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哭笑不得 “好吧殷小姐,你可以先回去,有消息我们会再联系你。”某公司人事主管很职业地说了一句,便遣走了殷音。 殷音退出办公室,吐了口气,心想这已经是最近连续第三次面试未通过,不由地灰心丧气。她想不通自己的学历并不算低,可究竟哪里不对,为什么三千元以上的工作与自己无缘?再这样下去,不知还能撑多久?眼看着积蓄快用完了,再找不到可心的工作,就只能离开这座大都市了。 殷音没有心情再去找新单位面试,一路边走边想,就这样离开又有些不甘心,别人为什么可以在这里落脚扎根,而自己却不行?她不信老天永远对自己不公平,相信总会有雾散云开的一天。 带着疲惫的身心,她回到了出租房,一套两居室的小公寓。 可刚踏上楼梯,她就看到台阶上流有许多水,而且水还在继续往下淌。 殷音好奇地顺着水流的源头找去,惊愕得发现那水是从自家的屋里流出来的,整个楼层都被水泡了。 殷音没多想,急忙拿钥匙开门,一进屋便是满地的湿气,整个地面都被水淹了。 殷音正在发呆,这时从一间屋里跨出个人来。 殷音看到他,就急忙问:“陶明,这是怎么搞的?” 那个人也很慌张,吞吞吐吐地解释着:“抱歉,实在对不住,我……我没弄好洗衣机,不想,竟流出许多水来,我自己也搞不懂是怎么了?” 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再加上今天找工作不顺利,殷音顿感烦躁,直想对陶明发火。可发火有什么用呢? 殷音无奈地摇头叹气,皱着眉就钻进自己卧房,把包包生气地甩到床上,一屁股就坐下不动了。 “这是怎么了?总遇不顺,还总有麻烦事添乱。老天别再整我了!”殷音愁眉苦脸的乱想着。 陶明看出殷音不高兴了,立即说:“殷音,请莫急,我马上把地托干,一会就没事了。” 说完,他找拖布,开始一间间屋子拖地。 殷音本来生气,但只坐了一会就呆不住了,立刻跑到厅里,看到正在拖地的陶明。 殷音是越看心里越不舒服,那陶明的架势一点也不像个干活的,肢体协调不好,一看就知道没怎么干过家务活。 她看了一会看不下去了,觉得他干活太不利索,效率低,就从他手里把拖布抢过来,刷刷几下,麻利地干起来。 陶明站在一边发愣,随后对殷音说:“哦,还是我来吧,你刚回来,去休息吧。” 殷音没好气地说:“你别管了,我自己弄。” “那可怎好?你已经很累了!” “陶明,你不找这样的麻烦我就不会累!”殷音凌厉地发泄了一句,又继续干起来。 陶明被说的面红耳赤,呆立着,支支吾吾道:“请你见谅,我不是有心的,还望你,消消气。” 殷音借着干活,发泄了一通,可听陶明说了软话,她这气也很快消去一半。 地面刚拖了一半,殷音累得直起腰,借休息的工夫,对陶明说:“你也真是的,你不会干就不要做嘛,等我回来弄。” “我……看你每日找工作辛苦,不想劳动你,就想为你减轻点家务负担。别的我不会做,只能帮你洗点衣服,没成想,却又添乱了。非常抱歉,请你……别跟我计较。”陶明小心翼翼地说。他一边道歉着,一边观察殷音的脸色。 此时殷音也不那么气了,平和地说:“算了,只当这些麻烦是我自找的。我怎么知道你连洗衣机都不会用,真不知你是怎么做的,换个人都不会搞出这种麻烦的。” 陶明说:“我见你平日里洗衣机用的好好的,我也按照你操作的步骤办的,可我洗完了,放了水,这水就哗哗流到地面上,把地板都淹了。我还觉着奇怪呢,平时你洗衣服也放水的,怎就不见有水流到地面上呢?我实在搞不明这诀窍在哪?” 殷音听后直暗自叫苦,无奈地朝天花板看了一眼,然后耐心解释着:“你没看到洗衣机下方有个下水管吗?” “下水管?”陶明还纳闷着呢。 “那管子在洗衣服时,要插进地漏里的,喏,就在洗衣机旁边的墙角处。”殷音用手给他指了指。 可见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殷音没办法,只好亲自做示范给他瞧,把洗衣机的下水管插进了地漏里,然后又把管子撤出来,挂在洗衣机上。 她这样做了一次,才让陶明看懂。 “哦,原来是这样,我差了一步。”陶明恍悟道。 殷音无奈地说:“是差了一步,可这一步几乎要人命呢!” “啊?有这样严重?”陶明惊愕地瞧着她。 “是呀,被你气死了,不是要人命吗?”殷音瞪了他一眼,又继续干活,收拾残局。 陶明自嘲地笑笑,没有多言,而去把所有窗户打开,散掉湿气。 殷音拖完了地,唠叨着:“我应该觉得庆幸,幸亏现在天气热,要是在冬天,就更倒霉了。” 陶明知道她还在气,又说了软话,一个劲道歉,好言安慰着。 殷音瞥着他,说:“好了好了,你别弄那些文绉绉的词,成天酸文假醋的,不知你从哪学来的。” 说着,她就去捞洗衣机里没洗完的衣服。 殷音想重洗一次,可顺手捞出了自己的胸罩和内裤,顿时羞了个大红脸。 “陶明!你……你怎么碰我的内衣呢?” 陶明赶快凑近她,看着她手里的内衣,支吾着解释:“我,是看你放脏衣服的篮子塞了很多衣服,就想一块都洗了,便囫囵地把衣服都倒进了洗衣机里,一开始没注意到有内衣。” 他观察着殷音的脸色,又指着她手上的胸罩说:“这……这两片鼓鼓的,是内衣呀?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殷音气得想发火,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心想没法和这呆子生气,他或许是真不认识呢。 殷音只好把内衣重新放在一个干净小盆里,继续洗其他衣服,并抱怨着: “真不知你是从哪来的怪人,这也不知道,那也不认识,整天就爱之乎者也的,在生活上,还不如三岁小孩子!” 陶明被数落得直挺挺站在殷音旁边,不敢言语,俨然像个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训教。 “殷音,莫生气,我会用心学,好好改的。谁叫我,没在这种环境里生活过呢。” 殷音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道:“这叫什么话?那你是在哪生活过的?难道是在火星吗?” 陶明眨了眨眼睛,好奇地说:“火星上……也有人吗?” “你……”殷音无语了,叹了口气说,“你诚心想气死我呀?” “哪能呢,我怎敢呀?小生确实不知道嘛。”陶明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的。 殷音拿他没辙,想着他确实不知道才问的,可也因为这样才更让人难受,愈发觉得陶明古怪,摸不着头脑。说他愚钝吧,可是诗词歌赋倒背如流,出口成章,那古文能成篇成篇的背诵,有时讲话爱一套一套的,但在生活上却屡屡犯下常识性错误,连小学生都会做的、会懂的,他居然不懂,还总爱细问这个那个,爱问为什么。 殷音都被烦了无数次,心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有了工具会用就行啦,还管是什么原理?连电扇、电冰箱、洗衣机的工作原理他都要问个底掉,直把殷音愁苦了。 殷音心想,或许这小子就是老天特意派来给自己捣乱的,目的是磨练自己耐性和心智吧,可这也太磨人了,真怕哪天撑不住了,会大骂陶明一通的。 可是,陶明外表又是文质彬彬的,对人恭敬有礼,从不发脾气,为人谦和,对这样一个斯文的人,想大骂他又骂不起来,这才是殷音最不痛快的地方,感到很憋屈。 她只能自己内部消化掉这些不愉快,或者做家务来发泄不满,过一阵子心情就舒服了。 殷音一边洗衣服,一边告诫陶明:“以后我的衣服你不用洗的,我回来会自己弄。” 陶明说:“我只是想帮你的忙,但今天搞杂了,不过你放心,日后不会再发生错误了,我已经会用洗衣机了。” “会用了就洗你自己的衣服吧,我不愿意男人碰我的内衣,人家还没结婚呢。”殷音略感羞涩地说。 “哦,那……好吧。不过你有别的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吩咐我。”陶明也歉意地说。 “哼,我可不敢劳您大驾,我自己做倒还省事呢。” 殷音随便的一句怨言,惹得陶明不敢说话了。他愧疚地低下头,神色暗淡。 殷音洗着衣服,发现气氛不对,就回头看了他一眼,想到可能自己的话说重了,伤了人家的自尊,心里有点过不去,就把话题扯开,聊到别处去了。 他们正说着话,忽然门外有人敲门。 殷音顿了顿,就把手擦干,而后开门。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暴露的妖娆女子,她不屑地把手臂抱在前胸,挤出从抹胸背心上透出的一点沟沟,摇头摆尾地看着殷音,还不时向屋里张望着。 正文 第2章 贱女房东 殷音一看是房东来了,就不冷不热地说:“怎么今天又有空来了?” “哇!看你说的,什么叫‘又来了’?看样子,不太欢迎我啊!”房东斜眼瞄着殷音,又继续张望着。 殷音爱答不理的,耐着性子说:“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鼓起眼睛来,说:“我该问你出什么事了?我一回家,就看见楼道里全都是水,你这是养鱼场啊还是水漫金山呀?你俩搞什么呢?” 殷音这才想起楼道楼梯上还流水呢,慌忙道:“糟了,我只顾忙家里的,这就去擦楼梯。” 她刚要找拖布,陶明就拎着拖布走到门口,说:“我去吧,你刚才也忙活半天了。” 殷音正犹豫要不要他去呢,就听房东阴阳怪气地说:“呦,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也干这种粗话呀?多可惜了呀!” 殷音听了刺耳,很反感房东这妖媚样。 陶明只礼貌地对房东笑笑,就去给楼道拖地了。 房东向陶明抛了个媚眼,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屋,感觉屋里湿气腾腾的。她四处查看着,瞧了瞧地面和家具以及电器,就整着脸子对殷音说: “最好收拾干净喽,别以为不是自己的房子就不爱惜,家具和电器可别给我毁了,要是被水泡坏了,我可找你赔偿。要知道,我对你们可是仁至义尽了。谁不清楚这地段房屋租金是多少呀,我可没按官价走,给你们优惠不少了,只收了你们三个月的房租,还是最低价的,又没要你们交押金,已经是施舍了,可别不珍惜别人对你的好意,你尽心尽力维护这房子才行啊。照你们这样折腾,我受的了吗?” 殷音很不爱听她这话,有心跟她吵,后来一想她这个人的文化素质和平时的为人,就懒得跟她掰扯,只淡淡地说: “艳姐,您要是觉得我们租户不合您心意,您大可再找别的租客,只要有新人来,我们就搬走。不过,你要退还我们剩余的租金,咱们可是签了合同的。再说了,家具、电器等所用之物,并不是我们才用的,先前也有租客用过,怎么就知道不是他们弄坏的,而是我们弄的呢?这不好说清楚吧。” “唉,你……”女房东被噎得差点没话说,她想发火,可也不好撕破脸,就怪里怪气地说,“是谁弄坏的,该是谁的责任我自己心里明白,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您是明白了,可我不明白呀!还是双方都清楚得好,才容易办事呀。” 房东眯着眼看着殷音,心想这妮子虽涉世未深,但到底是文化人,有点头脑,嘴皮子也灵巧,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真不能小瞧了她。 房东不屑地扫了殷音一眼,道:“哼,你呀,别仗着自己脸蛋漂亮就跟我这耀武扬威的,有本事利用你的天生优质资源到外边赚大钱去,跟我焦艳面前耍大小姐威风算不上什么本事。