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1. 冷雨的街头 傍晚,在距离太空驿站仅一街之隔的破旧巷子里,安妮后脑突然遭受沉重的一击,令她几乎失去意识,瘫倒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身后男子粗鲁地将她拖进一旁的黑暗过道,胡乱扯掉她的外衣,压在她身上。 冬夜的寒冷贯穿她的身体,她被男子灌了药说不出话,身体一动也不能动,亦看不清正伏在她身上面目狰狞的男人是谁。 本以为自己马上要遭到凌****辱,忽然,一个冰冷的女性嗓音,从她身后的深巷中迅速逼近。 “别恶心我行吗?!”女子走过来,尖细的高跟鞋一脚踹开安妮身上的男人。 “切,至于吗?反正她都要死了,临死前给爷爽一下岂不美哉?”男子鼻音很重,不满的冷哼道,“五分钟都不给?” “别废话!一分钟都不行!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商天佑说不定马上就会顺着我故意留下的线索找到这里。” 说着,女子俯身,打开她提在手上的一个袋子,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迅速套在安妮身上。 慌乱中,女子的黑头纱不小心被碰掉,露出一张让安妮大吃一惊的妖艳面容。妖艳,却无比美丽。只不过,她的眼睛,鼻子,嘴……整张脸和五官,都与安妮自己分毫不差,几乎一模一样! “啊……你……” 安妮沙着嗓子艰难的想说话,却发现连发出声音都只是奢望。 “呵,被你看到了?”女子对上安妮的眼睛,邪魅一笑,“不要紧。你终究会忘了我这张脸。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像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记忆的傻子,被那个姓商的虐死,暴尸荒野。放心,死了就不会再有任何痛苦。” 华贵的婚纱已经整整齐齐被穿在安妮身上。眼睁睁看着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支血红色的注射器向她靠近,安妮惊恐万分,想要呼救,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针将清洗你所有的记忆。许妙,你就安心的去死吧。我代替你留在许家七年,今天,该是你做回自己,替我去死的时候了。” 许妙?许妙是谁?这女人是不是搞错了?安妮无助的想。我只是一个多年前被修道院收养、曾在事故中失去记忆的孤女。 女子面目狰狞,将针管中泛着不详色泽的液体缓缓推入安妮颈部的血管中。 痛……好痛啊…… 浑身止不住痉挛。少顷,她终于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失去意识。 墨黑的高远天空上,一艘宏大的太空船划破墨蓝色的天幕,飞向远方。 安妮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船票。可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机会搭上那艘名为“环太号”的宇宙飞船去往金星,投入未婚夫温暖厚实的胸膛。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间,一行酸楚的泪,顺着她纯美的脸颊无声流淌。 ……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天开始下雨。冷雨打在她身上、脸上,让她稍微恢复了些意识。 她微微睁开眼,对着无法穿透的黑暗,大脑中一片空白。 “啪嗒,啪嗒,啪嗒……” 笃定而沉重的皮鞋声,踏着雨,快步朝她身边走来。 她浑身酸痛,意识模糊,只隐约感觉到早已冻僵的身体忽然被一个男人轻而易举的托了起来,抱着就走。 男子粗鲁的将她扔到汽车后座上,就好像她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行李,没有生命,可以任他像垃圾一样随意处置和丢弃。 被扔在车上的时候,她的头狠狠撞上了另一边的门把手。在一阵钻心的刺痛中,她再一次陷入昏迷。 卷一: 2. 我是谁 她不知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脑海中只一直回荡着一个名字:许妙,许妙……你是谁?我又是谁?我到底怎么了。 …… 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刚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她床边一张清瘦的美人脸,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忧伤。 “小妙,你终于醒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哽咽着。 这女人叫我小妙?这么说,许妙就是我的名字吧?可是,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喉咙干涩,她张开嘴,却很难发出声音。