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天助我也 春风徐徐,晨曦倾洒大地。万物都刚刚苏醒,天空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膜,晶莹剔透。 吴铃语提着她那从小出门必备的花篮子蹦跳着上山,眼中说不出的喜悦,笑靥如花。 今儿个是他们吴镖出镖之时,她爹娘正忙里忙外派人准备运镖,哪有时间管她?从小便聪慧不已的她自然得逮住了空子钻进她家旁的小吴子,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那“机灵鬼”的名声? 对于一个姑娘家家来说,本该遵守妇道不出闺房,只要好好学习三从四德。可吴铃语尚还年幼,天性贪玩,隔三差五便支开看守的仆人私自上山玩耍,虽然回去后,少不了被爹娘说教,可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止她贪玩的决心。 吴铃语用白嫩的小手,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洗得非常干净的粉嫩苹果,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啃食果肉,嚼咽的声音在这静的令人恐慌的吴子中,是那么清晰,一边灵巧地穿梭在草木之中,见到奇异的花朵草药便拾进蓝里,她琢磨着编织一枚花圈送给与她玩得甚好的表妹还有从小陪她长大的兰钟诺,还有……还有她最爱的母亲。 想着,她随手扔掉了被她吃净果肉的苹果,眼尖的她余光瞄到了不远处那不知名树木顶端的青色果子,灵光一闪,大眼睛转动着,小心翼翼的把挎着的小篮子放在地上后,跑了过去。试着跳跃,去够那青色不知名果子。 怎奈何身高不够,她又试着抱住那粗壮的树桩,可无奈她连树身都抱不全,毕竟那树身也要两三个人才能抱得全,她一个小小的身子怎么会抱的全呢。无奈之下,又努力地推了推,可大树却仍丝毫不动。她又想起可以动武力,虽然有点不适合女孩家家的,可是特殊情况嘛,将就一下好了。抬起穿着蝴蝶纹暗花绣花鞋的右脚,狠狠一踹,大树却只是微微摇了一摇,果子仍然丝毫不动地挂在这树的顶端。气的吴铃语拧着秀眉,跺了跺脚,却又奈这大树无可奈何,天知道吴铃语多么想一巴掌把大树拍到太平洋去…… 吴铃语冥思苦想,瞅见角落有一堆散落的石子,她笑出声来,真不愧是天助我也啊。 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抱起一把石子,选好位置,一枚枚石子不紧不慢的向树木顶端的青果子投掷而去,看似吴铃语只是随手一扔,却每每一枚石子都正中青色果子。 半晌之后吴铃语喜笑颜开,怀中抱着十多个青果子向篮子处走去,随手拿了一枚果子细细地剥去皮,露出微青的果肉,散发出阵阵清香的气味,好不让人垂涎三尺,闻着这幽幽清香的味道,不禁笑弯了眼。然后,不紧不慢的往口中送去,一股甘泉自口中向身体各处流去。 好味道,这番酸爽,不敢相信! 吴铃语在心中默默地惊叹。 这种果子的味道她以前是从未尝过的,如今却觉得分外地美味,当真是犹如鲜果一般。 把果子全都一股脑地塞进小篮子后,吴铃语抬头望了一眼青天,太阳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深怕那万丈光芒伤到自己的眼睛。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悠闲的白钟,时不时有几只不知是回巢还是外出捕食的鸟儿从吴铃语的头顶上掠过。看得出来,已然是正午的模样了。她暗叫一声不好,这个时辰爹娘定是发现了她偷跑出来,不顾满身灰尘,拽着篮子匆匆窜出吴间,可今日不知怎的,竟在往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山上迷了路。 远远的,她望见前方有不少人,打扮得颇为花哨,不似镖局的人,她有些犹豫,便放慢了脚步。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呢?好奇心促使着她不停地往前走。 吴铃语一路跟着他们最终来到了镖局附近。 在确定那些人自己并不认识之后,吴铃语不知怎么了,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倒也灵验了——有一只手蒙住了她的嘴,把她往旁边的丛吴带去。 “小姐,嘘,小点儿声!” “唔……唔……放开我……”她想要大声喊叫,却发觉这声音她甚为熟悉,而且这人身上散发着她已经闻惯了的体香。莫非是……兰钟诺? 吴铃语皱了皱眉,疑惑地想着。 捂着她嘴的手渐渐松开,她顺着手臂往上看去,不出她所料,那果然是她的贴身丫鬟,兰钟诺。 “兰钟诺姐姐,是不是爹娘发现我又跑出来了,让你来抓我回去啊?”吴铃语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身子就一阵哆嗦——那就太惨了。 兰钟诺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小姐,骠局……来山贼了!” 山贼?吴铃语扭头看向那一大波着花花绿绿衣衫的人,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凶器,此时的镖局似乎颇为混乱。 虽然她贪玩,但这段时间还是隐隐听过下人们讨论这次镖局接的镖,虽然利润十分高,但是风险极大,运的货物还是十分贵重的物品,更是有一股强大的势力盯得紧,家中的长辈以及母亲纷纷劝吴老爷放弃这次运镖,但吴老爷还是义无反顾地接了。毕竟吴家镖局能够在吴湖上生存如此久,靠山与高手还是有的,在吴湖上混,风险怎能不大? 想至此,吴铃语颤颤地开口说道:“我……我要去救爹娘!”奈何兰钟诺比她年长,身子骨也比她壮些,她死死地抓着吴铃语的手,低沉着嗓音说道:“老爷夫人恐怕是难逃一灾了,小姐您还小,您还有许久的日子。夫人嘱咐过奴婢的,哪怕付出奴婢的贱命,也在此不惜。”吴铃语被兰钟诺坚定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愣,她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股油然而生地心慌从心底里冒出来,吴铃语不断的安慰自己,却怎样也奈何不了这莫名的心慌。 青天之上的阳光早已被钟朵遮蔽,此时用上了丝丝乌黑的钟朵,天际暗沉沉的,忽而响起几分雷鸣,澜诺心情复杂地紧盯着地面,看着阵势,准是要下雨了啊,若她们现在不逃走,恐怕不光救不回老爷夫人,她们也要被抓去了。 “快抓住这个狗东西!”忽而一声大叫,显然是他们镖局被押着的人逃了。吴铃语不太清楚此时的险境,但兰钟诺是知道的。得知货物被从天而降的山贼拦截的时候她正在吴夫人房里与她学女红,捂着流血的肩膀前来通报的下人踉踉跄跄地跑来通报便不省人事。 吴夫人比她要急切,因为得知这次运镖风险极大,吴老爷特地亲自出马,吴老爷年轻时是练家子,练了一身好武功,所以才能把从前一文不值,默默无闻的吴家镖局运行到如今拥有山庄的镖局。 可这次,竟连吴老爷都没能阻止山贼劫走货物,说明这伙山贼匪子不但人多功夫狠,手段也毒。 吴夫人让她赶快去寻吴小姐,迅速地离开吴家,越远越好。 吴夫人的眼中带着真挚,说道:“兰钟诺,铃语是吴家唯一血脉,只要她活着,我吴家便还有希望,所以我命你,一定要保护好铃语,保护好我们吴家唯一的血脉。” 兰钟诺只得连连点头,她知道,夫人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是因为她信任她,所以她定不能让夫人失望。 “当初,若不是夫人相救,兰钟诺早已毁于奸人之手,夫人对兰钟诺也再造之恩,兰钟诺在此发誓,必定誓死保护小姐,定不让小姐落入奸人之手,还望夫人放心。”兰钟诺紧咬着下唇,毫无犹豫地跪下,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好,兰钟诺,我果真没有看错你……老爷早知会遭此横祸,已在房内挖了条密道,记住,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带着小姐有多远,走多远!兰钟诺,是我吴家对不起你,若有来世,我吴家之人,做牛做马也要报你今日恩情。”吴夫人也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兰钟诺正想扶起吴夫人,外头就传来嘈杂声,吴夫人起身,握住兰钟诺的手说道:“兰钟诺,我吴家的希望,便托付在你的身上了。”将她重重的往密道方向一推:“兰钟诺快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兰钟诺走进了密道,却是一步三回头。 “兰钟诺,不要再看了,那些人如果来了,就连你,和小姐都走不了。”吴夫人急切催促地说道。 兰钟诺咬唇,握紧了拳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往密道冲去。 看着兰钟诺走了,吴夫人这才放心。 “铃语,娘会为你拖延时间的,你一定要快点离开,只有你活着,我吴家才有望啊。” 吴夫人的眼瞳中染上了泪珠,这一刻,她已顾不得其他,她定要护自己女儿的周全,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后能为她的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若是吴铃语也惨遭不幸,她怕是在黄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与此同时,兰钟诺已成功地找到了吴铃语。 一看到兰钟诺,吴铃语便转身,急忙逃跑。 可她又怎么可能会跑得过年长她几岁的兰钟诺。 兰钟诺抓住了吴铃语的手,吴铃语撇了撇嘴,说道:“兰钟诺姐姐,娘是派你来找铃语的吗?可是,铃语,还没玩够,不想回家。” 兰钟诺望着眼前灵动可爱的吴铃语,突然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怎舍得让此时此刻正处于年少无知的吴铃语知晓世事的悲怆苍凉。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兰钟诺压了下去,吴铃语是吴家唯一的小姐,她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承担这件事。 “小姐,骠局出事了,老爷夫人也出事了。”说起这件事,兰钟诺的脸上闪烁着悲伤,水雾也缓缓浮上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 正文 第二章谁在那里? “哎呀,兰钟诺姐姐,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诅咒镖局出事呢?我才不信你,我要回家去找爹娘。” 因此,也就发生了刚刚的一幕。 “谁在那里?”这些土匪非常谨慎,立刻发现了兰钟诺和吴铃语。 也是,能打败吴老爷的人,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为了吴铃语不被发现,兰钟诺将她拖进草丛后,鼓起勇气下了决定后又走了出来。 她举起一块锋利异常的石头,往胸口一插。 那块石头就那么冷漠无尽的刺入了兰钟诺的体内,兰钟诺大叫说道:“吴家铃语,宁死不屈,你们莫想占得任何便宜!”她们同是少女之驱,都未完全长开,身形差异不大,至于敌人,只有如此这般才不会怀疑。 吴铃语虽为骠局局长之女,却从未见过血腥,尽管如此,吴铃语也知,兰钟诺是因她而死,因她的冒失而死,因护她而死。吴铃语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天真…… 吴铃语眼睁睁地看着兰钟诺的身子里涌出鲜红的血液,蜿蜒着在地上流淌成一条河。她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往下疯狂流淌。 她的兰钟诺姐姐……平时,她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她带着她在假山里穿梭,在集市上买东西,她还在吴铃语被爹娘责骂的时候挺身而出,可是如今,她竟然为了她而死去…… 她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终止了,终止在了这一刻。 她用手捂住了嘴,低声唤道:“兰钟诺姐姐。” 雨滴淅淅沥沥倾洒着大地,混着兰钟诺的鲜血,以及吴铃语的眼泪。 懵懵懂懂、年少无知的吴铃语好像在这个时候长大了许多,但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吴铃语无助地抱着膝盖而坐,她眼睁睁望着一批批吴家的护卫袭上山贼,可毕竟赤手空拳敌不过刀剑,满地残骸,鲜血横流。 她害怕得直发抖,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却不敢哭出来,她怕,怕那些土匪发现她,然后杀了她…… 若是平日,此时的吴铃语怕是已冲上去叫嚣,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她的这条命,是兰钟诺与娘亲用自己的死换来的! 