我焦艳虽说年轻,可也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你呀,跟我面前耍大刀,还嫩着呢!” 殷音却冷静地说:“我无心跟谁争执,争抢什么,我一向待人都是先礼后兵。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也不会主动找人麻烦。但别人要想找我的麻烦,可也没那么容易,就算得手了,也会付出代价的。” 焦艳横眉立目瞪着殷音,听了带刺的话,心里很不服。 她正要回击呢,就见陶明拎着拖布回来了。 焦艳瞥了一眼陶明,转而说:“呦,哥哥忙完了。看这满头大汗的,真辛苦,我给你擦擦汗吧。” 说着,焦艳就凑近了陶明。 陶明赶紧后撤,用手臂挡着,很客套地说:“不必麻烦艳姐了,这不算什么,我自己来。” 焦艳娇滴滴地说:“瞧你,干嘛总叫人家姐呀,你都三十岁了,我还比你小一岁呢,你该叫我妹妹呀。” 陶明礼貌地笑道:“哦,这是尊称,本来我们外客远道而来,也是承蒙姐姐关照,理应对您尊重些。” 焦艳撇嘴一笑,又看了看殷音,觉得找回点面子了,就说:“听听人家哥哥的话,这才算文化人,有涵养呢,会说话,不像那些不谙世事的小毛丫头,就只会冲撞人,从来不懂得规矩理法。这人要是会说话,干啥不顺利呀?所以嘛,空有一副好皮囊不算啥,关键是,得会说话!” 殷音气得直瞪着房东,可又不想与那女人多费一句口舌,想着赶紧把她打发走了完事。 而焦艳,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笑看着陶明,说:“算了,我刚回来,连家门还没进呢,也累了,看在明哥哥的份上,我也不与你们计较了,以后小心点好,别再出今天的事故了。注意维护好房屋、家具和电器。我是信任你们,才没收你们的押金。” 说罢,她扭扭地,拖着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自动消失了。 殷音愤愤地冲焦艳背后做鬼脸,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陶明也跟过来,怕殷音憋气,开解道:“你是知道她为人的,何苦与她计较?” 殷音调高了嗓音说:“你以为我愿意跟她计较?是她先说话不尊重,仗着有几个臭钱就随便对人吆五喝六的,我看不惯她在我眼前的猖狂劲,有钱了不起呀?指不定是怎么赚来的?我这个人就这样,你恭敬我一分,我就回敬你十分,大家都是人,都平等!她若说话好言好语,客气些,我能跟她横眉冷对的吗?我已经尽量压住火了,可她……太不尊重人,如果我还继续忍下去的话,我就太窝囊了吧。没钱不是罪,可即没钱又没骨气的话,还做什么人呀?仍掉这臭皮囊算了!” 陶明看出殷音越来越肝火旺,担忧地说:“看你,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说出这一车的话来,招你火气大,我可真是罪过。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想她了。好歹你受过好的教育,跟她一般见识了,岂不更失尊严?” 殷音还想说的,可听了他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就没再辩驳,只小声自言自语着: “熬过这段艰苦时期,钱宽裕的时候就搬家,再不要和房东住楼上楼下的那种了,尤其不找年轻的女房东,事太多。” 陶明又道:“看你,还在叨咕这事呢。” “不是我唠叨,其实你也该注意点,离她远点。我就见不了她……她看你的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在我面前卖弄风骚,想想就恶心。没事就跑来东张西望的,一周能来三四趟,干什么嘛,做人肉生意呀?” 陶明看殷音被气坏了,觉得她既可爱又好笑,就一个劲劝慰着,说了几句好话。 晚饭过后,殷音又犯愁了,举着银行卡,发了半天的呆,神情暗淡。 陶明见状,问道:“在想什么?” 殷音淡淡地说:“没什么,只是用电话银行查余额。” “是不是钱不多了。” 殷音沉郁着说:“再不尽快找到合适的工作,下个月吃饭都成问题了。” 陶明也皱起了眉,不安地坐在殷音旁边:“没想到,找份工作,真不容易呢。” 殷音叹气道:“真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否是对的,带你从孤儿院出来,本想让你我的生活能有个着落,谁知,比我以往更不顺利。想象得倒挺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什么都得靠自己一点一滴积累。本以为我这回再出来会运气好些,还妄想着能多赚点钱,好为哥哥打官司上诉。可现在,别说帮哥哥翻案了,连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哎,我真是惭愧。” 陶明也幽婉地说:“其实最惭愧的是我,没帮上你的忙,却还总帮倒忙,惭愧至极。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太没用了。” 殷音也不想他太颓废,就宽慰道:“算了,别想不愉快的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怎样的经历,为何与大多数人不同,但是不会做不要紧,只要抓紧时间学就不会有问题的。我们都年轻,都还来得及。” 陶明凝望着殷音,觉得这些话很贴心,就说:“你真这样认为?” “当然啦。除非你不想适应,不想学习。” “那不会的。哦,提起学习,我倒想请你帮个忙,看买什么书能让我学习认识简化字。” 殷音愣住了,而后才反应道:“对呀,差点把这忽略了,如果你不认识简化汉字,可真是寸步难行啊。这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的,就是有时候给忘了。你是不是从香港或台湾来的?所以只认识繁体字?” 陶明挺着脖子,疑惑地看着殷音:“香港?香港是哪呀?我不知道。但我可不是台湾来的。” 殷音又愣住了,没想到陶明连香港都不知道,真是彻底服了他了。但她没表现出歧视来,而是继续问: “那你是哪里人?” “我生在南京。” “南京人?那就怪了,南京也是大陆呀,当然认得简体字啦,连新加坡人都会用简体字。” “新加坡?”陶明又发蒙了。 殷音叹着气,也懒得解释了,实在怕了陶明了,就怕他没完没了地刨根问底。一旦问起来,殷音就解释不清了,这家伙欠缺许多基本常识,解释不明白的。 正文 第3章 冤屈的哥哥 殷音愁苦着,懒懒地站起身,要回房休息。 陶明看她总是心烦的样子,就安慰说:“殷音,莫犯愁,咱们尽力而为就行。” “可我哥哥的事,什么时候能办呢?照这进度,明年也上诉不了,打官司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而且拖的越久,哥哥坐牢的时间就越长,我……想尽快把他救出来,不愿他在里面受苦。” “其实你的心思,我能体会。但我想,目前我们尚未具备足够能力,只能量力而行,否则,就被压力压垮的。我想令兄会体谅你的,他不会怪你的。” 殷音摇头道:“我不是怕他怪我,而是,真想尽快帮他出狱。他多在牢里呆一天,我的心……就疼一天,你是……无法体会我的感受的。” 接着,殷音的眼圈红了,思绪有了波动。 她继续说:“你不了解我们俩的那种感情有多深厚,如果你也跟我有类似的经历,就会体会到我有多焦急。我们虽以兄妹相称,可他并不是我的亲哥哥。” 听到这里,陶明吃惊地看着殷音,脱口说出:“原来,他不是你的兄长啊?” 殷音眼泪汪汪地看着陶明,说:“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他待我,真的比亲哥哥还要好。你是知道的,我和哥哥从小就是孤儿。我三岁起,就被二婶送进了孤儿院,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完全记不起来,董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孤儿院里,和一帮小朋友一起生活。我的名字还是老院长给起的,她只知道我姓殷,就给我取名叫殷音,便于好记。而我的哥哥叫杨骁,大我五岁,我来的时候,他已在孤儿院里有三四年了。 其实孤儿院里也时常会发生强壮的小朋友欺负弱小的。那时我也就三四岁,常常被年龄大的孩子欺负。杨骁哥哥看不过去,好打抱不平,就挺身保护我,为我出气。他很聪明的,连大孩子都斗不过他,还被他耍的团团转。但他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可一旦有麻烦来了,他也不惧怕,任何时候都保护着我,不让我受伤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孤儿院里那么多孩子,我们俩的感情最要好,也许是天生的缘分吧,或许我看上去很可爱,又惹人怜惜吧,他不忍我总被人欺负。 渐渐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长大点儿后,哥哥到了18岁,就离开孤儿院闯荡社会去了。但我们没有断了联系,他经常给我写信,关心我的学习生活,每周休假还回来看望我,帮我补习功课,我们就像没有分开过一样,跟平常的兄妹关系一样的。后来我也到18岁了,哥哥那时候事业有些成就了,他发展得挺快,赚钱多了,就供我上大学念书,一直上到我硕士毕业。 毕业后,我特别有干劲,想努力工作,好回报给他。可是自己不够争气,不知为什么,一年之中我换了两份工作,工资越来越低。我很郁闷,才又回到孤儿院想换个环境轻松一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 现在想想真有点对不住哥哥,他看到现在我没什么成就,一定会大失所望的,让他白费那么多心思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真不想给他丢脸。他那么努力供我读书,在我的学业上,他也花费了精力,我真不愿意看到他失望的样子。可以说,没有哥哥的帮助,我不可能走到今天,不然指不定在哪流浪呢。是他让我有了正常的大学生活,而他自己都没有机会读大学呢。我就觉得,他为我付出那么多,我更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做不成事,我就感到内疚和惭愧。当然,更多的感受是感激。小时候成长的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他始终像个师长一样教导我,很多东西和道理都是他教会我的,比学校老师教得还透彻深刻。我就特别爱听他说的话,曾有几年,精神上非常依赖他。所以我们俩的感情越来越好,越来越情同手足,已经割舍不掉了。 现今,他不幸入狱,据说是被人陷害的,哥哥是无辜的,不该坐牢的。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要救他。只可恨我自己年轻没有社会阅历和人脉,能力太小,帮不了他。他帮助我那么多,而我却不能为他做一点有意义的事,这种感受太难熬了。所以我很着急,想尽快解救他,压力也就越来越大了。” 殷音擦着微湿的眼帘,小声抽泣着,她在尽量控制情绪。 