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高富帅配校花 陈萧萧是北京科大的校花,不仅仅人长的漂亮,还才华横溢,满腹诗论,是校园公认的才女。追求的人排起来犹如万里长龙,街头排到街尾再拐几个弯也看不到龙尾。 可是,她心头极高,大学四年,一直筛筛选选的,都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对象,而对于追求者要求更是令人望而生畏,除了身高要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之外,还要长得帅,至少像某明星,家里要有钱,养得起自己,能买车买楼买小狗,让自己挤进名媛行列。 虽然如此,可是那些追求者依旧孜孜不倦地前赴后继,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走吧,你不适合我的。” 此时的陈萧萧正昂着她自认为高贵的头颅,下巴微微扬起,一脸不屑的看着眼前的学弟,不对,应该是眼底下的学弟。 因为她的个头足有一米六八,这样的高度在许多自认为一百七十公分的男生面前一站,都是平等,而眼前这个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小男生居然正双手举着一个粉色的信封,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表白。 “可是...我真的喜欢你。”那小学弟兢兢克克的,连拿着情书的手也有点颤抖。 对于这个的追求者,陈萧萧当然是不屑一顾的,扭头,转身,就往校门口走去。 门外,正围着一大群人,放眼看去,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头像,手里不是拿着花就是拿着巧克力、糖果之类的,正你争我抢的往大门挤去。当中有同学,更有白领高层。 门卫老伯脸都绿了,每次都这样,一到星期五的下午放学时间,就出现这种壮观的场面,堪比皇帝出巡群众围观还厉害。阿伯扭头看了看那个穿着校服,长发披肩的陈萧萧,撇撇嘴,真不知道这女娃是什么构造的,居然能招蜂惹蝶成这等场景。 陈萧萧撇下那小学弟,刚出教学楼,远远就看到门外人头涌涌,她冷笑一声,脸上却不露痕迹,依旧裙带飘飘的向大门走去。 “萧萧,萧萧。” 她一出现,门外的人立即发出阵阵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陈萧萧微微笑了笑,脸上一副亲和的颜色,心里却在暗自对着那些送礼物的人评头论足,唔,这个太矮了,这个太丑,这个太穷酸,这个简直就是瘦矮锉呀。 礼物也不是随便收的,有钱点的就铂金链子,深海天然珍珠,没钱的只能DIY手工珠串,路边的野花。 陈萧萧也不是随便收的,那些开车来的,手里当然是闪着光芒的坠子,链子,水晶,珍珠,而那些踩着自行车或者走路的,手里的东西根本就难登大雅之堂,陈萧萧显然是不肖一顾。 其实陈萧萧本身就出身贫寒,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只有二十来平方的商品房内,从屋子这一头只要走两大步就走到对面去了,爸爸是工地搬运工,平时累死累活,日晒雨淋,而母亲就留在家里,偶尔做点手工,赚点小钱。 两人含辛茹苦将她拉扯大,然后供书教学,陈萧萧其实也满争气,凭着自己的实力就考上了北京科大,而且由于样貌出众,闭月羞花,不仅被评为科大的校花,而且被某老教授相中,对她特别伤心,因此陈萧萧的文学才华无人能及,七步成诗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她总是自怨自艾,长得漂亮又如何,长的好不如嫁的好,如意郎君高富帅才是自己想要找的,眼前这些,根本就难入美人眼。 可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却是陈萧萧颇为享受的,不仅放学后有专人接送,就连一日三餐的便当都有人为自己准备,当然,是不同的男生献殷勤,陈萧萧也乐意接受,不拒绝也不表态,反正就是享受着在别人眼中如同公主一般的奢华生活。 挤过人群,本想立即离开,忽然人群中一阵涌动,只听得一声汽车长鸣,众人纷纷散开,让出一条康庄大道,一亮珍珠黑的车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是帕加尼。”人群中有人高声叫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来。 陈萧萧的目光也被吸引住了,看着眼前这辆全球限量版的车子,即使看不到里面的人,她也知道能开这种跑车的,即使是司机,也能年薪过百万。 这是车门缓缓打开,首先出现的是一条套着黑色西裤的长腿,紧接着出来的人更是让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董子涵,居然是你。”陈萧萧也感到愕然,竟然是这个富二代董子涵。 董子涵,北京地产大王的富二代,据说一块地王就能赚十个亿,光看他的座驾就知道并非一般人能比,可是陈萧萧却从来不敢奢望董子涵会看上自己。 董子涵就读贵族学校,出入豪车接送,身边保镖也有几个,常人根本就不能近身,今天他竟然自己单枪匹马来到科大,显然是为了追求陈萧萧这个校花而来。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陈萧萧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的,虽然自己很想嫁一个高富帅,可是面对董子涵这样的富家子弟,她根本就想都不敢想。 董子涵一身黑色西装,皮鞋铮亮铮亮的,一米八三的个头更是让周围的人自惭形秽,他的出现已经开始有人被他的光芒刺痛了眼睛而悄然退去。 看到他手里捧着一扎用费列罗巧克力弄成的花束向自己走来,陈萧萧忍不住停下脚步,忽然又急急转身往前走去。 董子涵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追了上去。 陈萧萧却越走越快,转眼就消失在拐弯处。董子涵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身上了车,呼啸而去。 第二天。 “萧萧,你怎么跑了,董子涵可是一等一的高富帅呀,就这样跑掉,你不觉得可惜吗?”身边的女同学看着那个跑得气喘吁吁的陈萧萧奇怪的问。 陈萧萧笑说:“你不懂,这一招叫欲擒先纵,想要让对方紧张你,你首先要装作对对方不在意,他才会锲而不舍的再来第二次,信不信,等一下下课他就会出现正门口。”陈萧萧满怀信心。 女同学嗤的笑了一下,“如果他不来,你岂不是打错如意算盘?” “不会的,他一定会出现的。” 陈萧萧从课室看向外面,课室的窗口正好对着大门,此时距离下课时间还剩十分钟,她要用这十分钟时间来证实自己的话,董子涵一定会再出现。 下课铃一响,身边的人早已涌出了课室,陈萧萧却慢条斯理的收拾着包包,书本一本都没有带走,这些她都了然于心,倒背如流,其实来不来上课已经不是问题,她只是为了那些奖学金而已。 收拾好一切之后,童鞋们早已走光,她才挎着包包走出教室,眼睛却不敢看向大门,因为如果自己走出去后董子涵却没有出现的话,自己的脸就丢大了。 下了一层楼梯,转弯处,正眼脸低垂的她却意外的撞到一堵肉墙。 陈萧萧身子一歪,脚踝一扭,啊的一声就要跌倒。眼前的肉墙早已伸出长臂将她拦腰抱住,两人暧/昧的姿势惹来楼道里同学的唏嘘声。 陈萧萧抿着嘴唇,偷偷用眼睛向上看了看,表面一脸尴尬,心里却比了个V字,她赢了,撞上的肉墙不是别人,正是富二代董子涵。 此时的他正一手拿着花,一手环住她的腰,一双眼睛神采飞扬,正笑眯眯的看着陈萧萧。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顺利成章,陈萧萧以闪电模式,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被董子涵拦腰抱起,走出校园。 “你是怎么混进我们学校的,门卫阿伯怎么会让你进来?”陈萧萧攀着董子涵的脖子,一脸天真无邪。 董子涵得意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看门口的阿伯。给他一千块,立马放我进来。” “你居然收买他?”还用一千块?陈萧萧不禁有点心痛,那可是自己妈妈在家里做手工的一个月才赚到的数额,他居然一出手就给这个数目。 董子涵不以为然,“吃个饭也不止这个数,不必在意。” 陈萧萧点点头,任由他将自己放进副驾位,然后贴心地为她系上安全带。车子一阵风似得的驶离了学校,身后再度落下一堆唏嘘和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热恋,董子涵俨然成了未婚夫一样,每天除了接送她上学放学,还带她出入高级娱乐场所,卖昂贵的珠宝首饰,进最贵的餐馆吃饭。陈萧萧心里更是感觉甜蜜蜜,每天挽着他的手进进出出,俨然自己已经成为了董夫人一样。 身上的衣服更是一天一个样,全是国际著名品牌,脖子上带的是著名设计师毕加索设计的钻石吊坠,手中拿的是Gucci包包,脚上穿的是巴黎鞋展发布的高跟鞋,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 家中爸爸妈妈也被接到了高尚住宅里居住,抛弃那一身的泥土味,两人虽然很不习惯,可是还是默默接受这样的改变,在城里有钱才会被人看得起,人类骨子里天生的贪念令两老彻底成功转型。 交往一个月后。 这天,董子涵抱着一大束荷兰玫瑰,把陈萧萧带到了山顶,夜色迷蒙,董子涵半跪在地,手中高举着一只不知几卡的钻戒,“萧萧,嫁给我吧。” 陈萧萧心里虽然早已默认董子涵是自己老公,可是表面上还是扭扭捏捏了一会,才答应董子涵的求婚,那只大钻戒戴在手上时,她刚到无比幸福,明天回到学校又可以好好炫耀一番。 董子涵拥着她,“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父母,你打扮得漂亮点。” 陈萧萧点点头,挨着董子涵的肩膀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庆幸自己终于跨入名媛行列,以后出入都是高级场所,再也不用和昔日的那些穷人打交道降低自己身份,想到灯红酒绿,高枕无忧的生活,她忍不住从心底笑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董子涵就到了赏月小区楼下等陈萧萧,等了半个小时,陈萧萧才从楼上慢吞吞的踱了下来,一袭白色的雪纺吊带纱裙,手里拿着粉色的手包,脚上穿着同系列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又大方。 董子涵以欣赏的眼光看着陈萧萧,陈萧萧一到他的面前,董子涵就双手伸出,将她抱起在原地转了两圈,嘴里赞叹:“萧萧,你真是太漂亮了,堪称人间尤物,谁见了小心口都会砰砰直跳。” 陈萧萧嗤的笑不露齿,伸出食指点着他的头娇嗔:“你呀,最会油嘴滑舌了,树上的小鸟都被你哄下来了。” 董子涵皱皱鼻子,“你错了,我是把你这只凤凰哄下来了,其他的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 陈萧萧再次得意的笑了,挽着他的手走到车子旁边,董子涵马上识相的打开车门,陈萧萧坐了进去,绑好安全带,看着董子涵过车子来到驾驶座,她才说道:“子涵,能不能也给我买一辆车子,你看我去哪里都要你来接送,多麻烦,有些地方你们男人去也不方便。” 董子涵笑着说:“那有什么,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如果你想买车子,我们立刻就去看,怎样?” 陈萧萧当然同意,她没想到董子涵会这么爽快。 两人去到车行,陈萧萧一眼就相中了一辆白色的顶配北极星,董子涵当然毫不犹豫地刷卡签名付定金,陈萧萧看着董子涵手中的黑钻卡,两眼发出了异样的神采。 来到董家大门,早有门卫将大门遥控打开,帕加尼一路缓慢驶入地下车库,再坐私人电梯来到一楼。 陈萧萧的出现,董家两老并不愕然,因为之前董子涵早已说过会带自己女朋友回来,而且还提到毕业之后就会订婚这件事。 董母看着两人手拖着手从电梯走出来,陈萧萧一见到董母,立即迎了过去,亲昵的叫声“伯母好。” 董母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把眼光投向后面的董子涵,董子涵连忙走了过去,“妈,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陈萧萧,萧萧,我的女朋友。” 董母点了点头,开口问陈萧萧:“你就是萧萧?” 陈萧萧点了点头,董母却将她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看到她身上无一不是名牌,手上的钻戒更加刺眼,董母笑着说:“儿子,原来你之前专门找人设计的戒指就是送给陈小姐的?” 董子涵点点头,董母又说道:“听说这订婚戒指有特别的含义呢,陈小姐知道吗?” 陈萧萧非常识大体,在董母面前也不敢班门弄斧,她说:“我不知道呀,子涵送我的时候都没有说过,子涵,这戒指有什么含义吗?” 董子涵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把戒子拿来,我解释给你听。” 陈萧萧犹豫了一下才摘下了戒指,这一幕却让董母看在了眼里,董子涵完全没有发觉,拿着戒指指着内圈说:“看到没,上面刻着字呢,写着山无陵,天地合,也不与君绝,旁边是我的签名。” 陈萧萧认真的看了看,才发出感叹的声音,说这雕工真细,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说完,就想把戒指拿过来,套回到手指上。 这时董母却说:“子涵,订婚戒指应该在订婚当天送的,怎么现在就拿出来呢,快收起来,等到订婚那天再拿出来。不然不吉利了。” 董母是信佛的人,做任何事都讲究吉凶冲突,董子涵哦了一声,果然把戒指收了进去,“萧萧,订婚那天我再亲手帮你戴上。” 陈萧萧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还想戴着戒指星期一上学跟同学炫耀呢,现在都泡汤了,可是董母在场,她又不好意思说不行,唯有点点头表示同意。 吃过午饭,董子涵带着她上了楼,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大红色的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翠绿色玉佩,碧绿流动宛若游丝悬浮空气中,让人眼前一亮。镂空的雕刻手法更是将中间一堆鸳鸯展示得活灵活现,旁边几多荷花娇脆欲滴,陈萧萧一见到就爱不惜手,一把就抢到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 董子涵看着她,一脸的温柔,“喜欢么?” 陈萧萧点点头,“喜欢,这个很贵吧。” 董子涵笑了笑,“不知道,因为这是祖传的,传了好多代,都是传给董家媳妇的,现在既然我们都要订婚了,我当然是送给你了。” 陈萧萧高兴得差点流眼泪,用手绢把玉佩包了好几层后放到自己的包包里,然后才搂着董子涵的脖子说:“谢谢你,子涵,能做你老婆,我真是三生有幸。” 董子涵反手抱着她,“能娶你做老婆,我才是三生有幸呢,能娶这么漂亮的老婆,走到哪里都是嫉妒的眼光。” 陈萧萧骄傲的一挺胸,“那是当然,我是谁,我可是科大的公认的校花呢,你没看到那追我的队伍,从门口一直排到几条街还没看到头呢。” “是是,追你的人多如牛毛,而我就是其中一条。”董子涵捏着她小巧的鼻子说。 陈萧萧噗的一声笑了,“你就算是牛毛,也是金色会发光的那一条。” 董子涵哈哈一笑,搂着她倒在地板上,两人你侬我侬的半天,本想在婚后才把身子交给董子涵的陈萧萧,在热情如火的董子涵引/诱中,还是付出了自己的完璧之身。时候,陈萧萧却提出让董子涵帮自己办一张黑钻附属卡,说自己一个人逛街的时候看到喜欢的就可以买了。 董子涵深深爱着陈萧萧,这点小事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当天就带着她去了银行办了百万的附属卡。 陈萧萧拿着卡,眉笑颜开,在董子涵的脸上狠狠的亲了几口,以后自己想买什么就有什么,有钱的感觉就是好。 “子涵,你过来,妈有话跟你说。” 晚上回到家,董母和董父就将他喊住,董子涵走到沙发坐下,董母说:“你今天是不是给萧萧办了一张附属卡?” 董子涵惊讶的说:“妈,你怎么知道。” 董父说:“当然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我跟你妈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买名牌给陈萧萧,找专人设置戒指,还把祖传玉佩送给她,而且还在车行订了一部顶级的北极星。这些我们都知道。” 董子涵不高兴了,“爸,你怎么跟踪我。” “我们没有跟踪你,只是你自己看看这些。”董父从琥珀色的茶几下拿出一叠账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的全是价值不菲的消费金额。 董子涵有些生气,“爸,我爱萧萧,我为她做我能做的事有错吗?” 董母叹了一口气,说:“儿子,我们不是说你做错,只是这个陈萧萧还没嫁入我们家,就这样大把大把的花你的钱,而且还叫你送她一辆车,你不觉得她只是看中我们家的钱,而不是看上你么。” 董子涵摇头,“不会的,萧萧她是爱我的。” “爱你也是因为你有钱,出身好,如果我们没钱,她还会喜欢你吗?”董母试探着说:“其实她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把戒指收好的时候,她眼里流出的失望的神色,她爱的只有钱,珠宝首饰,根本就不是你。” 董子涵双手撑着额头,低头不语,自己对陈萧萧是真心真意的,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跟她在一起,“妈,萧萧出身不是很好,你跟爸是不是看不起她。” 董父眼神凌厉,厉声说道:“这什么话,你爸我像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她的嘴脸,不要被骗了还蒙在鼓里。” 董母也说:“是啊,儿子,你试想想,如果她真的爱你,会动不动就要你买这个买那个吗?你那么爱她,就算她不说,你跟她结婚后也会自动买给她,哪里要她自己说要你买呢,分明就是怕如果哪一天你不爱她或者没钱了,她手里还能有值钱的东西,自己的生活有保证而已。” “妈,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董子涵扁着嘴。 董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董家两老当然不想董子涵被哪个女人骗,可是看到儿子一副誓死捍卫自己爱情的牛脾气,两老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董父以商量的口气说:“子涵,你爸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这个办法既可以测出陈萧萧是爱你的人还是爱你的钱,又可以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董子涵被两老逼得没办法,他只相信陈萧萧爱自己就像自己爱她一样,就算自己便成乞丐,陈萧萧依然会爱自己的。他想证明给两老看,即使没有了钱,陈萧萧依然会呆着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共度难关。 正文 第二章 讲金不讲心的女人 三天之后。 陈萧萧坐在家中的沙发,正欣赏这董子涵送给自己的家传玉佩,这玉佩她在董子涵送给她的第二天就拿去本市最有权威的古董商那里鉴定过了,那老板拿着放大镜瞅了老半天,才放下放大镜,把玉佩还给她,说了一句:“这个玉佩价值连城,恐怕卖了我这家小店都买不起。” 陈萧萧得意的收回了玉佩,那老板还特意派了两个保安把她送到了楼下,还说如果她愿意的话,直接把玉佩拿出来拍卖,价高者得,让她到时候一夜暴富成为最富有的女人只是眨眼之间。 陈萧萧越看玉佩越是得意,拿了根粗绳子拴了起来,睡觉也挂在身上,深怕被别人偷走。 正想着这天要不要去银行开个保险柜,把玉佩放进去让银行保管比较好,正想拿手机咨询一下银行,突然手机滴滴两声,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新闻提示。 陈萧萧拉开锁屏键,一行大字立即跳了出来“董氏集团疑因投资失误,面临破产境地。” “什么?董氏集团?破产?”董子涵家里的公司不就是叫董氏集团吗?发生什么事了?陈萧萧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同名公司而已,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把新闻往上拉,等看到董父的名字,还有狗子队拍到董子涵将帕加尼驶入二手车行之后步行出来的画面,陈萧萧立即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软摊在沙发上。 董氏集团破产了,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才三天而已,怎么就破产了呢,难道是新闻弄错了吗?还是老天爷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陈萧萧拿起手机不死心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最后落在董父的名字上,看着上面的照片,她不得不相信这事是真的。董氏集团真的面临破产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陈萧萧看到屏幕上董子涵的名字,登时就想把手机甩了,董氏集团都面临破产了,他还找自己干什么。可是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件事是真的,她还是忍住心中的怒气,点了接听键。 “喂,萧萧吗?”电话那头传来了董子涵急躁的声音,而且还带有点点的哭腔。 