不知躲了多久的光景,天已被黑暗全然笼罩,雨早已停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地面仿佛没有经历过那骇人的灾难一般。 但是,灾难还在继续。 吴铃语似乎一夜长大了许多。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什么声响也没有。 那些人离开了。 吴铃语走了出来。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早就离开铃语呢?李叔叔,铃语还要玩你的胡子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兰钟诺姐姐,铃语还想着和你学女红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与铃语天人两隔了呢…… 镖局里的人啊,都躺了下来,很累吗?应该吧。不然怎么会睡的那么熟?别睡了好不好?醒醒好不好?铃语很怕啊,你们别睡了……好不好?你们醒醒,看看铃语好吗? 吴铃语跌跌撞撞地朝着里屋走去,她的眸子毫无焦距,瘦弱的身子仿佛一吹就会倒下,但是雨后的狂风下,吴铃语只是微微动摇,她不会就此倒下! 如果她就这么辜负爹娘、兰钟诺,甚至整个镖局的人用性命换来的生存,她便不配当吴家的小姐! 吴铃语不敢去娘亲被拖去的那个小巷,她知道,娘亲难逃一死,她知道,她没勇气看娘亲。明明,明明就在娘亲的身边,明明可以……可以救她。 可是,我却没有。我害怕,我惊恐,我颤抖,我终是没有踏出那一步。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还要为娘亲报仇,为镖局报仇! 吴铃语终于在看见爹爹尸体的那一刻,整个人倒了下去。 难以言语的悲伤,击垮了了她弱小的心灵。 我不能……不能倒下……她支撑着,终于颤抖地撑起上半身,她死死盯着爹爹的尸身,一点一点地爬过去。还有一点……就一点了……马上就到了…… 光明侵袭了黑暗。 吴铃语昏了过去,那一刻,她握住了爹爹的手,那双宽厚的手,那双冰冷的手,它再也不会充满生机地抚摸着吴铃语的头。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什么灾难都没有发生。吴家依然是吴家,和和美美地过着他们富裕的日子。吴铃语顺利地长大,及笄之后嫁给了一个待她十分温柔的翩翩公子。但她只知道那人对她十分好,无论她怎么唤,她看不清他的样貌,对他的记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她多次想要追上他,却透明成了泡沫。 这真的是梦吗? 明明如此真实,她看到了自己美满的家庭、婚姻,她所有的亲人都还好好的。可却又是模糊的,她看不清自己最亲爱的枕边人的容貌,真的有这个人吗?他真的存在过吗? 这一切,真的存在过吗? “为什么……”迷蒙间,她睡眼朦胧地呢喃着。 为什么,她会如此这般? 这终究是一个梦吧?还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场梦呢? “梦与真实,相差又几何呢?”有声音在回答她。 “为什么……我还来不及选择,便失去了一切的一切呢?”吴铃语迫不及待地问。 “呵。”声音似乎笑了,说道:“失去一些东西,便会获得一些东西。比起责怪命运的无礼,自己的懦弱,不如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你命中的那个人儿,或许一直一直在等着你。” “可是……什么命中的人,什么的美好的未来,我都不想要啊……我只想要我的爹娘、兰钟诺……只是这些,也不可以吗……” “世事难为。不如试着淡忘过去罢。” 淡忘,淡忘,淡忘…… 当吴铃语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还紧握着她爹爹的手,她爹爹却依旧是那么僵硬而冰冷。 “爹爹——”吴铃语唤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久久不散,悲伤的语气让人动容。 许久,吴铃语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已经死去的爹爹,似乎想牢牢地记住她爹爹的容貌。 她站起身来,帮她的爹爹梳理了一下,把他的双手叠放在他的身前,尽量让他死得端庄些,不是那么狼狈。 爹爹……愿你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没法能帮你下葬。愿您能在天边与娘亲相遇。 吴铃语本想进去取几件衣物,却想起,那些土匪那般残忍,又怎会好心的将这些衣物留下? 吴铃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房子里,孤寂而沧桑的背影,徒增了几分落寞。 几天后的吴铃语不似有曾经的的她那么灵巧可爱了,她的脸上净是灰尘,衣服依旧是几天前那件,本是那般华贵的锦缎了,如今,却如碎布一样的破布,那双眼睛也似乎是被染上了黑色,不再那么光彩亮丽了。 正文 第三章乞丐 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活生生从从前的富贵小姐化为了落魄乞丐。 这几天来,如果有好心人,她便能吃上几个热馒头,如果没有,便只能任肚子叫着。 此时的吴铃语万分想恋曾经的生活,以前锦衣玉食不珍惜,如今家道中落才知以前的好。 “喂!起来!不要睡在这里!”瘦瘦小小的吴铃语被叫喊声惊醒,是一个大她些许的男孩,跟她一样身着破衣。散发着难闻而刺鼻的丑气,本能使得她捏住了鼻翼。 ……好臭! 吴铃语站了起来,两手插腰,像以前那个盛气凌人的小小姐一样喊说道:“喂!凭什么我不能睡这儿啊!” 男孩讥笑起来说道:“你以为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呢?装什么干净?也不瞧瞧自己那样儿?还跟我大呼小叫的,信不信我打死你啊?” 吴铃语一愣,是啊,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镖局的小姐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衣袋空空的她已然无依无靠。 “我才不信呢!”吴铃语却还是犟嘴,不肯松嘴。本性的倔强使得她不愿轻易低头。 “哟!你个不要脸的小妮子!”男孩一拳就打过来,拳风刷刷几下就打到了吴铃语小小的身子上。她才堪堪站稳。 “你你你!你欺负人!”吴铃语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男孩却完全没有住手的意思,一个劲儿地往吴铃语身子上招呼拳头。毕竟遭人唾弃的孩子,拳头也不是吃素的,也不会有怜香惜玉的理念。 吴铃语就这样被打了一顿。这几天,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是个大小姐了,还是以往那个大小姐作风,几天之内就被打的伤痕累累,却也不敢还手,即便有时候她能够不被打。她默默承受,默默哭泣,撇去所有矫情。 或许她还是希望她的爹娘能够出现,将那些打、骂她的人训斥一顿。吴铃语终究还是没能接受爹娘死去这个事实。 心底还是希望着这一切都是梦吧。 一辆马车从她面前驶过,精致的图案,就连车厢也散发着清香,与浑身散发臭气的她形成对比。 不知怎么的,吴铃语情不自禁地起身,待她缓过神来,马车已经停了,她站在马车旁边。 思绪似乎飘了很远很远,她曾经也经常同爹娘做过华丽精致的马车来到市场。她贪玩,总喜欢带着丫鬟兰钟诺独自跑去集市,待到天快黑之时管家驾着马车来找她们,才得知爹娘因为害怕她们随时都需要回去,先步行回了吴家镖局。 这么想着,身旁的马车有了动静,吴铃语连忙退至墙角。 “爹爹!颖儿要吃桂花糕绿豆糕冰糖葫芦!”娇贵的少女音。 “颖儿乖,待爹爹办好了事儿,便带你上集市如何?”浑厚的男中音。 “不要不要!颖儿就要现在去!爹爹的事儿好多的呢!” “那这样吧,你带着丫鬟还有爹爹的几个护卫一块去,要早去早回。” “颖儿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吴铃语转头过去端详了那名为颖儿的少女,不禁受到了惊吓。 那是曾经与她爹交情较好的富商侯家,侯家之女侯昔颖与她是童年玩伴,可如今她这副模样,依旧为千金的颖儿会不会嫌弃,想着,她心中做了些决定。 因为她的太过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方才马车的待卫的抱怨。 “这市场叫花子真多啊,到哪儿都有一股搜味。” “那是,叫花子这种狗东西能在这地方生存下来已经很不错了嘛。” 吴铃语守在角落里,等着侯昔颖带着她的贴身丫鬟下了车,她才偷偷摸摸的靠近马车。 不料,或许是她身上的味道太浓了些,引起了待卫的驱赶。 “刚说叫花子,叫花子就来,也真是邪门啊,去去去。” 吴铃语连忙急急地向他们辩解说道:“我……我不是叫花子啊……我我我只是想找一下你们家老爷……”怪她太急迫了,就连口舌也开始发抖不清。 待卫相视一笑……“咱们家老爷是你这种叫花子找得起的?” “我我我……我是你们家侯老爷相视的吴家女儿……” “哈,吴家咱们又不是没去过,难不成他们全家上下都是叫花子?哈哈哈哈哈……” “滚滚滚,臭死了,别碍路。” 吴铃语就这样被几个拳打脚踢赶走了。 几天后,吴铃语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几处是完好的了,上上下下除了跟人抢地盘,抢食物的时候被打的,还有就是被人当做是叫花子而唾弃,驱赶留下来的。这些伤痕不止让她体无完肤,还让她的心支离破碎。 她第一次明白到,生存的苦难。没有港湾依靠的痛苦。 这几日,现实逼迫着她真正地成了一个孤儿,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如精灵一般的女孩子了。她只是一个孤儿…… 孤儿不配有人权,也不会有人分出多余的感情来对她,孤儿只配流浪街头。身体瘦弱又是女子身的吴铃语,不可避免地被同类殴打、被行人驱赶、被摊贩辱骂。 她常常在想,这或许就是一次性把她这辈子所有苦难经历了吧。对于未来,她不敢遐想,她也不知道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整天东躲西藏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吴家还在会怎样?爹娘没死会怎样?她没有逃走会怎样? 她虽生存了下来,却失去了一切,如同曾经拥有华贵衣裳的她被一件件扒下来,她努力挣扎,好不容易能够堪堪遮体,却被人一脚踹进了泥坑。 吴铃语又一次饿着肚子出现在大街上,她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碎碎念着说道:“别叫了……我去找吃的……求求你……别叫了……”她的声音很轻,软软的,懦懦的,也带着些虚弱。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自我催眠是没效果的,却还是勉强撑着劳累的眼皮,支撑起虚弱的身体。 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地行走在大街上,接受着路人给她投来的诧异和鄙夷的目光。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或许是她在潜意识里承认自己也是一个没爹娘的孩子的时候吧。她的眼睛飘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她认识,是一家酒馆的店小二,以前她去过那个酒馆。或许是来倒饭的吧,她想。店小二倒桶的动作和桶里花花绿绿的食物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她的眼睛闪了闪,在一边躲好,等店小二走开。 待店小二走了,一条狗和一个人闻味而来。作为一个叫花子,这样“新鲜”的东西是他们最喜欢的,这样的东西会有很多人抢着要。 吴铃语厌恶的看着这人和一条狗抢着食物。她放弃了要吃那些食物的想法,却在走前注意到了那个人的面容,是前几天跟她抢睡的地方的男孩。 一定不能让他吃到东西。吴铃语想着。她悄悄地躲在远处,看着这条狗和这个男孩抢食物。 狗并不惧怕男孩,似乎也是饿惨了,不然恐怕早就跑掉了。男孩像是抢食物的老手一样,一步一步逼近狗,露出凶神恶煞的面孔来,似乎想吓跑狗。在吴铃语的眼里,这个男孩的脸着实有些可笑。 不过她也笑不出来,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狗的战斗。狗的武器是它的爪子和它的嘴巴,它可以用它尖尖的牙齿咬住男孩的腿,只要不松开,男孩估计也会死的。显然男孩是知道这一点的,也不敢太靠近狗,只是向前逼近狗,希望能让狗主动后退。只不过,还没等狗后退,男孩已经走的离狗很近了。狗的毛发似乎树立了起来,一个扑身就想扑倒男孩,它尖利的獠牙向男孩咬去。 