听了这么多,陶明对他们的兄妹情况有了点了解,也多少能感同身受了,为殷音忧心。 “我想,令兄……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你如何努力,他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他会知道,你已经尽心尽力了。” “可要解决这个难题,我该怎么办呢?”殷音颤声说。 陶明也发愁了,想了想说:“殷音,你放心,我会努力找工作的,不会总在家吃白饭的,我也是个男人,该负起责任的。” 望着陶明信誓旦旦的神情,殷音先是眼睛发亮,进而目光又暗淡下去,幽幽地说: “心愿是好的,可就目前的你来说,恐怕比我更不好找工作。” 陶明愁郁地垂下眼帘,默默感叹,因为殷音说的没错,事实上他面临的困难极大。 “陶明,说实话,很多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经常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陶明凝视着殷音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被吞下去,无从开口。 “以前,我是不够了解你,再次回到孤儿院时,忽然发现多了一个你。你很与众不同,气质非凡,看上去不平常,有种说不出的贵气,很脱俗,和许多人都不一样,可以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可现在想想,当初把你带出来,究竟是不是对的呢?” 陶明郑重地看着殷音,说:“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呢?” 看到他失落的眼神,殷音也不想伤了他的自尊:“我不是后悔认识你。当时决定带你走出来,也是院长的意思。她觉得你一个正值旺年的男人,不该守着肃清的小地方过一辈子,她比较会看相,觉得孤儿院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正好我也想回到这座城市里,她就让我顺便带你出来。我以为,你会像普通人一样,我们可以平常地过打工仔的日子。谁知,你那么不一般,事先没有心理准备,遇到了很多想象不到的困难。” “抱歉,殷音,我……给你添麻烦了。”陶明凝重地说。 听了这话,殷音也觉着歉疚,怕伤了陶明。 “我,也许说话直。”殷音说,“可我绝没有后悔的意思。好在我们有两个人,可以一起支撑熬过这艰苦的一段,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 看到她充满希望的眼神,陶明发紧的心也慢慢松缓下来。 “多谢你体谅,殷音。我不会辜负你的,相信我。” 殷音看着他笑起来,温婉地说:“你看,当心里燃起希望以后,脑子也变得好使了。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帮助哥哥。” “什么办法?” “虽然我们俩现在的工作还没着落,可是我可以去求嫂子呀,就是杨骁哥哥的妻子。她很能干的,家境富裕,从小就是贵族千金,认识人很多,都是大人物,相信她一定有办法,能力自然比我强很多。我明天先不去找工作呢,倒先去拜访她,这样哥哥的事就有眉目了。” 陶明看殷音重燃希望,也很高兴,就尽所能支持她。 进而在第二天,殷音一大早启程,去拜访嫂子了。 她知道嫂子已经搬回娘家住了,辗转倒了好几趟公车,终于来到郊外的一片别墅区,从中找到了嫂子的娘家。 殷音通过家仆带领进入别墅花园洋房,整个景象把她看得眼花缭乱,心想有钱人住的地方犹如仙宫,果然不同凡响,从阵势上就把一般人给震慑住了。 很快,她被领到了会客室,要等一会才能见嫂子。 几分钟过后,一位衣着飘逸,披着浓密而唯美的秀发的气质女子,款款来到殷音面前。 她刚一出现,一股清香的气息令殷音惊喜,从没闻到过那样好闻的香水味道,简直不像人间拥有的极品。 殷音还在愣神,被那抹香味勾去了魂,那位女子已经开口说话了:“怎么是你?没想到你会大老远跑到这见我。什么事呀?” 近乎生硬的开场白,把殷音拉回现实中。她说:“哦,嫂子,你不知道,我已经在这边住下了。” “哦?你不是回孤儿院了吗?又回来了?”女子淡淡地说,脸上没显露多少表情。 面对这场面,殷音有点怯场,忐忑地说:“嫂子,我是回去过,但现在又想在这边长期发展。其实回孤儿院也是给自己放假,始终还是回来的。” 那嫂子,垂下眼帘,竟随意从书桌抽屉里取出指甲刀,开始漫不经心地修整她的指甲,显得心不在焉,并且也没急于回应殷音的话,看似有些轻慢。 正文 第4章 背运魔咒 殷音见嫂子不予回应,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被动等待。 几分钟后,这位俏丽的高贵女子斜眼瞄着殷音,道:“今儿来什么事呀?” “嫂子,是这样,一来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二嘛,我想跟你商量哥哥的事。”殷音小心着说,然后直观望嫂子的眼色。 那嫂子放下指甲刀,总算正眼看殷音了:“你为杨骁而来?” “是呀。我知道哥哥是冤枉的,想请你帮助他,替他上诉伸冤,帮他翻案。”殷音说的很急切,眼神里充满了渴求。 然而嫂子仍是一副冷面孔,俨然一座冰冷的玉雕,只有外表的美丽,而缺少了鲜活的灵气。 “杨骁是冤枉的?你听谁说的?”嫂子问。 “我……是从别处打听到的,而且我相信哥哥没做过犯法的事,他是被人陷害的!”殷音有些激动,但也在尽量控制情绪。 飘逸女子又垂下眼帘,不知看着桌上的什么,芊芊玉指在不停敲击着桌面,而后道: “你倒是挺了解你哥的。” “当然了,我从三岁起就认识他了,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这话却惹得嫂子皱起了眉,她盯着殷音的眼睛,眼神中总透着冷毅,没有丝毫的温情。 “依我看,这事你别管了,也管不了。若能有办法,凭我的资源,早就救他了,还用等你说吗?” 听了嫂子的这番话,殷音心里直发凉:“怎么?我哥哥他……” 对方突然打断殷音的话:“你别问了,总之,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救你哥,这里面的事你不懂,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就是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索性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就是累赘,或许还招来麻烦呢。我是为你好,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嫂子……” 那女人又打断了殷音的话,道:“还有,以后别叫我嫂子了,叫我的名字,茹艺。” “为什么?你毕竟比我年长,又是嫂子,直接称呼名字不礼貌吧。” “哎,因为我可能很快就不是你嫂子了。”她叹着气说。 殷音很惊讶,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哥……” “这是我和杨骁的事,多余的不解释,我只是通知你。所以,你还是称呼我名字吧。我听着更舒服些。”冰冷的美人眯着眼看着殷音。 殷音吃惊地望着她,没料到来找嫂子会听到如此惊愕的消息,但心里还是无法接受,感到阵阵刺痛。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我哥他……没希望了吗?”殷音失落地看着嫂子,嘴唇微微颤动。 然而茹艺却淡淡地说:“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顺其自然吧。” 殷音无法接受,激动得站起来,大声说:“不,若顺其自然,哥哥就一辈子毁在监狱里了,他那么有才华,被禁锢住,压制住,嫂子你不觉得痛惜吗?” 这时茹艺也厉声说:“我告诉你,若有办法我早用了,还用等到现在吗?这案子背景很复杂,你是不能理解的。凭你长了多少对翅膀,也飞不过天去,还是先顾你自己吧,别的,你也插手不了!” 殷音不想放弃,苦求着嫂子:“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我们一起努力。你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尽力帮哥哥,我会一生一世报答你的。我说到做到,更可以给你立字据为证。我求求你,好嫂子,哦不,是茹艺姐姐,帮帮哥哥吧!” 殷音都急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乞求着。 茹艺却紧皱眉头,被眼前的小丫头闹得心烦。她粗喘着,犹豫了一下,然后拿起内线电话,对着话筒说: “张妈过来一下。” 不一会,一位中年女佣走进来,问茹艺有什么吩咐。 茹艺生硬地说:“替我送客!” 殷音错愕地看着茹艺,没想到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让她感到意外。 “茹艺姐姐……”殷音还想说什么,但是张妈说道:“这位小姐,请吧!” 张妈伸出手,示意要殷音出去。 殷音含着泪水,失望地又看了一眼茹艺,就不情愿地离开了。 一回到出租房,殷音就把自己关在房内痛哭,搞得陶明也发蒙了,不知她在外头受什么气了。 他想去问,可又不敢问,一直徘徊在客厅里,心神不安。 可是殷音总哭个没完,而且越来越伤心了,陶明忍不住了,就冲进屋里看情况。 “殷音,怎么了?为何一回来就成这番样子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陶明很焦心。 殷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嫂子……她要和我哥离婚……” “离婚?你的意思是,他们要解除婚约?” “嫂子要抛弃我哥……”接着,殷音又痛哭起来,声音更显哀伤,搅扰得陶明也是心绪纷乱。 “原来,女人也可以休掉男人呀?”陶明自言自语着。 他本来小声说的,却被殷音听到:“你说什么?” 陶明赶忙掩饰:“哦,没什么,我在纳闷,好好的,怎么会离婚呢?” 殷音哽咽着,就把嫂子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陶明也很难过,没想到得来的是坏消息,直感有心无力,想帮也帮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殷音。 然而殷音不甘心,非要救哥哥出来。 陶明则劝说道:“以我们这个情况,如何帮得了他?我想令嫂那般的人物都办不到,何况是我们一介布衣呢?” “难道让我哥哥老死在囚牢里吗?他才31岁,31岁啊!”殷音愈加激动,趴在陶明的肩上又哭起来。 陶明又好一阵安抚。 稍后殷音情绪平和些了,说道:“没想到,关键时刻,夫妻会分道扬镳。他们才结婚两年,认识有五六年了。我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呢。想不到现在……这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呀!