环顾四周,她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大房间里的装潢摆设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屋子照得通透,灯光太晃眼,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稍稍转头,她看见复古风格的烫金床头柜上,摆着两张陌生的合影。 其中一张照片上,她身着华美的纯白色婚纱,站在一位模样阴郁,身穿燕尾服的英俊男子身边。在她看来,照片上的二人虽手牵着手,脸上却同时摆出一副僵硬的、公式化假笑。 “诶?这该不会是……我的结婚照吧?咝……”她心里想,“我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没有印象?” 再看另一幅更大些的三人合照,照片上除了她和此时正坐在她床边抹眼泪的女人之外,还有一位与她模样相似的老者。陌生的老者正挽着许妙的手,笑得慈眉善目。 “父,父亲……?”她猜测着,沙哑的嗓子艰难吐出几个字来。 听到她含混的低语,床边的女人赶紧拉住她的手,悲切的问: “小妙,你又在想念老爷了是不是?” “老爷?父亲……他在哪儿?”她不确定的问。 “小妙,你这是怎么了?撞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女人泪如泉涌,“你父亲……老爷他一个月前就去世了啊。” “去……去世了……” 某种复杂却并不强烈的伤感涌上心头。许妙扭过头去,不知该对眼前混乱的迷局作何感想。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艰难的问。 “小妙,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从婚礼现场回来的路上,你的车子遭遇了抢匪。你受了伤被仍在街巷里,是商先生找到了你,把你带了回来。”女子说。 听她这么一说,许妙反而更加困惑,心想:我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眼前的女人似乎跟我很亲近,可是,她又是谁? 高大的落地窗外,天空是一抹压抑的铅黑色。大雨如注,汹涌的陌生感仿若无形的压力,将她牢牢困住。 “请问,你是……” 许妙刚开口要问她的名字,嘶哑的嗓音却被骤然打断。 “嘭”的一声,屋子的门被什么人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散发冰寒气息的黑发男子,正穿过门,大步朝她走来。 “商先生……”刚才还在哭泣的女人被来者吓了一跳,哭声骤然止住。 男子高大挺拔,长相极英俊,可一双冰寒的眼底却深不可测。此刻,他锋利的目光牢牢锁定许妙的脸,就好像她是一堆令他厌恶至极的垃圾。 “出去。” 他冷绝的嗓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刚才那女子泪眼还未干,却不得不战战兢兢快步溜出了房间。 “嘭”,又一声,沉重的门在女子身后紧闭。许妙浑身战栗,胸腔之内不断涌出冰冷的恐惧。 卷一: 3. 新婚丈夫 男子高大挺拔,五官如刀刻般冷硬深邃。他的容貌虽极英俊,冷漠的脸上却是满满的轻蔑和鄙夷,锋利的目光锁定许妙的脸。 甩开长腿,他三两步就走到许妙床边,俯下身子,一只修长的大手粗鲁的抚上她光滑的脸颊。 寒意与某种莫名的杀气,从他指尖迅速传到她脸上、身上,让许妙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怕我?”男子低声问她。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啊……这个人,不就是结婚照上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吗?我丈夫?许妙不明觉厉。 然而,她的这位“丈夫”却已经开始毫不客气的撕扯她的衣服。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婚吗?好啊!我商天佑今天就陪你做足新婚夫妇的戏码。”他眼中明明透出厌恶的凶光,手上却迫不及待,不耐烦的一把撕开她的衣裳。 “不要……”她气息虚弱,颤抖着艰难发出反抗。 “不要?别开玩笑了,以前你可是三番五次的想要爬上我的床,怎么新婚之夜反倒矜持起来了?这叫什么?欲擒故纵?” “不,不要……” 对于她的反抗,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像猛兽一样埋头于她胸前。 他并不看她的脸,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摸索着她,冰凉的触感侵袭着她全身。 “求你,住手吧!”她哭着祈求,他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强烈的羞耻感让她再也忍无可忍。 “不要!不!要!”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喊,悲切的痛哭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男子终于停下来,抬头望着她淌满泪水的脸,一瞬间愣住了。 