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一章 女翻译   冬季刚刚开始,柏林却似身处酷寒之中,呼啸的风打在耳边竟然刮得人脸生疼。   葛兰裹了裹羊绒大衣,推开车门抬头望了望那栋哥特风的建筑物,丽思卡尔顿酒店,这是她的顾客住的酒店, 16世纪欧洲的建筑风,低调奢华充满文艺复兴时期的工艺味道,内部装潢也奢侈到了极点,入目便是一片的金碧辉煌。   刚进入大堂打算将大衣脱掉,一位老者已经迎了上来。   “小姐请留步。”老者眼皮上调,长得像猫头鹰,他上下扫视葛兰,大衣里包裹着她妙曼身材的衣物露出了一点深绿色。   老者皱着眉头,看葛兰停下了脚步。   她的身后再没有别人了,只透过玻璃门见到不远处停着的吉普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位嚼着口香糖,脑袋上带英式贝雷帽的男人,他的表现远不如他的打扮更绅士,不时吹着泡泡,一副痞子样。   也难怪老者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但葛兰没有为自己的同伴解释的意思,站定在老者挡住的地方,一动不动,背脊挺拔。 老者转身上了楼,约莫等了半个钟头,葛兰才见到庞大的旋转楼梯上走来几个人影。 烟灰色的身影夹在黑色西装黑人之中,那人影身材高挑,侧着看有一点清瘦,走路的姿势带着一股子老英国派的绅士样,这样一派从容优雅的气质很难让人忽略他,走近了看,葛兰意外的发现他不如照片那样,而是长着一张偏东方人的面孔,但深褐色的眼珠看的出来他另一半的英国血统,他的眼睛很亮,不由自主的就吸引人去看。男人盯着葛兰看了一会,上下将她打量个遍才淡淡收回视线。   葛兰发现这人的眼睛不能深看,一不小心就要被吸入深渊。   “DuPont(杜邦)先生,我是您的翻译。”   “翻译?”男人轻启嘴唇,发出疑问。   老者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男人才没有再提出问题。转而彬彬有礼说道:“有劳你了。”   葛兰点头,没有主动伸手表达握手礼仪,侧着身子让开了道。   “我们派了车,先生请移步。”派的车自然是方才停在门口的吉普车,带贝雷帽的男人已经跳下了车拉开了门等在原地。   男人抬脚,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老者吩咐道:“其他人就不用跟来了。”   “可是少爷……”老者想要阻止男人,飞快的看了几眼葛兰,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   那表情是在说,“这么个瘦弱的女人可以保护自己少爷吗?”   “老先生请放心,我还有其他的同事。”   林恩.杜邦很小幅度的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葛兰抬手为老者也做了请的姿势,老者这才跟上。   上了车,葛兰同林恩坐在后排,老者坐在前侧方。   方才那咀嚼口香糖的男人不发一言的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老者见他的视线,拉了拉安全带。男人没见到车子后方有异常情况,眼角却瞥到了老者的举动,微微一笑着启动车子,“这里出发去国会大厦的路程很短,国会大厦是柏林官方的地盘,守卫严谨,除非是从天上掉下炸弹,凭我们的身手恐怕暂时也无人能近身。”   老者这才注意到痞子男人腰间有黑色的硬物。   这辆车内的装饰也似乎与其他车不一样,有许多的从来没见过个金属设备和电子仪器,老者回头看后排的少爷和葛兰。   车里的葛兰解开了大衣扣子,露出了包裹住她身体的深绿色戎装。   这样式和颜色,看不出来是哪国的标识,但看她大衣里侧露出来的枪械,老者眼皮微跳了一下,很快转移目光。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从上车开始林恩.杜邦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安静的靠在座椅靠背上,葛兰注意到他的手平和的交叠在的腿上,那是一双修长光滑的手,十指纤纤,如果不是骨架比女人大一些,恐怕会被人误以为是一位绝世佳人的手。   “小姐如何称呼?”林恩.杜邦突然开口说话,打断了葛兰的思绪。   她移开视线,抬头看他。林恩.杜邦抿着唇角同样的盯着她看,但很快,他弯了弯嘴角。她似乎没有任何被抓包偷看的窘迫。   “我叫葛兰。”   林恩.杜邦点头,一双手动了动,换了个新的交叠姿势平摊在腿上。   过了许久,没有人再说话。只听的见四人细细的呼吸声,车子途径圣彼圣保罗教堂时,坐在身旁的雇主林恩.杜邦才轻轻出了一口气,对着玻璃窗户的镜面呢喃出声:“我们是初次见面吗?”   话是问葛兰的,前排的两个男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两人的动静。   开车的布鲁斯尤其夸张,两边嘴角的笑容快咧到耳根了。 葛兰没工夫再关注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是。”她的注意力全落在教堂周边的行人上。 据说当日的袭击案件里有目击者看到凶手逃进去了。她小心的观察着每个路过的车辆和行人,谨防有诈,一辆黑色轿车并驾行驶在左侧,葛兰按下车窗一条缝,往后望了望,风吹过耳畔,她又听见的他说:“可我似乎在那里见过你?”   按在车窗下金属零件手上顿了顿。左侧那辆黑色轿车车窗被人打开了,一个白人小男孩探出脑袋冲她笑笑,她再次将车窗关上,收回手。   葛兰当然知道他的大名,少年成名的天才级钢琴家。   中英混血,来历不明,就连莫雷长官都没有拿到身世的第一手资源。   但此次军团的重视程度却让人心惊。   事情是发生在三天前。   “一天前的晚上8:00,柏林市中心发生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柏林爱乐厅遭到炸弹袭击,当晚音乐厅正在上演着著名钢琴家林恩.杜邦的独奏,演奏会现场一片混乱,伤亡人员也在警察赶到时遽然上升到20余人。”   落座于伦敦某偏僻小岛上的一栋独立洋楼里,穿军装的男人用不锈钢长杆指着屏幕上的情景,面无表情地说道。话语停顿间他看了看在坐的其他人,视线最终落在葛兰脸上。   “此次事件引起了不少范围的重视,柏林爱乐厅现如今已经封馆。官方出面找到我们,需要我们前往柏林保护当晚音乐厅的主角,林恩.杜邦。”   “什么来头,居然让我们去保镖?”有人提出问题。   葛兰也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墙上大屏幕上的照片.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犯罪刑事案件。演出前,确实有人见过歹徒出现在音乐厅,疑犯可能为被通缉多年的反人类恐怖袭击制造者,撒旦。而林恩.杜邦是唯一正面见过他的人。”   撒旦的恶名在座的人都听过,十年前还寂寂无闻,突然冒头变得活跃参与恐怖袭击活动,在两年前正式晋升为恐怖分子头头。这伙人曾炸毁了慈善机构在南非的瘟疫研究所基地,使得当时红病毒瘟疫好不容易获得重大突破时功亏一篑,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就是反人类组织联盟,毁掉多少家园。   “官方认为撒旦会找上林恩.杜邦报复。但这一切只是猜测,并没有通报公众,他们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需要我们出面。”   “哇啊,看来事情很大条。”有人呵呵笑了一声,轻视的语气更像讽刺。   军装男人没搭理说话那人,随后简单介绍了一番这位被保护者的身份,又交代:“这次的任务葛兰你同布鲁斯去。”   葛兰和布鲁斯领了任务,第一时间出发。   “葛兰,你的身份是杜邦先生的翻译。而布鲁斯还是老样子。”听见安排,布鲁斯哀嚎了一声。   “老天,不能因为我战斗机开得十级棒,就一直让我做司机吧?”葛兰不止一次听见布鲁斯抱怨,偷笑着撇开了脸。   下车后,她将大衣拢了拢,规矩的扣上了扣子。警察已经等在大厦门口,为首的布朗克警官见过一次,三天前事件发生那天警方就带林恩.杜邦以及的爱乐团的成员去过警局,惊人的是,当天所有证词都证明歹徒确实乔装成大提琴手出现在过排练厅,“那时只有林恩.杜邦有跟他单独对乐。”   后来警方在观众席找到了那把废弃的枫木大提琴,椅子上还散落着松香。 那是一把用上好云杉和枫木仿制的‘大卫朵夫’。而真正的‘大卫朵夫’是林恩·杜邦的私人财产。所以警方有理由怀疑歹徒是冲着他来的,但同时性质恶劣,伤及无辜,手段残忍。 国会大厦是柏林政府办公点,守卫森严。只是再号称安全的地方都会有疏漏,布鲁斯下了车,手上已经形式化的带上了白手套,他一边拉着白手套的头子一边斜睨葛兰。   葛兰冲他点点头,他转身就往大厦另一边走去。   “他……”老者注意这两人的举动。对这两人还心有怀疑,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葛兰看他一眼,并没有解释。她跟上林恩.杜邦和布朗克警长的脚步。有一个德国警察在门口检查随行人员,葛兰也被拦住了,“Miss,我需要检查你有没有带违禁品。”   林恩.杜邦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想说话的葛兰。低头跟布朗克警长说了句什么,布朗克警长挥手,那警察这才收回了手。   “Danke。”葛兰用标准日耳曼语语道了谢。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二章 袭击 进了大厅,布朗克警官将众人带到了一间偌大的房间。 其他人暂时休息。很快,有人来请林恩.杜邦去办公室。葛兰随行在后,到了一间封闭的小房间门口,门口站着四五个警卫,阻拦了她继续前进。 “miss,我们需要单独跟杜邦先生了解一些情况。” 葛兰冷着脸拒绝,“我是杜邦先生翻译,需要在场。” 林恩.杜邦抬手做了不用的动作,葛兰这才停了脚步。人没有离开,一直站在门口。 听着林恩.杜邦在房间里,同布朗克警长小声说了一些什么,大约是在复述之前的口供。不出十分钟,两人又走了出来,回到最初那间房,安置Lynn坐下后布朗克交代一声:“杜邦先生,待会会有政府的人对您更近一步进行了解。” 布朗克说的英文,Lynn.DuPont(林恩.杜邦)点头表示理解。 “这不是警察的事情吗?为什么会牵扯到政府。”Lynn.DuPont(林恩.杜邦)的老管家左右看看这两边的警卫,皱眉凑在Lynn耳边低声询问。 Lynn.DuPont(林恩.杜邦)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老者转头看葛兰,葛兰看他一眼,说道:“德国政府想要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这位政府的官员应该是公共安全科的人。” “那……少爷我们需要联系英国大使馆吗?”老者迟疑说道。 Lynn.DuPont(林恩.杜邦)好脾性的摇头,“不用了。配合他们做调查。” 葛兰站在靠窗户的位置,留意着耳机里的布鲁斯那边的消息,视线扫过Lynn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温和,始终挂着浅笑。葛兰微微蹙眉,听见布鲁斯那边有了动静。 “葛兰,恐怕有异常。” “什么情况?” “我在南边的墙角下发现了定时器,时间还有大约两刻钟,现在还不确定炸弹在什么地方?目标是谁。但看起来更像是在恶作剧,我正在查找源头。” “好。我知道了。”葛兰匆忙说完,转头走到Lynn.DuPont(林恩.杜邦)面前,“先生,恐怕我们要……”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警卫走了进来,随后是布朗克警长,他身后跟着一位穿西装带金边眼镜的男人,他进门后就礼貌向Lynn.Dupont(林恩.杜邦)介绍自己,“杜邦先生,我是政府派来协助布朗克警长的秘书官。”自称是政府官员的人没说明具体隶属于那个部门。 葛兰警戒地隔在两人一中间的左侧,她抬手看着手表,目光从进来的官员身上扫过,转头对布朗克警长说:“布朗克警官,我想我们现在恐怕没办法协助贵府做详细调查。我们需要离开此地。”她讲这一口流利日耳曼语,警卫和在场的德国人都听懂了,甚至有警卫警觉地上前了一步。 Lynn.Dupont(林恩.杜邦)也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靠着葛兰近了一点。 “Miss,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恐怕我不能放你们轻易离开。抱歉,我职责所在。” “那我只能硬闯了?”葛兰说这话,抬起手肘就要攻击对方,另一只已经拉起了Lynn.Dupont的手臂,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其余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警卫动作快速地要抬起了MP5冲锋枪,但枪口还没来得及对准葛兰,她一只手握住了其中一把枪,大拇指堵住了枪口。 耳机里,布鲁斯快叫了两声:“别紧张葛兰,我找到炸弹了,1级300不到的化学炸弹。杀伤力不大。” 葛兰冲天翻白眼,心说下次能不能调查清楚后在汇报? “Dupont(杜邦)先生,我们只想和平了解一些事情真相。”场面停住了,没有人还想动手的意思,戴眼镜的西装男说道。 林恩.杜邦没有说话,他顺着自己的手抬头看葛兰。葛兰没有松开他的手臂,灵异咒却抛开了捏住的枪口,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贵府的安全防御快赶上白宫了,这样对付一个配合调查的证人?”虽然此次的任务是联合国找她们来,但主要出钱的仍然是英国某机构,葛兰明白其中的外交政策,这不是一个对待别国证人的态度,德制MP5冲锋枪,以及身后其他几个警卫藏在身后其他SIG P229手枪,都是白宫里三层外三层的装配。 “小姐别误会。三天前发生爆炸案后,警卫在大厦附近发现了小型炸弹,我们正在严密排查,但恐怕其中还有一些……” 葛兰听布朗克警长如是说,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那可能你的警卫确实很大意,我的人方才在南边发现了化学炸弹。你这里不安全,我们必须离开。”