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异世傀灵 被沉重烟雾包裹着的星星和月亮。 震耳欲聋的警笛声响彻整条大街，伴随着不间断的爆炸声。那是一座失火的大型化工厂，化学药品在燃烧爆炸后不断向城市上空排放大量的有毒气体。然而由于火势太大，即使消防车将化工厂团团围住，也不能控制火势。 女孩坐在高温烧灼着的化工厂楼顶边缘处，火光映红了她的眼。她右手撑在楼顶边缘，左手自然压住眼前由于火焰气浪而乱飞的头发。袖子不觉向后缩，有黑色发光玉石从左手手腕腕露了出来，像紧紧拉住她手腕最细处不肯放手的鬼魅。 她的双瞳，是火焰的颜色。没有生命力的瞳孔，麻木而冰冷着。 大火吞噬生命的声音她假装听不见，人们最后看到她的身影，是她走进大火后方深巷的背影。 在被烟尘与火光吞没前，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变了色的星空。 早上，雾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焦味，以及各种各样道不出的怪味。虽然昨晚的大火已燃尽了整座化工厂，可是到目前为止，火源没有确定。 在化工厂一面还没倒塌的高墙下，还有几位年轻的警员在低声讨论着。 与化工厂对望着的学校。 “看到昨天的大火了吗？好壮观！”一女生跑进教室。 “你第一次见到吗？”一个男生慢悠悠地坐下，“这段时间早就看够了。” “别那么说好不好，难道是你放的火？” “我要有那么大本事就好了……” 坐在窗边的一女生，拥有一头超长发，被仔细分成两股系在了后面，乌黑的双瞳望着窗外，嘴里还咬着笔，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的左手手腕处好像还有什么在闪光。 就在大家热烈的讨论声中，一个头发刚到肩、样子乖巧的女生在人群边缘朝窗边喊道：“焰灵，你也过来参加讨论一下嘛。” 那个被叫做“焰灵”的女生没有回头。 “因为污染了夜空。”她喃喃到。 “……”凡是听见这话的人无一例外地将脸转向了她。那个呼喊她的女生无奈地看着她，犹豫地再次叫了声她的名字。 “污浊的空气污染了夜空，弄瞎了星星的眼睛。”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这个女孩的话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没有道理。 突然有什么声音刺破了沉寂。那是上课的铃声，随后而来的是老师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了。” 当焰灵和那女生共同踏着余辉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那女生说到。然后看了看她的左手：“我真的很好奇，你说这是你最重要的哥哥送你的，可是你又一直不肯承认你有哥哥。” 焰灵望了一眼自己左手那块黑色玉石，没有回答。 “焰灵，亚夜，等我一下！” 两人停了下来。回过头一看，是同班一个叫做山崎川的男生，正在朝她们跑来。 随后便是三人共同踏着余辉了。即使是余辉，也能向人间洒下丝丝的暖意。在他们身后，是三条被拉长了的影子。 “昨晚大火时市区很混乱，所以联系了一下你们，但打电话去你家没人接，最后也就放弃找亚夜了。你去哪儿了？” 山崎川问到。然而焰灵没有要回答他的样子，脸上还是被冷漠所充斥，山崎川便知趣地转回了脸。三个人就彼此无语地继续向前迈步。由亚夜突然停住了脚步，焰灵和山崎川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一前一后回头注视着她。 “到我家去吧，”由亚夜说到，“我们很久没有聚一聚了，自从发生那一连串事后。” 她在风中微笑着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这栋无比豪华巨大的老宅子，一直以来屹立在此，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宅子原来的主人是一位当地知名的富豪，此人正是由亚夜的舅舅。由亚夜是跟着舅舅长大的，一起住在这里十几年了，她的舅母在她几岁时就病逝了，而她的父母，在她更小的时候因为实验失败，实验室发生大爆炸身亡了。不过，舅舅人很好，从来就没亏待过她。 但是很长时间了，由亚夜一直一个人进出着这里，只有这两个朋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时常来她家里陪她。 由亚夜端上三杯咖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焰灵向她的那杯放了比别人多一倍的糖。 “自从我舅舅作为第一个受害人被送进医院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在这里坐过了。” 话音未落，焰灵喝咖啡的手机械般停住了，感觉有些不舒服。 由亚夜的舅舅，就是第一座化为灰烬的化工厂老板，在视察时突遇大火，吸入了有毒气体。如今已成植物人，没有醒来的希望了，只能永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由亚夜变成了一个人，周末去医院看望她的舅舅。 “我去一趟卫生间。”焰灵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 “她还是老样子，每次聚在一起都尽可能多的逃避说话。”由亚夜不快地瞪着她的背影。 “是你在提令人不爽的话题好不好！” 焰灵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那面无比硕大的镜子。 如果自己没有与他们不一样的遭遇，那么现在她又在什么地方？ 突然，镜子中的她，瞳孔竟在旋转，里面竟然是……烈火吞噬人群的画面…… 她听不见任何人的呻吟，只有火焰真实地在耳边呼啸，以及眼前她听不见发出声音的人在烈火中挣扎。 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活不了了。 “哗”的一声，好似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 她又回到了现实当中。眼前还是那面镜子，镜子里还是迷茫的她。 门开了。由亚夜和山崎川稳稳地站在门口，望着镜子中的她。 “怎么了？”焰灵心里一紧。 “该是我问你吧！”由亚夜愤愤道。 “亚夜，”焰灵望着镜中的她，“对不起。” “什么？” “就是……”焰灵也觉得自己好唐突，“在学校说的话……” “谁在说那个！”由亚夜走了进来，拉着她走了出去，“你待在卫生间很久了，你在干嘛？” 很久……了？焰灵些许有些吃惊。 火焰烧去了她的时间。 天很快就黑了。而今夜，黑里透红的城市夜空，月亮在放光，星星在眨眼。 焰灵坐在钢琴前，散开的长发拖到地上，一副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样子。随手按响几个音符，她突然将头转向窗外，表情开始变得很僵硬。 一阵烈火拔地而起，瞬间吞噬了城市最后一座化工厂。她的家，就面对着它。 扶在阳台与卧室相隔的玻璃门上，焰灵依然表情麻木地站着，但与白天不同，她的心里一点也不平静。燃烧的气浪向她扑面而来，不断撩起她的长发。即便如此，她也毫不畏惧地屹立于此，望着对面的大火，将她的双瞳映得绯红。紧接着，她居然跨出了卧室，然后轻轻关上了玻璃门，站在极高的阳台上，出神地望着有着怪异颜色的火舌。 在化工厂下，还逗留着几个不愿离去的工厂保安。 “已经排除了所有的隐患，为什么还会失火？究竟哪儿来的鬼火！” 听着其他保安的抱怨，一位几乎白了头的保安也陷入了沉思。然后，他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其他保安也是。一个红发的少女睁着火红色的双瞳，在失火的化工厂楼下。 “喂，你谁？” 少女没有理睬年轻保安的问话。在她火红的视野中，能看见他们嘴唇的张合，耳边却只有火焰烧灼物体时鼓动的声音。 “那儿很危险，快过来！” 有保安朝着她喊，接着就有几个保安朝她跑去，因为她身后燃烧着的房屋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然而她听不见，她只能看见一群人突然朝她跑去。 “别碰她！” 从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吼叫。是那个老保安，他站在众人背后紧张不安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女，直到少女也同样看了他很久后，他才静静吐出一句话：“她是异灵人，离她远点儿，最好是不要管她，那是她的事。” “异灵人？”有保安回头瞪他一眼，“我看你是见死不救！” 老保安来不及再阻止，那几人便再次围住了她。 然后，火光一闪。 剩下的保安看得目瞪口呆，映着火光却冒着冷汗。前面几个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身躯就被突然包围自己的大火所吞噬。火焰又瞬间止息，只剩风在吹动，燃烧后的灰烬被吹散入风中，无声无息。那个少女依然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依然是那火红的双眸。然后，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她，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上，接着愕然出现一团火焰。目光依然看着前面，右手却移向了另一边。 “轰”的一声，人们惊讶地看着另一边的员工楼也燃起了大火。 其他人傻了眼，不久后，有人开始逃命。 火焰烧灼的热浪隔着皮肤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莫名的恐惧将这热浪带来的痛感无限扩大。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在一瞬间，剩余的人也同样被大火吞噬，除了站在火圈正中丝毫未动的老保安。少女好像有意不去伤害他，只是在火光湮灭之后，朝他走去。 但是少女并未真正朝他走去，而是与他擦肩而过，向他身后的城市迈步。 “你……是异灵人吧？”老保安鼓足勇气，转身面向少女。 少女停止了脚步。 “你认为呢？” “异灵人不光是一种拥有超能力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与整个宇宙都是相通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在直接影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我们周围还处处都是他们的足迹。他们有自己的使命，与人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想，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那么，你不是已经得到答案了吗？” 言毕，少女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有自己的使命，”女孩说着，努力睁着眼以便看清前方，眼前浑浊的红光淡了一些，“别人，尤其是人类，是没有能力做到什么的。” 又是一阵火光，旋转着将她包围，紧接着是有力的风。 当一切消失，少女也随之消失。 “你所做的不是你的使命。你真正想做的，或你正在做的，是毁灭文明。” 他的额头因为过热的空气开始向外渗透出汗珠，整张脸映衬的火光，更加苍老了许多。 他知道，那女孩听不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么多年了，那段记忆始终挥之不去，最关键的那句话也始终未能传递到她那里。 上课的铃声再次响起。今天，天气格外晴朗，暖暖的风，万里无云。 “最后一家化工厂烧尽了，”一男生懒洋洋地说到，“这下子那怪人没得烧了。” 教室里顿时笑声一片。 就在那一刻，老师踏进教室。在他身后尾随而来的是一个陌生少女。 焰灵盯着窗外的眼一下子被拉了回来，视线终于是聚焦在了那个少女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 焰灵微微张开了嘴，似乎在心里思考着什么。 “新同学吗？她可以坐在我旁边啊！”最后一排的男生立刻跳了起来。 而那个清纯的少女，抬头看着他，突然微笑了。教室里嘘声一片。焰灵皱了皱眉头。 刚刚过肩的头发，系上条绸带，淡蓝色，友好的微笑挂在嘴角，给人一种海的清新感。天蓝色的短裙，白色的短袖衣，都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和。 “我叫小野晶岛，从今天起作为转学生来这里读书。” 她说着就按照老师的话朝焰灵右后方的位置走去，坐下。 焰灵始终没有与她单独对视，在那少女视线就要与她交错的瞬间，她就把视线再次放在了窗外，看着玻璃窗并不清晰的女孩走近，又走开的倒影。 又一天的黑夜降临了，却与白天不同，稀稀落落地下起了小雨。 “……她的行径琢磨不透，尤其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她与其他人不同，不是按照傀灵体的任务安排行事的。” 从电话一头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在电话的这头，也是个同样岁数的男子，听电话的同时，还抚摸着大腿上一只黑猫。他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外面几栋大楼的灯光透进来。 “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怕，所有的异灵人都是被紧紧扣在一起的，没有谁有多强，也没有谁有多弱。她可以轻易解决的对手，说不定又可以解决她的对手。”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是我们时间不多了。” “不用那么着急，她已经不受傀灵体指引杀了不该杀的人类了，很快就会有人出来干预了。宇宙也一样。” “可是我在担心，如果她的能力更甚一筹，那我们不是什么也捞不着？” 黑猫跳在了地上，他的主人站了起来。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虽然会干预她的傀灵球等级差别不大，只怕到时候谁突然借助宇宙通力来解决对手啊，尤其是那个不正常的女生。” “我也在担心这点。一旦用上了宇宙通力，怕是所有异灵人都要受到波及。” 几秒钟的沉默，这方的男子才开了口。 “不要担心了，我已在暗中对那个不正常的女生进行了部分干扰。那群傻保安，竟不明不白死在了一个思维紊乱的小女生手上，而那家伙，恐怕清醒后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吧！”他把话说完就得意地笑了。 但是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一团火焰向他的房屋扑面而来，击碎了作为墙壁的玻璃，而他在火光靠近的一瞬间就消失了。那团火光直击屋内，转眼间，这间豪宅火光一片。 没有借助空气燃烧，行经之路哪怕是空间也能让它燃烧，这是他们都懂的火焰，这普通世界里不可能存在的火焰。 在宅子的后花园，那个人又突然隐现，慌忙中站立不稳地跌倒在草坪上。 他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又忽觉周围的空气透着压抑的气息。在恐慌和不安中，他抬起了头。 一股灼人的热浪迎面而来。 在风雨中，长发少女火焰的双眼注视另一个方向，红发飞舞。在她四周，是飞散的火花，与她的长发暧昧地纠缠。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男子极度紧张，甚至忘了要站起来。 “那是我的事。” 她的声音冰冷而麻木。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从你一开始使用虚实力靠近我企图控制思想最弱的我时，就那一瞬间，你的情况，我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 “我都是故意的，故意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但是，我自己的思维一直很清楚。” 地上的人一时间表情扭曲了一下。 “那么，你是要选择不归之路了？” 男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少女依然满脸的不屑，“但是，你要是再使用什么招数想要对付我，后果，你清楚。” “你……” “这是一次警告，也是唯一的一次。” 没等男子再次回应，少女就在火光中消失了。 男子望着火光消失的地方，要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就恨不得追上去狠狠教育一番。 黑猫在不远处鸣叫。他回过头，寻找着。然后就看见他的黑猫，站在没有烧尽的房间里，身旁是未来得及挂上的电话听筒。 “出了什么事？” 当他拿起听筒时，电话的那一头就响起了声音。 突然一块燃烧的房板掉落，在即将砸到男子头上的一刻，他的全身瞬间处于一种半透明的状态，那块房板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地上。而那只黑猫，周身出现了一层透明的保护膜，使得它同样没受到一点伤害，还在自如地梳理自己的毛发。 “那家伙，”男子用实在的右手举着听筒，“那个女生，她突然攻击了我。” “没问题吧？” “没事，她没有要杀我的意思，按她的意思说，是一次警告。” “真是个无聊的玩笑。” “我不这么认为，她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接下来你会怎么做，放弃吗？” “我才不会！好不容易做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是说放弃的时候。我会想其他的方法，因为只有得到更多的傀灵球，我们才能战胜骇灵，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他。”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朝着黑猫瞟了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虽然异灵人在这方面不分强弱，但是，他却与我们不同，他那傀灵球中的傀灵体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体，我们的傀灵体不过是它的子体罢了。因此，要想战胜他，拿到真正的母体，只有抢夺更多的子傀灵球。这就是我不择手段要拿到很强的傀灵体的真正目的。我不能这么轻易就说放弃的！” “可是，现在是你处于被动。”对方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 “不管，总会想出办法的。挂了，再不走警察就到了。” “等等！”对方立刻说到。 “干嘛？”这边的男子几乎是从喉咙里哼出这句子。 “你想要让这件事改变一下性质吗？” “嗯？” “报案。理由，你受到了纵火分子的袭击。这样，她又会落入我们的手里。” “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这方的男子没有立刻回应。紧接着是一阵莫名的沉默。 “你不是实魔灵，”这边的男子突然开了口，“你是什么人？” “哎呀，离我们上次见面才过去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将我的声音忘得一干二净了。” “恶灵，是你！” 在电话的另一方，一个年轻男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地拿着话筒。在他的脚下，有一样东西在挣扎。那便是对方口中的实魔灵，他被幽灵般的黑色物质缠绕，口被封禁着，不能言语，只能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望着上方的入侵者。 “消失了这么久又突然出现，恐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你这小子！” “嗯～算是吧。不过，今天还是要敬奉你一句话，现在的你们最好不要得罪她，你应该知道，她是如何成为异灵人的，也应该知道，她成为异灵人的真正目的，跟我们在未出生时由傀灵体选中的寄主不一样。哦，对了，骇灵已经开始活动了，还有一群不简单的家伙。可以这么说，一半以上的异灵人都开始活动了。整个异灵磁场，很不稳定啊。” “骇灵已经开始活动了？！还有一半以上的异灵人！这么说来，那个刚来的小女生只是其中的一分子？” “是啊，但是她也起着关键性的作用。所以，让我们联手吧。” “跟你？”这边的男子仿佛在思考，“既然如此，就该放了实魔灵吧，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个是缺一不可的。” “这点我当然清楚。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实魔灵先生。” 年轻男子挂上了电话。脸上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很不寻常，像即将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那样深不可测。 反正都只是棋子，在还没有大的动静之前，打发这无聊的时光玩一玩，在他的世界里也只是家常便饭。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越来越大。 正文 CHAPTER 2 焰灵和由亚夜一同踏进了教室，教室里很热闹。 “发生什么事了？” 由亚夜顺口就问了出来。 “那个纵火不安分子，”那个新来的，名叫晶岛的转学生看着她俩，“似乎越来越躁动了，因为她昨晚竟无故袭击了一所无辜的名宅。” 由亚夜脸上是惊讶的表情。 你倒是刚来就掌握了情况。焰灵看着她在心里嘀咕。 “不至于吧，我一直认为，她还算是个好人，她只攻击过化工厂，怎么现在……” “好人……”焰灵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想。 由亚夜没再开口，低着头。 这一切被晶岛看在眼里。 这是安静的一夜，被莫名大火折磨着的人们在今晚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焰灵的房间紧闭，从中还是透出清脆的钢琴声。她静静地坐在三脚钢琴前，纯黑如没有大气层的宇宙天空，空灵似钟乳石上滴下的水珠，敲击石灰岩的地面。 她弹奏的是没有名字的乐曲，那是一首不属于任何人的乐曲，尽管那是她自己亲手写下的。 墙上的时钟敲响了十二下，她停下了跳动的手指，望着黑白相间的钢琴键盘发呆。外面是黑夜，和她黑色钢琴一样黑得发亮，和她乌黑的头发一样孤独寂寞着。她并不完全满意这首曲子，因为它不是钢琴独奏。 一阵冷风从外面阳台上吹来。她快速将头扭向那里，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装作镇定地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没有一丝风。 