷音寺都是最容易下手的。 首先,小雷音寺全是男性功法,一旦得手,也不会为了糊弄极乐,从而送来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其次,小雷音寺的产业都只针对凡间的达官贵人,这一炷香就要花上好几十两银子,可谓是爆中爆的利益链。最重要的,还是小雷音寺的秃驴们有把柄在她手上,不会因为她搞了些小手段,就气急败坏的喊打喊杀。 猎物一经锁定,之后便是下套了。 极乐立刻安排了几十个最为水性杨花的弟子,分批次的让她们下山,去到小雷音寺治下的各个寺庙进香。 要知道,合欢派的女修可是出了名的妖,普通的凡尘男子怎么受得了。更何况,那些进香的达官贵人们本都是些酒色之徒,这一来二去的,搞得各个寺庙是乌烟瘴气,群妖乱舞。 一开始小雷音寺还置之不理,后来发现香客们都不进香了,各个围着妖精转,收入是一落千丈。于是执事长老们坐不住了,派出门下的小和尚去驱赶。 他们也不想想,那些小和尚平时吃斋念佛,连女人都没见过,突然来了这么多美丽的妖精,这一个个上去还不是送! 而合欢派的女修除了妖之外,最关键的还是脸皮厚,小和尚拿着棍子上前驱赶,她们也不避退,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胸脯,居然还勾引起了小和尚: “小师傅,你拿根棍子干什么呀,难道还想捅我吗?呃嗯,快来快来,小妹我都等不及啦……” 这小和尚哪撑得住啊,扔了棍子撒腿就跑。 不出一个月,元通法师亲自致信极乐,通篇就是一句话:有什么要求快说! 极乐自然不客气的提出了要功法,顺带着,还让小雷音寺报销了姑娘们的差旅费。 ——简直是臭不要脸! 但这些要求虽然过分,与小雷音寺的损失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了。所以元通法师一咬牙,还真都答应了下来。 极乐毕竟还是讲信用的,就在我拿到功法的那一天,她鸣金收兵了。 …… “听你这么一说,极乐这老娘们还真阴险啊!”我感慨道。 “你呀,得了便宜还骂街,简直没心没肺。” 杨花一边帮我梳头发,一边告诉我了整件事的发展。落月峰就属她比较开朗,平时有事没事还会和其他山峰的姐妹聊聊天,因此知道的趣闻轶事也比较多。 “这哪是什么便宜,简直就是毒药。”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头发梳理整齐后,整个人看上去就精神多了。 “极乐这明摆着给我四处树敌,我已经得罪了一个灵云宗,现在又摊上个小雷音寺。改天再去打个小道士,泡个小尼姑,这整个仙盟就都齐全了。” 杨花咯咯直笑,“反正掌门又不准你下山,你怕什么。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 “就你?”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得了吧,你这点小修为,到时还不是被人扒光了吊在树上打屁股。” 她脸一红,锤了下我的脑袋,“也只有你这小脑袋,龌龌龊龊的。” “龌龊毛!现在我都快变太监了。”我离开了梳妆台,坐到了桌边,翻看着杨花帮我翻译好的功法。 “太监?”她转身看向我,满脸困惑。 “天天和你们这群老娘们混在一起,还不变太监了?”我当然不能说实话,反呛她一句。 她生气地脱下绣鞋,朝我丢了过来,“真是个白眼狼,求我帮你翻译功法时嘴甜的像蜜一样,现在翻译完了,立刻叫我老娘们,真是气死我了。” “我这叫提了裤子不认人。”我看都没看她,“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呀,你老实说,你都几岁了?” “我……”她脸憋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好了,老宝贝啊,修仙界不是靠脸吃饭的,还是要靠实力。”我将桌上的功法塞进怀里,慢慢站起身。 “所以,我们还是好好各自修炼吧,免得日后真被人打屁股了。” 我说着,做了一个打她屁股的动作,邪邪一笑,飞快得逃出了她的屋子。 身后立刻传来杨花娇愤的呼喊:“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下次见面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下一次见面? 我总以为下一次见面会很快,却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久到我们之间居然产生了一些陌生感。 那天与她分手后,我就选择闭关修炼,一开始没想过要去深入研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可没想到,修炼这种事就像毒药一样,会上瘾的。 这部无名的功法并不全,仅仅是上卷而已,但就是这半部功法,就囊括了炼气到筑基各个层次的境界。这很奇怪,因为一般功法都只针对单一境界,能横跨境界的极其罕见。 所以它很难练,我几乎每天都在失败,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失败,我就越是兴奋。直到后来,我向师父申请了一个专门用来修炼的山洞,将自己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是整整一年。 等我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想去找杨花。可不巧的是,她在前一个月居然下山游历去了。于是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我等了她一段时间。期间我学习了梵文和一部分仙文,因为无聊,我也开始尝试拜访合欢派其他山峰,倒也认识了很多别的女修。 我们会互相讨论功法,有时也会互相开玩笑。 她们对我都很友善,也都很漂亮,但我总觉得没有和杨花在一起时,那么自然和快乐。 后来实在等不到她回来,我就又继续闭关修炼去了。可没想到我才闭关没多久,她却回来了,真是很可笑。 就这样,一年又过去了。 