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帮妹妹生个孩子 梁城大酒店总统套房里,于微失神的看着忽远忽近的天花板,咬唇承受着身下的痛苦。 脑海浮现着妹妹于安喂她喝下搀了药的红酒后的音容笑貌。 她伏在自己耳边,“姐姐,帮我生个孩子。” 身上的男人,叫做白迟琛。 于微知道他,却不认识他。 鼻尖萦绕的是男人身上淡淡的混合了古龙香水的烟草味道,让于微几度沉沦。 于微知道白迟琛有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眸,可他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 冰凉的月光洒在白色的北欧风家具上,有种别样的旖旎味道。 夜很长,有人欢喜有人忧。 天蒙蒙亮,于微猛的坐直身子,忍受着身下剧痛囫囵穿好衣物趁着男人酣睡之时,踮着脚落荒而逃。 刚踏出房门,黑衣男人拦腰将她抱起抗在肩上。经过昨天的战役,她浑身像散了架一般,没有半点的力气,于微垂着头,只能放声大呼。 “救命!救命啊!” 惊恐的尖叫回荡在酒店走廊,一个男人捂着了拿着快毛巾捂着了她的口鼻。 意识全无,于微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感受到的是如同被轿车碾压过的剧痛。尤其是身下刺痛而黏腻,让她痛的直皱眉。 于微发现自己在一个拉了窗帘的屋子里,屋里静到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微微你怎么样?” 身子被人扶起,看清来人后于微疯了一般的推开她,声嘶力竭的嚎啕,“你滚开!” 双眼猩红,鼻尖酸的厉害。 站在一旁的石子康手足无措的愧疚的看着于微颤颤巍巍的身体。可于微只想笑。 她爱慕了石子康三年,也追了他三年。可石子康答应跟她交往却是为了离她亲妹妹于安近一点!未此甚至将她送上其他男人的床,就为了博于安一笑! 双手撑在身后,于微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安。 黑暗中,于安缓缓向她走开,“昨天是姐姐你的排卵期,一夜的疯狂怀上白迟琛的孩子应该没问题吧?”于安妆容精致的面上浮现一丝笑意,“这是我为姐姐专门准备的别墅,这里会有专人照顾你,余下的日子,姐姐就安心住下吧。” 于微觉得冷,她想抱住自己,却发现自己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昨晚太疯狂了,她的力气已经被抽干了。 于微瞠目欲裂,怒目而视,“你以为我有了白迟琛的孩子就能隐瞒你终身不孕的事实吗?于安,你想的太简单了!白家根本就不是你能玩弄于手掌之间的!” 于安淡然笑开,“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明白的,只要这个孩子身上同时留着白家跟于家的血统就可以,不是么?” 如此直白的话语如一把利剑直指着插入于微的心里。 “石子康,你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于微以为会从石子康的眼中看到失望,可看到的只有浓浓的倾慕。 于安冷冷看了于微一眼,起身往外走去,石子康忙不迭的跟上。在即将走出屋门时,于安回眸,眼里满是讽刺。 “于微,你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呢……” 于微身子绷的僵硬,“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妄图做出什么伤害自己和腹中孩子事情,那么你的弟弟会尝到同样的痛苦。于微,老实点。” 说完,她甩门离去。 于微偏躺在床上,身心俱疲。 大滴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落下,然后隐于发间消失不见。 正文 第2章 逃 九个月后, 为了保密,于家今天要将于微送到美国待产。于微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眼神呆滞。 九个月了,她在别墅里被禁锢九个月了。 这九个月里,于家断了她与外界的所有联系,除一日三餐有人送餐外她没有见过其余人。 佣人将她扶到私家车上,而其余人正忙着准备生产的东西。于微如死灰般沉寂的双眸终于燃起了一丝光亮。 就是今天了! 趁着所有人都汇集到车后清点物资的时候,于微蹑手蹑脚跳下车,扶腰疾步离开。今天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如果今天不逃走,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捂着发涨的肚子,于微顺利拦到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白氏集团!” 