男孩很机灵,在狗就要扑倒他的时候,急忙跑开了。狗见没有抓到目标,咧咧嘴,向男孩叫了一声。 男孩的眼睛发出点点的光,笑嘻嘻地靠上前去,他以为他还可以化险为夷。显然他错了。这一次,狗又一次想扑倒他,狗扑地措手不及,男孩没来得及躲开,被扑个正着。 糟糕,男孩心道。 但是,狗没有放掉他,朝他的腿上咬去,一下就咬了一个窟窿。 吴铃语莫名感到一股快感。在男孩和狗打架的时候,她当然没有闲着,她偷偷地将桶挪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没有来得及挪太多,男孩就败了。狗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小女孩。也不怪男孩败的快,吴铃语太过瘦小了,挪不动也是正常事。 吴铃语此时心情糟透了。她没想到男孩败的如此之快,她前几日还被男孩打过,连男孩都战胜不了的狗,她怎可能战胜? 吴铃语看了眼朝她走来的狗,又看了眼桶里“新鲜”的食物。 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想试试能不能拿到食物。瘦弱的身子里似乎充满了力量,她摆了摆以前爹爹教她的姿势,准备打狗。 狗似乎觉得吴铃语瘦弱的像一根竹竿一样,根本不足为惧,所以一下子就扑上来,也没有像对男孩一样的谨慎了。 吴铃语看准了狗扑上来的动作,一只手成拳,打了出去。狗一下就被打了下去。狗摔在地上,似乎毛了,对吴铃语像人一样怒视。 吴铃语并不害怕,她觉得她充满了力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欺身上前,又一拳砸在狗的身上。狗似乎也被这大力的两拳砸出了伤,累得半趴在地上了。吴铃语却没有放过它,又是一拳。 吴铃语小时候随着爹练过一些,知道拳是如何打的,三拳打的是一处,伤害也就倍增。 她看着趴到在地上的狗,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笑容,那是胜利的笑。 正文 第四章胜利品 吴铃语离开了,拿着她的胜利品。 这次跟狗抢吃的让她似乎自信了些,那些夺来的胜利品她虽没动多少,但是却被她当宝一样。她的地盘上来了一个叫花子,是一个成年人,似乎是想抢她那小的可怜的地盘。她怎么可能会罢手?即便不可能胜利,她也想试一试。 这天,她穿上前几日从其他孩子那里抢来的衣服,这衣服起码比那些破布好。她还带上了木棍,现在,她清楚地知道武器的重要性。她试了试木棍的硬度,试了试是否顺手,笑着去迎接这次殴打。 她很清楚自己肯定会被毒打,却也还是带上东西,愿意争取一下。 她瘦小的身躯似乎高大了许多,背影也是那么坚定。 成年人长的高大得很,男人肥乎乎的脸满是胡茬,黄色的脸庞像是要渗出油来,恶心的很。吴铃语认真的打量着男人的脸。 “喂,孩子,你把地盘让给我,我就不打你!”男人杨扬下巴,一脸高傲地对吴铃语说。 吴铃语笑说道:“凭什么!你打赢我,我就把地盘给你!”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要跟我打?”男人讥笑。一如那日那男孩的讥讽。 吴铃语眼神毒了些,喊说道:“要打打,费什么话!” 接下来就是男人单方面的毒打,吴铃语被男人压在身下,男人的拳头如风,一个个砸在吴铃语的身上,吴铃语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直不起身子。 男人怕闹出人命,从吴铃语身上离开,站在她前面,对她说道:“我赢了。把地盘让给我。” 吴铃语浑身带着血迹,缓缓地在男人惊愕地目光中从地上爬起来,声音轻的听不见说道:“我还没输。” 男人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一拳就出去了,又把还没完全直起身子的吴铃语打倒在地。 吴铃语却是又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比上一次缓慢了许多。 “我还没输。” 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打着吴铃语,而吴铃语一次又一次地从地上爬起,一次比一次缓慢,却总是能爬起来。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坚定。 “我还没输。” 男人总是认为吴铃语不会再起来了,她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然后说着一句话说道:“我还没输。” 男人真的不耐烦了,最后一次,他朝着吴铃语一直打一直打,无数如风如雷的拳头朝她打去。 那男人似乎打够了,打得爽了,终于放弃了这块地盘,转身走了。 吴铃语在原地趴了许久许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她的手指在血泊中微微颤动,然后是眼睛……她竟然又一次站了起来! “我……不会输!哈哈哈!” 女孩笑得疯狂。 在一个角落里,一个男孩一直注视着她,从她毅然接受战斗开始,到她以惊人的毅力胜利为止。她胜利后骄傲的颜在夕阳照耀下,显得那么美,那么震慑人心。 自那次吴铃语正式战胜了一个成年男人之后,几乎一炮而红,她的地盘一下子大了很多,只是,那之后,几乎没人见过她了。 实际上,吴铃语的住处——不过是一间破烂的庙宇罢了——来了一位客人。男孩大她些许。正是那日注视她战胜敌人的那个男孩。 文星雨乘着阳光走进她的世界里,他向她伸出手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吴铃语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却没有以前的风采。 “跟你走?去哪里?”吴铃语在骠局没落后,失去了曾经的纯真,有的,只是一份谨慎。 文星雨似乎很有耐心,说道:“去我家,当我的妹妹。” “……你家在哪?你叫什么名字?”吴铃语已然心动。 文星雨很钟淡风轻地介绍自已,却完全不知他的话,给了吴铃语多大的震惊。 “我叫文星雨,是文家的大少爷。” 吴铃语长大了嘴巴仿佛不相信文星雨的话。 文家……那个比吴家骠局更厉害的存在。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文家要找上她? “爹娘很早就想要个女儿了。”文星雨的话很简便。 “好,我答应你。”仿佛做了什么思想斗争,点了点头,吴铃语说道。 文星雨见吴铃语一身脏兮兮的,甚是可怜。自从看到她那无辜的小眼神,他就舍不得放开目光,文星雨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怜的人,他一个堂堂的公子,自然锦衣玉食,茶饭不愁,而且他们家在当地可是名门望族,父亲本是尚书大人,皇上念他年事已高,特许他告老还乡。文氏一族也算是书香世家,家境优越,自然很多事情他都没有经历过。他更不会体会到穷人家的孩子是怎么过活的。 文星雨盯着吴铃语看了很久,因为他从小有着悲天悯人的大胸怀,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落到这步田地。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吴铃语都记得他那时小小的个儿却眉头微皱的神情,势要管定这天下不平之事。也就是在那时她就开始爱上了这个少年,酿成了她一辈子的苦楚。她不会想到她和文星雨的缘分不止如此,今生一直能算是有缘无分吧,上天从来都是如此的爱捉弄人,对她如此,对文星雨又何尝不是? 小小的吴铃语一直有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文星雨,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饭了,再不吃饭她就饿死了,求生的本能让她捉住最后一丝机会,她想一定要让眼前的这个少年赏她一口饭吃,大恩大德以后一定回报。她死了没关系,可是父母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一定要活下去,不为自己,只为了父母。 想到惨死的父母,吴铃语忍不住啜泣起来,哭声唤醒了顾自沉思的文星雨,焕然大悟,眼前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解救。 “小妹妹,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我给你饭吃。”文星雨低下头对着比自己矮一点的吴铃语说。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反正他从小就想有个妹妹,可以让他疼惜。 听到有吃的,吴铃语已经顾不得许多,连点头,说我愿意。 就这样,文星雨带着吴铃语回到了文家,文父和文母原先看到儿子带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甚是不解,但是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也有着一颗菩萨心肠,听她好几天没有吃东西,连忙叫厨房备了好几个菜,让她吃个够。 文老爷和文夫人这些年一直恩爱如初,相敬如宾,生了文星雨和文易雨两个男丁,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听话,不像一般官宦子弟纨绔风流,文氏夫妇得此儿子很是知足。不过家里面除了文家人外,钕丁比较少,下人也多是男丁,除了文夫人旁边有几个贴身服侍的侍女外,其余的都是男子。 文夫人见小女孩生得伶俐,水灵灵的,不像一般穷苦人家,文夫人深知这肯定是千金小姐遭遇了家庭变故,才会落得如此田地,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文夫人对吴铃语异常怜惜,看到她就好像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宝,文夫人一直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母女俩可是说些体己话。毕竟最懂娘的还是女儿啊,儿子和丈夫是男生,毕竟比不了女儿,难免会粗枝大叶一些。文夫人越看吴铃语越喜欢。 “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啊,不要拘束,就当自个家一样,别噎着了,你看你???哈哈。”吴铃语已经有多日不曾进食,街上的人看见她一身脏兮兮的,躲都来不及,更别说赏她一口饭吃。今日她是讲了好运,碰到了文星雨,把她领回家,她更感谢城隍爷让她碰到了慈眉善目的文家人,文夫人一直笑着让她慢点吃,说是后面还会有,可是肚子在咕咕叫,催促她填满它们,她已经顾不了任何礼貌和礼仪。吃着吃着可能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噎着了。 咳咳咳……吴铃语忍不住的咳,食物堵住了食道。文夫人又好笑又着急,赶忙倒了一杯水给吴铃语喝,吴铃语服下之后,把食物咽下去就止咳了。不好意思的望着文夫人。 “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吃,没人抢你的啊。”温柔的声音从文夫人口中说出,这声音,这语气,像极了母亲。小时候吃饭噎着母亲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每次都弄得母亲着急死了,一边骂他干嘛吃这么快,一边又担心自己严不严重。可是母亲再也不能这样跟自己说话了,她以后见不到母亲了,父亲和母亲被那群可恶的山贼害死了,他们就这样抛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他们不要铃语了。 呜呜呜,吴铃语嘴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哭泣起来,这一下弄得文夫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把她抱在怀里一个劲的安慰她。 哎,可怜的小女孩啊。文夫人心疼极了。 好不容易等吴铃语发泄完,饭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文夫人叫奴婢芳草带吴铃语沐浴更新,给她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吴铃语下去之后,文夫人和文老爷唤来了文星雨,要他把今天相遇吴铃语的情景重新叙述一遍。 “爹。娘,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可怜,我在街上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可怜兮兮的蹲在街上,没有饭吃,多路的行人都不理她,还嫌恶她。真的好可怜啊,我一不忍心就把她带回来了。”文星雨像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全盘叙述。 “爹,娘,你们就同意把她留在府里吧,她一个人能去哪?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流落街头吧”文星雨还在说,他迫切的期望父母能够同意把吴铃语留在府里,他不能让她再回到那个地方,那样他良心会不安的。 正文 第五章如何安置 文夫人和文老爷没有马上答应,因为他们不是文星雨,文星雨是个孩子,当然孩子的天性使然,说风就是雨,他们要考虑的有很多,当前最主要的是假如要把她留在府里,那要该如何安置呢? 文老爷皱着眉头,一声不吭,面有难色。文夫人看着文老爷也没有说话,心里上她是希望吴铃语留下来的,可是毕竟丈夫才是一家之主,有些东西他说了也不算,这还是要丈夫定夺,留与不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大人们暗自揣测,寻找解决之法的间隙,房间里静默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这可急坏了文星雨,他看着父母干着急,着是像文星雨这样冷静沉着的性子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很害怕父母不答应,暗地里他都在寻思如果父母不答应的话他要把吴铃语藏在家里的哪里才能不会被父母知道。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吴铃语留下来,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听父母教诲的,但今天为了吴铃语豁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他询问了吴铃语怎么会流落街头,她的父母在哪?他本来是以为她和她家人走丢了,不知道回去的路,他还准备帮她找家人的。可是后来听到她的遭遇,他很吃惊,同时又很同情。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像她这样命苦的人,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她需要他的保护。而他有责任要保护她,一种油然而生的保护欲占据了他整个心房。 她说她本是吴氏镖局总镖头的女儿,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待她好得不得了。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什么都不用愁。原本计划父亲押完这一趟镖就金盆洗手不干了,从此和她娘两好好过日子。吴家本来就富裕,再加上父亲这几年辛苦押镖,从来没出过差错,吴氏镖局的威名在吴湖上是响当当的,好多人都找吴家镖局,所以这几年吴家也积攒了不少财富。父亲不想再理吴湖上的事,遂决定出完最后一趟镖就金盆洗手,他们一家回归田园生活。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一家押镖的路上却遇到了山贼,贼人非常心狠手辣,杀光了父亲携带的镖局里的人,最后父亲因以少战多,不敌,也惨死在他们手下。她亲眼看着那些可恶的贼人在杀了所有人之后,他们……他们强奸了她的母亲,这帮禽兽。要不是父母早早的把她藏在旁边的树吴里,怕是她也早已惨遭毒手,活不过今日了。后来等山贼走后,她一个人抱着父母的尸首哭了很久,她一个小女孩有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家在哪里,也已经没有家了。她就一个人沿着大路走啊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文星雨对吴铃语说不上的感觉,打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就有一种熟悉感,可能是多年来家里女眷甚少的原因。 “爹,娘,怎么样?你们倒是给我句话啊,求求你们一定要留下她。”文星雨焦急的等待着父母的答复。 文老爷站起来,在房间不停地踱步,半响,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文星雨都以为他被人点了穴,老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文老爷对他说道:“嗯,要留也可以,但是我们得收她做义女,得有个名义,要不然总不能留她在家里做使唤丫鬟吧。”文老爷对了对,。转头看文夫人,说道:“夫人,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好陪陪你,你看这个办法怎么样?” 文夫人求之不得吗,对文老爷的这个决定表示十分的赞成,就算今天自己的丈夫不这么说,她也会尽量争取收这个女孩做义女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文星雨,听到父亲的决定后他高兴地围着父亲转了好几个圈。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铃语。”文星雨风一阵的跑出去找吴铃语。 “这孩子,你看他。”文老爷无可奈何的对文夫人说道,文夫人只是笑笑。 “孩子还小,由着他去吧。” 沐浴打扮后的吴铃语更加明丽动人,虽然还小,但是人说从小看老,小的时候就这么美了,等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文星雨刚看见吴铃语的时候还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府上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小孩了,而且长得好熟悉,定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吴铃语。 “铃语,我爹娘已经同意让你住在我们家了,他们要收你为义女,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文星雨兴奋的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和吴铃语分享。 “是吗?那我以后要叫你星雨哥哥了吗?吴铃语听到文星雨说她从今以后可以留在文府,不用再在街头吹风露宿,虽然欢喜,但是以后就只能叫他星雨哥哥了吧,小小的心思黯然滋长。 “是啊,你以后就是我妹妹了,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文星雨大哥哥似的摸摸吴铃语的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在文家的日子吴铃语过得安静而闲适,有东西吃,有衣服穿,还有疼她的文家人。她虽然失去了父母,但是得到了文氏夫妇的爱,他们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有时甚至比对文星雨和文星剑还要好。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女儿本来就是要娇着养的,而男孩天性使然,只要不触犯大事法非的原则性问题,由着他们去就好,再者吴铃语不是他们亲生的,自然要格外疼惜。 “铃语,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文星雨一大早就跑到吴铃语的房间,拿出昨天在街上的新奇玩意准备送给吴铃语。他原是要昨天就送给她的,但是那个时候太晚了,娘说太晚了就不要到女孩子房间了,铃语要睡觉。 “什么东西,快给我看看。”吴铃语眼角惺忪,但是一听到文星雨说有礼物送给她就很高兴,睡意顿时没有了。 文星雨把手从背后伸出来,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把小檀木梳子,这可是他昨天和父亲拜访父亲有人时路过街边看到的,当时看第一眼就很喜欢,想着吴铃语一定也会喜欢的,而且这把檀木梳子和她特别配。 吴铃语从文星雨手上拿下梳子,眼里满是欢喜,这正是她想要的,没想到星雨哥哥知道她想要什么,还特意给她买了,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谢谢星雨哥哥。” 就在他们玩闹的时候,文星剑也过来了。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这么开心。” “星哥哥也来了啊,你看,这是星雨哥哥给我买的檀木梳子。你看好看吗?”吴铃语高兴地从怀里拿出梳子,献宝似的拿给文星剑看。” 文星剑瞅瞅吴铃语手中的梳子,默默地将自己手里的那枚放回腰间。 “嗯,这么难看。” “哪有啊,我觉得很好看,星哥哥的审美能力有问题。”吴铃语不高兴文星剑说她的梳子不好看,这可是星雨哥哥送给她的,哪里不好看了。见吴铃语心情不好,文星剑适时住嘴,不知道怎么的他就看不了她不高兴的模样。 “哎哎,我说错了好吧,你的梳子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文星剑昧着自己的良心说吴铃语的梳子好看。吴铃语破涕为笑。他真的是被她打败。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我们出去玩吧。”文星雨说。 他这个弟弟平时不太说话。可是却总是喜欢和铃语斗嘴。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在一起玩了一会,文夫人就派丫鬟叫他们三个人吃午饭。客厅早已备好了午饭,文老爷和文夫人在座,三个人洗完手后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文夫人盛了三碗汤,他们兄弟一人一碗,叫他们马上趁热喝。 “看你们一天到晚,玩得跟个熊孩子一样,还有没有教养啊。”文夫人略带温柔的训斥,其实她也没有说真的讨厌她们一天到晚玩,只是怕他们耽误了学业。 ”听见你们母亲说的话了吗?”文老爷附和。 “哎呀,知道了,爹。”三人齐心答道。 文氏夫妇甚是满意。 “来,铃语,吃块肉,看你这么瘦,怎么就养不好呢。”文老爷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吴铃语。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文蒙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孩了,他庆幸当初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将铃语留在文府。铃语不但长得乖巧,而且格外懂事,又非常孝顺,他们夫妻都非常喜欢她,文蒙不知不觉中对她越来越好,比亲生女儿还要好。文夫人看着丈夫的改变,自然十分开心,她害怕他虽然答应让人家留下来,但是整天板着一张脸对一个小孩子,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虑了。 “爹,我也要吃肉,你怎么不给我夹一块。”文星雨假装吃醋。没想到他老子根本就不领情。 “自己夹。有手有脚的。”文父撇了他一眼继续往铃语碗里送菜。 “爹,我是您亲生的吗?”文星雨反问。 “再不吃就倒掉了啊。”文父头都不抬的威胁到。 “我吃,我吃。”文星雨忙拿着碗扒饭。 哈哈哈哈,其他人笑作一团。 “星雨哥哥,我把我的给你吧。”吴铃语看文星雨可怜的样子,好心的和他分享食物。 “不用了,不用了。我闹着玩的。”文星雨说道。 一顿饭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吃完,吴铃语吃得很开心。 饭后,文父叫两个儿子去他书房考验他们的功课,而铃语跟着文母学习刺绣。她学得很快,因为她很聪明。 正文 第六章平静 吴铃语一天天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很安详,原本脱离了轨道的火车又重新接上了正常的轨道。天空中的行星还是那般耀眼,月亮还是那般清幽。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不过,变与不变其实也多大的区别,太阳照样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地球照样绕着太阳转。世界上,多一个人也不多,少一个人也不少。地球上,任何一切也不会因为有一个人而改变。 吴铃语已经深深的了解这点。 吴铃语觉得她自己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如果她的家门发生了那样的事,亲眼目睹了母亲惨遭那样的羞辱,那么吴铃语是被幸运之神遗弃的孩子。可是,如果吴铃语真的是被幸运之神遗弃的孩子,那么她怎么会遇上文星雨呢?所以,吴铃语她很不幸却也很幸运。 “喔,喔,喔——”几声鸡啼,惊扰了床榻上向来浅眠的人儿。吴铃语揉揉朦胧的双眸,鼻尖红红的煞是可爱。伸出嫣红的小舌头舔了舔粉嫩的唇瓣,水粉色的唇瓣像粉色果冻一样,buling,buling的发光。 “梨涡。”吴铃语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声音带着刚起床的慵懒,糯糯的。 “奴婢在。”梨涡推门进来,向来了解吴铃语的她,倒是自觉的帮吴铃语开始梳妆打扮。不一会儿,学生气十足的吴铃语便缓缓从闺房中走了出来,三千青丝分别梳成了两个麻花辫柔柔的顺在箭头,蓝白学生服,黑色小皮鞋,像极了奋发向上的学生。看到在文家门口等着她的两个少年,笑弯了眼。 “星雨哥哥、星哥哥,我们去学堂吧。”吴铃语一蹦一跳的来到文星雨还有文星剑的身边,左手挽着文星雨,右手挽着文星剑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之前都是聒噪的吴铃语今天确实出乎意料的安静,一直都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细温柔的文星雨挑了挑眉,有点不习惯今日难得的安静,疑惑问说道:“铃语?你今天怎么了?” 文星雨的话语唤回了吴铃语飘远的思绪,抬起头,往日清澈的眼眸今日却浮上了水雾,牵强的扯动嘴角的笑容说道:“哦,哦,没什么阿。” 文星雨担忧地看着吴铃语,可是吴铃语明显不想告诉他什么,文星雨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于是,马车就笼罩着一股尴尬的气氛,文星剑怪里怪气的看了吴铃语一眼,抿了抿薄唇,却也没说什么。 文星雨还有文星剑明显察觉到吴铃语今天上课完全心不在焉的,心思完全学堂上,平时吴铃语可不是这样的阿,这令文星雨和文星剑感觉很奇怪。这奇怪的感觉并没有很快消失,反而在放学后愈发的强烈起来,为什么呢?因为吴铃语一下课,就急急忙忙地朝文星剑说了一声说道:“我今天有事情,先走了。你们先回家吧,我迟点也就回去了,别担心我。” 文星剑还来不及说什么,吴铃语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文星剑和文星雨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和奇怪。文星剑有些后悔,方才应该追上去的,就可以知道让吴铃语这么着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了。 无奈,现在吴铃语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要跟着她也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在路上偶遇她,不过,那小丫头片子那么聪明,一定是不会让文星剑和文星雨找到她在哪里的。 就在文星雨和文星剑疑惑奇怪的期间,吴铃语早已飞奔到一个茶楼,跑得吴铃语香汗淋漓,原本整齐的麻花辫也稍稍有些凌乱。吴铃语随手整理了一下乱乱的刘海,平稳了下心跳还有气息,迈开步子向茶楼左上角一个不起眼的桌子走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戴着黑色帽子,黑色西装裤,黑色擦得发亮的皮鞋,脸部几乎埋在了高高耸起的衣领里,只能确定他是一个男的,也看不清他的长相还有表情。不知怎么的,吴铃语只觉得一身黑的人很危险,可是为了知道那些山贼的事情,她逼不得已去靠近他。 吴铃语在一身黑男子面前坐下,小心翼翼开口询问说道:“你好先生,听说……你知道把吴家镖局灭门的那伙山贼是哪里的势力吗?”吴铃语这才看清楚一身黑男子的长相,可谓是十分狰狞,不禁把吴铃语吓了一跳,俏脸白了又白。粗犷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略显浑浊,标致的鹰鼻,嘴唇大而厚,而且最吓人的是他左脸上有一条从额头延至脖子的一条那么长的伤疤!丑陋之至,仿佛一条恶心的蜈蚣正在他的脸上蠕动,看的吴铃语直反胃。可是,为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一身黑男子浓密的眉毛微不可见的动了动,沙哑的难听的声音在吴铃语的耳边浮现说道:“小姑娘,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毕竟,知道的话,会引来杀生之祸的。” 吴铃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却又十分想知道,咬了咬下唇,坚定说道:“没事的,先生。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一身黑男子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说道:“罢了,你既然坚持要知道,那我告诉你也罢。” 吴铃语用力的点了点头,生怕他会反悔似得。 一身黑男子动了动唇,缓缓叙述说道:“那拨土匪是占据了凤凰山上百年甚至上千年,他们所看中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过。他们的方式非常野蛮,他们不仅仅是普通的土匪,抢了东西就跑人,他们十分霸道不仅抢了东西完之后,还有杀了对方的所有人!男女老少,统统不放过,只要漂亮点的妇女都会被他们拐走,生的白嫩些的孩童,也会被他们掳去卖了。小姑娘,如果你或者你的亲朋好友与他们有仇的话,还是放弃吧……时辰不早了,我也就说这么多了,先告辞了。”不顾震惊的呆坐在哪里的吴铃语,压低了帽子,离开了。 吴铃语不敢相信那些土匪的势力有这么大,可是……那我的父母亲还有兰钟诺怎么办?就这样白死了吗?不!不可能!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无论用什么办法…… 吴铃语这么想着。 可是,真的能报的了仇吗,吴铃语这么渺小,渺小的像一只蚂蚁,而那帮土匪就是一个巨人,随时随刻都可以一个指头把吴铃语弹飞。那么,吴铃语,又要怎么才能去报仇呢。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报仇。 她突然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世态的悲怆苍凉。 或许……或许,那个一身黑男子只是……骗骗我呢?我不相信,不相信……我再去问问其他人,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 吴铃语现在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该怎么办了。 然后呢,吴铃语一边和文星剑还有文星雨一起去学堂上课,一边打听寻找着那些山贼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从那天后,文星剑亦或是文星雨也经常看似不经意的问起吴铃语那天的去向,但是谁知吴铃语嘴巴紧得很,一说起关于那天的字眼,哪怕是一个字,她也会敏感的找个理由敷衍了事。对此,文星剑和文星雨表示很无奈,明明想要和她一起解决所有事情,奈何吴铃语怎样也舍不得开头。 天气很好,空气很清新,天空很蓝,白钟很白,小鸟很自由。 一个身着简单绿色清新长裙的少女穿梭在人潮人海中,齐眉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打湿,三千青丝也仅用一根绿绳简单的盘在脑后,饱满光洁的额头上不停的渗出豆大般透明的汗珠。 吴铃语忿忿的想着:这次回去后,非不把这该死的刘海给剪了,不然哪一天我不得被热死! 终于在人挤人挤死人的情况下,吴铃语好不容易地跻身进了一个茶楼,很古典的装扮,透着古老的气息。吴铃语挑了一个人稍微比较多的地方,在附近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叫小二给了她一杯凉绿茶,然后给了小二一点小费,便喝着绿茶悠闲悠闲地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各种趣事。 “听说了吗?南边有一家青楼烧了阿!据说是认为的呢!” “是阿,是阿。据说是一个歌姬抵死护清白,那客观一怒之下放火把青楼给烧了呢!” “谁知道呢!哎呀,反正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哦~” 像这样的事情,吴铃语已经听的不能再习惯了,人就是这样,别人家出什么事情总在那边幸灾乐祸。也不怕哪一天这样的灾祸就落在他们头上,到时候吴铃语就要笑了,然后仰天大笑三声,然后再喊一句: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呐! 不过对于一直没有听到她想要听的事情,吴铃语感觉很烦恼。果然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是经不起念叨的,吴铃语刚刚还在嘟囔抱怨着,而离吴铃语不远处的两个男子就讨论起来吴铃语关心的那件事: “诶诶诶,听说了吗?凤凰山的那群土匪又盯上了一件东西哦!” 听到‘凤凰山’‘土匪’这样的字眼,吴铃语的耳朵立马就竖起来了,认真的聆听着那两个男子所说的话。 “哦哦哦!凤凰山的那群土匪是不是就上几个月把吴家……”说着,那男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吴铃语神色一黯,神情添了几分落寞。 另外一个黄衣男子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人看他们这边才小心翼翼地说口说道:“嘘!这种事情小声点说!被凤凰上的人听见就不好了知道吗,什么时候死的就不知道。” 正文 第七章凤凰山寨 那个黑衣男子听此,惊恐的连忙用手护住嘴。吴铃语只觉得好笑,说都说了,现在捂住嘴还有什么用? 黄衣男子皱了皱眉,继续说道:“知道吗,听说凤凰山寨主和文家交往的不错呢!这次的行动,似乎文家也有参加什么。” 黑衣男子想了半天,说道:“文家就是……”随即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吴铃语捧着绿茶杯子的手抖了抖,说道:“文家……该不会是……不会的,不会的,这里那么多人姓文家,怎么会是他们呢!”吴铃语轻轻呢喃安慰着自己。因为文家是最后给她温暖的地方阿,耳听为虚,她又怎么会相信这些胡言蜚语呢。 吴铃语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起身走出了茶楼。此时,夕阳正挂在天边,大地都被照映出昏黄色。吴铃语的青丝也笼罩个昏黄色的微茫,吴铃语茫然无措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天地那么大,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文家……她,现在不想回去。 吴铃语的心中现在有太多理不清,剪不断的杂念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尽管她不相信那些人口中的文家就是守护着她的文家,但是人就是这样吧,总爱胡思乱想。明知道,这样想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却仍控制不住的想下去。 此时此刻,吴铃语想起了文星剑,他的笑,他的脸,他的背影,都是那么完美。这么完美无缺的人,会和那样惨无人道的山贼交往吗?吴铃语不相信,所以她选择淡忘。 今天所听见的就当作没听见好了,这样下去……也挺好的,不是吗。 吴铃语一边快步走在返回文家的路上,一边这么想着。想开了,脸上也泛起了那抹温暖人心的笑容。 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这里的空气,这里的颜色,这里的气味,这里的一切一切……直到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吴,楚,儿。 秋色愈浓,文家大院中的每一个场景和每一个画面都在随着季节的变化显得熟悉而又陌生,似乎也默认了吴铃语这个文家的小姐。 铃语身着一身莹黄色摆裙,腰间被果色腰带束起,腰带上绣一朴素的青菊。黑色如瀑的头发被浅银色的花簪挽起,她对着铜镜左瞧右瞧了一番,樱唇一弯,勾出一道羞涩的浅弧。踱着碎步推开门,意料之中的看到面前正等着她的两个少年。 “星雨哥,星哥。”吴铃语的笑容愈浓,欢快的小跑着,移到两个人中间空出的位置。“铃语今天格外的高兴啊”文星雨如大多翩翩君子般微笑着。“恩啊,一想到能和你一起去学堂,就止不住的兴奋呢……”吴铃语双手放在胸前,身体跟着心情一般欢快地扭动着。