陈萧萧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那头的董子涵已经开始哭诉起来:“萧萧,不好了,我们家要破产了,爸他投资失败,损失了很多钱,现在我们集团要倒闭了,债主都堵在门口,我想去找你都出不去。” 陈萧萧心里一阵凉意,董子涵又说:“萧萧,你有在听吗?” 陈萧萧又嗯了一声,董子涵又说:“萧萧,你能不能把之前的卡,和车子先给我,我先用来还债,等过了这一关,我再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陈萧萧听了,心里不禁一阵厌恶,“可是那是你送我的呀,现在要我还回去,我多没面子啊。” 这话一说出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好一会儿董子涵又说:“萧萧,对不起,让你受累了,我们的婚期会如期进行的,那些东西你就留着吧。” 陈萧萧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挂掉电话之后,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陈母这时从房里走出来,看到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忍不住问:“萧萧,发生什么事了?” “董家要破产了。”陈萧萧厌烦的说。 陈母张大了嘴巴,陈萧萧看着她一身贵妇打扮,忍不住讥笑:“你又去哪里,打麻将嘛?别打了,我们很快就要搬回去那小破屋里住,你还是省点钱吧。” 陈母这才默默擦起眼泪,想不到自己才享福不到三个月,又要再次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她长嗟短叹地回了房中,关上房门没有再出来。 而陈萧萧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把以前董子涵送自己东西全部找了出来,有些只用过一次,有些连标签都还没减掉,这些东西倒卖到转手国际货的二手市场,应该还能卖出个好价钱。自己绝对不能被同学看扁的,自己要一直富贵下去。 一连几个星期,董子涵都没有来找她,更别说接她上下课,眼看就要就要毕业了,陈萧萧最近也忙着写论文,变卖手中值钱的东西,早已将董子涵抛诸脑后,更加是趁着董子涵处理家里的事务时自己开始物色最佳人选,这次她决定一定要找个实力更强的。像董子涵那样的董氏集团真是不堪一击,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就导致破产,还差点害自己在同学面前丢脸。 “萧萧,听说董氏集团要破产了。”旁边的那八卦的女同学试探着问那个正低头写东西的陈萧萧。 陈萧萧头也没抬起来,只是嗯了一声,那同学又说:“那董子涵怎么办?都好久没有看到他来接你下课了。” 陈萧萧抬头,“他要处理家里的事,破产了,家里环境不好,媒体跟追债的人多,他也不好现身。” “原来是这样。”某同学也搭了一张嘴过来,“那会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董子涵那么有钱,现在突然就宣布破产,恐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萧萧你会照顾他的吧。” 陈萧萧掀掀嘴角,“或许吧,如果这件事能解决掉就好,如果不能解决,子涵也不会让我受苦的,你看我现在还不是一样好好的吗?” 某同学点点头表示同意,“也是,董子涵还真的很爱你,宁愿自己受苦也不让你回到以前的破房子住,自己的车子都卖掉了,而你还是开着那辆昂贵的车子来学校。” 陈萧萧没有再说话,她听得出来,这同学的话里带着刺,再说下去她的话恐怕更难听了。看着窗外迷蒙的天空,感觉想要下雨的样子,她的心情也同样郁闷起来。 转眼就到了订婚的日子,董子涵提前几天就派人过来问陈萧萧拿走了车子,说是自己的车子被卖掉还债,接新娘只能先用陈萧萧的车子。 陈萧萧虽然不高兴,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董氏集团能东山再起,又或者这只是一件娱乐记者开的玩笑事件。 穿着董子涵叫人送来的婚纱,陈萧萧却感慨万分,原来说好要用顶级婚纱设计师设计的婚纱,现在却换成了毫不起眼的婚纱店内的某一件,样子看上去特丑,而且裙摆还带有一点点儿的污迹。 陈萧萧暴躁的扯着婚纱,不仅感到厌恶,而且还有想立即将它翦烂的冲动。 中午时分,董子涵就开着她的车子过来接新娘,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董子涵自己捧着花,一脸的幸福,陈萧萧看看后面,根本没有想象中豪车列队的情景,这与自己想象中的浪漫的结婚典礼相差甚远,她心里就越加失望。 没有人要开门红包,也没有姐妹前来祝贺,陈萧萧就这样坐上了副驾座,董子涵手里的花也没有接过去,这时的陈萧萧只想快点到董家大宅,看看董氏集团是不是因为破产连住的房子都会被查封。 车子越驶越远,陈萧萧的心就越来越沉,胸前挂着的祖传玉佩似乎也变得颜色暗淡,毫无光彩。沿着公路,一路上陈萧萧只听到车子后面挂着的易拉罐拖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她扫了一眼路边的建筑物,突然发现,这条路并不是通向董家大宅的。 “子涵,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路不是去你家的。”陈萧萧好心提醒开车的董子涵。 董子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喃喃道:“我家已经被查封了,现在去另外一个地方,虽然小了一点,可那是唯一没有被查封的房子,萧萧,对不起,委屈你了。” 陈萧萧沉默,眼睛看向外面,心情上下翻腾。董家大宅果然被查封了,估计他现在住的地方连自己那都比不上,还好自己当初聪明,能未雨绸缪让他买了房子,而且自己原来那间只有二十平米的破房子早就卖掉了。要不然自己就要睡到天桥底下去了。 经过一路的颠簸,终于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门前,陈萧萧看着那低矮的楼房,当时就有想转身走掉的冲动,可她还是忍住了,她只想这一切都是董家在跟自己开的玩笑。 董子涵扶着陈萧萧,拖地的婚事拖在门前的泥地上显得更为邋遢,陈萧萧晦气地扯着婚纱,“子涵,为什么不去教堂,市里不是有教堂吗?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地方。” 董子涵抿了抿嘴唇,“教堂租金太贵,我们的钱都拿去还债了,对不起,委屈你了萧萧。”这是第几次说的对不起,董子涵早已忘记得一干二净,他只想领着陈萧萧,一齐走过这个难关,以后的生活就会幸福快乐,可是眼前的陈萧萧面色并不好看到哪儿,董子涵的心正在一点点的下沉。 两人进了房子,房内零零散散的摆着十来张椅子,可是上面却同样零零星星坐着几个素不相识的人,看衣着,应该是附近的左邻右舍来看热闹的,场面冷清得让人窒息。 董父董母两人看到董子涵领着陈萧萧进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董母在董父耳边低声说:“看来是我们看走眼,多心了,陈萧萧爱的是你儿子而不是你的钱。” 董父略有所思,没有说话,只是看这陈萧萧和董子涵向着前面走去。 主持仪式的是董子涵的朋友,他照着手册读了誓言,询问董子涵是否愿意,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愿意和陈萧萧在一起,牵手共度一生时,董子涵清脆而又明快的回答我愿意,而陈萧萧却抿了抿嘴唇,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说了我愿意。 董子涵立即欢呼雀跃,抱着她原地转了两圈,“萧萧,其实...”董子涵刚想向她说明一切都是考验时,司仪却提醒他,“子涵,只有交换了礼物,才是真正的结为夫妻,快交换礼物。” 董子涵哦哦两声,差点就高兴得得意忘形,连最重要的事都忘记做,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之前说要送给陈萧萧的订婚戒指,“萧萧,你认得这戒指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卖光了也不舍得卖这个戒指,为的就是在这一刻亲手为你戴上。” 陈萧萧心里叹了口气,什么都卖光?包括自己和他的爱情吗?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自己怎么生活下去。她咬咬下唇,从脖子上拿下那董子涵送他的祖传玉佩,握在手中。 “萧萧,你要把玉佩送回来给我当定情信物吗?这真是太好了,你知道我家就等这玉佩救命,只要将它拍卖了,我们董氏集团就有机会东山再起。萧萧,你是真的爱我的,你喜欢的并不是我的钱。”董子涵更加高兴,他万万没想到,萧萧竟然为了自己的家事,竟然要将玉佩送回给自己,他得意的将眼光飘向座下的两老,眼神中带着得意,看吧,你们说萧萧喜欢的就是我的钱,现在要大跌眼镜了吧。 陈萧萧握着玉佩,迟迟不将手递给董子涵,所有人的眼光刷的一声看向她,她的拳头握得越来越近,脸色变得一片通红,良久,才憋出一句话:“子涵,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董子涵手中的戒指瞬间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我不想嫁给你。”陈萧萧抬起头,双拳握得死死的,手中的玉佩发出妖冶的光芒。“你家已经破产了,以后的生活我们要怎么过,难道又要我住二十平米的小破房吗?每天吃咸鱼白菜,终日担心三餐不继的局面我已经受够了,子涵,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 董子涵双眼泛出泪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初你选我,就是因为我家有钱,是不是。” 陈萧萧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把眼神看向了别处。 “萧萧,只要我们相爱,结婚后同心协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有什么困难我们一齐面对好不好。”深爱着陈萧萧的董子涵,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接近哀求,可是陈萧萧还是没有看他一眼。 她冷冷说道:“以前的生活我已经不想过,现在的我过得很好,你之前给我的一切足够让我的生活起了彻底的改变,我打从心里感激你,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故事你也应该有听过,你就忍心让我受苦受累熬成黄脸婆?” 董子涵抓着她双肩,“不会的,萧萧,你在家里相夫教子,我出去努力打拼,一定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陈萧萧冷笑道:“那一天是哪一天?是不是要等到走不动那一天。” 董子涵忽然笑了,笑得无比凄厉,他后退了两步,指着陈萧萧,“萧萧,想不到你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我妈说得对,一直以来,你都是为了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现在我没钱了,你就不跟在一起,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陈萧萧咬咬牙,冷冷的说:“对,我就是那样的人,如果你不是有钱,我根本就不会看上你,现实世界里,有钱就有一切,爱钱算什么,都是钱买来的,没有钱,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她越说越激动,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这个玉佩,你说要把它拍卖来救你家的事业,可是你有想过我吗?我爸我妈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才开始有一点好日子过,而你却要一手将他们的幸福剥夺,你忍心吗?” 董子涵突然点点头,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你说得对,你爸跟你妈的确很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爸跟我妈,他们不仅背了大数额的债务,还要委屈在这小破房里,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受苦?” 陈萧萧低头,手中始终握着玉佩不放。 董子涵冲了过去,用力摇着她的肩膀,“萧萧,你看清楚,我是爱你的,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你这么忍心要把我抛下。” 陈萧萧抬头看着他,眼中闪出了泪花,要说自己不爱董子涵,那是假的,可是那一切的爱,都是建立在金钱至上,没有了金钱的维系,一切都成了空话,她忽然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转身就要离去。 董子涵在她身后恨得咬牙切齿,他怒吼:“陈萧萧,你这个寡情薄意的女人,自私自利的女人,为了钱居然这样残忍,我要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变得其丑无比,人见人怕,诅咒你得不到真爱,诅咒你没人要,诅咒你除非得到真爱,否则生生世世都其丑无比。” “你...”陈萧萧转过身去,想不到董子涵竟然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难道自己为自己将来打算也有错吗?他为何要这样诅咒自己。 她向前大步走去,本来想跟董子涵理论一番,忽然发现自己怎么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接着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起来,她吓得脸色刷的一声变白,伸手想要跟董子涵求救,可是只是说了一个救字,一道白光闪过,陈萧萧竟然在众人面前凭空消失了。 “萧萧!”董子涵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吓得呆在原地,原本被陈萧萧死死握在手里的那块祖传玉佩却刺眼的躺在陈萧萧消失的地方,发出幽幽的绿光。 正文 第三章 其丑无比的校花 “大哥,你是从何处弄来的这女人,也长得太丑了吧。连小弟我都不敢正面瞅她。” 刚刚醒来的陈萧萧只感到头痛欲裂,她勉强撑起身体,用手拍拍脑袋,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身边全是木材稻草,而自己现在正睡在一堆稻草上。 “我明明就记得在董子涵的家里,怎么来这了?”陈萧萧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刚想着站起来出去外面看看,忽然眼前的木门被粗鲁的一脚踹开,接着一名粗壮得跟黑猩猩一样的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笑得很猥琐的小跟班。 陈萧萧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人的衣服....怎么是这样的,粗布衣裳,粗布腰带,粗布裤子,脚下一双草鞋,头顶居然还顶着发髻? “难道...”陈萧萧心里一惊,蓦然想起在婚礼上董子涵的诅咒,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为什么眼角好像下/垂了。她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从地上跳了起来,就要冲出门外。 那名壮汉手脚麻利,一手就抓住她的衣服后面,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然后又丢到稻草堆里,粗声粗气的说:“你这个丑八怪,想逃跑?” “丑八怪?丑八怪,我不要哇,我不要哇。”没想到陈萧萧一听这三个字就立即掩着脸啕号大哭起来,听得那壮汉两人眉头一挑一挑。 壮汉身后的小跟班嗤笑着说:“想不到这丑女人还知道丑八怪不要这六个字。” “是五个字。”壮汉碰的一声敲了一下那小跟班的头,“叫你好好去私塾念书你不去,现在一到十都分不清楚。” 那小跟班委屈的摸着头顶的大包,“梁勇老大你还不是一个样,不然早就考取武状元去了,哪里用得了在这里做黑市劳工,整天跟鬼似得躲着那些官差。” 梁勇呸呸两声,没好气的说:“老子做这个比那些光明正大的买卖人口好赚多了,你懂个屁。”说完,转身又对陈萧萧说:“冷无烟,你今天晚上去倒夜香,不倒完七七二十一家明天就不许吃饭,知、道、吗?”最后三字他一字一顿,再加上脸上的刀疤,更显得狰狞恐怖。 “我、我不叫冷无烟,我叫陈萧萧,你们抓错人了。”陈萧萧依然没有搞清眼前的状况,只是自己是科大的校花,想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什么时候变成冷无烟这个听起来有点像妓/女的名字了。 梁勇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恶狠狠的说:“你他/妈/的少跟老子装蒜,你是你爹冷思仁卖给我的,还能有假。别想忽悠大爷我,要不然就对你不客气。” “就是就是,长得这么丑,如果是我,早就丢海里喂鱼去了。”旁边的小跟班附和着。 “冷、冷死人。”自己的爹居然是这个名字,陈萧萧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刚才还要生要死的节奏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陈萧萧,不,是冷无烟,她已经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原因就是自己受到董子涵的诅咒,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国家中,然后又因为诅咒,自己不知道何时变得丑陋无比,而被自己的爹爹冷死人卖给黑市劳工,至于为什么要卖给黑市,恐怕用脚趾尾去想也知道,当然是因为长的太丑,别人不敢要,长期的对着恐怕会影响发育。 至于自己丑得怎样的惊世骇俗,还有待验证。 梁勇拎着她的衣服,走出了小木屋,来到大院,冷无烟(即原来的陈萧萧)这才看到这屋子的全局。 整座大院共有四间大屋子,三间小屋,类似四合院,中间一个大院子,而自己刚刚呆的地方就是一间小小的柴房,其余的还未去过,当然就不知道作什么用处。 这是大院里有三男二女在晒太阳,与其说在晒太阳,还不如说是在烈日之下搬东西,一袋袋用麻袋装起的东西正被那五人来来回回的搬到大门外的马车上。 梁勇把她丢在地上,冷无烟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一个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有多丑,她壮着胆子问梁勇:“勇、勇哥,有没有镜子。” 梁勇牛眼一瞪,“什么镜子,你还嫌自己不够丑,要把铜镜吓破吗?” 这也太夸张了吧,铜镜也会被自己的样子吓裂,真是开玩笑,冷无烟缩缩脖子,没有再问,梁勇却说:“你、快点去帮忙搬东西。”说完用手一指身后的屋子。 冷无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眼下的环境如何,如果稍有不从肯定会遭到毒打,她极其不情愿的迈着脚步走进梁勇所指的屋子,一进去,顿时吓得不轻。 里面堆着足有二三十包的麻袋,一张木桌后面坐着一个拿着木牌子的男人,一个小姑娘正在吃力的把其中一包扛到肩上,估计是太重,还没到扛到肩膀上就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旁边的拿着牌子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手里的牌子对着她露在麻袋外的肩膀就是一顿猛拍。 “你干什么。”冷无烟看不过去,跑到他的面前双手一摊,挡住那小姑娘,那男人猛一抬头,看到冷无烟就跟看到鬼一样,猛地就向后退了几步。 冷无烟白了他一眼,用力的将地上的麻袋掀翻,扶起那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还算可以,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正一脸痛苦的低着头不敢看冷无烟。 冷无烟叹了口气,异性嫌弃自己就算了,想不到女同胞也嫌弃自己,自己真的长得很丑吗? 这时梁勇走了进来,一看两人还杵在原地,火气就上来,啪啪一人赏了一个大嘴巴,然后一手拎起麻袋丢了过去,小姑娘和冷无烟连忙伸手去接,结果两人都被压住。 尼玛,这袋子装的是什么东东,怎么这么重。 冷无烟暗暗捏了捏麻袋,发现里面全是一颗颗像豆子一样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摸清楚,梁勇就在那大呼小叫了:“还不快点搬,不搬完今晚等着吃屎!” 冷无烟和那小姑娘奋力推开身上的麻袋,两人合力抬着脚步颤颤就出了门,来到大门口看到几辆木头车正在装载着货物,冷无烟低声问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路小柔。”那小姑娘低着头说。 冷无烟点了点头,跟那小姑娘用力将麻袋丢到车上,重量一斜掉,冷无烟顿时感到胳膊和腿都酸痛得要死,一屁股就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左右看了看,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这里究竟是哪里,梁勇那打雷一样的声音又传进耳朵里:“动作快点,再偷懒,全部都没饭吃。” 