于微九个月会未出过门,这短短几步几乎用光了她全身力气。如今她面色发白,说话都是虚的。 计程车司机长久跑别墅区,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只是,他仍是忍不住的透过后视镜去看于微那张有些怪异的脸。 车子刚刚停到白氏集团的门口,于微开门就跳下了车,忙不跌地挺着肚子往里头冲,全然不顾司机在她后头的大喊大叫。 “唉!付钱啊,你怎么不付钱?” 于微置若罔闻,咬着牙走到前台,仓皇说着,“我要找白迟琛!快!我要找白迟琛啊!” 于微九月未好好拾掇过,再加上刚刚的一系列经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肿又狼狈。 前台愣住,上下打量起于微来。见她已有身孕,又见她浑身脏兮兮的,径直确定总裁不会认识这样的人。 随意扯了扯嘴角,“我们白总今天不在。” 出租车司机恰好追了上来,拉扯着于微要钱,“给钱!我看你大着肚子还给你抹零了,你居然不给钱!” 于微抓着前台一角,仍在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了,帮我联系白迟琛!求求你了!我快来不及了……” 于微的眼神太过艾切,让前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拨通内线后,她将前台的情况告知了秘书。秘书思忖过后,同意接通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前台问过好后,将电话递给于微,“你说吧。” 递电话时,前台站的远远的,生怕疯子模样的于微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她。 于微夺过电话,呼吸紧促的“喂”了一声。 “您好,哪位?” 电话哪头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单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沉沦。可于微酝酿了九个月的话再听到这声音后却如鲠在喉。 她不知道怎么说起。 “您好?” 电话那边的声音染上了些许的不耐烦。 于微回神,九个月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捏着电话的指关节隐隐发白,“白迟琛,无论你信不信……请听我说,我怀了你的孩……” 电话那头忽然被挂断,白迟琛皱了皱眉,没有犹豫的扣了电话,随即低头继续看着合同。 而前台,于微被追赶上来的保镖扣押住肩膀,不由分说的往外拖去。有看客见于微大着肚子,问了几句。 保镖礼貌性的递上医院诊断书,以一句我家太太有精神疾病而顺利带走了挣扎不断的于微。 于微情绪太过激动,当晚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孩子从于微身上落下那一瞬,就被人带走,于微甚至没有看到自己孩子的长相。而她,紧接着被警方以涉嫌拐卖的罪名逮捕。 第二天,于安来看她了。 “姐姐,拐卖儿童可不是小罪,我于家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判了你两年呢,你可别忘了我于家的恩情啊!” 于微生产完未受到照顾,形容枯槁,闻言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于安隔着玻璃看着憔悴的于微,妆容精致的红唇扬起一丝得意的弧度,“谢谢姐姐提早生下孩子,让我也不用那么痛苦的装大肚子。哦对了,白迟琛看过孩子了,他很喜欢。” 于微抬眸,没有生气的面上一片平静,“恭喜。” 于微憔悴的面容上透露着让人察觉不出的不屑。 于安高跟鞋在地上不轻不重的敲着,欣赏过于微的狼狈后,她很是满意的起身离开。 轻蔑的语气回响在门外,“你弟弟我会替你照看的。” 于微望着于安苗条的背影,只觉得刺眼。她的这个妹妹从来看不上她。 从小时候开始。 因为母亲的身份低贱,连带着于安觉得于微的身份也不如她高贵,就应该低到尘埃里。 于微蓦地起身,离开了监看室,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着。憔悴的面上浮现憎恶神色。 于安,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你! 正文 第3章 出狱 两年后,纽约监狱, 正是夏季最热天,监狱栏杆被晒的滚烫,于微不急不慢的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毒辣的阳光晒眯了眼,于微抬手去挡,露出了一节几近透明的胳膊,接过了狱警递来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是一些零钱和她的手机。 一辆车经过,玻璃上倒映出一张瘦削到极点的面容来。