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穿越了 “姐姐,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早些离开吧,留着也是给爷丢脸。” 趾高气昂的女子不屑的打量着江如鸢面上的薄纱,嘲讽道,“姐姐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想想该如何治脸呢。” 离江如鸢穿越到这个朝代来已经有一个来月了,她本该死于那场车祸,却没想到重生到了与自己同名同姓不受宠的齐国太子妃身上。容貌尽毁,受人欺压,开玩笑,她江如鸢怎么会是随意任人摆布的? 她闭门整整一个月,铲除了身边心怀不轨的丫鬟,又费尽心思治好了脸上的疤痕。 不得不说,这具皮相当真是完美无瑕,明眸善睐,朱唇贝齿,也难怪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惦记。 今日恰巧是皇子之间的赛马,她方一入场,便碍了侧妃明离茵的眼似的。 “难道你这个贱婢是想在太子面前展示?” 明离茵嘲讽一笑,恶狠狠威胁道,“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江如鸢的这张脸,便是明离茵毁坏的。 “让让,好狗不挡道。” 江如鸢打了个呵欠,懒懒开口。 明离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贱婢居然敢暗喻她是狗? 明离茵大怒,抬手便要狠狠的给江如鸢一巴掌,手腕却竟便被牢牢抓住了,江如鸢眸子微沉,还不待明离茵反应,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甩了上去。 巴掌的声音极其清脆,纵然是周围嘈杂也让人听得一清二楚,看过来的时候都是大吃一惊。 这个徒有虚名唯唯诺诺的太子妃,竟然出手打了侧妃? 凌嘉傲也是侧目望来,自己的这个太子妃,今日竟会如此反常? “你!你竟然敢打我!” 明离茵真是气疯了,当下也不管周围,脱口而出,“你这个贱……” 后半句话未出,便又是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侧妃出言不逊顶撞正妃,将王府的规矩放在哪里?” 江如鸢冷冷一挑眉,“将爷放在哪里?” 一句话便将问题上升到了太子的颜面上面,凌嘉傲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明离茵纵然再气,却也知道分寸,当下注意到凌嘉傲的眼神只得咬碎牙齿往肚里咽。 赛马是皇子们举办的,自然皇帝不在,当即比赛开始,规则便是要骑马抢夺一只蹴鞠,最后得到并到达终点者胜。 参赛的除了江如鸢,其余的都是男子,如果说一些人开始还抱有轻视的态度,比赛正式开始之后,他们便再不敢轻视分毫,女子身形如燕,轻巧灵活,控制着坐骑始终将蹴鞠牢牢掌握。 明离茵却是冷笑,她方才已经吩咐了人下去,过会儿可是有得江如鸢好看的了。 就在江如鸢驾马即将跨入终点之时,她身下的坐骑却是仿佛被针扎了似的,嘶鸣一声,就直立而起,接着更是疯了一样陷入癫狂,若是江如鸢被甩下来,恐怕是不残也重伤。 周围人顿时有些慌乱。 江如鸢毕竟是现代武术冠军,当即沉静下来,敏锐的捕捉到旁边灌木丛的人影,眼神更冷,明离茵真是好狠的心,居然下如此狠手。 她狠狠一夹夹马肚,拉起马缰,将癫狂中的马拼命朝一个方向板了过去,马径直冲入灌木丛,前蹄扬起,重重的踢在了一个人身上。 “啊!” 那人惨叫一声,手里握着的一只竹管顿时脱手,而将江如鸢借着马冲入灌木的缓冲,轻巧从马背落下。 一看地上的竹管,竟然是一种带着即时迷毒的毒针。 看来方才她的坐骑所中的就是这种毒针。 “人证物证俱在,谋害太子妃,该当何罪?” 江如鸢笑嘻嘻的说,转眼看向凌嘉傲,“不如重打四十大板,再卖作奴隶吧。” 四十大板人还焉有命在?奴隶又是何等不堪的存在! 那人脸色惨白,急忙求饶,却听得江如鸢接着道:“不如你将幕后主使供出来,我便放你一马。” 那人顿时是下意识看向了明离茵。 “四十大板!姐姐你也太狠心了!” 明离茵一看不妙,顿时上前挤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四十板可是要打死人的啊。” 谁知江如鸢根本不为所动。 明离茵气的咬牙,加重语气,阴阳怪气道。 “作为太子妃最重要的可是贤德,太子妃,你这样随随便便判死别人,真是草芥人命,妾身就不知道爷怎么会娶了你做太子妃。” 言下之意,江如鸢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见江如鸢不接话,明离茵心头得意,接着说下去:“如此不仅丢了你的脸,更是丢了爷的脸。照妾身看啊,太子妃应该赶紧送回你的国侯府好好再学习一下礼数才对。” 顿了顿,“啊对了,在这期间,妾身完全可以代替姐姐照顾王府。” 她的话才落下,便看见江如鸢笑盈盈的脸。 “谋害太子妃,拖下去处死吧。” 她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淡然吐出这句话,宛如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明离茵脸上。 “你!” 明离茵脸上青白一阵,当下恼羞成怒道,“我好心奉劝,你却独断专行,太子,你看这样的太子妃,我们可还留得?!果然国侯府出来的人就是半点礼数也没。” “他人要取我性命,我为何要手软?侧妃不辨是非也就罢,照侧妃的意思可是想接手这太子府,还是也想谋害我取而代之呢?” 明离茵触及到凌嘉傲的目光,顿时惊慌起来:“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所以太子,您看如今是侧妃出丑还是我出丑?” 江如鸢不动声色的看着不断哭号求饶的下人,转头望向凌嘉傲,“侧妃不知礼数,我这个正妃也有责任,今日起侧妃禁足半月,手抄佛经十遍好好静静心吧。” 明离茵当场变了脸色,江如鸢是想明摆踩到自己头上来啊! 她心下大惊,连忙想将局势扳回,却听得凌嘉傲淡淡开口了。 “正室为妃,太子妃自然有义务约束女眷的礼数。” 卷一 第2章:争执 从前明离茵明里暗里欺负江如鸢的时候,凌嘉傲何曾管过,女眷之争他本就不屑插手,然而今日江如鸢是真正让他都看了几眼。 驾马的动作英气流畅,更是当众毫不留情的打了明离茵的脸,这个女子,确确实实同从前大不一样。 明离茵吃了个闷亏,当下咬牙:“若是如此,太子妃理应跟我一同抄写才对,以作表率!” “大胆!” 谁知江如鸢面上却是头次浮现厉色,挑眉厉声道,“正妃该如何处罚侧妃凭什么做主,爷在旁边都还没发话,明离茵,轮得到你发言吗?!” 顿了顿,“还是说,你想挑战太子殿下的权利?” 明离茵何时见过江如鸢这般伶牙俐齿,当下不知如何反击,脸色发白,对着太子道:“爷……妾身万万不敢有那个意思……” “正妃管教不当,本应当罚,如今赛马却是头筹。” 凌嘉傲淡淡的看了江如鸢一眼,“功罪互抵。” “多谢爷。” 明离茵看着江如鸢道谢,恨得是咬牙切齿,奈何她不敢再有动作,只好瞪向站在一旁的江柔依。 江柔依是国侯府的四小姐,平日也受了她不少照拂,这个时候自然是该出面将江如鸢那个贱婢的气焰好好压一压了。 赛马比赛结束后,江如鸢向场外走去,等待马车,却是被江柔依横蛮的拦住了。 “江如鸢!” 江柔依态度傲慢,“你可知道你刚刚的举动有多丢侯府的脸面!” 见江如鸢不说话,又讽刺道:“我劝你啊以后出去可别再说你是侯府的人了,长得这么丑,还心肠歹毒,跟那些下贱的丑婢也没什么两样。” 江如鸢险些翻出白眼来,她懒得同江柔依废话,然而这种沉默却被江柔依误解为了害怕,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看啊,你这脸就一辈子治不好了,跟你那个废物娘亲一样是个废人了,哼,反正你那个贱人娘亲迟早要被推下位置了。” 江如鸢乍然眯起眼睛。 原主的母亲在国侯府并不得势,却对原主极好,她向来恩怨分明,怎么容得别人这样说自己的人? 她回身一把抓住江柔依的衣领,冷冷问:“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江柔依好像吃定了这个废物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得意的笑道:“你不过是个丑八怪,太子殿下怎么会接着留你?即便是皇后也保不住你,我迟早会变成下一任的太子妃,到时候你就只配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 得意的顿了顿,“至于你那个贱人娘亲,对付她方法多着……” “什么方法。”