“上个学都这么激动,真是没见识……”文星剑偏过头,故意放慢了脚步,自己一人走在星雨和铃语的身后,语气中还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吴铃语听见,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说道:“瞧不起我直说,你要是觉得我在文家给你们拖了后腿,那我就走,我只是讨个能住的地方……”她转过身去,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开始有些颤抖了。她红着眼睛跑回了房间,和文星剑迅速的擦肩而过,文星剑愣了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却只看到吴铃语用力拉上门,随后巨大的碰撞声刺激着耳膜。他有些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办。 文星雨也转过身去说道:“星!你怎么老是欺负铃语呢?她的确不是文家的血脉,可是……”“别说了!”文星剑用着与平时大好几倍的声音打断了星雨的话,瞥了星雨一眼,疾步走出了院子。 “铃语?铃语我们一起去学堂吧,我已经批评星了……”文星雨轻轻叩着吴铃语的门。门的后面回应文星雨的只是一片沉默。文星雨再次叩门,用他那轻柔平缓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对着门那边的吴铃语说着。门那边终于有了动静,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吴铃语站在门后,揉了揉眼睛,对着文星雨调皮一笑,文星雨也回了吴铃语一个温暖的微笑。 吴铃语跨了几个大步,踩着节奏地想要跑着出来,不知怎的,等反应过来时脚腕一阵剧痛,她已然卧在了文星雨的怀里。她连忙推开旁边温柔的少年,靠着一只脚站了起来“没事的没事的,我,我没受多大的伤,扶一下就好了……”话未完,她颤巍巍的迈出一步,疼痛麻痹了腿,不出所料的倒了下去,腿又多了撕裂般火辣辣的感觉。她没办法,任由着文星雨搂着她,帮她止血。 “脚腕扭伤,腿又蹭掉了皮……”吴铃语看着这个离自己不过几厘米距离的少年认真的摸样,心跳不禁加快了速度。她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了?”文星雨察觉铃语呼吸不太稳定,偏过脸,询问怀里的吴铃语。只是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吴铃语立刻转移了目光,脸上有了些微热。 “走吧,我背你去学堂吧。”吴铃语依旧没说话,抿着嘴。文星雨背起吴铃语,走出门外。吴铃语趴在文星雨的背后,抿着嘴,带着羞涩的笑容。远处,一个男孩的身影从石板后窜了出来,他呆呆的望着前面亲密的两个人,暗劲地握紧了拳头。 文星剑没有来上课,文星雨背着吴铃语到达学堂的时候,吴铃语的眼睛特意的停留在了那个座位上,不过,没有人,空的,她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随后文星雨把她抱在了座位上。她似乎再也不想想别的了,她只想把视线停留在这个少年的身上,这个少年,文星雨。 “星雨,你对我真好。”吴铃语趴在文星雨的背上,两人回家之途,吴铃语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铃语也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友善。”文星雨同样回应着,吴铃语把脸蹭在他的背上,抿着嘴笑,说道:“有什么好笑的?”文星雨偏着头,侧脸被阳光反射的更加迷人。“我,我喜欢……”吴铃语有些错愕,一时之间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竟答了句苍白的理由。“……你喜欢啊……你喜欢就好了,就是你这纯洁无暇的笑容才让我们文家的人这么看中你呢!”文星雨咧了咧嘴,既有无奈,又觉得搞笑。 吴铃语扶着身边的东西,小心的移到床边,坐下。文星雨坐在吴铃语身边,把沏好的茶端到吴铃语嘴边。两人对视一笑,窗外又飘下几片落叶,枯黄的,干涩的。吴铃语看得出了神,皱了皱眉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真晦气。”又转过注意力,抿下一口茶。她又想习惯性的咧嘴一笑,眼前却是父亲和母亲死去时的模样…… 吴铃语不禁闭上眼,打了个哆嗦。她偏过头去,沉默了几秒,转过头时,已然变成了一副享受欣喜地模样。文星雨对她笑了笑,说道:“铃语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即便告辞的时候都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喜欢。吴铃语想留住文星雨,她想。文星雨谦和地缓步走出了房间。 沉寂了,窗外文星雨的背影逐渐消失,随之又飘落了,枯黄的,干涩的,已然没有生机了的叶子。秋风瑟瑟,一切都使人变得多愁善感,变得不同于其他季节了。吴铃语内心深处的那份哀伤,那份对于过去的依恋,在不经意间表现的更加明显了,可是她也喜欢现在的生活,她喜欢文蒙家对她的照顾,对她的爱。 她就那样看着风瑟瑟而又夹杂着的死去的生命,她没有再抱怨一句“晦气”,那些树叶就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那样想要活下去,错不在他们,就像树叶之所以会任由着风随之落地,是因为秋,深秋的寒冷,深秋的,无情。 吴铃语躺在床上,被子裹着纤细的身躯,她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思索着什么,又好像看到了什么,忽的笑了起来。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躯,脸上庄重严肃的表情,吴铃语立刻收敛了笑容,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义父……”文蒙猛的一挥手,坐在一旁。“铃语,你今天看到星了么?”文蒙的脸色很难看,皱着眉头,一边又压低了声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今天早上见到他了……然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吴铃语小声说道。 文蒙的脸更加的扭曲了,手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声响。“这星,成天怪模怪样的,一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都不能像星雨学习一下……”吴铃语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随后文蒙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出了房间。 吴铃语呆呆的坐在那,她忽然担心起文星剑了,轻蹙着眉头,即刻起身想要去找文星剑,不过她忘记了,她脚上的伤,这回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她不知所措,没有动。 天色已经渐黑,文星剑独自一人游荡在灯火交通的街道上,身边一对对男女走过,欢笑声,逗乐声,娇嗔声……他只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被独立着,他想,他也许有点喜欢吴铃语了…… “没事吧……”少年扶起倒在地上的少女,随即躲过了少女的视线。“没事……星,你怎么在这里?义父急着找你呢……还有,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星细心的听着吴铃语的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搂着她坐下。没有再看吴铃语一眼,一直低着头“今天早上的事……是我不对。”文星剑并没有回答吴铃语的问题,脸微微发红,小声的道了歉。“恩……我没有在意的……”吴铃语又抿起嘴,朝着文星剑笑了笑。 场面有些尴尬,吴铃语几乎没有见过文星剑笑,但是她想看到。过了片刻,文星剑才缓缓偏过头,对着吴铃语弯了弯嘴,一个奇怪的弧度。“噗嗤,你这笑容也真是……”吴铃语被这与她心目中的文星剑一点也不和谐的笑容逗得乐了起来。文星剑有些无奈,撇了撇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正文 第八章成熟 两个人没有再说别的话,吴铃语坐在凳子上不是的晃动双腿,文星剑则表现得有些紧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静静的看着身旁少女的一举一动。 “星……你知道我的事情吗?”吴铃语忽然说道。“恩……知道一些……”星快速地回答,没有多一个字。“那时的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那些山贼的影子和他们挥动手上的大刀发出的声音,还有飞溅的鲜血……那种记忆……想到就让我发抖,母亲和父亲都被他们杀死了,我……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们的吧……”吴铃语与以往不同的,脸上的表情忽然成熟了许多。 文星剑看的发呆了,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我会帮你报仇。”他不禁意间,脱口而出了。吴铃语没有想到文星剑的这个反应,愣了愣,莞尔一笑。 窗外忽的躁动起来,狂风猛地吹动,树叶被卷起十米高空,发出哗哗声响。巨大的风吹开了窗户,吴铃语闻后,转头,一阵大风拂面而来,吴铃语忙闭上眼睛,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吴铃语想去关掉窗户,脚刚挨地,却又传来一阵刺痛感,脚被刺激的缩了回来。少年 挡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锁上窗户,又坐了回去。只是树叶随着风卷进了屋子里,吴铃语看着那树叶,不知不觉身体竟开始发抖。“铃语……呃……你怎么了?”文星剑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些奇怪,停顿了一下。 吴铃语没有回答,直到身体缩成一团。文星剑靠过去,蹲在吴铃语面前。“有什么事情…… 说出来吧……”文星剑用着平常少见的语气安慰道,吴铃语还是没有回答,文星剑有些无奈,用手抚摸着吴铃语的头发。 “谢谢啊……陪我这么久……我只是有些想父亲和母亲了……”吴铃语的声音很小,刚好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文星剑沉默着,没有说什么。随后两人保持着动作过了一阵子。“你先走吧……天已经这么晚了……”吴铃语放下腿,对着文星剑说道。此时此刻的她格外的温柔,也许失去了父母才使得她长大,而今天她真正的思考了,也真正的知道了自己的心。 文星剑的脸上也多了些倦容,他起身,关怀说道:“没事了吗?需不需要……”他终于说了出来了,发自内心,只是说到一半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吴铃语有些错愕,她不明白文星剑心里在想什么,就像他的父亲文蒙说他的那样,性格不冷不热的,让人感到古怪。“怎么?”吴铃语问道。“没,没……”文星剑害怕吴铃语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哥哥优秀。“……那我先走了……”文星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慌张的转身而去。“星。谢谢你了……”吴铃语在文星剑走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文星剑已经走出了房间,脸上浮现出的更加自然而温暖的笑容。 入秋以来,早晨也变得愈来愈寒冷,阳光还未照耀着大地,文家院子里的人都已经开始忙碌着。“铃语!铃语!”吴铃语睁开惺忪的眼睛,穿上外套,打开窗户寻着声音的源处。两位少年站在门口,文星雨的脸上充满着欣喜,而一旁的文星剑却仍保持着那冰冷的面孔。吴铃语迅速换好了衣服,缓步走出门。 “铃语,你的脚伤怎么样了?”文星雨首先跑过去搀着吴铃语,说道:“恩,可以走路了,只不过得慢点。”吴铃语的声音高了几个调子,她高兴。“这恢复的速度可真是快啊。”文星雨微笑着说道。吴铃语腼腆的弯了弯嘴。视线扫过一旁面无表情的文星剑,她的笑容又加深了,这回,是朝着文星剑。文星剑依旧保持着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冰冷性格。 “我们去找那群伤害你父母的山贼吧。”文星雨首先说道,文星剑在一旁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的一种形式。“现在?”“怎么了?”“恩不……没什么,你们能这么关心我,真是要感谢你们。”