路小柔拉拉冷无烟的衣袖,冷无烟只好又站了起来,回到屋里继续搬。 搬第二次的时候,梁勇已经带着那小跟班出了门,剩下几个男人在那里坐着真正的晒太阳,冷无烟皱着眉头,走到那三人眼前,叉着腰说:“为什么只有我跟小柔搬,你们就坐在这里晒太阳。” 其中一个脸尖尖的男人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身粗布衣裳已经破得到处都是洞洞,“是因为你长的太丑,我们以与你为伍为丑,看到你我们已经没心情搬了,你不搬谁搬。” “你...”丑有罪吗,丑就要做所有的事?冷无烟还想说些话反驳回去,路小柔却在后面又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冷无烟回头,路小柔却赶紧把头低下,小声说:“无烟姐,我、我们还是搬吧,不然晚上没饭吃。” 这小姑娘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冷无烟一想高傲,虽然自己丑,可是一丑天下知的感觉也还是不错的。 等到搬完所有的货物,两人已经累趴下气喘吁吁动都不想动,这时已经日落西山,梁勇从外头回来,看到两人竟然趴在地上,走过去就是一人踢了一脚,“还不滚起来去倒夜香。” “我还没吃饭呢。”冷无烟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看着另外的小屋里正有人搬着大桶出来,应该是到了分饭的时间了。 可是梁勇却瞪着眼说:“早说过不倒完夜香不准吃饭,还不滚去。”说完,又举起了拳头。 妈蛋,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现在自己去了哪国都不知道,反抗只会让自己痛苦加重而已。她扯着嘴角,路小柔已经用木头车推着几只大木桶走了过来。 迎面扑来一阵酸臭味,冷无烟差点就吐了出来。 推着木头车,趁着夜色,走街串巷,路小柔似乎特别熟悉路线,一会东家一会西家,路上,冷无烟也慢慢从她口中得知这是哪国,哪地。 原来这是一个小小的凤羽国的其中一个小镇,冷无烟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想不到董子涵的诅咒还真是灵验,冷无烟趁着倒夜香时借口上茅厕,用人家的水缸一照自己的尊荣,说了句,哪来的妖怪,自己吓得差点摔倒在地,对着水缸手舞足蹈再三确认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真是自己,简直丑得无法形容。 眼睛的两个眼角往下/垂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看起来更小,嘴巴张开简直可以用血盆大口来形容,笑起来足以开裂到耳边,鼻子是塌的,鼻孔还有点朝天,一口黄牙参差不齐,头发像自己醒来时看到的稻草一样,这样就算了,半边脸居然还有一块巨型的胎记,虽然不是向外凸出的那种痣,可是一眼看去,自己就像个阴阳脸的怪人,难怪路小柔一直都低着头跟自己说话,这幅尊荣摆到门口,都可以辟邪用。 冷无烟惨惨地笑了,笑得路小柔毛骨悚然,冷不防的,冷无烟居然一头就朝着那水缸载去。她这是要寻死啊,变成这样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想当初,自己可是北京科大的校花,追求的男纸从街头排到街尾,而现在,恰恰相反,避开自己的人从九条街就开始躲避,闻到自己的味道,听到自己的声音就跟鬼来了一样逃得远远的。 正文 第四章 丑到想死 现在的冷无烟只想死。 “你放手,让我死了吧。”冷无烟双腿在水缸外面乱踢,半个身子已经进去缸里了。路小柔低着头死命的扯着她的腰带,就是不撒手。 这是,屋里有人大喊:“是谁在外面大吵大叫,烦不烦啊。”随着声音的传来,有人走了过来,冷无烟扭头一看,那人啊的发出一声尖叫,突然倒地口吐白沫。 “我有这么恐怖吗?”见那人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晕死过去,冷无烟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扯着自己腰带的路小柔。 路小柔的头低得都快缩到脖子上,冷无烟只听到跟蚊子一样的声音,嗯,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冷无烟叹了口气,从水缸边上滚了下来,路小柔连忙拉着她飞似得逃了出去,她是害怕那人被吓死,自己就水洗都不清。 等到倒完约定的人家的夜香,头顶已经冒出了大大的月亮。两人把手里的活做完,回到大宅,里面已经静悄悄,看上去所有的人已经睡着,大院的石桌上放着两碗带着馊味的稀饭,路小柔端起碗就喝。 冷无烟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样喝不会死人吗?都变质了,她把碗甩到地上,径直就向厨房走去,之前看到有人在这里搬饭菜出来分,估计里面就是厨房。 走进去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锅碗瓢盆扔得到处都是,冷无烟掀开这个瞅瞅,打开那个看看,居然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好吃的了,老鼠倒是看到了几只。 “无烟姐,这个,你不吃吗?”路小柔小心翼翼的端着属于冷无烟的稀饭走了过来,看到冷无烟将厨房都翻转还是找不到能吃的,她有点不忍心,就把手里的稀饭递了过去。 冷无烟冷不防的一转身,刚想开口说话,路小柔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中的破碗也掉到地上,成了真正的破碗。然后一个转身,逃也似的转眼就无影无踪。 冷无烟呆在原地,看来自己一心寻死是对的,连这个一齐工作了一天的小丫头看到自己的样貌也逃之夭夭,也难怪自己的爹会那么狠心把自己丢给黑市贩子。 她举起菜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来回比划,想着那种刎颈自尽的手法能死得畅快一点,可是比划来比划去还是下不了手,骨子里天生爱美的她又怎会让自己死得如此难看。脖子被割断的场景在她脑中盘旋了很久,她还是放下了菜刀,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走向路小柔逃进的屋子。 一间屋子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路小柔在最里面,外面躺着几位中年妇女,冷无烟叹了口气,在挨着窗口的地方靠墙坐了下来,透过窗口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忽然一阵感到一阵孤单。 想起董子涵对自己的种种,她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如果今天不是从婚礼上转身走掉,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斯田地,董子涵恐怕早已是自己的老公,而自己就会逐渐熬成黄脸婆,就为了那一天三餐,奔波劳累。 也许,现在的情形也不算太坏吧。 她冷冷扫了一地的人,个个都熟睡如猪,早已进入了梦乡,也许是因为白天工作太累的缘故,现在即使冷无烟把脸直接在她们面前放大,估计她们也当自己透明。 想不到这个朝代,自己的爹爹也会嫌弃自己长得太丑而将自己卖掉,会被卖到黑市,估计是有钱人家都不敢买自己做丫鬟吧。 冷无烟无感的笑了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庞,在她心目中,自己永远是那个鹤立鸡群,百鸟朝凰的校花,也许长成这样并不是坏事,最起码不怕受到什么X骚扰。 有钱就能通天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想想该怎么赚钱帮自己赎身要紧。 想着想着,冷无烟就这样靠着墙,饿着肚子睡着。 天还没亮,梁勇就带着小跟班在粗鲁的将木门一掌推开,吆喝道:“快起来,快起来,到凤仙码头集合搬货。” 冷无烟第一个被惊醒,揉揉眼睛,地上有好几个都还赖在地上起不来,梁勇一人踹了一脚,她们马上全部醒了过来。 “速度集合,到码头搬货,没搬完中午不许吃饭。”小跟班尖着声音吆喝,手中的鞭子用力的抽向地面,发出让人惊恐的啪啪声。路小柔搓着眼睛爬了起来,小跟班的鞭子转眼就挥到,冷无烟连忙一手将她拉开,鞭子打到墙壁上,一阵灰尘飞扬。 冷无烟瞪了小跟班一眼,拉着路小柔起来,走出门外,其余的人早已陆陆续续走出大门,冷无烟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脚步浮浮,以前过惯了奢华的生活,现在遭到这样的待遇,如果不是自己拿出读书拼搏时的精神,早已摊在地上四脚朝天等死。 两人出了大门,看到熟悉的面孔,便跟在后面,走过大街,街上两旁商铺早已打开门做起了生意,真正香味飘进两人的鼻孔,冷无烟不断地吞着唾液。 经过一间包子铺,趁着老板转身的时候,冷无烟站在一大笼的包子面前硬是迈不开腿。路小柔拽了她好几下,都拽不动,路小柔忽然从腰带里摸出一个铜钱,买了两个包子,递给冷无烟一个。 “无烟姐,给你。”路小柔依然低着头,不敢看她。 冷无烟接过来三两下就解决了,胃里虽然只填了一点点空隙,馋虫依然在体内爬呀爬的,冷无烟擦擦嘴巴,带着路小柔追上了前面的人。 “小柔,你怎么会有钱。”路上,冷无烟才想起了这个问题。 路小柔低声说:“昨天倒夜香的时候,在桶里发现的。” 一想到那些“香味”扑鼻的大木桶,冷无烟胃里就一阵翻腾,她连忙用手死掐自己的虎口位置,把呕吐感压下去,不然刚吃的包子就会全报销。 “我是不是真的很丑。”冷无烟突然问,因为她看到只要自己经过,两边的人便纷纷掩着眼睛躲开,连铺子的老板都故意扭过身去不看她。 路小柔依依哦哦半天都答不出来,冷无烟说了句:“嗯,我知道了。”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黑布,保住了脸,只露出两只眼角下垂的眼睛。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她扭头看着路小柔说,路小柔抬眼看了一下,忽然笑了,“好多了,你从哪里来的黑布?” 冷无烟心里在叹气,这个世界果然是以貌取人的世界,自己只是用黑布遮挡一下脸部,路人立即不躲也不避,每每与自己擦肩而过也不会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来。 “这是昨天倒夜香时,在垃圾堆里捡到的。”冷无烟笑着说。 “啊,我怎么没有发现呢。”路小柔带着可惜的语气。 冷无烟无语了。其实这是自己在垃圾堆里看到一件还满新的衣服,就是裤脚太长,自己才撕下来当面罩用的,身上穿着这件就是昨天捡的,难道这小姑娘就看不出来吗? 她心里连连叹气,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想不到昔日养尊处优的自己居然还要翻垃圾,现在居然还要去做什么搬运工?难道这是女承父业,自己爸爸在自己没有认识董子涵时也是在工地做搬运的,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继承了他的事业。 等到两人来到凤仙码头,其余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来到,站在码头的两旁,等候着不远处的大船靠岸。 这时码头旁边的小路忽然涌过来一大帮人,看上去有十多人,个个长得腰粗腿圆的,带头之人浓眉大眼,一脸横肉,远远就吼:“梁勇你王八蛋,又来抢生意。” 梁勇回头一看,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初九你这乌龟,又来抢老子的声音。” 冷无烟突然很想笑,这人长得牛高马大,居然叫初九?看着他一阵风似得卷了过来,冷无烟连忙拉着路小柔靠到边上去,以免殃及池鱼。 初九一出现在梁勇面前,二话不说就挥拳打去,梁勇却早有准备,聚拳相迎,眨眼两人就扭打起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船来了,别打了。” 初九和梁勇立即停了手,这时两人脸上都已经青一块黑一块的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冷无烟看向水面,只见一条大船缓缓向着码头而来,船上竖着一支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贾”字特别醒目。 她低声问路小柔,“这是谁家的货船,规模这么大。” 路小柔说道:“这是贾家的盐船啊,无烟姐你不知道吗?” 冷无烟嗤之以鼻,自己怎么可能知道是真家还是贾家,自己才刚来一天,不是么。 大船靠近之后,就有船夫从船上跳了下来,拖着手臂粗的麻绳套到船上的大木桩上以固定船身。 梁勇却跟初九齐齐跳上了船,在船头跟那送货的工头讨价还价。很快,初九就一脸怒气跳了下来,带着自己的人呼啸而去,留下梁勇挥着手臂贼笑着。 不用想都知道,梁勇的工人全部都是黑市劳工,买断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而初九的到官府报备的,相当于当代的非法劳工和那营业执照一个样子,黑市的当然便宜得多。所以梁勇能把这个机会夺过来是理所当然的。 看到旁边的人都跳了上船,冷无烟本来想借着机会逃走的,可是后面却站着两名彪形大汉,正摆着pose死死盯着她们,冷无烟只好拉着路小柔也上了船。 刚把一袋盐巴放到肩膀上,冷无烟就倒抽一口冷气,尼玛,古代的人就喜欢把麻袋填的满满的,而且是超大的一包,真是抗死人。她咬着牙,用力的扛起一袋,还没迈开脚步,后面的人就在催她:“前面的,快点,磨磨蹭蹭的。” “你以为我不想走啊,要走得动才行啊。”冷无烟晦气的挪着小碎步,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呲牙咧嘴,还好有黑纱挡着脸,不然只要回头一看,肯定把那人吓得屁滚尿流。 刚踏上船跟码头的踏板,她的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分分钟都有掉下河里的机会,后面的人看得胆颤心惊,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谁知后面的人后面还跟着人,前面的人一退,后面的人全向后倒去。 “奶奶/的,找死啊。”梁勇提着鞭子蹭蹭几步就跳上木板,对着冷无烟的背部就是一鞭子。 火辣的痛感立即传遍全身,冷无烟啊的一声尖叫,肩膀上的麻袋一翻,重量登时全摆到一边去,带着她小小的身子就往河里跌了下去。 梁勇手疾眼快,一手就将麻袋抓住,哈的一声就提到了木板上。 可怜冷无烟,眼睁睁的看着梁勇把盐巴袋子救走,而自己就噗通一声直接掉到河里,梁勇看都不看她一眼,挥着手就叫后面的人立即开始工作。 还好冷无烟熟悉水性,扒拉几下就上了岸,坐在码头喘了几口气之后,梁勇已经再度提着鞭子来驱赶她。 谁知一来到她的面前,立即向旁边作出呕吐状,冷无烟伸手摸了摸脸上,却发现刚才掉下水的时候黑布被飘走了,自己那惊世骇俗的容貌表露无遗,梁勇一手挡着眼睛,一手乱挥鞭子,吼她:“还不快去搬。” 冷如烟只好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强忍着背部传来的痛楚,默默上了船。 黑布消失不见,人人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样,经过她面前立即装模作样,装成受惊吓的模样,把麻袋往她身上一丢,就找地方躲藏。 “喂喂,你,把这些都搬完,不搬完不准回去。”梁勇掩着眼睛咆哮,身边已经开始有工人诈晕,是被冷无烟吓晕的。 冷无烟扯扯嘴角,吃力的把一个麻袋扛身上,“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要怪,得怪我爹娘。” 她嘀嘀咕咕的慢慢挪动脚步,终于还是把一麻袋的盐巴扛到岸上,顿时那个欢呼雀跃,可是看着船上剩余那些,她又有点欲哭无泪。 中午时分。 恶毒的太阳公公终于完全暴露了本性,把大地当成煎饼一样烤了起来。 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一个包子的冷无烟已经手脚发软,无力感越来越重,脚上像是灌满了铅,向前挪动半步都都要喘着大气,吃奶的力用上了才可以移动那么一点点。 最终,还是把那些麻袋都搬完了,她双脚一软就摊在甲板上,欲哭无泪。 躺了没多久,梁勇又像赶鸭子一样,把人都赶了回去,说要赶到下一个场地,就是去打扫吴家的大祖屋。 回到梁勇的地方,人人都拿着碗跑去分猪食,冷无烟挪动着沉重的双腿,几乎是用滚的姿势滚了过去,一看只剩白饭一点点,她连忙直接用碗就往饭桶里面挖,挖了一点点,还想挖一点点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脚,一脚就踹在她的腰眼上。 冷无烟咕噜噜的滚出了好远才爬起来,火辣痛的背部,刺痛的腰眼,已经让她忍不住想哭,再看碗里那一点点的白饭,早已随着自己的滚动滚得一颗不剩。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本来已经长得丑,这一哭,非但没有梨花带雨的感觉,反而有眼中鬼哭神嚎的衰样。 众人端着碗纷纷躲到屋里,冷无烟拿着缺口的碗,庆幸还剩一点点,连忙扒进嘴里,嚼了半天都不知其味。 下午又是饿着肚子去了吴家的大祖屋,一进去,冷无烟登时感到阵阵气势逼人,规模宏大不说,光是看那雕龙砌凤的横梁就让你大饱眼福,要是自己也住在这样的大屋,身边丫鬟成群等着侍候,那该多好。 刚开始幻想,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梁勇恶狠狠的双眼阴险的看着自己,冷无烟连忙拿起扫帚跳了出去,在大院里扫起地来。 其他几个看到她出来,又开始偷懒的偷懒,躲在屋檐下避暑,各种借口,冷无烟撇撇嘴,长得丑就要被欺负,这样的感觉真TM的难受。 扫完大院又要到后花园拔野草,估计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后花园里只见野草不见花,冷无烟双手被长草割开了一条条的伤痕,可是别人根本就不懂同情两个字怎么写,只懂得在旁边看着冷如烟做事,见她稍微直直身子抬头,都整齐划一的对着墙壁面壁。 唯有路小柔,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跟她努力的拔着野草。 待到日落西山,梁勇才叫大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这时冷无烟双手已经起了满手的泡泡,晚上勉强的抢到一碗稀饭,三两口就喝没。 如此几日,都因为冷无烟长得太丑,不是被嫌弃就是被打得遍体鳞伤,更加可恶的是,所有的脏活,苦差全部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借口很简单,就是她长得太丑,跟她一起做事想死的心都有,根本做不下去。 梁勇也不想看到她的样子,把一堆人丢在工作的地方,留两人守住,自己就风流快活去了,等到回到他住的地方时,他已经喝饱吃醉睡死过去。 冷如烟好几次想到自杀,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还要回去跟董子涵道歉,还要跟他说对不起,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爱他的,这几天自己都活在痛苦之中,终于都明白到,原来有人呵护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董子涵当初也没有嫌弃自己家里一贫如洗,对自己一心一意,可是自己却那样对待他,离开他之后,心里却越来越怀念昔日的种种,她才忽然明白,原来在物质之下,自己的心早已交给他。 她是爱董子涵的,所以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 董子涵的诅咒中,说自己除非找到真爱,否则生生世世都会是此等惊天动地的模样,冷如烟想到这点,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自己这幅尊荣,还能找到真爱吗?除非那人是瞎子。瞎子,对啊,自己怎么从来就没想到过这一点。只要找个真心爱自己的瞎子,不就可以变成原来那样,而且还有可能回到21二十一世纪呢。 主意一定,她便开始计划逃跑。 半夜,冷如烟的痛觉不断传来,她慢慢的挪动着,正想从门口出去,忽然听到路小柔细声的问:“无烟姐,你要去哪里。” 冷无烟咬着牙忍着痛,低声问路小柔:“小柔,你们都不用洗澡的吗?这里哪里可以洗澡?”来了两天,暴晒了两天,身上早已发出一阵酸臭味,她们可真行,这样都忍受得了。 路小柔看了看两边,低声说:“这里没有水缸,想沐浴只能去后山的小溪。可是如果被发现会被毒打的。” 冷无烟点点头,脚下依旧挪动着,走出了门外。 “无烟姐,不要去。”路小柔在身后担心的说道,“会被他们打死的。” “我宁愿被打死也不要臭死,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冷无烟说完,头也不回的向着大门走去,可是到了大门旁边,却又大失所望,因为门上有一把巨型的铜锁锁着,根本就出不去。 忽然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她回头一看,路小柔已经快速的低下了头,“无烟姐请跟我来。” 冷无烟疑惑的跟着她,拐过梁勇他们睡觉的房子,来到后面围墙,路小柔在墙角扒拉了几下之后,居然露出了一个大洞。 冷无烟讶异的呀了一声,矮身就往那洞里面钻去。刚逃了出去,后面已经传来一声惊呼,冷如烟回头一看,已经钻出半个身子的路小柔忽然被急速的往后拉了进去。 “小柔。”冷无烟惊呼一声,伸手就要拉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路小柔已经整个人被扯了回去,梁勇在里面破口大骂,“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逃走,看我不打死你了。”接着就听到路小柔几声凄厉的叫声。 冷无烟不禁怒火冲天,矮身又在洞里钻了回去,在洞里露出半个身子时,她看到了路小柔正被梁勇的小跟班拳打脚踢,一张脸已经肿的老高。 