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江柔依浑身吓出冷汗,当场连忙转身便行礼:“太子殿下。” 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方才是在说教本宫的太子妃?” 凌嘉傲眸子冷冷瞥过去,带着摄人的寒意。 “殿下。” 江柔依鼓足勇气,恨恨的指着江如鸢道,“您好好看看这个女人,不仅容貌丑陋,手段也是狠辣,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说着便伸手去揭江如鸢的面纱,江如鸢面色一寒,侧身避开,江柔依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殿下!您可看见了!她根本就是不敢让您观视!” 江柔依冷哼,面上得意更甚,“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说出去不仅是丢殿下您的脸面,更是丢侯府的脸面!” 听了江柔依对江如鸢的欺侮,凌嘉傲眼里不悦,开口:“将面纱揭下。” 自江如鸢容貌被毁以来,他还从未观视过她的情况。 江如鸢自是推辞,凌嘉傲却已不耐,扬手还不待江如鸢做出动作就以掌风将那层薄薄的面纱挥落。 他却忽然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并非丑陋之相,反而美的动人心魄。 江柔依满面嘲讽的等着那张疤痕可怖的脸出现,然而入目的却是倾国倾城之姿,凤眸,丹唇,面上光洁一片根本没有任何瑕疵。 “这不可能!” 江柔依瞪大眼睛,激动的上前,“对!她一定是使用了传说中害人的换皮之术,她是妖怪!这种伤疤即便是太医都没办法的!” 说的不无道理,江如鸢先前的疤痕确实遍布半张脸,可怖又恶心,非常人能医,然而她既是出身现代医学世家,这点小伤疤怎么难得倒她。 江如鸢目光扫过眸现诧异的凌嘉傲,悠悠启齿:“若是我会医术呢。” 末了转身一指旁边的一个侍女:“你可是经常头晕耳鸣,手指发麻,从你站姿来看,颈椎病已经很长时间了,劝你多站起活动,不要闭门整日做针线。” 接着又指向一个车夫:“咳嗽,大热天寒战,你方才赶车还有些呼吸困难,这是肺炎的前兆,你需要卧床休息,大量饮水。” 她顿了半晌,接着居然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三皇子凌轩墨。 “畏寒体冷,你最近是否经常腰部酸疼,三皇子,您的有些私事应该节制了。” 被点名三人均是面露惊异,尤其是凌轩墨,眼里更是来了趣味。 江如鸢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一说完,微笑:“如此,可否证明我的医术?” “不!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能治好你的脸!”江柔依尖声道。 那毁容之物是她向宫中太医讨来的,据说是连他们都无法医治才对啊! “若是不信,你也自毁容貌,我保证给你治好恢复原样,如何?” 江如鸢挑眉,下一秒又冷笑出声,“不过妹妹,我这张脸可从未请过太医医治啊,你是怎样知道肯定医不好的呢?” “除非……别有隐情?” 江柔依面色一白。 “莫非是妹妹关心我,去问了太医?也好,正好太子殿下都在,干脆一起问了如何?” 江柔依面色更加难看,然而事到如今一切没用,将太医一一盘问之后便有一个将江柔依供了出来。 当初是明离茵的计划,江柔依实行,如今却是江柔依当了顶罪。 凌嘉傲面色冷冽,江柔依是国侯的人,按理说他不该重罚,然而当下却是动了薄怒。 “出言不逊,谋害太子妃。” 他冷冷的,一字一顿道,“传入宫中浣衣房,终生不得再出。” 卷一 第3章:比试 将国侯小姐贬入宫中浣衣房做侍女,为了正室得罪国侯府,这齐国恐怕也就太子一人做的出来,凌嘉傲看见他人踩在江如鸢上面,就莫名的不悦。 难道是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他面色一冷。 此时他与凌轩墨正坐在茶楼中,凌轩墨却是注意到楼下的喧哗,勾唇问:“皇兄,下面似乎正在比文武,可要去参加一下? ” 凌嘉傲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今天却是闲闲应下了。 那擂台分文武两场,先是文擂,凌轩墨一展折扇上场了,两人均是微服出游,因此不存在被认出的问题。 文擂内容是写诗,不仅考文采,也考书墨水平,凌轩墨思量片刻,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诗下来。 结果一出,他的诗自然是超过许多旁人,面上正浮起微笑,却是听见士官拿起旁边一人的诗笺悠悠开口。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诗句一出,不仅对仗工整押韵,更是令人回味无穷,凌轩墨面露诧异,侧头看去,只看见宣纸上一行漂亮的簪花小楷,视线再上,便是一个略为眼熟的秀美公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如鸢。 她偷偷出府游乐,怎知会碰上这两人,心中顿时大窘,也只得强装镇定。 最后评票结果公布,江如鸢竟是高出凌轩墨一大截。 “这位兄台好文采,佩服佩服。” 凌轩墨只觉眼熟,没有察觉端倪,凌嘉傲却是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至于武擂则是凌嘉傲参加,没想到打到最后,竟然是正好对上了江如鸢。 “又是你。” 凌嘉傲挑眉。 “我文武双全。” 某人厚着脸皮大言不惭道。 两人起先是试探性的出手,最后直接是放开了打,凌轩墨眼中诧异,很少有人竟然能和太子过招这么久。 江如鸢毕竟只是重生之躯,又是女子,体力跟不上,正打算喊停,却是乍然看见有几道黑影凌空袭来,目标正是场中央的凌嘉傲。 趁比武之时行刺,趁人之危! 江如鸢下意识脚步一转便侧身挡在了凌嘉傲身后,凌嘉傲想要带她躲开却已是来不及,长剑刺向她的胳膊,带出极长的一道血痕。 “江如鸢!” 凌嘉傲低声喝道。 “原来你早就认出我了。” 江如鸢推了他一把,“快走,这儿我应付。” 两人一个没有追问出现的缘由,一个也没有解释,几乎是同时抽出腰间软剑,背对背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 “为何不走!” “太子岂能抛下太子妃独活?”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两人方才一番比试力气已是去了大半,此刻疲于应付十多个刺客,身上都是带了大小伤口。就在江如鸢以为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之时,竟是有守卫出现,刺客见状不妙,纷纷退走。 “太子。” 从守卫身后走出的人竟然是云妃陈云静,能随意出入皇宫与周边内城市集,可见皇帝对她非同一般的宠爱。 “本宫恰巧经过这里,刺客遁走,无法追上,只好日后再追查。” 陈云静面色温婉,点了点头,“让太子受惊了。” “多谢。” 陈云静试图劝太子回宫请太医疗伤,却被拒绝,望着凌嘉傲抱起旁边青衣公子离去的身影,陈云静若有所思。 凌嘉傲带着江如鸢回到府中,两人满身是血的样子自是让人吓了一跳,其中江如鸢胳膊上还有一条巨大可怖的伤口,凌嘉傲几乎是冷着脸吼着道请大夫的,江如鸢觉得比起自己前世的训练来说确实也就那样,于是安慰他道。 “没事,我会治好的,不会留疤的。” 抬头就看见了凌嘉傲冰冷的眸子。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想找死。” 他眉间含着薄怒,“谁让你去挡的。” “太子殿下万金之躯,自然比我重要。” 江如鸢半开玩笑道,“若是殿下想要报答,就休了我让我去游历吧。” 虽然是一番玩笑话,凌嘉傲眉间冷意更深:“不准。” “既然入了太子府,就不是你说了算,好好养伤。” 说罢转身出去吩咐大夫。 方才听见那女子提起休了她之时,为何自己心里有莫名的怒意? 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的? 此时明离茵却是面带恨色走进了江如鸢的房间。 “你这个贱人,竟然让太子殿下受伤!” 她咬着牙道,恶意的伸手狠狠的按了一下江如鸢身上裹着伤口的纱布。 