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林恩.杜邦随从的担忧,老先生脸色微变,上前附议:“是的。我们需要离开。” 葛兰第一次觉得这个老头还算顺眼,没有松开林恩.杜邦手臂的手又动了动。林恩.杜邦也抿着嘴角,扭头看这布朗克警长。 布朗克警长没想到还会有残余,脸色微变与戴眼镜的男人对视一眼。 “我们会带你到安全的地方。”眼睛男说着,对着林恩.杜邦。另一头布朗克警长转身同警卫说了什么话,那警卫点头走了出去。 “实在很抱歉。我已经安排大量警卫在大厦例外排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是的。杜邦先生,我们此次邀你前来也是希望能将的袭击事件调查清楚。”眼镜男说着,已经屈身示意门的另一个方向。“杜邦先生还请移步,我们会到一个安全级别达到10的地方再聊。” 林恩.杜邦没有立即回答眼镜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葛兰。 葛兰松开手,不到必要她也不想造成两方人的冲突。尤其还是跟官方有关系,弄不好就是外交大问题。 布鲁斯也听见这边的动静,笑嘻嘻地嘲弄:“这群吃铁饭碗的人也真够瞎的。” 葛兰嗯哼一声,算是回应了他。跟着林恩.杜邦走了出去,随从则跟在她身旁,低声询问:“我们少爷的人身安全交给你们,你们能保障吗?” 这老头…… 葛兰有职业道德地冲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放心,就算我们全死了我也不会让杜邦先生出事。” 老头儿见她没大没小,冷哼一声,“我叫埃尔南先生。” “好的。埃尔南先生。” 一行人又七拐八拐的进入了一条通道,很快走到一个圆弧形铝合金制的拱门前,眼镜男在旁边的电子眼前扫描了自己的瞳孔后,门打开了,眼镜男抬脚进去,一道突如其来的枪声响起,伴随着惊呼,夹道两边的玻璃哗啦一下碎裂落地,砸出碎片。葛兰在声音遽然响起一刹那,人已经跨出大步手臂掩护着林恩.杜邦,靠后,她拔出了枪,但没有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打过去,众人愕然去看眼镜男,此时他已经没了生息,弹头从他的后脑勺穿过,躺在血泊中的眼镜男双目圆睁,他大概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死在当场。 布朗克警长推了葛兰一把,“你们先进去。” 打开门的那间房里不出二十平米,中央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旁边有全新的电子设备,看起来像是测谎仪之类的东西。 葛兰没有在意布朗克警长逞英雄的举动,她手一拦,用身体挡着林恩.杜邦让他先跨进去并用眼神示意他紧贴于防弹玻璃下方的岩壁内,埃尔南先生也紧随其后。 电子门因为躺着的眼镜男尸体,一时无法闭合,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林恩.杜邦学着葛兰紧靠着墙壁,手在移动时无意间启动了什么按钮,一层无形的电子激光阻碍物突然出现在椅子与空地之间。 看来这是一间封闭式的审讯室。葛兰扭过头,将林恩.杜邦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自己趋步靠近门边,一脚踢开眼镜男的尸体,扑通一声,尸体滚到了另一面。 她朝着碎裂的窗户外看了一眼,非常遥远的距离,肉眼根本看不清楚有任何其他建筑物。 狙击里程看来很远,新一轮狙击生响起时,她的耳朵本能地动了一下,手臂以伸抓住布朗克警长后颈衣领子,用力一扯,险险让他避开了飞来的弹头。 布朗克警长还没有反应过来,猛地摔倒在地,扭头看了眼穿墙而过的子弹,墙沿被这一轮射击砸出了小洞。 “这是有预谋的伏击。”并且此人非常了解国会大厦的构造,葛兰握紧手枪,她大衣里有两个便携式小型手榴弹,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但此刻他们手里拿到的武器,在找不到敌人的状况下,没有任何优势。葛兰喘了一口大气,在布朗克警长爬起来的同时闪身进了所谓的他们的安全地,没有握住手枪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去拉林恩.杜邦,却正好牵住他的指尖,林恩.杜邦楞了一下,却是反应极快地半蹲下身,让自己的身体随着葛兰掩护藏匿于墙面之间。 他在混乱的枪击声中听见葛兰对着耳机道:“布鲁斯,汇报情况。”她的语气沉稳平静,听起来像是对此类场景有过丰富的经验。 布鲁斯那边也遭遇了伏击,同样能听得见一两道枪声。“这些家伙……我们方才都想错了,埋雷点只是他们的攻击点,他们压根没有想过要炸毁大厦,这些人胆子真不小,明明有能力埋雷却要远程袭击,这看起来更像是游戏,对方在挑衅。” “是吗?看样子他们应该是觉得玩一玩就会离开。”葛兰点头,她也注意到这点了,这些人虽然射杀了秘书官,但由于距离远,攻击并不频繁,他们似乎只是瞄准了某个人再开枪,并且从未开枪射杀过林恩·杜邦。这让葛兰不得不怀疑,德国警察将林恩.杜邦弄来这里的真实原因。 Lynn·Dupont(林恩.杜邦)似乎并不是这些人的攻击目标,他们的目的更接近于一种散漫的玩乐心态? “大厦附近设有防空导弹基地,如果遇上大型爆炸或者空投袭击,政府的官员相对来说有安全措施。但歹徒想要伏击大厦,这是危险的举动。首先会遭遇到最外层的警卫巡查,第二层才是狙击手,显然这些人直接攻入了核心地带。”布朗克警长突然说道,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蹲在门边,手里还托着抢。 “他们既然想要玩,我们就陪他们玩一会好了。”葛兰说着,猛地起身,用枪底座打碎了头顶上的一排防弹玻璃。 “你要做什么……”布朗克警长喊到。 葛兰已经半蹲在窗边,手枪架在窗沿,对准不远处院落边沿大树的树枝连开几枪,另一只手没有闲着,摸出了一把便携式手枪,茂密的树枝倒落,她才转身回到原地,枪依然架在原地,她的手下也快速地拆卸着枪杆扔掉枪头的金属盖,只留下中央弹簧到发射管一截,小型榴弹被她用一根细头绳绑在原本枪头的位置。 她手工制作的榴弹发射器虽然看上去很粗糙,但布朗克警长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葛兰咬牙,抬手看了眼自己的作品。“最古老的方法总给人留下惊喜。”现如今的榴弹早就不用又黑又粗的发射管了,二战时有许多人为了达到更快更精准地投落在敌方阵营的目的,研发出了弹壳榴弹,榴弹采用高压发射,火药在高压中燃烧,产生高压火药燃气冲入低压室,压力减低,火药继续膨胀射出弹丸,小小一枚却造成庞大危害。 葛兰将自己做好的榴弹发射器也架在窗沿,但她没有很快发射,而是约莫半分钟左右一道红线射来,正中她的脑门。 “小心……”一声提醒是来自许久没有说话的林恩.杜邦。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到葛兰微扯开嘴角,手中的榴弹已经发射了出去,以光速在某个地方轰然炸裂,眼前一阵浓烟阻碍了视线。葛兰也同时感觉到来自外界的一股压力,那是子弹直奔她而来的重力。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三章 林恩先生 远程狙击枪和自制榴弹发射器谁的速度更快? 但也没能快过葛兰闪避的动作,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下葛兰会命毙当场的时候,她如有前兆一般在按下发射的时候已经偏离了脑袋,光速飞来的子弹擦过她的脸侧,击中坚硬的墙壁,墙壁上碎裂的水泥混合石砸在她后背,但她似并不觉得痛,浑然未觉收起手枪,从容不迫地按着耳机对另一头的布鲁斯交代:“布鲁斯,我们要出去,你来接应我们。” “好的。五分钟后门口见。”听口气,多年的默契告诉布鲁斯她们的危险暂时解除,趁机离开,他不再迟疑扯掉白手套就跑向一开始停车的位置。 收了线的葛兰未理会惊魂未定的埃尔南,先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布朗克警长,而后对林恩.杜邦说:“我们要出去?” 总归到底,她的服务对象是林恩.杜邦,所以她只会询问他的意见,以表职业道德。 林恩.杜邦郑重的盯着她看,点头。葛兰动了动,询问布朗克,“方才在过来时我看见离我们最近的南边有一部电梯,那可以到达一楼对吗?” “是,那是我们运送物资进来的专用电梯。” “足够了。”话落,她已经抓起林恩.杜邦的手臂,躬身箭步跑到出口处,回头看林恩·杜邦一眼,原本想交代他跟上自己步伐,但见他表情淡然,到口的话吞了回去。转头趁着远处的树影后依然浓烟一片,朝着电梯跑去。 布朗克警长紧随其后,为撤退殿后掩护。 楼下几处响起空枪射击的声音。葛兰半蹲在电梯壁面,用脚尖踩住了电梯口,直到布朗克警长赶到她才按下了电梯关门键,透过镜面看到林恩.杜邦身旁的埃尔南老先生故作镇定的捏着双手,葛兰安慰了两句:“歹徒没有进入大厦,他们只是远程狙击,电梯里很安全。” 埃尔南先生看她一眼,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警卫应该已经在四周寻找藏匿点,很快应该会有消息。”布朗克警长说。 相比埃尔南先生的慌乱,林恩.杜邦显得从容了许多,他一路只紧跟着葛兰,没有提出任何意义,甚至没有发出声响。葛兰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直到电梯门打开。几个警卫围了过来,递了一把pgm/fn赫斯塔尔ur intervention狙击步枪给他。布朗克警长扔下已经没有子弹的空手枪,接过警卫递过来的枪,顺势扔给了葛兰。 “你带着杜邦先生安全离开,我去查探位置。” 葛兰接过枪,摸到钢制枪机和浮置式枪管,点头应着:“好。”拜伦曾送给她一把改装过类似的狙击微声枪,只是她放在英国并没有带上。 “警长,我们发现了三处伏击地。”警卫汇报。 布朗克警长皱眉头,问道:“知道确切的位置吗?” “正在排查。他们分布散落,袭击的地方都是发现过小型炸弹的位置。”警卫说着,顿住了。又说:“每个分布点都有不同卫兵在巡逻,所以……” “死了几个?” “四个。” “加上楼上那位,五个。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撤退,警长的人如果不在三分钟之内找到地点恐怕抓不到凶手。”葛兰好意提醒。眼下,枪声正逐步减弱,而分散在四周的狙击手似乎很有默契一般,没有再发射子弹。 布朗克警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葛兰,之前在楼上安全室她跟同伴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她说的没有错,曾经埋雷的地方只是他们做的记号,偏偏这些地方又是大厦内的安全防御分布点。 这也解释了之前的疑问,为何最外层的警卫没有遭遇伏击,第二层的狙击手也再听见枪声后才有所动静,而是直接将狙击枪子射进了核心地带。 冷静下来思索后,布朗克警长想明白了一件事,他转身对林恩.杜邦说:“杜邦先生,请您务必在酒店等候,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们会立即安排人拜访。” 林恩.杜邦点点头,说道:“我会等待警长的。” 布朗克警长留下两个警卫后便小跑着离开了。葛兰再次同布鲁斯通话,对方已经将车开到南面的出口:“南面找到炸弹的地方已经死了一个卫兵,凶手应该不会再开枪,按照他们开枪的频率计算,你们还有两分钟是绝对安全时间。”他认为凶手的目的是挑衅德国政府,所以安排了狙击手分布在不同的地点,射杀卫兵。而方才在枪战中,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散漫的态度,开枪的目的似乎只供开枪人的乐趣。 这种神经病有一种变态的犯罪恶趣味,布鲁斯太了解这样的人了,他们傲慢冲动又心思缜密。 葛兰也不再多停留,对警卫说:“带我们去南面出口。” 警卫应着,快步带着她们穿梭在古典式建筑楼宇间,不同于国会大厦的正门聚集的游人,南面的出口处显得冷清许多。布鲁斯早就等在门口,见到葛兰手里抱着步枪走来,咧开嘴角笑着跳下车,护着两位客人上了车。葛兰没冲着没有立即走开的警卫扬了扬手中的步枪,“先借我,改日来取。” 布鲁斯没有按照今日来时原路回去,而是七拐八拐快速的将车开进车流之中。 他从镜子里看见葛兰握着枪一言不发地留意着车外,笑了笑,“别这么紧张,他们不会追来的。我敢打赌,这伙人绝对已经安全撤离了。” 葛兰从镜子里看见布鲁斯带笑的眼睛,这家伙越来越像杰克了。 “我不是担心他们。” “你是担心引爆音乐厅的人跟今日的人不是同伙?” “什么?也就是说,我们到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人袭击?”埃尔南老先生抓住重点,音量比之前大了些。他担忧地看林恩.杜邦。 林恩却扭头去看葛兰,见她抿着唇角,说道:“我们不会有事的。”语气坚定。 葛兰停顿了一会。眼角瞥见林恩.杜邦,他的一举一动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他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不是。” 布鲁斯说的不完全对。她只是认为,这伙犯人并不在意林恩.杜邦是否能提供什么线索给德国政府。但她不能轻易下定论,“查案的事情留给警察,我不喜欢猜来猜去。” 葛兰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她将双手放在原来的位置。林恩.杜邦瞥了眼她的手,她的手指很长,但或许因为长时间握枪的缘故,她的手虽然光滑却骨骼分明,说不上好看与否,只是…… 林恩动了动眉毛,收回目光,转眼间车子到了酒店。 下了车,他吩咐埃尔南老先生,“你安排一下两位的房间。” 出发前那些跟着他的那些黑人保镖已经不见了,埃尔南老先生还在忧心酒店的安全,林恩.杜邦已经抬手打断了他的担忧,转头对葛兰说:“辛苦了,你们是否要去洗漱一番?” 葛兰看布鲁斯一眼,点点头。 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为保完全,葛兰先回房间整顿行李。其实她带的东西很少,不出二十分钟人已经清清爽爽地出现在了林恩的套房里,房间很大,葛兰进去的时候埃尔南老先生已经换上了符合他气质的燕尾服,微微弯曲在腹前的左手上挂了一条雪白色毛巾。 布鲁斯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葛兰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林恩.