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命运 夜晚,乌云密布,交织在一起如一团团棉花马上就要从天空掉下来。倾盆大雨淅淅沥沥,电闪雷鸣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巨大的风刮着树枝莎莎巨响。 东陵国皇城洛邑有权有势的将军府内后院偏僻简陋的小屋内,传来被大雨声掩盖的微弱声音。 “隐儿,明日你就要进宫。此去你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只是代替如婉进宫,陈锦山不会对你有所照顾的。凡事须多加小心。”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陈家三姨娘柳氏。直呼丈夫的名,可见她对她的丈夫已没有了任何的情感。她衣着简单,没有任何妆容打扮。饱经风霜,已致沧桑的面容。 “娘,隐儿会好好照顾自己,请娘放心。”说话的女子眼里闪着泪花,铿锵有力的说着,紧紧的握着柳氏的手。窗外一闪一闪的雷电之光大过屋内那唯一的一盏灯。雷鸣阵阵丝毫没有减弱。 “你知道娘为什么会不准学才艺吗?”柳氏面无表情,面对女儿明日的离开没有任何哭泣,也不像别家那样要死要活的挽留。可能是在十几年来看透了这一切。很多事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柳氏,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明白,自己一提到才艺这方面,母亲就会大发雷霆。因为冷傲孤清的母亲,所以她一直没有问。 “为了让你不走我的老路,不重蹈我的覆辙;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愿我的掌上明珠能平安终老。” 柳氏说完,看着女儿的哭泣,恐怕心里早已动容,这么多年从未对女儿说过这样的话,说的最多的都是让她不要违背自己意愿的话。此刻就是柳氏内心深处充满着如所有母亲一样对自己孩子的爱吧。柳氏松开此女子的手。转过身往里屋走去。 在这个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把缺了一个口的破茶壶与一盘还没吃完的变味饭菜。 这跪在地上的女子,名为陈如隐,陈家二小姐。威远大将军陈锦山与三姨娘苏州第一花魁柳倾颜所生之女。青楼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待遇。 是的,陈如隐在陈家只是一个下人。不仅每天东奔西跑的干活,而且还受尽陈家下人们的白眼与侮辱。不过她并不在意。也不与别人发生口角,避免惹祸上身,陈家主母大夫人宋氏惩罚她。 “陈如隐”隐瞒世间,不受待见。这可能就是陈将军取名的初衷。 她从出生十五年都没有见过父亲,唯独半个月前,宫里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来将军府宣旨,东陵新皇登基,选秀充实后宫。陈家大小姐陈如娇,三小姐陈如婉列为选秀名册。明日进宫殿选。 由于陈如婉倾慕玄亲王,不愿入宫,扬言非玄亲王不嫁。陈将军也没得办法,虽说陈如婉是也是陈家庶女,但是跟她比,生活的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如婉,人长的美,嘴巴又甜,很会讨喜。不仅陈将军喜欢她,连陈家主母大夫人宋氏也喜欢的不得了。 陈如婉每次动不动就欺负她,一个月前,被陈如婉踢的身上有伤,现在还隐隐作痛。这个让她进宫的提议恐怕也是陈如婉说的。 本不记起的陈如隐就这样被挖了出来。“如隐,你替你妹妹进宫。”这是十几年来父亲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她默默的答应了,没有多说,说多了也是泪。 她曾经坚信只要自己任劳任怨的做事,在某一天父亲总会喜欢上自己。重新接受母亲,让母亲后半生衣食无忧,让自己也有个好的归宿。 她还是错了,她把单纯的想法总是把人性塑造的很美好。她不知道这种塑造当残酷的现实来临会让她心灰意冷,从此不会再爱。 陈如隐站在窗户边,看着渐渐停下的雨。她完全没有睡意,刚才丝丝伤感也随风而去。她明白从此刻起,她必须强大,必须有深谋远虑,才能保全自己与自己爱的人。 雨停了,屋檐下的点点积水没有规则的打落在窗台的太阳花上。她快速的向陈家后门走去,半夜陈家的人也都入睡了,丝毫也不会知道她偷偷的溜出来了。 