若是平时江如鸢自然不怕她,但是此刻她有道伤伤及了骨头,不便活动,伤口被按压顿时闷哼一声。 “活该!” 明离茵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爷的注意吗,做梦!” 说着又要伸手,就听见江如鸢冷冷开口。 “你还真是可怜。” 她看着被满脸震惊的明离茵,缓缓道,“自己没本事便只能祈求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失去了这些你又有什么,你连独活的能力都没有。” “明离茵,你真可怜。” 一番话好似戳中了明离茵最痛的痛点似的,她怒急攻心,站起来一巴掌便要往江如鸢脸上甩去:“你闭嘴!” 手还没落下,就被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侧妃。” 明离茵震惊的抬头望去,便看见凌嘉傲冰冷无比的看着自己,“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看见你有任何冒犯正妃的举动。” “为什么!殿下!殿下不是也不喜欢她的吗!” 明离茵恨恨道,“即便恢复相貌又如何,她不但害殿下受伤,还故意设计自己受伤博得殿下注意!她就是个贱……”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便是被一股大力摔得跌倒在了地上。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凌嘉傲看着地上眼中含泪难以置信的明离茵,“府上不养不守规矩的人,即便是清妃保你也同样。” 江如鸢看了一眼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他居然是在偏袒自己? 卷一 第4章 明离茵的嫉恨 自江如鸢受伤以来,凌嘉傲便每日必去一趟她的院子,有时是带一些有趣的小物什,有时则只是去看望一圈。 明离茵在暗处观察着,心里嫉恨愈发加深了。 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得到殿下的关注! 她不甘,内心又生出一个阴狠的计谋出来。 因为受伤,江如鸢的一切日常起居都是由婢女照料,甚至都是凌嘉傲亲自派去的人手,某日凌嘉傲前去探望时,身边居然是跟着明离茵。 “姐姐,我是来向你赔罪的。” 明离茵红着眼眶,楚楚可怜道,“先前是我不懂事,总是欺负你,还惹得爷不高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了。” 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阴谋,江如鸢自然不信,也只能假意点头。 明离茵连忙又嘘寒问暖一阵,便接着开口道:“姐姐聊了半天也该渴了,我给你倒茶水喝吧。” 说完还不让婢女动手,自己便殷勤的沏了三杯茶水出来,手袖轻轻一抖,微不可察之间往江如鸢那杯中加了一些特制的药粉。 这种药粉不会危及性命,却是能让人脸上生出很多过敏似的红点,丑陋无比,很难消退。 丑八怪还是丑八怪,居然还妄图想要得到殿下的青睐。 明离茵冷笑,转身将其中两杯端给凌嘉傲与江如鸢,殷切道:“这可是上好的雨前茶呢,仅此一壶,殿下和姐姐还不快尝尝?” 江如鸢将茶端起,放到鼻尖前一嗅,便知这的确是好茶,然而茶香中却是古怪的带着一点腥臭,极像是被人做了手脚的样子。 她抬眼看见明离茵眼中一闪而过的窃笑,心头便是明了。 凌嘉傲已将茶水喝完,江如鸢不动声色,道:“殿下,这茶确实很好,只是我重伤未愈不便喝茶水,让给殿下吧。” 一个让字说的冠冕堂皇又很有趣,凌嘉傲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还以为她是嫌茶苦,当下便要接过。 旁边明离茵已是大惊失色。 这怎样了得,若是太子喝了这茶出了问题,铁定是迟早要查到自己身上来的。 她连连劝阻:“殿下,这杯茶都凉了,不如妾身再给您沏一杯新的。” 一边是江如鸢不喝这茶,另一边又是明离茵神态反常不让自己饮茶,凌嘉傲面露怀疑,当下停住了动作,打量两人神情。 “姐姐,这可是上好的雨前茶啊,不能浪费了。” 江如鸢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真诚的笑容,当下招呼了一个丫鬟过来,“这杯茶就赏给你吧。” 即便是丫鬟也是万万不可,若是那丫鬟出了问题,江如鸢抽丝拨茧将事情说得扩大一周,还是能推到自己这里。 明离茵面色阴冷,好一个江如鸢,不动声色便将东西兜兜转转推回了自己这里。 “给一个丫鬟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明离茵一把抢过杯子,勉强笑道,眸子却是含恨盯着江如鸢,“我喝。” 说罢将茶水一饮而下。 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反击点,甚至可以借此污江如鸢一把。 明离茵阴狠想着。 果然不出数日,明离茵脸上便长满了红色的小点,她找到凌嘉傲,又是哭诉又是指控的,说江如鸢嫉妒她,才在茶水中下了毒。 而前几日那杯茶便是江如鸢最先提出要换,如此一看确实像是有问题似的。 “还请侧妃想一想,我与殿下无仇无怨,要下毒也是直接给你下吧。” 江如鸢在床上躺了十几天,脾气很不好,“我脑子有毛病给太子下毒吗我不要命了。” “你!” 明离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当场气结,然后揪着江如鸢话里的点使劲的踩,“殿下你看!她都承认了她想害我了!我好心赔罪,没想到正妃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好不容易抓到江如鸢的小辫子,说的来劲:“依妾身看,此时最好就是将她送回侯府去好好教训一番,再……” “行了,省点口水吧。” 江如鸢拧眉,“这能产生过敏原的药材也就那么几种,府上附近的药铺也就那么几家,侧妃,你说一家一家查过去,是否能证明青白?” 明离茵面色一变。 她自然是派婢女去买的药材,若是叫药铺老板指认,那太子府的侍女服装定然是叫人过目不忘的。 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凌嘉傲允了这个做法,派人将周边药铺盘查了一遍,很快揪出了那个买药的侍女。 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目光不住的看向明离茵。 “你说出幕后者,我就放过你。” 江如鸢冷冷道,“我不信一个小小的侍女会有这个胆子对正妃下毒。” 婢女惧怕明离茵,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却是在听到江如鸢下一句话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若不说,三尺白绫自缢吧。” 江如鸢凉凉笑起来,“我这个人,记仇的很,说不定还会将你的父母家人都拿出来惩罚一遍。” 婢女一听,当即颤抖起来。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牵连父母呢! 不顾明离茵带着威胁的眼神,婢女磕了个重重的头,跪在地上哭道:“求……求正妃饶命啊,是侧妃吩咐奴婢做的啊!” 明离茵脸色大变:“殿下,你不要听这个贱婢胡说,她下毒谋害正妃,就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说完立马就要吩咐人带下去,却是被凌嘉傲喝住了。 “明离茵,你这是不将本太子的话放在心里?”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说过,正妃你动不得,清妃保你也无用,从今日起,暂降为侍妾,今后戴罪反省。” “不!殿下,我是清妃特意指给殿下的啊,殿下怎能……” 明离茵愣了一秒,便是含着泪喊道,尽显楚楚可怜之态,然而这种小手段对太子岂会有用? “不要再试图拿清妃压本宫。” 凌嘉傲眸子一眯,“否则即便是她的人,本宫照杀不误。” 卷一 第5章:偏袒 江如鸢近几日是觉得凌嘉傲愈发古怪,先是一直偏袒自己,然后便是常常来她院子里散步似的兜圈,直到她所有伤痊愈。 最近明离茵被暂降侍妾倒是消停了一阵,然而伤痊愈了大事小事纷至沓来,大抵是那个宫中的江柔依又作妖,非要说联系上了宫中的风水先生,要来侯府看风水,将所有侯府的人召回,这下子江如鸢怕是不得不回。 