闹钟准时响起，焰灵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来到盥洗室的第一件事是照镜子，洗干净脸，理好长长的头发，以最快的速度将脖子上两条深红的绸带将脑袋顶端的头发拴上，这样就精神多了。 她从来不会让那条绸带离开她身体一秒，就像她手腕上那只黑色的玉石手镯一样。 晴朗的天空，没有污染过的白云。 焰灵和由亚夜一起走进校园大门。由亚夜远远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晶岛。”由亚夜快步走上前跟她打招呼，焰灵在后面慢慢追着，一句话也不说。 “噢，早上好。”晶岛看到了她，回头回应，看到后面对她似理非理的焰灵，她也友好地朝她笑笑。焰灵对她点点头。 “对了哈，你们对这座城市最近发生的火灾怎么看？” 真是开门见山。焰灵在心里念着，抬眼看着说话的晶岛的后脑。 由亚夜不知怎么回答。晶岛再次笑了笑，表示她不介意，淡蓝色的绸带在头上随风摆动，和焰灵的一起。 “恶意事件……”焰灵在晶岛身后小声嘀咕。 “我和你同感！”晶岛朝她笑笑，“到教室了，说实话，你们都很友好。” 由亚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同学迎出来，挽住晶岛的手臂把她拉进了教室。 “她很意外的受欢迎呢~~”由亚夜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进去吧，”焰灵依旧不冷不热，“漂亮女生都这样。” 由亚夜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先进了教室。焰灵跟在她后面，却始终盯着更前面的晶岛的身影，像在确认什么事情一样。 焰灵的各科成绩都比不上由亚夜和山崎川，然而这似乎从没有成为焰灵的烦恼。由亚夜也没有知道的更多，只知道她似乎是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从中国带到了日本，刚开学那天焰灵没有来学校，她从认识焰灵开始就只知道她让别人叫她焰灵，她的真实姓名从来都是只字未提，甚至到后面她连自己的家里情况也不再提。 她还是每天和由亚夜踩着铃声进教室，看着黑板发呆，望着窗外飞过的小鸟淡淡地微笑，有时她还专程从家里带来面包，不是给自己的，坐在窗边的她会把它们发在窗子外面，然后将窗帘拉上一大半，为的是不惊吓来吃面包屑的小鸟。山崎川总会笑她，说她像小孩子一样。 由亚夜也知道，焰灵喜欢外面的世界，喜欢天空，喜欢看星星，喜欢睡觉，喜欢钢琴，喜欢大海，喜欢小动物。不爱说话。 太阳十分火辣，操场上没有几个人在活动，焰灵和由亚夜坐在树荫下。尽管已经是短发了，由亚夜还在拼命念叨着好热，倒是焰灵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让由亚夜觉得她自己更热了。 她望着一头快落地的长发的焰灵，觉得越来越热，索性转到焰灵背后，将她一头乌黑的长发一把抓在自己手中，焰灵吓了一跳。 “我想把你的头发扎起来。”由亚夜说着就打算把他头上的红绸带解下来。 焰灵快速回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可以，不过不要解下它们。” 由亚夜懂得她说的它们，她知道焰灵头上的两根红绸带对她很重要，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吧，我换一样。”她说着，松开了焰灵头上的红绸带，转而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袋，抽出一条黑色的皮筋。焰灵乖乖地等她把自己的头发束在了后脑勺。 她觉得很舒服，由亚夜的小心仔细让她舒服和安心。 山崎川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这里跑来。 “冰激凌！”他跑到两人面前，一人给了一个。由亚夜笑着回答谢谢，焰灵没吱声。山崎川倒不在意，坐在由亚夜身旁的坐台上。 “哟，焰灵，今天看上去很精神。” 焰灵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其实，这是同级的同学吧？他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他。 “谢谢。”平静的语气。那男生笑笑。 “喂喂喂，我帮你买东西你都一句话不说，人家表扬你一下你就可以感谢他？”山崎川从坐台上不满地站起来，焰灵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这类戏谑的话，看样子是故意的。 陌生男生笑笑，走开了。山崎川一直怀着敌意目送他走远。 焰灵，全年级众所周知的“冰美人”。 “真好焰灵，从来没有陌生男生主动和我搭讪的。”由亚夜望着远去的帅哥叹气。 焰灵淡淡笑了笑。 她当然不会随意回答陌生人的话。 只是在那一瞬间，她觉得那人和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太像了，所以能够回应他的话，纯粹只是曾经那么多年来的条件反射。 晚风轻拂，空气沉闷，厚重的云雾遮挡了星空，看样子就快要下雨。 焰灵从浴室里出来，望了一眼书桌上没有完成的小论文，叹了口气。她走进饭厅，从冰箱里取出一盒冰激凌，坐在了床边上。 不知为何，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激凌融化得很快，而她却仍旧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今晚不想碰钢琴，更不想写论文，她只想睡觉。 突然她感觉到了什么，把头望向了阳台外。 阳台的落地窗突然被打开，躲在阴影中的人吓了一跳，快速转身，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跃上了半空，转眼就只剩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以及阳台上在微风帮助下成功进入房间的窗帘。 焰灵只看到一个身影，矫捷逃离现场。她依旧平静。 因为她清楚，总会有人监视她，只要她还活着。但她不希望这结果来得那么快。 说实话，心里是有一些不安。于是她用手仔细理了理脖子上的红色丝绸，把它们系得更紧了。 “焰~灵~” 正在发呆中的焰灵面前突然出现了山崎川的脸，她不禁往后一缩：“你干嘛？” “我干嘛？”山崎川撇撇嘴，“放学了你还不走，呆神！” 一拳头。 “嗷！” 放学后的操场仍旧有很多学生在踢球，田径部的学生在做准备活动。 “焰灵，你今天被点名你知道不？” 山崎川摸着被她一拳头打中的脑门说道。 “恩，论文没有完成。” 山崎川开始拍手：“不错，今天说出的词语比昨天多。” 焰灵和由亚夜同时白他一眼。 “焰灵，这是你的名字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人停下回头，看到了晶岛正朝他们小跑过来。 “你说我？”焰灵很奇怪，很少有人会主动和她搭话，所以她要确定一下，这个转学生究竟是在问她还是在问由亚夜。 尽管本能地知道她就是冲着自己才来的。 “是你。”晶岛来到了他们面前。 “恩，我叫焰灵。” “交个朋友好吗？” “呃？” “交个朋友。” 晶岛说着，手已经伸到焰灵面前。思维没有跟上她的焰灵愣愣地就将手伸了出去。看到她那个样子，晶岛笑了笑：“你们都走同一条路回家吗？” “差不多吧……”回答的是山崎川，“我们都很熟了。” 之后一路上几乎只有由亚夜和山崎川在和晶岛说话，不知不觉就走到由亚夜的家了。 “要到我们家去坐坐吗？”由亚夜问晶岛。 “可以吗？” “可以，我们常去！”山崎川得意地说道。 “我不去了。”焰灵突然开了口。 “焰灵？” “我要回去赶论文，不然我明天还会被批评。” 码下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焰灵撇下三人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嗯……别管她，她一直这样的，进去吧。”山崎川笑着对茫然的惊道说道。晶岛应了一声，最后回望了一下焰灵的背影，目光被她那红色的绸带吸引。 焰灵对晶岛的一切行为都还处于观望之中，她没有忘记初次看到晶岛时是什么感觉，和谐着，却让她如此不自在。她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就像她自己一样。 又是镜子。 再次看着自己家浴室的那面较小于由亚夜家的镜子，焰灵皱了皱眉。 她讨厌照镜子，讨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并不是对自己容貌的不满，既然会有不错的男生对自己有好感——甚至连山崎川都会为此吃醋——那就证明她外表一切正常。 她讨厌的，或者她躲避着的，是和自己有着几乎相同面容的人。 她害怕承受从前的那份罪责。 只要一照镜子，她就像与那个人面对面，尽管那就是她自己。 把闹钟上好，焰灵朝卧室走去，睡觉前，她还不忘关上落地窗，用窗帘将阳台外的一切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以外。她走向窗台的瞬间，再次感觉到了什么。她把头望向由亚夜的家的方向。 晶岛被猛然推开的门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由亚夜。而由亚夜看到的，是正打开盥洗室窗户正准备往外跳走的晶岛。 晶岛的吃惊是必然的，由亚夜和随后赶来的山崎川也一样。 “你这是在干什么？”山崎川发问了。 “我……” “如果你真的想走的话，你可以走大门的。”由亚夜的脸恢复了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道不出的敌意，“没必要找借口来卫生间从这里逃走。”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啊？” 晶岛没有回答他们，反而反问他们莫名其妙的东西，山崎川很茫然。 “我在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个叫焰灵的。” “我不知道，”由亚夜冷冷地说到，“我知道的，焰灵一直对你很警惕，那家伙很奇怪的，她的感觉总是很准，我相信焰灵，所以我觉得问题最大的应该是你吧，小野晶岛。” 晶岛沉默了。 “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准备干什么，你跟那些莫名其妙的火灾是不是有直接联系？” 出乎他们意料，当由亚夜说出这话后，晶岛无奈地笑了笑：“我真是失败，明明就是为这事才来的，居然成了嫌疑人。” 晶岛从窗户上跳了下来，然后关上了窗户。 “没办法了，如果我不说，你们对我的态度会有很大转变吧。”晶岛边说边向外走去，在走过由亚夜身边时她停了一下，“明天来学校，我告诉你们。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可以相信你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会坚持我的原则。我不想伤及无辜。” 晶岛留下一个无奈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由亚夜和山崎川一起跟着走了出来。 “你泡的咖啡很好喝。”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只可惜太苦了，不是你的咖啡，是你们的心。” 上课铃声响过之后。 “……总的来说，因为被发现了，所以只有承认。” 晶岛遵守了她的诺言，一大早就到学校，在简明说明昨晚发生了什么之后，她这样说道。 “我的名字叫小野晶岛，17岁，外表与普通人没有两样，但是我是异灵人。” 焰灵正托着下巴，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听她这么一说，飞快地回过头来看着黑板下的晶岛。不明就里的同学一直望着她。 “异灵人？”由亚夜疑惑地重复。 “要解释清楚还真麻烦……”晶岛无奈地抓了抓脑袋，“就是说，我们不是人类，不对，我们原本是人类，但是我们体内有一种名叫傀灵球的存在，它们来自宇宙，由于它们的缘故，我们这类人拥有了在你们看来是超能力的力量。我们为守护世界平衡而来，平常都以人类的样子活动在你们当中。但是我们能力是很巨大的，而且我们种类数量也不在少数……反正没有普通人了多就是了。” “世间真存在这种东西吗？”有人发出疑问。晶岛笑笑。 “我就知道，这样说出来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但是，如果我说这座城市接二连三的大火是普通人所谓，又有多少人能够相信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下面没有异己声。 “我是受体内傀灵球的指示来的，目的是将异灵人中的不安分者除去，我们坚信纵火犯和我们一样，是异灵人，所以为了调查，我出现在了这里。不过，由于做出了奇怪的动作，所以被你们当中的朋友发现了，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没有隐藏的价值了，今天跟你们说清楚，是为了遵守和朋友的约定。所以，为了不牵连你们，我早就想好，一旦身份暴露，我就主动离开。” 她说完就拿上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晶岛，你说你真把我们当朋友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留下。” 由亚夜突然这样对她说道。晶岛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由亚夜的这个反应着实不在她的预料之内，更进一步说，他们能够那么快接受自己这些说辞也确实很不正常。在这个被科学覆盖的世界里，说出这些奇怪的话总是会被人白眼嫌弃和鄙夷。 她也不是没尝试过，这还是第一次被接受，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那，你找到那个不安分子了吗？”山崎川问到。 “诶？噢，还没有，虽然异灵人可以感应到异灵人，可是我们却有办法把自己作为异灵人的能力隐藏起来，这样就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不过异灵人的气息也同样会被掩盖，同类就不再察觉得到。一旦隐藏，我们的力量就会相应下降，但至少还可以使用……” 焰灵一直呆呆望着晶岛，没有任何表情，右手也始终托着下巴。 有意思……焰灵嘴角微微翘起。 一圈火光突然包围了她。 “晶岛！”大家在惊呼。 “异灵人……吗。”焰灵低声说到。 “呃？”由亚夜转过头看着她。但她却惊讶地发现了焰灵脸上从未有过的淡定感，她还在焰灵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别瞪我，你看着她。”焰灵淡淡地对着由亚夜说到。 站在火焰中央的晶岛镇定自若。在火光中，飞舞的黑发竟在她周身朦胧的水雾中渐渐成为了海蓝色，而她的瞳孔，也在飞旋中化为了同样的颜色。转眼间，那一圈烈火就被一圈清新的水膜所取代。 看到这一幕的焰灵不动声色眨了眨眼，眼里刚刚的不屑和慵懒不见了踪影。 “晶岛……” “没关系，我没事，”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她微笑着说，“那家伙似乎还缠着缚灵线呢，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还保留着它干嘛。” “那是什么东西？”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要隐藏在人类中所用的隐藏力量的东西。” “你是说不安分子戴着那玩意儿？” “恩。” “……” 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突然看到这样的异类人，多数还是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那么，缚灵线究竟长什么样子呢？”山崎川似乎想打破僵局。 “它们看上去都一样。”晶岛似乎早就猜到会有人这样问，也露出了狡诘的微笑，转过了身子，这样大家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以及手中那根隐隐约约的蓝色绸带。 放学的路上，山崎川似乎对今天发生的那件事很在意，一直激动地和焰灵以及由亚夜念叨，男生似乎一直就很向往这种与生俱来的神奇力量。 由亚夜嘟着嘴沉默不语，也难得没有回应他。焰灵沉默地听着。 “呐，你们觉得这样科学吗？” 山崎川愣了一下，没有继续啰嗦。 由亚夜瞪大了眼看着焰灵，刚刚开口说话的的确是焰灵。 “我是说，异灵人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选择与人类合作什么的。” 由亚夜和山崎川对视了一下。 “你觉得他们这么做不科学？” “不合情理。” “你很了解他们这类人？” 焰灵仿佛被山崎川问住了，嘴巴动了动，没有回答。 由亚夜始终没有说话，而是一脸担心地看着焰灵的侧脸。 正文 CHAPTER 3 夜晚的空气总是沉闷得让人呼吸困难，堆积几天的水汽始终没能变成雨滴降下来。焰灵从浴室出来，先仔细看了看脚踝上的紫红绸带。这时她似乎也感觉到一丝热感，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刚把吸管插上，还没来得及含进嘴里。 阳台外吹进一撮小风。她推开落地窗站了出去，在那里等待着。果然，一丝淡蓝映着城市的光亮跳入她视线。 “晶岛？”她冷不防叫了一声，正在漆黑的夜空下，从一座楼房顶跳向另一座楼房顶的晶岛差点踩空，最后终于稳落在焰灵阳台下的一座小楼房顶，抬头看着她。 “原来你住这里啊。”晶岛朝着她笑笑。 “你在追踪你口中的不安分子吗？”平淡的语气。 “答对了。要说追踪也不全对啦，你们都知道的，最近那家伙没怎么活动，我几乎感觉不到她在哪里，只能每天晚上在这座城市上空查看，想寻找些信息。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睡不着，所以出来吹吹风。” “是呀，很热……”晶岛没有看着焰灵回答，她的目光一直在前方，“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早点睡吧，拜拜！” 晶岛说完，再次一跃，以超乎常人的高度跳上了另一方的楼房顶，转眼从焰灵视线中消失。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够这么轻易接受异灵人存在在他们周围的事实了。 焰灵想不通，她印象中，这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那个若无其事在城市上空飞来飞去的晶岛算什么？ 一股莫名的怒气，被她深呼吸压了下去。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焰灵才关上窗户，转身坐在床上，将手中牛奶吸管含进嘴里，眼睛却一直望着客厅里的钢琴，曲谱有些杂乱地堆放在上方。 平静的日子。焰灵心里默默地想着。 就快要结束了。 几天后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老板，不好了，烟厂失火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目目相对。 “都跟你们说过了，不是人为的！” 还是警鸣声。在一辆警车的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警察吼道。自从那最后的一家化工厂灰飞烟灭以后，他就成为了这家烟草厂的临时保安。由于他是大火中唯一的幸存者，自然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此刻，警察正要把他带上警车。 “请您先走一趟……”警察没有理睬他的话。 “到底怎么搞的？！都这么晚了！”老板急匆匆地赶来。” “不要跟那孩子作对！求你们了，快点走，不要跟那孩子作对……” “那家伙简直是疯了！她不是只跟化工厂有仇吗？还有你们，”他瞪着自己的保安，“这么久都不出问题，就赶上这几天！” “我们不是抓到嫌疑犯了吗……” “……”老保安望着高处，一时半会儿惊惧到发不出声音，“她会杀了你们的……” 少女在高处看着他。然后她跳了下来，大火在她落地的一瞬间就将她和老保安包围了，现在，他们在火圈里面对面站着。 其他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火焰闪的闭上眼后退，用手臂遮蔽着，再加上火焰的气浪，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如果我说这就是我的选择，你会原谅我吗？” “我知道，即使我不原谅你，你姐姐也会原谅你吧。如果这真的是你的选择，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可是，我真不希望由你来结束这件事。”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而且，你看我的眼神，和你姐姐的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旧记得你看人的眼神，而它也从来没改变过。” 听了这话她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 “这样子其实也好，至少我不用面对更残酷的现实。” 她还是在淡淡地笑着。但是，她突然隐去了微笑，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向了右边。然后她的面容就被一丝淡淡的忧伤所替代，心里有那么一阵刺痛。 “记住我的选择，还有我的无奈，”她没有看着老保安，但他知道她是在跟他说话，“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围绕他们的大火熄灭了，少女的双眼是那么无助。紧接着，她腾空跃起。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从她下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后，就再也不会去思考了。 “小姐！其实你和你姐姐一样，对我而言都很重要，我会像她一样相信你！我没权利说你俩谁对谁错，她没有怪罪过你，你只是这么欺骗自己的对不对？” 她只是想听到这些，但是却不想去承认。 这是她的逃避。 烟厂老板瞪大了眼睛，看着刚刚在自己眼前上演的一幕。 “只有异灵人才是决定世界存亡的唯一有资格的人，”老保安望着她的身影，“我也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小姐。” “喂，你很烦人啊！”烟厂老板朝着他吼着，并且向她走了过来，揪起了他的衬衣衣领。 一阵红光突然如柱子般竖立于两人之间，接着就包围了烟厂老板。 “被蒙蔽了双眼和心灵的人类，”少女的声音空洞地在夜空中回响，“看不清真实的世界，却构建了这个黑暗的世界。想要毫无牵挂地解脱，只能被洗尽最后的色彩了。但是看起来，你们最后的色彩，也是黑色。