眉宇轻蹙,皮肤因长久未晒到阳光而呈现着不正常的白,上挑的眼梢有些疲惫,可尽管如此,仍然掩盖不了她精致的五官。 “微,出去后好好过日子。” 女狱警是亚洲人,看管了于微两年。她握住于微满是冻疮的手,又给她塞了一沓零钱,“这是我的心意。” 于微没有拒绝,收好微笑道谢。 “出来了,就忘了监狱的一切吧。” 于微仍是笑着,“忘不了。” 淡淡语气中是忽视不了的倔强,那些苦涩已经印入她身体的每一寸,忘不了,不敢忘。 女狱警拍着于微肩膀,深深看了于微一眼,回身进了监狱。 刺眼的阳光正如两年前的今天。两年前的今天,被于家人举报冠以拐卖罪的于微因证据不足被判刑两年。 两年后,于微站在纽约街头,有些迷茫的看着上方的太阳。良久,布满红疮的手她塑料袋里摸出一个款式极老的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 男声沉稳,假如两年前更有成熟味道。 于微缓缓开口,“是我,于微。” 电话本是沉稳的声音在听到那二字后,猛的顿了一下,再开口时是极其颤抖的声音,“微微,你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消失,转而是安静的呼吸。石子康应该是从人群中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太阳烤的厉害,于微却没出一点汗。她眯着眼看向身后被太阳遗忘的纽约监狱,淡淡笑开,“是啊,刑满释放。石子康,我好久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了。两年了,你还记得我么?” 于微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骤然变乱。她勾唇笑了笑,这男人该有多紧张啊。 “我……我当然记得……”石子康说话都语无伦次,“你出来就好出来就好……你在哪?我给你买回梁城的机票吧!” “不用了。” 石子康又犹豫开口,“不然,我去接你回来?” 于微再次拒绝,觉得身上被烤的有些烫,眼睛也是发涩,失去了水分,“不用了,只是太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有些怀念。” 电话那头声音变得低沉,多了抹愧疚,“微微……” 于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石子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他跟着一帮球友在篮球场打球,她就这么惊鸿一瞥,就被栓住了心。 恋爱时,她央求他。 唤我微微。 于微想,若是两年前的自己,听到这声“微微”只怕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吧。可两年后的她只从这声“微微”中听到虚情假意。 “呵……”于微冷笑,“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希望能让自己不要忘了你的声音,不要忘了两年前你和于安是怎么设计陷害我的!石子康,我于微出狱了!” 猛的挂断电话,于微随手扔在路边。一辆车经过,碾在手机上,但听一声巨响,地上只有一些碎片。 于微捏紧黑色塑料袋,太阳穴隐隐发涨。 正文 第4章 回到梁城 于微凭着黑色塑料袋里的零钱买了一张回梁城的飞机票。买完飞机票,她手头只有两块零钱。 坐免费大巴去了机场,于微在机场里生生坐了二十四小时。不合身的大衣加之不合适的表情让坐在机场的她都像是个异类。 多少人从她身边经过,又有多少人对她投去异样神色。于微就这么静静坐着,也不睡觉,就这么静静坐着。 纤细的手腕有道道红痕,那是她在监狱里自杀留下的疤痕。两年了,她在监狱里尝试了各种自杀方法,最后还是忍下来了。 于安想毁了她的人生,她却不可以毁了自己的人生。于微更想见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算算时间,也该两岁了吧。 好不容易上了飞机,于微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梦里于安得意的脸与石子康愧疚的模样不断交织出现,最后,于微被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惊醒。 她猛的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噩梦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于微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可刚走到卫生间,飞机恰好撞过气流,于微没扶住,一下被甩了出去。 在监狱待了两年,她营养不良,本是平常的摔倒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于微眼前发黑,失去焦距。 