凌嘉傲允了之后,竟然是同意与她一道回去。 此次回去,侯府众人都听说了她将江柔依惩治成何种境地,都是纷纷不愿主动挑事,唯有一人对江如鸢恨意极深,便是江柔依的生母,张秀玉张姨娘。 自己的女儿被送入宫内甚至终生不得再出,张秀玉内心对江如鸢的恨意可谓是攀升至了极点,非要除去这个贱人不可,却是想不到这次太子爷竟是同她一起回来,简直是恨上加恨,张秀玉咬牙,想出了一个绝佳的计谋。 入夜,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在侯府周围四角走了一圈,观测风水,一边走一边赞叹侯府风水之好,却是在经过江如鸢的身边停住了。 只见指针滴溜溜的转动,指向了江如鸢。 风水先生脸色顿时一片灰白。 “先生,这是怎么了?” 张秀玉假意问。 “这位姑娘身上怎会有如此重的妖气!” 风水先生戏做的很足,先是倒退几步,接着拿出一个小符纸丢在江如鸢脚下,大惊失色,“这,这位姑娘,啊!她是妖啊!竟然是一只千年狐狸精!” 江如鸢差点没笑出声。 “这,怎会,先生你可是看错了!” 嫡女被指认妖物,江国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然而求证多遍,风水先生又指明江柔依一事就是妖术作祟,江如鸢的脸和医术也都是妖术而为。 “妖女为祸患,大大不可留啊!” 那风水先生畏惧凌嘉傲,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本宫的太子妃被指认妖物?” 凌嘉傲冷笑,“江国侯不会也就被这区区几句胡话弄昏了头吧。” 江柔依本就是因为凌嘉傲一句话被迫入宫,江国侯有火发不得,只好将怒火转移到江如鸢身上:“既然风水先生如此说,纵然不能全信,也有疑点。” “比如恶人作祟。” 江如鸢冷冷接话。 “不管如何,明日太子妃都要去寺庙再求证一次。” 张秀玉得意道,届时再买通一次和尚,事情不就成了。 如此陷害之意太过明显,然而作为信奉这些的古代人,自然不可能听什么科学的辩解。 凌嘉傲蹩眉,刚要再开口,就被江如鸢拉住了。 他心神领会,不再出言。 深夜,两人同房不共寝,凌嘉傲就被江如鸢喊醒了。 “太子爷,我们去干一件大事。” “什么事?” “好玩的事。” 两人借着凌嘉傲的轻功来到张秀玉屋后,江如鸢将头发散乱下来,穿着白衣,白衣上还带着点红色的痕迹,看起来还是有三分吓人。 凌嘉傲还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已猜了个几分,之间她突然伸手戳破了窗纸,往里面用竹管吹了点东西。 “是致幻的药粉。” 江如鸢嘿嘿一笑,“增加节目效果。” 末了开始摇晃起窗框来,制造出在深夜中诡异令人心惊胆战的声响来。 “谁……谁在那!” 张秀玉自梦中惊醒,听着诡异的声响,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还没有缓过劲儿,就看见床边一个黑影幽幽飘了过去。 “啊!啊鬼啊!” 张秀玉大惊,吓得手脚发软,攥紧被子试图让自己安定下来,然而幽幽的声音却是在窗边响起了。 “捉……妖?” 那声音嘎嘎笑了两声,“你们真的找到真正的妖了吗?” 江如鸢将声音捏的尖细,再加上迷幻药粉的效果,张秀玉听起来就更加阴森可怖。 她浑身冷汗,尖叫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妖啊!嘻嘻嘻……” “你不要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要害我!” 张秀玉鼓足勇气推开窗,却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再回神便只觉得身侧一道白影闪过,自己回头却什么也看不到,顿时内心更为惊慌,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 而江如鸢坐在屋顶,晃着裙裾,嘻嘻笑道:“可是你把别人当成我了啊,我很不高兴呢。” 很快下面就传来了张秀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声音:“我只是想要对付那个贱婢,不是针对您啊……” 她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冷哼,白影倏的在眼前晃过,将她绊了一个跟头,将额上撞了一个大包。 “还敢辩解!” “不敢不敢了!” 那道白影极快,加上迷药效果,张秀玉已经是吓破了胆,当下跪在地上磕头,“是妾身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冒犯了小仙……” 屋顶上江如鸢憋笑两下,小声对旁边眉目含笑的凌嘉傲道:“她叫我上仙呢。” “嗯……” 上仙大人敷衍了两句,“我若发现你再待人来除我,就有得你好看的!” 张秀玉在迷香的作用下越加害怕,自然是满口应下。 从那日以后,国侯府就再也没有过阴阳先生看风水的说法,更别说除妖这件事情了,自然不了了之。当然这是后话了。 两人回到房内,凌嘉傲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怎么那么多鬼主意。” “这叫急中生智。” 江如鸢反驳。 随着两人相处时日增加,凌嘉傲确实愈发发现这个姑娘吸引人的地方,性格多变,古灵精怪,该下狠手之处绝不留情,平日里便是一副懒洋洋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深深的看了江如鸢一眼。 “江如鸢,你从那一次事情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凌嘉傲道,“是什么改变了你?” 什么事情? 江如鸢虽说是穿越过来,记得一切原主的记忆,却唯独对原主为何身亡完全不清楚,当下听凌嘉傲提及,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是否又会是另一桩大阴谋之中的部分? 卷一 第6章:出征   “你想到了什么?”凌嘉傲见她不语,便靠近了一步。   江如鸢抬头看着他,想问,却又害怕露了马脚。若是被他知晓从前的江如鸢已死,按着古人迷信的样子,恐怕还真会把她当成妖怪。   江如鸢脸色不变,只是歪了歪头:“能想到什么?”   见她不肯说,凌嘉傲倒也没有逼问。   反正时间还长,他总会知道的。   江如鸢心中有事,又不能立刻发问,憋着也闷,她干脆去睡了。   本想着从凌嘉傲那里着手,想了一晚上,清晨第一缕光透入房间的时候,江如鸢就醒了,她想得太多,压根睡不着。   起身想去找凌嘉傲,可一掀开床帘子,里面竟空无一人。   “人去哪儿了,居然比我还起得早?”   江如鸢奇怪的摸了摸床,上面已经凉了,人大约走了有一阵子了。   这就更奇怪了,这两日下来,江如鸢也多少知道,凌嘉傲虽然起得不晚,可也从来没有这么早。   正疑惑着,外面几个丫头路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倒是吸引了江如鸢。   她推门出去,正好听见她们说话。   “这可怎么办啊,边疆告急,听说打仗,就是九死一生……”   “可不是,原本是说皇上御驾亲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改成咱们太子爷了。”   江如鸢听了几句,就感觉不对,她叫住一个人:“站住,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个侍女原本是要去厨房看看早膳,听见声音,也都回过头,一件事江如鸢,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江如鸢最近就像是走了什么好运,有了太子护着,她在府中的地位自然是急剧攀升,原本这几个丫头是看不起她的,现在也不敢造次,见她问起,也只能将她们说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宫中传来圣旨,要太子代替皇上亲征边关,激励将士保卫家国。边关路途遥远,便是快马加鞭来去也要几月之久,若是为了打仗,就更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回来。   “什么……”江如鸢听见边关告急,她心中一紧,一句“什么时候走”脱口就出来了。   两个侍女低着头,语气也带着悲凉:“明日便要启程。”   “明日……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江如鸢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也不等两个侍女行礼,就转身朝正厅走去。   越往外走,气氛便越是压抑。   路过的侍女们都低着头步履沉重,就好像脖子上吊着秤砣一样。以前还会说笑,现在一个个也都不说话。   江如鸢眉头紧蹙,她快步过去。正厅一向不关门,此时却只留了半扇门扉,门轻掩着,里面没有点蜡烛,即使太阳已经出来,可屋内也仍是漆黑一片。   她轻轻推开门,只看见凌嘉傲端坐在黄梨木椅之上,他的手边,圣旨半合半开,露出了最后的朱红宝印。   凌嘉傲端着一杯茶,嘴角微微勾起,似乎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一道圣旨。江如鸢站在门口,看着他淡然处之的样子,一时也忘了进去。   见她呆呆站在门口,凌嘉傲笑了一声:“你也听说了?”   “听说你要去边疆,要去……很多年?”   不过这么几日,她却感觉好像习惯身边有一个人呆着一样,听见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也许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她就想拉住他。   江如鸢没有心情细究,她只把这情绪当做是同情。   她却不知道,此刻她一张娟秀的面容就像是被吹奏的春水,愁绪凝结眉宇之间,久久不能散开。   凌嘉傲见她如此,也是一愣。他望着她,良久,他才轻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不过是去坐镇,不用亲上战场,生死之事你不必忧虑。”   他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剂良药,让她瞬间安心下来。   “你就这么担心我?”凌嘉傲见她放松下来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这人的确有意思,虽然古灵精怪让人猜不透她脑子里的鬼主意,可心思却又是如此的单纯好懂,只要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心绪的变化。   安心下来之后,江如鸢才察觉到了凌嘉傲眼中的戏谑,她咳嗽一声,狡辩道:“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我以后的饭碗好吗!”   “既然你担心你的饭碗,那本宫给你一个礼物可好?”凌嘉傲也不拆穿她蹩脚的借口,只是轻笑。   “什么礼物?”江如鸢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   凌嘉傲却只是悠悠的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茗茶之后,才悠悠抬眼:“不告诉你。”   “喂!”   “若想知道,今夜准备好佳酿来换吧。”   看他一副就是不说的架势,江如鸢一跺脚:“你别反悔!”   说着,推门就出去了。   看着日光之下逐渐隐去的身影,凌嘉傲唇边的笑意也逐渐消失了。他侧过头看着桌上的圣旨,也有些疑惑。   分明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江如鸢只是过来说了两句话,他却也感觉到了一丝悲凉,还有一丝不舍……   是为了,江如鸢吗?   凌嘉傲叹了一声,手指摸索茶杯之上凹凸不平的青花瓷纹:“呵,有趣。”   是夜,江如鸢抱着从街上第一酒坊打劫来的一坛陈年花雕,带着两只玉杯,坐在自己院子中央的石桌旁等着凌嘉傲。   午后凌嘉傲又奉召入宫,也不知回来没有。   江如鸢觉得烦,拍开酒坛封泥,一股浓郁黄酒香味便迅速在空中散开。   酒香浓烈,光是闻着都觉得要醉了。   江如鸢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既然准备了好酒,怎么不派人来找我?”   回头一看,果然是凌嘉傲。   江如鸢哼了一声:“既然你自己回来,我干嘛费劲叫你。”   “说的也是。”凌嘉傲今日似乎格外的好说话,一点也不气恼,反而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就坐着在江如鸢对面,倾尽一杯。   两人对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临月对酌,清风带着凉意缓缓拂过面颊,却吹不散酒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坛子酒就这么没了。   江如鸢已经醉倒在桌上,枕着手臂睡了。凌嘉傲静静看着,月光下那如天上谪仙般不染尘风的面容,那是如此安稳平静,这么看着就仿佛能过一世似的。   良久,他摇了摇头,站起来解下自己的玉佩,轻轻放在江如鸢面前:“礼物,我就放下了,你可得好好收着。” 卷一 第7章:整顿王府   凌嘉傲启程是在卯时,带着两列皇上亲赐的御前侍卫,浩浩荡荡的离开。   江如鸢其实没有醉倒只是脑袋有点晕,凌嘉傲放下自己玉佩的时候,她就清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等他离开之后,江如鸢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认得那玉佩,那是太子出生之后皇上赏赐的双龙佩,玉是羊脂白玉,月光之下晶莹如凝结的羊脂,虽触手生凉,可拿着玉佩的人,却往往感觉不到。   那是太子贴身之物,太子不在时,见玉佩如见太子。凌嘉傲很少将玉佩留给他人,这一次居然将它留给了自己。   江如鸢仔细打量着玉佩,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卯时,侍女来叫她起来,预备着送别太子,她都懒得去。只是搬出了另一坛酒,自斟自酌。   王府中,人人都传说正妃因为太子出征一事伤心过度,恐怕太子一走,她就要倒下了。   谁知道,江如鸢只是在屋子里睡了整整一天之后,就满血复活了。   她将凌嘉傲的玉佩挂在腰间,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正厅。   “去把内院管家张氏,李氏,还有管厨房的刘二叫来。”   江如鸢说着,还不忘记端着茶碗,有一搭没一搭撇着已经沉底的茶叶。   她都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既然凌嘉傲说不用担心,她就不担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王府好好整顿一下,将原主迷离的死因找出来。   昨天她在房间里,回忆了整整一天。   原主的记忆,她差不多也梳理了一遍。不去想的时候还没有察觉,仔细一想才发现,这王府里的人,还真是该好好整治一下。   从前江如鸢面貌丑陋也不得太子喜欢,虽然是太子正妃,可在王府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侍女。   府中管家有总管家,与各院管家,共四人。   总管家还算好,平日都跟着凌嘉傲,对江如鸢还肯称呼一声正妃娘娘。   可管内院的张氏和李氏就不一样了,平时克扣原主的用度就不说,还教唆其他人,日日欺负原主,让她没一日安生,久而久之,原主就神经衰弱时常出现幻觉,他们更是借机诋毁她,说她疯了。   要不是这些人在背后高贵,只怕原主也没那么容易死。   江如鸢想着,眼神狠厉起来。她不是残暴的人,但是对于恶人,她也不会留情。   不一会,张氏和李氏就到了。   那是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她们穿得都是绫罗绸缎,比小官家里官夫人还要好上许多。   张氏为人刻薄,爱说是非,李氏倒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少言寡语,最爱在背后条弄是非。   两个人垂手站在门边,都低着头:“见过正妃。”   “张管家,李管家,知道我这一次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吗?”