吴铃语有些惊讶,想不到文家人竟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我会帮你报仇。”这句熟悉的话有响在耳边,吴铃语惊觉似的回过头去看一直一言不发的的文星剑。文星剑注意到了吴铃语的眼神,看了一眼,又偏过头去。 “父亲,能否请你帮助我们去寻找那群杀害铃语亲生父母的山贼?”三个人一齐来到文蒙所在的客厅。“那群山贼是无恶不作,我们要是能够歼灭那群山贼,也算是为了老百姓造福啊,也为了提高我们文家的名声啊……”文星雨怕文蒙不答应,又继续劝说到,铃语和星跟在星雨的身后。文蒙看到自己的儿子经过深思熟虑后所说出的一串话,不禁露出了欣喜。他大笑说道:“星雨的分析能力有提高啊!这件事情我也考虑过,一直都想着帮助铃语报个仇,既然你们三人也都这么想,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解决吧,我会找人帮助你们。” 文蒙的赞同大多数是因为文星雨出色的表现罢了,只是没有再追究文星剑之事。听到文蒙的回答,文星雨的脸上也多了一份喜悦,而吴铃语却显得格外的难为情,抿嘴,不知道有没有笑。“谢谢义父能够支持我为父母报仇,吴铃语感激不尽。”吴铃语说完,文蒙并没有让他们走的架势,而是停顿了一下。 文星剑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谢父亲大人允许我们为吴铃语报仇,这是为民除害,这一定会为咱们文家积不少德。”文星剑的语气平静,显得有些不耐烦,一直低着头也没有抬头看文蒙。不过文蒙也没再追究,直到文星剑说完才让他们退下。 “星雨哥真是厉害。”吴铃语被文星雨搀着,一边还时不时的扭动着纤细的腰。文星雨一面带着微笑,一面扶着吴铃语。“星也很厉害啊!”吴铃语这才想起另一边的文星剑,连忙带着笑容夸奖着。只是回应她的还是那冰冷的眸子。 吴铃语有些失落,这与那天晚上她所见到的文星剑不同,他没有再对她微笑,也许天生性格古怪但是总让人觉得讨厌,并不是文星剑不优秀,而是他更加的习惯文星雨的温柔。 秋叶又飘落了,还是那样的枯黄,干涩。她没有再感到担忧,反而露出了微笑,她想,她是这么的幸运,遇到了文星雨,走进了文家。 文星剑一生中最印象深刻的场景就有吴铃语初来文家的这一幕。 那时的吴铃语站在他自己的亲哥哥文星雨身边,白白嫩嫩的小手拽着文星雨的衣角。当时的吴铃语比他还要矮一大截,却已经生的极为漂亮了。 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还有浓密的睫毛和挺翘的鼻子,以及嫣红的樱桃小嘴和白皙的皮肤,简直就是个美人胚子。 当时的文星剑就被震撼到了,心里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比自己见过的都要漂亮呢。 吴铃语则是站在自己的救命恩人——文星雨的身边,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目光中满是惊疑,不安,与逃避。 文家全员出动的浩大声仗让她想起了从前。 从前的时候,吴家也算是比较富有的人家。那时的她是家中的独女,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疼爱,完全一副大小姐的待遇。那时的父母恩恩爱爱,家人和和睦睦,过得十分幸福。 但这一切在那之后就改变了。她的幸福再也回不去了。那是吴铃语心中永远的噩梦。 想到从前,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在那之后,吴铃语便在文府住了下来。文府的家人都同情她的悲惨身世,也打心里喜欢这么漂亮的孩子。更何况,府里一直是只有文星雨和文星剑两个少爷,就这么从天而降一个漂亮的女孩,也没什么不好的,对外便宣称吴铃语是所收的义女。 初来文府,吴铃语有些孤僻,不喜和人说话,也不喜出门,只懂得沉默与安静。不过唯独文星雨是个例外。 吴铃语会和文星雨说话,会去找他,会跟在他的身后。也就是说,吴铃语排斥除了文星雨以外的任何人。 她幼小而脆弱的心灵也只敢相信文星雨,毕竟文星雨是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华丽的出现在那一年,也是善良的给了她一个不算家的家。 小时候的文星雨眉目清俊,入眼便是白衣似雪,恰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 相貌无可挑剔,气质无可挑剔,学问无可挑剔,人品无可挑剔,就连性子也是淡泊,也算是完美的人了。 所以那时的吴铃语心里便只有文星雨,很多年之后,她才明白,原来那种感情叫爱。只是当她明白过来时,为时已晚。 至于事件的转折,就是文星剑。 相比文星雨,文星剑便显得普通,甚至有些顽劣。他从小便不怎么听话,更多的是按自己的喜好来做事。因为府中有了文星雨这么优秀的少爷,倒也很少有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文星剑是从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呢?嗯,就是吴铃语到来之后。 正文 第九章一见钟情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吧,吴铃语于文星剑便是这种存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喜欢的,一眼就沦陷了,真是没用呢。 只是那时的文星剑固执的不肯承认,固执的把这种情感归于对文星雨的嫉妒。他说,文星雨有的,他也会有,文星雨所没有的,他也会拥有,吴铃语也不例外。 每每看见吴铃语和文星雨在一起,他心里便极为不舒服。一样的白衣,在文星雨的影响下,吴铃语也喜欢穿白色衣裙,或者淡色衣裙。一样的美貌,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文星剑却无法忍受。 所以,在吴铃语的记忆里,文星剑似乎一开始就在不停地欺负她…… 五岁那年。 吴铃语刚来文家时,文星剑就逼着她吃完他的饭菜,那时的文星雨并不在一个院子里,所以也不知道。 吴铃语虽是有个义女的名号,私底下婢女对她却没有多大敬意,都只当她是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所以,那些小姐的待遇到都让那些刁奴享受去了,她吃的饭菜也不算好,不过比起之前在外流浪的自然要好的多,因此她也没有抱怨什么,更没有向别人告状。 那时的文星剑也没有想到这层,只当自己父母没有好好待她,便把自己的饭菜给她吃,怕她不肯接受,只好恐吓威胁。 虽然吴铃语都是不情不愿的吃完,但是文星剑只要一想到她的肚子不会饿就高兴了,也忘记这种行为会给他带来多大影响。 毕竟当时只是小孩子,没有想到那么多,便也造就了后来的结局。 七岁那年。 平常,吴铃语去找文星雨时,文星剑也会跟着。 所以,吴铃语很少有和文星雨独处的机会。每每她向文星雨撒娇的时候,文星剑就会不屑的看着他,在一旁冷嘲热讽。 文星雨则是温柔的看着她,温柔的安慰她。 于是,在文星剑的衬托下,文星雨更好了。 九岁那年。 家里人安排了教书先生来单独教授他们知识,文家兄弟另外还要练武。 先生上课时,文星剑就会坐在文星雨和吴铃语的中间,而且,吴铃语一偏头就会挡住她。 吴铃语第一次反抗文星剑就是在那个时候,年龄小不懂事,两人就吵起来了。 吴铃语的气无非是文星剑挡着她看文星雨了,文星剑的气无非就是吴铃语为了文星雨来找他。 在他的印象中,吴铃语主动和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不容易的一次也是因为文星雨么? 想到这,文星剑的心中就有了一团火。两人争吵之间,他不小心推了吴铃语一把,吴铃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其实他根本没想过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当他想补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地上的吴铃语哭的梨花带雨,而文星雨先他一步把吴铃语抱在了怀里。 他听见吴铃语哽咽的喊着“星雨哥哥”,而自己的哥哥柔声说道:“铃语乖,不哭”。 然后他们就这样走了,留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吴铃语会叫文星雨哥哥,她从来都没有叫过自己呢,为什么文星雨可以那般温柔的叫铃语,他也想叫只是怕她不答应。为什么? 可惜没有人来回答他。 第二天,他去找吴铃语的时候,却被文星雨拦在了门外,文星雨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铃语不想见到你。” 只有一句话,他便觉得自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十岁那年。 自从那件事过后,吴铃语和文星剑几乎是陷进了冷战的状态。文星剑没有再去“欺负”吴铃语,吴铃语也没有在和他发生争执。 每天早晨,文星剑和文星雨练武时,吴铃语也会来,不过她完全是为了文星雨。 文星雨练的时候,吴铃语就会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那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慕。 明明文星剑和文星雨站的很靠近,可是吴铃语的眼里似乎就只有文星雨。文星剑看见这样,心也是一阵一阵的疼。 等文星雨练完之后,吴铃语就拿起毛巾踮起脚尖轻轻的替他擦去额角的汗,然后递给他水喝。 至于文星剑自然是没有那待遇的。 他只好孩子气的跑过去,说道:“吴铃语,我也要喝。” 吴铃语首先看向的却是文星雨,文星雨轻轻的点点头,吴铃语才不情不愿的递给他。是的,就是不情不愿,她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连掩饰都懒得去掩饰。 文星剑此时虽然喝到了水,心里却更难受了。 在那之后,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文星剑趁吴铃语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截住了她。那时的文星剑依然比吴铃语高,而且随着年龄的长大,文星剑的面貌越来越帅,只不过却不是文星雨那样,而是冷酷。 他站在吴铃语身前,只为了说一句话“对不起。”说完这句话便仓促的逃走了。 他只是怕吴铃语的拒绝,原来他也会害怕。 吴铃语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文星剑和她说对不起了,这是真的吗…… 于是,那一年他们的冷战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铃语一天天的长大,容颜更加完美,倾国倾城。一头乌黑的秀发已经及腰,肤若白雪,眸似清水。身材也更加凹凸有致。 至于文星雨和文星剑,倒没什么大的改变。 吴铃语还是一如既往的追在文星雨身边,文星剑还是一如既往的以自己的方式关照着吴铃语,文星雨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泊。 也许,他的心里从未有过任何人,至少在现在。 吴铃语,喜欢上了一个没有心的人,你会幸福吗? 文星剑,喜欢上了一个不会喜欢你的人,你会幸福吗? 如果幸福能自己掌握,幸福也就不是幸福了,没有的幸福才叫幸福,所以他们既幸福也不幸福。 …… …… 十八岁那年,对于文星剑和吴铃语都是特殊的一年。 那一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来话长。 燥热的夏天,不安分的夜晚。那一天,吴铃语的院子着火了。火势迅速蔓延,知道变成熊熊大火。整个院子全是尖叫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吴铃语,她还没来的及穿上衣服,便昏了过去。 那一场大火首先惊动的便是文星剑,他听见喧闹声,刚刚打开门便看见浓烟滚滚,一想到好像是吴铃语的院子,直接胡乱的披上一件衣服就赶了过去。 一路上还有随之而来的侍卫,等他们赶到时,火势已经非常大了。 文星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冲了进去,他怕就这么失去了吴铃语,不,他不能失去她。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找到了昏在寝室里的吴铃语,那时的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文星剑没有多想,立马上去抱起了吴铃语,看见吴铃语紧闭的双眼,他小声的说道:“铃语,你不能死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铃语,铃语,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文星剑好不容易把吴铃语送到门口时,已经有点体力不支,恰好文星雨也刚刚赶到门口,便直接把吴铃语给了他,自己却也受伤晕倒了。 