她来到一片荒废的树林,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湿的,不能坐,只能站着。微风轻轻的吹拂,让她感到丝许凉意。衣着单薄的她,只是双手交叉抚摸着自己的胳膊。 “隐儿。”林子中,走出一位三十出头女人,身披雨衣,带着斗笠。斗笠与雨衣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想必是赶上了那场大雨。 陈如隐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眼神中闪过一缕苦涩,走进那名女子:“师傅。”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看着陈如隐说道:“隐儿,听说你明儿就要入宫,这令我很担心。” 陈如隐看着这个八年来,视自己为亲生女儿的师傅。把毕生才艺毫不保留地都教给了她,包括兵法,算数等等,不仅是女儿家学的,连男儿家的也传授给了她。 “隐儿不好,总是让师傅担心。”陈如隐“扑通”跪在了那个女人的前面。 那个女人扶起陈如隐,从衣服里拿出一块蝴蝶玉佩:“这是我一直随身携带的玉蝴蝶。”掰开陈如隐手,放在了她的手心。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把有字的拿面朝上,也放在了她的手心:“以备不时之需。” 那个女人扶了扶陈如隐额前的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后宫多凶险。只希望你这倾国的尤物不要在那红墙内香消玉殒。” 正文 第二章 初入皇宫 元和九年五月二十三日,在昨晚那一场大雨的洗礼下,惠风和畅,晴空万里无云,东陵皇城洛邑,经过着来自各地的马车。 东陵第三代君主登基,皇宫大院后宫美人寥寥无几,故以这一大的选秀充实后宫延绵皇家子嗣。 这次的秀女比以往的多,也许大部分都是冲着皇帝墨岑栩来的,年纪轻轻就立下战功无数,早已扬名天下。对于那份梦寐以求的奢华,多少女子早已春心荡漾。 陈如隐早早的起床草草的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她自己认为最完整的衣服,至少没有母亲打的补丁。随意挽起一个发髻,用一根红头绳松捆着任由垂下的青丝,没有施半点粉黛,也没戴任何珠翠。 她轻轻推开母亲柳氏的门。柳氏正背对着她睡在床上。她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今日,即将启程的她是最后看母亲一眼,因为明日的此时此刻,她只能坐在那豪华的囚笼内远远的思念。 其实柳氏并没有睡着,何尝不想走过去最后抱一抱女儿。不转身只是为了让女儿心无挂念。 陈如隐孤身一人走在偌大的陈家大院。假山堆积,花团锦簇。山清水秀,宛若人间仙境。她是第一次来陈家前院,以前都是在后院做事,即便是所有仆人都可以踏入前院,但唯独她就不能。本以为公子小姐所住的后院美不胜收,却发现前院更胜一筹。 “如娇啊,娘舍不得你啊。”远处传来妇人的哭哭啼啼声,陈如隐抬头向远方望去。一团人簇拥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仿佛听到她的父亲对这个美人说道:“如娇,你肩负陈氏满门的荣辱,你万事小心,切不可意气用事。往后爹爹会助你一臂之力。” 陈如隐瞬间明白,这就是陈家嫡长女,父亲与主母大夫人宋氏所生的长姐陈如娇。如此多娇,真是人如其名。东陵洛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美人兼才女。连几年都在百花大赛夺得第一,陈家名声也因为陈如娇更为显赫了。不仅在父亲的眼中,在所有人的眼中,长姐都是最有资格担起整个陈家的。 陈如娇似乎看到了站立在远处的陈如隐,缓缓的走了来,指如削葱根,口如含珠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二妹妹。”陈如隐看着这个第一次见的长姐,温柔似水,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大小姐。”陈如隐福了福身,她不能叫她长姐,因为陈家主母大夫人宋氏对她说过,见到小姐少爷只能以主仆之礼相对。 陈如娇微微一笑:“二妹妹倒是生疏了。”说完从头上拔出一支珠釵轻轻的插在陈如隐简单的发髻上。太阳的照耀,珠釵闪过刺眼的光芒,直戳到陈如娇与众人的眼球。 “大小姐,该启程了。”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陈如娇被两个打扮艳丽,穿着鲜艳的丫鬟搀扶着上了前面那辆华丽的马车。