她的眼里喷出了无名的怒火,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快速的从洞里钻了出来,抬脚就往小跟班身上踹了一脚,然后一张其丑无比的脸凑到梁勇面前,以全身的力气啊的一声尖叫。 月光皎洁虽然皎洁,可围墙之后却只能看到朦胧的一点点,冷如烟本来其丑无比,现在由于怒气,五官早已被气得移了位置,看上去更加恐怖,大嘴裂开时,一张阴阳脸露出诡异的神色。 梁勇吓得脸色唰的一声就变白了,往后倒退几步,冷如烟已经趁机扶起地上的路小柔,看着她一脸伤痕,不禁感到心痛。 路小柔是自己来这里时第一个跟自己说话的人,虽然不敢正面看自己,可是也曾有一包之恩,如今看到她因为自己受伤,冷无烟又怎会不心痛。 梁勇的心脏突突的跳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压下恐惧,吼道:“想逃跑?门都没有,就算逃得掉,你家两个老不死也逃不掉,我看你逃到哪里去。”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威胁我。”天生傲骨的冷无烟已经无所畏惧,既然所有人都怕自己这张脸,自己更加应该好好利用,他不给饭自己吃,让自己累死累活也就算了,现在还居然敢打自己恩人。 她一步跨到梁勇的面前,丑脸往前一凑,忽然阴测测的说:“你不要得意,如果不是本恶魔娘娘不爱吃肥肉,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以后如果你再打小柔,我就把你的肉一块一块的扯下来烤着吃。” 恐怖的语音飘飘荡荡,再加上她的骇人的容颜,披头散发的模样,梁勇倒是被吓住了,那小跟班早已吓得两脚打颤,就差没尿裤子。 冷无烟哼了一声,扶着小柔来到洞口,叫她先钻了出去,自己站在哪里,忽然又回头,对着两人妩媚一笑,一口大黄牙表露无遗,嘴角咧到了耳边,还故意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舔舔下唇。 小跟班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就软瘫在地上不省人事,居然被吓晕过去,梁勇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张脸都变成青色,而且更可笑的是,他居然吓尿了。 冷无烟轻而易举的逃了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让小柔带自己去小溪洗澡。 路小柔带着她,趁着月色,一拐一拐的走着,两人都已伤痕累累,却又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向目的地。 拐过几条街时,冷无烟才发觉路小柔说的所谓后山,竟然不是说梁勇那里屋后面的山,而是镇边上的一座山的名字。 她的脸上冒出了黑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可是都走了那么久,如果不走好像又成了半途而废,而且身上的臭味自己闻到都想吐。她最终还是忍住,不将抱怨的话吐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样子改变,内心就产生破罐破摔的冲动,连动作和说话都已经没有了校花的影子,冷无烟只知道努力的活下去,再也不能装高贵。 路过一片小竹林时,一堵白色的围墙高高立在身边,耳边还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无烟姐,前面就是那小溪了。”路小柔指着竹林前面的一座小山,“小溪就在山脚下,那里听说经常闹鬼,所以没人敢半夜出来的。无烟姐,你怕鬼么?” 冷无烟摇摇头哑言失笑,自己都已经跟鬼似的了,哪里还怕鬼啊,现在只有别人怕自己,自己根本就不会怕别人。 “无烟姐,我、我想先回去看看爹娘,你、你自己去吧。”走到一半路,路小柔却突然收住了脚步,眼内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你怕鬼?”冷无烟轻声问道。 路小柔点点头,可是冷无烟却看不到,因为她根本没有看着路小柔说话,只是怕吓着她,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冷无烟接着说:“好吧,你先回家,如果梁勇再找你麻烦,你就说我会去找他的。” 路小柔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就逃了。冷无烟摇摇头,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正文 第五章 找不到回家的路 身边的白色围墙在月色下翻出了淡淡的白光,冷无烟靠着围墙稍微休息,忽然耳边传来一把带有磁性的男人声音。 三更半夜的,怎么就有人在说话?冷无烟把耳朵贴到墙上仔细一听,却听得到墙的那边有人低声吟道:“拔地气不挠,参天节何劲。平生观物心,独对秋篁影。” 以冷无烟才女的称号,一听便知道这人是在对着墙外的竹子赞叹,还抒发自己淡泊明志的心。冷无烟笑了笑,转身就离去,看如此高墙大院,想必是有钱人家,这些人,即使不能考取功名,也能借助钱财之力平步青云。 前面就是小溪流水潺潺,冷无烟眼看四下无人,立即将身上衣物除去,直接跳入溪水中洗了个畅快。 再回头时,再度经过那围墙外面,她挨着围墙坐了下来,忽然又听到里面那男人吟道:“花间独影我独醉,无心无意难入睡。” 冷无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所谓的文人雅士也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诗句。她一时技痒,便站了起来,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雪白的墙上写下:“说什么花正香,雾正浓,等到鬓如霜,空余恨,黄土埋白骨,时已晚。” 写完,丢下石头扬长而去。 第二天,大街上就传来鬼叫,一家馒头店前,冷如烟正卷着身子躺在他的门前,老板拿来扫帚,将她扫地出门三尺。冷如烟灿灿笑了笑,仰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路过一间酒家,里面飘出来的饭菜味让冷如烟的肚皮响得如同震天雷,她站在门口大力的吞了吞唾液,看着里面的人大碗酒大块肉,她双腿竟然不知不自觉地向里面挪动了过去。 但很快,她虽然动作缓慢,可是还是被那白眼狼小二远远就看到,那魂淡一路小跑,从内堂跑到门口,伸腿就给了冷无烟一脚,“死乞丐,跟我滚出去。” 冷无烟被一脚踹飞,直接掉到大街上,却惹来一阵人群的一阵恐慌,冷无烟被梁勇虐/待了十几天,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一身皮肉差点没练成铜皮铁骨,踹一脚又算得了什么。 她爬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对着那店小二说:“干嘛踹我,我要进去吃饭。” 店小二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毫不畏惧冷无烟的那副尊荣,双手往腰间一叉,大大声的说:“看你这穷酸样,还想进来吃饭?是想来吃霸王餐吧。” “少瞧不起穷人,老娘以前很有钱。”这句话不假,怎么说她没穿越过来时也是有房有车的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店小二更加不屑,杨着手里的抹布,“滚,再不滚就让你吃拳头。” 冷无烟不服气,硬是要闯进去,店小二招呼了几个人过来,围着她就是一顿毒打,霸王餐还没吃就被毒打一顿,冷无烟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 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她卷缩在地,店小二踢在肋下的那一脚差点没把她肋骨踢断,她的嘴角流出了血,剧烈的痛楚让她哼都哼不出一声。 店小二呸呸两声吐了两口唾液在她身上,然后昂着头拉大队回店里继续招呼客人去,留下冷无烟一人在大街之中卷缩着,看着身边的人逃命一样从自己身边经过,她的泪无声的滑了下来。 吃力的用手撑着地面,半截身子刚起来,却又因为肋下的疼痛而重重的摔回地面,如此重复几次,她终于艰难的将上半身撑起,还想再用力时,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影子,不禁挡住了自己头顶上的太阳,还传来一把救世主一样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 冷如烟想抬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样子,她立即又低下了,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只大手,手指修长洁白,一截衣袖出现在冷无烟的眼里,她一看便知道,这是上等的丝绸,就凭袖口那精致的刺绣已经知道,肯定是量身定做的料子,这人非富则贵,冷无烟自卑感油然而生。 “我没事。”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低的只能自己听得见。 看着那只宽厚的手掌,想起董子涵那温暖的大手,也曾经拖着自己,跟自己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她还是用自己的力气撑了起来,一直低着头,蹒跚的脚步一瘸一瘸的向着前面的小巷子走去,肚子依然饿着,身后却有人追了上来,“姑娘,这里有几个馒头,你拿去吃吧。” “馒头!”冷无烟一阵惊喜,自己已经十几天没有吃过饱饭,她猛地一个转身,后面那人却收不住脚,冷无烟跟他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弄脏你了。”一撞上,冷无烟就连忙离开他的怀抱,虽然就在刚才的一刹那,那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她还是不敢抬头看人,低着头急急的向后退了几步。 头顶上传来一声温暖:“不必道歉,拿着。”一袋馒头递了过来,布包外还散出热气,应该是刚买一会。 冷如烟咬咬下唇,一手就抢了过来,当场就打开布包,脏兮兮的手抓着一个就往自己嘴里塞去,吞了下去后,肚子的空虚感觉终于有点一点点的缓冲。她又抓起一个,一连吃掉了三个,她才停住了手。 “公子...”冷无烟低着头扫了一眼脚边,才发现刚才那人已经离开,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她连忙看向巷口,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形正走了出去。 冷无烟拽着剩下的几个馒头追了出去,呆在巷口,看着那人的背影,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宽厚的背部,稳健的步伐,都跟董子涵有着神似的地方,可是不同的是这人有着飘逸的长发,还有头顶发髻那闪着寒光的银簪。无处都不在跟自己说他根本不可能就是董子涵。 冷无烟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穿越过来就算了,还想董子涵也来了还成为有钱人家?真是异想天开,难道自己是饿昏了头才会产生幻觉? 她又抓了一个馒头塞进嘴巴里,填饱了肚子之后这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听梁勇说自己的爹叫冷思仁,冷死人,冷无烟想起这个名字又忍不住笑了。 为了不再惊扰到路人而遭到毒打,她从新用布把自己的脸蒙上,整理了身上的粗布衫,才发现刚才被揍的时候,手臂上跟小腿那里的布都被扯烂了。她四下环顾了一圈,看到巷子里有一对烂箩筐,连忙跑了过去,翻了几堆垃圾,竟然让她在垃圾堆里翻到了一件像样的纱裙,而且还有大红色的肚兜。 冷无烟傻笑了一下,想不到自己还满有运气的,不禁有人送自己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穿,她抬头看了看周围,小巷两头都有人经过,总不能就在这里换衣服吧。 她抱着衣服和馒头,来到小巷的另一头,忽然看到前面不远的店铺外面,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冷无烟忽然恍然大悟,奶奶/的,原来这是青楼女子穿过后不要才丢出来的。 她呸呸两声,厌恶的将怀中的衣服丢在地上,还狠狠的踩了两脚,也不知有没有染上什么天花,X病的,要是被传染上自己就真是倒霉透顶了。 想起昨天洗澡的那条小溪,她忽然又笑了,吃饱喝醉洗一洗,然后再睡一睡,再去找自己的爹娘岂不是更好。打定主意后,她又回到之前的那条小溪。 路过那面雪白的墙壁时,想起自己昨天夜里留下的诗句,她不禁哑言失笑,仔细的找了找,却发现自己的诗句上面居然还多了一首。 “一培黄土一缕魂,寒鸦飞尽空余恨,怀才不遇空对月,世间处处难做人。”冷无烟细声将那诗句念了出来,原来这人在嗟叹自己怀才不遇,难做人?难道是官场黑暗,他不懂巴结? 看这人笔锋苍劲有力,想必也是读书人,十年寒窗结果还是斗不过官场黑暗,不懂趋炎附势一定难以被重用。 她笑了笑,再次拿起了石头,在墙上留下了几句,便去了小溪。 傍晚时分,竹林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形,手中拿着折扇和一个小布包,雾色妖娆,竹林里寂静无声,他提着灯笼,却不是享受片刻的宁静,而是直接来到高墙外,举着灯笼看着墙上的诗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天生我材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那人看了忍不住嗤的笑了出来,这句子虽然是东凑西凑的,可是也说得直白,他想了想,便拿起手边的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文房四宝,提笔接了下去。 写完之后,那人提着灯笼又回到原路,一路走出竹林外,来到旁边的一间大宅,漆朱大门上的牌匾,写着贾府两个大字,笔锋苍劲,显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刚到大门口,就有家丁迎了上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喊了声:“少爷。” 那人嗯了一声,抬脚进了贾府。 饭厅里早已摆好吃饭的架势,就等他一人。贾母看到他进来,立即笑笑口的说道:“梧昌,回来了,来来来,用晚饭。”身后的丫鬟帮他拉开椅子,贾梧昌刚坐下,贾父就埋怨他:“都已经是晚饭时候,还要出去一趟,就不能等晚饭后再去?害全家都在等你。” 贾梧昌歉意的笑笑,没有说话。 晚饭过后,他独自来到后院,当日,自己就是在这里对着竹子明月有感而发,想不到围墙后面竟然有人偷听,还留下了一首诗。要不是自己上后山散步,都可能会错过。 想起那娟秀的字体,他不由得发自内心赞叹,这人一定是哪家小姐出外散步,才会这么凑巧听到自己念诗,“说什么花正香,雾正浓,等到鬓如霜,空余恨,黄土埋白骨,时已晚。”他又默念冷无烟留下的诗句,心里更加感叹。 他相信,如果两人有缘分,一定会相逢的,本来今天他故意在晚饭时候出去,就是想去看看能不能碰上那留诗墙上的小姐,只可惜却只看到那几句,想来是她匆匆而过,两次都与她失之交臂,贾梧昌不禁有点失望。 “大哥,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背后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 贾梧昌把视线从竹子上收了回来,扭头对着来人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有一些事想不通而已。” 身后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向着他这边走来,她是贾梧昌的妹妹,贾梧静,天生丽质难自弃,琴棋书画样样精。 贾府是大户人家,贾父是镇上的最大盐商,当然是腰缠万贯,家中丫鬟成群,哥哥贾梧昌,妹妹贾梧静自小私塾读书学字,妹妹贾梧静还请老师前来贾府亲自教导亲戚书面。贾府妻妾共有三人,本来贾府想用钱买通官府,让贾梧昌当个县官之类的,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到时只要自己再用银子打通关系,贾梧昌想向上爬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贾梧昌根本就无心当官,而且对于贾父出钱买官的说法也不敢苟同,他认为要靠自己实力考取功名才是真正的廉官,可是官场黑暗,没有银两疏通根本就连乡试都不会通过,无奈之下,贾梧昌最终还是放弃为官这一条路,跟着父亲打理家族生意,倒是少了很多烦恼。 贾梧静来到他身后的桌子坐下,看着桌面那精致的茶杯,拿起一只在手中把玩,“哥哥,你真的不想当官吗?”她又提起了这件事。虽然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跟自己聊这样的事情,可是父亲叫自己来试探他的口风,自己也只能照办。 贾梧昌坐到对面,倒出一杯清茶,轻啜一口,说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倒是你,不是说前几天曾跟冷家公子相亲吗?感觉如何?” 贾梧静叹了口气,“你是说冷思仁家的公子?别提了,那媒婆刚来是不是把冷家公子赞得天上有地下无么?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人道德败坏,经常到处拈花惹草。” 贾梧昌呵呵一笑,手中折扇点了点她的头,“流言止于智者,你呀,就知道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自己已到出嫁年龄,再过两年就嫁不出去了。” 贾梧静哼了一声,大半个身子趴到石桌上面,用手指在桌面来回划着,“哥哥你不也是已到二十,还不是单身寡人一个,我才十六,根本无需着急。” 贾梧昌说道:“此言差矣,男子四十娶妻也为时不晚,女子过了十六就难找婆家,那冷公子听闻人品还不错,你为何不考虑考虑。” 贾梧静脸上肌肉动了动,忽然站了起来,“哥哥,其实冷公子还算可以,只是听说他的妹妹其丑无比,一出世就将娘亲吓死,而且人也越长越丑,到最后她的爹爹都忍受不了,还把她给卖了,我担心假如日后我嫁入冷家,生下的小孩跟她一样,岂不是自找难过。” “他还有一个妹妹?”贾梧昌好奇的问。 贾梧静点了点头,“是呀,这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向媒婆打听的,可能是因为妹妹长得太丑,所以一直都被锁在家中不出外见人,可是后来听说把冷府的一个送饭丫鬟给活生生吓死,冷思仁才把她卖了。” 贾梧昌摇摇头,“都说虎毒不吃儿,她的爹爹真够狠心。” 贾梧静却不以为然,“都能把人吓人,可想而知她的尊荣是有多恐怖,恐怕比吊死鬼更难看。”说完还吐着舌头,装成吊死的样子。看得贾梧昌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野性难驯,此等模样,谁见了都嫌弃,根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难怪冷公子都不敢来提亲。” 贾梧静翻翻白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了。贾梧昌摇头笑了笑,拿起桌面的诗书。看了两页,忽然想起今天大街上被打的那名女子,听声音温柔婉转,可惜看不到她长得怎么样,不过听她声音犹如黄莺,让人如沐春风,样子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两人虽然相遇,她却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自己只看到她一头松散的发髻,乌黑亮丽。 那女子当然不敢与他正面相对了,因为她只怕自己会将对方吓死,冷无烟自然有自知之明,下午在小溪美美的泡了一个澡后,她又揣着剩余的馒头踏上寻亲的路,可是一直到傍晚时分,终于问到冷府的地址,去到门口,冷无烟却有点胆怯,因为她看到的是高墙大门,大门外一对铜质拉环,门口一堆石狮子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她吞了吞唾液,强壮起胆子刚想用手拉住那铜环,忽然听到门内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退后,闪身躲到了石狮子后面,探出头来看。 大门被咿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男人,走在前面那个同样锦衣加身,玉簪碧绿,一身上等丝绸长衫,脚蹬紫金靴,手中拿着折扇,身后那个却一身黑布衣,一看就知道是下人。 “冷公子,今晚我们可是去悦花楼?”那下人问道。 被称为冷公子的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事不要让爹知道,不然他又要大发雷霆。” 下人连连点头,两人这才离去,向着繁华路段直奔而去。 冷无烟从石狮子后面走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难道他是冷家的公子?那岂不是是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可是为什么两人的长相差别这么大。 冷无烟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除非是娘亲生怀自己时发生了基因突变,不然以刚才那男人的样子来对比,自己根本不可能长成这副尊容。也难怪街上的人不认识自己,一定是冷死人怕自己丢他的脸,自己从小就被关了起来,后来长大才把自己卖掉的。 她心里越想越气,一步跨上台阶,举手就要拍落大门,不料后面却传来一声吆喝:“什么人。” 