他眼睛虽仍然盯着她的脸,思绪却像已飘到别处,仿若正身处与眼前截然不同的某时某刻。 被他压住的身体又麻又痛,许妙止不住哽咽。 终于,商天佑扫了兴似的,一言不发的起身,默默整理他凌乱的衬衣。少顷,终于开口: “对外界来说,你我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们之间的协议已经达成了,从明天开始,我将正式接管你们许家在太阳系各大行星上的一切产业。你该懂得我所指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妙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质疑正对她居高临下的男子。 商天佑整理好衣服就要离开。许妙鼓起勇气,决定碰碰运气。 “刚才守在我床边的女人,她是谁?” 商天佑被她问得一愣,冷哼一声。 “你说许兰曦?哼……看来你的脑袋果真伤的不轻,连从小就陪在你身边的亲信都不记得了。” 许兰曦,这个名字对许妙来说一样很陌生,毫无亲近感。 “商先生……”她再次冒险开口打断商天佑离去的脚步,“能帮我把许兰曦小姐请回来吗?我……有些睡不着,想让她陪我一会儿。” 她的话让商天佑看上去更加困惑不解。接着,他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微微眯起的眼睛深处,突然闪过一抹危险而狡黠的光。 “等明天吧。依我看,你今天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的……夫人。”说完这句极尽讽刺的话,商天佑再未回头,走出了屋子。 卷一: 4. 冷暴力 第二天清早一起床,许妙迫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昨晚陪在她床前,她的所谓“亲信”,许兰曦。 强烈的陌生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挤压过来。 伺候她起床的年轻女仆她根本不认识,那小姑娘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名叫小庄,是个哑巴,只会点头和摇头。 特地来为她看病的医生,也是一副战战兢兢,能不说话就绝不开口的架势。只说她是因为在昨天婚礼后的事故中伤到了头,导致严重失忆,身体其他部位都没有大碍。那医生看完病转身就走,拒绝多言。 没人跟她说话,许妙闷得透不过气来,穿好外衣冲出卧室,想打听许兰曦的所在。 然而,一路从楼上走到楼下,又从楼下转了一大圈返回卧室,她所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对她闭口不言,也没有人停下来听她要问的问题。 许妙觉得奇怪,就好像这里的人都约好了似的,要将她彻底孤立。 花了半天时间,她走遍这座偌大城堡的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却遍寻不到许兰曦。 虽然她绞尽脑汁去回忆,却仍然对许兰曦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可是,昨晚她在她床前留下的眼泪,还有她拉着手安慰她的样子,却是许妙从清醒直到现在,心中唯一的一点点慰藉和希望。 她需要找到许兰曦,问清楚自己是谁,发生了什么。她不能就这样继续被蒙在鼓里。 商氏复古风格的大城堡最顶端,是一个便于观景的露台。许妙气喘吁吁的爬上来,才终于搞清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云都市”依山傍海,既有全世界最高规格的深水港,也是北半球最繁忙的航空航天中心。太空电梯从城市西端拔地而起,直通天际。从那里出发的太空船,可将人类送往太阳系的其他行星。 云都市最高行政长官,商天佑总督的宅邸,就坐落于这样一座繁华都市的北端,伫立于紧邻市区最高峰的山顶之上,也可以说是这座城市的顶点。 站在观景台最边缘,许妙迎着风,被脚下壮阔的都市奇景深深震撼。 然而,孤独和不安并没有因为这种震撼而减少一分一毫。她仍然是这繁华都市中,一座无人靠近的孤岛。 “怎么,你想寻死吗?” 冷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许妙转身,看到商天佑不知从何时起,便已站在了她身后。 “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如果你真想死,我不会拦你。”他轻蔑的说。 “不,我目前还不想走这一步。”许妙沮丧的低下头,心想,既然他是这整栋房子里唯一一个可以对我说话的人,那么,我的困惑,他可会帮我解开? “你能告诉我,许兰曦在哪儿吗?”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急切。 “哦?昨晚都还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今早就想把她找回来了?”商天佑一脸嘲讽,朝她走近两步。 