而她则是孤独一人上了陈家为她准备的小而简陋的马车。 马车的走动,牵绊着陈如隐的心,她闭目养神。在她离开之际,陈家还是不忘苛刻她。不给她在内心留下对陈家一点点的美好回忆与不舍。 然而陈如娇也并没有高兴,想想刚刚看到自己不被待见的庶妹陈如隐,虽装扮简朴,却犹如出水芙蓉,清秀可佳,挡不住的更是那倾国的容颜,冷傲的气质。越想,陈如娇的心中多了一份焦虑。 从将军府门离开的两辆马车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人们都在羡慕,都在感叹,以后的陈家将是皇亲国戚,东陵洛邑最为华贵,最有地位的世家。 正文 第三章 多是红颜如花 当太阳爬上树梢,所有宫女又被召集到了钟粹宫前庭大院。芳萱姑姑又让大家如昨日一样排成正方形,示意大家不要再窃窃私语了,待宫女安静下来,她还是摆出那副苦瓜脸,说道:“前两天,新来了一批主子,所以各宫掌事来钟粹宫挑选一个能干的贴身服侍小主,谁能被选上的就是谁的荣幸,不能被选上的就等内务府分配到各宫粗使。” 在东陵皇宫已经被选上的秀女,受封之后。就会有一个她们自己住的宫殿,由皇后分配的。在府邸带过来的丫鬟必须在殿选结束之日回府邸,不准留在宫中继续伺候。因而每个宫的掌事都会来钟粹宫为新妃嫔选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 说完芳萱姑姑一列一列引着给各宫掌事看。 受封位份的秀女最高的优先挑选宫女,一个接一个,位份最低的就最后选。只见一个面带微笑的掌事在第一列宫女面前走了走动,宫女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个掌事宫女,生怕一点点小差池给自己招来祸患。 终于在第六个宫女面前停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个小宫女连忙跪下来,特别羞涩且很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莲儿,今年16岁。” “抬起头来。” 那小宫女缓缓抬起了头,只见皮肤白皙,一双水灵水灵的大眼睛直勾人,身姿婀娜,怎么看都是一个数一数二的美人。 “长的倒是我见犹怜啊。”这掌事宫女赞许了一番,继续说道:“我叫茶宁,芳仪阁的掌事。希望你以后好好服侍陈小仪。” “是。茶宁姑姑。” 莲儿就这样被那个叫作茶宁的掌事宫女带走了。这让还在队列中的宫女们很是羡慕,因为莲儿以后服侍的是位份最高的陈小仪,历来奴才地位也会因主人而水涨船高,而且做了小主的贴身宫女之后,就不会再做粗使了。 刚才听到茶宁说到陈小仪,柳絮心中颤动了一下,随之,脸上微微露出一抹冷笑,,陈小仪会是陈如娇吗?原来陈如娇是此届秀女中位份最高的陈小仪。 不过也是柳絮意料之中的事,陈如娇无论是容貌才貌都比别人更胜一筹,就算比别人差许多,皇上也会看在陈将军陈锦山的面子上给陈如娇最高位份,毕竟是陈家的嫡长女。总之一个,先记住了,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完事。 又一个掌事宫女走了过来,她也是在第一列里选。她左看看又看看,似乎拿不定主意,最后在第一列第三个宫女面前停了下来。 “你也就十四,五岁吧,叫什么名字?” “奴婢叶情湘,十四岁。” 柳絮闻着天真烂漫的声音,看了看,原来是叶情湘,她被选上了做新妃嫔的贴身宫女了,这也让柳絮未免有些担心,叶情湘虽活泼可爱,但是冒冒失失的性子,又太过于纯真,若跟着一个性情温和的主子,也倒好,否则的话,她不敢想象。柳絮在心里默默的为叶情湘祈祷着。 最后叶情湘跟着那个叫雯若的掌事宫女去了星月堂伺候魏贵人。 前排资质好,容貌佳的宫女都被挑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掌事没挑了,多少宫女有些急了,不知道剩下的几个名额会花落谁家。柳絮心思着,怎么也轮不到自个儿的,好在自己也不想去服侍新妃嫔,做着粗使宫女虽然要饱受清平之苦,至少性命无忧。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的问话使她震惊了一下,才发现前边站了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掌事姑姑怎么越过前两排宫女,来选后边姿质不太好的宫女。 “奴婢柳絮。” 她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芳龄几何?” 