冷无烟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此时正盯着自己看。冷无烟脸上蒙了黑布,当然不会害怕眼前人被吓死,她说道:“我想找冷思仁,你是谁。” 那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眼,然后说道:“冷家怎么有你如此寒酸的朋友,我看你是来偷东西的吧。” 冷无烟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出口就伤人,她冷冷说道:“我是冷府的千金,敢问尊姓大名。” “冷府的千金?”那人忽然哈哈大笑,“我熊雄在冷府当了护院这么久,只知道冷府向来只有冷武一个儿子,何时来了个千金,要说有,也早在出世那天就死了,我看你是来行骗的。” 冷无烟一呆,果然,冷思仁是看自己长得太丑,才不敢对外说自己平安出生,反而说自己一出生就夭折,想不到儿不嫌母丑,现在父竟然嫌儿丑了。她没有说话,忽然一手拍在大门上,“开门啊,我回来了。” “你乱叫什么。”熊雄急忙冲了过去,一手拉住她,想把她拉离大门。谁知冷如烟却手脚并用,捶,打,踢各种招式都耍了出来,全部用在大门上。 这时大门被粗鲁的打开,四五个下人已经从屋内冲了出来,三两下就制住了冷无烟。“真是大胆,竟然敢乱闯冷府。”身后的熊雄走了过来,对着她就是一个巴掌,“一个叫花子也敢来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把她丢出去,不准再来。” 冷无烟被拖在地上,拖下了台阶,几个人合力将她丢了出去,刚转身,冷无烟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上前来:“我是冷家的大小姐,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让我进去。冷思仁,爹,女儿回来了。” “嘿你真是死心不息。”熊雄冲着她又是踢了一脚,再一次把她踢下台阶。 冷艳胸口被踢得发痛,她捂着胸口,喘着大气,痛苦的神情在双眼流露出来。“我真是冷府的冷思仁的女儿,求求你们,让我进去看我爹一眼,只要看一眼,我就走,好不好。” 可是任凭冷无烟如何哀求,那几个人就是不看她一眼,径直的走进大门,随后就被碰的一声关上。冷无烟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她唯有走到石狮子后面,挨着坐了下来,想起刚才那个冷公子,他应该就是那人口中所说的冷武,而自己就是不为人知的女儿,难怪自己叫冷无烟,原来自己就像烟雾一样的存在,风过即散得渺无踪影。 她都不敢睡觉,害怕错过冷武回家的时间,自己也只是想,既然自己接受了冷无烟的身份,就应该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即使不是如此大富大贵的人家,自己也会心甘情愿,陈萧萧的那个时候,自己和家人虽然穷,可是怎么说也是生活在一起,现在自己成为冷无烟,也只想找个家来依靠而已。 半夜不曾合眼,四更天,才听到脚步声传来,她连忙探出头来看了一下,终于看到冷武脚步摇晃,走路走的东歪西倒,身边那个下人虽然扶着他,可还是随时会倒在地上的样子。 见两人走近,冷无烟立即走了过去,冷武打了个酒嗝,旁边那人已经开口说话:“你是何人,竟然敢拦冷公子的去路。” 冷无烟冷冷的说:“我是冷无烟,冷武的妹妹。” “冷无烟?妹妹?”冷武犹如被人当头淋了一盘冷水,酒意清醒了不少,可他立即面上布满黑云,双眼变得阴险而毒辣,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将她脸上黑布打落,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身边的下人早已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夜色下,冷无烟的容颜看上去更加恐怖,可是冷武却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你还有脸回来,你根本就是个祸胎,自从你出生后,冷家就一日不如一日,你现在还害得我连妻子都娶不上一个,你给我滚,给我滚。” 冷无烟摸着肿起的半边脸,看着冷武一脸的愤恨,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就变成了祸胎,自己的出生也由不得自己选择,本来以为投到一处好人家生活会好过一点,原来不是,以貌取人这样的眼光依旧存在任何一个角落,其中居然还包括自己的亲人。 “我、我只是长得丑一点而已,你为什么说我是祸胎。”冷无烟无力的申辩。 冷武更是怒不可歇,“丑一点?你可知道,娘在生下你的那一刻就被吓死,爹也吓晕过去,治好后也经常噩梦连连,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娘最后的遗言说要将你好好养大成人,我们也不会将你锁起来养到如今这么大才将你卖掉,本来还想一直就这样养着,可是你却越长越丑,如今竟然成了这副模样,还将送饭的丫鬟吓死,你说,你不是祸胎是什么,你的存在只会让我们冷家受尽折磨。” 冷武的一番说话,如同千把利刃,刺进冷无烟的心里,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而且自己的容颜竟然如此吓人,连自己娘亲都吓死,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想不到自己陈萧萧的身份是校花,来到这个朝代竟然成了笑话,一个一辈子都被人耻笑的笑话。 冷无烟垂下头,默默的捡起地上的黑布,再一次将自己的容颜掩盖在黑布之下,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头发,她凄然苦笑,转身离去。 正文 第六章 走了狗屎运 冷无烟揣着剩余的两个已经冰凉的馒头,想起白天那好心的公子哥儿,或者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做人,就算眼前帅哥成群经过,都不能正眼看去,出来逛个街都被人当成瘟疫,也许是别人的仔女都长得一表人才,又或者自己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的那个,别人长得再难看,满面麻子都不及自己千分之一丑样,所以自己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她低着头走着路,不知不觉,竟然再度回到了梁勇的贼窝里,刚想转身,就有人吆喝她:“你这丑八怪,还想逃,给我抓住她。” 冷无烟抬眼一看,竟然是梁勇身边的小跟班,他的身边跟着两人,小跟班一声令下,两人向着她飞扑过来。 一看情形不对,冷无烟已经脚下抹油赶紧逃命,谁知还是慢了一步,被两人按在地上,一人揍了她背部一拳,怀中的雪白的馒头也滚到了地上。冷无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就塞到嘴巴里面猛嚼。 这馒头已经放了两天,早已带着馊味,可是她自从在贾府大门出来之后,一直在街上流浪,根本找不到任何食物,可她还是一天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不舍得吃,本来想等到明天吃,可是现在撞到了敌人,自己都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阳,还是填饱肚子再说。 小跟班狞笑着走了过来,看到她脸上蒙上黑布,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想起上次被她吓晕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就打在她脖子后面,直接将她打晕过去。 冷无烟被拖进了原来睡觉的地方,她还在昏迷中,直到第二天被人用冷水泼了个满头盖脸的,她才呀的一声跳了起来,背脊被捶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这些人一般都不会下很重的手,只是给点教训就算了,打死了自己又要重新花银子买别的劳工回来,而且还要花钱葬尸体,所以冷无烟一直都咬咬牙就扛过去,只是身上多了许多的疤痕。 梁勇一脸凶恶,站在门口像一尊恶魔神像,“怎么,是不是样子太丑没人要,逃了好几天还是回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冷无烟扯扯嘴角,挨着墙壁坐着,“今天去哪儿干活。” “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巧。”小跟班走上前去,盯着她:“还自觉要活干了,不跑了吗?” 冷无烟摇摇头,“不跑了,我就赖在这了,只要你们不打我,我会好好干活的。” 自己已经有家不能回,如期到街上乞讨,还不如留在这里,起码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只要饿不死,自己一定能找到真心爱自己的人,不嫌弃自己丑的人的。 “这还差不多。”小跟班笑着说,从怀中拿出一个烧饼递给她,“吃了吧,吃了好做事。” 冷无烟张大了嘴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是听错了,这个小跟班竟然突然性情大变,对自己这么好,好给东西自己吃? 梁勇假装没有看到一样,转身走了出去,冷无烟一手就抢过小跟班手里的烧饼,上下翻转看了看,并无异样,再看看小跟班的眼睛,却发现他眼里闪烁这诡异的光芒,冷如烟在心里冷笑一声,随手递给了旁边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立即眼睛发亮,抢了过去就啃了一大口。 小跟班却哼了一声,悻悻的走出门口,冷无烟看着那女人一口一口的将烧饼啃掉,吃完还抹了抹嘴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她有任何不寻常的表现,冷无烟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吃了算了,莫非那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说的就是自己? 忽然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莫非那小跟班看上自己,才会送烧饼给自己吃,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冷无烟又嘲笑自己,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他眼睛瞎掉才会喜欢自己这个超级丑八怪。 下午时分,梁勇带着几个女人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冷无烟开始时还不在意,到哪里不是做事呢,反正只要有吃的有地方睡就好,谁知道去了目的地一看,她立即就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眼前的一幢两层式的木楼,外表看来古色古香,牌匾上写着追月楼三个大字,冷无烟看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酒盏吃饭的地方,可是进去一看,却并非想象中那样。 梁勇带着四五个人从后门进去,冷无烟是其中一个,穿过后门来到后院,就闻到一阵清幽的花香,十来盆月季花正开得灿烂非常,两名身材高瘦的男子正摇着折扇在赏花,冷无烟脸上蒙了黑布,倒是没有吓到他们。 偷偷瞄了一眼后,冷无烟从心里感到震惊,想不到传说中的潘安再世竟然是此等模样,那眉目,那仿佛刻意雕琢出来的面庞,无处不显示出精致的一面。 “看够了没。”梁勇在冷无烟身后低吼,自己却不忘瞟了两眼那两名男子。那两人展颜一笑,巨塔一样的梁勇竟然脸上一红,立即低头走人。 冷无烟看得心里暗笑,却有惊叹这两人长得粉雕玉琢似得,根本就像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一人白衣加身,一人水绿长衫,虽然同样的发髻,可是那精致的容颜却让人不忍心将眼睛离开。 知道屁股后面被梁勇狠狠踹了一脚,冷无烟的脑袋才清醒过来,对着两人说声拜拜,便跟在梁勇后面走了。 那两人面面相窥,根本就不懂得拜拜是什么意思。 再走进去,就是一条长廊,长廊两旁各有厢房,门派上分别以花的名字命名,什么牡丹、芍药、梅花、菊/花、水仙之类的,共有十二间。 梁勇站在长廊的入口,对冷无烟等人说道:“一人打扫三间房,速度要快,因为就快到开门迎客的时候,知道吗?还有,里面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动,谁动打死谁!” 四个人低声应了声,便纷纷走向属于自己负责的房间。 冷无烟负责的是最后面的三间,兰花、梅花、牡丹。兰花的门派不知道为什么翻转了,冷无烟好心的将它调整过来,然后推开木门,前面一道厚实的屏风呈现在眼前,把后面的睡榻遮挡得严严实实,冷无烟拿着抹布,走向桌子,随便扫了几下。 今天的工作还算轻松,只是这个地方怎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而且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长发飘逸,身材出众的男子,一个女的都看不到,就连那些端茶送水的下人都是男的,难道... 额,冷无烟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莫非传说中的宠男说的就是这些?这个念头在她一边工作一边在脑海盘旋,擦完桌子擦文案,书柜,然后是屏风。 刚擦完屏风这一面,忽然听到屏风后面传来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虽然声音很低,可是冷无烟却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是男女在做那事时才发出来的声音,难道屏风后面有人? 她想立即逃出去,可是好奇心却有促使她停下脚步,她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屏风后面顿了下来,在极小的缝里瞅向里面。 这一看,让她立刻丑面通红,原来里面果然有两人正在做着剧烈的推送运动,男子身底下的女子双手攀着榻边,一身香汗淋漓,娇/喘吁吁。那男子更加卖力,每一下都发出低吼。 非礼勿视,何况是这样香/艳的场景,冷无烟用双手把眼睛遮了起来,半边脸红扑扑,刚想偷偷转身离开,忽然身后衣服一紧,已经被人拎了起来,她惊吓得掩着掩嘴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 那人皱着眉,直接将她拎出了房间,然后往地上用力一丢。 “你是何人,竟然敢进来。”此人长得牛高马大,显然是这里的保镖一类的人。 冷无烟从地上爬了起来,抓抓头发,刚要解释,梁勇已经大踏步走过来,对着那人满脸推笑:“马护院,她是我的人,刚来,不懂规矩。” 马护院黑着一张脸,伸手就甩了冷无烟一个巴掌,“不懂规矩就能乱来,你没有看到门派翻转了吗?还进去?” “啊,我真不知道,我还以为...”冷无烟想解释。 没等她解释清楚,那马护院又一个大掌打下来,还没接近她的脸,忽然被人一手握住了手腕,马护院扭头一看,登时不敢造次,恭敬的叫了声:“贾公子。” 梁勇也立即换上一副哈巴狗的笑容,走上前去拱手叫了声:“原来是贾府的贾梧昌贾公子,幸会幸会。” 贾梧昌?这个就是最大的盐商贾府的公子?冷无烟好奇的看着他,藏在黑布后面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居然救了自己。 贾梧昌点了点头,“带她走吧,刚来不懂规矩就不要乱跑,惊扰这里的佳人就不好了。” “是、是。”马护院连说几声是,瞪了一眼梁勇:“还不带她去别的地方,还有尽快打扫好,不然以后都没有合作机会。” 梁勇点头哈腰说了声“是。”就一手将冷无烟拎了起来,走到第二间梅花房,见牌子显示的是正面,便开门将她丢了进去。“快点,差点废了我的生意,你这丑八怪。” 原来这追月楼正是冷无烟心里所想的男/宠场所,刚才别人的门牌翻转,正正显示的是里面正有人咿咿呀呀,是不容的被人打扰的,冷无烟竟然以为谁把牌子弄反,还好心的翻了过来,才会看到刚才那一幕。 梁勇转身离开视察其他房间,冷无烟从门口探出头来,看到那贾梧昌正与马护院说说笑笑的,肩并肩的向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想不到他也来这种地方,那他是恩客还是别人的宠物呢,宠物!冷无烟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过转身就哈哈大笑,看他眉清目秀,身材高挑,一脸俊俏的模样,做宠物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有什么这么好笑?贾梧昌回头看了看梅花房,微微笑了笑,然后与马护院去了仓库,自己带来的下人正把货物搬进来。 其实贾府除了盐之外,还涉及很多的商品,今天搬来的丝绸和锦缎就是其中一样,这里的男/宠所穿的衣裳都要专人来量身订造,而且选料上乘,每次做新衣裳都是贾府负责送来,贾梧昌不耻当官,自然而然的接收贾父的事业。 第一次来他也是感到尴尬万分,特别看到那些男子衣衫不整,搽脂荡粉,他更是以他们为耻,可是有一次看到一个富家公子毒打其中一个男/宠时,他又同情起他们来。 每个人的生存方式都不同,有人出卖体力,有人出卖脑力,有人出卖色/相、肉/体,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性质不同而已。慢慢的,贾梧昌也接受了现实,不再对他们心存厌恶,倒是时不时还与他们把酒言欢,畅谈风月,其实说起来,他们之中有的也是满腹诗论,怀有雄才伟略,只可惜时不与我谋,才会产生厌弃人生的念头而跑来这里当宠物而已。 冷无烟终于打扫好其余两个房间,出来时间时却碰见兰花房的那对男女搂肩搭背的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冷无烟手里拿着抹布,那男子就吆喝她:“快进去收拾,别耽误了。”他的声音尖尖细细的,瘦削的脸庞依旧带着几滴汗珠,显然是刚才卖力的结果。 冷无烟嗯了一声,拿着抹布就走进去,绕过屏风,一看到那乱成一堆的睡榻,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些人真能干,竟然差点把睡觉的地方都翻转了,看那罗帐都被扯下了一半就知道刚才那女人肯定很满意。 冷无烟撇嘴嘴巴,把落在榻边的东西一件一件丢回原位,然后又叠好,把罗帐重新挂好,做完一切后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她一屁股坐到榻前的横隔木板上,手中的抹布直接在额头上擦了两下,四下一望,忽然眼睛一亮。 “哇,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到。”她跳了起来,跑到靠墙位置的紫檀木衣柜旁边捡起了一个铜钱。 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么棒的。 冷无烟小心翼翼的把铜钱塞进腰带中,还用手拍了拍,才走出房间,她还记得上次路小柔曾经用一个铜钱就买了两个包子,想起路小柔,也不知道她是否找到自己的爹娘,是否平安。 打扫完毕之后,梁勇一人发了一个馒头,还有一个铜钱,说是刚才的贾梧昌贾公子叫人送来的,冷无烟心里一阵感动,想不到那有钱人家的公子居然如此体恤她们这些黑市劳工。 几个馒头,梁勇也看不上眼,倒是把贾梧昌说要打赏给她们的每人十个铜钱,只给了她们每人一个,其余的全部装进了自己的袋子,他想着就得意,心想要是遇到几个想贾梧昌这样的主子,自己根本就不用东奔西跑的揽活儿,累个半死才赚那么一点点。 冷无烟有了两个铜钱,心里更加高兴,从开始的身无分文到现在有了两铜钱,她忽然感到原来钱真的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如果想找到心爱的人,自己首先要整容,可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仪器,能让猪扒都变成女神。 不过冷无烟非常乐观,书上不是常说,古代有那种隐世神医吗?不但能起死回生,还能换脸,虽然现在自己还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可是只要有钱,就能发广告招贤纳士,把那些神医都吸引过来帮自己整容,也许容貌改变就能找到真爱,回到现代。 冷无烟怕梁勇搜出自己的钱,便趁着众人熟睡的时候,在墙角挖了一个洞,埋了进去,然后再弄平整,反正自己睡在墙角,而且自己长得这么恐怖,别人躲自己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靠近自己,晚上自己睡成大字型别人也不敢说话。钱埋在这里应该没有问题。 三更时分,身边躺着的那个女人却咿咿呀呀起来,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来翻去,冷无烟被吵醒,看了她一眼,她不是白天吃了那个小跟班送给自己的烧饼的那人吗?难道那烧饼真的有问题? 看着她痛得难受,冷无烟也不忍心,便跑出去踹梁勇的门,谁知道踹了老半天,那小跟班才从里面探出半个头,睡眼惺忪的骂冷如烟是不是想死,半夜三更在这里鬼叫。 冷无烟跟他说那女人肚痛,叫小跟班找大夫来看她,谁知那小跟班却碰的一声将门狠狠的带上,然后丢出一句:“那是她活该,谁叫她贪心。” 小跟班这样说,摆明就是那烧饼有问题。可是眼下他也不理这事,冷无烟只好又回了房中,却发现那女人不见了,估计是跑茅房去了。 果然,不久之后她就脸色苍白的回来,可是刚躺下不久又往茅房跑,如此整夜来回数次,最后一次回来已经去了半条人命,天也亮了起来。 梁勇也从外面鬼/混回来,看到那女人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用脚踹了两下之后就去了睡觉,也不管她死活。