杜邦。 “他洗澡去了。”布鲁斯努努嘴巴,吃着埃尔南准备的水果。 葛兰皱眉瞥他一眼,在靠近浴室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布鲁斯已经咀嚼完一小颗蓝莓,哼唧两声嘲笑她:“你有点女人的自觉的好吗?要是林恩先生光着身子出来看见你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门口,会吓出病来好吗?” “林恩先生?” “嗯,林恩先生。听说他也曾有一个中文名字。” 葛兰眨了眨眼睛,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半天没动静。布鲁斯迟钝的意识到,她也是东方人。葛兰是在六年前出现在大伙身边的,那时的她并不如现在这样,她不爱说话整日阴沉沉的,基地的其他人都在背后议论她是幽灵。他们一个团里,7个人,大约除了莫雷长官和杰克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从来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像是一个秘密藏的很深。 “你放心。我早有准备,浴室里有窃听器,有什么动静我都能听见。”布鲁斯为了缓解气氛,故作吊儿郎当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四下望了望,见埃尔南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着,无耻地扯出一个淫·荡的笑容。 葛兰冲天看了一眼,对于布鲁斯的猥琐行径不置评价。 几分钟功夫,林恩先生穿着宽松浴袍走了出来,如同布鲁斯所说一样,林恩在见到门口的葛兰时愣了愣,他的脸在热气中透出了红晕,如果不了解情况别人还以为他害羞。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领口,上下看了一眼葛兰,刚梳洗过,身上还带着清香,出发前绑起来的长碎发此刻也散落在肩上,显得她的脸更小。葛兰的五官很好,远看上去想永远没睡醒的眼眸走近了看很有神,有一种异样的魅惑感觉,小巧的鼻子和嘴唇却格外性感。她换掉了灰色大衣,轻便了许多,一条紧身黑色长裤包裹着肉眼目测120cm的长腿,上身是的轻便的夹克,衣摆刚好停在腰腹上。她的身材很……好。 林恩转过头,对着墙面微微一笑,她似乎对翻译这个职位的着装没有认识。 “葛兰小姐,能麻烦你转过头去吗?”林恩突然说道,语气里夹着不知名的笑意。 葛兰听见声音下意识地看他一眼,看到敞露的一大片雪白的肩颈,半响才反应过来,转过脸,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看。 林恩则是转身轻轻带上房门,大约是去穿衣服去了。 葛兰盯着门看了一会,听见布鲁斯在身后笑得抽搐。葛兰的冰刀落下,这才收敛了笑容。葛兰没好气地又狠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要穿衣服不声不响带上门就好了啊,做什么还提醒她一句?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四章 你是谁? 换上休闲家居服的林恩推门出来的时候,葛兰已经离开门角,站得远了一些,他走到布鲁斯身侧一旁的皮质沙发旁,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葛兰小姐请坐。” 葛兰动了动腿,但没走过去,林恩坚持,站在原地看着她好一会,她才抬脚走过去,站在他对面,问他:“林恩先生,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你不是说,会负责我的安全吗?”林恩说着,笑了笑。又说:“我相信你。不过,你坐不坐与我的安全没有任何关联。” 好吧。葛兰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林恩这才自己也坐了下来,他并没有因为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有任何的不适应,长指拿起放在矮柜上的乐谱,翻了起来。 葛兰注意到,套房角落有一家黑色的三角钢琴,他住的酒店是柏林顶级酒店之一,这间房按照他的需求配备很高级。 埃尔南管家也差不多做好了前餐准备,端着香槟放在客厅的矮柜上,布鲁斯顺势抄了一杯,学着欧洲贵族品尝了一番,“嗯。味道纯正。” 也只有林恩这样好脾气的人会搭理他,林恩拿着乐谱笑着说:“2000年份的粉色Dom Pérignon,搭配着烟熏肉和烤面包的味道更好。” 他的话音刚落,埃尔南又端上了自己烤的面包:“请享用。” 葛兰看了埃尔南一眼,回到室内的老先生一副温莎皇家管家范,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的多疑老头儿,埃尔南刚转身,房门的门铃被人敲响了。 埃尔南转头就要去开门,布鲁斯瞥了葛兰一眼,香槟酒他已经放下了,起身哥两好似得扶住埃尔南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我去开吧。” 埃尔南不明所以,但是仍然退后一步,把路让给了他。 布鲁斯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站着身穿白衬衫和铁灰色马甲的客房服务生,拉开了一条门缝。 “您好先生,您点的餐点到了。” 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门口,逐一打开了餐盘上的盖子,头盘是鱼子酱、配以蔬菜汤,哦还有林恩提及的烟熏鹅肉。布鲁斯点点头,没有让服务生进门,付了小费道了一声:“谢谢。”便自己推着餐车进了门。 埃尔南先生自己做了沙拉,也已经上桌。 布鲁斯看看桌面,所有的食物都准备了五人份,“是还有客人会来吗?” 林恩也停下了手中翻动乐谱的动作,盯着埃尔南,眼神以示询问。 “少爷您忘记了,今晚乔安小姐约了您一聚。” 林恩这才想起来一般,哦了一声,抚了抚额头说道:“是我忘记了。”他歉意的笑笑,抬头看了眼电子壁炉上 时钟,“应该快到了。”正说着话,门铃再次响了起来,有了上次的经验,埃尔南没有主动起身,依然是布鲁斯去开门。 “hi,美女,你找谁?”布鲁斯拉开大门明知故问。 站在门口的乔安顿了顿,迟疑了会才小心翼翼问道:“我找林恩先生,请问他在吗?” 布鲁斯堵在门口一副耍流氓的样子,上上下下将人扫了一遍,乔安一身素大衣,玲珑有致的身材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葆蝶家的编织手袋很小装不了什么。乔安皱起了眉头,尴尬的咳嗽一声,“我找错门了?”她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呀。正狐疑间,布鲁斯让开了道,笑眯眯地说:“当然没有走错。进来吧。” 乔安觉得莫名其妙,犹豫着进门见到客厅里坐着的林恩·杜邦后才放松了表情,“林恩先生,您还好吗?”她也听说了爆炸案后来的事情,德国官方暂时限制了他出入境的消息很快就在乐团传开了。 林恩·杜邦微微摇头,“我没事。害你们担心了。”你们是指乐团的大家,乔安在林恩的乐团里担任大提琴手,演出那天正是因为她的失误,歹徒才混进的乐团中。 乔安脸红红的,她仍然在意三天前的那次失误,如果 不是她,林恩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她很自责,此次前来拜访正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林恩先生总是这样温柔,不仅没有怪她,还反过来安慰她。 林恩没有注意到乔安的别扭,他拍拍沙发,示意让她过来坐。乔安是他在Royal Academy of Music(伦敦皇家音乐学院)的师妹,同时他也上过她的课,算半个老师,亦师亦友所以态度上依然有几分前辈的亲昵感。乔安见他态度亲昵,,赧然着走过去,在林恩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后,这才关注起在场的其他人。林恩·杜邦正对着的位置就是葛兰的单人沙发,从乔安进门时,葛兰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她静静的待着面无表情,像是透明人。 乔安却在抬头的那一刹那,顿住了身形,僵硬的盯着葛兰看了一会,脸上的表情从羞赧转为僵硬,她张着嘴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语气又硬又涩,其他人也注意到她的不自然,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 葛兰没有躲开,回敬她刺眼的探究,微微一笑之后做着自我介绍:“我是林恩先生的翻译。我叫葛兰,乔安小姐你好。” 她说得一口流利的伦敦腔的英语,乔安有刹那间失神,一阵恍惚袭来,她并不确定自己眼前所看见的人,很熟悉……但是明明有那么的陌生。她想要尽力调整自己的失态,嘴角抿得很用力,明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移开视线,但怎么也动弹不了,于是她只能故作镇定的干笑,说着抱歉的话,“你……你好。实在很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葛兰自然不在意她有任何状况,这些都不重要。她笑着摇头,“没关系。” “葛兰小姐是哪里的人?” “伦敦。”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乔安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失态,她长吁出一口气,抬手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头发,掩饰着情绪。 “是吗?那乔安小姐这位朋友一定是位大美人。”布鲁斯插嘴道,他在两人之间看出点什么来,但不太确定。葛兰又是那种敷衍的态度,他不得不帮腔转移开注意力,主动搭讪美女,“美女,我是林恩先生的司机,我叫布鲁斯,你也可以叫我小布。”布鲁斯谄媚地抛媚眼,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乔安嗯了一声,扭头看想林恩。这两人的态度淡淡的,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林恩先生,乐团明天就要回英国了,您这边……” “没关系,你们不用担心我。回去后将曲谱熟悉了。”林恩说道,给葛兰和布鲁斯介绍乔安,“这是我乐团的乔安小姐,你们应该是同龄,可以互称名字。”后面那句话是对葛兰说的。葛兰做了个标准的耸肩动作,表示自己明白了。 虽然林恩说着没关系,但乔安仍然很担心他目前的处境,“伦敦的演奏会就在月初,这边的情况听上去似乎很糟糕,如果赶不及,是否需要学校出面找大使馆沟通一下情况?”近来公司安排了林恩的全球巡回演奏会,此次柏林之行就是首场,但没想到会遭遇这种事情,现如今的情况林恩还不能离开柏林。 林恩安慰的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样子,“你们先回去准备演出的事情,我会在合适的时间赶回去。” 既然这样说了,乔安也就不再提及此事,“嗯。”了一声。林恩承诺过的事情一定是可以的,这点,她很相信。 林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伸手招呼着埃尔南可以开始进餐了。 “各位绅士小姐们,我们可以进餐了,请大家移步到餐桌。”埃尔南已经将丰盛的晚餐摆好,在餐桌旁,站的笔直。 晚餐的主人林恩·杜邦绅士地为葛兰拉开椅子,“葛兰小姐请入座。”布鲁斯有样学样,也为乔安拉开了椅子,笑眯眯地盯着乔安看,“乔安小姐请,需要我为你服务吗?”他本就是闹着玩的,看这架势也不像普通的司机,乔安怎么会让他服务?乔安礼貌拒绝他的热情,“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另一头埃尔南已经拆开了餐巾布,从林恩开始会一一铺在客人的腿上。 布鲁斯拿着刀叉,回头看葛兰优雅地拿着面包刀切开一块圆面包,在中间涂上了乳酪,咬了一口,很满足的样子,细细咀嚼。西餐礼仪他们都严格的培训过,但因为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他们一伙人,除了长官对自己始终保持着老英式做派外,其他人倒没有怎么在意。布鲁斯鼓着眼珠子,无奈地在心里叹气,心想这家人吃饭可真够折腾的。 相比起布鲁斯的别扭,葛兰却是适应得非常好。 没有任务的时候,回到岛上,他们的礼仪教官维多利亚会在平日的训练生活中要求她们按照规矩来,吃饭、走路,一举一动都在教官的眼皮子低下,维多利亚尤其重视女生的气质,常说气质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东西,所以在生活中她们要将学到的东西善用。葛兰吃过不少苦头,刚到基地那会,她对一切都不适应,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活下来,是维多利亚让她觉得自己也能成为‘上流社会’。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讲话,只是葛兰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一抬头,正对上乔安探究的目光,被抓包的乔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忙低下头喝自己手边的蔬菜汤。 布鲁斯看着这场景觉得有点儿好笑,无声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偶尔看看认真吃饭的林恩·杜邦,埃尔南站在一旁无微不至的照料着,这让他想起许多年前美国曾爆发的黑人运动,有许多黑鬼佬在那时并没有人·权,他们最崇高的工作就是在白宫服饰总统。无意识地皱眉头。 “葛兰,你不觉得这位林恩·杜邦先生看起来很不真实吗?怎么说呢……嗯,像傀儡一样活着有意思吗?”