一个男人恰好从头等舱出来,见状连忙扶了她一把。 “你还好吗?”男人用英语在问她。 于微意识尚在,可她的头很沉。额上不知何时密了一层虚汗,黏腻的贴住了于微的黑发。于微抬手借力想站直身体,下一刻却又重重的落回男人的怀里。 男人扶住于微,注意到了她没有焦距的双眸,当即用力按压她的人中,一边着急呼唤,“小姐?小姐,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空姐随后敢来,提议道,“先生,不如送她回位置上休息一下?”说着,空姐翻看了下于微身上的牌子,指了下经济舱某个位置,“是那里。” 男人直接转头去了头等舱。 空姐怔住,阻拦道,“先生,这位小姐是经济舱的乘客。” 空姐本意是好,只是职责所在,她必须考虑其余乘客的感受。 男人皱眉,“她的情况需要平躺,经济舱不合适?你放心,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空姐不好再做阻拦,只好跟着男人看着他将瞪着眼的于微抱紧了头等舱。 男人将于微平放在位置上,对着空姐礼貌道,“我需要急救箱,还有热水,谢谢。”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按压于微人中,动作娴熟。空姐觉得他是一名医生,立刻忙碌的去取他要的东西。 几分钟后,于微的瞳孔有了一丝焦距。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她有些怔忡。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身畔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男人声音如陈酿美酒,富有磁性。只是如今,这男人的声音有些不悦,“你太多管闲事了。”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救了于微的男人拿着南京替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轻声问着,“小姐,您怎么样了?” 身旁的男人换了个姿势,一把扯下盖在身上的毛巾被,随手拿过杂志翻阅。迎着光,于微余光瞥着男人有些冷峻模糊的轮廓,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没有理会救了自己的男人,于微一直保持眯眸去看的动作。然而她意识刚刚回神,眼睛还是无神,于微看了半晌也未看清,她猛的扭过头,借着惯性看向了身畔男人。 飞机穿透云层,照进一层金光。 没有理会于微的打量,男人盯看着手里的杂志。 于微看清了他的侧颜。 他的脸像是出自艺术家的雕刻,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梁微微皱着,眉眼下垂,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 正文 第5章 似曾相识 “小姐?您好点了吗?” 救了她的男人的一声关切问候拉回了她的思绪。 于微习惯性的皱眉,淡淡摇头,“谢谢,没事了。” 男人笑了,终于放心下来。他提了提手里的医药箱,对着于微说道,“你先继续在这里休息,我把药箱还给空姐。” 于微没法拒绝,因为她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从小她身体就不好,刚生下孩子又被于安扔到了冰冷潮湿的监狱,落下一身病。 目送了男人的离开后,于微将视线落在身侧男子的身上。虽然刚刚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意识还是在的,所以刚刚男人说那句话她全部听在耳里。 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冷漠的人么…… 只是…… 于微眯了眯眸,心下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总觉得好像见过身边这个男人。身畔的侧颜与记忆中的合眼的男人渐渐重合,若仍是模糊的。 两年前的容颜,她真的有些记不住了。 “先生。” 男人合上杂志,挑眉看向于微,“嗯?” 于微瘫软在座位上,眉头蹙起,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于微身子不适,所以说起话来底气也很是不足。细细打量着男人的眉眼,于微很想伸手去摸他的眉骨,有些不确定的猜测起来。 “呵……” 男人不疾不徐的整理着西装上的褶皱,狭长的眸子略过于微虚弱的面容时,多了一抹讽刺,“成渝救你,是送你来搭讪的?” 于微呼吸滞住,却叫那个男人重新拿起了一份全英文的报纸浏览,全然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 于微扯了扯嘴角,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来搭讪的? 