这个掌事与其他个掌事真的不一样,不仅面目和善,而且彬彬有礼,不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态。 “奴婢十五。” 柳絮内心很尊敬这个掌事姑姑。 “你想被挑选为主子的贴身宫女吗?”她面带微笑且颇有兴趣的问道。 “奴婢要是入的了姑姑的法眼是奴婢的荣幸,定将好好侍奉小主,万死不辞;若奴婢入不得,定是奴婢还不够好,无福伺候小主。” “你很聪明。” 这个掌事宫女打心底里佩服柳絮,这小宫女口齿竟如此伶俐。最后她挑选了柳絮,将她带去清荷苑,服侍的是傅选侍。 正文 第四章 莫名的来访 柳絮次日才四更天就起了床给傅书言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这是进宫后第一次觐见后宫后妃,非同小可。一宫的下人都有些紧张,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都手脚麻利地为傅书言上好胭脂水粉。 柳絮顺手把傅书言的头发捋到脑后,淡淡地说:“梳如意高寰髻即可。”这是宫中最寻常普通的发髻。其他小宫女端了首饰上挑了一对玳瑁制成菊花簪,既合时令,颜色也朴素大方。髻后别一只小小的银镏金的草虫头。又挑一件浅红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穿上,颜色喜庆又不出挑,怎么都挑不出错处的。而且跟傅书言清新脱俗的性格也相配。 红袖进来见柳絮如斯给傅书言打扮,朝柳絮会心一笑。柳絮便知道她很是赞成这个装扮,心智远胜诸人。红袖更加确定柳絮是聪明绝顶的,信任且付以重用。 宫轿已候在门口,傅选侍上了轿,红袖和柳絮随在轿后一路跟了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轿外有个尖细的嗓音喊:“凤仪宫到,请傅选侍下轿。”接着一个内监挑起了帘子,柳絮上前扶住傅选侍的手,一路进了昭阳殿。 柳絮目睹到了陈如娇,没想到她也是这个时候来,她还是那样温柔的面容,柳絮看了一眼只是觉得很恶心。傅选侍傅书言则是看都没看,就走了。 三十几名名秀女已到了二十八九,嫔妃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肃然无声。好在昭阳殿很大,容得下这么多人。 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皇后已被簇拥着坐上宝座。众人慌忙跪下请安,口中整整齐齐地说:“皇后娘娘万安。” 柳絮捕捉到只有傅选侍并没有说,还是一副她特有的冰冷面容。 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皇后笑容可掬地说:“妹妹们来得好早。平身吧!” 刘居录引着一众新晋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礼。皇后受了礼,又吩咐内监赏下礼物,众人谢了恩。皇后左手边第二个位子空着,皇后微微一垂目,好像正要说什么。朝阳殿外面通报到:“宋贵嫔娘娘到~!” 宋贵嫔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缀满珠玉。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臣妾来迟,还望皇后赎罪。”宋贵嫔福了福身子便缓缓坐到了自己位子上,也不跟位份在自己之上的容妃娘娘庄妃娘娘行个礼。而是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翠玉戒指。恐怕是习惯了,也不与追究罢了。宋贵嫔架子之大,刚开始就给众人一个下马威,除了皇后她谁也不放在眼里。说罢宋贵嫔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女儿,前朝相爷的孙女。出身就无比高贵,加上皇上对她宠爱有加。性子也是可以娇惯出来的。 民间流传靠得宋贵嫔一人得宠满门富贵也是断言了,宋家本是富贵,只是有得宋贵嫔便是更加富贵。 皇后微笑着:“既然宋贵嫔已到,那开始吧。” 刘居录朝皇后左手边第一位一引,说:“众小主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嗯”了一声“起来吧”,又笑着说:“听说有一位堪称东锦第一才女的陈小仪”容妃打扮得体,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看起来很温柔,没想到说气话来却是尖酸刻薄。 陈如娇微微自得,但还是保留着那温柔的样子。