不能不叫人惋惜。”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陶明淡淡地说。 “缘分,是个奇怪的东西。以前嫂子不是这样的,对我还算客气,看起来,也跟哥哥很恩爱。但她今天的表现,真让我意外,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殷音总泪流不止,默默哭泣。 陶明看着难受,亲手为她擦去眼泪,并静静守在她身边。 殷音也不好总沉浸在悲伤中,那于事无补,该收拾心情好好想办法。 “陶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哥哥的。明天我继续找工作,也许还能认识到贵人,说不定有一线转机呢。” 陶明也点头说:“好,我也出去找工作,其实今天我就去过了,只是,没成功。但我不会气馁,会继续坚持的。” 殷音吃惊地望着他,没想到他真去找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很感安慰,也慢慢地又燃起希望和斗志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俩跑遍了大半个京城,马不停蹄地找工作,可连着四五天都没有收获,两人均是两手空空地回到出租屋里。 殷音很愁郁,心想若再这样下去该怎么活?她急得焦头烂额,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压力巨大,最后体力不支,病倒了。 陶明见状异常担忧,看殷音发了高烧就全身心照顾她。 而殷音心情更加抑郁,躺在床上还虚弱地说:“真是祸不单行啊!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啊。” 陶明就劝她别想太多,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而殷音委屈得哭哭啼啼,说着许多灰心的话,让人听了心酸。 陶明想阻止她,但她偏要说,不然太憋屈了。 她酸楚地说:“本以为这次出来会比上一次运气好些,谁知,更背运,曾经以为到了人生的谷底,可没想到此刻情况更糟,仿佛还要坠落下去,没有尽头。不知何时才能熬过艰苦时期,能否熬过去呢?” 殷音没精打采地摇着头,对未来充满了不安感,仿佛乘孤舟漂泊在浩瀚的海洋中,不知向哪里航行,也看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有的只是悲凉和孤独,以及恐惧。 陶明看她太颓丧,很担心,一味地开解她,先以养病为重。 殷音不听话,卷缩在被子里,自顾自流泪,伤心欲绝,也痛苦到了极点。 由此她的病加重了,持续高烧不退,吓坏了陶明。 陶明伸手给殷音把脉。 殷音却消极地要把手收回来,还说不治病了,病死算了,反正也是孤儿一个,没人疼,唯一疼自己的那个人还坐牢了,这一生都是孤苦伶仃的,活着就是受罪。 陶明知道那是病人体弱,容易产生消极思想,就厉声教训了殷音一顿:“还说要报答兄长呢,倘若你死了,杨兄就真的白操心,白忙活一场了。这对他来说,岂不更冤更不值?而始作俑者,竟是你这妹妹,你……怎有资格颓废和绝望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病中的殷音生生被刺醒了,觉得心痛心酸,她在为哥哥感到不值而伤心,同时,也感觉出自己自私了。 陶明接着说:“你和杨兄都没走到生命尽头,怎知现在就是结局?现在都还年轻,仍有机会,却就此放弃了,有何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殷音顶着昏沉的头,凝视着陶明,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正文 第5章 转机 陶明看着她充满哀怨、渴望和不甘的眼神,鼓励说:“你的病不算什么,我给你把把脉,回头再开个方子抓药去,相信不日就可病愈。这点意外两三天就可过去,你却如此夸张,闹得要死要活的,要外人知道了不笑话死你!” 他明着说了气话,暗中却是在给殷音打气,希望她坚强起来,把病养好。 殷音不再乱折腾了,乖乖听话让陶明把了脉。然后他自己开了方子去中药铺抓药去,又自己在厨房里熬药,几小时后,就给殷音服用上了。 一夜过后,殷音早已退烧,身上轻快许多,她很轻松地就起了床,感觉头一点也不昏沉,好像已经都好了。 进而她觉得惊奇,想不到陶明还有看病的本事,真是意外。她立马冲到客厅,想亲口对陶明说谢谢。可时间尚早,陶明还没起床呢,殷音有些迫不及待,心里异常兴奋,犹豫着要不要敲他的房门。 正这时候,陶明从卧室出来了,正看见殷音惴惴不安的,好奇地问:“你怎么起来了?” 殷音高兴地说:“我病好了,一点也不难受了。” “是吗?这么快呀?”陶明也觉得意外。 殷音兴奋地说:“是呀,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不舒服,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好很多了。” 陶明定睛看着她的脸,仔细打量着,却不想,让殷音尴尬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吊带睡裙,什么内衣都没穿。而睡衣又薄露透,遮盖处也不多,那白皙如玉的肢体显露在外,毫不遮掩,连凹凸有致的身形都暴露无遗了,引人联想。 殷音痛恨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没顾上仪表冒然去见男人,太失态了。 她羞涩得找个理由慌忙逃回卧室,等穿好了衣服再出来。 稍后,她再见到陶明时,神情依旧尴尬,只说是自己不好,太忘形了。 而陶明的表情也很僵硬,刚才看到芊芊玉体后,心里也砰砰的,起伏不断。不过他还是尽量表现的自然些,不想让殷音感到难堪,就客气地对她说了两句,然后把话题拉到治病上。 殷音则向他道谢,感谢他帮自己治好病,还说对于陶明的这项本事,感到意外呢。 “原来你那么博学多才,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看来,我真要多多了解你了。”殷音温柔而害羞地说。 陶明也自谦道:“哦,这没什么,医学方面的书看多了,自然知道一些。以前……哦,以前我生病了,时常也是自己给自己看病,时间一久,有经验了,不足为奇的。” 而殷音则充满新鲜感的眼光重新看着陶明,心里头也泛出异样的滋味来。 借着心情好,殷音很快完全康复了。她要重整旗鼓,好好理清头绪,想更多的办法解决现阶段的问题。 她忽然想到京城里有个老同学,上学期间一直关系不错,那同学是本地人,应该资源广些,找她帮忙或许可行。 殷音没有犹豫,直接跟老同学联系了,一出去就是一整天。 到了晚上,她欢快地回到家,对着正在忙家务的陶明发笑。 陶明看出她心情很好,就问:“是不是有喜事?” 殷音点头道:“是呀,真是没想到,我一去见老同学,就碰到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说来看看。” “我同学说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让我给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当家教,既轻松环境又好,关键是工资给的不低,可以常干,比在公司里打工合适多了。同学说这事靠谱,本来这机会是给她的,不过她在忙别的,去不了,就想把这机会让给我。她还说我去找她太是时候了,去早了遇不到这事,去晚点的话,可能机会就没了。你说巧不巧?” 陶明听了很高兴,笑道:“果然很巧,的确是个机会。看样子,你很喜欢这工作。” “那是呀,我觉得我很适合当老师。做家教比在职场里勾心斗角的强多了,主要是很省心。未来我面对的是孩子,和孩子用不着斗心眼,而是和孩子交心。你说这样的环境我能不开心吗?”殷音越说愈加兴奋。 陶明也为她感到高兴,但却有了疑问:“为何你以前不从事老师的工作呢?” 殷音叹了一声:“哎,选错专业了呗。当学校的教师是要资格证的,我又不是师范学校毕业的。不过就算是专业师范的,我也不愿去学校做老师。” “那是为何?” 殷音忽然严肃起来,看着陶明,道:“我不知你受过怎样的教育,对现今的学校怎么看。反正,我不想在学校里害人。” “这个……是什么意思?”陶明一头雾水地看着殷音。 “哎,长话短说吧,反正我不愿意按照所谓的教学大纲去给孩子灌输什么,我更希望按照每个孩子的特质,启发他们发挥出各自的潜能,做他们喜欢做的事。要孩子自主选择他们喜欢的学科领域,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探索。我觉得那样会更激发他们的好奇心,增添兴趣度。” 陶明想了想,说:“难道学校不是这样的吗?” 殷音看着他,想到他的特性,便说:“也许你和我们接受的教育不同吧,可能不会理解。总之我受过的罪,不想亲眼看见后辈也受这样的罪。” 话题似乎越显沉重。陶明怕引起殷音不快,就主动转移话题。 这时殷音想起一件事来:“刚才说到教育,我差点忘了,今天出门去了书店,买来一些小学生语文课本。” 她说着就从包包里取出一套小学课本,递给陶明,并说:“你不是要学简体字吗?喏,这课本上的全是,如果学完了,我再买中学的课本。” 陶明异常欢喜,赶忙打开课本看起来。他的样子极为认真,甚至显得有点饥渴。 可欢喜之余,陶明想起一件事,对殷音说:“我用什么习字呢?” 殷音想了想,马上回头环视着,就说:“桌上笔筒里有的是笔,都能用,我还有几个小本子,你用那些练字吧。” 陶明马上去拿笔筒,却犯愁了,说道:“这样的笔,我不会用,有没有文房四宝?” “啊?文房四宝?”殷音诧异地看着他。 陶明也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说:“见谅,我只会用毛笔写字,不会用这种小巧的笔。” 殷音惊呆了,不断打量着他,越来越感觉奇怪:“你可真是……” 她想说他是个奇葩,可马上又把话压住了,觉得那太损人了,不够尊重,不能那样说。 所以她改口道:“你真让我长见识了,还没听说过只会用毛笔写字的人呢。你哪里是现代人呀,整个一个古董。” 陶明怯懦地看着她,也不反驳,只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陶明说。 殷音也不想为难他,答应给他准备文房四宝,让他放心。 第二天,她高高兴兴地去面试,顺利的话能及时上岗。 招待她的是一位气质优雅的年轻女性,年龄和她嫂子差不多,但人要热情许多。殷音感觉良好。 那位女士自报家门叫江婉霓,说是为了给自己九岁大的侄女找补课老师,想请个有经验的,且脾气随和的人来做家教。 这很对殷音口味,因为在大学期间,她是做过家教的,有了几年的经验,这工作她应对自如。 不过她很疑惑,就大胆地问江婉霓:“孩子才九岁,就着急找家教吗?” 江婉霓随和地说:“我这侄女数学不太好,三年级的课开始有些难度了,想给她开小灶。另外在语文上,想激发她对文学的兴趣。可就目前学校的教学方法来看,我实在不敢恭维,不想让孩子受程式化的教育,就想单独请老师,用探究式教育孩子学语文。真心希望孩子学好国语,这是根本呀。” 殷音不断点头,很认同对方的观点。 