于微撑着椅子虚弱的往经济舱走去,离开时回头瞥了那男人一眼。这男人生的的确好看,浑身有种掩饰不住的贵气,只是,太过自傲了。 成渝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空了的座椅。 成渝左顾右盼,手里握了瓶药,有些疑惑的看向一侧专心读报的男人,“咦?迟琛人呢?” 白迟琛展了展报纸,面无表情,“不知道。” “不知道?”成渝坐下,解开了领带,笑着揶揄,“不会是你把人家赶跑了还不好意思说吧?” “我没那个兴致。” 白迟琛眉头下沉,神情冷漠。 成渝识趣的噤了声,合眼休息。 飞机在梁城机场降下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于安从行李架上拿过自己的行李-一个小塑料袋后顺着人群往出口走去。 夜已深了,带来了些许的凉意。没过多久,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梁城本就是南方城市,现在又是梅雨季节,飞机能一路顺畅的飞回没有延误就已经是大幸了。侯在机场外的出租车被乘客一拥而上的包围,于微捏着黑色塑料袋没有动作。 她站在原地发呆,也没有抢车的意思。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有车灯亮起,于微习惯性的眯眸。一辆黑车穿过细雨,掀起一些水渍,于微后退一步想去避雨,那辆车却径直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刚刚在飞机上帮助过她的那个男人的脸。 正文 第6章 原来是他 于微望着车窗里露出的那张脸,眯了眯眸。不惭愧的说,她只是有些依稀的印象,如果不是成渝没换衣服的话,于微只怕全然忘记了他的长相。 于微有些脸盲。 借着灯光,于微这才看清了成渝的脸。 五官都是柔和的,加之嘴边那抹温和的笑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而跃过成渝肩头露出的另一张脸却给于微一种冰凉之感,好像是迎面一盆水,让她有些不适。显然,这位就是误会她搭讪的那个男人。 他指腹摩挲着膝盖,双眼平视前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从飞机上于微就感觉出了这个男人的不简单,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又或许是以往于家的培训出了效果,于微就是觉得眼前男人不是非富即贵,而是可只手遮天。 他的气质太过出众,哪怕是一言不发,身上的贵气却是隐藏不住的。 成渝很热心的招了招手,“不介意的话,我们送你一程吧?” 可能是犯了职业病,成渝只要是救人,就喜欢负责到底。 于微没有答应,也没有道谢,她只是漠然的摇头。 成渝却径直下了车,冒雨穿过大半个车子替于微开了车门。他偏头笑的温和而又讨喜,“本来只是想单纯的送你一程,现在居然想证明自己不是坏人!上车吧,刚刚在飞机上我就救了你一次,总不至于下了飞机反而对你伸出恶魔之手吧?” 成渝说的有趣,于微却是反感这种被有些像被胁迫的感觉。就像两年前被于安胁迫着生下了那个孩子,就像被迫在纽约监狱待了两年一样,成渝的好意让她勾起很不美妙的回忆。 莫名的,于微将视线落在车内的那个男人身上。从始至终,他都未看过她一眼,好想自己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提不起他的兴趣来。 盯着男人侧颜,心里那种异样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捏紧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于微还是上了车。不为别的,她想看清那个男人是不是她要找的他。 成渝很绅士的替于微关门,然后坐上的副驾驶位置。于微坐在位置上,缓缓的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身旁男人与她之间隔了一个座位,然而却不曾看过她。于微有些好奇,到底是拥有怎样的实力才能做到这样的目中无人。 成渝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于微的动作,递给她两样东西,“你好,我叫成渝,是个医生。” 于微僵着手,先是接过了成渝递来的卫生纸后才接过他的名片。名片被她放在腿上,卫生纸却擦在了手里的塑料袋上。 她低着头,也没回应,更没介绍自己。 许是于微的动作打扰到了男人,他有些烦躁的解开衣袖,又扯了把领带。于微顿住手头动作,将纸巾捏在手心里。 男人的手机忽的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凛冽的五官忽的柔和下来,“嗯?” 于微余光去打量身畔男人,见他这幅舒展的模样,心下愈发觉得熟悉。