迫于他逼人的杀气,许妙胆怯的向后退着。他步步紧逼,她节节败退,一直退到楼顶的最边缘,再往后跨越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以前你可是恨不得黏在我身上的,如今怎么全变了,嗯?”他一把揽住她的腰,揽的那么用力,勒得她喘不上气,无路可逃。 卷一: 5. 残忍的宣判 “以前你可是恨不得黏在我身上,如今怎么全变了,嗯?”商天佑一把揽住她的腰,揽的那么用力,勒得她喘不上气,无路可逃。 “我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他的脸贴的太近,许妙扭开脸,连呼吸都在颤抖,“我不想惹你,只想知道许兰曦在哪儿。” “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哼……”他冷笑,“记不记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偿还你和你父亲犯下的罪孽。” 许妙心中一惊。 “偿还?罪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困惑的皱着眉,身体奋力挣扎,“你想对我怎么样?” “对你怎么样?”他鼻息冷冷一哼,“我要惩罚你,一点点把你逼疯,然后再亲手杀了你。这就是我打算对你做的事。” “可是我……” 他的语气冰冷如铁,她想辩驳,却找不到任何正当理由。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是怎样一个人,又该如何反驳他对她残忍的宣判? “惩罚……所以你才让这里的佣人都不要跟我说话,是吗?”她这才恍然大悟。 “怎么,只是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了了?”他冷笑一声,手上用了更大的力气,捏的她浑身感到碾碎般锥心的痛。 “昨天晚上,我解雇了所有从许家随你陪嫁过来的侍女和佣人。许兰曦也被我远远的送走了。你再也别想找到她。”他接着说,“我还吩咐这里所有的下人,任何人都不得与你讲话。从今往后,这里就只有监视你和冷落你的仆人和丈夫,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熟悉的任何人。” “你……”身上被他捏的生疼,心里也因为他的话大受打击,许妙眼睛一酸,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昨晚,你说过的吧?许家的全部产业已经由你掌控。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定要受到你这般虐待?” “你做错了什么?!?”商天佑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怕,“你和你父亲,是我最恨的仇人!他没有活着见证我的复仇,那么,就只好由你,草菅人命的许大小姐加倍偿还!” 话毕,他用力一推,令许妙重重跌倒在地。 她和父亲是他的仇人?他要复仇?商天佑的话许妙一句也听不明白。还有,草菅人命?他说的人确实是她吗?……失忆之前,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她根本搞不清这一切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怎样对待。可是,刚才商天佑说话时那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却绝非儿戏。 不行,在商家,我没有朋友,只有仇敌,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逃走,要尽快! 商天佑已经走了,许妙站起身,朝商宅的四周举目眺望。 宅子东边和西边几乎紧邻着深不可测的悬崖,想从这两个方向逃走,没有翅膀恐怕不行。宅子北侧,是一大片由高高的树墙组成,巨大而幽深的迷宫,目测面积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迷宫里看上去黑压压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照明设施。 “呃……这迷宫怎么感觉有进无回呢?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想走进去。”许妙绝望的叹着气,转身望着唯一能从这宅子走出去的那条路哀叹道:“看来我想要离开这里,只有正面一条路……可是,那又谈何容易。” 卷一: 6. 代价 残月如勾,许妙伤感的倚在窗前连声叹息。清冷的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肩头,瓷白的肌肤瑟瑟发抖,她为自己悲惨而黯淡的前景担忧不已。 整整一天过去了,除了上午商天佑对她作出的那番残忍粗暴的宣判,偌大一栋房子里,竟真的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 小庄按时为她送来吃食,虽然许妙每次都很礼貌的对她表达谢意,可小庄依旧是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似的,每次都快速放下餐盘,转身就走。 