她袅袅出列,行礼道:“容妃娘娘吉祥,臣妾便是小仪陈如娇。” 从陈如娇出列开始,柳絮就一直盯着陈如娇,看到陈如娇借此机会盯着宋贵嫔看。其实陈如娇是在想,宋贵嫔是不是她母亲常跟她说的紫玉表姐。没想到宋贵嫔也正望着陈如娇,陈如娇便会心一笑,宋贵嫔见此眼神转了过去,继续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容妃笑吟吟地免了礼,说道:“妹妹不仅才气让皇上瞩目,且姿色过人。” 陈如娇脸色俱是微微一变答道:‘’嫔妾蒲柳之姿哪能否极娘娘国色之天香。”容妃嫣然一笑,也不理会陈如娇。 “那位是?”宋贵嫔指着傅书言说道。没想到宋贵嫔瞄到傅书言身上来了。 “嫔妾选侍傅书言。”傅书言冷冷的说道,对着宋贵嫔安都没请一个。宋贵嫔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不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果然不出柳絮所料。 “哟,那可不是与皇后一家的吗?瞧瞧,打扮甚是清丽,宛若出水芙蓉啊。果真青出于蓝胜于蓝。”然后“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皇后本来就一直妒忌着自己庶妹傅书言比她年轻美貌,这下宋贵嫔戳中了她的痛点,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发火,有损她国母形象,当然只能在别处发泄,对着宋贵嫔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过头面对众人说道:“不知是哪位宫女替傅选侍梳妆打扮的,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柳絮听到这里,这皇后真是一个字眼都不放过。她缓缓上前,福身说道:“回皇后娘娘,是奴婢。”她尽量做到小心说话,若能替傅选侍解围是最好的。 “抬起头来。” 柳絮抬起了头,皇后娘娘霍然开朗,笑了笑。看到柳絮这么平庸的姿色,没什么好忧心的,她心想傅书言就这点眼光,恐怕这么个傻丫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梳的妆吧。然后又假惺惺的说道:“赏。”, 命人拿了些银子给柳絮。叫她退下,也没有再为难傅选侍。 皇后右边第一位是庄妃。皇帝内宠颇多,可是皇后之下名位最高的只有容妃、庄妃、宋贵嫔三人。其中容妃庄妃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嫁入府邸为侧妃。还有一位肖淑妃肖千雪,在府邸时怀着皇上的龙翼不小心掉入荷花池。对此皇上也没做追究。 皇后傅书眉,虽然比她们晚进府,但是归究她是傅丞相的嫡长女,进王爷府就是正妃,傅书眉总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皇上对她一直很敬重也颇有疼爱。不过进府三年没有生过一个皇子。 庄妃李兆灵,虎贲将军李敷之女。可皇上不太待见她。一年只去她宫里也就三四回,想生个皇子机会也是小的。而且她不与别人说勾心斗角。 容妃林梦露是皇长子生母,母凭子贵晋了妃位。皇上念旧皇长子也对容妃多爱一些。宋贵嫔宋紫玉入宫也一年之余,也没能有个一儿半女,能如此深得皇上喜欢也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 等到一一参见完所有嫔妃,新妃嫔双腿已有些酸痛。皇后和蔼地说:“诸位妹妹都是聪明伶俐,以后同在宫中都要尽心竭力地服侍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孙。妹妹们也要同心同德,和睦相处。”众人恭恭敬敬地答了“是”。皇后又问刘居录:“太后那边怎么说?” 刘居录答道:“太后说众位的心意知道了。但是要静心礼佛,让娘娘与各位妃嫔小主不用过去慈颐宫请安了。”皇后点了点头,对众人说:“诸位妹妹都累了,先跪安吧。” 正文 第五章 殿选 “我叫红袖。”这一声音打破了路上的平静。 柳絮微微笑。 “你不爱说话吗?”红袖又问道。 “是。”柳絮弱弱的回答道。 她本以为是没有人选自己为贴身宫女,要留着做粗使。既然被选上了,就好好的把人服侍好,毕竟自己服侍傅选侍也不会太久。选上或者不被选上都是一样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在说话。红袖走在前边,柳絮则是跟在她的后面。风儿轻轻,吹拂着她们那晶亮的脸庞。