她咬了咬唇,选择闭嘴不言。 “嗯,在车上了,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吧。” 成渝回眸看向白迟琛,揶揄道,“你这幅表情,是十一吧?” 白迟琛并未理会,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愈发的深,“好,我等你。你乖,等我回去。” 于微忍不住的偏头去看身侧男人,只消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气。能让这样男人做出这幅姿态的,只怕是个女人吧? 正文 第7章 捂化一块坚冰 于微好奇,是怎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才能捂化这样一块坚冰呢。 见白迟琛挂了电话,成渝开口问着于微,“你要从哪儿下车?”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于微几乎是脱口而出,“佰福山苑。”先是震惊于自己将这地址记的如此之劳,而后于微又释然了,好不容易从纽约回来,她当然要去看望下自己的好妹妹了。 成渝疑惑的“嗯”了一声,而后看向了于微身畔的男子,“迟琛,那正好了,你俩住一个地方,算是邻居。” 顿时,于微好像是坠入冰窖一般,从天灵盖一直凉到脚心。她蓦地转头去看向身边男人,双手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她都不觉得疼。 住在“佰福山苑”的“迟琛”除了是那人,还能有谁! 如鲠在喉,于微有太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心口闷的厉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着,让她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白迟琛,居然真的是你…… 于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梁城脚踏商军两界的白迟琛有联系,直到那晚被灌了酒送到了他的床上。 白迟琛,是梁城的一个传奇。他的身家,就连梁城最厉害的娱记也只挖掘出他手握商军两界的政权而已。军方代表什么,是滔天的权力! 有钱又有权的白迟琛在两年前让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正如白迟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一样,那一夜的他不给她一点喘息的余地,将她折磨的伤痕累累,青紫交加。那一夜是于微的噩梦,是她一切悲惨生活的开始。 于微张大嘴,几乎不能呼吸。 坐在副驾驶的成渝仍然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兴致勃勃的问着,“那你住佰福山苑哪一栋啊!” 不怪成渝那么八卦,佰福山苑不是等闲之地,不是光有钱就能住进的地方。佰福山苑是房地产巨头王家开发的产业,入住的也都是梁城巨头,入住里头的人非富即贵。 而如今再看于微,全身的行李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穿着更像是与时代脱轨了一般,哪里和“富”和“贵”沾边啊! 车子恰好驶入佰福山苑,熟悉的别墅跃入于微的眼。 “麻烦前面停车。” 司机猛的刹车,于微低头道了声谢,开门下车。 她家到了。 成渝看着眼熟的别墅,脸色骤变,“是于家人?” 于微安静的点点头,又轻轻的关上了车门。关上车门的那一瞬,从门缝中她去看了白迟琛的表情。 而白迟琛,仍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于家”二字的出现而产生任何的动容。于微低头默笑,果然是白迟琛,不会喜怒于神色。 于微捏紧手里的塑料袋,有些蹒跚的走向于家别墅。她在月子里落了一身病,如今下雨她膝盖疼的厉害。 白迟琛隔着玻璃去看于微的背影,表情冷冽如寒冬坚冰。他仍旧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单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成渝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疑惑的说着,“看年纪难道是于家的哪位小姐……不对啊,迟琛,我怎么不记得你的订婚宴上出现过这幅面孔啊?” 于家别墅大门打开,白迟琛看不清也听不清那女人和于家人说了什么,目送她进了于家后,白迟琛冷言吩咐,“还停着做什么?开车!” 正文 第8章 回来了 于家别墅。 于微在佣人带领下走进于家时,于家人不知怎的还未睡,都坐在沙发前其乐融融的看着电视。 