为什么看不清这个世界，究竟还有什么在污染你们的血液。” “够了，住手！” 少女绯色的双瞳突然随抬起的头望向了前方。那根火红的能量柱消失了。 在街的那面有一群人朝这边涌来。晶岛，由亚夜，然后是山崎川，跑在人群的最前面。他们很快跑到了火场边，然后停了下来。少女在空中远远看着前方。她的目光和晶岛的交融。少女全身突然散出火花，将她包在其中。火光与她的红发，交相辉映。 “你叫由亚夜吧，”晶岛双眼看着少女望着少女所在的火团，“你要看清楚了。” 随即，晶岛伸出手拉下了头上泛着蓝光的绸带，她的头发、瞳孔，成了蓝色。 几乎是眨眼间，晶岛竟出现在少女所在的火圈中，面无表情。 “轰”的一声，人们就看见火团爆炸，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被水花击落。但她却稳稳落在了地面上，只是表情稍稍有些吃惊。 她落下的地方距离由亚夜很近。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由亚夜大胆地朝着半蹲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红发四处飞扬的少女问到，“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你们的存在不是只为了和平吗？” 少女低头不语。 “没有再隐藏的价值了，”晶岛出现在由亚夜的身后，“结局已定，大家都在等待你的回答。” 一旁燃烧着的烟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因为大家都不说话，那声响就格外震人。 “隐藏？”山崎川重复着，“她在隐藏什么？” “她的真实身份。不，应该是她所扮演的角色，现在的样子，才是她的真实身份。她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隐藏她所必须担当的角色。” 说话间，少女低着头缓缓站了起来，但是，却背过了身子后才抬起头。 “说吧，”晶岛静静地看着她，“你的名字。” 少女看着前方。她看见了站在她前面不远处的老保安，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少女无助地闭上了双眼。 “焰灵。” 这一刻很安静，没有人能立刻反应刚刚她说了什么。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居然没有她自己预想的那么平静。 “……焰灵？”山崎川轻轻呼喊她，“你是说……我们认识的那个焰灵？” 由亚夜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不是傻子，她早就猜到了，却一直不愿相信。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是你……” “一定要看见了我的脸你才愿意相信吗。”焰灵没有回头，也没有表情。 “选择相信就好了吗？”一滴清泉似的眼泪从由亚夜的腮边滑过，“我以为你很好啊，你在我最悲伤的时候突然出现，虽然从来不对我微笑，可是，那么多朋友，你在表面上漠不关心，但实际上还是你最好。你的出现永远都能让我安心，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今天要来这里时，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好害怕，突然有了莫名的失落感，有一种，你会离我而去的感觉，没想到，结局竟真的是这样。这回你的出现，只有无尽的罪孽……” “……”全班同学，全都无语地看着。 “忘了我吧，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 “不好的东西就该忘掉……是这个意思吗？那么我那么相信你的那些感情，你也是一开始就选择忘记吗，还是你从来就不在意？”话音未落，由亚夜早已泪流满面。 焰灵愣住了。在她火红的双瞳中，分明有液体在涌动。三年前，被同龄孩子欺负没有父母的可怜女孩，在人群早已散去的教室里静静坐着收拾书本，却忍不住低声抽泣。另一个女孩轻轻站在了她的面前。良久后，女孩抬起了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同学，这个刚转来不久的陌生女孩。连她的名字也没记到啊。陌生女孩突然对她伸出了右手，没有微笑，也没有安慰的话语，显然没有极好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恶意。女孩伸出自己纤弱的手后，被陌生少女紧紧攒在手中。 从那一天开始，她就牵着那孩子一起走过了无数个放学的时光，一起见证了那个时段所有的夕阳。 “不好的东西就该忘掉，”陌生女孩终于在某一天放学路上开了口，没有任何表情，仅仅是一直不放开的牵在一起的手就能让她如此心安，“我叫焰灵，最喜欢在夏天的夜晚看星星。” “……由亚夜，我的名字。”女孩顿了一下回答，看着前面女生的背影，声音轻柔无比。 “现在的我也是一个人，”焰灵平静的语调却让她安心，“很小的时候跟着父母从中国搬来的，但是现在我是一个人，坚强是属于自己的，那是变强的唯一东西。” 就因为这样一句话，由亚夜决定再也不放开这个女生的手。 她比任何人的手心都要温暖。 现在她却不得不怀疑，那温度真的来自焰灵的内心，还是只是偶然。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不应该认识你，”由亚夜的声音因极度悲伤而明显变调，“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靠近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利用朋友这个代号。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所有人，甚至是从来没相信过别人却无比相信你的我……焰灵，你是这样的人吗。” 说不出是在质问她，还是那一丝否定语气的假想。 焰灵的手指微微向上蜷曲了一下。 “我竟天真地以为，我遇到了一个多么可以依靠的朋友，所以我也努力使自己变得像现在一样坚强，变得和你一样。” 焰灵的心被自己的烈火烧灼着，狠命地烧着。谁都不能明白她的心有多痛。晶岛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焰灵再次高高跃起，只是这次，没有火焰相伴。 “站住！你想一走了之吗？”晶岛朝着她喊到。用手划过空气，水雾就在瞬间产生了一把蓝色的长剑，随即，她也起身跃起，用它刺向毫无防备的焰灵。 “不要！焰灵，回来！你怎么能真的丢下我……”由亚夜站在原地，已无力哭泣。 焰灵心不在焉，对于晶岛的话和行为麻木不仁。 然而她没有飞起来，而是往下落了。 焰灵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震惊，她感觉好像自己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被刚刚那痛到她心里深处的对话，那些记忆走马灯一样快速在脑海里闪过。 她一直觉得她不在乎这段友谊，她坚信这些经历不会成为今后诀别的困扰，可是她最终错了。 心底那种抽动的疼痛居然让现在本应该快速离开的她浑身使不上劲，痛到好想哭，最后一个最软的神经终于是拒绝她这样就想逃避的躯体。 只要她俩一落地，那把冰凌剑，就会穿过焰灵的身躯，击碎焰之傀灵球。 那一剑很快便刺了下去。 晶岛瞳孔开始极度收缩，嘴里也发出了惊呼。眼前飞散的鲜血，是那么绚烂。 被刺中的，不是焰灵，是老保安。 晶岛抖动的手已无力抽回自己那致命的一剑，只能是缓缓松开了。老保安顿时失去了依靠，向后倒去。就在此时，焰灵像受到什么暗示一样，茫然地转过头。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微微张开了嘴。 老保安倒在了地上，血一直流到焰灵的脚下。 “你在干嘛。”焰灵嘴唇张开又闭上，最后她吐出了这句话，泪珠还是忍不住掉落，滴在了鲜红的血液里，“你在干嘛……” 晶岛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放开了手中的冰凌剑，看着那越流越多的暗红液体，只知道一步一步往后退。 焰灵向前走了几步。 抱起浑身是血的老保安，她死死抓住了老保安的上衣，垂下了头，眼泪如泉涌一般，再也无法控制住，就那样跪在老保安身边，这一幕，她似曾相识，但这回，不是老保安和姐姐，而是自己和老保安。 没有任何前兆，几乎只在一瞬间，大火包围了所有的人。黑夜，也被染得鲜红。 无法忍受的气浪涌来。火圈周围的人们，在声声哀嚎声中掩面倒地，变为痛苦的呻吟。 谁都知道，这只是她单纯想要发泄什么，她未知的愤怒，她未知的恐惧，她未知的怨念。 这里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传达什么。 “焰灵，不要再闹了！”山崎川遮住半边脸朝着她喊道。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 “很多年前，作为异灵人的，是我姐姐。”她的声音轻到几乎被火焰灼烧的声音盖过去，听不出那是什么情绪。 “你有个姐姐？还是异灵人？” “而我不是，”她依然低着头，“焰灵，是我姐姐的名字，不，那只是个代号。” “嗯？”晶岛有些不明白，“什么……那……” “我是人类，”她依然麻木，“至少在那之前我是人类。姐姐和我是双胞胎，但是，过于善良的她有资格被傀灵球选中，我俩同时出生，但是只有她是异灵人。她真的很善良，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不管是什么情况，她都只是用宽容去接受。那些流氓，真的以为她好欺负，总是来找她……” 周围的声音再也传不进他们的耳朵，只有焰灵麻木却意外冰冷的声音。 “他原本是我们家的保安，”她的眼睛注视着满脸安详的老保安，在她的怀中一直微笑着，现在却再也不能开口，跟她说一句话了，“他对我们很好，尤其是对我姐姐。他总是赶走流氓，姐姐却每次都笑着跟他说没关系。我不能忍受，拥有这种能力的姐姐，从来不在意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把一切都看得那么美好，她觉得一切只要去包容就能够变得更好。我不能理解她，绝对不能原谅。” 又是一圈烈火，包围了她和老保安。她又滴下眼泪，却还没低落就被自己的火焰灼尽。 “眼泪是真实的，”晶岛轻轻说到，“只有真实的东西，红莲烈火才能让它消失。” 由亚夜看了看她，最终目光还是又回到了焰灵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焰灵的手将老保安的上衣抓得更紧了。 “我在她睡着时进了她的房间，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大家都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他们想知道，在这个16岁女孩的人生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暗，她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我用水果刀直接刺向了她。” 女生们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看到，在我刺下去的一瞬间，她竟然，在闭紧的眼睛下，流下了眼泪……” “那么，她……” “她根本没有睡着，”焰灵接过由亚夜的话，“我应该知道，我怎么瞒得过她，她是异灵人啊，她分明早就知道了，可她竟然乖乖等我给她致命的一刀……” “你是说，她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手抓着刀柄，我自己已经不能控制了。她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流着泪，没有表情……最后，她抽开了我的手，我看着她，自己握着刀，向着自己身体更深处刺去……然后我就看见一颗透明的球，从她不间断涌出的血液中慢慢升起，飞向了我……等我醒来，姐姐，已经死了……他抱着她……” 一幅幅带着暗灰色调的画面在焰灵眼前浮现，它们来自她的记忆深处。她闭上了眼。 所有人久久无语。 “从那以后，我就离开了那个家，那个从不属于我的家，也就离开了他。”她看着老保安，眼神是无奈，是愧疚，是悲伤，在浓的化不开的鲜血中沉淀。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深蓝色的夜空早已被她自己的火焰染成了暗红色，被燃烧后的灰烬从眼前飘过，整个空气在她眼里已经灰暗到她不想睁开眼再看这个世界。 明明都是自己的错，这片灰暗也好，这片火光也好。 却是从一开始就给了自己这条怎么看都有错的道路。 正文 CHAPTER 4 整座城市都散发着火焰般的焦灼感，触及着每个人的脆弱神经。 “所以你恨人类，”晶岛冷冷地看着焰灵，“你希望带着姐姐的死以及对这个沾染了污秽的世界的憎恶，以你自己的意识拯救世界，用你自己的方式，让更多的人流血，为你自己犯下的错误而付出本不应该有的代价。因为你只相信你自己，你认为自己是唯一看清这个世界的人。” 焰灵倏地睁大了眼睛，红光一闪。烟厂发生了大爆炸。 “我没有错，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过去，你们怎能知道我的感受。” 冷冷的调。 “你怎么这么固执！异灵人或许和人类本来也不会是很好的关系，可也不是用你这种……” 晶岛的话被由亚夜的手挡了回去，由亚夜向焰灵走去。焰灵听见她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由亚夜已经走近了她，只略微思考后，就跨进了包围着两人的火圈。火焰的热，她感觉不到。好像自己的感官完全失效了，她竟从心里泛起丝丝不该有的凉意。 她已经很近了，但是，不管焰灵是否真的不在意，她始终没有勇气抬头看她一眼。 “你只是迷路了吧，太多污浊的人心让你在心的森林中迷失了方向，”由亚夜平静地说到，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冷静感让焰灵愣住了，“或者只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而已，还有，真正的人心。” 她慢慢蹲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手。焰灵好希望她能给自己狠狠的一巴掌。 由亚夜猛地抱住了她，这下她连挣扎的意念也没有了。剧烈燃烧着的火焰在颤动。 “是啊，无论是怎样的错误，我都可以原谅你，”焰灵看不见由亚夜的脸，但她却能从由亚夜说话的语气中听出，她应该是在微笑，“因为对我而言，你只是犯了个错而已。你知道吧，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自私也好，狠心也好，我不能让你从我身边离去，别人要抢也不行。异灵人又怎么样，你还是我的焰灵，那个喜欢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的焰灵，那个永远都爱弹着钢琴忘了时间的焰灵，那个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和我一直寂寞着的焰灵，你不是吗？” 焰灵那双从来都冷冷的红瞳此时已完全没有可以闭上的理由了。由亚夜笑了笑。 “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刚才的我，话是那样指责你，可是心在痛啊。” 好像事情就在这里被由亚夜给止住了，然而两人的表情此时发生了变化。 她们俩突然被一股淡蓝色的光硬生生地扯开了。 “晶岛，不要这样！” 被稳稳放在晶岛身后的由亚夜向表情愤然地瞪着焰灵的晶岛哀求。被向后推了很远的焰灵则依旧半蹲在地，表情深沉，一句话也没有说，头也不抬一下。 晶岛一步一步向焰灵走去。 “住手！”由亚夜的眼泪在飞散，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但她在跑出几步后，撞在了凭空出现的淡蓝光柱上，她向后倒去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所有人都被它给包围。山崎川很快也跑了过去，但他是去扶起倒地的由亚夜。 “现在，没有人可以保护你了，”晶岛看了一下焰灵怀里面容安详的老保安，“没有一个人类可以打扰我们了，就在这里把过去所有的事情算清楚吧。” “都说了不要了，晶岛……”由亚夜看着晶岛向焰灵慢慢靠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晶岛缓缓抬起了右手，那把还插在老保安身上的蓝色冰凌剑消失，重新出现在她手中。 焰灵看了她一眼，没说一句话就低下了自己的头。等到冰凌剑开始泛蓝光，她知道那一剑很快就会挥下来，结束自己的命。 她没有想过要去反抗。 直到现在她终于不再内心挣扎，想说她喜欢她身边的那些人。由亚夜，山崎川，还有他认识的人，她不认识的人。可她不愿承认，她没有勇气去承认。所以，如果现在晶岛要她死，已经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的她，没有意愿去反抗。她在晶岛挥剑瞬间闭上了眼。 但在一阵强大的力量扫过地面之后，焰灵还跪在那里，表情木然，嘴微微张着，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晶岛刚才的一击打偏了，将焰灵身旁的地面砍出一道延伸出去很远很深的巨大裂痕。 由亚夜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晶岛是故意的。 “你真是个混蛋，竟然有那么多人为你而死，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为你而死，真是奇怪了。实际上，你是个罪犯，可那些人都是怎么了？喂，混蛋，你现在看清楚了吧，这些人类真的有那么无耻，真的有那么该死吗？你才该死，混蛋中的混蛋，要不是看在你怀中死去的人，认为你还有活着的意义，我真的想一剑劈死你！” 晶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由亚夜对你是异灵人的事早有预感了，缚灵线是骗不了人的，你一年四季戴在身上的那两条紫红色缚灵线，你无论如何也不让它离开你身体半秒，因为你知道的，你一旦取下它你就会变成异灵人的样子。由亚夜早就发现了，可她还在欺骗自己，说服自己那个恶人不一定就是你。不，是完完全全相信那个人不是你，甚至为了保护你而敌视我。现在你到底想怎么样，以后又想怎么样，那是你的事，谁爱管你谁管，反正不会是我！” 见焰灵半天没有反应，晶岛忍不住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可焰灵却再次埋下了头。 突然，埋着头的焰灵的手猛然抬了起来，一团火焰从晶岛的耳边擦过。 “焰灵，停下来！”这是由亚夜的声音。晶岛先是惊愕，再是愤怒：“怎么这么固执……” “让开，”焰灵向晶岛吼到，“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让开！” 话音刚落，焰灵就抓着晶岛把她甩向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她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几把钢刀似的东西从天而降，朝着焰灵笔直地飞来。 “焰灵！”所有人惊呼一声，然后就被一阵红黄相间的光刺得睁不开眼。 等晶岛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焰灵几乎使出了自己一大部分的能量来维持她周身的保护屏障，用来抵挡那致命的攻击。之所以说使出了大部分能量，是因为晶岛能感觉到周围的热量都在朝着焰灵身体里输送。 紧接着，焰灵的双眼红光越发耀眼，几乎憋出声，保护屏障被火焰包裹着向上方冲去。 人们此时才发现在高楼顶有一名金发金眼的少女。看着自己的攻击被抵了回来，些许露出了点淡淡的微笑，然后她瞬间就将焰灵用尽力的一击劈成了两半。 “那是谁？”晶岛紧张地站了起来，包围人群的淡蓝光柱也随即消失。 “她跟你一样，跟踪我好久了，”焰灵背对着她说到，目光与陌生少女相遇，“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骇灵哥哥没有说错，力量还是太小了，”女孩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柔，“那个人呢？” 还没等所有人有所反应，晶岛脚下的土地开始了明显的晃动。 霎那间，又是几把叫不出名的钢刀从晶岛脚下蹿了出来。 “晶岛！”由亚夜惊叫到。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晶岛作为异灵人的娴熟度和焰灵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在那之前就已经远远跳开。 “水之傀灵球的寄主么。” 女孩小声念叨后，多留意了晶岛几眼，好像一副此地不宜久留的样子，没再多做什么动作就在一阵镜子般的反光照耀下，无影无踪。 晶岛看着女孩消失的地方发呆。此时，在她前方不远处的焰灵朝她走来。 “焰灵……”由亚夜很是担心地看着焰灵和晶岛。 “现在，我要来完成刚才未完的事。”她看了一眼晶岛，朝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山崎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表情缓和了许多。 晶岛和焰灵都看着对方。接着，晶岛露出了她那迷人的微笑，也伸出了右手。 焰灵并不确定晶岛真的是原谅了她，真的是相信了她。她自己也一样，和一个接触并不多而且一开始本就处于敌人状态的人合作或者仅仅是和谐相处，这一点也很难做到。 焰灵看了一眼两个自己平时最好的人类朋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根紫红的缚灵线，系在了自己头发上。大家都不语地看着，看着她那火焰一般跳动的发色逐渐退去，绯红的瞳孔开始变黑。这时的她，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上课总是发呆的普通女生的样子。 “果然还是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由亚夜淡淡地笑着，看着焰灵。 “那么焰灵，”晶岛随后就开了口，“为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烦和注意力，现在和大家一起去我家吧，我要向你们反映一下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情况。” “等一下，”焰灵几乎是立刻就回话，低下了头，“等我完成这里的最后一件事。” 她走过人群，在早已死去多时的老保安身边停了下来，慢慢蹲了下去。她用双手再次抱起老保安，眼前立马闪过一阵火光。老保安最后的容颜，被铭刻在星野焰灵的火焰中。 才一会儿功夫，焰灵手上就什么也没有了，不愧是东方的红莲烈火，只有一撮灰在她手中，然后，又被风吹散了。