晚饭结束后,林恩因为曲子的事情与乔安在钢琴旁小声议论着,不时发出流畅悦耳的琴声,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布鲁斯凑到葛兰耳边,托着腮帮子小声说道。 葛兰听着他的话,抬头看角落里认真讨论的两人,认同的点头。 总算有一次得到了葛兰的附议,布鲁斯显得有点兴奋,“我看,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今天在车上看你们从国会大厦出来后,他一脸的镇定,正常人遇到这事能平静吗?” 葛兰瞥布鲁斯一眼,挪动了一点距离,沉思了一会才回话:“谁知道呢。” “不过,你跟他怎么回事?我今天可在车里听得清清楚楚的,他说见过你。” “上班时间不要讨论客人的隐私。”葛兰不想再搭理布鲁斯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一动也惊动了正在调式改编曲目的林恩,他侧耳倾听着乔安说话,眼角却瞥见葛兰有点烦闷的拢了拢长发,栗色波浪被她卡在耳边,她正好站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脖子到耳根处都被月光染上了光晕,他想起了贝多芬钢琴下的那曲月光,创作这首曲子那天,一定也是一个异常美丽的夜晚。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五章 女妖岛 “林恩先生?” “嗯?你继续说。”林恩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乔安按在黑白琴键上的音符,乔安顺着林恩的目光看见了葛兰,她半眯着眼思绪飘远,直到林恩好听的嗓音自耳边传来。 “这里的低音节要再处理一下,尾音的地方可以再婉转一些。” “好的。”乔安在曲谱上做了标记。两人又小声讨论了一会,一刻钟左右基本讨论得差不多,林恩看时间不早了,打算让埃尔南安排人送她回去。 乔安拉开手包,将乐谱塞了进去。指尖碰到手机,想起什么一般,趁着林恩去找埃尔南的时候,悄声往窗边挪了挪。 葛兰的耳朵一向灵敏,虽然她的关注点始终紧随着顾客林恩,但身后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猛地回头看过去,乔安举着手机尴尬地站在她身后,慌忙地将手机捏在手心里要往包里塞。嘴上说着,“夜色真好看……” 葛兰没有接乔安的话,视线随着她的手的动作移动,她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 埃尔南试图说服布鲁斯真的做一回司机,但布鲁斯在用眼神反抗,他没辙只能来求助葛兰。 但搭档却在关键时候出卖了他,避开了他投来求助的目光,葛兰假装没看见。其实……她并不反对布鲁斯做一做样子,毕竟,他们还要继续在林恩身边待上一段时间,没有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回了酒店后,似乎就没有别的动静,所以她判定林恩先生暂时是安全的。 布鲁斯只好做了一回真正的司机。答应送乔安回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乔安趁机道别,胡乱地冲葛兰挥挥手说着:“回见。”匆匆忙忙的走了,时间略晚,林恩贴心的让埃尔南送她一道出门。 乔安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林恩回到了钢琴前,指尖在黑白琴键上动了动。 他停了停,盯着葛兰看了一会,笑着问她:“想听听吗?” 葛兰盯着琴脚没回话。但是林恩已经弹出了那首《卡布里的月光》的前奏。世界仿佛安静了,全世界都在聆听琴声。这首班得瑞的古典乐曲在他的改编下明快了许多,少了一丝沉静却有保留了最初的轻柔与神秘。 林恩弹钢琴的时候很沉醉,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都在自己谱出来的世界里, 修长的指尖灵活的跳跃在黑白琴键。听过他弹琴的人,总是很难将现实与幻想分开,你远远的看着他,仿佛也走进了他所幻想的那个世界。 (一位美貌绝伦的圣女,坐在云朵里,随意漂游,忽然,一颗蓝色的星球吸引了她的目光,云朵停驻了脚步,逐渐飘近地球,原来,蓝色的是大海,大海的中央还夹陈着一片片绿色,那是陆地。 蔚蓝的大海,翠绿的森林,如同一颗圆形的、神奇的宝珠,悬浮在浩瀚的宇宙里,光彩夺目。 圣女也情不自禁的陶醉了;突然,她的耳坠轻轻的滑落,跌入波平浪静的大海,溅起一朵硕大的、美妙的蓝色水花,她刚想去捡拾,白、绿相间的耳坠,若隐若现的漂浮在蓝色的大海里,形成几座美轮美奂的岛屿,就如同在蓝色的大海里,镶嵌了几颗绝美的珍珠。 圣女的心,又一次被触动了,她放弃了捡拾的念头,任由这颗蓝色的星球上,又多了几座白、绿交汇的岛礁; 她又担心这颗耳坠,有一天会被人拿走,于是,轻轻的掬起一抹月光,小心翼翼的覆盖在这几座美丽的小岛上。 月色如纱,轻轻的触摸,可以感觉到,如水的月光,如泻般的清凉从指尖滑过;月光下,深蓝色的大海,轻微的呼吸着,舒缓的起伏着蓝色的波涛;海浪里,点缀着几颗白色的、绿色的珍珠,在蓝色的大海上,轻轻的滚动,光华的月色,蓝色的大海、白色的岛屿山崖、绿色的树木,在这天地间绝无仅有的组合,相互交融,奏响了更为精美绝伦的天籁之音。) “你听说过女妖岛吗?”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恩已经停了手,他在钢琴前抬起头来看站在对面的葛兰。 葛兰的站姿永远都是笔直,身体的曲线一眼无疑。林恩笑了笑,说:“一位美艳绝伦的妖女,创造了它。” 葛兰蹙眉,反驳:“不是圣女吗?” 原来她知道啊。林恩意外地愣了愣,随后又笑了起来,“是妖女没错。不然为什么会将卡布里岛称为妖女岛呢?如果没有美艳绝伦妖女,罗马帝王穷尽一生也在追寻呢?班得瑞就诞生于那里,他能创造出这样的音乐,难道不是因为它令人着迷呢。” “可能只是因为那里的风景迷人吧。罗马帝王追寻一生也或许只是因为那个岛屿资源丰富。”葛兰说,她承认自己很没有情调。 在林恩这样的艺术家面前,葛兰再一次暴露了自己的直接干脆,一点儿也不留余地。但是林恩似乎没有生气,他只是沉浸她的话之中,深深的笑了起来。她知道他常笑,但那应该只是出于礼貌,笑容从来没达到眼里,这一次也是。 林恩被她打败,从矮凳上站了起来,似呢喃:“时间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他在下逐客令。 但是葛兰并不是客人,她指了指沙发,“我晚上睡这里,你的房间不要关门。” “可是如果有亮光,我会睡不着。” “我会在你睡着之前将窗帘全部拉上。” 好吧。林恩放弃。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也不是那个一般人提出要求,自己都会满足的人。尽管他的反对意见被驳斥了,但是林恩却不觉得难堪,他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安静的自己待了一会,不时偷偷看客厅里的葛兰,她没有动静,只是安静的坐着。 埃尔南还没有回来,林恩决定自己动手,翻出了行李箱。依稀还记得箱子里有一件很厚的羊绒大衣,那是他有一年去俄罗斯演出时买的老裁缝做的大一,预防寒冷的功能很棒。很快就翻到了,抽出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不小心从口袋里落了出来,砸出了响声。林恩低头找了找,才在床脚下找出了那黑色发圈。 他已经不记得这黑色发圈是从何而来,但捏在手里久久回不过神。 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林恩很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他盯着手心里的黑色发圈蹙眉发呆。直到大厅里有人按门铃,是埃尔南回来了,葛兰已经开了门,他见到葛兰还在房里有些意外。 “葛兰小姐,夜深了,您是不是要去休息了?” 葛兰摇摇头,没说话。林恩放弃了去思考发圈的来历,将它放回了箱子的角落,他的习惯是不确定的事情和东西他绝对不会扔下,说不定某一天发现那很重要呢?他向来谨慎。大衣是黑色的,扔在沙发上占据了大片位置,因为他高,所以衣服也显得特别长。 “这是什么?”葛兰摸着林恩放在自己身边的衣服,不解的问道。 埃尔南也很好奇,盯着看了一会,才听见林恩说:“晚上睡这里可能会冷,给你穿上。” “葛兰小姐晚上要……睡这里吗?” 葛兰这才点头应道:“嗯,情势所逼,我需要留在现场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既然是好意,她也就没有再扭捏,将大一在腿上盖了盖,对林恩说:“谢谢你。” 林恩嗯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会,没有关门。 埃尔南对此还有些别扭,但既然少爷都已经同意了他也无话可说,只是盯着那黑色大衣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身回到另一间房,那时他居住的房间,酒店有备用棉被,他很快翻了出来给葛兰送了过来,“夜里的空气有些凉,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注意些好。”他始终将葛兰当做普通女孩对待。 葛兰替布鲁斯说了一声谢谢,“留给布鲁斯吧。他也要留在这里,晚上我们会换班守夜。” 埃尔南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皮子,又没说了。嗯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葛兰是在伦敦长大的吗?”车上,乔安装似无意的问着,她以为起码布鲁斯会跟自己说实话。 布鲁斯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的姑娘,低着头捣鼓着她的手机,敷衍地嗯了一声,就没有再等她的反应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乔安更加不确定了,她的手机里偷拍葛兰的那张照片因为她突然觉察转头,照片很模糊,只看得见清瘦的侧面和模糊的波浪长卷发遮住的大半张脸,压根看不清楚五官。在夜色里看,就像……妖精。 她犹豫着还是发给了苏海安,但一直没得到回复,冲动之下又拨通了在伦敦的电话。 这个时间,苏海安没有接电话,她想,他大约是醉死在某个女人的床·上了,无奈叹气,又挂断了电话。 显然她估错了英国的情况。 此时在伦敦某幽深可怖的偏远郊区,一栋庞大的独立别墅内,黑漆漆的房里发出了几声悠悠的猫叫声,夹杂着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彻在空旷木质隔板之间,打破了一室的幽静。 一只在黑夜里瞪着绿光眼珠的猫咪咚咚地跳下书柜,三两步跑到木质地板上躺着的人影脚边,伸出舌头舔了几下,那人冰凉的肌肤让猫咪都惊悚的尖叫了一声,如果不是他终于有了动静,恐怕猫也会以为他死了吧? 被猫咪吵醒的男人还迷迷糊糊的,他眯着一只眼,睁开了另一只眼盯着猫咪看了一会,黑夜里,他的目光比猫咪的绿色还冷。猫咪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但被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捉住,虎口正好掐在猫咪的脖子出,“嗷嗷……”猫咪发出可怜的求饶声,但男人似乎没有听见,手上更用了力,他一边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托起猫咪的身体,另一只空闲的手又在它的背上轻轻扶着,似在安慰它,让它别激动。 直到他终于在大衣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点开了信息看见一张模糊的照片后,男人才像是突然受惊一般松开了手,猫咪借此一跳,跑得远远的。 终于逃脱出魔抓的猫咪却好奇回头一看,又吓得猫毛倒竖。 此时男人的表情比平时可怕许多,他捏着手机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这么看着照片上的影子,非常模糊。手机屏幕透出来的蓝光照在他侧脸上,闪闪烁烁,一会暗一会明。 约莫过了几分钟,他快速的按着手机按键,嘀嘀嘀响着。将信息发送出去以后,他就将电话继续扔了出去,扔到了床·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黑夜里,根本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和五官,只是一身的伏特加味道,应该是喝多了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六章 像她吗? 收到苏海安的信息时,乔安已经到了酒店,站在门口跟布鲁斯挥手道别。 布鲁斯虽然吊儿郎当,但实际上对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并不如一开始表现的热情,他略略点头,很快调转车头,一溜烟地就消失在街头。 乔安吐着气,小心翼翼点开了手机信息。 几个大字,是苏海安的风格。 “乔安,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乔安咬着下嘴唇,琢磨了一会才回道:“难道不像吗?” “像什么?”第二次苏海安回的很快。 “顾朝阳,你还记得她吗?” 苏海安收到回信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已经开了,亮光将房间里的处境曝光地一览无尽,乱七八糟的衣服和物品散落在地上,还有碎裂的玻璃,他光着脚站在其中,也不害怕被扎破血。 长指扶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指尖在顾朝阳三个字之间来回摩擦了几次,他那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眉眼微微挑了挑,很快,他在手机上敲着字。 “她啊……她原来长这个样子吗?虽然照片很模糊,但身材还是很不错的样子,都死了那么年了,早就忘记了,原来她有这么性感?” 收到回信的乔安看了消息许久,手机扔在了一边,乔安没有再回消息。 她不知道苏海安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她还记得啊。