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的于母看到分外憔悴的于微时,双手差点打滑将手里的果盘扔出去,“于微?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惊讶,而是厌恶,深深的厌恶。 于微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放在一旁,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湿气,她也未换鞋,很是平静的站着。 于安听到于母的声音,回头上下打量于微后,露出了与于母一模一样的表情。 “嗯?两年了么?你刑满释放了?” 在于家人面前,于安从来不屑伪装自己的情绪,但由于她长了一张美艳的脸,旁人就将她的这种行为称之为心直口快。 略过于安与于母不加掩饰的嫌弃,于微径直走到客厅,面上带笑,“爸爸,我回来了。” 于微这幅自然的模样就好像自己不是出去坐了两年牢,而是买了个菜回来一般。 离的那么近,于恒之轻易就闻到了于微身上散发的怪味,沉稳的面容骤然变暗。 于恒之是于微生父,背井离乡的来到梁城创业,遇见了于微母亲顾森,随即与她结婚诞下一对儿女。顾森陪伴着于恒之两手空空到在梁城创办于氏集团,却在于氏上市时得到一纸离婚协议。 而彼时,于微十一岁,于安也已经十岁。 离婚后,顾森精神失常,跳楼自杀,而于恒之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直到法院将于微姐弟判给了他。 于微姐弟来于家后,于恒之从未管过,全然交付给于安的母亲、珠宝大亨的女儿宋萃茗照顾。 本看着娱乐节目的于恒之不耐烦的按了电视,“怎么回来也不通知家里一声,你阿姨什么都没准备!” 至于要准备什么,于微心知肚明。 她是坐过牢的人,于家嫌她晦气,准备的自然艾草之类的东西。被家里人这样对待,于微淡然处之,自然的接过宋萃茗手中的果盘坐在了于安身边。 于安像触了大霉头一般“嗖”的起身,离着于微远远的。 即使走出几步远,她仍然是厌恶的挥着手,动作像是再敢苍蝇一样。 于微自顾自的吃着水果,也不见恼,“爸,这毕竟是我家,我要回家,还需要提前通知你们么?” 宋萃茗打翻果盘扔在地上,“这不是你吃的东西!” 切的细致的水果滚轮一地,无声诉说着于微在家里的地位,“还有,你的家不早就跟着你那短命鬼妈搬去阴间了吗?!” 即使是当着于恒之的面,宋萃茗也没有半分的收敛,好像她理所应当受到这样对待一般。 “顾阿姨,送我去监狱和送我妈去阴间的人不正是你们顾家母女么?” 在于微眼里,监狱等同于地狱,在那的两年,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地上的水果讽刺的躺着,正如于微的心,冰凉的碎着。 于安昂着下巴,神情轻蔑的看向于微,“呵……你跟你妈都是自作自受!你跟你妈一样!一样的作贱!” 于微得体的笑容消失,“被带走我的亲生骨肉,也算自作自受?!” 被夺走家庭,被夺走孩子,竟算是她于微这个受害者作孽?! 正文 第9章 孩子被带走 “啪”的一声,于恒之扔了遥控器猛的起身,“你给我闭嘴!” 于微平静的与于恒之对视,她知道他发怒的理由。因为她提了“亲生孩子”四个字。 于微知道,那个孩子是于家的晋禁忌,可也是她这次回来的目的! 无视于于恒之暴虐的动作,于微很是平和的将遥控器从地上捡起,摆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起一蹲,她觉得有些晕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唯一的东西就是刚刚被宋萃茗打翻的水果了。狠心掐了自己一把,于微逼着自己精神集中。 “两年前的事情我可以全部忘记,爸,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贪于家什么,我只要我的孩子,我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 于微眼神不露怯,反而有种凛冽的气势。然而,藏匿在大衣里的双手正小幅度的颤着,眼眶也是通红。 “于微,那个孩子从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的那一瞬,就不是你的了。” 于安的话像剑,直击于微的心。 于安鄙夷的看向于微,单手掩鼻,“看看你这幅样,活像个乞丐,还有脸回来要孩子?!” 于微嗓子很干,很痒,让她说不出话来。 于恒之看着于微这幅模样,蓦地开口,“孩子不在于家,被白迟琛带走了。” 被白迟琛带走了? 于微将这话消化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于恒之话里的意思。所以,于安并没有和白迟琛结婚,于家和白家仍然是独立存在的? 于微以为,在孩子被带回于家的那时,于安就该是白太太了。 于微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眉心间鼓起一个小包。 