其他佣人有的对她投以鄙夷、憎恨的目光,有的干脆彻底无视她。苦闷的心情无处宣泄,绝望那么沉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铛铛铛……”门被敲响三下。她好奇的转过身去,望向门口。 银色头发的老管家推门而入,默默的将一套主色调为黑色的华贵礼服放在她床头。 “这是……”她开口问他,心里却很明白,就算她问了,管家也未必会回答她的问题。 “总督请您穿上这件衣服,十分钟后到餐厅用餐。” 简短的说明来意,也不等她回答,管家便恭敬地对她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 “唉……我大概也没有别的选择吧……” 许妙沮丧的长叹一声,朝床头走去。 …… 纯黑的礼服长裙上点缀着几团血红色的蕾丝花朵,高贵典雅的同时,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魅惑。 “唔……这衣服,根本不适合我……”许妙悲催的想。 况且,这衣服也太暴露了,胸口拉得极低,后背几乎全露。 胸口太紧,许妙使劲向上拉了拉胸前那片窄小不堪的布片,却还是很难将她一对饱满的小白兔完全包裹起来。 时钟敲响八下,晚上八点,正是刚才管家传达的商天佑要她下楼用餐的时间。 她可不想因为迟到这样的事再次激怒他。 无奈,她只得穿着这令人尴尬的衣服,不情不愿的推门走了出去。 匆匆推开餐厅的门,长长的餐桌一头,身穿高级定制黑西装的商天佑已经就坐,正端着一杯红酒细细品味。见她进来,不禁好奇的挑了挑他粗重的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这一身打扮。 许妙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却敢怒不敢言。 在他的示意下,她坐在餐桌的另一边,与他遥遥相对。 餐厅里除了她和商天佑,并没有其他人。他不理会她,拿起刀叉开始切割面前的一盘高档牛排。 许妙不敢动,局促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拉扯一下紧紧勒住她胸部的裙子,好难受。 “这件衣服你一个月前穿得还很合身。短短时间,涨了不止两个罩杯吧?”他头也不抬,淡淡的说。 她依然无话。静静地等他吃完那份牛排,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说话。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把许兰曦还给我?” “哦?还没有放弃?!”他抬起头,嘴角边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我的夫人,我当然愿意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他的语气透着森森的阴险气息,让许妙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你想怎么折磨我,不如直说。只要把许兰曦送回来,我不介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哼哼……付出代价?你确定?!” 许妙倔强的迎上他挑衅的眼睛,脸已经因为过度紧张泛起红润,嘴角紧抿着。 看到她这幅坚定不移的神色,商天佑笑了。 “可以。既然你这么笃定,不如你先吃了面前这道菜如何?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谈条件。” 许妙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无话反驳。深呼吸,伸手揭开罩在盘子上不透明的餐盘盖。 “啊!” 被盖子下的东西吓了一跳,她手一抖将盖子赶忙重新盖了回去。 “怎么?这道菜不合夫人的口味吗?”他得意至极。 “蝎……蝎子?”她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问他。 “没错,夫人看得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盘泡过酒的生蝎子。放心,都是死的。夫人就将就一下,把它全部吃光如何?!不吃掉的话,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很明显,他这是故意整她。 许妙胃里一阵恶心,看着那盘蝎子发愣。 “我听说许家大小姐最怕蝎子,仅仅是看一眼就要呕吐甚至昏厥。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怕蝎子。请用吧。”商天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 卷一: 7. 兑现承诺? 许妙无力的垂下头,闭上眼睛,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近乎疯狂。 “怎么?做不到吗?