江婉霓继续说:“其实这孩子从上幼儿园起,我就单独辅导她,她的天资不错,我开始给予她的启发也有效果。可现在我事多,忙了,顾不上侄女了,就想请专人教育她,相信这样会更好。哦对了,我看了你的履历,你在大学期间还修读了心理学是吗?” 殷音笑着点头,说:“是的,读了一年多,不过私下我也经常自己找资料自己研读过。” “那,幼儿心理学呢?研究过吗?” 殷音摇头:“还没有呢。” “建议你可以看看。不过我想你有读心理学的基础,就很好,会知道怎么教小孩子。而且你也做过家教,经验自然不少,看来你朋友推荐你来真是对了。早知道在这能找到合适的人才,我就不用费力绕那么多圈子了。” “哦?这是为什么?”殷音好奇地问。 “之前我找过几个,试用几次都不行。现在我相信我应该找到合适的人了。” 殷音笑道:“谢谢您信任我。” 对方也微笑说:“那就说定了,从明天起就正式开始吧。你可以先试讲两次,没问题就签订合同。” 殷音暗喜,没想到这事那么快就定下来,心里别提多激动了。不过她安奈住了,并不喜形于色,始终保持得体的笑容。 正文 第6章 否极泰来 不知为什么,殷音感觉和这姓江的姐姐特别投缘,一见面就很喜欢她,简直把她视作偶像,她的一颦一笑都令人舒服,身上散发的磁场也特别有美感和味道,也许这就是缘分所致吧。 抱着欢喜的心情,殷音不怕花钱了,而高高兴兴去琉璃厂给陶明选文房四宝去了。 回到家,她就把笔墨纸砚全都摆好了,让陶明浏览。 陶明看着也喜欢,对殷音感谢了一番,就开始提笔写字,学习简体字。 殷音看他认真的样子,没敢打扰他,就忙自己的,直到吃饭之前。 殷音觉得他学习的时间不短了,想叫他吃饭,便走到他身后,探身去看他写的字。 不想,陶明用简体字做出一首古体诗,那清秀的蝇头小楷让人眼前一亮,殷音直觉得欣喜。 “好漂亮的字呀!”殷音情不自禁赞叹着,“原来你练就了一手的好字,难怪非要用毛笔写字呢。” 陶明看她喜欢,也高兴起来。 殷音看的出神,伸手拿起那首诗。只是她的古文基础不牢,再加上有些生僻字不认识,并不能完全看懂这首诗,觉得有些遗憾。 “这诗的意思是什么呀?”殷音轻声问。 陶明淡淡地说:“也没什么,无非是抒发感想,抒情而已。” 殷音知道他不想说,也没勉强,单看这字迹已经很赏心悦目了,则开玩笑地说:“以后过年不用再买福字和春联了,你给写出来多好看呢!” 陶明也笑了,随后两人一同用餐去了。 ……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在安歇。殷音为准备明天上班,早早睡熟了。 而在客厅的另一侧房间内,陶明却睡得满头大汗。他的身子有些微颤,手脚有些抖动,正投入在他激烈的梦境当中。 陶明忽然不知身处真实世界还是幻象,总感觉很真实。他看到一批人马奔腾而来,朝他的方向跑去。 马上骑着强兵骁将,各个披甲戴盔,彪悍凶猛,叫人看了胆颤。 陶明一看不好,人马朝自己追过来了,并感觉那些人不怀好意,是来害自己的,就扯腿快跑。 可不知为何,他越跑越慢,腿像被什么沉东西拽住了,怎么卖力都跑不动,给他急坏了。 而这时,那些兵马发出震撼的喊杀声,正步步逼近。陶明危机重重,下意识躲藏在玉米地里。 那些兵马持着冷冰冰的刀剑,四处寻找,好像就是在找陶明。 陶明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不敢乱动,猫着腰,小心潜伏着,小步逃离着。 可这时,有个士兵一眼看见玉米地里有动静,率领三四个人,也潜进了玉米地里,直逼陶明。 陶明越发害怕,急忙逃窜,但越着急行动越慢,眼看就被追上了。 那些士兵却身手矫健,行动敏捷,似乎很熟悉这种地形,一会就追上陶明了。 陶明被士兵围住了,惊愕地看着他们。 而当中的一名士兵,拎着明晃晃的刀,对陶明不怀好意地笑道:“哈哈,总算找到你了,看你还往哪跑?” 其他几个士兵也慢慢缩小了包围圈,逼近陶明。 陶明吓得满头大汗,一着急就脱口道:“你们……你们胆敢杀朕?朕的救援人马立刻就到,饶不了你们!” “哼,对不起了!已经来不及了!”为首的士兵丢下冷冰冰的一句,抄起大刀就冲陶明砍过来。 陶明吓得大叫一声,眨眼间就看见一片鲜红喷发而出。 陶明的心一沉,想到这次完了,恐惧敢骤然爆棚。 他一紧张,攥紧拳头,呼吸特别快。然而接下来好似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漫游在黑暗中。 他定睛一看,周围的环境怎那么熟悉,沉了片刻,他才看清,原来还在自己房内,刚才在做噩梦。 看明白后,陶明长出一口气,虚惊一场,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他下意识抚着胸口,慢慢平静下来,并擦去头上的汗。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湿透了,全都是汗水,不免惊叹。 “怎么又做噩梦了?这种梦,已经好久没梦到了。现在又出来了,哎!”陶明忧心地想着。 可接下来,他睡不着了,默默一个人忍受孤寂。 天刚亮,厨房里就响起了锅碗瓢盆奏鸣曲。 陶明带着困倦的眼睛,走到客厅,看到正忙着做早餐的殷音。 殷音摆好早餐,叫陶明吃饭,这才发现他精神不佳,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感觉你很累呀。” 陶明望着殷音,努力笑笑:“哦,没什么,待会就好了。” “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殷音担忧了。 陶明摇头:“没有,没生病,只是精神不佳而已,莫担心。” 而殷音也没顾上吃饭,直直地观察陶明的脸色,心里乱想着。 陶明见殷音不动筷子,也看着她,先是纳闷,而后,他也看出神了。两人的目光紧紧相对。 殷音忽然觉出尴尬,先躲开了他的眼睛,很不自然地去拿筷子,僵硬地吃起饭来。 陶明仍在凝视着殷音,迟迟没拿筷子,令殷音更不自在。 殷音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还不吃饭?在看什么?” 陶明被提醒了,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道:“哦,我是在看,你今天好像很特别。” 殷音狐疑地看着他,问:“我哪里特别了?” “好像……你化了妆?” “哦,对。今天第一天上班嘛,给老板留个好印象,就化了淡妆。你觉得,我这样行吗?”殷音小心翼翼地问。 陶明微笑着:“这样很好,看起来更精神,也更美了。” 他的语气带有浓重的感情色彩,叫殷音听了心里乱颤。 “你……你可真会说话。”殷音低着头,羞怯地说。 “我说的是真话,绝不是恭维。不过,其实平时的你就很漂亮了,那是另外一种美,清丽的美,纯洁,一尘不染。” 殷音听得更心慌了,更不敢抬头见他,自己都觉得面红耳赤,从没听过一个男人这样直白地夸自己的美貌,就连哥哥杨骁都没夸过,着实不习惯。 她没有接话说,低着头吃了一会饭,就把话题转移了。 陶明也感觉出殷音不好意思了,只抿嘴笑笑,而继续谈论有趣的话题。 殷音匆忙吃完了早餐,就迅速离家上班了。她不敢多呆一刻,怕尴尬。不过在上班的路上,回想着他说的赞美自己的话,却偷着高兴,心情越来越好,进而进入最佳状态去投入工作中,果然使得第一天的工作很顺利。 殷音很开心地早早回到家,她拎着一兜子新鲜蔬菜,准备慰劳自己和陶明。 陶明看殷音老早就下班了,好奇地问:“没想到,没到傍晚你就回来了,太好了。” 殷音高兴地说:“今天算时间最长的。要知道,给小孩子补习功课也不宜太长时间的。家教的工作时间不长。除非我再多找几家小孩子,那就会忙了。” “先做好一家,以后的再说,不要着急。” 殷音笑道:“我知道的。” “看来,你一切顺利呀?老板好吗?” “挺好的,不过真正的老板是孩子的爸爸,我一直见不着,都是他妹妹在打理。是位姓江的小姐,可高贵了,她是为她侄女请的家教。今天还算顺利。虽然那小女孩有点乖滑,不太好管,只听她姑姑的。可我还是有办法应付的了,不出半小时,她就照我的话去做了。” “我知道你一定没问题的。” 殷音神秘兮兮地笑起来;“你知道,她给我开多少钱的工资吗?” “多少?” 殷音伸出三根手指头,说:“一个月有三千块呢!” “啊,有这么多?”陶明惊讶地看着殷音。 殷音莞尔笑道:“其实也不算多,不过按时效来说,已经很高了。我每周只去三次,每次最多四个小时,比在公司上班划算多了!” 陶明感叹道:“果然遇到贵人了。” “不过,江小姐跟我提了要求,她问我是否懂音乐美术或其他艺术领域。我说我会画画和纸艺。她就说要我再教她侄女绘画和手工制作,培养孩子的审美情操。我正喜欢做这些呢,就答应了,不然工资也不会那么多的。我还告诉她我英语不错,她就说等把主要学科的基础打好了再让我教孩子英语。我就想只要我用心去做,这必是长期的工作了,这样就稳定了。” 陶明欣慰地说:“真是否极泰来。你看,现在一点点好起来了。” 殷音兴奋地说:“我算过了,这一个月的工资好好利用,除了吃饭交房租水电外,真要省吃俭用攒下来,好为哥哥打官司。只是我本事不大,这样攒钱慢些,但总还是有希望的,你说对吗?” 然而,陶明却垂下眼帘,显得忧郁。 殷音看着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陶明说:“我堂堂七尺男儿,到如今,真是一点用处没有啊!” 殷音这才体会到陶明那种沉重的失落感,觉得自己只顾高兴了,忘了陶明的感受,直觉得歉疚。 “啊,你别着急嘛,慢慢来,现在……就是男人不好找工作。你看,我也是乱撞了半天才碰上这么个工作。何况,你好像对这样的环境不太适应呢。” 殷音很着急,不想伤他自尊心,很感不安。 正文 第7章 绝好的工作 陶明努力控制情绪,也不愿让殷音担心。 殷音则立刻转移话题,让气氛再好起来:“对了,你今天有写东西吗?是写诗了还是练字?” 陶明淡淡地回道:“都没有,我画了一幅画。” “啊?画画!能让我看看吗?”殷音好奇地说。 陶明则回房取来自己的画,展示给殷音。 画的是幅墨梅,在纷飞雪中傲然挺立,显出独有的英气和脱俗,虽然只有黑白两色相间,但神韵已出,栩栩如生,叫人爱不释手。 “原来你画的这么好,太妙了!若不是纸张有限,画幅大的挂在房中,就更称心了。”殷音连连赞叹,一遍遍欣赏着陶明的画,看得陶醉。 陶明见她喜欢,也很感安慰。 殷音忽然看向他,闪着灵动的眼眸,说:“你又让我吃惊了,还隐藏了这么美妙的绝技,真不知,你还有多少本事没显露出来呀!” 陶明谦逊地说:“这只是我消遣时间,怡情养性的小把戏,不足挂齿的。” “什么小把戏呀!虽然我不会画国画,可我会欣赏啊!这画的神韵绝不是单靠技法显现出来的,它是带着灵魂的。” 陶明瞬间被殷音的话击中了,不由自主地凝视着她,眼中充满了惊喜。 殷音又去看画了,并自语着:“这么好的才能若埋没了太可惜了,不如……哎,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激动地看着陶明,说;“你真该早点让我知道的。若有张大的宣纸,并有各种颜色的颜料,你能画幅大的吗?” “那个没问题,只要工具齐全。” 殷音高兴地拍着他的肩头说:“我有个好办法,兴许能成。我想你也不用到处找工作了,就安心在家画画,画好了可以卖。如果你能再写写书法,就更好了!” “书法没有问题,只需大号的,质量好的毛笔。” “真的?”殷音更振奋了,说道,“知道吗,我经常去图书大厦蹭书看的,在五楼有个小型的拍卖场,每天都挂出许多字画来拍卖,起拍价一般是100块,有愿意买的客人就会当场交款,画就卖出去了。