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清荷苑是坐落在树丛中的一座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赏荷阁那简单的楼阁被荷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她踏进了赏荷殿的门,里面摆设较为简单,桌椅颜色老旧,一眼看出是很久没人住的宫殿,殿内还遗留着才打扫不久的气息,并不似柳絮心中想的这般华丽。 贵妃椅上坐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面无表情,但又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约莫着十六、七岁的样子,普通发髻,一根细金步摇,两缕流苏自然下垂,略施粉黛,一身青色衣裳,打扮很是素静。 “奴婢柳絮给傅选侍请安,傅选侍如意金安。”柳絮跪在地上嗑着头。 “起来吧。”她轻启嘴唇很平静的说道。 柳絮起过身,傅选侍继续说道:“坐吧。”然后用手挥了挥,示意柳絮随便坐。 柳絮不曾想到清荷苑的掌事姑姑红袖如此平易近人,连主子也温婉可亲。她轻轻的说了声:“谢傅小主。” “以后在我的宫里可不必拘束,希望你不辜负红袖对你的厚望。”傅选侍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表情,不曾改变。 “是,小主。”柳絮低着头说道,对于这个冰山美人,她有一种莫名的敬重。 “我累了,扶我进去休息吧。”柳絮赶紧起身,扶着傅选侍进了寝殿,拉上了帐帘。然后轻轻了退了出来。 出来之际,看到了红袖在外边等着她,红袖招呼着柳絮到外院的一大理石桌旁,红袖让柳絮坐下,然后才随后坐下,拿起大理石桌上的茶壶,取离她最近的杯子,倒了一杯水给柳絮,没有说话,手心朝柳絮申,伸手指着的是那茶杯,然后把手缩回去了,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 “傅选侍名为傅书言,傅丞相家的四小姐,当今皇后傅书眉是她的嫡长姐,她这次入宫是被傅丞相所逼迫的,不得已而为之。傅选侍她从小性子冷傲,加上是妾室之女,在丞相府当然是没有地位的。她之所以是个位份最低的选侍,这可就拜皇后娘娘所赐了。” 听了红袖的话,柳絮顿时觉得她与傅选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自己与傅选侍都是家族不受宠的庶女,同样是被父亲所逼迫;不同是自己代妹入宫,傅选侍也是一颗稳固傅丞相在朝中地位的棋子。 柳絮还有一个不解的问题,身为皇宫掌事姑姑的红袖怎么会如此了解傅选侍的身世,于是她一脸茫然的望着红袖。 红袖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明白什么,我以前是傅选侍母亲的贴身丫鬟,因被人诬陷为偷了大夫人手镯的小偷,赶出了丞相府,进宫当了十几年差,这才升个掌事宫女。我还在丞相府的时候,经常带傅选侍玩,也算得上是傅选侍半个母亲吧。此次是傅选侍去凤仪宫请求皇后让我做她宫的掌事宫女,皇后虽然准许了,但却给了傅选侍一座离皇上寝殿最偏远的宫殿,你也看到了,清荷苑是这般简陋。” 红袖看着柳絮为人憨厚老实,且又是个聪明人,定是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些对她说了也无妨,也许日后,她还能辅佐傅选侍,替傅选侍铺平未来的道路。 “你家在哪呢?”红袖也问问她的身世。她还是那样回答。“苏州渔家女。” 红袖“哦”了一声。然后对柳絮说,服侍傅选侍没什么困难,傅选侍没有什么怪癖,也不喜欢刁难人,做好分内的便好。 傅选侍性子孤熬冷清,也正合了她意,她本来就不想做什么皇妃。到底是皇后太过斤斤计较了,已贵为皇后还如此善妒,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必当年傅书言在丞相府也吃过不苦头。 刚用过午膳,门外的太监尖细着嗓音高声禀报有黄门内侍刘居录来传旨。傅书言起身去赏荷殿正间接旨,并没有很心急,迈着小小的步子。定是心知黄门内侍是专门服侍皇后的内监。 只不过碍于宫中礼仪,只好跪下,听懿旨:“奉皇后懿旨,传新晋宫嫔于三日后卯时至凤仪宫昭阳殿参见皇后及后宫嫔妃。” 后宫新晋妃嫔,只有参见了后妃,才能安排侍寝。这两天权作让新晋宫嫔适应宫中起居。 傅书言接了旨就让柳絮扶她去內殿,任由刘居录在赏荷殿,只是红袖还是好生把刘居录送了出去,拿了一锭银子给他。 