等到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第三个春暖花开了。 她容貌依旧是那样,一点也没有改变,修为也保持在了筑基初期。而我却变了很多,不但修为上升到了炼气期第五层,就连个头也长了不少。 曾经我的脑袋只到她的下巴,可现在却倒了个个,她的脑袋只到我的下巴了。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先说话。她依旧还是会脸红,就像最初遇见时一样羞涩。 “师姐,你不是说下次见面,要打烂我的屁股吗?” 我突然开口,竟是这一句,自己感觉都有些丢人。 她噗嗤一下乐出了声,眼角忽的涌出了小小的晶莹。我以为她会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可没想到,她只是慢慢走到我的面前,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屁股。 “这不就打了吗。” 她仰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幽幽道:“你长大了。” “可你却一点也没变。” 我本来是想恭维她的,却没想到她毫不在意,不屑道:“我本来就是老娘们,老娘们怎么会变呢?!” “诶,你很小心眼啊!”我笑了。 “非但小心眼,我还很八婆呢。”她翻了翻白眼,“我听说啊,我闭关的时候,你可是和别的女修亲热得很呢。哎哟,这一年你不在,她们天天上落月峰来要人,啧啧,那一个个猴急的,就像要抓你入洞房一样。” 我摊摊手,叹息一声,无奈道:“天生丽质,少女杀手,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被我的魅力所倾倒。哎,怎么办呢,做人太辛苦了——” “呸,美得你!”她啐了我一口,突然攫住我的手腕,“走,带你去看看我的药园,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她并没有将我带去她的小院,而是把我拉去了后山的方向。 人未至,浓浓的草药香就扑鼻而来,等到了后山,我简直惊呆了。 整个后山基本都被她开垦了,一片片的药田如同阶梯一般,铺满了整个山坡。各种灵草灵花青翠鲜嫩,随风摇曳的同时,带来清新的气息。 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挽着袖子,在不远处的药田里锄草,我定睛细看,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她是?”我问杨花。 杨花浅浅一笑,也不回答,只是向少女轻呼:“小家伙,你看谁来了!” 少女闻听呼喊,抬起了头,一张清丽可爱的脸上立刻泛出惊喜。她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小锄头,蹦蹦跳跳地向我们跑来,那模样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鹿。 “公子,小蔻好想你呀!”她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一如既往的泪崩。 我亲昵地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没几年,小蔻就长成大姑娘了。” 杨花在一旁吃吃的笑,嘴里却嗔怪:“你这个没良心的,两手一摊,自己就去闭关修炼了。若不是我,现在小蔻指不定被谁在祸害呢。” 合欢派有个规定,若修士闭关或游历,那么他的女童也是不能闲着的,会分配给其他弟子暂用。我当时闭关时没有考虑这么多,所以就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想,实在是对不起小蔻。 “你征用了我的小宝贝,居然还数落我,真是得了便宜还骂街。”我心里很感激杨花,但嘴上绝不能说。 “你的小宝贝?”杨花奸诈一笑,“现在小蔻已经不是你的女童啦!” 正文 第九章 乌鸦嘴 除了修炼,无论从各个角度看,杨花都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聪明,勤劳,还很有商业智慧。所以我总是说,她是一个被修仙耽误的女强人。 三年前,杨花曾有过一个念头,就是在落月峰后山开辟一个灵药种植基地。我当时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三年后,她真的实现了当初的梦想。而且越搞越大,形成了今天这个规模。 这规模就像肚子一样,一旦搞大了,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所以她突发奇想,花了一大笔灵石帮小蔻赎身,来帮她管理药田。我想,以极乐的抠门劲,她应该破费了不少。 就这样,小蔻不再是我的专属女童了,这让我有点失落。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特别是现在出落得亭亭玉立,简直是个要人命的小美人。 可惜了—— “哎哟,腻歪腻歪就行了,搞得像生死离别一样,别人还真以为我抢了你的宝贝似得。”杨花见我始终抱着小蔻,厌嫌的说。 小蔻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下子从我的怀里钻出,羞答答的说:“公子,杨花姐姐说了,只要小蔻帮她打理好药田,小蔻还是能天天伺候公子的。” 意外之喜哦,没想到杨花还是没放弃修仙的梦想。不过无论怎样,我还是挺感谢杨花的。 “杨花姐姐?”感激归感激,我可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你不应该叫杨花奶奶吗?” “奶你个头!”杨花瞪了我一眼,立刻向小蔻招手,“小蔻,我们走,再也不理这个白眼狼了。” 小蔻一下搂住我的胳膊,委屈的看着杨花,大眼睛里竟是不舍:“杨花姐姐……” “嘿,你个小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杨花气得直摇头,“你呀,还没吃到他的苦头,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怎么会,要卖也是先卖那些老娘们。”