如果是名家的手笔,价格要高的多,没有名气的画匠,则低价起拍。但若运气好的话,也能卖出不差的价钱。这样,你就有收入了,多少可以维持生活了。” 陶明听得入神,有些兴趣了:“你说我可以卖字画为生?” “是呀,也许开始不会那么快收效,但坚持做的话,一定没问题。” 殷音的话给了陶明极大的鼓舞和动力,他也跃跃欲试了,很想尽快实现殷音所设想的。 殷音高兴地自言自语道:“说到就做到,明天我休息,正好采购绘画工具,都给你买全套的。你只管放心的画,画好了我代你把画出手。相信这会是个好出路。” 陶明则充满了希望,想象着即将临近的好日子。 为陶明置办齐全后,殷音怀揣着梦想,第二次去江家的别墅上班。 说实话,殷音不太喜欢在别墅里,感觉很不自然。人家的房子和各种居家摆设都很金贵,她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把人家东西碰坏。 那种气派、尊贵的环境,在她看来,欣赏欣赏即可,但要说拥有它,她想都不敢想。自己出身微寒,也并不觉得有多丢人,但始终感觉自己和奢华的生活是绝缘的,也不奢望什么,只求过平安的小日子。手里有点积蓄,就会有安全感。只是这基本的需求,她都没有达到,现在她所要努力的,就是先稳定生活。 进到别墅,殷音像上次那样直奔二楼找江小姐。 江婉霓看到殷音按时上班来了,很高兴,依然春风满面,热情地与之打招呼,说了些女人间的话题。 随后,江婉霓话锋一转,对殷音说:“待会下了课先别着急走呢,我哥会早点回来,然后跟你签订正式劳工合同。” 殷音好奇地问:“不是说要试讲两次课再决定吗?” “哦,昨天我跟我哥沟通过了,觉得你很会教小孩子,而且我看你对孩子挺有办法的。不瞒你说,前几个请的家教老师都应付不了我这侄女。我侄女很古灵精怪的,很聪明,你也能看出来的,不好管。而你一来,没多久她就听你的话了,显然,你很有方法的。” 殷音微微笑道:“是吗?方法是一方面,可能我跟这孩子很有缘分。” “那自然更好,如果她喜欢你,她的吸收力就增强十倍,冲这点,我就对你很有信心。” 殷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江小姐夸奖,我肯定会尽心尽力教好孩子的,您放心。” 江婉霓随和地说:“别总叫我江小姐了,我看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就叫我婉霓姐吧。” “那好呀,婉霓姐。”殷音只顾高兴,一时说不出别的来。 而江婉霓很健谈,似乎很爱跟殷音聊天:“有你在我就踏实多了,总算完成一件心事。我真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我,那就很麻烦了。你不知道,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我,我们的感情不次于亲母女。她谁都不跟,一定要跟着我。早先请过家庭教师的,但是没成功,别人教不了她,她不听别人的,只有我能带得了她,所以她上学后的所有教育,我参与了很多。时间一长,她就更依赖我了,粘着我。我很担心她总这样,早晚我要搬出去,要和她分开的,毕竟,我只是她的姑姑,而不是妈妈。除非她没有爸爸,可我哥在呀,我就不可能永远把她带在身边的,那不是我能自主的事。不过现在麻烦没了,因为有你来了,我看我这侄女跟你很投缘,相信她会跟你学东西的,我也就放心搬走了。” “婉霓姐要搬吗?” “嗯,其实还有一个月时间我就要结婚了,不能住在哥哥家了,我侄女就没人照管了,所以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前,我是很担心侄女的。好在现在问题解决了,我也就能安心结婚去了。不然,总搁在心里是个事儿。” 殷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孩子的妈妈……她怎么……” 江婉霓神色暗淡下来,说:“我哥两年前就离婚了,其实在正式离婚前,他们就闹腾了许久,我嫂子也没怎么照顾我的侄女。所以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了。” 殷音感叹着:“婉霓姐真是善良的人啊!” 江婉霓温婉的笑笑:“没办法,那可是我侄女呀,我没法不疼她。你也看到了,她是个多么漂亮而可爱的女孩子呀!我真希望她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只可惜,她没有一个疼她的妈妈。” 说到这里,殷音被触动了,眼圈开始泛红,眼睛也湿润了。 江婉霓很细心,看殷音的表情不对劲,就问道:“你怎么了?” 殷音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你没事吧?”江婉霓关心地说。 “我没事。是刚才,你说起孩子的妈妈,我就……有些感触。” 江婉霓很机敏,想了想,说:“哦,我记起来了,你在履历上写着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 殷音点头,说道:“没错。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和亲戚,唯一记得有个二婶,还是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失去联系了。所以,我一个亲人都没有。” “哦,是这样。真不好意思,我的话,给你带来不愉快。”江婉霓真诚地说。 殷音赶忙笑着说:“没什么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刚才你说侄女有个遗憾,没有疼她的母亲,可是她也很幸运啊,有那么好的姑姑,也是她的福气呢。从这点上说,她并没有什么遗憾呢。” 江婉霓和蔼地笑起来:“对呀,你这样讲,感觉就不一样了。而且以后,我也能常来看她,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两个年轻女人都表达了共同的祝愿,而后就一同去教导她们心中的小女神,把更多的爱都灌注到这个小天使身上。 晚饭前,江婉霓的哥哥回来了,要跟殷音签订合同。 他严肃地看着殷音的履历,想了想,就把合同拿给殷音看,发出沉稳而磁性的声音说: “看看条款细则,没问题就签字吧,有不明白的就问我。” 殷音接过合同,心里却不安定。不知为何,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总有种威慑力,他并没有生气,可是整个气氛很凝重,搞得人心里慌乱。 殷音集中精力看了看条款,感觉耽搁时间长了,就在合同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交还给江先生。 江先生则把自己名字的印章盖在了殷音签名的旁边,并交给她其中一份保管。 殷音看了他的印章,才知道他原来叫江知水,正是江氏企业的董事主席,身价不低于百亿,是名副其实的大富豪。 殷音从没想过,江知水就坐在自己对面。刚开始以为自己是给普通富家做家教,没料到,居然是给江知水的独生女儿当家教老师,殷音直觉得在做梦。 正文 第8章 吃味儿 以前,她在新闻里听说过江知水的一些事迹,他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著名的青年企业家,他的创世之举,可谓人神共知。 只是殷音没见过真正的江知水,他的曝光率并不多,为人还算低调。只不过他不出新闻则罢,一出就是大事情,能引起民众关注。但他低调谦逊的作态又很快令人忘记,直到下一次再出新闻的时候,别人才会想起他。 殷音惊愕得看着他在整理公文包,仍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接触到了杰出的企业家,着实倍感压力。 这种压力是无形的,尽管他没做什么具体有意义的事,可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领袖的气魄,仿佛他就是上帝,别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否则就会被他惩罚。 进而,这种紧张渗入到殷音骨髓里去,她想控制自己,让心平静下来,然而越想放松就越不放松,总爱紧绷着神经,生怕自己不小心犯错而招致麻烦。 殷音签了合同就后悔了,事先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就是江知水,早知道的话,她来都不敢来的,更别说去教导他最疼爱的独生女儿。若稍有不慎,孩子出点差错的话,她无论如何是承担不起责任的。 可是,后悔没用,已经签了字的,而且,她也急需用钱,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你还有问题吗?”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吓了殷音一跳。 她突然很恨自己,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发呆,想些乱七八糟的,实在是不应该。 面对江知水突来的发问,殷音慌乱地整理思绪,犹豫着说:“没,没有问题了。” “今天就到这吧,后天同一时间再过来上班。”江知水冷冷地看着殷音说着。 殷音立马躲开他的目光,并回应他的话,然后怀揣不安下楼去了。 江婉霓在大厅等候殷音呢,她则笑脸相迎,说道:“后天你再来的话,我可能不在,不过没关系,管家和女佣都在,用餐不是问题。而且我哥这几天也会早点回家的,不会耽误你下班。你仍按原有的时间安排上课就好。” 殷音神色紧张,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楼上,然后又不自信地看看江婉霓。 江婉霓看懂了,对殷音笑道:“别担心。我哥那人虽然对员工在工作上很冷酷,不过他是个好人,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有什么要求或建议尽管提出来,我们都会酌情处理。生活上的事跟管家打招呼就好。若有特殊问题,你也可以跟我联系,及时沟通。我这几天可能会忙,过不来,但我还会不时过来看看的。” 江婉霓的补充和她甜美的微笑,让殷音缓解了许多压力。 殷音则敞开心扉,说:“说实话,我感觉你哥哥是个完美主义者,在他那么优秀的人面前做事,真怕出错,哪怕是很小的瑕疵都不敢有呢。” 江婉霓拍了拍殷音的肩,笑着说:“你太紧张了,放松些。以后来这里就像我在时的那样,别想太多,按部就班地去做就好。加油,我支持你!” 殷音得到了鼓励,心情好很多,也放松一些了,则安心回了家。 到家后,她已把所有紧张都抛开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而陶明已完成一幅山水画,想拿给殷音欣赏。 殷音很好奇,巴不得一睹为快呢,忙不迭地自己跑去他房间找画看。 一幅俊秀的山水美图映入眼帘,殷音觉得这风景似曾相识,好像安徽的黄山。 山与云交错隐现,仿佛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到了仙境一般,让人心神向往。 殷音看得入神,难以割舍,直连连赞好。 