江如鸢低着头对着茶碗吹了吹,抬眼看着两人,学着记忆中张玉秀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   张氏和李氏这都还是第一次在江如鸢恢复容貌后见她,一开始她们只觉得,府中的传言不过夸大,这时候抬头,看见那倾国容貌也不禁傻了。   “咳,你们是不想回答了是吗?”见那两个人呆住了,江如鸢有些不满。   听见这话,两人才回过神来。   口齿伶俐的张氏,先说道:“正妃叫奴婢们过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她还觉得自己是从前那个三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内管家,说话语气也就如平常一样,甚至因为问话的是江如鸢,她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轻蔑。   江如鸢听见这话,冷笑一声。   突然,她“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碗一下摔在张氏的面前。   “既然知道是有要事,为何姗姗来迟!且本妃乃是太子正妃,这王府的主人,你见了本妃,为何不跪!”   江如鸢突然发难,张氏一下傻了眼,张开嘴盯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李氏,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见张氏呆在那里,江如鸢只是冷哼一声,她看了外面的侍卫一眼,侍卫立刻走了进来。   “张氏有违府规,且以下犯上,屡教不改。拖下去,杖责二十,赶出王府,永不录用。”   那些侍卫都是凌嘉傲身边的,也见识过江如鸢先前做的一些事情,她如今又有太子的玉佩在手,侍卫们更不敢怠慢,连忙上来,将张氏拖了出去。   张氏被拖出正厅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开始求饶。   江如鸢只是微微皱眉,朝外面挥了挥手:“张氏聒噪,你们去堵住她的嘴。”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就听不见声音了。   江如鸢转过头,再看李氏。李氏已经脸色惨白,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现在知道害怕了?”江如鸢冷笑。   李氏不敢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她以为这样就能先躲过一劫,不想,江如鸢见她这样,直接以她居功自傲,拒不回话为理由,也让人将她拖了下去。   这一出杀鸡儆猴,把府中曾欺凌过江如鸢之人,吓得魂飞魄散。   不过三日,府中病了十七人,辞了二十人。   这些都是小事,江如鸢大大方方的就把如此几十人等都打发了。   这下可把的总管家凌才急坏了,他围着江如鸢的直打转:“正妃娘娘,这可不行啊,您这样赶下去,府中可就没人了……”   江如鸢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没人就没人了,出去找回来顶上就是了,你着什么急。”   “可,可府中人丁买卖,都得问过太子爷……”总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江如鸢将玉佩往桌上一拍:“太子爷在这儿了,你现在就去找人回来,出什么事,我担着!”   ……   “哼?她担着?”明篱茵听说了正厅发生的事情,气的直拍桌子:“她有什么资格担着!”   “可,可她是太子正妃,而且手上还有太子的双龙佩……”明篱茵身边的侍女小声说着,她抬头看了明篱茵一眼:“您还是……还是跟正妃服个软吧,不然咱们院里得人,可就……”   “服软!凭什么要我服软!”明篱茵一听便火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推开了她的院门:“对,就是要这个脾气,明侍妾身份高贵,怎么能让她一个丑八怪踩在头上!” 卷一 第8章:商议   “你……你是国候府的……”   听见声音,明篱茵抬头看去,只见门边站着一个人,穿的是王府侍女的服饰,可却并非府中之人,她想了许久,才认出那是国候府张玉秀身边的人。   那人以前是跟着江柔依的,叫玉儿,江柔依被罚入宫之后,她就被张玉秀带在身边。   “明侍妾,您以前可是侧妃。王府中姬妾不过您与那个人而已,从前您在府中何等风光,而如今那人却仗着自己正妃的身份对您处处打压,还让太子降了您的位份……”   玉儿说着,抹了抹眼泪,好像是在为明篱茵愤慨。   明篱茵听见这话也是怒气横生,她从前在府中便是跺一跺脚,那些奴才都要抖上一抖,可现在呢!   不过短短数日,一群贱婢就见风使舵的偏帮着那个江如鸢。   昨日,让人去熬一碗燕窝,厨房那几个丫头就都敢说她的风凉话了!   “明侍妾……不,侧妃娘娘,咱们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玉儿见明篱茵眼神狠了起来,嘴角一挑,赶紧凑了上去。   “那你说,要怎么办!”   明篱茵抬眼看她,眼中带着一丝威胁。她是不相信一个国候府的姨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要是那张玉秀敢拿她做刀子使,她定不会轻饶她。   玉儿看得明白,她连连点头,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明篱茵。   “这是我家小姐送给侧妃娘娘的,侧妃娘娘万望亲看。奴婢是混进来的,未免麻烦,就先走了。”玉儿说着行了一个大礼,就缩着脖子离开了。   明篱茵打开那还有些温度的信,粗粗一看,秀眉便紧紧皱起:“什么,江柔依居然出来 了?”   江国候府中,张玉秀带着才出宫的江柔依,在屋内恭恭敬敬的站着。   一个年轻妇人,穿着一身素色宫衣,头上簪着飞凤衔花的玉簪,一派雍容华贵的坐在正座之上,手中端着镶金边的黑瓷茶碗,缓缓品了一口清茶,又看了看茶汤的色泽,点点头。   “这茶果然是好, 是今年新出的六安罢?你们费心了,知道本宫喜欢六安茶,专程找了这么一些。”   张玉秀见她喜欢,忙不迭的上前说:“云妃娘娘喜欢就好,云妃娘娘救小女的大恩,臣妇万死也不敢忘。”   云妃笑着摆了摆手,缓缓道:“父母爱女之心,本宫明白。只是你以后可得好好管教女儿,切莫再惹太子生气,这一次本宫还可说情,若有下一次,本宫也不好开口了。”   “是,臣妇谨遵娘娘教诲。”张玉秀喜不自胜的跪下磕了好几个头。   江柔依也在一边跪了下来,满心感激。   云妃让她们起来,接着便唤来了自己身边的宫人,宫女扶着她站了起来,她笑着让人也将张玉秀和江柔依也搀了起来。   “柔依,你要记住,太子妃是江国候府的嫡出女儿,你是庶出,她虽没了母亲,可你与她也是嫡庶尊卑有别,你别再做那些事情了。”   云妃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这一次本宫乃是奉皇命出宫去灵隐寺为国祈福,如今也该回宫了,你们娘俩许久未见,该好好说说话,就不用送本宫了。 ”   说罢,云妃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了。   江柔依恭恭敬敬的送走云妃之后,才暗自咬牙:“娘!这一次咱们可不能这么忍下去呀!我在宫中受苦,您在宫外的事情,女儿也听说了,娘您也受了许多苦楚,这事可不能这么忍下去啊!”   张玉秀握着江柔依的手,语气发狠:“娘知道, 你出来的时候,娘就已经让玉儿去了王府,想必如今信已经送到那明篱茵手中了。”   “明篱茵?娘,你是说侧妃娘……不,她现在已经是侍妾了,还能帮咱们么?”江柔依有些不安。   张玉秀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望着远处,眼睛微微眯起。   “正是因为她现在是侍妾,才能帮咱们,因为,她与咱们一样,都恨毒了江如鸢。”   那三人约了次日相见,三人将自己想法一说,竟是不谋而合。   明篱茵至晚才缓缓归府,不想从侧门入的时候,一个没见过侍女,竟拦住了她的马车。   “大胆!这是我们侍妾的马车,你是谁,竟然拦车!”明篱茵身边的侍女绿银,插着腰指着拦车的人便骂道。   那侍女丝毫不慌,她气定神闲的站在马车前,也学绿银插腰:“奴婢是正妃的侍女,柳珠。