出乎意料的是，在风过灰尽的一瞬间，一阵天蓝色，如光似幻的叫不出名的物质，在人们的眼前逐渐组成了老保安的模样，只是，那不再是能够被带有温度的手触摸得到的。 “你说过，如果那是我的选择，你会原谅我，也会理解我，现在，我给你更好的选择。” 老保安的灵体慢慢上浮，给了焰灵最后一个微笑。紧接着，他的灵体又化作发着蓝光的烟尘，缓缓沁入焰灵的体内，滑进了傀灵球里。 焰灵体内看不见的角落，中间聚集着一团火焰的半透明的傀灵球，在灵体进入的瞬间，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亮，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没看错吧，”由亚夜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人死后有灵魂？” “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那是那保安最后对焰灵的执念，思想的结晶体，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产生的物质。如果你们觉得是灵魂的话我也找不到话否认。”晶岛回答。 “那么，老保安的灵魂怎么会跑到焰灵的体内？”山崎川一开始就没有去纠结。 “不管是多么完整的灵魂，时间久了不转生，也会受到损害。心中有所牵挂的灵，是无法转生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然而灵体一旦被吸入了傀灵球内，就会由傀灵体来保护。不过，焰灵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未来的她。” “为什么？” “吸收了人类灵魂的傀灵体，只会变得更弱。” 由亚夜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焰灵。 “别担心，我觉得我认识的焰灵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想我能够帮助得了她，更何况，焰灵也会照顾好自己。”晶岛看出了她的不安。 “谢谢你，晶岛姐。”由亚夜笑着看着晶岛。与此同时，焰灵也回头看着她。 “走吧，事情结束了。” 听到她这么说，由亚夜连向前跑了几步，挽住了焰灵的手臂 焰灵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被由亚夜突然那么触摸，再想想刚刚经历的一切，和谐的有点不真实。 他们开始收拾残局。让人意外的是，赶来的自卫队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焰灵和晶岛都知道，政府从一开始就知道异灵人的存在，一直以来相互都秉着互不干涉原则，和平相处着，尽管这次骚动太大，即便如此，他们也并不知道前段时间闹出的事故就是这群异灵人所为，秉持着这不是在公开挑衅人类的行为，一定会被上面压制下去。 在暗夜中被烧尽的烟厂房顶，伫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长长的上衣随风摆动。他一直用黑色的双瞳，观察着下面发生的一切。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焰灵的身上，露出了一种类似怜惜的悲哀表情。 这个力量果然是她的么？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未知的心痛感和虚无感。 阳光明媚的一早。 “……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 焰灵三人走过小巷，还在对昨晚晶岛反映的情况进行讨论。 “我所能感觉到在这个城市中的异灵人，除了我和晶岛，以及昨晚袭击我们的那个女孩以外，还有其他的傀灵体反应，而且，还有一种更奇怪的感觉，我想，应该是异灵人不会错，但是奇怪的是，只要我一开始仔细感觉其位置时，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如此，对于这种情况，焰之傀灵体的暗示也消失了，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不会有问题吧？”由亚夜也开始担心起来。 “目前还不会，要对我们不利的话早该动手了，尤其是昨晚，机会很充足。昨晚那个女孩，如果是抱着消灭我俩而来的，不可能还没展示真正的力量就退场……” “焰灵！” 当他们刚刚走出小巷，跨上大路时，就听见晶岛的声音从他们的左边传了出来。 “给你的！”晶岛刚气喘吁吁跑到焰灵面前，就朝她塞了一包东西。 焰灵木呆呆地盯着手中一盒昂贵的巧克力。 “对于老保安的死，我感到很抱歉……”话才刚刚说完，晶岛就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我最喜欢这个东西，”焰灵看着手里的东西，语气在发生变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再说道歉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把不好的东西忘掉吧。以后给我最甜的那种巧克力吧，我喜欢甜味。” 说完，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她今天有点奇怪……”由亚夜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头上的缚灵线一摆一摆的。 “没看出来吗？”山崎川满脸的不屑，“她已经原谅晶岛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晶岛茫然地盯着焰灵的背影。 “不走了？” 不知是不是被盯得心慌，她回头扫视了一下三人。 “嘿，等等！”三人飞快地跑了过去。 其实，她只是缺少该有的温暖而已。跑在最后的晶岛在心里默念。 “看样子，你的计划对她没起一点作用。” 实魔灵的声音带有半点嘲笑。 “看样子，好像是这么回事。” 同样，电话另一头的恶灵也没有半点在意的感觉，这不禁让这边的虚魔灵有些恼怒。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喂！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然而恶灵的回答是几声不明不白的干笑。 他右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仿佛没把这次对话当成一回事，只是在感觉到什么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刚想对着电话那头说点什么，他面前的门就被撞开了。 那位只和他见过一次面就被他牢牢控制住的实魔灵站在恶灵的房门口。 “小子，我清楚你的计谋。等我们将焰灵身边的家伙都除去，你就可以拿走她们的傀灵球，再过来反咬我们一口，从而对付骇灵吧。骇灵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你知道，如果现在不除掉他，以后就没机会了吧。我们差点上了你的当！要不是暗中用虚实力对你进行调查，我和我弟弟就被你给耍了！还以为你只是想借协助我们捞点小利益，什么时候你这号人也被目标盯在骇灵头上了？” “什么？！” 哥哥的声音传到了电话另一端，虚魔灵着实吃了一惊，差点丢掉了电话。 “知道的似乎太多了……” “还有！”实魔灵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恶灵的话，“结果却弄巧成拙，不仅给了焰灵一个从众人面前下台的机会，还让水火相融了！哈哈！这就是你失算了，所以你才不肯说吧，哈哈哈……” 然而他的笑容就此僵在了脸上，身体僵直地顿了几秒，悄然倒地。 刚才一道黑光刺透了他的心脏。 “我都说了，你知道的似乎太多了，尽管我还想纠正你的一些错误。” 恶灵的手指向前方，看样子刚刚发动了攻击。接着他站了起来，走到已断气的实魔灵身旁，伸手解下了系在他右手手腕上的缚灵线。实魔灵的头发和瞳孔成了和缚灵线一样的紫黑色，口角沁出鲜血。 “喂，恶灵你这小子，你刚刚干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虚魔灵几乎要咆哮的声音。 “你应该察觉得到我们在哪里，我在这里等你，我们面对面谈谈。” 还不等对方回应，恶灵鼻尖不屑地轻轻一声，拿开听筒，手指优雅按下了挂断键。 正文 CHAPTER 5 “混蛋！” 恶灵微微把头偏了一点角度就躲过了恼羞成怒的虚魔灵的攻击。 即便如此，恶灵的眉头还是拧成一团，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找不到发泄。 “我可是很有诚意想要和你合作。” “这就是你想要合作的诚意？”虚魔灵低声念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看着恶灵身后不再动弹的实魔灵的遗体。 “因为他没有你冷静，胡言乱语什么的，我最讨厌了。” 虚魔灵没有说话，心里也在烧灼的，慢慢冷静之后，眼里全然只剩下淡淡的悲怆感，瞳孔里全是自己兄弟的影子。 那悲怆感和绝望感恶灵并没有闲心去关心，或者根本就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他朝着眼前面容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虚魔灵笑到，“不然，这个东西，我毁了。” 他抬起左手，上面托着一刻透明的球。 “你到底想做什么！” “乖乖听我的命令，我就不会对实之傀灵球下手，这球由我来保管。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兄弟两缺一不可，现在球在我这里，你要想活命，就要乖乖听我的话，至少不会现在就去见他。” “但是在那之后，我还是得死。” 恶灵愣神，虚魔灵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把枪，朝自己右耳开了一枪。 恶灵心中一惊。 顿时，这里弥漫着飞散的鲜血。 “我所说的……缺一不可，不光是两颗……傀灵球，还有……我们两个人……恶灵你这小子什么都不明白，不是每个异灵人都混的你那么潇洒那么……无牵无挂。” 虚魔灵用尽最后的力说出了他的最后的话。 “无牵无挂……”恶灵低语，不觉自己双手都握成了拳头，唯独这句话他不想听见，不管别人理不理解，这么说出来就像在嘲笑他。 他的眉头完全挤在了一起，心里狂躁的就像蚂蚁在爬。 他想起了刚刚实魔灵那番让他差点急火攻心的话，眼前只有一团火红的人影闪动，想抓却抓不到。 想杀了她？ 他冷笑一声。 当他向虚魔灵走去时，头发与瞳孔也成为了紫黑色，缚灵线在他左边不远处。 “死也不以人类的姿态，还真是高贵的异灵人啊。只不过，却用了人类的死法。” 在他毫未注意的角落，一只黑猫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正坐在教室里的焰灵猛地抬起了头。过了一会儿，她把脸转向窗外。 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白。 终于，放学的铃声在大家的倒计时后准时响起，操场顿时充满了欢乐气氛，学生们纷纷跑出校门。焰灵四人也穿过了操场。 几个人在聊着今天有些什么新鲜事，只有焰灵，一路上坚守着她的沉默。 直到几人走出了学校，外面繁华的大街映入眼帘时，她终于开了口。 “有两股力量在消失后又突然出现，变得更强大了，力量也发生了转移。” “嗯？”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将头转向了她。 “没有感觉吗？”焰灵对晶岛的毫无感觉而吃惊。 “没有。”晶岛很老实地回答到。 “但是，你究竟感觉到了什么？”由亚夜追问到。 “虚实力消失后，又在另一股力量下出现。” “这就代表……” “虚魔灵和实魔灵肯定已经死了，”她停下了脚步，“有一个更强的异灵人拿走了他们的傀灵球。” 所有人跟着停了下来。晶岛微微皱了皱眉。 “你所能感觉到的四人中有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吗？还有，想要一口气一个人控制住三颗傀灵球？” “不能确定是不是有意的，因为波动并不太大，反正排除我们俩，还有两个，以及一个不确定因素，”她说完这句话后，抬头看了一眼蓝天和刚刚飞过的小鸟，“不对，是两个。”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山崎川在一边嘟囔。 “对不起，我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毕竟他们都戴着缚灵线。” “比我好，”晶岛笑了，“我甚至不能感觉到一点，之所以能找到焰灵，是因为她解下过缚灵线，在傀灵体气息全开的情况下找到的，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我就无能为力了。” “为什么只有焰灵能做到？” “恐怕，是因为那个原因吧，”晶岛接过由亚夜的问题，“傀灵体接触了原寄主的血液。焰之傀灵球是沾染了她姐姐的鲜血后出来的，因此焰灵能拥有异灵人中的超能力也不足为奇，另外一个原因，恐怕还因为吸入了人类灵体的原因吧，两者一结合，就成了现在这样。” “也就是说，她的主要能力在吸入人类灵体后不断减弱，但感应力会增强？” “这样是最正确的解释。” 山崎川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那么，你们力量越弱，感应力反而越强哦！” “不一定，”这回回答的是焰灵，“取下缚灵线，这种能力反而增强，但暴露了自己。” “还真不成正比啊……” “不过，据我所知，焰之傀灵球是第四强大的傀灵球，火又是一种很有用的武器，所以人们都对它感兴趣，可在焰灵身上，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呢？如果只是因为吸收了人类灵或是抢夺过来成了这样，又太牵强了。” “因为，姐姐从来没有用心使用过它，也许是因为这样吧，这是我的理解。” “就是说还不够成熟，”山崎川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总会有成熟的一天吧。” “希望如此。”晶岛和焰灵异口同声，说完两人不可思议地互看了一眼。 “那么，灵之傀灵球有什么特别的，它现在又在谁那儿？” 晶岛刚听完由亚夜这个问题，立刻站着不动了。 “骇灵，”她说到，“我们都只听说过的一个名字，万物之灵的灵之傀灵球的寄主名。” “焰灵，你听说过吗？”由亚夜问到。 “好像听说过，”她回答，“但是我记不起在哪儿或者听谁说的了。” “安静了一段时间，”晶岛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安，“但是，最近又突然出现，恐怕他的出现，正是扰得所有异灵人不安的原因吧。总之，我有一半的出现原因跟他的活动有关。” “会对你们不利吗？” “不太清楚，反正我们不打算主动找人麻烦。他行踪诡异，又有最强的傀灵球护体，要想找到他动手，不可能。” “有传出过他的目的吗？”山崎川终于来了兴趣。 “确实有，似乎是要毁了无用的异灵人啊，但是老不露面动手，他见过的异灵人不是死了就是成了他的人，其他人没有见过他的了……” “好像准备留一些人在身边，正在挑选合适的人选啊。” 四人猛地一惊，一个黑影顿时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恶灵？” 焰灵神定后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焰灵，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恶灵在淡笑。 在一旁的三人愣住了。 “你跟他很熟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晶岛盯着焰灵。 “是熟烂了，”焰灵还没吱声，恶灵就看着晶岛开了口，“只有我，知道她的全部……” “果然是你，”焰灵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一直在奇怪，有什么人拥有一瞬间杀死两个并不简单的异灵人的能力，然后我就想到了你。可是，这真不是你的作风。” “怎么一开口就那么难听啊～你又没亲眼见到我结束了那两兄弟。” “虚和实的傀灵球，现在正在你的体内和影之傀灵球相排斥。” 恶灵表情并没有那么吃惊，只是淡淡一勾嘴角，掩盖不住他现在心情还不错。 “一下子就说中了。现在我有三颗强大的傀灵球，就目前而言，骇灵也不会轻举妄动吧，威力很大的哦。” 焰灵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骇灵？ “我不是说了吗？”她再次开口，“是相排斥，就是说现在还不太好使吧，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清。” 恶灵终于轻轻笑出了声。 “不愧是焰灵，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你也注意到了吧，影之傀灵球，在变安分啊。” 焰灵没有说话。 “‘骇灵在挑选合适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晶岛问到。 “我又把他忘了。正如你所说的，他似乎是在打算着什么，而这件事，焰灵知道。” “什么意思？” “恶咒降临了。” 话音刚落，焰灵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要知道，这还是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恶咒是什么？”令人不解的是，这句话是晶岛问的。 “好像每过五十年就会发生一次，没法逃避，”回答的是焰灵，“每过半个世纪，渊灵就会进入部分异灵人体内，于是这部分异灵人就会成为渊灵的傀儡，用宇宙赐予的力量去做它们想做的事。因此每五十年都会爆发一次异灵人与傀儡异灵人之间的战斗，战败的一方会完蛋，所以维护宇宙意识的异灵人也就格外努力去打到对手。发生的这种事，被我们称为恶咒。” “为什么我爸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晶岛看上去不太相信。 “也许知道的太早会反使你成为渊灵下手的对象，他们不想害了你，更不想失去你。”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跟骇灵扯不上半点关系。”山崎川说到。 “不，当然有关系，他要从中找出合适的异灵人去对抗傀儡异灵人。” “照这样说，骇灵不应该称为你们的敌人吧，”焰灵反驳到，“除非你们就是傀儡异灵人，还有，异灵人全体出现跟骇灵有什么关系？” “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谁都想得到不是吗？而且，他在选择方面实在不能让人理解。只要是拒绝或是反抗他的异灵人，以及不小心被他撞见的不干净的异灵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杀掉，”恶灵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因此，平时就利用傀灵体胡作非为的异灵人，即使没有被渊灵侵入，也想除掉他。至于我嘛，只是想拿到他的力量罢了。因为只有灵之傀灵球才能感觉到渊灵的动静，所以骇灵只要一活动，整个世界的异灵人自然也会跟着紧张乱动起来。” “既然他自己那么厉害，还要找人帮他干嘛？”山崎川似乎是专来找茬的。 “渊灵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傀灵体已经与渊灵斗争了好几个世纪了。” “杀了虚、实魔灵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可是想杀了你啊，焰灵。” “我知道，他们要收集我和晶岛的傀灵球攻击骇灵，因为怕骇灵杀了他们自己。但是你的目的不也是骇灵的傀灵球吗？” 说到这里的焰灵突然想起，自己是从虚魔灵那里听说过骇灵的。 “一言难尽啊，反正你以后会自己明白的，所以，别逼我说啊。” “我可以不问，反正人已经死了，但我现在必须知道吧，你找我的目的。” 恶灵脸上闪过一丝狡诘的笑。 “你确定之前你做过的那些事骇灵会不知道吗？结束了无数人类性命的，焰灵小姐。” 其他三人听到他话里有话，不禁呆住了。 这话的意思好像就是，骇灵迟早会找到焰灵，不是需要她，而是要除掉她一样。 “你瞒得住他？借用宇宙通力，灵之傀灵球拥有读心术。” “他不会轻易用的吧？那玩意儿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和能量，是用来紧急时刻对付傀儡异灵人的。” 焰灵和恶灵对视着。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由亚夜问晶岛，可是后者和她一样迷茫。 突然，焰灵转身走了。 “走吧，”她说到，“不过恶灵，你应该明白，其他异灵人对我而言，不是敌人就是朋友。而你，不是我的敌人。” “那么，我是不是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呢。”恶灵在他的诘笑中消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在说什么？” 三人赶上焰灵后追问到。 “还不清楚吗？他要我们跟他合作。” “看样子，你同意了。”晶岛认真地盯着她的背影问到。 “嗯，但是只是答应，具体行动前我会考虑清楚的，因为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们不得而知。” 言毕，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骇灵，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现在，你又在哪里？ 焰灵望着天在心里嘀咕。 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中没有这样一个人，却有种直觉告诉她，他们应该是有交集的。 在他们离开方向的反方向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等焰灵走出他们视线后，站在前面的女孩转过身子对着身后背对着她的人开了口。 “焰灵似乎作了个不正确的选择。” 她的声音很轻柔，如果焰灵他们在这里，一定认得她的声音。 “那只能说对我们而言不正确，可是，对恶灵而言，情况恐怕刚好相反吧。” 这个男生的声音有点冷。 女孩放下了自己的帽子，样子显得极其可爱，明亮的黑瞳格外吸引人。分明就是那晚上攻击了焰灵和晶岛，之后又莫名消失的女孩。两根金黄的绸带系在两股头发的最顶端。 “你不在意吗？”女孩问到。 男生笑了笑，也放下了他的帽子。那晚在烟厂顶楼关注着事情进展的人，就是他。 “事情究竟会成怎样，谁知道呢。” “你干嘛和她说一样的话啊。” 男生这是却突然叹了口气。 “希望我不会落在恶灵的后面。” “后面？”女孩一脸茫然地盯着男生空洞的黑瞳，里面的悲怆依稀可见。 男生的目光仍望着焰灵四人离开的方向。女孩闭上眼，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那么在意焰灵。” 