她明明记得顾朝阳不长这样……没有这么高,胸没这么大,身材没有这么好,就连五官……除了嘴唇像一点,其他的,她明明都不确定。并且,顾朝阳确实死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个叫葛兰的女生……其实跟顾朝阳一点也不像。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呢……真是异想天开。 乔安打算将这件事忘记,她删除了照片,开了一瓶酒倒在两个杯子里,互相碰了一下,“庆祝一下吧,你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了,乔安。”她自顾自的喝下两杯酒,又满足的捧着脸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身找到手包。将今晚林恩标注过的琴谱拿出来,用手掌一点一点将卷缩的页脚抚平,划到密密麻麻英文的标准,那是林恩写过的自己划痕,指尖留恋地在划痕上轻轻抚摸良久,像是宝贝一样抱在胸前良久,放佛要将这一些字迹刻印在心里。 在伦敦的家中,她有一整个抽屉类似这样的笔记。每次从林恩那里拿了回来,她都会拿新的乐谱自己抄一遍,这本原版的乐谱就会被她宝贝的收进抽屉里。 葛兰同埃尔南两人合力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关上了,等到布鲁斯回来后,埃尔南才准备去休息,进屋之前嘱咐两人注意时间作息,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请不要打扰到少爷的休息。 “少爷睡眠浅,所以你们如果有别的安排,尽量少出声。” 布鲁斯在他背后努嘴吧,摸着耳朵看葛兰一眼,两人心知肚明,这些有钱人家的毛病不是第一次遇上, 两人都没说话待老头离开后布鲁斯才指了指的两边的沙发说道:“我上半夜,你下半夜?” 葛兰昂着下巴,瞥了眼林恩大开的房间门,她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合衣在沙发上躺下,拉过黑色的大衣在腰腹的位置盖了一点。 “祈祷这是个安静的夜晚吧。”布鲁斯见她躺下了,也合着衣服在沙发上躺了下去,但没有闭上眼睛。他扭头去看葛兰,她已经钱钱的闭上眼睛,胸前起伏着发出细小的呼吸声,看起来就像真的睡着了。布鲁斯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闭目休息,压根没睡着。做他们这行的,从来就没有哪一天能真的安静的睡个好觉,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又怎么可能真的入眠?他觉得没趣地撇嘴巴,同葛兰出任务最麻烦的事情不是被敌人弄死,而是要无聊死。连个搭话解闷的人都没有,布鲁斯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总算转过头盯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巨型水晶吊灯。 这一天上帝应该听见了布鲁斯的祈祷,并没有发生任何惊动的事情。 林恩按照惯例,很早就醒来。但他洗漱完毕走出个房门也没见到葛兰的身影,布鲁斯在客厅里敲打着电脑噼里啪啦的响,见到他,抿了口埃尔南先生送来的热可可,抬手冲他打招呼。 “早,布鲁斯先生。”林恩回以微笑,他看见在开放式厨房前忙碌的埃尔南身影,转过头去别的方向。 布鲁斯留意到他的小动作,笑着说了一声:“葛兰去办一点事情了,很快就能回来。” 下半夜葛兰准时跟布鲁斯换了班,直到早上,收到长官传来的信息她便回吉普车上视频电话去了,可能会顺便洗漱一番自己。 没过多久,葛兰果然就回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总算开窍换下了那一身随时做好作战准备的衣物,扎起了长发,换上了套装,脸上架着眼镜,一脸沉默严肃的模样十足十的高级翻译模样。 变装也是他们的训练任务之一,并非葛兰不懂得掩饰自己。 因为昨日刚到柏林,一时来不及变装,另外昨日的情况比较严峻,因为考虑到任务出行时方便,今日则不同,不出意外的话德国政府今日会重新安排政府的官员前来继续昨日未完成的事情,布朗克警长虽然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但有意识的伪装是他们这种受雇于人的暴力分子最必要的武器之一。 “林恩先生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林恩摇摇头,“没有计划。”演奏会结束后原本这两日安排了两本国际杂志的文字采访,但都被临时取消了,所以暂时他没有别的安排,只等着德国警察将事情查清楚后离开柏林。 葛兰想也应该是这样。 “德国政府今日多半会找上门,林恩先生在酒店等着便好。”她方才下楼去车上时,顺便在酒店周边装上了窃听器以及小型摄像头,昨日布鲁斯已经抽空在周边做过地毯式的搜索,暂时可以确定这附近是安全的。 林恩点点头,他没有任何担心样子。 “吃早餐?”他邀请葛兰。 葛兰见布鲁斯一个人吃的欢乐,没有拒绝。上前一步将类似公文箱子东西交给了布鲁斯,不顾布鲁斯诶诶的叫声,转身就去了餐桌,在林恩旁边坐下。 埃尔南尽职尽责的很快送来了食物。也不管布鲁斯骂骂咧咧的阻挠声,她用手抓起三明治大大咬了一口,直到吞下第二口食物后,她终于有了心情搭理布鲁斯,此时的布鲁斯已经将黑箱子打开,那根本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一台防御级别高达百分百的黑客专用电脑,电脑屏幕上被切成了无数个小框,里面播放着不同的画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酒店方圆十里内的监视器接进来的画面。 “就这么会通讯的功夫你已经黑进了人家的监控中心?”布鲁斯惊讶地说,终于不再抱怨葛兰将排查周边环境的任务扔给自己的事情。 葛兰腮帮子里还被食物塞得满满的,呜呜两声,说的话压根听不清楚。 两个人鸡同鸭讲。但布鲁斯好像听懂了一般,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哦了一声,“杰克帮你弄的?” 葛兰又哼唧了两声。林恩在一旁吃着早餐听着两人的对话,云里雾里,但觉得好笑也停下了手上抹果酱的动作,托着腮盯着葛兰看了一会。葛兰怎么会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瞪着眼珠子看他,无声的询问他看着自己干嘛? 林恩好笑的摇摇脑袋,餐巾布擦了擦手,又拿起一块吐司,询问她:“要吗?” 还不等到葛兰的回答,他已经自作主张的在上面抹了一层草莓果酱,递到葛兰的餐盘里。他做这种事情得心应手,放完后又给自己拿了一块,抹上了蓝莓酱。 葛兰吞咽下口中的食物,总算能喘口气,她先回答了布鲁斯的提问,“带来的装备不够,所以我在几个重要通道安装了。但周边就难办一些,正好杰克同长官在一起,他替我远程攻克了柏林的监视网。” 然后用刀叉将林恩递给自己的吐司块移到餐盘的最边缘,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吃草莓。” 继续咬着手里的三明治,吃的差不多了,葛兰也懒得去注意林恩的表情,擦擦手推开椅子说了一声:“谢谢款待,我吃好了。还有工作先忙去了。”转身就走了。 这一切的动作连贯快速,林恩根本没机会说话。他沉默着看她凑到布鲁斯旁边的背影,探身将草莓酱吐司叉到了自己的餐盘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两口,味道确实不怎么样,嫌弃似得将切碎的吐司丢弃在一旁,再也没有动过。 埃尔南眼尖的见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葛兰。 只见葛兰抱着双臂站在布鲁斯身后,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指了指其中一块的画面,“放大看看。” 布鲁斯了然点头,想来也只有杰克才能在这么短的四事件内完成这种事情。 正想着,他顺势切开了葛兰指的那块位置,两公里处的屏幕上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在朝着酒店的方向驶来。画面被他在飞快敲打的手指下一再放大,很快能清楚看见黑色商务车的车型和车牌号,另一方已经在布鲁斯快速的操作下跳出了搜索框,很快查到车牌的来历,车的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的照片也很快调出了个人资料。 “来了。” 葛兰盯着页面上的信息点头,“是德国政府的人,大约十分钟左右到。” 她现在不担心恐怖分子直接送上门,反而更加担心德国人的动机。显然在慢慢吃着早餐的林恩也听见了他们的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了过来,与葛兰并肩站在布鲁斯身后盯着屏幕看,快速切换的画面让他觉得头痛。 “埃尔南收拾一下,准备迎接客人。” 埃尔南动作快速的将残局收拾完,时间凑的正巧,前台的客服电话正好响起,埃尔南对前台说道请客人上来,客房经理觉察到异样亲自引路,这一行德国政府来了五个人,布朗克警长也在其中,其中两个黑着脸,看身形就知道是练家子被布鲁斯挡在了门外,另外两个人,一个手里提着黑色文件包,另一个提着黑箱子,文质彬彬的模样,应该是类似政府的文职方面的官员。 (该章节在描写曲子时,引用卡布里岛的女妖传说。)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七章 怜悯心 “林恩先生,这位是我们安全局的马丁先生,现在起由他负责这次的案件。”布朗克警长重点介绍了提着黑色大箱子的男人,拿文件包的男人则简单描述了一番,是负责犯罪心里描述的探员。 很快大家准备工作,在那之前布鲁斯自然已经处理好自己对方在矮柜上乱七八糟的工具,黑客攻入德国政府的监视网这件事还是不要暴露的好,以免引起国际纠纷。 林恩被要求在沙发上坐下,那叫马丁的官员打开了黑皮箱子,同样是一台类似电脑的高科技仪器,探员调试了一番后将两根贴着芯片的线贴在了林恩的手腕间,“不好意思林恩先生,我们按章程办事。” 意识到哪是新型测谎仪,林恩没有生气,他很随意配合着对方的安排。 马丁准备就绪,敲着二郎腿在单人沙发上,双手交叉平静地放在腿上,很随意地说道:“现在林恩先生您将接受我们调查,可能会问道一些问题,会重复,希望您能如实回答,以协助我们尽快破案。” 林恩点点头,耸肩表示对方可以现在就问。 “林恩先生你认识疑犯吗?” 林恩摇头,“不认识。” “那么,你是几点和疑犯在排练厅遇见的呢?” 林恩抿嘴回忆了一下,想起通常自己是在演出前两小时都在排练厅。“整个下午都在,一直在练习,并不清楚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马丁皱起了眉头,“你同疑犯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找你,听你乐团成员提供消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疑犯,只有你见过,你认为疑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一连窜的问题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皱起眉头,尤其是葛兰,她很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的询问方式,简直把林恩当做了嫌疑人。但好脾气的林恩却是没有生气依然平静地回答道:“他跟我讲了一个故事,然后他告诉我当然我们的开场曲目可以用另一种形式来表现。我并不清楚他为何突然出现,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什么故事?” “一个很痛苦的故事。” 马丁停顿了一会,大家都感受到了林恩终于出现了排斥的情况,他也感觉到了,略略思考了一会他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抬手示意方才哪位安装仪器的探员做准备,探员从公文包里拿出了白纸和铅笔,放在腿上。 “林恩先生,方便跟我们说说你看到疑犯的长相吗?” 林恩没有理会心里的排斥感,抬头撇马丁一眼,点点头说,可以。 “在你们眼里或许他十恶不赦,定然长相丑陋凶恶。但……我却觉得他并是那样……”林恩放松下来,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再重复了一次。 他像往日一样很早就出现在排练厅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林恩很重视每一场演奏会,即便是很小很小的公益演出他也会当做重大事件来准备,一开始是他独自在排练厅里一连弹奏了当日要表演所有曲目,乐团是在下午六点左右到的,排练了一个多小时,主办方邀请大家吃饭,林恩拒绝了,他一个人留下来练习,很偶然,他听见了在走廊上传来一道很悠扬的大提琴音乐,时而像哭诉时而像进行曲,他想,拉琴的人一定情绪特别复杂。 他悄声走近,看见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沉醉在音乐里。林恩邀请他配合合奏一曲,他向来对变幻多端的音乐充满了喜爱与挑战。他们的配合非常好,酐畅淋漓,从来没有过这般好的体验。 一曲终了,林恩为他鼓掌。 老先生却笑着摆手,客气道:“我不过是在做最后挣扎罢了,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后来呢?”马丁问。 葛兰注意到哪位在听着林恩一边描述下,一面在白纸上手绘出画面的男人。他手里捏着画,那是一个留着络腮胡,长得慈眉目善的老人。他正陶醉地拉着琴,似整个人已经沉浸在音乐中,表情享受又美好,如果没有将他与恶魔撒旦联系在一起的话,看着就像是巴黎接头卖艺的活泼老头儿,让人觉得可亲。 “后来,他问我,人在什么时候才能创作出最美妙的音乐?” “你怎么回答?” 林恩抬头看了一眼马丁,淡淡的说:“在最绝望的时候。”他的语气突然冷下去了,但是测谎仪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听的人明显感觉到了心惊。 葛兰下意识地去看林恩,没想到撞到他看过来的视线。 