正文 第六章 储秀宫惊魂 柳絮扶着傅书言走出昭阳殿,红袖拿了早准备的一件风衣给傅书言披上。回宫的路可是要步行的,没有轿子送。 紧紧的,陈如娇也跟了出来,忽然叫到:“傅妹妹请留步。” 柳絮,红袖与傅书言一齐转身。柳絮心想:这个陈如娇又要干什么了,又有什么害人的想法吗?决不会让她得逞。 同时,柳絮看到了叶情湘,叶情湘在魏芸莹身后向柳絮眉目传情,很是高兴。柳絮也对她微笑微笑。 陈如娇在傅书言转身那一刻下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傅书言真的是美,刚才因为在昭阳殿没有看清楚她的面目,所以只以为是有点姿色,又看看傅书言这一身打扮,高看了帮她打扮的柳絮一眼。 柳絮与红袖尽宫女之仪,行了个礼。 “陈小仪可是有事?”傅书言冷冷的看着陈如娇,看了她一眼就不想看她了,而是看着正前方。 “傅妹妹为什么一副这样的脸色看着我呢。”陈如娇现在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是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本来是看到她是皇后的妹妹想拉拢的。此刻,看到傅书言这般冰冷的态度,恐怕傅书言没有愿意与她多说话的意思。 傅书言听见陈如娇这样说,没有改变刚才的表情,说道:“陈小仪是想要什么样的态度呢?” 陈如娇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没想到这个傅书言如此冰冷,也罢,不就是仗着自个儿的姐姐是皇后娘娘吗?有什么了不起。走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傅妹妹既然如此不喜姐姐,那就不打扰妹妹了。”陈如娇心里在蔑视傅书言,表面还是很恭恭敬敬,只是脸色不太好。 陈如娇说完,傅书言头也不回的走了。柳絮小心翼翼的扶着傅书言,她突然挺敬重傅书言,她没有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在脸上,对谁都是一副神情,想必她心中是装了不少的哀愁。 “陈姐姐?”魏芸莹看到,在傅书言走后,陈如娇脸色苍白,面无表情,而且一直看着傅书言渐渐消失的背影发呆。 “魏妹妹,你先回宫吧。”陈如娇看也不看她一眼,魏芸莹识相的回去了,陈如娇没有回自己宫去了太后的慈颐宫。 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永巷,柳絮,红袖与傅书言谁也没说话。就在这时,魏芸莹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傅书言直直的看着魏芸莹。 “傅选侍好不知礼数” 傅书言没有理她,还是直直的看着她。柳絮扶着傅书言也是静静的看着。 “我可在你位份之上,见我难道不应该行礼吗?”魏芸莹冷笑一声,“哼”蔑视着眼睛。 傅书言正想推开眼前的魏芸莹,柳絮见此不妙,等下把她推倒在地,恐怕她就会以此来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傅书言这个冰山美人就会性命难保。柳絮拦住了她,上前一步说道:“魏贵人未免太过心胸狭窄,况且傅选侍也是无心不给贵人行礼,在这永巷做的这样明目张胆,倘若被人瞧去,实在有损贵人美誉。” 魏芸莹气的直咬牙,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这奴婢说的也对,眼里冒火瞪着傅书言主仆。然后带着贴身宫女气冲冲的走了。 在某个角落一个明艳的女子正看着她:“好厉害的一张嘴。” 红袖越来越对秦素素刮目相看,及时阻止了这一场不可收拾的乱子。 “傅选侍,奴婢多嘴一句。在这后宫希望答应能隐忍自己的性子,在这后宫,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明哲保身?哼!傅书眉怎么会让我保身。我在这后宫,活一日,算一日。”傅书言边有边说,很无奈,也有丝许悲伤,仿佛看透了人世间。 “选侍何必放弃,选侍能重新对生命有所追求,奴婢愿誓死效忠选侍。”柳絮算是对傅书言立了意愿,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全心全意的辅佐这个冰山美人,直到她要离开之时。 “你这个有心,我明白了。”傅书言说道。话里听出她是接受了柳絮的建议。 正文 第七章 柳絮纷飞 慈颐宫中,太后正在诵经祈福。旁边的嬷嬷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太后,陈小仪来请安了。”