男生立刻换了个姿势，再次背对着女孩，什么也没说，什么都不想解释，不想否认，不想承认，转眼就消失了。 女孩睁开了眼。 “如果那是你的选择，我会试着去接受，”她也看着四人消失的方向，“骇灵哥哥。” 她也消失了，消失在美丽的余晖中。 在黑夜降临以后，另一股强大的傀灵体力量随着一架刚刚降落在这座城的飞机，一起同时踏上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鸟儿在欢鸣，新的一天又来临了。城市的中央广场，聚满了人。 “感觉好热闹啊～人好多！” 由亚夜在后面拼命追赶在人群中激动地四处乱窜的晶岛，焰灵则和山崎川在她们后面慢悠悠地走着。两个人都是很散漫的表情，只是焰灵的眼睛没有闲着，四处张望。 “到底要干什么嘛，那么多人。”山崎川抱着脑袋。 “听说是演唱会，有众多明星到场，这场演唱会的赞助商的女儿也要出场。” “千金要出场？！那我要好好看看了。”山崎川两眼放光。 “色狼。”焰灵满脸不屑地朝他瞟了一眼。 突然，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个人拿着麦克风走上广场中央巨大的舞台。 “各位，我很高兴你们大家能来到这里。那么，我话也不多说，现在，就请此次活动全权负责人，馨香小姐上台跟大家见面！” 接下来便是欢呼声和掌声。 焰灵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舞台上刚刚上来的人身上。 “怎么会……”焰灵僵住了。 “我的名字叫作池田馨香，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异灵人……”焰灵勉强挤出一句话。 舞台上的人把目光定格在了焰灵的身上。 “焰灵！” 山崎川在惊呼。焰灵被从地上突然蹿出的蔷薇捆住，但焰灵自己仍旧出于呆滞状，对此似乎无能为力。 其他几人忙回头找人，正好是看见人山人海中焰灵被什么东西捆绑住后强行快速拖入地面以下，就像是被地面吞噬了，亢奋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晶岛有点愣神，但毕竟不是什么小角色，镇定了几秒，很快拖住其他两人开始往舞台后台挤去。 他们只觉得耳边很喧嚣，拼了命往人群外面挤，舞台上的人说了些什么根本没有听进去。 由亚夜有点心急如焚，奈何力气没有晶岛和山崎川的力气大，只能被他俩拖着走。 正文 CHAPTER 6 终于是挤出了看表演和热闹的人群，三人一路小跑朝着舞台后台奔去，奇怪的是后勤人员没有要拦住他们的意思，好像知道这时候会来这么一群人一样。 “晶岛？” 晶岛拉着他们跑到这里后与那些人对视了一下，闲杂人就都走光了，只剩他们三个在原地站立着，由亚夜试着叫了一动不动的晶岛一声。 “再等等。” 晶岛声音也有点焦急，似乎也还在盘算着什么。 后台比较暗，晶岛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看见了正好被地面“吐”出来的焰灵，她身上还被蔷薇藤绑得死死的。 由亚夜似乎也觉得后背凉飕飕，一回头，有人影从黑暗里走来。 池田馨香，这个刚刚还在舞台上的小姐此刻已出现在她的身后。山崎川愣了一下，本能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挡在由亚夜的身前。 晶岛斜眼看了一下身后不紧不慢过来的人，然后目光又落在焰灵身上，一挥手，凭空出现的冰锥刺了过去，将蔷薇劈开了。 焰灵应声掉在地上。 “这种时候出现敌人……本来不想引起骚动的。”晶岛看了一眼地上的焰灵，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馨香，有种不知该往哪里走的感觉。 “不是，”走近一点光投影中的池田馨香看见他们这样要打起来的样子明显愣住了，“你们看样子是误会我了……” “什么误会！”山崎川脸变得真快。 “你的目的是她的焰之傀灵球吧……” “如果她的目的是我的傀灵球的话，我早就死了。” 焰灵自己这么说到，这又使得众人将疑惑的表情送向她，看着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馨香若有所思地看了焰灵一会儿，笑了。 “你们俩不要演哑剧，说话！”山崎川在怒吼。 “没错，我是异灵人，但你们放心，我没把你们当敌人，你们也不用对我抱有敌意。我如果真的要动手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之所以先把你们带到后台，也是为了不想引起外面的骚动。” 馨香顿了顿，脸上微微笑着，想尽量让她看上去没有敌意。 “我拥有很强大的压制傀灵体气息的能力，我知道，要在这种情况下把本来气息就很弱且有缚灵线压制的气息都感觉出来的异灵人只有少数，我只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怕她跑掉，所以不得以用了这个方法，对不起，她也是戴着缚灵线的，刚才是她的傀灵体波动太大我才找到她的，不抓住她就没机会了。” 众人没有说话。 “对不起……”馨香再次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焰灵说到，表情也和缓了一些，“生之傀灵球的寄主。” “诶？”晶岛愣住了。 “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出这里有一个很弱的傀灵体气息，可一直没找到，我以为那也许是恶灵的，一个我认识的家伙，然后我就突然看见了你。异灵人在被缚灵线封印着力量的时候只会以极小的能量向外扩散气息，而她仅仅是透出的部分傀灵球气息，就已经盖过我和晶岛两人的气息。” “如果是生之傀灵球的话，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晶岛在小声嘀咕。 馨香又笑了笑，伸手将自己项上看上去只是装饰的缚灵线系的更紧了一些。晶岛一直在一旁郁闷地看着。 “呐，你真的是生之傀灵球的寄主吗？” “嗯，是的哦。” “是掌管人们出生的傀灵球吗？”山崎川插了进来。 “……” 馨香不知如何回答他。 “你们不用理他。”由亚夜示意山崎川闭嘴。 “还记得晶岛跟我们说的吗，”焰灵似乎一开始就无视了山崎川的存在，“‘焰之傀灵球是第四强大的，生和灵，即世界万物的生灵的代表。灵之傀灵球第一，那么第二自然是生之傀灵球了，这两个一旦结合，就具有极高的杀伤力，即使是分开的，也不是什么人能够轻易对付的’。至于究竟有什么特点，似乎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也没有什么局限，说不定拥有世界第三强大的水之傀灵球的晶岛都能召唤出火焰，因此。这是解释不清的。” “好厉害，可以把我的话原封不动背出来。”晶岛在朝着焰灵眨眼。 “世界第三强大的水之傀灵球在晶岛身上？”由亚夜和山崎川异口同声地喊到。 晶岛笑了笑，算作回答。 “总之，很高兴认识你们，”馨香笑了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 “那我倒不在意，你对目前的形式了解吗？”焰灵没什么表情，由亚夜瞪大了眼，似乎对于这样就可以放开戒备合作什么的很草率。 “不清楚。”馨香很诚实地回答了。 晶岛立刻软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又要再说一遍了……” “不过，有个叫凌美佳的女孩来找过我。” “呃？” “她说，是一个叫骇灵的人叫她来找我的。” “果然是骇灵，到处的事都和他能扯上关系。”似乎还没见面，晶岛就对这个神秘人有点说不出的不爽感。 “凌美佳，那个拥有钢之傀灵球的女孩吗……”焰灵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夜袭击她和晶岛的金发金眼女孩闪现在脑中， “你见过？” “不止见过，还交过手了。”晶岛看了一眼焰灵的样子，好像也明白了。 “交过手？她拿你们当敌人？” “你答应她了吗？”山崎川问到。 “我说我会考虑的。” “是在试探吧，”焰灵说到，“她只是来试探我和晶岛的，具体情况一定掌握在骇灵的手中，不过，如果真的是当敌人的话就麻烦了。” “为什么？” “我们已经和恶灵，一个骇灵的敌人合作了。” 馨香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作声。 “对不起馨香，恐怕我们不久后会成为敌人。”晶岛望着馨香沉思的脸说到。 馨香还在沉思，不过很快再次开了口。 “我见见他，那个恶灵，让我先和他见见面。” 白天的活动余热似乎还未散去，即使到了晚上还是一样热闹。 “事情都被焰灵搅得乱七八糟的了，骇灵哥现在要怎么收场？” 在一片树林边缘处的木屋里，美佳正在向面前的人反映情况。 “骇灵对这事有没有说什么？” 在他面前坐着的帅气男生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冲了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你别看他那么厉害，一遇到感情方面的事就泄下气来，我真是头疼死了。就这件事，他只是听完就罢，一句话也不说，肯定心里很难过。” “听你口气，好像你是他监护人一样。” 美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他也真麻烦，”男生赶忙找话，“直接去找星野焰灵就完事的，还要你去做这些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事。” “你不懂吗？焰灵的立场还很不坚定，而且力量也很不稳定，然而那不是她的真正实力，我要随时掌握她的情况。要以她现在的实力加入骇灵哥哥的队伍不安全，而且对我们没有半点用处。” “那么，焰灵有察觉吗？难道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 “恐怕是。不过，焰灵现在竟成了我们的敌人之一，我开始担心骇灵哥要怎样收场了。” 听完这一段话，男生沉默了一会儿。 “美佳，拜托你了，帮我瞒着骇灵，我去和他们会会面。” “不行，”美佳立刻回绝，“没有骇灵哥的指示，不要擅自行动。” “我这是在给骇灵一个台阶下，更何况我也看不下去了。” 美佳看了他一会儿，转来看自己的咖啡了：“好吧，我尽量。还有，咖啡你又没有放糖。” “我是不会放弃的，你问问焰灵就会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了。” 坐在焰灵对面的恶灵脸上滑过一丝不屑。 “为什么要去抢夺他的力量？任何人都可以，为什么是他？” 坐在焰灵右边的馨香也不甘示弱。 “你也看到了，”恶灵皱着眉头，“他已经莫名其妙杀了那么多人了。” “总有他的理由！”馨香有些不满，“焰灵，你又在想什么？” “嗯……那个……”焰灵本来就在一旁尴尬到了极点，“其实，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意思是，我认为骇灵和恶灵都没有错……” 结果焰灵差点被恶灵活活瞪死。 “晶岛又是因为什么同意焰灵做法的？”馨香突然将靶心转向晶岛。 “我？”被突然间问到的晶岛茫然失措，“我没有考虑这么多啊。” 馨香这下不知怎么形容眼前这群人了。 “不过恶灵，说句实话，现在想起来，我倒是有些认同骇灵的做法。”焰灵又说到。 恶灵看着她：“你认真的？” “如果真的是没用的异灵人，”焰灵努力不去想自己的姐姐，“或是胡作非为的异灵人，我自己觉得，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恶灵的表情软了下来，口气也变了：“所以我才问你，觉不觉得自己没有被骇灵囊括在这一类人里面，不是你眼中的自己，是他眼中的你。” 焰灵不敢回答他。 这么多人围坐的桌子前居然沉默到难耐。 外面很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巨响，几人所在的饭店门窗被一阵巨风吹开，狂风也顺势灌了进来。 “好像有点不对。”恶灵站了起来。 “知道！”其他几人同时朝他喊到。 焰灵最后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把头转向了人群。 “山崎川，你带着亚夜找地方躲一下。” 接着她解下了头上的缚灵线。恶灵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消失了，馨香和晶岛也随后取下了自己的缚灵线，紧跟着恶灵消失在饭店，焰灵则是在恢复力量后选择迎风艰难地跑出饭店，眼前的景象让她也不禁愣住了。 树木都在战栗。天空很快被旋转的乌云遮蔽，刚才眨眼的星星，这时完全看不见了。 “各位，答应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类。”馨香在焰灵的身边突然闪现，其他人随后。 话音刚落，狂风夹杂着杂物向他们袭来。 “自己注意！”恶灵一跃而起，“焰灵，那家伙在哪儿？” 焰灵静了一下，说到：“就在你右边。” 一阵黑影似的闪电扫了过去。在攻击到达之前，就有一个人影从房顶跳开，隐约能看见他脸上若隐若现的笑意。没有攻击到他的恶灵有些恼怒。 “能够这么轻松就躲过恶灵变化无常且行如闪电般的攻击的人还真不多，难道是风之傀灵球的寄主？” 那人稳稳地落在了另一个较矮的屋顶上。 “要不是慢了点，不然招来做同伴倒还不错。” 恶灵的脸在听了这话后扭曲得很难看。 “你说什么？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啊呀，看样子是误会了，”那人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辜，“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快点和你交朋友的。” 恶灵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继续与房顶上的人对视。 “焰灵，你觉得谁的胜算更大一些？如果他们打起来的话。”晶岛小声问到。 “不知道，以目前形式来看两人都差不多，可是恶灵看上去很浮躁。他们都戴着缚灵线，我不好判断。” “你也是骇灵的部下？他的人还真不少啊。”恶灵冷冷的说到。 “或许用‘朋友’一词更合适吧？只不过我今天的行动，他是不知道的。”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恶灵再次使用了刚才那招，让它笔直击向陌生男子。 “同样一招不能同时使用两次，你真是……” 他突然愣住了，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侧跳向一边，那黑色闪电就从他耳边擦了过去，击中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这让他稍稍有点吃惊。恶灵则在旁边冷笑。 “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说吧，你的名字。” “……既然现在我处于被动，只好说了，”男子脸上换上一副很随意的表情，“闵润风，别让我再说一遍。” “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又是无聊的试探？”馨香问到。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今天的行动骇灵并不知道，所以是擅自行动，也就谈不上试探了。” 焰灵看见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他嘴角翘了起来，心里自然会觉得有点不妙的感觉。 又有一阵狂风突然吹过，却只是把晶岛和馨香紧紧包裹。两人略微有点惊恐，只是站着不动扫视着围住自己高速旋转着的风流面。 “骇灵需要你。” 他看着晶岛和馨香暂时不会出来打扰他们对话，对着焰灵的冷峻红瞳说到。 焰灵有些不解。 “他居然没想要我的命啊，我杀过那么多人，做过那么多人类无法容忍的事。” “他自己不也是吗？啊对了，也包括我们这些他的朋友，都不知杀了多少人。我知道你们都从旁人那里听到过什么。我只能说，并不完全是那样的，骇灵也好，我们这些朋友也好，你自己也好，你应该清楚，有多少因素能够造成这些我们都不想要的结果。” “既然他这么想，为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们，而要你这个朋友背着他偷偷来找我们？” “嗯嗯，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想以后你们自己就能知道了吧。现在的关键问题是，焰灵，你和你的朋友，到底是想选择到骇灵身边去，还是呆在恶灵身边。另外，恶灵，这么固执对你不会有好处。跟你们说句实话吧，骇灵在杀人时都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他自己也受到了渊灵的侵袭。” “什么？”所有人都换上了吃惊的表情，恶灵也不例外。 润风的脸色变得正经起来。 “渊灵这次选择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进攻方式，那就是直接侵占灵之傀灵球，也就是骇灵。他用了各种方法，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时不时的思维紊乱，不得已只好离开了他装作人类而过的和平生活，同时也离开了他曾经最爱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焰灵，焰灵却还是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离开后他还在想办法对付自己体内的渊灵。终于，他将体内大多数渊灵清除了，剩余一些是在没法清除的也被他封印了。可是由于长时间受到渊灵意识的侵扰，他没有办法将它们的意识彻底封印住。现在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轻易杀掉那么多异灵人的原因了吧。” 下面的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那么，他自己也成了受害者？”焰灵像在自言自语，然后看了一眼恶灵，他眼神也没有刚才那般冷冽。 “如果连骇灵都……那我们怎么办？”晶岛认真的望着润风问到。润风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我们也没说过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既然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那就让这情况变得越发不能收拾之前让它好起……” “如果骇灵真的只是需要焰灵的力量而不是其他的，我会考虑和她以及她的朋友联手帮助你们，帮助骇灵，”恶灵走到离润风不远处，“要尊重她的选择。不管骇灵当初是因为什么理由离开的，他确实伤害了他自以为最爱的人。” 润风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但他没再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还是不来反应的焰灵后，他的周身开始变淡，最后消失在夜色中。等他一离开，周围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星星再次眨起了眼睛， “真是个奇怪的人！” 晶岛在他离开后不久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看样子，你刚刚说的让我们都听不懂的话，让他有些生气啊，”焰灵边说边走到恶灵身旁，“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恶灵没有回答他。焰灵于是侧脸看着他，却见他脸上有一点少有的忧愁感。 一栋高楼的角落，由亚夜和山崎川静静看着刚才发生的事。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成为焰灵和她朋友的累赘，你觉得呢？”由亚夜很不情愿地说出这句话。 山崎川盯着她，半天后他才勉强笑了笑，说到：“焰灵不会在意的，当然还有其他人，所以不要再自己愁自己了。” 由亚夜看着他笑得不自在的脸，心里更加不舒服。 她不得不开始承认，人类和异灵人，或许是不能共处永远的，除非异灵人不再有争斗，他们可以像普通人那样融入社会。可现在，他们只有选择战斗。 正文 CHAPTER 7 天气格外舒适，虽然艳阳高照，却有凉爽的风吹拂大地。 “……其实我觉得，如果再照现在趋势发展下去我们会越来越不利。”骇灵望着窗外，背对着他的追随者说道，“我觉得可以有结果了。” “对不起骇灵哥哥，”美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阻止过他，可他偏要去……” “没事，我不是在责怪你们，”骇灵转过身，对他们笑笑，那副无奈样让他显得极为清纯可爱，让美佳瞬间有种想揍他的感觉，“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前做的跟踪，试探什么的，都可以停止了，我觉得是可以做决定的时候了。” “真的？可以停止了？”美佳的表情兴奋而轻松。 “恩~~”骇灵自己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会找机会亲自去和他们谈谈。” “我说嘛，这样很没意思，你直接去多好呀，我们这边时间本来也不多的……” 润风声音弱了下去，美佳正在瞪着他。骇灵倒是没在意地笑笑。 “好了，你们别吵。现在我们先去办另一件事。” 骇灵说着走出了木房门。美佳和润风在他身后互瞅一眼，跟着他走了出去，随后三人凭空消失在树林中。 然而在隐蔽的木方左侧树林背后，分明有人影在晃动，在骇灵三人消失的同时，他也一同消失在树林阴影中。等到所有人都消失在潮湿空气后，一只黑猫才慢悠悠在一棵大树树枝上出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它尽收眼底。在树枝上坐了一会儿，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才再次迈着慢悠悠的脚步踱进黑幽幽的树林深处。 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踉跄跑过清冷的小巷，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脸上的神情平静却凝重。而在他的身后，始终有一个纯白的身影。男子眼看要想不发生冲突脱身是不可能的，干脆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紧跟着地长发小女孩，一个年龄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 “和宏光，你明知道我的目标是你，为什么不攻击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逃跑？” “逃跑？”男子脸上写满了不屑，“我为什么要逃跑！只是不想在这时引起骚动而已，这也是骇灵的意思。” 女孩天真地笑笑，什么也没再说，男子知道，女孩天真的外表只是表象。