而陶明见殷音很开心,自己也享受着收获的喜悦,觉得这一天忙活的很值,得到极大的精神享受。 殷音则坐不住了,希望赶快到明天,她恨不能马上就把画出手,相信这次会有收获的。 第二天,殷音趁着休息,一早就把画送到了图书大厦。 接手的工作人员也对这幅画的评价颇高,给了殷音足够的信心。所以她几乎是蹦跳着回的家。 可是刚走到家门口,就听房子里有说话声,是一男一女,殷音没立刻进去,侧耳倾听,想知道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听了一会,殷音才知道女房东又来了,骤然冒出一股火来。 但她不想让那个女人破坏自己的好心情,尽量控制情绪,准备好了才开门进屋。 果然是女房东在呢,她一听门响了,就立刻回头去看,见是殷音回来了,顿时脸拉长了。 殷音瞪着房东,不软不硬地说:“今天,不是交房租的日子吧,您又来了。” 女房东也不屑地瞄了殷音一眼,说道:“这话说的,我来就是要房租的吗?” “那您有何贵干呢?”殷音斜眼瞟着房东。 房东也不示弱:“我闲着无事,上来坐坐聊个天不行吗?虽说我是房东,可我跟你们也是邻居呀。邻居间串个门不行吗?” 站在一旁的陶明眼见火药味愈发浓烈,就急忙打圆场:“艳姐也是刚来,看你不在正要回去呢。” 殷音恍然看着陶明,想着他说的,和自己进门前听到的那些话。 而房东则娇滴滴地说:“陶哥,不是说过了吗,叫我妹,别叫我姐,我没那么大,都把人叫老了。” 她不光说着,还做动作。大夏天的都穿短衣短裤,她毫不忌惮地扯着陶明的手臂就撒娇摇起来。 殷音看了气得冒火,也更感觉恶心,想呕吐。 陶明可害怕殷音发怒,急忙拒绝了,推开房东的手。 殷音忍不住了,下了逐客令:“陶明,我订了电影票,时间快到了,咱们得走了。” 陶明则呆愣愣地望着殷音,不知她说的是啥意思。 殷音看他发愣,立马意识到这家伙该不会也不知道电影为何物吧,进而她感觉眩晕,心里暗暗叫苦。 但她还是对陶明重说了一遍,意思是马上出门。 陶明发现殷音对自己使眼色,便明白了,尽管不太懂,但也随着殷音附和起来。 女房东看他俩急急火火的真要出门去,也不好再呆着了,随便找了借口悻悻而去。 门一关上,殷音就怒气冲冲地说:“穿成狐媚样,给谁看呢?” 陶明就怕殷音不高兴,一个劲哄劝。 殷音心烦,本来挺高兴的,被那女人搅了兴致,很憋闷。随之,她又迁怒于陶明,觉得他也该自重些,怎们就轻易让那女的进来,怪他不矜持。 陶明看殷音气消不掉,也担心着,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了,怕说的不对再惹她生气。 殷音却看陶明沉默,心里更不舒服,不时地瞪着他,就想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陶明,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希望那女的经常来咱家里呀?”殷音拉长了脸说。 陶明知道她想说什么,急忙解释道:“我不想这样啊。” “可是,你为什么给她开门呢?”殷音越发着急。 “她叫门,问咱们家有没有电,她说她家没电了。我这才开的门。” “这么明显的借口,你都听不出来吗?”殷音气愤地说。 “我,实在不懂电的学问,就……我只怕真有什么麻烦,才让她进来的,没有别的意思。” 殷音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也不好再责怪他,倒觉得他有点可怜,后悔自己着急发火了。 “我……也不是真心责怪你,就是看那个女人太来气。”殷音缓和语气说,“她来的目的很明显,若她正经点,来也就来了。可是,她总那样妖媚的打扮,分明对你……别有居心,而你又不明确拒绝她,我看着别扭。” 陶明怔怔地看着殷音,思量着她的话,隐隐觉出酸味。 “你真以为我愿意看到她吗?想着她是房东,我们是房客,多少也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不然不好相处。毕竟,我们是要用她房子的。除非,我们不住她的房子,那倒好说了。”陶明认真解释着。 殷音虽觉得有道理,可心里上还是接受不了:“但你态度暧昧,就越发纵容她这种行为,以后有的烦了。” 陶明说:“其实这种事,对男人来说,算不上吃亏。只是你看不惯罢了。” 殷音惊愕地瞧着他,他竟一下子说中了自己的心里,不免隐隐作痛。但在这件事的观点上,她仍持保留意见,对这种行径,绝不容忍。 “你倒是说了句大实话,男人不觉得吃亏。可我也告诉你,这种事,我永远也看不惯,接受不了!” 放下话,殷音就气哼哼回到自己卧室,委屈得哭起来。 陶明也后悔了,不该那样说,刺伤了殷音。他不是木头人,多少能感觉出点意思来。 陶明硬着头皮推开殷音的房门,轻轻走进去,站在哭泣的殷音身后。 殷音觉察出有人进来了,立马站起来,故意躲开陶明。 陶明则温柔而歉意地说:“不要哭了,哭多了伤身。” 殷音赌气道:“我怎么样,跟你无关。我好与不好,都跟你没任何关系!” 陶明知道她在负气,说的不是真心话,就劝道:“我知道自己也有不对,想的不够周全,并不是你的错。你说的都对,不要生气了好吗?” 正文 第9章 儿女情怀 殷音见他说软话了,憋出的火发不出来,不想那么快饶了他。 陶明有点着急了,一个劲道歉说好话,要殷音原谅。 殷音在犹豫,边擦眼泪边想着。 没想到,陶明竟主动帮她擦眼泪,他粗大的手指轻抚着水嫩的脸庞,还温柔地说: “别流泪了,会伤眼睛的。” 殷音噘着嘴看着他,可眼泪还在一滴滴往下掉。 “看你,还委屈呢,怎么越说越哭呢?”陶明继续擦拭殷音的眼泪。 殷音故意拒绝,推开了他的手。 可就在这时,陶明出其不意抱住了殷音,把她吓了一跳。 陶明立马说:“我看也许这样好些,你趴在我肩上哭一会吧,不然你总憋着,会不好。” 殷音呆住了,一时无措,万万没想到陶明会有这样的举措。她顾不上哭,惊愕填满了她的胸口,反而令她安静了。 陶明感觉到她没有再哭,但也没做别的,仍安静地拥抱着她,似乎在聆听彼此心里的声音。 殷音也没敢动一动,很自然地伏在他胸膛上,一点点体会着他的体温和体香。 其实殷音没有多少和男人拥抱的经历,唯一抱过她的就是杨骁哥哥,不过那时都还小,只有十多岁,彼此间是纯净的兄妹情怀。而这次是历史性的不同,殷音第一次被一个成年男人抱,而且是在很私密的环境里,仿佛在酝酿着某种情愫。 她有点矛盾,既有期待,又有担忧,介于两者之间不断徘徊。 殷音想保守点,要离开他的胸怀,可不知为什么,抱住陶明的一刹那,竟被吸引了。而随着时间一秒秒流走,好像越久,她就越难抽身,不舍得离开这副高壮的身躯。 渐渐的,她体会了更多的美妙,觉得陶明完全是无害的,而且喜欢他身上的体香,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总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越发不愿离开他的怀抱了,被他散出的温暖而舒畅的磁场所包裹,很享受那美妙的感觉。唯有这样的时候,她才有点踏实感,神经才放松,心才有个落点,情感也有了归处,仿佛寻找到了自我。 所以,尽管她有些小小的怕,可一直没有主动离开他的身体,反而越发被他营造的感觉所牵引。两个人的心神正慢慢融合到一起。 这样相拥了一阵,陶明看殷音的情绪已稳定,就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殷音仰面望着他,脸颊羞得绯红,立马意识到什么,赶快站好而离开他的怀抱,文弱地说: “我没事了。” 陶明却还注视着她,说:“真的没事了?” 殷音不敢看他的眼睛,躲着说:“嗯,没事了。” “那就好,我放心了。不然,你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的。” 殷音直觉得脸上发烧,虽没正眼看陶明,可总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就泛起了小小的紧张,故而说肚子饿了,要马上做饭去。 殷音进了厨房,和陶明短暂分开。不过她心里不平静了,做饭的时候总走神,想着刚才动情的一幕,心里是乱糟糟的。 她还是无措,既欣喜又害怕,多种感觉一齐涌入心田,一下子无法承受。但还是喜多于忧,那种很吸引人的感觉确实很美妙,不能不叫人心动。 而吃饭的时候,这种心动感更强烈。殷音不由自主地总去观察陶明,看他吃饭的样子、喝粥的动态,以及用筷子夹菜的优雅举止,都牢牢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再也无法忽视这些细节,并把这些熟记于心,不时在脑中回放,一遍遍欣赏,一遍遍的回味,不断重复美好的感觉,不断加深这些美的印象。 所以,她感到特别快乐,也许是自己无形放大了快乐感受,但她喜欢这样子,因而也把所有的阴霾都扫清,剩下的只有希望和欢乐,好像甜美的日子就在眼下。 刚吃完饭,殷音想继续这份美妙感,就突发奇想,邀请陶明看电影。 陶明却眨着疑惑的眼睛,问殷音何为电影。 殷音呆住了,而后才反应过来,想起来他这人有些特别,特别到连电影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过戏曲吗?戏台上真人演的那种戏?”殷音启发着对陶明说。 陶明点头:“哦,那个啊,我看过的。” “喜欢看吗?” “当然喜欢呀。小时候,我也是常看的。”陶明目光幽幽的,神情淡然。 殷音接着说:“把真人演戏的整个过程照下来,形成一系列可以动的画面。这些画面都可以保存起来,随时想看就可以播放出来,就不必每看一次都要请相同的演员来当场表演了,只重复看他们留下的影子画面即可,这就是电影。” “是吗?电影?”陶明看上去还是一头雾水的,又问,“那,影子是如何照下来的呢?” “这有专门的工具,叫摄影机。把它通上电就能把人影子照下来。”为了解释清楚,殷音把自己的证件照拿给他看。 “喏,这是我的照片,就是那种机器照下的,照片就是我留下的影子。只不过电影是会动的影子,你看了就知道了。” 陶明却若有所悟地感叹道:“啊,真是神奇呀!” 殷音心想,:“你不懂电影是什么,才叫神奇呢。” 陶明又问:“看电影,是不是要花钱?” “对呀。我们去电影院看,就得花钱。” “很贵吧?” 殷音知道他担心什么了,就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买便宜的票。每周二都是半价,咱们两个人去看没有多少钱的。” 陶明却神情暗淡,说道:“还是……等等再去吧。” “为什么?” “你才刚开始新工作,而我的画,还没开张呢,你的钱又所剩不多,应付日常开销都很勉强,怎好再浪费呢?” 殷音却说:“你说的不错,可我们的生活里总是柴米油盐的,时间久了谁都受不了乏味感。咱们再穷,也有权利享受精神娱乐的。不然,这种日子更熬不下去,总该找个出口宣泄掉,让自己放松放松。其实你不必担心,这点小钱咱们还是有的,不影响生活。说不定你的画很快就出手了,钱自然就赚回来了。” 陶明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也不想扫她的兴,就答应一起看电影去。 第二天上午,殷音穿着鲜亮,特意打扮了一番,弱化了职业感,多了些小女人的味道,也穿上款式新颖的衣裙,带陶明步入了电影院。 入场时,殷音观察着陶明,发觉他对这里的环境感觉新奇,看哪里都是新鲜的,就知道他是真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更引起她的关注,心想为什么呢?