冷无烟暗自兴幸运,还好自己没有吃那烧饼,要不现在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接下来的几天,梁勇接的都是打扫的工作,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接到这些工作回来,反正女人就去打扫,男人就去码头搬货。 冷无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踩了狗/屎,这几天运气超好,每到一处都能见到钱,少则一个铜钱,多则一串。她在心里乐开了花,难道是自己的好运气要来么? 正文 第七章 第一次进贾府 几天过后,梁勇忽然在这天晚上,将所有人集中到大院里,然后宣布:“明天一早,我们要去贾府帮忙打理后花园,要将那里的土全部翻一遍,因为贾老爷子突然想在后花园里种菜,那些下人只懂得斟茶递水,根本不懂翻地,哪像我们,这样的活儿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众人一听都高兴万分,叽里呱啦的交谈起来。 “想不到能去贾府做活儿,运气真好。” “梁老大真了不起,贾府的活儿都能揽过来做。” “价钱低自然就没人抢得过了。” 冷无烟额上滴下了一滴大汗,这些人高兴个啥子,什么叫手到擒来,这里这些人难道天生就是锄地的料子吗?还有,只不过去做苦力而已,这样也值得高兴吗? 她低声问旁边的人:“只不过是去做苦力而已,值得这样高兴吗?” 那人白了冷如烟一眼,“你刚来不久当然不知道,贾家老爷子素来出手阔绰,看得顺眼的会打赏一些钱财或者其他的东西,总之,去一次贾府好过去十次追月楼就是。” 原来如此,冷如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都是冲着打赏去的,那自己一定要卖力一点,说不定运气就这样来了。 梁勇走到她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冷如烟,忽然说:“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的魅力,贾府的贾梧昌公子知道你是在我手下做事,竟然出高价叫我带着他们去做事,很显然,他上次看到你兰花房做事才这样决定。” 冷无烟诧异,抬头看着梁勇,眼中充满不解。 梁勇哼了一声,“不要以为贾公子看得起你,他只是人比较好而已,明天去时,记得把脸遮起来,不要吓到贾老爷子,知道吗?” 冷无烟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脸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贾梧昌竟然就因为上次看到自己被欺负,竟然把这样的差事送到他们手中,那是出于好心还是想收买人心,不让自己把他的事说出去。 想起追月楼里的贾梧昌,那个和马护院说笑离开的背影。冷无烟突然呀的一声,身边的梁勇被吓了一条,双眼一瞪,屈起两只手指狠狠的敲在她的头上,“鬼叫什么,想吓死人吗?” “痛、痛、没事,没事。”冷无烟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就晕了过去,她抱着头顶被敲的地方,蹲在地上。 梁勇又哼了一声,扭头转身就走了。小跟班连忙跟了上去,其余众人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地方,冷无烟蹲在地上好久,那头晕的感觉才一点点散去,可她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嘴角拉出了诡异的弧度。 第二天天蒙蒙亮,众人就被梁勇大脚踹醒,整装待发前,梁勇再度嘱咐众人,做事要认真,不要因为自己是黑市劳工就随随便便做完就算,也不要企图偷贾府值钱的东西,因为那样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出行方式无一例外,都是用走的,不像现在,啥车都有,冷无烟走到双腿发软时,不禁怀念起董子涵买给自己的车子还有他那辆帕加尼。 走到一片竹林旁,梁勇又重复刚才的说话,可是此时的冷无烟早已无心去听他说废话,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竹林,心里涌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片竹林,自己之前不是经过了几次吗?自己还在墙上写下了几首诗,还有人和自己对句子呢,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 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眼珠一转,忽然抱着肚子哟哟的叫了起来,梁勇挖了她一眼,粗声粗气的说道:“干什么。”冷无烟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神色,“我肚子痛,想上茅房。” 梁勇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一脚踢在她屁股后面,“去去去。”众人都暗笑,少只香炉少只鬼啊,这下有打赏也轮不到她了。 冷无烟却毫不在意,她连滚带爬的滚进了竹林,梁勇也不理她,带着自己的人就去了贾府。 冷无烟看着他们离去,自己就径直向着那曾经留有诗句的地方而去。 到了一看,上面果然又留了一首,“月挂中天微风荡,飘渺佳人夜里藏,只见其字不见人,怎生相思意消沉。” 冷无烟嗤的一声笑了,这人,算是跟自己表白吗?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在墙上写写画画一翻之后便丢下石头,扬长而去。 还好他们的人还未全部进去,冷无烟嘘了一口气,急忙赶上,跟在最后的那个人脚跟后面,走近贾府的大门内。 刚进去,她的心就会狠狠的震撼了一翻,比起李家大宅,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先不说那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单单是那金丝楠木的柱子就价值连城,再加上青石砖,汉白玉的雕刻,冷无烟想,皇宫里大概就这般模样。难怪这里的下人连锄地都不会,还要动用黑市劳工才能做到。 贾府管事带着梁勇他们走进靠近后花园的一小块空地,然后叫他们等候,自己带着梁勇就去跟贾老爷子报备。 众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烂了院中的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自己就算死了也赔不起。 冷无烟左右周围的看了看,看到旁边有一石凳,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她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姓姚的那女人战战兢兢的说:“无、无烟,会、会弄、弄脏的。”冷无烟不以为然,有人来才起来不就行了吗?一直站,站到什么时候。 等了一盏茶功夫,那管事的才带着梁勇出现在后花园的那头,冷无烟赶紧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刚站定,身后忽然有人说道:“啊,都来了啊。”众人回头一看。 “贾梧昌。”冷无烟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宠物堆里出现的贾梧昌,贾府的公子,此时的他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来到众人面前,忽然向后招了招手,身后的下人端着一大盆馒头走了过来。 “分给他们,吃饱了再做事。”贾梧昌吩咐那下人。 下人应了一声是之后,端着盆子每人分了两个馒头,除了冷无烟伸出一双脏手大方接过之外,其余众人都把手在身上的脏衣服擦了又擦,然后看看身后的梁勇,见他没有出声暴喝,才颤颤的接过馒头。 冷无烟狠狠的咬了一口那馒头,忽然感到很悲哀,自己这样,根本与乞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乞丐是在大街上乞讨,讨来的都是自己的,而自己确实出卖劳动力来讨饭吃,正确的来说,根本连乞丐都不如,乞丐卖力了能讨到属于自己的钱,而自己卖力了却只换来一顿饭,做的不好还会被揍。 想到这里,冷无烟不禁长叹一声,贾梧昌见她叹气,便好奇的走了过来,“姑娘,为何叹气?” 冷无烟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脸上,确定自己脸上蒙着布,才出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概叹人生在世不称意,是苦是甜自己知而已。” 贾梧昌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想不到区区一个苦力,都能出口成章。” 冷无烟无声的笑了,苦力?自己曾经是一代校花,想不到来到这里竟然被人叫做苦力。她看着贾梧昌,撇撇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这些有钱人家,又怎会明白我这些活在最底层的人类的痛苦。” 这时梁勇走了过来,瞪了一眼冷无烟之后,抱拳对贾梧昌说:“贾公子,这人不懂大体,公子不要见怪。” 贾梧昌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对冷如烟说:“姑娘如此愤世弃俗,莫非受过什么莫大的苦难。” 正文 第八章 他把她买了 冷无烟笑了笑,可惜,黑布之下根本看不到她的笑容,她说:“即时被打落十八层地狱,也不及我受到的苦难千分之一。”想起身上无数的伤口,冷无烟心里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 梁勇怕她在贾梧昌面前说出自己曾经打过她无数次,立即吆喝着:“大家进去立即干活,别拖拖拉拉的,你也去。”他一手扯着冷无烟的手臂,用拖的方式直接将她拖了进去。 离去时,她那幽怨的眼神,让贾梧昌心里一阵难受,他不知道为何这样,只是每次看到冷无烟,他的心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可是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众人一路挖地挖到中午时分,贾梧昌又派人送来包子馒头和水,众人就坐在后花园的一棵千年榕树下吃东西。 冷无烟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全部送进肚子,擦擦嘴边的水迹,便直接躺在地上暇寐,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人变丑后,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人们看自己时的怪异的眼光还有他们惊恐的表情,甚至自己的言行举止,她都全部忽略,做自己想做的,自己觉得舒服的就去做,难道这才是自己的本性么? 以前被捧为校花的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仪态万千,淑女举止那是必不可少,在别人的面前,自己更是一副高傲,名媛模样,根本不容许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特别是与董子涵相爱之后,出入都是高级场所,还专门去名媛培训那里学习社交礼仪之类的,那时候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头顶那巨型的树冠,身边一堆臭烘烘的黑市工人,冷无烟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凄然,有点无奈。 合上眼,刚睡着,手臂忽然一痛,睁开眼睛一看,梁勇就像一座铁塔一样站在自己身边,愤愤的说:“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贾公子竟然说要帮你赎身。” “什么?”冷无烟从地上弹起,起得太快,头脑一阵晕眩,她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又听到梁勇说:“老子说你特码走了狗/屎运,贾公子给了老子一百两买了你当丫鬟。” 冷无烟整个人都呆了,她不敢相信,以自己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样子,居然会有人将自己买下当丫鬟,这可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奇迹。 梁勇哼哼两声,招呼着众人集合,然后对冷如烟说:“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这个恩人,如果不是我带你来贾府,你一辈子也别想有这样的机会。” “是的,是的,谢谢勇哥。”冷无烟哈哈大笑着说,当然不会忘记你了,你对我的毒打,还有那发臭的饭菜,自己可是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 梁勇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怀里揣着三百两白银,沾沾自喜,想不到这样的怪物也能卖到这样的好价钱,想当初自己只是用了五两银子,她爹就将她卖给自己,她做了那么久,早就把那五两银子赚回来,他早就想将她赶出去,还好本来今天想着如果她得到什么奖赏,自己先霸占之后再将她赶走的,想不到贾梧昌竟然还用一百两将她买下,梁勇得意的笑了,以后再也不用被客官投诉说自己带了一个怪物来而不给自己活儿。 梁勇等人离开后,冷无烟还是愣在那里,半天都想不通为什么贾梧昌要将自己买下来,居然还花了一百两银子?自己赚好久才那几十个铜钱,他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这也太夸张了。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贾梧静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倒是把冷无烟吓了一跳。 “干什么?”她警惕的看着贾梧静,自己进来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谁。 贾梧静掩嘴笑着说:“我是贾梧昌大哥的妻子呀,怎么,你连我也不认识?” 冷无烟啊了一声,居然很有礼貌的盈盈下拜,说了声夫人金安。贾梧静哈哈大笑,爽朗的性格令冷无烟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不少。 “我说你就信啊,真好骗。”贾梧静擦擦鼻子,一屁股坐到树下,用脚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冷无烟额了一声,“那请问姑娘芳姓大名?” “我是他妹妹,我叫贾梧静。” 冷无烟又哦了一声,看了看她,见她明眸皓齿,皮肤细腻,不由得由衷赞叹:“小姐长的真漂亮,跟画里的人似得。” 贾梧静白了她一眼,“不要拍马屁,我很讨厌阿谀奉承的人。”冷无烟就喜欢这种性格的人,够直白,她点点头表示同意。贾梧静接着又说:“听说哥哥把你买了,这是为什么?” 冷无烟笑了笑,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想知道,不如直接问你哥哥。”贾梧静却摇摇头,说道:“大哥不会说的,有时候有些事他不说任何人都不能逼他说出来。哦,对了。”贾梧静说着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靠近冷无烟,盯着她脸上的黑布,“你为何大热天的,还蒙着脸?” 冷无烟脸上的神情立即暗淡下来,她低下头,小声说道:“因为我一出生就长得其丑无比,我怕吓着别人。” “我能看吗?”贾梧静伸手想扯下她脸上的布。 冷无烟连忙后退几步,急道:“万万不可,会吓着小姐你的。” “我不相信,我偏要看。”贾梧静追了上去,冷无烟只好一转身,脚下抹油向别的地方逃去,“不要追我,真的不能看。” 贾梧静在后面哇哇叫着,千金小姐又怎么会追得上总是逃命的黑市劳工,虽然今天已经成为别人的丫鬟,可是冷无烟却还是逃得飞快,转眼就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 贾梧静顿着脚,转身向着另外的方向走去,她要去问问贾梧昌,买回来的是什么人,竟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冷无烟只顾着逃跑,慌不择路,一头就撞进了后花园后面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摆着石桌石凳和几盆植物,看到桌面上放着精致的白底青花茶壶,她想也没有想,直接提起来灌了几口,这才顺了气。 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才发现这里清雅别致,除了几盆怒放的花卉外,还放着几盆石刻,龙腾虎跃的气势,看着就感觉到强大的气场,再看那厢房,却是锁着门的,一把青铜锁挂在铁链上面特别明显。 冷无烟抓抓凌乱的头发,有点犯难,贾府这么大,自己应该去哪儿,刚才只顾着逃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哪里是哪里,她唯有转身走出小院,跟着原路走回去,谁知七拐八拐后却迷路了,走来走去还是回到那小院子的圆形门口里。 “嘿,难道这里是利用了五行八卦的精妙设计?”异想天开的她开始猜测这里是不是摆了什么八卦阵,不然自己怎么走来走去都走不出去。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丫鬟正迈着小碎步走过,她连忙走了过去,“姐姐,请问贾公子的房间怎么走?” 那丫鬟手里端着点心,斜着眼看了冷无烟一眼,便说道:“你就是少爷刚买回来的丫鬟?” 冷无烟连忙点头称是,那丫鬟的眼神立即变得犀利无比,带着鄙夷说道:“跟我来,少爷找你好久了。”说完,就往前走去,也不管冷无烟有没有跟在后面。 冷无烟扯动嘴角,学她迈着小碎步走路,一直跟在她的后面,忽然她却停住脚步,一转身,冷无烟此时正低头走路,谁想到她会突然停住,一个趔趄,便撞上,那女人怀里的东西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 冷无烟张大了嘴巴,吓得说不出话来,那女人却立即叉着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走路不带眼睛的吗?就这样撞上来,少爷的茶点都被你打翻了,你叫我怎么跟少爷交代。” 冷无烟想开口辩驳,那女人又说:“我路小娇在贾府做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么笨的女人。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出高价钱买你回来,整天蒙着个脸跟贼似得。” “路小娇?路小柔?”冷无烟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跳到她的身边,问她:“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路小柔,她现在怎么样了?” 路小娇狠狠的挖了她一眼,然后一肚子说道:“她好不好关你什么事,那个扫把星,死了比活着好。” 冷无烟听了心里立即涌起无名火,“路小柔是你妹妹,你怎么这样诅咒她,你到底是不是她姐姐。” “不关你事。”路小娇气哄哄的,弯腰就捡地上洒落一地的东西。冷无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路小娇呀的一声,跌坐在地上,眼里忽然流得哗啦啦的。 “你怎么了?”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冷无烟感到束手无策之余更多的是奇怪,刚想走过去扶起她,她却大叫着:“你不要过来,不要打我。” “我打你?我没有打你呀。”冷无烟更是感到惊奇,她抓抓头发,想要再次伸手扶她时,忽然手臂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她扭头一看,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这不是上次在自己家里看到的那个熊雄吗?那次冷武还叫他赶自己走,想起她,自己脸上就一阵阵发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曾赏过自己一巴掌。 “你干嘛,放开我啦。”冷无烟用力的甩着手臂,可是熊雄却力大无穷,她甩到手臂都快要脱臼了也没能把从他的钳制中逃脱。 熊雄看了一眼地上哭哭啼啼的路小娇,然后又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冷无烟,开口说道:“你打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摔地上的,与我无关。”冷无烟极力解释,可是熊雄却像完全听不到一样,扬手就给了冷无烟一个巴掌。 冷无烟呆住了,嘴巴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她另一只手捏紧了拳头,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本来以为自己逃过了梁勇的迫害,进入贾府,从此生活就会一帆风顺,没想到主人还没见到就先遭人唾弃和欺负,她忽然有种从狼窝跳进了老虎坑的感觉。摆脱了狼群的追逐,却又误入老虎成群的地域。 这下想不被撕碎都不行。 