果然，对面穿得一身白的女孩举起了她的右手，手心握着一只长萧，白色绸带捆在长萧最顶端，被女孩猛地抽开，然后女孩将长萧放在了自己嘴边，她的眼睛和头发转眼成了没有血色的银白色。 男子刚刚听到女孩的箫声，就立刻觉得全身一阵绞痛，就快要倒地。 本能地想用手捂住耳朵，尽管知道即使那样也还是能听见箫声。 但是现在他连最后的挣扎都做不到。 随后发生的事让两人都始料未及，一束淡蓝色的闪电突然袭来，转眼分成几束，将女孩包围，击起她周身的尘土。女孩本能用手挡在自己眼前，停止了吹箫。男子恢复了知觉，但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搞不清谁救了他。 紧接着一个矫捷的身影落在他身边。 “喂，你是……” “你知道怎么掩形吧吗？”那个救了他的男子问到。 “嗯？嗯。” “那就先走，其他一会儿再说。”男子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免得掩形后互相不在一个世界里。 两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闪电的袭击在那之后消逝。 “中泽泉雷？” 女孩缓缓睁开了眼，有点不确定自己刚刚只看见一闪而过的人是不是她见过的某人。 在人潮涌动的街道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两个人突然凭空出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这里人多，只要他们和我们一样还不想过早引起骚动，过早暴露他们的活动，就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请问，你是谁？”被救男子似乎没有在听另一男子说话，缓过劲儿来就提问。 “你叫和宏光对吧。”后者靠着墙站立后问到，“光之傀灵球的寄主。” “呃？嗯。” “骇灵的追随者。” “不要说什么追随者，听起来怪怪的，我们都是朋友关系啦，朋友。” 那个叫做宏光的人似乎对那称呼很不爽，一副马上要爆炸的表情。 “那我算是帮对人了。你好，我叫中泽泉雷，雷之傀灵球的寄主。” 宏光一听他的名字，全身都僵住了，立马大声说道：“喂喂喂，就是你！力量超强，运用自如，骇灵找了你好久了，你却总是不肯露面。哈哈，没想到让我给碰上了！” 泉雷只是淡然瞪了他一眼，本能觉得他面前这个人是个直肠子，嘴里在说些什么都是不经大脑出来的。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你是第一个有本事把傀灵体气息压制到连骇灵都感觉不出来的人……” “先不说我了，”泉雷不自在地打断了他，“骇灵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渊灵还在虎视眈眈。” “嗯，确实如此，不过话说，你明知道骇灵在四处找你，你还躲躲藏藏，现在又突然出现救了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是需要时间确定，骇灵是不是值得信任。” “……这个理由。好吧，依你现在看，还有问题吗？” “至少从大局看，没有。” “从一开始就没有！”宏光居然想小孩子一样朝着泉雷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警惕呀，真是麻烦……既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如果现在骇灵再来找你，你该不会再次上演拒绝然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泉雷笑笑：“你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能给出确切的回答吗，你这家伙……” “我只是不想同一时间回答两次而已。” “两次？”宏光一头雾水。 他们对话刚一结束，身旁隐蔽的小巷出现了几个人影。等到他们走近后宏光才看清，那是骇灵，润风和美佳。 “终于见面了。”泉雷换了个姿势站立，正对着朝自己走来的骇灵三人。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说要合适些吧，”骇灵说道，“在正式向你提出请求之前，要感谢你救了我的朋友。” 泉雷淡淡一笑：“原来你都已经感觉到了，骇灵果然名不虚传。” “你不也是吗？立刻就感觉到我们靠近的傀灵体气息。” 骇灵平静地说完，友好地微笑着。 “想好了，要一起来吗？” “现在我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吧。” 泉雷挥了挥手，骇灵笑笑。 “那么现在，你们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刚刚攻击宏光的家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渊灵泛滥的气息，这就证明了他们不是傀儡异灵人。” 骇灵听完泉雷的话后眼神稍稍黯淡了。 “那些异灵人出卖了自己的灵魂，他们是依靠意识自己招来渊灵的，他们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利，这样那些异灵人就没有失去自己的独立意识。” 泉雷听完陷入思考。 “所以，你的活动也加快了，开始全力寻找能成为自己帮手的异灵人。” “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出了现在在这里的人，你还有多少中意的异灵人？我想我们应该快点联系他们。” “必须这么急吗？” “很急，太分散对现在的我们很不利。” 骇灵叹了口气：“好吧，我听你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坐在教室里的焰灵最近脸色越来越难看。 “有什么事说出来行不？” 听见有人仿佛在对自己说话，正在发呆的焰灵抬起了头，意外地发现眼前竟是馨香那张俊俏的脸。 “你跑来这里干嘛？”她平静地问到，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 “你看。” 馨香说着就把自己的左手手腕伸向了焰灵，上面只有一只昂贵的手表。 “怎么了？”焰灵一副不解的表情。然后两人无言地对视，由亚夜，山崎川和晶岛都在一旁，以同样无语的姿态看着那两人。 “放学了，”由亚夜突然开口，“放学半小时了，我们几人都聊了很久了，一直在等你，你却一动不动，你又在想什么了。” “焰灵老爱发呆想问题，所以该和我们说说，你在想什么了吧。” 几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后晶岛问到。焰灵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怕说出来你们又担心得不得了。” “你什么也不说我们才害怕呢！”山崎川嚷道。 “我感觉到数不清的异灵人都在向这里靠近，其中力量最强的一支队伍已经在几天前到达了。很抱歉，我不能计算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也不能判断出是敌是友……” “我想，应该是有敌也有友。” 焰灵的话被突然出现的恶灵打断。 总是那么神出鬼没，这家伙难道一直跟着自己……焰灵心里泛起一丝不爽。 “怎么又是你……”馨香也看着他不满地嘟囔着，恶灵仿佛没有听到，接着说道：“我现在要去解决一个追踪我们很久的人，你们有没有人有意愿一起去的？” “怎么，你最先忍不住？”焰灵有些讽刺地说到。 “不是我忍不住……也可以这样理解，叫我安心坐着等待新情况出现，本来就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忍不住想把监视我们很久的家伙除掉。” “我一直以为我是多疑了，看样子我的感觉也很准。”晶岛自言自语。 “喂，你在说什么啊？” 晶岛瞅了一眼山崎川，回答道：“在广场那边，有一股微小的傀灵体气息，很平静，但是总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不安感。恶灵和焰灵应该是想去那里吧。” 这时没有人接着说话，晶岛和其他人一起看着由亚夜和山崎川，弄得那两人一头雾水。 “怎么了？”由亚夜不安地问到，心里有点小小的恐慌。 “你们两个人类，最好不要过去。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了吧。”恶灵最先开口。 由亚夜心里一紧，刚才那种恐慌的感觉应验了，心里相当失落。山崎川什么也没说。馨香叹了口气，把头扭向另一边，不愿看见两人的脸，晶岛静静侧了侧身子，同样一言不发。焰灵则是直接给了两人一个不予理睬的背影。 “焰灵，晶岛……”她还在想挽回。 “我们回去吧。” 山崎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却被由亚夜反拉住，不能往前挪步，山崎川只好停下来，看着她松开自己的手，走到焰灵身后。 “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她轻声问到。焰灵却摇了摇头。 离别，这场景她在心里想过无数遍。 好好跟他们道别。 但是现在却做不到，能想到的只是，不留下任何感情地离开。 “这样啊……”由亚夜失望却无奈地微笑着说道，“那这最后一次，应该好好道别。焰灵，我们以后不能见面，但是还是朋友吧？” 焰灵背对着她点点头。 “你不会忘记我们一起共度的普通校园生活，对吧？” 焰灵点点头。由亚夜笑笑，出奇得平静，眼里没有犹豫。 “那就这样了。焰灵，再见。” 由亚夜说完，一个更加干净的转身，来到山崎川身旁。山崎川对其他人笑笑，再次拉住由亚夜的手，带着她快速离开。他们两人都知道，焰灵，和那些异灵人一样，不愿自己再跟着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危险。一切只是为了他们。 由亚夜最后回头看了焰灵一眼，注视着仍旧以背影面对他们的焰灵。就在她准备回头之际，焰灵却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给了焰灵最后一个微笑。 最后，由亚夜和山崎川两人消失在一篇灿烂中。那是晚霞的灿烂。 “走吧，这下你放心了吧？”恶灵走到焰灵身边。 “是呀，我们两个可是等得不耐烦了。”晶岛话音刚落，她自己就和馨香一起消失在晚霞中。 等她们离开后，恶灵坏笑着向焰灵伸出一只手。 “要不要一起走？我知道，你的掩形技术很一般，一会儿不小心走丢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你？” 焰灵瞪他一眼。 “你存心耍我是吧。” 不过她嘴上这样说，手还是放在了恶灵伸出的手心上。 “那就请便吧，恶灵先生。”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两人这样对这话，一同消失在美丽的晚霞中。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掩形前看着恶灵的开玩笑的脸时，焰灵一时间有点出神。 前段时间明明都商量好的，到了面临决战的那个时候，焰灵必须狠下心和由亚夜山崎川两个人类道别。 但是真的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实施之后，却瞬间空虚感爆表。 她也知道，这只是防止那两个无辜人类受到牵连，对她而言这两个人的意义很特别，这不是说她作为异灵人被人类接受了。焰灵深知这之间的矛盾。 她希望做点什么报复，但这只是因为想发泄她自己的一些不满；希望人类对异灵人是抱有敌意的，就像她也知道自己对人类并不真正接受。但是，却又那么希望自己能够被这两个人类接受。 明明没有他们她什么事都能做到，什么事都能不会被感情左右。 终归她还是讨厌自己一个人而已。 其实还是希望，能够在存活下去的某一天，再和他们遇见。 一路上山崎川和由亚夜都没说话，安静地走着自己面前的路。 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稳固的三角形散架了，现在两个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即使有焰灵在身边，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明明不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交流。 现在却连她还在时的敷衍也没有了。 没有她敷衍，没有她的不屑，那双明明冷若冰霜却在深处散发着最火热的双瞳，两人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看见。 就是因为两人清楚知道知道自己和她的不同。 他们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注定一旦交集，就会给双方带来灾难。 由亚夜看着夕阳下自己的身影越拉越长，旁边山崎川的影子也跟着一起被扯得很长，好像自己脚下的那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离真实越来越遥远。 山崎川走在略靠后一点的位置，将由亚夜已经摆不出表情的脸全部看在眼里。 深呼吸一口气，他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打破这僵局，毕竟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如果现在就一直这样，这种情绪也会让他难受一辈子。 由亚夜却突然笑出了声，冷不防的把山崎川吓得不轻。 “你说我们这算什么呢？好不容易做了朋友，好不容易一起挺过了那次僵局，然后又是这样的分别，比起现在这样心里因为挂念空虚到要死，上一次那样如果彻底诀别现在是不是会少很多事？” 山崎川微微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又把嘴闭上了。 有很多话想吐吐不出，他还是第一次那么难受，憋得慌。 倒是由亚夜先回过头看见了他的窘迫的模样。 “我以为你又会说一大堆安慰的话什么的。” “因为大概，你心里比我还清楚，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总之说出来也是废话……”山崎川假装无所谓和不高兴地扭过了头不再看她。 由亚夜笑笑。 至少，现在还有他在。 正文 CHAPTER 8 “我们等了多久了，肚子都饿了，还是不见他们出来。” 广场上，异样的宁静给馨香带来了强烈的不安感。阳光已经没有了踪影，天空以及大地被黑夜笼罩。 “谁知道。喂，焰灵，你没有感觉出敌人的方位吗？”恶灵问身边的焰灵。 “我刚刚不是才说过吗，”焰灵瞅他一眼，“幻之傀灵球是很难被察觉……”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眼睛盯着前方。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女子正从一条小巷里慢慢走出来，直到确认黑暗不再笼罩她，前方的人都能看到她时才停了下来。 “那个姐姐……”晶岛远远地打量她。这时有一阵细小的微风吹过，几秒钟后，晶岛十分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跪在了地上。 恶灵看着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右手一挥，一道旋转着的黑色屏障很快将几人包住。馨香和焰灵这才急忙跑向痛苦的晶岛，她在地上挣扎着。 “反应速度和能力都过关，”女子平静地说着，“到我们的行列来吧，真山恶灵。” “我不清楚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恶灵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而且我一直一个人做事，早就习惯了，跟人合作，不是我的风格。” 女子露出了淡淡的笑。 “连骇灵哥都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呢。” “骇灵哥？”馨香微微皱眉，“你跟骇灵是什么关系！你是什么人？” “用你们的话来说，关系不一般，”女子依旧平静地看着影之傀灵球所形成的黑色保护层里的众人，“我的名字叫做夏彩佳，体内有渊灵，但不是傀儡。我是靠自己独立的意识吸引你们到这里来的。” “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焰灵站了起来，“为什么你们一直躲躲藏藏，不愿被他人发现，甚至没有杀人的意图，可是却处处与我们作对？” “总的来说，这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真正有杀人愿望的人是你吧，想让地球毁灭的人也是你吧，焰灵，你有资格问我们问题吗？” 焰灵不吱声。 “而我们，真正的目的也没有必要现在告诉你们，总之照我们现在的行动发展下去，渊灵也可以从中获利，我们同时可以得到渊灵的力量。” “你给我等一下，你的意思，好像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渊灵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一样。”馨香紧锁眉头说道。 “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异灵人中的不安分子，渴望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我们不会轻易毁灭地球的，要让地球上的人类受到永生的折磨。” 她话音刚落，自己就被一圈燃烧的烈火包围。她在火圈中冷眼看着焰灵。 “怎么了，同样身为不安分子的你想要杀我吗？我们心里明明想的是一样的。” 挑衅讽刺的话语让焰灵握紧了拳头。 “卑鄙！”馨香随后喊出了这句话。 “恶灵，这不是幻之傀灵球的能力，”焰灵并不想和对方纠缠刚才的话题，“我很肯定，那女人体内存在的是毒之傀灵球，否则晶岛的中毒现象就没法解释了。” “中毒？”照顾了晶岛大半天的馨香还没有发现。 “没错，晶岛确实是中毒了。” “我之所以一直维持保护屏障，就是为了阻止她继续向空气中释放毒气，然后飘散过来让我们都中毒。” “正确。”女子笑笑，“我就是毒之傀灵球的寄主。” “可是，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只感觉到幻之傀灵球的气息呢？”焰灵不解地自言自语。 “毒之傀灵球是所有傀灵球中唯一一个不解放就感觉不到的，”女子继续道，“至于你们一直感觉得到的幻之傀灵球气息，没错，它的寄主也一直都在这里，可也正如你的感觉一样，你找不出位置。不过，你们就没感觉出其他的人吗？” “你什么意思？”馨香立刻警惕起来。 话音刚落，就有一种轻扬柔和的声音淡淡响起，起初很小声，接着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近，让人听起来没有不适。一个白衣女孩吹着长萧出现。 焰灵突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绞痛，不由地跪在了地上，包围女子的大火随即消失，黑色的影子屏障也消散了，恶灵和馨香纷纷倒地，满脸痛苦的表情。 “你们真是好对付。” 女子说完，慢慢抬起了左手，同一时间，一股能够被感觉的微风吹过，带着她手中发光的粉末，飞向了焰灵等人。 然而事情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恶灵很快用手臂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左手撑地。 女子的表情由于突然发生的状况而改变，惊愕地凝固住了。与此同时，箫声也停止。 恶灵得意地笑了，尽管很难受，自己额头已经有细小汗珠渗了出来。 鲜红的鲜血顺着女子和白衣女孩的身体滴了下来。 “控影术吗？”焰灵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可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没有吸进一滴毒素。 女子口中流出了浓浓的血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恶灵的控制下，用黑影形成的利器从背后捅了她一刀，刀尖一直刺穿到她的前面。接着，被操纵的影子又猛地将刀抽出，顿时，女子血如泉涌。白衣女孩吓傻了，低头看着那把乌黑的影子刀，不敢想象，如果这把刀从自己的身上抽出后的情景。 但是这边随后却是恶灵惨叫一声后倒地。焰灵看见刚刚有一阵彩色的光波击中了他。 “彩佳姐！”女孩在自己的影子恢复正常后，不顾自己的伤，急忙奔向失去支撑就快要倒地的女子身边。 “你把我的朋友们伤的不轻啊。” 焰灵闻声寻去，看见一个男子正在朝这里走来，周身还带着刚刚攻击恶灵时的那种光波。 “萧萧，赶快帮彩佳释放体内渊灵的力量，这样可以帮助她止血。”男子朝着白衣女孩说道，“自我介绍一下。端木悠，你们的敌人。” 那个叫萧萧的白衣女孩很快就帮彩佳止住了血，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男子身边。 “焰灵，他就是幻之傀灵球的寄主吧。”馨香将晶岛轻轻放下，站起来问到。 “恩，现在我感觉要清楚一些了，就是他。” “早点解决事情走人，这是我的风格。”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右手向前一挥。 一阵彩色光波飞速向前，馨香急忙跑到和焰灵并排的位置上。就在眨眼间，两人的红色和绿色保护屏障几乎同时出现，开始与幻波对峙。 名叫端木悠的男子在另一边显得很轻松，然后用双眼给了彩佳一个暗示。 焰灵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叫彩佳的女人就在一瞬间消失了。 “焰灵！”馨香叫了她一声。焰灵刚一听到喊声就回头，看见彩佳卷起恶灵和晶岛正欲离开。 “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焰灵在一阵火光中突然闪现在彩佳的背后。彩佳闻声回头。焰灵火红的双眼带着杀气，伴随着火焰般飞舞的长发。就在刚刚，她解开了头发上的缚灵线。 解开缚灵线的焰灵只一挥手，一条火焰形成的巨龙向着彩佳奔涌而去。 “你还有闲心关心这里？”彩佳终于因不耐烦而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她的保护屏障从自身散出的毒粉中渐渐形成。 “说的好像我很没用似的。” 还呆在地面与端木悠相持不下的馨香听了刚才的话好像很不满：“喂，小子，快点拿掉你的缚灵线吧，你这个样子是打不过我的，看得出，你快坚持不了了，还是不要逞强比较好。” “你是……”端木悠心里暗叫不妙，“生之傀灵球的寄主……” 话音刚落，他就从刚刚呆着的地方跳向一边，大声朝着同伴喊道：“彩佳，萧萧，这几个人今天必须得死！” “害怕了吗？”馨香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情，眼中同样充满了阵阵杀气，而她的双手前方维持保护屏障的两团光瞬间变得更耀眼了，端木悠的眼睛被照得几乎睁不开。 “端木哥！”萧萧惊慌地朝两人喊了一声。 端木悠竭尽全力向左一跳，勉强躲过了反冲过来的保护屏障，但是由于那是馨香用力的一击，他的右手以及腰部还是受到了强大冲击波的波及，鲜血向外溅了出来。