做不到也不用勉强。” 留下这句冷冷的话,商天佑擦了擦手,起身准备离去。 “等等……” 她艰难压抑着恐惧的心情,鼓起全部勇气叫住他。 他好奇的转身,看到她缓缓抬起头来,雪白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商天佑……如果我吃了这盘蝎子,你就把许兰曦送回来吗?”她的眸子止不住颤抖,乞求着他。 他眉头一紧,不禁有些动容。 “哼,可以。如果你真能当着我的面吃掉这盘东西,我就考虑把许兰曦送回来,还给你。” 听到他的回答,许妙放心的点了点头。 深呼吸,她定了定神,重新揭开盖子,露出盘中满满一盘黑色的蝎子。光是看着这一盘东西都足以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可她别无选择,也不能放弃。 颤抖的手抓起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她艰难的将它送进口中,闭着眼睛咀嚼,浑身都因为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呕吐感战栗不已。 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吐出来,继续艰难的咀嚼、下咽,吃下了第一个。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冰冷如铁的一张脸庞终于露出些许惊愕的神色,不可思议的定定打量着她。 眼泪就在眼眶打转,许妙好想大哭一场,可倔强的性格却让她坚定的忍住,不想让对面可恨的男人看到她脆弱的样子。 接着,她又伸出手,抓起第二个蝎子,送进口中。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开始她还一个一个将蝎子艰难的吃下去,后来为了缩短时间,也为了稍微减轻痛苦,她竟大着胆子抓起一把蝎子往嘴里送。 可能是因为蝎子里带着些酒精的缘故,也可能只是出于恐惧,许妙的脸涨得通红,浑身都在颤抖,却不停止手中的动作,将整整一盘蝎子全部倒进嘴里,艰难的咽下肚。 商天佑一直盯视着她,眼底带着深深的质疑。看她吃完了一整盘,终于难以置信的开口说话: “你曾告诉过我,这世上你最怕的东西就是蝎子……看来这也是你骗我的。” 许妙听不懂他的话,也根本不想懂。她眼睛水汪汪,嘴唇艰难的微微开合,问他: “我都吃完了。商先生……可不可以兑现您的承诺……” 她话音未落,他却大步流星的朝她走了过来。他气势那么阴冷,盛气凌人,吓得许妙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却发现她的腿早就吓软了,根本无法支撑颤抖的身体。 “唔……” 脚下没站稳,她差点儿跌倒,却被他的一只大手突然揽住她的细腰,支撑着没有真的跌倒过去。 她扭开头想避开他凌厉的逼视,他却用另一只手用力搬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过来,强迫她对上他的脸。 “疼……” 她嘴里咕哝着,痛苦的叫出声,感觉下巴肯定已经被他捏紫了。 “哦?!许大小姐也知道疼?”他冷冷的质问她,看到她痛苦,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狞笑。 就在这时,她胸前的胸衣终于撑不住了,随着“嘭”一声轻响,上衣裂开,掉了下去,将她波涛汹涌的诱人雪肤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卷一: 8. 恨意 她的尺寸,他一目了然,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趣的打趣她: “本以为你为了引诱我垫了什么东西,现在看来,好像是我错了。” 许妙慌乱的伸手捂住胸前,下巴却还被他狠狠捏着,疼得她就快要晕过去了。 她这幅羞涩的本能反应却看得他有些意外,终于松开狠捏着她的那只手,顺势而下,粗糙的手指撩拨着她的脖颈,缓缓向下滑去。 “啪!”她一只手狠狠打了他的手背,想制止他的行径。 “哟?!”他吃惊的笑了,手臂一用力,将她的身体在他怀中搂得更紧,“怎么,为了许兰曦,你不是愿意付出代价吗?如果我说,被我肆意玩弄也是这代价之一呢?” 她顿觉浑身一震冰冷,血液都要跟着凝固了。 看她这幅模样,他笑得更加得意,大手拨开她捂在胸前的一只手,试图让她屈服,可她却依旧坚守底线,不愿在他面前暴露身体。 她越是坚守,他反而更来了兴趣。英俊的脸庞干脆凑近她的脸,细细打量她精致的面容。 “放松,我的夫人,难得我今晚对你有兴趣。” 他厚实的唇霸道的覆在她紧抿的双唇上,一边吻她,一边用手强势的拨开她捂在胸前的双手。 “呜……” 她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哭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脸庞。他惊觉,此刻她眼角滑落的泪并非虚假,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绝望和悲伤。 “你言而无信……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却不信守承诺。” 