她心里有个声音叫自己快逃,此地不宜久留,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毕竟贾梧昌才刚把自己买下,自己现在逃掉就是不仁不义,要是再次被梁勇抓走的话,他又要将自己打个半死,忍一时风平浪静,她终于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熊雄这才放开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已被握出了明显的五道指痕,火辣辣的痛。地上的路小娇被那熊雄扶了起来,冷无烟分明看到她的嘴角堆起了一丝不宜察觉的得意笑容,转眼即逝。 “谢谢熊大哥。”路小娇娇滴滴的说道,半个身子已经挨着熊雄,熊雄咧嘴笑了笑,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就走了。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冷无烟,不过想想也是,那天冷无烟回家也是用黑布遮着脸,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世间蒙着黑纱的女子多得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冷府的千金。可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为何熊雄会出现在贾府当了护院,难道他跳槽过来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冷无烟泛出一丝冷笑,用手把嘴角的血水擦掉,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点心和碎掉的茶壶碎片。 正文 第九章 他的行踪神神秘秘的 端着托盘,每走一步就认真看一下下身边的所能看到的,然后用心记住,最后她终于在一个好心的正在扫地的下人的指引下,找到厨房的所在地,并且从新泡过一壶清茶,换上干净的点心,然后来到贾梧昌的房间。 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来贾梧昌的声音,“进来。”冷无烟才推门进去,看到贾梧昌正背着一只手,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书。 那背影,俨然一孜孜学子,正在寒窗苦读,伟岸的背影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冷无烟一时竟然看呆。 贾梧昌没有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看到冷无烟那傻傻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在看什么?” 冷无烟惊醒过来,呵呵地尴尬笑了两声,然后帮贾梧昌倒出一杯清茶,递给他,“少爷,请喝茶。” 贾梧昌结果抿了一口,忽然说道:“今天的茶似乎味道不同?”冷无烟一惊,却听到贾梧昌继续说道:“今天的茶入口顺滑,丝毫没有干涩,而且茶香浓郁,跟往常的特备不同。”冷无烟嗤的笑了一声,说道:“那是当然,沏茶还需要讲手势,温度拿捏,从厨房来这里也没多远,而沏普洱茶的水温只需八十度左右,来到这里刚好就到了那个温度,少爷你不见我带了两个茶壶吗?其中一个装的就是开水。” 贾梧昌点了点头,“难怪感觉如此顺滑,其他的丫鬟都是在厨房烧了开水后直接泡好,然后再端来,茶叶早已被泡出苦涩味。”他看了一眼冷无烟,又说:“想不到姑娘对泡茶也有研究,看来我买下你的决定是对的。” 冷无烟双眼一红,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无烟谢谢公子将我救出苦海,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贾梧昌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扶起冷无烟,让她坐在椅子上,然后倒了一杯茶给她,“姑娘何必言谢,我也是看姑娘身世可怜而且聪明伶俐,才将你买下,不过以后就要委屈你侍候左右做丫鬟了。” 冷无烟破涕为笑,“这有何难,不就是斟茶递水,打扫卫生吗?难不倒我冷无烟的。” 贾梧昌笑着说:“原来你叫冷无烟,好美的名字。”冷无烟脸上一红,可惜贾梧昌看不到,他又说:“从明天起,你就专门侍候我吧,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接问我,知道吗?” “知道了,少爷。”冷无烟点点头,恭敬的说,刚想退出去,忽然又转身过来,看着贾梧昌。贾梧昌给了她一个问号的表情,冷无烟搅着衣服下摆,不安的说:“少爷,为何你不问我如此的大热天为何脸上还蒙着黑布。” 贾梧昌无意的说道:“你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冷无烟听完心里一阵感激,想不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 她又问:“那、如果我是坏人或者是朝廷通缉犯,现在蒙着脸只是不想被人发现呢。” 贾梧昌哈哈一笑,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最近朝廷颁布的通缉的犯人全部都是男性,你是女子,又怎会是通缉犯。别想太多,快去跟吴婶收拾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好好休息。” 吴婶?冷无烟刚来谁是谁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个吴婶?贾梧昌像是看透她心思一样,走出门口吆喝一声来人,就有人立即跑了过来,他吩咐那人找来吴婶,然后将冷无烟交给吴婶,并嘱咐她让冷无烟就住在自己房间旁边空出来的厢房里。 冷无烟要离开时,贾梧昌顺手递给她一方手帕,并告知她,这是贾府的地图,因为她刚来肯定不熟悉每一个地方,自己已经在手帕上画好了地图,让她自己熟悉地方。 吴婶翻着白眼,极不情愿的带着冷无烟来到贾梧昌房间后面,穿过一条小走廊,来到一间独立的房子,然后指着门板说:“这是你住的地方,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少爷下了蛊,一来都自己住一个房间。” 冷无烟无感的抿了抿嘴唇,对她说声多谢,吴婶扭着肥胖的身子转身就走了,冷无烟也不介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摆设简单而大方的小小房间,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可是现在自己有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再也不用风餐露宿,累个半死之后还因为回去路途太远而齐齐睡在别人屋檐下。 她又重新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关上门,栓好,然后回到房间,一张小小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面精致的铜镜,她缓缓的解下了脸上的黑布。 第二次看到自己的面容,她那小小的心脏还是差点承受不住,而且心跳有点加快的感觉。她深深的连连吸了几口空气,才缓解心头的压力,迫使自己让自己面对现实,而铜镜里的那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人就是她所要面对的现实。 跟上次一样,看到的依旧是小小的眼睛,血盆大口,一口黄牙,坍塌的鼻子和朝天的鼻孔,她用两只手使劲捏着自己脸上的肌肉,企图让自己的五官恢复正常,可是怎么摆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自己的却长得惊世骇俗,惊天地泣鬼神,死人见到都会吓得再死一次。 她对着镜子嘲笑了一下自己,然后打开睡榻旁的柜子,陡然眼睛一亮,里面竟然放着好几件丫鬟的装束,而且颜色水绿天蓝都有,她拿出来放到身上比划着,然后扭头看看确定没有眼睛在看着自己,便走到柜子旁的屏风后面换过一身新衣裳。 再照镜子时,她差点都不认识自己了,如果不是那张独一无二的脸把她出卖,她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对着镜子转了几圈,心里别提多高兴。 从铜镜里看到自己一头乱发,她顺手拿起桌面的梳子,梳理着自己的发丝,稻草一样的发质弄了几次都弄不出什么形状,她干脆将所有头发扎了起来,扎成一条长长的马尾。 一切整理妥当,已经是傍晚时分,冷无烟知道这个时候是要侍候少爷小姐用晚饭的时候,于是便再次蒙上黑色的面纱,走出门外。 自己看过贾梧昌给自己的那块手帕,心里早已熟记地图路线,直接就走到用晚餐的地方,谁知去到一看,却不见贾梧昌的身形,倒是看到那个贾梧静、贾母和贾父,还有二夫人,三夫人围成一桌,正准备用晚饭。 贾父看到她,也没有说什么,倒是那贾梧静,看着她嘿嘿笑,一脸的诡异。冷无烟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垂着手低着头站到后面。 二夫人板着一张脸,显然有所不满却又不敢做声。三夫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可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小面迎人,对贾府说:“老爷,你说梧昌这个儿子究竟有何重要的事呢,每天这个时候总要出去一趟。” 贾老爷子没有说话,贾夫人却说:“我的儿子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才出去,至于什么事,就不必多问了。” 大夫人话中带刺,傻子都听得出来,她在我的儿子这四个字上特别加重了语调,二夫人和三夫人自然听得出来,撇着嘴巴黑着脸没有再说话。 贾老爷子忽然说道:“以后晚饭时间推迟一点。”旁边的下人应了声是,冷无烟看着不怒而威的贾老爷子,想不到他还挺维护自己儿子的,想必贾梧昌平时一定是很能帮他处理贾府的大小事务,他才会如此维护他,为了贾梧昌那不明不白的事特意将晚饭时间推迟,可见他是非常喜爱贾梧昌这个儿子。 虽然冷无烟也很好奇贾梧昌究竟为何每次都在这个时间段出去办事,可是身为下人,她自然明白有些事自己可以知道,哪些事是自己不能过问,现在只能等,等到他回来吃晚饭,自己才能跟其他下人用晚饭。 等了约莫两盏茶功夫,贾梧昌才提着灯笼回来,冷无烟看到他的脸上一副路上踢到金子一样的神情,便觉得好笑,可是又不便开口问他。 等到贾府的人都用完晚饭散去后,冷无烟才跟着其他下人去到厨房外面的空地上,那里摆着两张合并的桌子和一排凳子,饭菜早已摆上了桌面,白米饭是自己去盛的,贾府有规定,不准浪费一点食物,能吃多少装多少,如果发现哪位下人偷偷把饭菜倒掉就要扣工钱。 冷无烟端着米饭走到桌子的最后面,刚往凳子上一坐,却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在后面一手就拉开了凳子,她整个人往后跌去,米饭被抛上了半空,很凑巧的一个翻身就落到了她的胸口处。 后脑碰到了地面,冷无烟感到一阵发晕,等她清醒过来后,旁人早已落座,吃得津津有味。 还好白饭没有倒在地上,冷无烟暗自庆幸,单手按着碗的底部,一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弯下腰,让碗从自己身上脱离。 看着完好无损的白米饭,她忽然开心的咯咯笑了。 “你瞧她那傻样,居然对着白饭在笑。”路小娇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看着那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冷无烟,讥笑着说:“真是失心疯,被捉弄还笑得如此开心。” “我看少爷对她很好呢。”旁边一个穿着水绿色衣服的丫鬟细声在路小娇耳边说道。 路小娇瞪了她一眼,“少爷向来都是由我来侍候,她一来,我就去侍候三夫人,我不会就此罢休的。”她到现在胳膊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三夫人晚饭时受了气,回房后拧的。 那丫鬟不敢再说话,谁不知道她跟这里的熊雄熊护院很要好呢,得罪她就等于得罪那凶巴巴的熊护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担心的看了一眼冷无烟之后,那丫鬟便低头猛扒饭了。 冷无烟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夹了一点菜在自己碗里后就再也没有动过桌面的菜。 旁人都是用抢的,而她却一副满足的样子,坐在那里捧着只有少得可怜的几棵青菜和一点点的肉碎就吃得津津有味。 如此过了几天,冷无烟已经将这里所有人的脾性和习惯摸熟了。 贾老爷子总是不在贾府,老往外面跑,应该是出门应酬去;贾老夫人很少出门,总是在佛堂念经祈福;二夫人和三夫人总是斗嘴,可是没几下就和好,转眼又会为一件是小事争吵;而贾梧静也很少出门,可是也很少出房门,难道真的是不出闺房半步的典范? 还有路小娇,终日与熊雄那几个护院眉来眼去,而且与熊雄态度亲密,一看就知道关系非比寻常;而那天坐在路小娇旁边的丫鬟,叫付珠儿,冷无烟已经和她打过招呼,发现她还算好人一个,而且性格跟路小柔差不多。 最奇怪的就要算贾梧昌,因为每次都傍晚时分,他都要提着灯笼走出门口,虽然天还不算太黑,走在大街上依旧可以看到前方的情况,可是他还是要提着灯笼出去,而且不论大风下雨都风雨不改。 可是最近几天,见他回来时,脸上都带着失望的神色,冷无烟感到奇怪,难道他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解决不了吗?他不是很有钱吗?难道这世界上还有用钱不能解决的事情? 又过了两天,冷无烟看到的贾梧昌已经不像昔日的贾梧昌,现在的他一脸的胡渣,样子颓废不堪,似乎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让他难以开怀。 这天,他又出去了,而且之前贾老爷子为了迁就他,还特意叫推迟才吃的晚饭也已经摆上了桌面,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贾梧昌回来,贾老爷子开始坐不住,便吩咐冷无烟出去找她。 冷无烟应了一声,刚要离开,二夫人却说:“她才来没几天,又怎么知道梧昌常去何处,还不如叫熊护院带几个人出去找寻一翻,岂不是更好?” 贾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冷无烟被当天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高兴劲儿全都飞到爪哇国,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自己进来差不多十天时间,都还没出过大门呢。 可是贾老爷子的命令就犹如圣旨,谁也不能违抗,冷无烟唯有重新站回原地,一脸无奈。 等到饭菜全部都变得冰凉,熊雄才回来,身后的两名下人一人一边架着贾梧昌,而贾梧昌却面部通红,一阵酒气冲天,手里还提着一个瓷质酒瓶子。 “报告老爷子,少爷找到了。”熊雄挥手叫后面两人将贾梧昌带了上来,并将他放在椅子上,谁知一放上去,贾梧昌的身子就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根本就坐不稳。 贾老爷子冷眼看着,沉声问道:“在哪儿发现的。” “报告老爷,是在旁边的竹林发现少爷的。”熊雄一字不漏的将找到贾梧昌的情形描述出来。 原来他带着两人,先是去了凤仙码头,以为贾梧昌会在码头,可惜却扑了个空,又到绸缎庄走了一趟,还是不见他,再到追月楼,里面正莺歌燕舞,男/宠个个千娇百媚的缠着熊雄,熊雄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他也很想留下,可是身边的人却提醒他先找少爷要紧,有任务在身不能逗留,离开后又找了几个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他们只好打道回府。 谁知经过竹林时,却隐约见到竹林里好像有光,他们才走进去一看,竟然看到贾梧昌少爷挨着墙壁正在喝闷酒,墙上还写了些字。 冷无烟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对诗的人竟然就是贾梧昌,原来那天自己听到围墙后面有人念诗,竟然就是他,而他居然天天旁边时分跑出去,就是为了看看自己有没有在墙上留言。 看着贾梧昌一摊烂泥的样子,冷无烟的心里不禁有几分歉意,自己进了贾府之后,已经没有去过竹林那边,天天都要提防这里的小人耍阴招,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管墙上写了什么呢。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贾梧昌会不会继续颓废下去啊! 想了又想,她还是决定半夜溜出贾府,再去留诗墙上。可是怎样出贾府的大门,这又是一个问题。从正门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那里有家丁守着,而且熊雄那只大猩猩所住的房间就在大门不远处,要是自己从大门出去,肯定惊动他的,到时被他逮个正着,自己就百口莫辩了。 贾府有规定,除非是跟着主子出门,否则晚饭过后是绝对不能独自出去的,冷无烟想了又想,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捧着碗在发呆。 路小娇一面鄙夷,“自己的主子成了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侍候少爷的,如果不会侍候,我劝你还是离开贾府,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冷无烟扯扯嘴角,没有说话,用筷子戳这碗了白饭,桌面的菜早已被哄抢一空,她都没有在意,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样混出贾府。 路小娇见她不说话,心里便有气,这里的丫鬟下人从来都没有试过不理睬自己那么高高在上,她站了起来,走到冷无烟身边,一拍桌子面,“你算什么东西,装神秘不是?整天蒙着个脸当自己是女侠,每次用餐都掀开一点点,我看你根本就有所隐瞒。” 冷无烟抬头看着她,这人怎么老是想找自己麻烦,自己是贾梧昌买回来的,至于为什么他要自己当他的丫鬟,自己也不清楚,“你有意见的话直接去找少爷说,别在这里喷我,行不?还有,我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光明磊落也不干坏事。” 路小娇傲慢的往她对面一坐,“我做事不用你教,倒是你,来了这么久,也应该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了。”说完,往旁边两个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那两人立即向着冷无烟走去,冷无烟当然知道她们要干什么,立即双手撑着台面,将身子向后一推,整个人带着凳子离开了桌边。 那两个丫鬟还未走到,路小娇又向着旁边的两个家丁招手,两名男人走上前来,冷无烟被逼到了墙角,她伸手捂着脸上的黑纱,那两个家丁回头看了一眼路小娇,路小娇点了点头,两人便一人一边抓住冷无烟的一条手臂合力扯开,然后另一个丫鬟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扯下她脸上的黑纱。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这时,贾梧昌突然出现在小院门口,满面怒气的看着那些正在胡闹的下人。 冷无烟急中生智,大叫道:“少爷,救我。” 众人见贾梧昌突然出现,已经感到非常惊奇,刚才他不是还在房间醉生梦死的吗?怎么一下就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他那带着怒意的语气,众人更加不敢造次,两名家丁连忙将冷无烟放开,那丫鬟也垂着头低着头跑回到路小娇的身后。 路小娇面不改色,立即迎了上去,“少爷,我们只是跟她开个小小的玩笑。” “开个玩笑?”贾梧昌皱着眉,自己明明看到冷无烟双眼都痛得流出泪水,她居然还说只是开个玩笑? 路小娇脸上一红,不敢说话。 冷无烟走擦了擦双臂被抓痛的地方,走到贾梧昌身边低声说:“少爷,不要怪她们,是无烟自己不懂事,她们真的开玩笑而已。” 贾梧昌点了点头,对冷无烟说:“以后有何事都要来找我,知道吗?”冷无烟感激的点了点头说声是,眼角已经飘到路小娇的脸上,看到她阴鸷的眼神,冷无烟不禁打了个寒颤,今天把她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 这个路小娇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这里的人都听她的话,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喜欢上了贾梧昌,可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贾梧昌根本就没有正视过她一眼。反而对自己这个终日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特别关照,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刚才那句话已经将冷无烟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冷无烟跟着贾梧昌离开了小院,贾梧昌回到自己房中,叫冷无烟跟跟了进来,然后对她说道:“不要以为我真的醉了,刚才发生何事我都全部了然于胸,你不但不记仇还帮她们说好话,你可知道,这样你会总是被欺负的。” 冷无烟笑了笑,“多谢少爷关心,可是你刚才那句话却教我难以做人了。” 贾梧昌微微愕然,“刚才我说过什么话令你难做?” 