正妃命奴婢严查进府之人,奴婢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望侍妾下马车,让奴婢查探。”   绿银一听说是江如鸢身边的人,也有点怂。她退了回去,站在马车边上,轻声说:“侍妾,是正妃的侍女,您不如下马车来,让她看看,也让她无话可说。”   明篱茵原本还沉浸在将江如鸢拖入泥沼,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幻想中,一听见这话,是气从心起,张嘴便骂:“没用的废物!连个侍女都不能奈何,我要你何用!”   绿银委屈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柳珠还是挡在马车前一动不动,僵持了半晌,还是总管家来,才把柳珠劝走了。   明篱茵此时已经是火冒三丈,回了自己院子就开始摔东西:“江如鸢欺负我,我可以不计较,她的一个侍女都敢欺凌到我头上来,你们呢,都是侍女,你们怎么都跟猪一样!”   一院子的人被她骂得不敢说话,都默默忍着,骂声直到半夜才消停了下去。   柳珠将这些事情,回禀给江如鸢。   江如鸢正坐在屋子里面吃夜宵,听见这话,终于收回了伸向摸鹅儿卷的魔爪。她舔了舔手指上的糖粉,抬头问道:“这么晚回来,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   “好像是去酒楼见了什么人。”柳珠低头恭恭敬敬的说。   她是江如鸢在人贩子手上抢来的,江如鸢将她带在身边,对她而言,江如鸢就如同她再生父母一般。   “你别这么拘谨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如鸢伸手拍了拍柳珠,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柳珠立刻摇头推拒,江如鸢却不干,她硬拉着人坐下。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   “谁?”柳珠忙问。   答话的是一个小丫鬟。   “正妃,总管家说,外面递进来了一封请帖,邀您三日后去尚书府,赏蓝田美玉。” 卷一 第9章 家信  “请帖?”江如鸢示意柳珠开门。   柳珠点了点头,打开门,外面的小丫鬟就恭恭敬敬的捧了请帖进来。   那是一张夸张到极点的请帖,请帖虽然只有手掌大小,但却足足有一根指节那么厚。请帖是大红面,字是烫金的,请帖的四个角都加了封角,那封角居然是玉做的。   若非上面“请帖”二字太过显眼,江如鸢还以为这丫头是捧了一方玉玺上来。   江如鸢打量了一下请帖,就伸手去拿。她本以为这请帖侧边是钉死的,谁知那居然是折子形式的,她只拿起了封面,里面的内页被她向上拿的动作一带,直接就被展开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里面的“纸”居然都是金子做的。   “……这尚书夫人是疯了?请贴弄成这个样子,光是这请帖就能把她家底都掏空了吧。”江如鸢只觉得内心一阵奔腾。   那小丫鬟听见江如鸢这么说,立刻解释:“正妃不知。请帖只有正妃您的是这样的,其余人的都是普通请帖。尚书夫人说,光是这请帖,便花了三两黄金,请了五个工匠打造呢。”   江如鸢听见这解释,突然明白了,这不是请帖,是下马威。   她将请帖合上,让丫鬟捧着放在一边桌子上,就让人下去了。   柳珠不明白的看着脸色突然冷下来的江如鸢,她去翻了翻请帖,转头问道:“正妃,你不喜欢这请帖吗?”   “你喜欢?”江如鸢挑眉看着她。   柳珠原本是总管家挑回来补厨房打杂空缺的,她看见柳珠就感觉这人和自己性格差不多,所以要了过来当自己的侍女。   果然,听见江如鸢这么问,柳珠也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喜欢?”   “这东西虽然贵重,但是看起来太笨重了,像一块大金砖,哪儿有人用金砖当请帖的。”   柳珠说着,翻开请帖,厚厚的一张贴,上面却只写了三两行字:“而且,也太浪费了。”   江如鸢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柳珠:“就是这个道理。什么身份配什么请帖,对别人都是请,对我呢,就是嘲笑我如同这请帖一样空有地位,内里笨重,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柳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江如鸢,虽然江如鸢这么解释了,她也明白江如鸢为何讨厌这请帖了,可她听着江如鸢的语气,又感觉她似乎并为此不生气。   “这些都是你要知道的,你是我的助手,这些事情你学着分辨就是帮我忙了。”江如鸢看她疑惑,于是解释道。    柳珠这才明白过来,忙道:“是,奴婢定会为正妃分忧。”   说着,她便要跪。不想,江如鸢却一把拉住她:“好了,你知道就行了。”   柳珠点头,她将请帖收起来。   想了想,又问:“那正妃,这宴会您去还是不去?”   “去,”江如鸢冷笑一声:“当然要去。”   府里的人整治得差不多了,这么论起来也该轮到府外的人了。   她说着,往门外淡淡扫了一眼。那小丫鬟出去的时候,就把门带上了。   柳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并没看出什么不妥,但江如鸢却径直走过去,一把推开门:“要是不去,你们主子不就要失望了。”   门被推开,就听外面惊叫一声,是刚才那个小丫鬟满脸惊恐的跌坐在地上。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是侍妾的身份她不满意,本妃不介意请太子赐她一封休书,让她回娘家继续做她的千金小姐。”    江如鸢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这架势,吓得小丫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磕了几个头,就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江如鸢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十分无趣的啧了一声。   正要回去,不想,回头就看见自己身后立着一个人,那人跟个木桩似的站着,吓了她一跳。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江如鸢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外院的侍卫。   侍卫听见问话,才赶紧递上一封信:“回正妃,这是太子爷送来的信。”   “信?”   江如鸢结果信封,奇道:“怎么今天黄历上写着宜送信么,前脚才来了一张贴子,这么马上又是信。”   说着,她还是将信拆开了。   凌嘉傲的作风就朴素多了,信封里只有薄薄一张信纸,记的也不过寥寥数语,说的是琐事,最后一句是说他已经快到嘉兴关了。   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了,只有柳珠在她身后窃笑。   江如鸢将信看了两遍,然后将信收了起来。   柳珠在一边笑道:“正妃想太子爷了吧?”   回头就瞧见柳珠一脸八卦的样子,江如鸢脸上微红,嘴上却还是狡辩:“什么就叫我想他了,我只是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递信过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是是是,正妃一点也不关心太子爷,正妃就是把太子爷的家书贴身收起来了而已。”   柳珠是后来进王府的,王府从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太子与江如鸢是恩爱夫妻。   江如鸢作势要打她,她吐着舌头就跑了。   见那丫头转眼就不见人,江如鸢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从衣袖中拿出那封信,又展开来看了看。   “见信安。   行进一日,已到驿站。京城之外有百姓流离失所,望卿救助一二。   今已至嘉兴关,驿站有边关捷报传来,恐战事能很快平息。   勿念。 ”   没有落款,没有抬头,短得好像是例行公事。