她哭着指责他,眼泪决堤似的迅速淌满脸庞。 他这才发现,当她真的张口对他说话,嘴角竟有一汩汩鲜血流淌出来。血量很多,不一会儿就沿着下巴淌到她胸前,血红一片,让她看上去更加可怜。 原来她刚才吃蝎子的时候早就刮破了口腔,只是为了逞强才故意紧抿着嘴,忍着痛,不想让他发现。 她失控的哭泣,浑身发抖,望着他的那双澄澈眼睛里,满是对他深深的恐惧和恨意。 “哼……” 他突然感到极度不快,一把松开揽在她腰上那支手,任她跌倒在冰冷的地面。 她躺在地上,并未反抗,却拼命拉扯上衣,遮住刚才暴露出来的那个部位。 “真扫兴。算了。” 他转身,甩开长腿朝门口走去。可他还没出几步,却再次听到她在他身后绝望的大声叫住他: “商天佑!” 脚步被定住,他转身重新望着她。 许妙勉强支撑着从地上坐起身,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神色。 “许兰曦,你答应过我的,要把她还给我。”她乞求着他,“求你了……商天佑……” 她带着哭腔呼喊他的名字,却莫名的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柔软之处。 商天佑困惑的眯起眼睛,久久凝视着她的脸,终于吐出几个字:“我会考虑的。” 甩下这句话,他转身快步走出了餐厅。 随着餐厅门“嘭”一声在他身后关闭,许妙也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浑身瘫软,重新跌倒在地。 …… 第二天一早,许妙床头,多了一瓶为口腔止血的药膏。 然而她的日子并没有因此变得好过。虽然接下来的几天,商天佑没有再去找她的麻烦,可商宅对她的冷暴力依然还在持续,许兰曦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许妙不得不努力接受现状,调整心态,想方设法逃出去。 卷一: 9. 我干的?! 商天佑是如今的地球第一大都市,著名航空港,云都市的总督,是这里名副其实的最高统帅。 一年前,前宇宙海盗团首领商天佑刚回地球不久,就在云都市发动了政变。他利用手中强大的军力和财力,以铁血的手腕,迅速迫使前任总督退位,自己登上总督的至高席位。 这天下午,在商氏豪宅一间书房门外,身体瘦弱的许妙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透明的颜色,潜入她身旁的房间偷听门里三人的密谈。 门半虚掩着,商天佑和他的两位高级助理正在说话。 “目前许氏集团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已被我们顺利接管。”女助理名叫易涵,嗓音听上去十分沉稳干练,“然而,许氏的核心技术,纳米能源矿石的配方目前还下落不明。” “纳米能源矿石才是许氏最有价值的资产,得不到这个配方,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男助理声的嗓音很特别,鼻音浓重,透着某种阴柔的寒意。 不知为何,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的许妙,竟突然觉得,她以前应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男子的声音。 “矿石配方应该还掌握在许妙手里。”商天佑若有所思,“不过现在看来,她绝不会轻易把她重要的筹码交给我。” 什么矿石配方?许妙在外面听得一头雾水。心想: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即便真掌握着什么重要配方,也完全不记得那东西藏在哪里。 “我怎么才能想起那些重要的事呢?”许妙绝望的在门后小声碎碎念。 “恕属下多嘴,总督大人,我们是不是该早点铲除许妙这个毒蛇女?”男助理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气愤,“为她看病的医生说,她现在严重失忆,大脑很可能受到了永久性损伤,恐怕根本不记得配方藏在哪儿。现在的许妙就是个废人,留着她一点儿用都没有,不如杀之而后快!” 商天佑沉默片刻,说: “目前还不能动许妙。许氏在整个太阳系都拥有庞大的产业,这些产业如今刚被我们控制,局面还不稳。如果新娘子刚嫁过来就失踪或者死亡,外界传闻会对我们不利。” “我同意总督的意见。目前不宜冒进。”女助理说。 “可是,您难道忘了许妙这条黑心的毒蛇,是怎么害死我妹妹了吗?!雪儿的死现在对您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吗?!”男助理的声音颤抖着,听上去情绪相当激动。 “罗助理,恕我直言,雪儿小姐还不能确定已经死亡。”女助理的话不带任何感情,冷静而合理,“总督大人已经命我发动一切力量寻找她的下落,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证明……” “雪儿已经被许妙害死了!!”罗助理情绪过于激动,呛声打断女助理的话,“是许妙把她卖给了宇宙海盗,那些肮脏的禽兽!