白迟琛…… 于微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起身往外走着,“既然爸爸你们没有做好接纳我的准备,那我先走了,改日再回。” 于微拿起她唯一的行李,往屋外走去。在离开客厅的那一瞬,不出所料的听到了宋萃茗的哭闹声,然后发出的是瓷片破碎的声音。 于微置若罔闻的走出于家别墅。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有一股潮意,混杂着泥土的芬芳,煞是好闻。 她却无心欣赏空气里的芬芳,自顾自的拉紧衣服。这天对她来说是受罪,浑身关节像是有缝一般,贪婪的吸着空气中的湿意。 缓慢往外走着,于微打算下山找个地方暂住一晚上。刚走出几步,在飞机上的那种眩晕感席卷而来,头重脚轻起来。 她生产时并不顺利,是有些贫血。于微顿住步,伸手想在黑色塑料袋里摸着随身带着的糖。谁知眼前一黑,身子直直的栽了过去。 在飞机上,于微尚有意识,而如今意识抽离,于微脑袋一片空白。 身子落下发出的巨大声响引起了巡逻保镖们的注意。手电筒向这边扫来,保镖仔细寻找。 “好像是个人?” “是小偷吗?”保镖警惕起来,这里是佰福山苑,所有人觊觎的地方。 另一人摇头,“好像是个女人?她晕过去了!” 说话的保镖一路小跑了过去,探手在于微的鼻尖摸了一把,“还有气,没死。” “叫个救护车?” “嗯……先带回别墅吧,这里毕竟是白家的范围,这女人躺着不好看,先生会怪罪的。” “好。” 两个保镖一前一后的将于微抗起来,带进了别墅。 正文 第10章 看到了不该看的 昏迷过去的于微被放在了白家别墅的客房里。 保镖看着于微几近透明的脸,也注意到了她胳膊上的几道伤,咕哝着,“这该不会是哪家跑出来的禁脔吧?” 另一人看于微模样好看,产生了认同感,有些担忧的问着,“那怎么办?报警吗?” “别草率做决定,这是白家,我们先去请示下先生再说。” 两个保镖议论一阵后,达成一致,蹑手蹑脚的关了门去请示白家主人。 约摸过了几分钟,于微猛的睁开眼,迷茫的看着上方暖色的吊灯。抬手按着发涨的太阳穴,昏迷前发生的事慢慢涌上脑海,于微有些自嘲的想着幸亏没在于家昏倒,否则又是被看笑话。 揉着揉着,于微忽觉不对。 入目是极简的北欧风家具,于微坐直身子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整个屋子都是性冷淡风,不难看出这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很清冷的人。 可是,这里是哪里? 于微回想起自己似是晕倒在一别墅门口……好像是被人抬进来的? 应该是别墅主人好心救了她吧…… 正想着,于微胃里一阵翻涌,泛起了恶心。她知道,自己是饿的。猛的推门冲出,于微竟是无比习惯的往二楼冲去。 佰福山苑的别墅设计大同小异,为与厨房隔开,厕所都是设计在二楼。看着于于家差不多的环境,于微不假思索的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氤氲的热雾扑面而来,卫生间里还有淡淡的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胃里翻涌的厉害,于微挥手弄散着雾气,准备找到马桶好好吐上我一吐。 她胃不好,就一坏毛病,一旦想吐就必须吐出来,否则憋着只会更难受。 挥手时忽的传来一阵拍肉声,于微顿了动作,眯着眸往前看去。在监狱里待的时间久了,她视力有所下降,凑过脸往前看着,却突然看到一张蹙眉的脸。 这张脸棱角分明,像是被艺术家雕刻的完美的比例。雾气渐渐散去,于微看的更清晰了,她看到男人波澜不惊的眸底正升起一丝寒意。 这张脸,她刚刚还见过。 白迟琛。 于微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几句,视线却不由得下滑,略过白迟琛性感的喉结,来到他精装有八块腹肌的人鱼线上…… 被人赤裸裸打量着,白迟琛眸光愈暗,眼神冰凉,“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的蓦然开口着实惊了于微一下。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闯入了男人的私人领域,慌忙往后退着,于微低头说着抱歉。 奈何地板太滑,于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 摔坐的姿势重重的伤了于微的骨盆,疼的她一时站不起来。 唉……好丢人。 于微撑在洗手台上想站起来,一抬头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白迟琛身上还挂着水汽,应该是刚洗完澡,所以他……未着任何衣物。于微的惊鸿一瞥就这么不慎的做了“盯裆猫”。 于微楞楞的看着,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