可江如鸢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就觉得心理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地了一样。   她将信放回房间,就这么带着笑意过了一整日。   翌日,她是被吵醒的。   还没张开眼睛,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哭声,那哭声时断时续,从窗外幽幽飘进来,若非是天已大亮,她当即就要找人去外面抓鬼了。   “柳珠,去看看谁在外面哭。”   江如鸢坐了起来,发现柳珠也已经醒了,于是让她出去看看。   柳珠点头,她循着哭声出去,绕着院墙找了大半个院子,才看见墙角蹲着一个人。   她正要问,可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发现是柳珠,吓得哇的叫了一声,接着,竟拔腿就跑了! 卷一 第10章 救济灾民  “你站住!”柳珠立刻去追,可追了半个府邸,还是没追到。   她看着那人跑进了明篱茵的院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听见里面传来了明篱茵的打骂声。   柳珠微微眯起眼睛,低头思索片刻后,转身回去了。   虽然那个人跑的很快,可她转身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那个人的脸,那分明是明篱茵的贴身侍女,绿银。   绿银哭得伤心,那样子就像是家里有人去了似的。   家中有事也是寻常,可既然是伤心事,自然是第一个报与自己的主子听,又为什么会躲在外面哭……   柳珠想着要将此事告诉江如鸢,谁知道回屋子一看,江如鸢竟然也不见了!   城中药铺,清晨才开张,便喧闹不已。   “姑娘,这可是上品阿胶,一两少说也得白银十两,您给的这个价,到哪儿可都是买不到的呀!”   店铺老板都快哭了,他扒拉着自己的算盘,恨不能将那算盘摔在地上。   这清早才下了板,就迎来了这位贵客。   客人拿了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名贵的药材,本以为是来了一只肥羊,谁知道居然是来了个祖宗。   江如鸢坐在太师椅上,也不着急,只是端着茶,安静的品着。   那架势就像她不是过来买药的,而是过来视察的。   “姑娘,您看小店这也是做生意的,您给的价,小店实在是不敢卖啊。”药铺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恨不能拿着鸡毛掸子赶她出去。   可真要是让他赶客,他却又不敢了。   他别的看不出来,但就看着江如鸢的面貌,看着江如鸢身上一水江南织缎,就知道她定是身份不凡之人。   江如鸢听他说完了,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就这个价,你还能亏了不成?单说你那阿胶,胶中满是杂质一看就是下品,再说你的白术,看看都成白粉了。”   说着,江如鸢将拨弄了一下自己手边上的蛇蜕,稍微碰了碰,蛇蜕上就脱下一层土。    此时街上的人意思慢慢的多了起来,药铺老板见江如鸢只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就直接点出了十余味药材中最差的几味药,心中一惊,脸色更加难看。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原来是行家啊……”   药铺老板和伙计站在一边都快哭出来了,看着江如鸢一个年轻姑娘过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为了家人抓药来着。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好的出来,要么按我的价,银货两清。”   江如鸢说得斩钉截铁,不给他们任何商讨的余地。   其实她过来也是因为凌嘉傲先前的嘱托,过来买点药,配好了之后,和米一起熬成药州发给京城之外的难民。   只是进来之后就发现这京城中最大的药铺,居然是一个黑心店。   这其余的也就罢了,来买药的人多是生了病,在药材上做手脚,可不就是谋财害命么。   “我的姑奶奶,我们也是小本经营……哎,那就这样吧,按您的价,这些药您拿走。”药铺老板哭丧着脸,准备收银子。   江如鸢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好,那明日,我再来,还是这个价,你记好了。”   这话一出,药店老板的动作一顿。   抬头见江如鸢也正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说,她就是来找麻烦的。   药铺老板这下也懒得装了,他将手中的银子往地上一丢:“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这可就巧了,”江如鸢眼神也冰冷起来,“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吃酒。”   “哼!你知道我这是谁的铺子吗!”   药铺老板说着,拍了拍手,他的伙计便立刻拿出了一块银腰牌,上面刻了个“墨”字。   江如鸢只觉得那腰牌有点眼熟,却不知是谁的。   见她看了腰牌居然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药店老板也吃了一惊,他将腰牌举在手上,厉声对江如鸢道:“大胆刁民,你看见三皇子的腰牌,竟然不跪!你这是以下犯上!”   听药铺老板这么一说,江如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药铺老板这次更惊讶了,他抖着手,指着江如鸢道:“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叫应天府的人过来,把你拖去菜市口斩首!”   江如鸢却笑得更大声,她虽笑着,表情却仍是没有一丝温度。   药铺老板心虚起来,他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办。   就见江如鸢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摊在手心:“你说巧不巧,我是太子正妃江如鸢,三皇子乃是我皇弟,论辈分,我还真不用跪。”   一看见那双龙佩,药铺老板的腿彻底软了下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咚咚的往地上撞。   江如鸢将玉佩收了起来,她扫了一眼一众围观的人,方才还在看热闹的人,此时都已经傻眼了。   尤其是药铺的人,一个个都伏在地上发抖。   见状,她满意点了点头:“既然知道害怕,那就听清楚了。今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这店里以次充好,漫天要价的话,我立刻叫人封了你的铺子!”   药铺老板苦着脸,也不敢不答应。   江如鸢给他立了规矩之后,带着药放下银票就走了。   只是出门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那铺子包药的黄纸上,都用朱砂在外面印了铺子的名字和一个看起来跟商标一般的图腾。   那图腾,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她拎着药正在看,突然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擦着她的肩膀跑进了铺子。   “朱老板,出大事儿了!你快去把店里的一品红拿出来,宫里丢了一……让你补上……”   那丫鬟边跑边说,跑进里屋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听得不太清晰了。   江如鸢奇怪的回头,她总觉得那丫鬟的打扮似乎也有些眼熟。   而且她说宫里,难道是说皇宫?   这宫中丢了药材,为什么竟然会让三皇子护着的药铺子补上呢?   正想着,一个人突然拉着她的衣角。江如鸢猛地回头,发现竟然是柳珠。   “正妃,我可找到您了。您快回府吧,府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