林恩很自然的移开目光,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继续说道:“贝多芬在人生最绝望艰难的时期确实创作了许多绝世名曲。” “你们合奏的什么音乐?”尽管众人很好奇马丁为什么要询问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所有人都很好奇,假如真的是享誉国际的恐怖分子撒旦的话,他的内心世界有是怎么样的呢? 林恩也没想到马丁会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沉默良久,似已经陷入了回忆里。 他记得那日,那个老人在门廊拉奏着的贝多芬第五交响乐,从沉重到豁然开朗,历经了贝多芬整个人生的命运多舛。 “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听过那次合奏的人一定会被惊艳。”林恩说。 很短暂的过程,那声音肃穆、威严顽强甚至凶险如同走入绝境,踏出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它久久盘旋于空中,击打着四周的空墙,发出沉闷的吼叫,环绕在耳让人无处躲避。 “‘我决心扫除一切障碍……我将扼住命运的喉咙。’人应该战胜苦难,主宰自己的生活,所以他在给阿芒达牧师的信中说过这句名言。”合奏结束后,老者曾感叹道,他复述这句话时深切与贝多芬感同身受,他遭遇过的苦难就像是重新走过一回贝多芬的老路。 “创作第五交响曲的时候,确实是贝多芬最艰难的人生,所以这也是他的主题‘命运的叩门。’但第二乐章的曲调,又如深情的情诗,在诠释人类世界的复杂感情的同时,也表达了些许英雄色彩的主旋律。”林恩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老者的。 老者笑着拉开了大提琴,沉默的望着巨型高台的整个古堡顶。 似呢喃似下决定一般说道:“嗯。我也曾响应英雄的号召,做着别人不甘于做的事情,说别人不甘于说的话,何尝又不是英雄。” “就这样?”马丁明显很怀疑林恩隐瞒了部分内容。 但是测谎仪上没有什么互动,林恩嗯了一声,轻声说:“是的,就这样。这是我们互相了解的整个过程。之后他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情。” 马丁停下来盯着林恩看了一会,试图通过用眼神交流看出来林恩说谎的迹象,半响,他还是询问:“那么他所说的那个故事呢?那个痛苦的故事。” “我想,我应该有权利保持沉默。”林恩说。他明显非常不想提及那个故事。 葛兰看见林恩的眉宇两头之间紧紧地拢在一起,脸上有了愠怒。葛兰上前一步,不自觉间站在林恩身侧。 “杜邦先生,我们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放任罪犯的后果是纵容他们害死更多无辜的人。”马丁也毫不退让,语气加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多年政治人的身份让他在某些原则方面异常坚持。 德国人的态度很微妙,一开始对林恩的态度并不好,直到第二次进行调查突然间转变了态度。眼下,又把他当成嫌疑犯。 布鲁斯整个人靠在落地窗前,挤眉弄眼地对葛兰使眼色。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英国政府会出钱请他们来保护一个证人,他们的价钱可不低,能出得起的人也没有多少。 “不好意思,我不想说。如果你们有必要,可以联系我的律师。”德国人的坚持并没有让林恩动摇,他抬手,扯掉了贴在动脉处贴着的小芯片,长腿动了动没有站起来。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埃尔南已经转身出去联系律师。 “那么好吧,既然杜邦先生不愿意配合。我们也只能将丑话说在前面了,在事情真相没有大白前,杜邦先生还请你暂且待在柏林。”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知道的。”林恩坚持。 “是的先生,律师先生刚刚告诉我,你们没有权利限制杜邦先生的人身自由,除非你们有证据证明他是嫌疑犯。”埃尔南拿着电话走了过来,打断了马丁接下来要说的话。 “既然这样。我会提申请给国际法庭。”马丁强硬地说着,试图挽回林恩的态度。 但林恩丝毫不为所动,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他已经下逐客令。马丁只好硬邦邦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其他人会意很快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马丁走了两步,气不过,大步跨到林恩面前,双手扶着沙发手把冷冷的道:“杜邦先生不在乎自己的人身安全?现在坏人可是知道你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他肯定会报复你。你确定要继续让更多的人遭遇到迫·害?” “我确定。”林恩平视着马丁的眼睛,没有波澜。 马丁站直身体,扯了扯西装,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忠告杜邦先生一句,别太泛滥你的同情心,妇人之仁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家破人亡,当你某天更多的人无家可归时,你才会知道自己的怜悯心多么的可悲。” 林恩没有说话,等到一行人离开后,他才动了动麻掉的手。 埃尔南捧着电话站在一边,询问他是否要跟律师通话,他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安排一下时间,我们在下一场演出前回到伦敦。” “好的。少爷。” 埃尔南离开后,林恩询问葛兰:“请你们来的人让你们跟我到什么时候?” “任务取消的话,我会收到通知。” “那也就是我去什么地方,你们也一定会跟着?” 葛兰点头,“是的。” “那好。你们收拾东西跟我回伦敦。” 葛兰和布鲁斯互看一眼,两人都没什么意见。紧接着,林恩就没有在说话了,他回到房间里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又走出来。 看见布鲁斯继续开着电脑监视着这附近的一举一动后,他问道:“这附近都是安全的吗?” 布鲁斯答:“暂时是的。” 转头林恩就对葛兰说:“你陪我出去走走。” “林恩先生,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离开酒店。酒店周边我们都排查过了,比较安全。”葛兰挺着背,想要拒绝他的提议。 但林恩压根没有将她话当回事,人已经往外走,葛兰只能快步跟上。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八章 好人坏人 “林恩先生,你不能走太远,我们最好待在监控范围内。”这样的话,如果有什么危险布罗斯就会通知她。 “放心。我不会出事的。”但是显然林恩没有这种想法,他站在门口,很开就有门童开了一辆黑色的车过来,接过钥匙林恩自顾自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停在门边盯着葛兰看,虽然没有挑衅的意思,但仍然让葛兰感觉到一丝不满,她不得不上车。因为要负责他的人生安全,她必须跟在他身边。 葛兰不喜欢这种被胁迫的感觉,全程她拧着眉头盯着前方,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恩将车开到了公园,在树荫道上把车停了下来,“陪我走一段。” 葛兰松开安全带,跳下车。感受到一阵风吹来,她冷得握起了拳头。林恩走在前面,已经脱下了大衣外套,小心的披在她肩上,“河边风大。”伸手想要去拉两个衣领,但葛兰已经褪下了衣服,交回他手上,“谢谢,我不需要。” 林恩看着自己手中的衣服,沉默了一会,见她坚持于是又穿上。但下意识的走到她右边,挡住了从河面吹来的凉风。 “你是不是很讨厌被威胁?” 葛兰冲天看一眼,没回话。 他不在意地继续说:“我也是。” “你说你不会出事的,你认识那天袭击音乐厅的人?”葛兰没有别的意思,对他的表现非常奇怪,昨日的事情也是,对方压根不是冲着他来的。 林恩低着头缓步走着,嗯了一声。而后很久才轻轻说道,“那人说作为我陪他聊天的回报,他会报答我的。我猜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还是很怀疑的语气。 “你相信十恶不赦的人?” 林恩却是笑了笑,“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坏头透顶的人,他们也有动了恻隐之心的时候。当然,我不是说我是特殊的,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只是我想说,这个世界如果连信任都没有了,一定很糟糕吧。” 真是个理想主义者,葛兰蹙眉,并不认同他的话,只知道他一定不是完全善良的人。 如果他真的善良心软,又怎么会在听见德国人说那位暴徒首领杀害了更多人时无动于衷呢?所以葛兰觉得他并不是表面上见到的那样,绅士、好脾气,甚至优雅。这一切都是假象…… “你宁愿相信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愿意拯救更多的人。我搞不懂,林恩先生。” 葛兰以为林恩被自己拆穿后会气急败坏,更或者极力否认。但他只是微微一笑,默认了这个说话。“我承认,我不是个绝对的好人,但起码他的故事让我不忍心。” “如果你真的不忍心,那一定也不会告诉警察他长什么样。” “哈哈,总是在被你拆穿。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了。”林恩托着下巴,指尖来回摩擦,一脸餍足的笑意。 “所以,你一面同情着那位,一面又狠心的对待他,甚至对更多的受害者视若无睹。林恩先生,你一定也不相信我能保护你,对吗?” “不。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不信任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事情。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人才是可怜之人,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林恩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面对面着葛兰,盯着她的眼睛问。葛兰认真的看了一会,发现他的眼里除了笑容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是认真的……还是因为伪装术太高了? 多年的直觉告诉葛兰,他应该倾向于后者。 “林恩先生比起暴徒的故事,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林恩捧着自己的两只手,低头对着哈了一口气而后又搓了搓,天气很糟糕,他的手已经红了。葛兰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手上,听见他轻轻地说:“葛兰小姐,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葛兰没有应,她调转脚下的方向,朝着前方走了一小步。 林恩跨了步才与她平行,十一月的桥上有柳树被风吹动,像扭着小腰的妞儿在跳着舞。空气很好,葛兰突然意识到走一走心情会莫名好起来,她没有再说话,林恩也为了不打扰她的兴致,两个人只是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走到河的尽头,有老人站在台阶上,手上握着鱼竿。也有情侣的低着头悄声说着话在游人椅上嘻嘻哈哈,不远处的草地上也有母亲推着小孩慢悠悠的走过。 抬头就是正东方的位置,太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悄悄爬上了云头,散落了少许的阳光。尽管天气不算晴朗,但这也不妨碍人们外出寻找宁静。 柏林是一个美好的城市,她必须得承认。 葛兰不管身边的男人是否与她有同样的想法,她取下眼镜大大吸了一口气。 “出来走走这个决定没错吧?”林恩高她一个脑袋,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微微侧着脑袋去看她的表情。 葛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没有这些糟心事,可能会好很多。” 林恩点点头,沉吟了会。再说话的时候音调降低了,听来让人觉得凉飕飕的。他说啊,“你看现在这些人们,幸福美好。但真实的人性远不如他们所表现出来那样美好。” 葛兰觉得他的语气不对,好奇去看他的脸。但什么都也没发现,依然是一脸的春风拂面,如果没有听见方才那句话,她可能会错觉以为眼前的人只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林恩没有等葛兰接话的意思,自顾自的说起来。 “他有个女儿,才十五岁,是个贴心又聪明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被的名校录取了。那时他在军队,最想念的就是这个女儿,她是他的小公主,捧在手心里。有一年的军队外派,他去了战场前线,杀了许多的敌人,也致使许多人没了家园。但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军人的使命是为了保卫他们的家园。一年后,当他回到家,才知道那残破不堪的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女儿被人侵犯未遂,将罪犯告上了法庭,原本应该判重型的犯人却在那些所谓的贵族,所谓的精英写信求饶下,那位前途光明高材生在半年后就无罪释放了。十五岁的女儿因为无法承受打击,自杀了。他的妻子也因为犯人请来的流氓混混,搅得每日不得安宁,在高压下被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他曾多次起诉,但都被驳回,官方途径得不到的公平的对待,于是,有一天晚上他尾随犯人,却发现犯人对其他的女孩子实施暴力,恼怒之下他杀死了犯人。法庭却因为他作为军人的身份,判了重刑。” 