一个18岁年轻女孩被卖给那群野狼,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的话听得许妙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心想:天哪!拐卖少女?!我真的干过那么缺德的事吗?他们确定那是我干的? “许妙一定会死在我手上,在我彻底物尽其用之后……” 然而商天佑这句话还没说完,藏在门口偷听的许妙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满头银发的管家端着一盘茶点,正从走廊另一端朝商天佑的书房走来。 不想被发现,许妙赶紧转身逃开了。 卷一: 10. 我要努力活下去 深夜里,许妙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白天偷听到的谈话和她人生黯淡的前景,不禁哀叹连连。 反正一点儿也不想睡,她翻身起床,穿着软底拖鞋想在商氏城堡里散散步。 深夜的复古豪宅静的可怕,暗黑的走廊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许妙快步走到室外,迎来夜晚舒爽的空气,紧张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下来。 站在距离商宅正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仔细打量着可以逃离这里唯一的出路。大门四周机关密集,十几个或明或暗的监控设备这会儿正从不同的角度同时对准她。各种红色监控灯忽闪忽闪,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再向前跨进一步。看到这里,许妙绝望的叹气,垂着头转身往回走。 午夜,月光白得凄惨,静静地洒在城堡西侧的院子里。夜风吹的许妙有点冷,她朝林子边缘的室外温泉走去。 虽然这个温泉是商天佑专用的沐浴场所,可这大半夜的,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她在这里。许妙心想:最近过得真是生不如死。不如我也趁夜深人静,去温泉里好好放松一下。 温泉池边,她光脚探进去试了试水温。池水温暖舒适,令一抹浅笑浮上她秀丽的脸庞。 人生苦短,管它明天是生还是死,既然我目前还逃不出去,不如在这里好好享受片刻。 于是,她脱去厚实的睡裙,走进大理石铺砌的温泉里,将身子完全浸在池水中。 四周绿树环抱,淡黄色的夜灯静静的向四周铺洒着柔和的光,昂贵的绿色天然水波纹大理石,铺砌在椭圆形的温泉四周,与周围景致融为一体。 身体被温泉水包裹,静谧的独处终于为许妙内心带来了久违的宁静。 远望西边直通天际的太空电梯泛着友好的淡蓝色微光,美得令人心醉。望着这样的美景,许妙默默下定决心:不管我是谁,过去犯过什么罪,都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我要努力活下去! 忽然,不远处的城堡西门,另一道明晃晃的灯影打断了她短暂的安宁。 提灯的人身材高大,身上披一件黑色浴衣,正朝许妙所在的地方缓步走来。 “商天佑?!” 认清来人的脸,许妙心中一惊,赶忙蹑手蹑脚的爬出温泉,捞起池边的睡衣穿在身上。 总之先把自己捂严实再说。 本想逃进身后稀疏的树林,可这大晚上的,她又胆小,怕自己不小心踩空掉下悬崖。再则,商天佑人高腿长,这会儿眼看就要走过来了。许妙来不及逃走,灵机一动,绕了点儿路,重新踏入温泉池最远端的水里,躲在两块青色大石头后面。 幸好四周灯光暗淡,许妙行动也算麻利,商天佑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也在这里。 身子再一次浸在水中,她透过石头间的缝隙,战战兢兢观察着他。 “嗯,还好,看样子他并没有发现我。” 商天佑把手提灯放在一边,二话不说脱下浴衣就往温泉池里走。 一不小心看到他的果体,许妙羞得脸颊滚热,赶紧扭开头。眼睛算是躲开了,可商天佑光滑的小麦色皮肤,结实修长的身体,逆天大长腿,却久久盘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平静片刻,许妙再次转身偷瞄他的脸。尽管商天佑的表情还是那么冷硬,透着令人颤抖的冰寒,然而他深邃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是让许妙不禁心中思忖:长的是不错。只可惜性情太残暴了,还想杀我。 然而,几十分钟过去了,一边泡温泉,一边拿着平板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商天佑却好像还没有打道回府的打算。 “呃……好困,好晕,好饿啊……这么说来,我晚饭好像都没吃饱,现在却在这里连续泡了将近一个小时热水。”许妙心中苦不堪言,“商天佑,你再不走我可要体力不支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虚弱的抬起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满月正逐渐变得模糊,诡异的月光渐渐暗淡。许妙心想: 我是真的,真的,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