冷无烟摇摇头,“没有了,少爷,你叫无烟进来究竟所为何事?” 贾梧昌忽然一副惊醒的样子,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指着上面的一张纸说道:“你来看看这首诗是何意思?” 冷无烟走了过去,一看,轻轻咦了一声,贾梧昌立刻将目光停留在她的黑纱之上,“怎么,有何疑问?” 冷无烟摇摇头,表示没有,却是丁丁看着桌上的宣纸,上面写着: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斜倚画屏思往事,空作相思字。”而这些词,正是冷无烟当然留在墙上的。 本来那天看到贾梧昌写的诗句,她看得出贾梧昌想要认识自己,但她想起与董子涵的往事,便留下这首词,本意是想告诉她,自己还在对旧情念念不忘,而贾梧昌知道这名留诗的女子似乎有无限的心事,虽然已经和心上人分开,却依旧留恋那段往事。 难怪他会喝得酩酊大醉,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想必是自己也回应了,可是冷无烟却没有再出现在墙边,也没有回应他的问题,所以他才在竹林中饮醉。 “少爷,你满腹诗论,饱读四书五经,你不应该连这个也不明白吧。”冷无烟低声说着。 贾梧昌却叹了口气,坐回了桌子旁边,“虽然看的明白,可是还是心有不甘,竟然她已经与心上人空作相思字,却又为何不再出现重新寻觅喜欢的人。” 冷无烟黯然,“也许她的心已经被情伤透,才会选择逃避。” “也许吧,可是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亲自问她。”贾梧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然后又说:“之前她曾鼓励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么?为何现在却突然如此伤感起来。” 冷无烟凄然一笑,“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心事,只是有些能放得下,有些却放不下,既然她都说还惦念着旧情人,少爷又何必再勉强自己一定要帮她解开这个心结。” 贾梧昌沉默了,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冷无烟见他不再说话,便垂手站在一边,默默的等着他开口,良久,才听到他说:“也许,无烟说的有道理,只是,既然我俩惺惺相惜,为何不肯和我见面,我只想和他交个朋友而已。” 我们已经是朋友啦,冷无烟在心里说着,可是现实中她却不敢说出其实留诗的那个女子就是自己,自己这副模样,要是和他见面,不吓死他才怪。 两人沉默了一会,贾梧昌就叫冷无烟先回去,自己需要静一下。 冷无烟离开后,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间里,对着铜镜发呆,她从贾梧昌的话中,似乎听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贾梧昌似乎喜欢上了自己,不对,是喜欢上了那个留诗在墙上的女子,自己只不过没有再去留下片言只字,他就在竹林里喝醉,而且最近的样子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喜欢了自己,害怕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想了半宿,她终究还是累了,出贾府留诗墙上的念头也被打消,一个咕噜滚上榻上转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刚打开门就看到贾梧昌笑眯眯地背着双手站在门口,倒是吓了冷无烟一跳。 ”少爷,早。”她礼貌的打了一声招呼,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在旁边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还要主子等她起来,真是有够放肆。”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二夫人,今天她穿了一件紫色的拖地纱裙,头顶发髻上穿了个五颜六色的朱钗,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路小娇。 冷无烟看到她一脸得意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是找了二夫人做靠山。 贾梧昌叫了一声二夫人一声二娘,二夫人立即眉开眼笑的走过来挽着他的手臂,“梧昌啊,你今天可是要去码头?” 贾梧昌嗯了一声,二夫人又说:“那可以把小娇这个丫头也带出去吗?她都很久没有出过门了,终日关在贾府恐怕会生病呢。” 冷无烟动了动嘴角,这是什么话,自己明明就看到她经常跟着熊雄他们出去,而且很久才回来的,为什么要说她很久没有出过门,这句话应该用在自己身上吧。自己呆在贾府半个月都没有出过门,就快要发霉啦。 贾梧昌看了一眼冷无烟,又转过头去对着二夫人点了点头,路小娇立即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到贾梧昌的身后。 冷无烟眼神黯淡下来,忽然听到二夫人说:“无烟,你随我到后花园,我有事让你做。” 二夫人开口,冷无烟岂能说半个不字呢,无奈之下,只好看着贾梧昌带着那个嚣张的路小娇走出大门,而自己则跟在二夫人的后面,去了后花园。 正文 第十章 二夫人训话 到了后花园,二夫人便在凉亭坐下,先是吩咐冷无烟打扫好凉亭前的石子路,然后又叫冷无烟将旁边的花卉重新摆过一次。冷无烟刚刚弄好,她却又说这样不好看,又叫她摆回原位。 冷无烟明明知道二夫人是在捉弄自己,可是谁叫自己是丫鬟,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唯有又将花盆搬回原位。 如此来来回回几次,二夫人还是不满意,“还是不好看,你把花盆搬远一点,摆到荷花池边上去。” 冷无烟顿时无名火气,她只是看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已经眼睛一瞪,伸手在她手臂上用力的拧了几下,“怎样,不服气是不是,我叫你搬你就搬,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冷无烟痛得泪水横流,可是她还是忍住没有发泄心里的怒火,弯腰,用力搬起一只花盆走到荷花池旁边放下,刚想转身再去搬,二夫人忽然在后面伸出一脚,将她踢进了荷花池中。 “二夫人、你...”冷无烟受了惊吓,在水中扑了几下,喝了几口脏水,心里的怒火却瞬间被水浇灭,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黑纱,黑纱已经完全贴着脸部,她连忙在水里划动手臂,向着岸边游去。 双手刚刚攀上岸边的鹅卵石,二夫人就一脚踩了上去,用力踩住,然后弯下腰低声说:“看你还怎么得意,你不要以为巴结了少爷你就有好日子过,得罪了二夫人我,你同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冷无烟冷冷的眼神扫了二夫人一眼,然后说道:“二夫人,我记性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还请你原谅。” 二夫人哼了一声,脚尖在冷无烟的手背上转了转,一阵剧痛传来,冷无烟痛苦地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还真能忍。”二夫人阴沉着脸,再次靠近冷无烟,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得罪路小娇就是得罪二夫人我,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欺负路小娇,我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之后,忽然站了起来,把脚从冷无烟的手背上移开,此时冷无烟的手背已经红肿起来,她刚要爬上岸,二夫人却哭着嗓子喊:“来人,快来人啊,有人掉进水里了。” 可真会做戏,冷无烟吐出一口闷气,没有等下人前来,她已经爬上了岸,头也不回的向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换过一身衣裳,对着铜镜看了看,还好黑纱虽然沾了水贴在脸上,可是还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样子,大概二夫人对贾梧昌也有几分忌惮,虽然捉弄自己将自己踢下荷花池,可是她终究不敢伸手揭开自己的面纱。 要是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她会不会当场就被吓死呢?冷无烟想到那样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手背红肿的地方却传来剧痛,她连忙涂了药,把手掌包了起来。 贾梧昌很快就回来了,身后的路小娇却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巴跟在后面。 冷无烟刚刚包好手掌,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连忙打开门走了出去迎接,贾梧昌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白布,连忙问:“你的手...” 冷无烟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路小娇,见她眼神中露出了凶狠的神色,她将手藏到了背后,“没事,只是刚才搬花盆时不小心扭到。” 贾梧昌脸上竟然露出了担心的神色,“来,我房中有上好的药酒。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少爷,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冷无烟轻轻说道,路小娇也开口说:“一点小伤而已,这里哪个下人没有受过伤,更严重的都有,哪里需要少爷你亲自动手。” 贾梧昌却皱了皱眉头,对冷无烟说:“跟我进来,我还另外有事要你办。”说完之后,直接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冷无烟唯有跟在他后面,虽然感觉贾梧昌对自己的好意,可是后面却有如针芒刺背,她知道,路小娇的恨意再一次加深了。 “少爷请喝茶?”冷无烟刚到门口,却有忽然转身去了厨房,然后再次回到房中,放下手中刚冲好的云雾茶。 贾梧昌嗯了一声,却没有端起茶杯,而是走到柜子旁找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然后让冷无烟坐下,将她手掌上的白布解开,看到手背不但红肿,而且表面还有一处脱了一层皮,他看得眉头直皱。 “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就弄成这样。”贾梧昌站起来又去柜子拿出金疮药,然后细心的帮她洒在伤口上。 冷无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能看到他的头顶,可是那丝丝的关怀却让自己差点落泪,她的手忍不住想要摸他头顶的发丝,可是努力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把手腕收了回来。 “都是无烟我不小心才会弄成这样,少爷不必担心。” 贾梧昌说道:“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活儿,就叫家丁去做,你毕竟是女子人家,这等搬搬抬抬的功夫并不适合你。”贾梧昌帮她上好药,又重新用干净的白布包扎起来。 冷无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少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丫鬟而已,而且是孤女一名,不值得少爷这样对我的。” 贾梧昌抬起了头,声音温柔无比:“不知为何,自从上次在追月楼见过你,听过你说的话之后,就觉得我们两人似乎相识了几百年,心里只想对你好,不容你受半点委屈。” 冷无烟心里一震,脱口而出:“莫非少爷喜欢上我了。”话一出她又后悔了,贾梧昌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他又怎会喜欢自己。 贾梧昌笑着说:“也不是,只是觉得你就像亲人一样,想要保护你而已。” 冷无烟罩在黑纱后面的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举起包扎得异常精致的手掌看了两看,然后站了起来,站在一旁。 贾梧昌皱了皱眉,叫她坐下,冷无烟却说道:“少爷,我是下人,不能与少爷你平起平坐的,让别人知道又有闲言闲语了。” 贾梧昌说道:“这是我的房间,没有外人,不用拘束。” 冷无烟点点头,坐下,为贾梧昌倒了一杯碧绿的茶水,贾梧昌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举起杯子饮下。冷无烟却呆了,就在他刚才对着自己的那个微笑中,她仿佛看到了董子涵的影子,那笑容,那申请,那弯弯的弧度,根本就与董子涵如出一辙。 “少爷,如果那个留诗的女子长得其丑无比,你还会喜欢她么?”冷无烟试探的问董子涵。 贾梧昌样子显得很惊讶,“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丑也是天生的,自己又不能决定,既然能交朋友就不会在乎对方长得如何。” 冷无烟心里一阵感动,她又说:“今天少爷回来的时候似乎很是高兴,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呢?” 贾梧昌忽然一副记起什么的样子,他站了起来高兴的扶着冷无烟双肩说道:“我今天再次去了竹林,发现那女子又留有诗句,她说海上生明月,天涯若比邻,情人怨遥夜,竞夕起相思。你说这是她的回应么?” 冷无烟心里一震,自己何时出过贾府留过这样的句子?难道有人看到故意捉弄贾梧昌的。可是她又不能说之前那些是自己所留,今天这句绝对不是自己,那样做,只会让贾梧昌知道自己的身份。 冷无烟不动声色,她问贾梧昌:“那少爷之前写了什么上去呢?” 贾梧昌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我写了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后面的几句贾梧昌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冷无烟知道,即使贾梧昌不说,她也知道他那句苗条淑女君子好逑后面的几句是什么,无非都是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以表示自己爱慕之心。 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那好事之人竟然直接回应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这下就麻烦了,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要是一直让别人再这样蒙骗下去,到时贾梧昌被骗了都不知道。 冷无烟笑着说:“少爷,那墙上的字可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贾梧昌脸色微微一变,“这、倒是没有注意到。无烟你为何这样说?难道你见过那些字?” 冷无烟一时语塞,摇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有坏人知道少爷你想思念那留诗的女子而存心欺骗你...” “不会的,那片竹林是贾府的地方,而且地处偏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人敢进去。” 冷无烟见贾梧昌说得如此肯定,知道自己即使再劝他也是徒劳无功,只好闭口不语,然后退出了房间。 刚出房门,远远就看到路小娇从二夫人的房中走出,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冷无烟不想与她碰面,便改道而行,刚走没几步,后面就传来了路小娇的声音:“哟,走得这么急,怎么不多留一会?” 冷无烟转过身后,冷冷的看着她,路小娇走到她的身边,眼帘低垂看了一眼冷无烟受伤的手,“滋味好受吗?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冷无烟强忍心头的怒火,轻轻点了点头,路小娇又说:“这就对了,乖乖听话,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冷无烟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对方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 原本以为自己一直让着路小娇,路小娇就不会来找自己麻烦,可是有一天,晚饭过后,二夫人趁着贾梧昌外出之时忽然说道:“老爷,我觉得无烟这丫头挺不错的,不如让她侍候我吧。” 贾老爷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许,冷无烟的心却陡然下沉,一直沉到深渊底下。二夫人这样做恐怕是别有用意,她不是有路小娇了吗?为什么还要自己,那自己去了她那边,路小娇岂不是又回到贾梧昌身边? “二夫人,小娇她不是在侍候你么?我笨手笨脚的,恐怕...”冷无烟想留在贾梧昌身边,这样她才能确保自己的性命不受威胁,而且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自己也对贾梧昌有了好感,这时却要自己离开贾梧昌,她当然不愿意了。 二夫人狠狠的挖了她一眼,随即又笑着说:“梧昌这几天都不在府上,那你就先来我这边呆着,让我好好教教你怎样侍候主子。” 她的话带着刺,冷无烟知道,所谓的教她怎样侍候主子,自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她是想趁着贾梧昌不在家的时候逼自己离开贾府,可是贾梧昌去了哪里,还要一去就是几天,自己怎么就完全不知道呢。 再跟二夫人扛下去对自己也没有好处,无烟唯有应了一声是,二夫人脸上才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我想,我儿子不在的这几天,无烟还是来我身边吧,梧昌出门的时候跟我说过,要好生照顾无烟。”这时,贾老夫人却幽幽的爆出了一句,这令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脸色大变。 “昌儿这样交代你?”贾老爷子突然说话了。 贾老夫人点了点头,端过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手中的念珠又在手里慢慢转悠,半垂的眼脸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表情。 而在路小娇的眼里却认为一个丫鬟而已,用得着争来争去吗?二夫人身后的路小娇脸上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二夫人心有不甘,可是贾老夫人都开口要人了,她也不敢造次,更苦况刚才贾老爷子不是问了一句昌儿这样交代你这句话么,表明贾老爷子并不反对,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三夫人,想她帮忙开口说话,可是那三夫人却像是看好戏一样,根本连正眼都不瞅她一下,而是端着茶杯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二夫人咬咬牙,忽然起身说道:“老爷,我有点累了想先回了。”说完,也不等贾老爷子答应就转身离去。 贾老夫人这才抬起头,嘴角掀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对着冷无烟招了招手,冷无烟走了过去,贾老夫人才说道:“烟儿别怕,有我这位大夫人在的一天,她们都不敢放肆。” “谢谢老夫人。”虽然不知道贾老夫人是不是笑里藏刀,可是冷无烟还是从心里感激她把自己从二夫人手里救出。 贾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忽然又说道:“明日一早,你帮我出去买点上好的绸缎回来。” “是,老夫人。” 知道自己明天可以出贾府,冷无烟高兴了一阵晚没有睡着,她在榻上辗转反复,一想到明天能出去玩,她就感到兴奋。 二夫人回到房里,一进门就将房中的桌面上的杯子茶壶全扫落到地面,一地的碎片让路小娇吓得浑身颤抖。 二夫人黑着脸说道:“这个老不死,总是和我争,争完这个争那个,真是气死我了。” 路小娇巍巍说道:“二夫人别生气,不就是一个丫鬟而已嘛,何必让自己动这么大的火气,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二夫人看了她一眼,忽然拉着她坐下,然后说道:“小娇,我知道你喜欢梧昌,而且你我关系非浅,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能加入贾府当二夫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路小娇脸上一红,绕着手里的丝帕低声说道:“二夫人,你、你也知道我喜欢少爷。” 二夫人笑着说:“傻丫头,我是明白人,而且当年如果不是你带我进贾府,我也不会让贾老爷子看中而娶了当上二夫人,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街上乞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