葛兰没想到林恩会突然说故事,但她没有打断他,安静的听了一会。 “监狱里的日子听说非常难熬,他在监狱里忏悔。他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杀了那么多的人,才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后来他逃了出去,他逃到了难民营。收留了一批生活在战争中的同类,成立了他的恐怖联盟。对吗?”葛兰问。 林恩沉默了,知道她在猜测那人的身份。 “二战以后,照样有许多黑人受到歧视。人·权运动没有成功之前,马丁·路德·金被媒体报道为反动派,白宫的官员无视他,谴责他,甚至有许多黑人也无法理解他。但是人·权运动成功以后,他成为了英雄。我猜想,你说的那人一定有英雄主义情节,他应该是美国佬。”葛兰笑了笑,并没有去评判那人的对或错。 林恩低头笑了笑,为她云淡风轻的一段话。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了吧?他想。 “你不是正规军人,虽然你是军方派来的。但昨天穿的那套衣服并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军区,你们办事情的风格也没有一点正规军人的规矩,你是雇佣兵对不对?” 葛兰听着林恩突然转移话题,好奇的眨了两下眼睛。 “所以你是在讽刺我没有道德观?你认为我不去评判这件事,是因为我不是军人,我只是雇佣兵。我们拿钱办事,不讲情面,抢地盘,抢军火……所以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林恩摆手,解释起来:“不。我认为你的决定很对。我很庆幸,你是这样的人。” “呵,是吗?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他懂的许多,一眼就知道她穿的军装没有任何军队归属。他甚至在默默观察他们,就连她曾非法攻入德国政府的安全防御网,他也知道。 “林恩先生,你呢?我开始对你好奇了。”团队不是没有规矩,只是规矩不一样。比如,她并不能对自己的顾客产生好奇心,但人的意志力总是难以控制,不然这个世界也不会发生千奇百怪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林恩对她产生的好奇心很满意。 他笑着走远了一些,而后才回过头来,耸着肩告诉她:“很抱歉,我并不能用言语告诉你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很多人也不了解自己。这是个礼物,需要你自己去发掘才会觉得快乐。” “希望能有这个机会吧。”葛兰离他两步之远,要抬起头来才能看见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挂在他头上藏在白云后的太阳又悄悄地露出了更多一些,金光晃得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九章 枪战 “你说你拿钱办事,是不是只要我出钱,你愿意陪我做一点别的事情?”也不知道林恩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议道。 葛兰黑着脸动了动嘴角,思考了一会,说:“也不是所有的事情,分情况。” “比如,我花钱请你陪我去吃饭呢?”他笑出了声音。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乐意效劳。”葛兰不是跟钱过不去的那种人,两人刚达成交易,她正要询问他多少钱请她吃饭,林恩已经转过了身体,留了一个背影给她,并在前面喊:“那你走快点,我们去市区。” 上了车,葛兰坐上车扣上安全带,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事先声明,我不想吃土豆泥。” 德国人真的在土豆的吃法上可以想出一百钟方法。葛兰并非对土豆有仇,有一年她随长官做野外生存训练,进入了丛林后发现了一篇野生土豆地,他们吃了整整两个月的烤土豆。至今想起来都想吐。 林恩握着方向盘没动,盯着她好奇的看。 “我不吃土豆很奇怪?” “不是。我只是不理解,许多女孩子为了保持淑女风度,并不愿意说出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我不是淑女。” 林恩点头,说:“没错。你不是淑女,我也不做绅士。今天一定要试试柏林的白啤酒。”然后自己又笑了笑。 葛兰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显然林恩很开心,他启动车子,轻轻踩了一脚油门又收了回来,停在当场。 “怎么了?”葛兰一见他的表情不对,就警觉了起来,转头看看车后座,却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微妙的感觉和警惕的性格让她也觉察到了异样。 “我感觉我的车好像被人动过。”林恩说,脸上是疑虑。 葛兰很清楚直觉对人的重要性,她打开车门跳下车,“你也下车。”林恩跟着她下车。 她沿着车走了一圈,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听着什么,突然她趴在地上一下子钻进了车底。这辆车是普通轿车,底盘很低,所以她爬进去以后林恩就只能看见她的高跟鞋脚尖。 葛兰从套装外套内侧摸出了一把小型手电筒,四下看了看,在底盘夹缝里看到一个倒数着数字计时器但没看到其他的东西,她将电筒咬在嘴里,伸手沿着周边摸索一阵,在轮子内侧摸到一个硬物,她看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那是一颗榴弹。再看计时器最后倒数10。葛兰从车底快速钻出来,正好一把拉住站在旁边的林恩,“快跑。” 林恩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立即反应过来反手抓起她的手跑开了一小段距离,狂奔中,身后的车轰然爆炸,燃起熊熊烈火和浓烟,火苗如同巨大的怪物,一瞬间变为庞然大物,还来不及完全跑到安全区域的葛兰感觉后背一阵火烫,她闻见了一丝烧焦的味道,很浓烈,还有油桶的味道。 然而火石的趋势越演越烈,她看着面前拉着自己的背影,一把将他推远了一些,林恩措不及防倒在地,刚想要爬起来就感觉到一个黑色影子将自己压在身下。 他愕然地抬头,看见葛兰半张脸垂在眼前,长发散了下来落在他脸上,他看见火苗从头顶稍纵即逝,下意识地将她抱得紧了一些,指尖感受火势的热度,有点灼疼,远没有她后背焦灼出的破洞更触目惊心。 随着爆炸声响起,河边悠闲的人们也受到了惊吓,惊呼声随之而来,路人受到惊吓到处游窜。 火势在一分钟之内突然变大又急速缩小,葛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到背上和手臂上一阵灼热的痛感传来,但她没发出声音,伸手去拉林恩,林恩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浓烟消散了不少,他终于看清楚她的脸上满是灰色污迹。 “你……” “我们先离开这里,他们应该还有第二手准备。”葛兰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取下眼镜从中间掰成两半,按下一个小小的按钮,眼镜腿弹跳出细长却锋利的刀片,递给他,“你先拿着,如果有人乘乱扑过来你就用这个扎他。”说着话,她脱掉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肩胛上背着一个黑色皮夹带,腰的两侧是两把便携式手枪,她打开看了眼弹夹,满满的子弹。 “我们顺着人群走。”葛兰扯着他想要淹没在人群里。 不过转眼的功夫街上突然响起了子弹穿过空气的声音,它们来自四面八方,都集中在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 葛兰一脚踢飞方才脱掉的外套,西装外套在空中旋转出了一个水花,挡住了前方两个蒙着脸手里抱着枪不停扫射的男人,一只握枪的手扯住衣袖用力一抽,巨大冲击力将即将击中脑门的子弹打偏了位置,敞开的手臂呈大字型,左手的枪正朝着后方进攻三两个暴徒射击。 眼前是胡乱逃窜的人群,有疯狂逃窜的路人被误伤中枪倒地。顷刻,她们置身于大路中央没有任何遮掩物,这无疑是最艰难的场面。但好在林恩反应灵敏他随着葛兰的脚步快速移动,在危险时刻弯腰避开侧方袭来的子弹,扑面而来的弹头砸落在地面上,飞溅起水泥、碎石噼里啪啦砸在腿上。 被无数个弹头击中的西装外套成为了碎片,快速坠地。两人终于完全暴露于人前,葛兰扫射的动作没有停下,不出两百米的街对面是一排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往我的十点钟方向跑,那里只有两个人,我解决的同时你就跑。”扭头说话的顷刻间,一颗飞速而来的子弹差点正中她的胸口,她借着林恩臂弯的力道一个翻身,跨过子弹的同时一把扯着林恩往后带,两人险险躲开威胁却完全没有喘气的空间,扫射接踵而至,密集得令人心惊。 如同所说的那样,葛兰在避开后方的袭击的同时,光速瞄准十点钟方向的两个男人,一枪毙命,两发两枪都命中。 林恩见到两人倒下时大步跑过去,其中一人还没有完全倒下,正要抬枪对准葛兰,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抱住那人,重重的扑倒在地,男人还来不及发出闷痛声,他手中的刀片终于派上了用场,用力扎进男人的动脉,一股鲜血疯了似得冒出来。 鲜血染红了他的眼,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亲手手刃一个人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但是他没有时间为这个死在自己眼前的人忧伤或者忏悔,他抬头望着那个叫他跑自己却留下断后的女人,世界如同静止一般,她面无表情朝着每一个攻击的人开枪的样子,在他心里猛然炸开了什么东西,一阵酸涩和无力感袭来,他藏匿于墙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耳到之处全是呯呯的枪声以及尖叫声,明明那么嘈杂,他却在一刹那间清晰的听见一颗子弹穿过她手臂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嗤”的一声,溅起了血花。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葛兰瞥见自己的手臂中了子弹,砸出一个洞。但好在不在致命的位置,她哼了一声,左手无力再抬起,但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袭来,她为躲避一把跪倒在地向后翻滚一圈,正好滚到方才死掉的那两个歹徒的脚边,林恩趁势一把拉住她,将她扯进了墙后。 “你怎样?”林恩担心得捏着她的手,视线在受伤的手臂上再也移不开。 葛兰抬手挣脱掉他的钳制,只说:“还有六个,我需要支援。”方才她已经再次解决掉了三人,但仍然还有大面积的攻击,她抽空带上了耳机连上了布鲁斯的专线。 布鲁斯很快做出了反应,听情况眼下形式紧迫,正在酒店里待的无聊的布鲁斯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坐标发给我。” 葛兰探身出去,朝着一个紧逼而来的蒙面歹徒开了一枪,没有命中,但是男人不敢再轻易靠近,她快速的点击了手腕上的电子仪器,那是一块从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的手表。 收到坐标的布鲁斯快速地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他黑进了柏林当地的安保系统,通过电子眼看见现场的画面,画面通过不同的角度展现出了现场严峻的形式,“埃尔南,报警!”布鲁斯大喊着,手上和眼睛却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他暗暗记下了剩下余孽, “听我说,葛兰。你知道的,我们一直以来配合默契。” 葛兰当然知道他说什么,恩了一声。 “七点钟方向,一个人,小心他手里的步枪,他正在朝着你的方向而来,你要先解决这个人。” 葛兰听见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没有说话,脚下模拟出了一个时钟的形式,微微一侧移动到了七点钟方向,探身而出,开枪。 “后方,十点钟方向。”电子屏幕上,七点钟方向的男人应声倒地,布鲁斯又提醒道。 葛兰的动作快速地肉眼根本来不及看清楚,话音刚落她已经转向十点钟方向,弯腰侧着手连发了两枪,以她全能型狙击手的快稳准,两人必死无疑。但是葛兰来不及高兴,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两把枪里,只剩下两发子弹了。也就是,下面她必须一枪弄死两个,不然她只能徒手肉搏,“布鲁斯,我没有子弹了。” 然而事与愿违,布鲁斯发出一声哀嚎,剩下的三个人的位置很分散。 听见哀嚎声,她就猜到事情很不妙。但他无暇顾及,只能听从布鲁斯的话,探身朝着另外一个逼近的人开了枪,这一发,用掉了所有子弹,她握着枪挡在林恩身前,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世界仿佛进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剩下的两个人相视对看一眼,端着枪轻声前进,突然,眼前跳出一个影子,男人刚要开枪扫射,一道力扫到下盘,他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人影却已经扑了上来,目标是肩上,葛兰两条腿猛地夹住男人的脑袋,男人抬起枪往后砸,枪头一把砸到她的脑门,一股热流冒了出来,差点模糊了双眼。但她没放过任何机会,趁机双手抱住他手里的步枪枪头,脚上和手上同时用力,咔擦一声,林恩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粗壮的男人 在倒地的同时,脑袋一偏,死在了她两腿夹的击之下,另一个正在逼近的男人没料到眨眼的功夫队友就死了,立即扣动了扳机射击,葛兰一把夺过那把被自己堵住枪口的枪,眼前一阵尘土飞扬,正好模糊了她的身影,她端着枪后退一步,由下而上瞄准了那个疯狂跑来,扫射的男人,砰,正中脑门。 “OVER!”耳机里传来布鲁斯的声音,场面突然停了下来,没有枪击声没有到处破碎的声音。 