第二天吴铃语醒来时便看见文星雨坐在床边,而自己睡得好像是他的房间。难道说,是文星剑久救了自己?她还记得有人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不要死”,难道那也是文星雨? 可是好像又不是文星雨的声音呢,吴铃语想着心里却还是期盼文星雨说过那些话的,便安慰的想到,除了他还有谁? 那几天吴铃语的院子被毁了,只好住在文星雨那里,因为那句话,吴铃语对文星雨更加亲近了,她坚信文星雨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她所喜欢的文星雨一直喜欢着她。 其实吴铃语的伤并不算严重,那时火灾中,文星剑以自己身体护着她,自然受伤的都是他。所以这几天文星剑都待在院子里养病,但看吴铃语没来看自己,心里很埋怨。 心想吴铃语那丫头怎么那么没良心,自己都舍命救他了,还不来看看他,会不会她也受了重伤? 想到这文星剑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望她一次。 听下人说吴铃语住在文星雨那儿时,他就不怎么高兴,不过联想到吴铃语的院子被烧了,也就释怀了。 可是他进门看见的这一幕却是他无法释怀的。 依旧是文星雨练完武后,吴铃语为他擦拭汗珠,却因为身体虚弱,没站稳,跌倒之际,被文星雨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看到这,文星剑冷哼一声,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那儿。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自作多情了,人家说不定和文星雨过着什么甜蜜日子呢,哪里还会记得他? 当下,也就不管身体好坏,开始借酒消愁。喝着喝着就醉了。 这一醉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跑到了吴铃语住的屋子里去了。 吴铃语真准备卸衣睡觉,听见声响就去开门,门一打开,迎面到来一个人。 她小心的搀扶住,问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铃语,铃语……”文星剑神识不清的喊着吴铃语的名字。 “文星剑?”等吴铃语看清他的长相时心里又惊奇又疑惑。 可惜的是文星剑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依然小声的念着她的名字。 正文 第十章瓜葛 吴铃语赶紧拿来茶给他喝,他却碰都不碰,嘴里说着酒话说道:“铃语,你怎么不来看……我,我好难过……”“明明……是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还要陪着……大哥?……” 吴铃语赶紧追问说道:“你说谁救了我 “是我啊,你个……白眼狼?……”文星剑睁眼看见吴铃语,还以为是在梦里。 吴铃语有点理不过来了,如果说是文星剑救了自己,那么那些话也是他说的喽不过,怎么可能呢?文星剑怎么可能一直喜欢她? 吴铃语心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毕竟现在文星剑正喝醉了,可是她必须把文星剑送回家啊,不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会给她的名声抹黑的。 文星剑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跟着她和文星雨了。于是,吴铃语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和文星雨独处,可是文星雨却总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就是他们三个人的童年了吧。 吴铃语一厢情愿的爱着文星雨,文星剑一厢情愿的爱着吴铃语,而文星雨,他还没有爱的人。 文星雨可以说是三个人之间变化最小的那个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副性子,无论对谁,包括吴铃语。他都是一样的淡泊。 这么多年了,吴铃语对他也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个人,不过却远远不是爱情。他还记得吴铃语和他一起吃饭时会挑出他不喜欢吃的,他的喜好基本上她都知道。那些在一起的日子真的还挺不错的。 那一年盛夏,她为了给他做汤,基本上快要烧了整个厨房,最终却也只学的皮毛。在无数次的尝试与失败之中,她终于做出了一碗色泽鲜美的汤,当下便兴致勃勃的去找他。 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把汤喝完,她的心里就一点点暖和起来。 那一年,她为了给他亲手缝一件衣服,又去学女红,结果手被戳了好几个洞,却还是埋在心里,直到看见他穿着自己裁剪的新衣服时,嘴角又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这些年,她为他做了很多很多。却忘了还有一个他,也同样为她做了很多。 原来爱情本是这么折磨人的。你最希望的人不一定就是能和你牵手直到最后的人。 …… 院落里的花争相开放色泽艳丽,香气清幽浓而不腻,吴铃语十分喜欢这般的景致,文家怎么说都是尚书大人的家,更何况是颇有名的书香世家,摆设都是别具一格,精心设计。 慢慢的走回自己的闺阁,吴铃语心里尽管已经被这花儿勾了魂去了,可脸上却还是不苟言笑,毕竟初来乍到,不能像在自己家那样肆意了。 不过,文星雨真好,吴铃语打心底的依赖文星雨,文星雨是第一个让她在文家感受到真切的温暖的人。 而还有个文星剑,吴铃语微微皱起了秀美的眉毛,印象中,只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不过,有文星雨就好啦。如花的笑靥展开在了脸上。 进了屋,吴铃语换了一件粉色的纱裙,认真的绑好带子,带上书,拘谨的走向门口。 今天要去学堂了,吴铃语的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从今往后的一切生活,都将是崭新了的呢。 门口文星雨和文星剑已经在等候了,文星雨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和的笑意,温和的和吴铃语打着招呼,说道:“铃语,怎么才出来,不是说过了吗不必那么拘谨的,放松,我们这就去学堂好吗?” 吴铃语怯怯的靠近文星雨,用那独特绵软的声音细声细气的道,说道:“那哥哥我们走吧。” “好。”文星雨拉过吴铃语的手,上了轿子。 那时候,阳光拂过心尖,温柔的照亮心底的那一片黑暗,粉红色的纱裙微微飘扬着,脸上的粉红更赛桃花的美。 吴铃语的小手,感觉到了那般的温暖。 抬头看着文星雨,那是温和的笑意带着一贯的风度,直到后来,吴铃语都没有看懂那温和的笑意,隐藏了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文星剑就会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学堂里书声琅琅,夫子拿着戒尺走过每个人的身边,窗外的梧桐树摇曳着婆娑的树影,鸟鸣声声声啼转着学堂中孩儿们的心神,吴铃语还是有着孩儿心性的,看着外头的鸟儿嬉戏,不自觉间竟然出了神,忘了此刻夫子还在讲课。 啪的一声夫子的戒尺落在讲台上,将出神的吴铃语唤了回来,吴铃语有些心虚的看着严肃的夫子,夫子却毫不客气的喊出了吴铃语的名字,吴铃语应了声,心底慌乱,忙站了起来,说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的下一句是什么?” 吴铃语在脑海中拼命的过滤了一遍自己的所学,很不幸,没有关于这个什么喜怒哀乐的,支支吾吾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夫子严厉的教训,说道:“上课不好好听讲,刚刚在干吗呢啊?” 吴铃语深深的低下了头,阳光下耳畔的红渲染的更是深了几分,夫子拿着戒尺走下来,边走边说着,说道:“下一句是发而皆中节,谓中和。吴铃语,记住了?” 吴铃语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夫子,说道:“手拿出来。”夫子从不看你是男是女,上课不听讲,就是得做点什么让你长长记性。 白嫩的小手怯生生的伸了出来,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红色的痕迹清晰的在白皙的手掌心显现,吴铃语吃痛的缩了手,眼眸明明有水溢满,却倔强的仰头,让泪水流回去。 没什么好哭的,只能怪自己没有用功,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努力。 夫子摇头晃脑的又开始了讲课。 窗外的景色依然迷人,却再也晃不花吴铃语的眼。 吴铃语也开始跟着一板一眼的读着,认真的记下要点,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着,提醒着吴铃语,要用功,不能因为外物而控制不好自己的心神。 跟着文星雨和文星剑回到文家,安静的和他们一家子吃完饭,不发一言。 晚饭后,顺着路回自己住的地方。 吴铃语自从来到文家之后一直都是很沉默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很有分寸的。 小径上的花开的一簇一簇的,吴铃语四下看了看,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唇边罕见的勾出了笑意,轻轻柔柔的笑就像是鹅毛轻盈坠落,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观赏着花,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刺,不由得惊呼一声,早上被夫子打的手现在都还有印记,夫子打起人来还真是毫不留情,小心的呼了几口气,站起身来,沿着蜿蜒的小路,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很清静的小院落,吴铃语想起刚刚饭桌上他们一家人能够有说有笑的吃完一顿饭,就觉得有点胸闷。 自己的父母要是还在就好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自己恐怕永生都不会忘记,那样的情景,紧紧的咬着嘴唇,抑制着哭声。 这是在别人家,自己有什么资格哭。 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吴铃语坐在茶几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都凉了,喝在嘴里溢满了苦涩。 拿帕子擦干眼泪,刚刚眼泪模糊了视线,并没有注意到,桌子上,有着一个白色的瓶子。 迟疑的拿起了瓶子,脑中转过好些念头,这是干嘛的。 白色的瓶子温凉着自己被打的手掌心,心中突地就明朗了,一股暖流涌过心底,细细的铺开在自己今后的生命中。 打开瓶子,蘸取了些许药膏,轻缓的涂在了手掌心,凉而温润的感觉覆盖了整个手掌心,手掌心原本带着的痛楚,都消散了不少。 数了数,今天一共被打了三次,除了上课没听讲的那次还有后来背书没背出来背多打了两下。 想起来小嘴都不自觉的嘟了起来。 但是,一看到自己桌上的白色瓶子,心中就只剩下温暖,那股感动一直伴随着。 文星雨哥哥真好。 由心底的发出感叹。 第二天醒来,又拿药膏涂了涂,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这种感觉,吴铃语想要永久的保留着。 镂空的雕花窗外景色宜人,吴铃语靠着窗边,现在还算早不必急着去学堂。 换了一身湖绿色的裙子,没人帮自己挽发髻了,只能自己随意的挽起来,看起来不是很丢人脸面就可以了,以前,有母亲帮自己挽发髻,现在,什么都要靠自己了啊。 及腰的长发轻柔的顺着梳子缓缓而落,留下半打头发,剩下的便挽了起来,从以前家里带来的梨花发髻穿过发丝,固定住一部分的头发。 光洁的铜镜反射出清秀的容颜,吴铃语笑了起来,和着清晨的阳光渲染出单纯的味道。 毕竟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呀。 就这么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致,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说道:“小姐,吃早饭了。” “嗯我知道了这就来。”吴铃语应了声,收回了发愣的目光。 步子缓慢的走向了大厅,不知怎么的就是走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