站稳后，他用左手捂住血流最多的地方，十分恼怒地看着馨香，但是馨香没有收手之意。一团藤蔓从端木悠脚下突然钻出，抓住了猝不及防的冲田悠，将他牢牢捆在藤蔓最顶端。 看到同伴那里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彩佳也右手一挥，冲击波向着焰灵直扑过去，接着她右手一抬，一把弯曲的像蛇一样的银灰色长剑在她的毒粉中形成，眼看就要刺向恶灵和晶岛，而正在毒素作用下的两人显然没有反抗之力。 焰灵怒视着她，自己却不堪重负，被保护屏障打出去很远，她痛苦地呻吟一声。 “遭了……” 馨香回头一看，惊呼一声，结果自己一不留神被端木悠的彩色光波狠狠震了一下，同样飞出去很远，重重摔在了地上，虽然她很快地爬了起来，脖子上却被架上了端木悠的彩幻剑。 彩佳的蛇影剑已经刺进了恶灵的身体。 “不可能……”身体在半空无助下坠的焰灵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她来不及做出反应，自己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脖子，进而是全身。那是萧萧的长萧末端伸出的东西，像没有叶子的柳条枝。 “其实我们刚开始的目的只是想和恶灵谈谈，顺带和焰灵交流一下，当然，还有小野晶岛，可就是没有注意到你，拥有第二强大的生之傀灵球的池田馨香。你的隐藏力真是惊人啊，使得我们根本不会想到你，连异灵人气息都没有的你，居然就是生之傀灵球的寄主。” 说到这里，端木悠的彩幻剑已经逼紧了馨香的脖子，可见殷红的血滴顺着那里滑出，沿着剑身流在了他的手上，也有的顺着她的身躯浸红了蓝色的连衣裙。然而馨香始终只是愤怒地与他对视。 “我们差点就被你给摆平，要不是过人的力量出卖了你。” 稳稳降落在地的彩佳迅速从恶灵体内拔出了蛇影剑，顿时，恶灵的血浸染了冰冷的地面。他的血已经成了暗红色，看样子中毒已经很深。 “这一击是刚才你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彩佳冷冷说完，再次毫不犹豫地将剑刺进了晶岛体内，接着迅速抽回，晶岛像失去灵魂的躯体一般，没有任何依靠，倒地。地上流出的血早已是乌黑色的了。 “……”被捆得几乎喘不过气的焰灵已无力喊话，眉头拧成一团，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一切化为灰烬一般的炙热的愤怒。 看见刚才一幕的馨香绝望地闭上了眼。 “还是把你那东西给我吧，你拿着真没用。不过，算你幸运，我们不会杀了你，有人说过要将你活着带回去。” 萧萧得意地说出这段话。然后，她那长萧生长出的藤蔓突然一改柔软的形态，成了坚硬的长剑，猛地刺进焰灵的体内，血从她后背喷出。几乎麻木的焰灵被突然而来的疼痛惊醒，刺激着她的神经，却又无力反抗，痛苦地叫出了声，从口中流出了血滴。 之后，萧萧得到了她想要的。 焰之傀灵球，分明是被萧萧活活从焰灵体内拽出来的。焰灵剧痛不已，口中却只有大量的鲜血流出。她的瞳孔和头发的绯红，慢慢褪去颜色，黑得惨烈。 “说句实话，如果我们没有渊灵的支持，我们还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第二，第三，第四强大的傀灵体都在这里，我们可不想来找死。可是现在不同了，渊灵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对吧？”端木悠脸上的笑意又回来了，他小声对馨香这样说道。 “端木悠，我要拿走这两人的傀灵球，那个女生就交给你了。” 说着，彩佳伸手直接插入了恶灵体内，随后就抓住了一颗球。 但当她多看它几眼后，脸色马上变了，接着把它丢掉了。 “怎么了？” 看她举动很奇怪，端木悠忍不住问到。 焰灵虚弱地睁开了眼，看着自己下方模糊的地面。 “这不是影之傀灵球。”彩佳平静地回答。 “不是？这不可能，情报不会有错的，恶灵，影之傀灵球的寄主……” 彩佳没有理睬端木悠脸上惊讶的表情，径直朝还被萧萧的藤蔓绑在半空的，垂着脑袋的焰灵前方。焰灵觉得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地面混沌一片。 “这是怎么一回事。” 彩佳冷冷质问着焰灵。然而焰灵挣扎了半天，才勉强道：“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彩佳自然不相信她，焰灵也没指望她会相信。她当然知道，彩佳刚刚拿出的，是恶灵抢来的虚之傀灵球。彩佳站定了一会儿，再次来到恶灵身旁，蹲下，伸出了手。 不一会儿，又一颗球被取出。那是实之傀灵球。焰灵闭上了眼。 “果然，这只是这家伙抢来的吧。看起来，影之傀灵球还在最里面吧。”彩佳用挑衅的语气对焰灵说道，焰灵始终没有抬头再看她一眼。 “那我也不客气了，”端木悠将目光转回到馨香身上，“不好意思，我要拿走你的傀灵球了，但是有一点，拿走之后，我会杀了你。” 焰灵听到这话心里一惊。 很多被拿走傀灵球的异灵人，到最后的下场都会因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过得生不如死。他们习惯了成长阶段伴随的超能力和全能感，一瞬间失去这些成为普通人类，大多数人都会癫狂。 唯一的解救方法就是杀了他们。 而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端木悠还有残存的善心，焰灵不能确定这家伙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心。 端木悠的剑明显往更深处去了。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焰灵刚勉强抬头，就看见端木悠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飞出去很远，正撞在一栋高楼上面。 “……” 正在寻找影之傀灵球的彩佳听见响动猛地抬头，却不料自己也被什么攻击冷不防抛了出去。不过她还是很稳地站在了地面上。忍着伤口再次被拉开的疼痛，端木悠掉回地面后却稳稳站住了脚，缓缓走到了彩佳面前。 刚才攻击他们的，是一座座高耸的泥土。地面被什么人控制了。 焰灵眼前越来越模糊。她好像看见馨香在望月亮。不过，馨香当然不可能真的在看月亮。 就在月亮的光照下，一面高楼的顶端，有一男一女。因为背光的缘故，他们的面容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让人一眼看出不同的是，那女孩似乎是坐在轮椅上的。 “彩佳姐，那两人是谁？”萧萧有些害怕地问到，分不清上面的人是敌是友，刚刚攻击彩佳他们的，到底是不是他们。然而彩佳由于看不清他们两的面容，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不觉得自己的手太脏了吗？”这是女孩的声音。 端木悠一皱眉，前方就喷涌出一串彩色光波。 不需要解释太多，阻拦他们的人通通抹除掉就好。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没有动，她的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小亮点，然后逐渐扩大，笼罩住她和身边的男子，那是她的保护屏障。而她身旁的男子动了动，一段仿佛扭曲过的空间越过了女孩的保护屏障，击中了彩色光波，两人的攻击不相上下。 彩佳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瞬间消失，猛地出现在萧萧的面前。萧萧惊恐地往后一退。 又是一座高耸的土剑，将萧萧顶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她刚刚那一退，她可能就被穿心了。萧萧在半空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动作，猛地一拉长萧，焰灵也被带上了半空。 “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萧萧悬停在了半空，“所以我一定要带她走。” 说完，她左手向前一点，刺耳的噪音伴随着扭曲的声波袭向轮椅上的女孩，虽然那女孩的保护屏障挡下了声波，可是一阵混乱之后，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前方的萧萧和焰灵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彩佳在端木悠身旁伸出了手，手中的毒粉闪着七彩的光亮飘向房顶上的男子。 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吹散了毒粉。彩佳脸上掠过一丝惊奇，她和端木悠同时回头，四男一女在他们身后出现。 “我看我们还是先撤退吧。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端木悠死死盯住中间的骇灵。 骇灵看了他一会儿停了下来，目光转到了彩佳的身上。两人在无言对视，骇灵眼中分明有怜悯的神情。馨香看到的，还有别人很难察觉的悔恨。 “走吧。”彩佳也不多说。随后，两人一起消失在被血侵染过的夜空中。 有些人，一旦决定不再多看一眼，就足以证明在心里的重要性，好的记忆也好，恨的回忆也罢，只要是占据了一个人心里很大的位置，就会归结于重要性。 所以想要淡忘，还是别再多看那一眼。 骇灵和彩佳心里想的，或许是同一件事。 正文 CHAPTER 9 骇灵眼神有那么一丝游离，只要是看见的人都不觉呆了一下，骇灵那样的眼神毕竟很不常见。 “如果你不介意，”不知何时，房顶上的男子已经到了骇灵的面前，“我可以追踪掩形通道找到刚刚几人离开的路线。” 骇灵笑笑，叹了口气：“算了，不用了，你们能回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当然，我不是说我不在意刚刚带走焰灵的人，找到他们带回焰灵是迟早的事，现在追过去又会是一场恶战，还有可能遇到其他危险的人。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骇灵一脸平静地走到躺在血泊中的晶岛和恶灵身边，而脖子还在淌血的馨香站在他们旁边。 “你……就是骇灵？”馨香用手捂住自己流血的喉咙处，轻声问道眼前这个头发乌黑，轻垂向下，眼中射出温柔光亮的男生。虽然年龄不大，但看上去似乎承载了太多，即使微笑，眼中淡淡的忧伤仍旧依稀可见。 和焰灵一模一样。 长得很俊美，眼前没有杂质的碎发长度刚好，让他的眼睛能够完全被人看见。馨香觉得头有点晕，不是因为骇灵的原因，而是有点失血造成的眩晕。 听见受伤女孩的声音，蹲在地上查看的骇灵抬起了头，对着她淡淡一笑：“恩，我就是骇灵。” 也许是受不了馨香失神的目光，他又迅速低头。 骇灵哥一定是想多了，这怎么看都是失血过多的两眼失神吧……美佳无言看着刚刚那一幕。 “骇灵哥，他们两个没什么大碍吧？” 关键时刻，她终于站出来问了一句。 听到这里，骇灵变了脸色：“说实话，一点也不好。首先是晶岛，虽然水之傀灵球已经释放了大量的力量来维持她的生理机能，可是，我现在只能勉强感觉到她的脉搏，呼吸同样气若游丝，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就是傀灵体还有波动，能够被我的傀灵体感觉到。至于恶灵，真的是被人玩弄了一番啊，掏走了两颗傀灵球，伤口很大，生命体征比晶岛还要微弱。” “你能救他们吗？在未见面的情况下能知道我们的名字，证明你至少是想让我们帮助你的，你肯定会救他们。他们对于焰灵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骇灵又看了一眼馨香，再次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 “我会尽力的。我知道，他们对焰灵很重要，所以我会尽力的。” 馨香听到这里，感觉到了其中有隐情。美佳叹口气，被细心的馨香看在眼里，但她什么都没有问。 “对了，”骇灵一改沉重的面部表情，“你伤的也不轻。生之傀灵体在释放出一小部分力量后，治愈力就出乎意料，你可以试试。” 此时美佳慢慢走到坐在轮椅上的女孩面前，双手搭在推把上，然后将她小心翼翼地推向骇灵这边。刚才她的位置远得没话说。 “骇灵哥，好久不见，”轮椅上的女孩微笑道，声音带点微微的沙哑，“还有……你是谁？” “中泽泉雷，”被问到的男生回答，“你们两位呢？” “辉月。他叫里捷，我是他未婚妻。” 这时，一个帅气却透露出一丝调皮的男生走到馨香面前，看着她刚刚止住了血，他很爽朗地笑了几声，对她伸出手想扶住有点晕乎的她。 “我叫和宏光，小妹妹就是大名鼎鼎的池田馨香吗？” 馨香愣了一下，刚打算微微点头礼貌回应他，突然反应过来，然后瞪他一眼道：“小妹妹？！” “别介意，他一直这样。”美佳不知何时站在了馨香旁边，对她友好地笑笑。馨香报以类似的微笑，但眼神马上黯淡了，看了一眼焰灵被带走的天空。 “焰灵，我不会轻易把她交给别人的，”见她这样子，最先洞察的骇灵走到了她的面前，伸出左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往前走，“目前就是希望你们好好养伤，顺便和大家熟悉一下。宏光，润风，那两个重伤员就交给你们了，现在我们回小木屋，那里有我们的结界保护。走吧，馨香。” “喂喂！”宏光不满地瞪着骇灵，“是我先向她伸出手的，不要随便无视我！” 骇灵轻轻笑了几声。当他转身时，脸上却是被月色掩盖不了的忧郁。 一条冰冷的毒蛇在湿润的水泥路上扭曲着身子爬行，肆无忌惮地向前吐着信子。 眼前一座黑俊俊的教堂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至少半昏迷状的焰灵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她依旧昏昏沉沉，从刚才被萧萧强行带走，跟着萧萧一起掩形开始，她就昏睡过去好几次。因为强行带一个人类掩形，对异灵人和人类双方而言都是一种负担。焰灵很清楚，自己陷入昏睡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想到自己就这样变回了人类，被一群曾经的同类任意摆弄，自己都觉得讽刺得有些好笑。 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她被带进了教堂。头顶是昏暗的灯光。巨大的教堂，地上是丝丝的蛇行声。紧接着身边有人开始说话，捆住自己的东西松开了，自己被稳稳接在一个目前感觉还算温暖的怀抱。看样子，接走自己的至少不是死神。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得不听使唤。隐约中，她看见灯光下一个背光的轮廓。 周围的一切并不让她感到恐惧。眼前朦胧一片，不知是自己看不清还是原本就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真实。只知道，现实离她太过遥远。 之后，她觉得自己被这个人抱着行走，来到了一个光线更加微弱的的小房间，被轻轻放在了貌似柔软的床铺上，还被人盖好了被子。 再后来她就什么也不清楚了，因为她最终沉沉地睡去。 可是在睡梦中醒来过几次，都可以看见那张自己始终没有看清过的轮廓在头顶一直注视着自己。 小鸟啁啾，揪出了新的一天，噩梦般的一天过去了。 在初阳下重新打量木屋，觉得它异常明亮。 “你昨天的话，恐怕只有一半是真实的吧。” 客厅里，茶几上摆放着几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群人围坐在一起。 “美佳，这些话不要跟馨香讲，”骇灵放下手中的咖啡，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的确没有将真实情况一一说明，虽然我尽力清除了晶岛和恶灵体内的全部毒素，并且用灵之傀灵体引动了他们的傀灵体的治愈力，按理说只要悉心照顾，安心静养就能痊愈。可现在根本不是这些因素的影响。” “你是说，他们身体里还有别的东西在影响他们的康复？” 泉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问到。 “我曾经也考虑过更糟糕的结果，所以我并不觉得意外，但是更有效的解决方法我却不知道。” “那是什么？” 辉月被里捷从一间卧室推出时问到。骇灵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渊灵吧，”里捷看着他，“除了馨香，另外两人在血液中都混有了渊灵的气息，目前至少还在你的控制中。再外加一个不确定因素，失踪的焰灵。” 骇灵苦笑着。 “骇灵哥，你能不能不要做出这种表情，”美佳有点看不下去，“你已经尽力了，我们都知道焰灵对你的重要性，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错。” “我只是不希望他们成为傀儡，”骇灵的语调突然提高，抬起了头，“不想让他们成为傀儡，然后成为我们的敌人。虽然，我倒是真的不喜欢恶灵那家伙，可是如果焰灵能接受他，我想总有认可他的理由。” “好酸……”美佳满头黑线默念。泉雷深有同感地沉默。 “恩恩，为了一个自己很爱的人，甚至可以接受她爱的一切，这可以理解。但是，像我们这种有自己喜欢的人，却面临对方不喜欢自己的困境，我才是值得同情的对象嘛！” 宏光坐在骇灵的对面，右手撑着额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馨香又没说讨厌你，谁要去同情你！”美佳不耐烦地将目光从骇灵身上转移到宏光身上。 “老天，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听着这群朝夕相处的伙伴相互争吵着，骇灵还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满足。然后他喝了口咖啡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一间卧室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唯有这间卧室昏暗沉寂，灰黑色的窗帘阻挡了大清早明媚的阳光，风也不透一丝。 微小的关门声还是惊醒了趴在晶岛床边睡觉的馨香。也许是太过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迅速爬了起来。 “对不起，还是弄醒你了。” 馨香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来者是谁。 “没关系，反正也该起床了。” 骇灵走上前看了看晶岛：“她有没有异常？” “没有，他们两个都是，一晚上连动都没动一下。” 听她这么说，骇灵走到另一张床旁边，有点苦恼地看着上面双眼紧闭的恶灵，叹口气小声说道：“混蛋，平时那股得意劲儿说没就没了？” “那个……你体内的渊灵，仍在对你进行攻击吗？” 馨香很小心地问着眼前这个有些捉摸不透的少年。 “嗯，”骇灵虽然看着她，但眼神却并不专注，“是听润风那家伙说的吧。渊灵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这一轮作为灵之傀灵球的寄主，我也觉得事情很复杂。真让人头疼啊。” 馨香重重叹了口气：“都会过去的，不管好的坏的。” 骇灵没有说话，看着她笑了笑。馨香淡淡一笑，转过身，猛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顿时霞光万丈。窗外是清新的森林。 “那个，我可以问问，你之前所说的那个危险人物是谁吗？” 骇灵没有回答，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你先出来和我们吃点东西吧。” “嗯？哦，好的。”馨香本以为他会回答，结果却发现他居然在逃避。他眼中闪过一丝忧郁，掺杂着其他感情，被她看在眼里。 焰灵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扶着墙艰难地向前方摸索着走去。 她也是刚刚才醒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跟往常一样，就这样睁着眼瞪着天花板一分钟，她才想起昨晚噩梦般的遭遇。于是她试图坐起来，看见自己毫不意外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淡紫色的印花窗帘被微风轻轻撩起，吹得她也很舒适。躺在身下的床很软很温暖，床边的柜子上还摆着一碗还带着余热的汤，可她一点食欲也没有。虽然全身都在痛，她还是决定起来看看这座敌人的巢穴。 她一步步向前迈步，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墙壁上，她没有发现，自己走过的路上全洒下了点点血迹。 也不知走了多久，始终没见到一个人。这里的路像迷宫，七拐八拐走不到头。她累极了，扶着墙慢慢向下滑去，渐渐躺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但她神智却还清晰，在她倒地一小会儿后就有脚步声缓缓靠近。 她被人抱了起来。 “勉强自己是你的特长吗？”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上方看似孤傲的男子，那双深红色且富有光彩的瞳孔将她牢牢锁住。黑发过耳。 焰灵傻了很久，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这张面孔，和昨晚的轮廓，他再熟悉不过。 “哥，”一个高挑的长发女子此时从拐角处走出，一看就知道她和眼前这个男子是亲兄妹，“她不见了，一路上流了好多血……啊，你已经找到她了？” “侑子姐姐……” 焰灵好不容易朝着走来的俊俏的女子挤出了几个字。 “还记得我啊，我们家的小琦夜。” “佑一哥……” “别说话，我现在抱你回去，再好好休息一下，伤口太大。不要忘了，现在你是人类，不是异灵人，这些伤不是说好就好的。真的是，萧萧那孩子，下手真狠。” 焰灵沉沉眨了眨眼，不再说话，任由这个被她叫做“佑一”的男子抱着她原路返回。 侑子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感。然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转身走向和两人相反地方向。 佑一抱着焰灵走回刚才的房间。 “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佑一刚一踏进房间，焰灵就不冷不热地问到。 佑一朝她淡淡一笑，沉默着将她放在床铺上。但是，放下她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 “琦夜，我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 “现在不是我为不为难的问题，”焰灵果断打断他，“佑一哥，你是应该知道出卖灵魂给渊灵的下场的，这还不重要，关键在于，这样做对我们不公平。” 佑一很轻地叹了口气，轻的几乎察觉不出。 “琦夜，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仅此而已。” “事情不会如你所愿的，这一点你自己明明也知道，而且，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知道，”佑一面不改色，“我知道，你们所做的努力我也看到了。” “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焰灵不耐烦忍着剧痛坐了起来。 “这些争斗不属于我们，我答应萧萧可以拿走你的傀灵求正是出自此意。我要你就这样呆在我和侑子身边，双方自会有个了断的，我不要再把你搅进去了，再也不要，这颗傀灵求，不应该出现在你身上，它本就不属于你。” 焰灵微微一颤，不再说话。 “琦夜，我只希望你还是人类，还是我的琦夜，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焰灵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最后为了缓解尴尬，她用双手搂住了佑一的脖子，异于平常低声温和地说到：“我知道了，我会乖乖跟着你，哪怕跟骇灵成为敌人。” 佑一也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搂得很紧很紧，焰灵同样没有反抗。 “可是，你不会有危险吗？”焰灵在佑一耳边小声问到。 “即使有危险，也只是由于我的暗之傀灵球和侑子的梦之傀灵球。“ 焰灵似有似无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很不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琦夜，这里是教堂的地下室，所以你可能觉得这里很压抑。”佑一看似无意地说到。焰灵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他用另一种方式警告她不要离开地下室。 “我会习惯的。”她知趣地回答。 佑一笑了笑：“好吧，不打扰你休息了，再好好躺几天，应该会好很多吧。” 佑一放开她站了起来，正准备出去。 “我想知道我那两个朋友怎么样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佑一停了下来。 “他们被骇灵带走了，包括那个受伤的女孩。” 焰灵“嗯”了一声。 “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我们的伙伴了，”佑一很平静地说，焰灵心里一惊，“因为我们极会用毒的夏彩佳昨天已经将渊灵注入到了两个重伤员体内，十有八九会成为傀儡，当然，来这里之后，在被渊灵进一步洗脑后，他们就不用再做傀儡，会有自己的思维。放心，琦夜你的朋友我们是不会亏待的。” 然后他就出去了。 焰灵脑袋里一团糟，她在门关上后就倒在了床上，眼前却是那群伙伴的面容。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去，可是老觉得有什么在呼唤自己真正的名字。 他们叫她，紫琦夜。 馨香是被一种突然远去的强大力量波惊醒的。 “骇灵？” 她飞快坐了起来，穿上了外衣，静静站了几秒钟，定位后她也掩形跟着离开了。 正文 CHAPTER 10 面对眼前这座阴森且被渊灵的结界所保护着的教堂，骇灵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一阵紫光闪过，结界出现，但很快就淡了下去，确切地说，结界触碰到了他体内的渊灵气息，将他放了进去。刚一踏进去，就看见站在正前方的侑子。 “你终于来了，”侑子先开口，“琦夜果然对你很重要。” 骇灵沉默着。 “自己已经知道可以进入这里了吗？那是当然，只有体内有渊灵才能被允许进入。” 骇灵猛地一惊：“你是说琦夜体内也被注入了渊灵？” “别紧张，那倒未必。”侑子始终保持着微笑，“她现在只是人类。”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骇灵脸上略微恢复平静，“拿走她从姐姐那里抢来的焰之傀灵球，让她又回到她最憎恨的没有能力的样子，却又把她留在你们的老巢，是想以此威胁我们吗。琦夜是无辜的，也是重情重义的，你们就知道看在小时候在一起的份上她不会反抗你们，尤其是森村佑一，她唯一不会背叛的人，哪怕是在一旁看着世界毁于你们之手，与我们为敌。” 佑一从墙后面从容走了出来。 “明明是你们不够了解她。这颗星球毁灭在我们的手中是她最想要看到的，她是多么想要得到解放。可是你们却在另一边拼命拉她，你们根本就不在意她。” 骇灵与他对视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才发现自己不能在这里随心所欲使用能力吗，”佑一平静地回应，“我以为你进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能与我们对抗，不能逃走，只能屈服的准备。你做事也会有那么大意的时候，寒木铃。” 骇灵皱着眉看着他，不语。 “怪你自己，”佑一想一口气突破他所有的心理防线，“琦夜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可怕的骇灵，灵之傀灵球的寄主，竟是他的铃哥哥。” “是你们不了解他，”骇灵眼里的光黯淡了，“我们都没真正了解过她，甚至最开始接近她原因都是因为她的异灵人姐姐。”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她一样。” “当然不是，我当然也不了解她，我只知道，她做事，不管做什么，都需要人拉一把，要不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这个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包括他死掉的姐姐，还有安达叔。” “安达叔死了。” 骇灵淡淡地说到，佑一眼里稍稍划过一丝惊异，转瞬即逝。侑子稍稍有点吃惊。 “我会注意的，以后在琦夜面前，我会少提安达叔的事。” 骇灵眼里透露出温怒。 “你根本就不在意吧，”他怒视着佑一，“你所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 “我本来也没想过隐藏什么，是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不会只是来跟我和侑子聊天的吧。” “把琦夜交给我，”骇灵冷冷地说到，“把她交给我。” 侑子似乎是嘲笑般笑着摇了摇头。 “不能使用能力，你连自身都难保，凭什么跟我们提条件，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安全从这里出去吗？” 佑一的话刚落下，一团黑色的烟雾就迅速包裹住了骇灵，他立刻被黑烟中不断迸溅的闪电刺得全身麻木，不能动弹。他试图跳出这团黑烟的包围，然而佑一另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刚被骇灵破开的缝隙又被他堵上了。 “他给你最后的机会可是我不会，现在这里的情况其实好的出乎意料。”侑子的眼里闪着淡淡的光亮。 “侑子，先不要……” “以后就没机会了！哥，你明明知道他是不会罢休的！”侑子大声打断了佑一的话，佑一哑口，他走上前去。 “我是真的想给他最后一次加入我们的机会……” “是，我知道，”侑子回头看着他，“你们是好兄弟，可是哥，琦夜只有一个……” 教堂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整个教堂伴随着这声响有了一丝晃动。 “有人在攻击外面的保护屏障？难道是……” 佑一的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爆炸声，教堂剧烈摇晃了几下。 骇灵嘴角向上扬了一度。他猛地挣脱了黑烟的包围，确切点说，是他的保护屏障突然升起变大，将黑烟抵挡在了外面，然后他双手挥出蓝白相间的光剑刺散了整团黑烟。 侑子只是愣愣盯着他。就在那么几秒间，随着教堂更猛烈的一次震动，佑一清楚地感觉到了保护屏障已被攻破，骇灵的力量逐渐恢复，伴随而来的还有外面如潮水般涌入的强大的力量。 “真没料到你们两个都会来，也没料到生和灵两个傀灵球一相遇，力量这么惊人。” 佑一刚把话说完，馨香就默默走了进来。 “你们真的低估了两颗傀灵球的能力，我以为你们也会有准备的。”骇灵说到，看了一眼一脸漠然的馨香，她的出现其实没在他计划之内的，不过却帮他解了围。 “正如人类总是低估自然的力量一样。” 侑子说着，眼神朝佑一使了使。骇灵知道，这是亲子异灵人之间才会有的，傀灵体心灵感应，甚至能将此还原成心灵对话。 骇灵紧锁眉头。 “放弃吧，把琦夜交出来，我们的纠缠就此了结。换句话说，以前的朋友不能做了，至少作为彼此的敌人，用我们的方式，战斗着解决恩怨，我不希望琦夜被牵扯进来，尤其是当着她的面和你们两个战斗。” “不过相比起来，”佑一居高临下望着他，“我还是更想选择自己留在她身边而不是你。在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不见踪影的铃哥哥，有什么资格跟我要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来关心她，是你太单纯还是你太无理取闹？” “我承认我那么做很自私，”骇灵顿了顿，没人看得懂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意义，“我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等我，我以为会。可是我却忘了她的个性，没有谁能让她屈服，没有谁能让她心甘情愿改变自己想做的事。” 佑一没有打断他。 “而你，不也是挑了个不错的时机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跟她说什么总有一天会找到你之类的话后消失，你对她来说，那时候简直是唯一的依靠，你那样做也算是在折磨她不是么。” 骇灵丝毫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将琦夜两个字说的清清楚楚。 “借口真多。”佑一冷冷地回应他。 骇灵冷漠地看着他，两人之间不再有对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以前有过什么恩怨，”关键时刻馨香开了口，“可是，我有足够的信心认为，焰灵跟着我们是正确的。” 她也没说更多，因为她隐隐感觉到，她和骇灵呆在这里越久，对他俩越不利。 佑一和侑子都不说话，骇灵的话他们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小姑娘。 馨香也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是生之傀灵球的寄主，她现在估计已经见血了。 气氛沉默到可怕，两边的人都在这低气压中尝试着让对方屈服。 侑子突然看着骇灵和馨香的背后冷笑了一声。佑一一直盯了两人很久，接着头稍稍抬高了些，目光也游离到了两人的身后某处。 “看来你想自己过来说明一下。” 骇灵和馨香同时转过头。 不知从何时起，焰灵已经站在了地下室的出口处，平视着前方的四个人。 在听到了佑一的话后，她略微抬了抬头，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对视，沉默地朝着佑一和侑子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在意骇灵和馨香愣住的样子。 在和骇灵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略微侧过了脸。 “你就是骇灵？” “琦夜，对不起。” 骇灵压低了声音很认真地看着她。 焰灵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眼神，随后就将目光回到佑一身上，走了过去。 骇灵看着她就这么径直远去，竟不知她在想什么。馨香很是心痛地朝着焰灵的背影轻声喊了声她的名字。 走到佑一身边，焰灵朝他淡淡一笑后转过身子看着底下的两人。 “馨香，带他回去吧。” “……” 馨香不解，只能站在原地。 “每个人都有一个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焰灵突然变的很无奈，“我也一样。” “你舍不得放弃这个想利用残忍方式摧毁文明的家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一语惊人。 骇灵始终带着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琦夜，你心里还在恨着过去吗，还在，恨着你姐姐，以至于那种本不属于你的黑暗面完全觉醒了，甚至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你还是记在心里？” 焰灵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骇灵。 “琦夜，你还没有彻底放弃，你不该在那个阵营，”骇灵看了一眼冷眼旁观的佑一，“你忘了我曾经是怎么跟你说的么，这世界，只要愿意去寻找，总会有你想要的美好，我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忘记的。” 那种怪异的眼神再次加深，让一旁的佑一和侑子都感觉出了不对劲。 所有人都盯着她。 “我以前认识你吗？” 再一次语出惊人。馨香锁紧了眉头，不好的预感在内心滋生。 “焰灵，他就是寒木铃啊，你一直都叫他铃哥哥……” 侑子有些憋不住，她也觉得事情发展有点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什么寒木铃？”焰灵看着侑子，“不是骇灵吗？” 她不解的眼神和茫然的语调让人看不出任何说谎的迹象。 “失忆？”馨香禁不住叫出了声。 “听着，”焰灵瞪着骇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本名，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过去，记清楚了，我的记忆没有问题，在我的所有记忆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叫做寒木铃的家伙，更无从而来什么铃哥哥了。你跟着馨香回去吧。” 十秒钟的沉默。 然后骇灵面不改色转身离开。 “骇灵……”馨香叫了他一声，又看了眼故意避开她目光的焰灵，追了出去，直到消失在大门之外。 佑一始终皱着眉头看着沉默的焰灵，侑子不安地看着佑一。 “哥，怎么回事？”侑子轻声问道。 “不知道，仿佛是相关的记忆被莫名抽走了一样。” 看着旁边若无其事的焰灵，佑一只能这样猜测。 接近中午了，天气还是格外凉爽。小木屋那里几乎被树林包裹，更加令人舒适。 这样的天气很少见，要知道，这可是七月份，可这几天都让人感觉不出一丝闷热。 “……不在啊，不在屋里也不在树林里，估计是走远了。” “一大早跑哪儿去了？” 骇灵的伙伴们找了一早上，也没有寻见骇灵和馨香的影子。 美佳叹了口气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盯着前方的茶几：“应该，是去找焰灵姐了吧。” “哦，是吗，”润风无心地接了一句，走到她面前，端给她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几片面包，又在她前面的茶几上放下了一杯咖啡，然后招呼其他人一起享用早餐，好几秒后才惊呼，“什么？！他和馨香两个人独闯敌人的阵地？” 大家默默聚拢过来，拿起了桌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骇灵是个做事缜密的人吧，没有把握的危险事应该不会去做的。不过，既然是老窝，应该也不好惹吧……” 宏光咬了一口面包，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脸色阴沉，不再说话。 “喂，宏光，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焰灵会被带到森村家那两兄妹那儿吧。”里捷似乎没有胃口，只是抿了一口咖啡，然后又放下了，右手握成拳头，拿到嘴边咳嗽了几下。 “只要有焰灵，骇灵，以及馨香，佑一和侑子双方都不会有事的。呐，这句话不知道是谁先说的。” 泉雷双手环抱胸前，背靠着木墙站立着，目光向着宏光。 宏光斜过了脸：“是是是，我说的。可是去了这么长时间，担心是必须的吧！” “既然这么久都没动静，我反而觉得问题不大。”泉雷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茶几旁，端起了他的那杯咖啡，喝了一口皱起了眉。 “美佳，以前都是你和润风呆在这里吗？” 里捷突然没来由问了一句。 “嗯。”美佳只是回答。 “真是委屈你了。” 宏光凑过来拍拍她的肩。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美佳默默喝了一口咖啡，脸色铁青。 “闵润风，这是我第十三次提醒你，为什么你泡咖啡永远要忘记糖这种东西！” 馨香和骇灵挨坐在一片茂盛的树荫下，前面是一条并不宽的清澈的河流。 沉默的两人。 “可以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吗？”馨香终于开了口，虽然她知道骇灵回答的可能性很小，馨香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事情的全部。 骇灵没有看她，只是跟刚才一样注视着坡底的河流，似乎也没有显示出不愿回答的模样，所以馨香安静地等着。为了让他感到比较自然，她也看着河流。 “我们四个人，从小就认识，”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我的整个童年几乎都充斥着焰灵的影子，她们一家四口是在我记事起从中国搬过来的，因为一起居住的小镇很多都是国外搬来居住的人群，所以在那里遇见这么一家人我也并不惊讶，反而很亲切。由于是邻居，时间没多久就互相认识了。那时候焰灵和她姐姐，森村两兄妹我们几乎是从小玩到大，也只有她，焰灵，或者应该是，琦夜，只有她没有从出生起就具有异灵人的能力。也许是性格方面的原因吧，琦夜特别依赖佑一和侑子，那两兄妹也相当疼爱她。我很喜欢安静装深沉的琦夜，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安静听话，也能感受到她信任我。从小就学习钢琴，坐在钢琴旁认真练习的她，让我喜欢到……奇怪的无法自拔。” 馨香没有说话打断他，也没有回应，但是骇灵知道她在认真地听。 “知道她喜欢音乐，所以我跟着跑去学了小提琴，她知道后竟然跑来专注地看我练习，可爱到不行。她说，以后一定要做一首曲，一首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曲。” 到这里骇灵的脸色变了。 “但是，只要佑一出现，她就像完全看不见我一样，径直走到佑一的身边。我也只能默默无奈笑笑。佑一是个称职的哥哥，她能给焰灵许多我给不了的东西。” 一阵风过来，两人都望着水面的涟漪出神。 “后来，事情发生了突变。琦夜竟会因为不能忍受亲姐姐那懦弱般的包容，亲手让姐姐停止了心跳，拿走了她的傀灵球。那时的我由于这些必须要做的事已经不能留在她身边陪她了。在这之前我就察觉出了异灵人之间奇怪的波动和不安，我知道可能会发生大事，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就离开了，跟着她不认识的女人。” 馨香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夏彩佳的模样。 “佑一就是在那时候，给了琦夜一个承诺，说他一定会找到她，要她无论如何继续相信他。然后他也离开了。看样子，琦夜一直都没有记恨过跟她打过招呼的佑一。我没有亲口告诉她我会回去找她这件事，我一直很后悔。” 骇灵的表情波澜不惊，馨香实在是把握不住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现在琦夜她，甚至把我的记忆都遗忘了，我想找到她道歉什么的，后路都没了，现在最失败最狼狈的人，真不敢相信就是我自己。” “那时她也不小了，不可能记不住你，而我认识的焰灵也不可能因为赌气装作不认识你，”馨香突然开口，“我能肯定，这是记忆出了问题，而且很有可能是被那两兄妹篡改了……” 骇灵突然举起手挡住了她的后话，淡淡地微笑着。 “佑一和侑子的表现也不正常，很明显，这件事真的在他俩预料之外。” “……这样啊……我相信你的判断吧。不过，记忆怎么会凭空消失呢？”馨香不解地抬起了头，“那个，你跟着走了的女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那晚袭击了我们的三人中的毒之傀灵体的宿主，夏彩佳吧……” 骇灵略微吃惊地看着她。 “太明显了，”馨香挑眉一笑，“你们两那晚对视时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有故事的。但是，为什么之前是那么信任的关系，现在却沦为了敌对的宿命？”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却不肯告诉我，”骇灵叹了口气，“所以我一直觉得，她现在所希望的是，对这个星球更好的存在方式，是破坏重组，她向来坚持，破坏后重新构成的东西一定会比以前的好。所以，当端木悠突然找到她并跟她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之后，她就来找我，说让我放弃现在的救赎。我当然不能理解，所以坚决反对。” 骇灵抬头看着天。 “她居然就走了，还真是不留情啊。” “你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态度转变么？” “或许是，给我的报复吧，谁让我伤害到了琦夜呢。”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对焰灵不好，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你有打算，让彩佳重新回到你身边吗，然后因为你来到我们的阵营……” 骇灵突然站了起来。 “我没有这个打算。” “……” 馨香仰望着旁边站起里的高大的身影。 “我早就想明白了，没有一个人比琦夜对我更重要，我要的人，是琦夜。” 馨香呆呆望着他，突然笑了。 “嘛，这种告白，还是以后留着对焰灵说吧，我听着真是滋生了一种叫作嫉妒的东西呢。” 骇灵顿了一下，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没经过大脑。 就这么想得到琦夜的这种心情……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所以关于彩佳的事就别再提了，”骇灵希望馨香赶紧忘了他刚才的脑残，“目前该做的，是回去看看那两人怎样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妙招，祛除他们体内不干净的东西的办法。再之后，我想比森村兄妹更早弄明白琦夜的记忆哪里出了问题。” 馨香看着他就要走了，赶紧站起来准备跟上去。 “可是，要怎么做？” “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萧萧，我想，问题在焰之傀灵球身上。” 骇灵眼神深邃，平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