有路人路从墙后面跑走,但葛兰感觉自己头很晕,她用力地摇晃了下脑袋,双眼已经被冒出来的热血给糊住了,抬眼只看得见稀稀拉拉的一些人影子。她用抢来的枪支撑着身体,没让自己彻底倒下。 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的林恩,一个箭步跑来,接住了她正要往下倒的身体。 葛兰入目的,便是林恩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她呵出气,热热的落在他的脸上,他觉得痒,抬眼去看她,只见她微微扯着嘴角。手臂被她的手阻碍在途中,她挡住了他要抱他的手臂,轻轻一推搡就推开了,借着步枪的力道,她自行站直了身体,挺着背说道:“我能行。” 林恩望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听见警车的鸣笛声传来,他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掌心里有鲜血。 下意识地去看她,又望了望这满地的狼藉,还有被她一一解决掉的那些暴徒……她一个女人,杀死了十一个死士…… 但显然葛兰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扯着嘴角在笑,开玩笑的口吻:“你输了……那个你同情的人说过要报答你,应该就是上次在国会大厦没有对你下手。对他来说,放过你就是报答你了吧。” 林恩盯着葛兰看了良久,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说道:“我没输,很公平,他放过我一次。而我也出卖了他,他想要杀我是很正常。只是我没想到他为了杀我,如此兴师动众。” “你把人性看的太明白……会容易受伤的。” 林恩偏头,“可是受伤的人不是我。”他努努嘴巴,示意她的伤口。不等葛兰回答,眼角看到警察过来了。问:“难道我们要等警察?” “当然不。”葛兰扔掉了枪,自己站直了,“我们乘混乱逃走,布鲁斯会解决掉所有的电子监控录像。” 她固执的不让林恩帮忙,眼尖的瞥见路边停着一辆没有司机的车,大约是突然撞见枪战弃车逃走的车主留下的,她钻进车里,惊喜的发现车子没锁,钥匙还在。 “幸运的一天。”她自娱自乐。 这次是她开车,车技绝对是练过的,七拐八拐很快进入车流。 第一卷 撒旦归来 第十章 演戏 偷来的车被她们扔在了距离酒店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布鲁斯早已经开着车等候在那里,见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时还愣了愣,他惊讶的不是葛兰受伤的事情,做他们这一行的手电伤很正常,他惊讶的是葛兰居然被林恩的大衣整个人裹成了一团,她向来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怎么突然到林恩这里就变了? 眼神暧昧的两人之间穿梭,葛兰扯了扯大衣衣角上车,无视了布鲁斯的眼神,她当然知道他想什么。 只是她肯穿林恩脱下来的大衣,不过是不想太引人注意。 她的背上手臂上到处是血窟窿,被裹在里面的衬衣衣衫褴褛,血沁了出来,衣料贴着血和肉模糊成一团,实在有碍观瞻,太过高调的话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看出了猫腻。林恩则是一脸担忧的盯着她,距离枪战结束不过十分钟,她脑门上的血迹干枯成血痂,可能因为身上太疼,他清楚的看见了她脑门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布鲁斯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先去医院。”林恩想要去扶葛兰,但被她轻轻闪避开了。 葛兰为了不引人注意,自然不会让布鲁斯这么干,布鲁斯肯定也不会同意,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布鲁斯已经开口说道:“不用,这点小伤对葛兰来说不算什么。”再严重的伤也受过。 “不行,我坚持。”林恩抬手想要去拉驾驶室的车门,手刚伸出去就被葛兰拦在了半空中。 葛兰铁青着脸,毫无颜色的嘴唇上泛白泛白,看的人心惊胆跳。“这么做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麻烦。”葛兰说着,她自顾自上了后排车座,理了理凌乱的大衣外套,轻轻喘气,气息很弱:“再不走的话,我恐怕是真的要因失血过多而死,我不愿意这样死,太难看。” 虽然是一句看似玩笑的话,但林恩停在半空中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很快收回手,跳上车,“快点回酒店。” 在路上的时候林恩不止一次回头去望半躺在车座里的女人,脸色难看地一边吩咐埃尔南安排最好的医生尽快赶到,一边捏着拳头咬牙,因为布鲁斯在他电话的时候恶狠狠地掐断了他的电话。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布鲁斯却说的理直气壮,“林恩先生,请你不要给我们添麻烦。葛兰的命我会救。” 林恩捏着电话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他甚少生气,一直以来都在做一个好脾气的绅士,但这次不一样,这个女人冒死救了他,不管她的目的是钱还是什么?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女人最脆弱的一面。眼下,她那里还有当时当街与十个暴徒指枪以对的样子?明明看起来那么强大的人,怎么突然就奄奄一息了呢。 两人合力搀着葛兰路过酒店大堂,林恩下意识的收紧了半抱住她肩膀的手,做出了一个亲密情侣之间才有的举动。 葛兰也将自己所剩的所有力气用在最后这一刻上,进了电梯整个人就埋在他胸前,疼晕了过去。 “天啦上帝,怎么这么严重。”埃尔南拉开门就见到林恩半抱半拖着的葛兰昏死的样子,林恩不小心拉开了那件相比起她来说过于大的外套领子,露出了血肉模糊伤口,埃尔南惊得捂住了嘴。 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要帮忙。布鲁斯则进门后就快速的在厨房里找到了水果刀,又好一会翻找在自己带来的黑皮箱子里找了纱布,酒精灯,医用针线…… 烧红的刀尖在她中弹的伤口上划出一道血口子的时候,大老爷们埃尔南咧着嘴角嘶了一声,割开皮肉的场景着实让他一个老年人惊出了一身的汗。但林恩却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布鲁斯手下的每个步骤,弹壳很快被他挖了出来,扔在地上还带着血丝。不得不说布鲁斯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医生’林恩觉得他拿着医用针线的手在发抖, 缝上的针口歪七八扭的,但他不能出声打断他,生怕他再没轻没重地弄得昏睡中的葛兰更痛。她的眉头早已经拧成了川字,林恩伸手帮她抚了抚,也没能抚平。 抹上药,纱布包扎得很粗粝。布鲁斯将葛兰翻了一个身,像是在随意摆动一个没有生气的物体一样,毫不怜惜。 “布鲁斯先生,动作能轻一点吗?” 布鲁斯被林恩这句话哽噎得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撕开那原本就快成为碎片的衣服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 “不然你来?”布鲁斯扬了扬手中的刀片,挤眉弄眼道。 林恩张嘴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后,葛兰终于从一个‘残破不堪’满身窟窿的人成功晋升为满身补丁的人,布鲁斯的手法确实粗鲁又大大咧咧了一些,让围观者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甚至完全怀疑他是否是无照行事…… 但布鲁斯对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托着下巴望着躺在沙发上被打包成了一个木乃伊的葛兰连连点脑袋。 林恩揉着自己的眉角,看了埃尔南一眼,见到对方也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他终于在布鲁斯满意的眼神中弯腰将葛兰抱起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你干什么呀。” “葛兰小姐需要休息,埃尔南,不要打扰到她。”这话虽然是对埃尔南说的,但明显的不满是针对布鲁斯的。 埃尔南不明所以的答应着,因为实在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牵扯上自己。他明明站在一旁打算做个透明人呀……眼皮一抬,却瞥见自家少爷手背上也摩擦出的伤口。 “少爷,您也受伤了,我马上给你找药箱。” 林恩经过埃尔南的提醒才想起来去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擦伤,只是他手臂上和腿上还有几处小伤口,但这都不重要。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我没事,很快就会好。你照顾好葛兰小姐。” 埃尔南自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很快手里已经提了药箱过来,小心翼翼地为他做着处理。 林恩没反驳,擦着药水也不去搭理布鲁斯,他无聊的一个人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打着什么,突然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扭头对林恩说:“你们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警察怎么会找上门来……” “什么?警察找上来了。”埃尔南一听见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林恩推了推,他连忙将药箱整理收拾了一番。他左思右想,回忆了半天没想起什么来:“葛兰小姐说你会处理电子眼,其他的我们没有……布鲁斯先生,我认为应该对警察说实话。” “等等,是我报警了……那时候布鲁斯先生您叫我报警……”埃尔南放好药箱后,突然打断两人。拧着眉毛想起来。 “你直接用酒店的电话报的警?没有做任何的处理。”布鲁斯也想起这件事,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显然没想到这个漏洞居然出在自己身上,他懊恼的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会交给埃尔南这样没经验的去报警? “嗯……” 布鲁斯扶额,无奈叹气。 “眼下不是追究问题的时候,林恩先生必须暂时摆脱这些家伙。” “布鲁斯先生……” “就算是自卫,葛兰杀死的人是暴徒。但同样要上刑事法庭接受调查,我们是雇佣兵。林恩先生,你还需要我对你解释一番其中的厉害关系吗?”布鲁斯毫不客气的说道,他已经放弃了跟顾客沟通,手指在电脑上敲击了两下,进入了一个黑色页面,那是基地的联络方式,至少有六层防御网,即将接通总部的联络方式时他的手被突如其来的不明物体给打偏了。 众人愕然抬头去看,葛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门边。 迷糊间她听见两人的对话,忍着疼痛嫌弃地扯掉伤口上蝴蝶结包扎接口,自己用牙齿和右手打了个死结。 “布鲁斯,停下来。现在我们不能联系基地。”她及时阻止了布鲁斯。 官方虽然一直默认了雇佣兵的存在,但现在他们毕竟牵涉进了的别国的重大案件,联合国并不会为他们做出担保,加上德国警方一直对林恩存在着怀疑,说不定在不知觉间有人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布鲁斯握着被打偏的手,看到地上掉落一只蔷薇花,方才射过来导致他的手背出了一道小小的血痕的就是花梗,是她顺手抄起来的。他耸耸肩,停了手,一副你决定的态度。 见到葛兰总算醒过来,林恩拧起的眉平整地放回了原位,他走上前,走到葛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凝重似下了个重大的决定。“葛兰小姐,我认为我们应该对警察说实话,当然我会隐藏到必要的部分事实,这一切交给我好吗?我可以解决的,你相信我吗?” 葛兰听见他这一番话,微微眯起眼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她完全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和魄力解决这些事情,可是这并不关乎于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她们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拿钱办事替人消灾是她们的宗旨,不给顾客添麻烦这是这一行不成文的规定。然而面对这一系列的事情,她们也自己的解决方式,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于是她委婉的摇头,拒绝了林恩的提议。“林恩先生,怎么解决我们得心应手,你并不需要对我们承诺什么。” “你……” “我们的客人不是你,你只是执行对象。但也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完美解决。”执行任务许多次,那一次又是轻松简单的?只是大部分他们并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次……她抬头瞥了眼布鲁斯,布鲁斯见她看自己也猜到什么原因,撇着嘴巴耸肩做了个sorry的意思。 “好吧。那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 布鲁斯松了一口气,也学林恩盯着葛兰看。 葛兰看了眼四周,视线最终落在有些许凌乱的欧式大床·上,她歉意地看了眼林恩指着床,“可能要委屈一下林恩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