我捏了捏小蔻稚嫩的小脸,“我们小蔻又漂亮又年轻,我才舍不得呢。” “你……”杨花脸都绿了,“好你个臭小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扑了上来。 我立刻把小蔻挡在身前,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绕着躲避。 直到最后,杨花也没有抓到我,而我们都累瘫在山坡上,放声大笑。 我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这是不可能的。时间是漠然的按照着自己的轨迹行走,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现在,小蔻坐到了杨花的怀里,任由她温柔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落日在我们的脸上撒上片片金黄的同时,也带来了最后一点温暖,山间变得宁静起来,天地更是一片祥和。 “对了师弟,你听说了下个月的试炼没有?”杨花突然问我。 “试炼?” “嗯,蜂巢试炼。” 蜂巢原名玄虚秘境,只因它长得像一只掩埋在土地里的蜂巢,所以大家都这么叫它。 蜂巢的入口每一甲子(60年)在黄蜂谷出现一次,就像雨后春笋那样,露出一个小小的笋尖。入口持续整整一年,一年过后,又复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蜂巢里有很多天然而珍贵的灵草资源,其中就以剔骨草最为有名。剔骨草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要成分,如果没有了它,那么所谓的修仙界也将不复存在了。 一千年前,蜂巢的进入并没有严苛的限制,所以很多门派为了利益最大化,往往让弟子倾巢而出,去抢夺剔骨草。这种竭泽而渔的手段,不但容易引起各方冲突,更是大大破坏了蜂巢里的自然环境。 最后,大家都感到了危机,认为再这样下去无疑是自杀。于是由万宝阁出面,各门派负责人齐聚一堂,共同签订了一个协议: 暨蜂巢开启后,各门派只能派出六名炼气期弟子进入蜂巢,在蜂巢一至四层内搜集剔骨草,为期两个月。两个月后,万宝阁将统一回收这些剔骨草,炼制筑基丹。再根据上交的数量,将筑基丹分配给各门派。这些当然都是免费的,所以能拿多少,就看各门派弟子的本事了。 剩下十个月,由各门派金丹以上修士进入蜂巢五至七层,一来救出那些困在蜂巢的小家伙们,二来找找有没有遗落下的法宝法器。 其实蜂巢早就被搜刮干净了,哪还有什么剩余,如今只要弟子都平安归来,各门派的长老们基本都不会再去了。 “不过掌门把你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应该不舍得让你去的。”杨花笑眯眯的看着我。 “谁稀罕她,”我不屑的说,“我倒是想去看看,毕竟在合欢派闷太久了,总也要出去走动走动。” 嘴上虽这么说,但我心里可是千万个不愿意的,毕竟极乐帮我结下的梁子太多,这万一被哪个二百五阴了,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乌鸦嘴简直开了光了,居然一语成谶,我真想狠抽自己几耳光。 次日清晨,我刚起床,小蔻还在帮我整理屋子,杨花就风风火火的杀来了。见面就是一句话:“师弟,恭喜啊,掌门居然把你加到了试炼名单里了。” “不会吧。”我一下子就懵了。 “是啊,千真万确。”她笑着说,“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可以去走动走动啦。” “我都快死了,你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放心啦,了不起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杨花吐了吐舌头,“再说了,参加试炼的弟子无论成败,都能分到两枚筑基丹。这难道还不是件喜事?” “你觉得就算我不去,极乐会不给我?” 以我的作用,别说是筑基丹了,就算要极乐的金丹,她也会屁颠屁颠的给我。 “诶,师弟,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杨花意味地说,“正因如此,所以极乐……呸……掌门才不得不让你去。一来彰显公平,二来给其他门派看看,她是多么无私。” “不是吧,这么阴险。”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摊摊手,“不过好在师姐我消息灵通,还有一个月时间准备,现在当务之急呀,是要去买一些符咒法器,从而保住你的小命。” “法器不是筑基后才能使用的吗?” “真正的法器确实这样,”杨花解释,“但也有一些专门针对炼气期修士的,比如一次性法器。” “一次性法器?”我简直闻所未闻。 “顾名思义,就是只能使用一次。” “很贵吗?” “贵,相当的贵。” “那也太不合算了吧!” “小命重要还是灵石重要?” “有一个好师姐最重要,”我笑嘻嘻地看着杨花,“好师姐,你今天来,除了给我带来消息,一定还给我准备了那什么法器了吧?别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给我瞧瞧吧。” “哟,嘴真甜。”杨花皮笑肉不笑,“不过老娘们可都扣得很,要保住小命呀,自己掏钱买去。” “不是吧,这么绝情?!” “绝情个屁,绝情就不来了!”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特许令,“喏,你的下山通行令,师父刚签的。” “通行令?”我疑惑,“去哪?” 她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法器,一根翠绿的竹笛,笑着说:“修士的购物圣地,黄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