陶明从外表上看,与普通人没区别,可骨子里总装着古旧的东西,对现代一切事物都是绝缘的,仿佛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想不通陶明以前经历过什么,为何他是这样的,很想探知他过去的生活,他在何种环境下长大的,或许就能解开他身上的疑团。 然而,怎么才能了解他的过去呢?殷音不敢直接问,怕被拒绝。可是,又想不出好办法,心里疑惑而不平静,只能侧眼旁观,希望能发现点迹象。 就在她胡乱想着的时候,影厅的灯光暗下来,银幕上已经播放了电影的片头。 这次正在公映《战国》。殷音本不常看历史战争片,但实在想看场电影,而且只有上午时段有时间,才匆忙选了这部影片,想着气势如虹的场面,应该不会叫人看了沉闷。而且,她也考虑到陶明的喜好,男生多半爱看这类题材的。 殷音跟陶明交流着,告诉他现在电影开始了。 陶明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看得出神。殷音看出他的确是第一次进影院,就在一旁给他简单介绍着。 正片开始后,全场都安静地欣赏电影。 殷音一开始很难专注,总去偷看陶明,看他的反应。 然而陶明整个人被电影带进去了,非常专注,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什么都稀奇。 殷音这才放了心,安心地看自己的,慢慢地也被情节带进去了。 不知开演了多久,剧情跌宕起伏地引向了高峰,战争场面宏大而浩瀚,金戈铁马喊杀声不断,加上影院的立体音效,仿佛置身于其中,自己也融入到电影情节中,一起紧张、震撼和揪心。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陶明突然站起来,直呆呆看着银幕,挡住后排人的视线。 后面的观众看他迟迟不坐下,就着急地喝了一声。 殷音迅速拉了他的胳膊,叫他坐下。 但陶明没有,而是急匆匆从座位上脱离,一点点挤过旁边的观众跑出影厅了。 殷音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顾不上许多,跟着追出去了。 “陶明,怎么不看了?出什么事了?”殷音追上他,却看他脸色铁青。 陶明眼神闪烁,不知往哪看,也分不清这里的方向,直说想回家。 “回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殷音很不解。 陶明则哀伤地看着殷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吞吞吐吐。 正文 第10章 受罪的晚餐 “你想说什么?”殷音下意识握着他的手说。 “送我回家吧。”他渴求地说。 “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怎么了?你不说我很担心、害怕。” “我……我想休息。” “休息?不会生病了吧?” 陶明摇头:“我只想回家,身体没事。” 她明显觉出陶明喘气急促,好像很紧张,就不敢耽误了,立马带他回去了。 到家后,殷音给他倒了热水让他喝掉。 稍后,陶明才逐渐舒展了眉头,脸色也慢慢恢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殷音质疑着。她从没见陶明害怕过。 “我……看来欣赏不了这新玩意。” 殷音想了想,问道:“你是说,不喜欢看电影?” 陶明默默看着她,没有明确回答。 殷音就自己找原因,想到或许陶明刚接触电影,适应不了,不习惯吧。所以她也没太担心,就让陶明好好休息。 陶明躺在自己床上,却难以入眠,总想着电影里看到的画面,尤其是打仗杀人的场面,让他不寒而栗,仿佛再次身临其境,危险就在身边一样。 他知道那是假的,可还总念念不忘,进而精神受到折磨。 殷音并不知道这些,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就麻利地收拾东西,准备上班去。 走前,陶明还在卧室,殷音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下班时就可回来给他做饭吃。 几小时后,给孩子上了四十分钟的课,殷音就教她做立体贺卡。 孩子在自己练习时,殷音就有点空闲了,不时发呆,想着陶明的事。她时而发笑,时而皱眉,表情变换异常,因为在想着和陶明的美妙时刻,也在疑惑着他看电影时奇怪的行为。 而小姑娘做完了贺卡,想要老师检查她的习作,却发现殷音在发呆,就娇声说: “殷老师,我做完了。” 殷音回过神,拿过小姑娘的贺卡,翻来覆去地看看,笑道:“不错呀,子樱,做的很认真,连色彩都搭配得很好,很漂亮!” “殷老师很喜欢是吗?”小女孩细声细语地说。 “是呀,你做的多好看,比同龄小朋友做的细致,一看就很用心。而且你对色彩运用很有天赋,若多多开发的话,你有可能成为大画家呢。”殷音也开心地说。 “真的?大画家,那太好了!呵呵,我能成大画家!大画家哟!”子樱高兴地蹦跳着,欢腾的气氛就被她轻易带动起来了。 可是很快,殷音就心神不宁地沉默下来,神色也暗淡很多,并没有跟着小姑娘继续欢腾。 子樱很会看人脸色,就好奇地问:“殷老师是不是有心事呀?” 殷音疏忽了,没料到自己的心事被小孩子发觉了,就和蔼地说:“没什么,我在想下次……教你做什么呢?” “那您想教我什么呢?” “呵呵,还没想好呢,想好了再告诉你。或者你也可以帮我想想,你喜欢做什么。” 小女孩很开心,很认真地想着,又说:“我现在也想不起来,等我想好了告诉老师,好吗?” “好。不过,现在咱们继续学语文,看看今天我们要讲哪个故事,好吗?” 殷音哄着小女孩,开始继续讲课了。 然而刚下课,小女孩的爸爸江知水就回来了。他似乎回来比往常早,女儿见到他就欢快地跑过去,一把搂住他脖子,非要爸爸抱。 父女俩就亲亲热热地闹腾了一阵,充满了甜蜜和温馨,连殷音这个外人看了都深受感染,进而联想到自己身上了。 江知水和女儿亲昵了一阵,就觉得不好冷落了殷音,径直朝她走来并打招呼,还循例问了问女儿的学习情况。 殷音就把今天的课程内容一一汇报给了他,还做了评论和总结,说了上课后的效果,同时也指出了子樱的特质。 江知水边听边点头,听得很认真,也跟殷音关于教育进行了简单交流,两人谈得还算顺利。 这一来二去,时间就拖延了,江知水见状就留殷音吃晚饭。 殷音心里记挂着陶明,有心拒绝,但人家是第一次挽留,又是那样尊贵的人物,应该给人家面子的,只好答应。可是陶明那里,她没法通知到了,他没有手机,只能让他在家等等了。 带着不安的心神,殷音勉为其难,第一次留在江家吃饭。她有些紧张,因为江知水总带有给人压力的气场,不能让人安定。所以跟他一起吃饭,就不会踏实,总要时时动脑筋,说话要十分谨慎,说一句之前要想三遍再出口,精神很累。而与江婉霓一起用餐,则不会这样。殷音就想,要是他妹妹也在场的话,就好相处了,气氛也更融洽。 不过,意外的是,江婉霓的作用,今天让子樱取代了,她那小嘴吧嗒吧嗒说了许多,惹得江知水连连发笑,气氛也活跃多了。 殷音暗暗感谢子樱,多亏有这孩子,不然真不知怎么熬过晚餐时间呢。 而子樱也很有爱心,佣人再给添菜的时候,子樱还嘱咐着多给老师夹菜呢。 殷音欣慰地摸摸她可爱的小脑袋,对她说谢谢,然后大家一起愉快进餐。 江知水看到女儿和殷音的互动,忍不住对殷音说:“看来子樱很重视你呀!” “哦?”殷音惊奇地看着他。 江知水说:“很少看到子樱这样热情对待家族以外的人。” 殷音笑道:“那是子樱长大了,懂礼数了。在这样好的家庭环境里,她受到了很好的教育,自然会董事。” “呵呵,你不用这样夸她,我女儿,我很了解的。” 殷音好奇地观察着,心想他是在夸自己吗?可是语气有点怪,感觉不明显。 稍后,江知水又说:“以后吃完晚饭再下班吧,听说你路程挺远的。” 殷音觉得突然,想了想,说:“谢谢江先生体谅,其实,也不太远,坐地铁还不到一小时呢。” “那还不算远吗?”江知水放下手里的汤,看着殷音。 殷音客气道:“现在大都市里上班,谁不是这样啊?我这算是比较近的,交通还算方便的。” “你倒是想的开。其实,我看得出来子樱很喜欢你,跟你合得来,就想你们多相处着,我怕我有时下班晚了,子樱又寂寞了。” 殷音不敢回话了,放下筷子沉思起来,隐隐感到不安。 江知水见状,说道:“是不是我的提议让你为难了?” 殷音赶快说:“老实说,您这么真诚让我留下吃晚餐,我应该感谢您并接受您的提议。问题是,我也想回去早点陪我的朋友,他不会做饭,我早点回去可以解决晚饭问题。” “哦?你不是一个人住呀?” “和朋友合租的。” “哦,这样啊,你还真肯为朋友着想呢。是男朋友吗?” 殷音连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了。” 说完,她慌乱地笑笑,掩饰紧张。 江知水却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目,就算他说着轻松的话题,但脸上也没表情变化,这让殷音总感觉不自在。 殷音觉得他有点不高兴了,猜想是由于自己拒绝了他的提议,就主动说:“要不您看这样行吗?如果您回来得早,我就不留下吃饭,直接回家。如果您加班,我就留下陪子樱。” 江知水思考了片刻,点头说:“嗯,这也行,那就灵活应变吧。” 殷音看他接受了,心也放下了。随后,他们也进行了一些生活交流。 殷音一直谨慎应对,觉得跟有钱人说话很不易,许多话题都搭不上话,毕竟生活的品质有太多不同,很多话题最后都演变成江知水一个人在演说,殷音则沦为了听众。好在话题内容足够开人眼界,不然殷音就更难熬了。 只是殷音担心的是时间问题,明明最多半小时就能吃完,可是一聊天,拖延了很久,让殷音不安,家里可还有个人没吃饭呢。 后来,江知水也注意到时间了,觉得不能再拖延了,人家还得走很远的路,就命人撤掉饭菜。 “怎么样?饭菜吃的惯吧?”江知水客气地问殷音。 “当然习惯,简直是美味佳肴。” “没觉得具有顶级大酒店的水准吗?”江知水故意正视着她。 殷音怔住了,想了想,暗淡地说:“老实说,我没有什么机会去大酒店,所以对那里的食物不熟悉。不过江先生家的饭菜真的很美味,让人流连忘返呢。” “果真如此,你会吃的更踏实的。” 这话着实让殷音吃惊,又觉得异样,诧异地看着他,不知他话里想表达什么意思。 江知水看到她眼中的惊色,微笑道:“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静心享用的话,能品尝到更美的味道。” 殷音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匆忙说:“可能,心里放不下吧。” “我知道,你在惦记家里的朋友。你是个重情义的人,难怪我女儿会喜欢你。”这回,他说的很平和了。 殷音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手脚都不知放在哪好了。 “可惜,你住的地方离着太远,若方便的话,也可以把你朋友一起叫来吃晚饭,那就两全其美了。”江知水补充说。 殷音立马说:“先谢谢您的款待了,非常荣幸。我想,即使我朋友来不了,我也会转达您的意思的,让朋友知道,我找到了多么好的老板,太幸运了!” 江知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礼节性地,送殷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