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陈小仪?可是新晋的妃嫔?” “是。” “不是传信到了凤仪宫,不要来请安了吗?” “也算是陈小仪有心。” “传吧。” 太后起身由贴身侍奉的嬷嬷扶进内殿莞坐在椅垫上。 “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陈如娇乖巧的对太后福了福。 “快起来吧。”太后看着陈如娇,微微的笑了笑。接着说:“赐坐。” 陈如娇坐到了宫女搬来的椅子上。 “不必这么远来给哀家请安。” “嫔妾来给太后请安是理所当然的。” 太后望着陈如娇,点点头。对陈如娇喜欢了不少,又乖巧又懂事。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洪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通通跪下了。皇上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陈如娇看的有些出神了:“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这是殿选以来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皇上,所以这个礼行的有些迟钝。 皇上“唔”一声,扶她起来,颇有兴趣的说道:“是你?” “莫非皇上还记得嫔妾?”陈如娇脸颊微红,心里紧张又惊喜。 “你是东陵第一才女嘛。”皇上墨岑栩颇有挑逗的对陈如娇说道。 “皇上好记性。” 皇上微微一笑。陈如娇见此只好羞涩的跪安了。 “皇帝啊,以后政事繁忙就不要常到慈颐宫给哀家请安了。”太后嘘长的说。 “母后,孩儿在忙也不能不给母后请安啊。”皇上说的很郑重,看的出皇上是个大孝子。 太后很是欣慰,露出点点笑容:“你如今只有泷琪,翰寅这两个孩子,你得多多花时间在后宫了。” 皇上收拘了脸上的笑容:‘’朕明白了。母后放心吧。‘’ 皇上说完就要太后好好休养生息,离开了慈颐宫。 太后的贴身嬷嬷翠竹扶着太后往贵妃椅上走去,太后脸色也不太好,微声道:“你说皇上是不是还没从肖淑妃这里走出来。” 翠竹嬷嬷也不好断定,只是轻言:“皇上对肖淑妃用情太深,想必后宫会有主子能让皇上走出来的,太后别太操心。” 太后长叹一口气:“唉,当年哀家是不是错了。” 翠竹嬷嬷也很无奈:“太后为了皇上好,皇上不会纠结于心的。”扶着太后上了贵妃椅闭目养神,翠竹嬷嬷一旁为太后扇风。 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在皇后傅书眉面前微笑说道:“娘娘,傅选侍还是那老样子,只是她身边的那个贴身丫头不仅很明事理,而且口齿伶俐,刚才奴婢瞧见了她跟魏贵人之间的较量。”原来躲在墙角的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凤仪宫的掌事茯苓。 “哦?是那个帮傅选侍梳妆的婢子吗?”皇后拿着一杯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正是。” “本宫倒是小瞧她了。”皇后傅书眉嘴角上扬。 “你继续留意她们主仆。” “是。” “娘娘今天想必也是累了,奴婢扶您进去歇着。” 皇后点点头,由茯苓扶着进了寝殿。 正文 第八章 又入皇宫 即将步入盛夏,天气越发热了起来。傅书言怎么也用不下午膳。柳絮端来一盘绿豆糕给傅书言,傅书言吃了几个,觉得很合胃口,:“这是你做的?”柳絮道:“正是奴婢。”傅书言微微一笑:“你做的糕点挺好吃的。”这是柳絮从服侍傅书言起,第一次看见她笑了一下,“小主喜欢,奴婢每天都做给小主吃。”说完对着傅书言也笑了笑,接着两人对视一笑。 傅书言躺在床上,侧着身子,柳絮则在床边拿着一把扇子帮傅书言轻轻的扇风,就这样,傅书言慢慢的睡着了。叫红袖先照顾下傅书言。自己去趟小厨房。 柳絮一个人来到清荷苑的小厨房,准备给傅书言做一道晚膳。柳絮虽然没做过饭,但是在陈家的伙房也待了七八年,对于做饭的流程她也知道不少,自然不成问题。 天气热,做个清热降火的菜再好不过了。柳絮选了一个冬瓜、然后去清荷苑外院的荷花池摘了两片新鲜的荷叶,还有备在小厨房的一些瘦肉。她先把冬瓜洗净,连皮切块,再把荷叶洗净扎好,瘦肉成块落,最后齐入锅,放了六碗水。这时红袖也走进了小厨房。 “小主睡了吗?”柳絮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继续看着灶炉忙活着。 “小主敢睡着,看你不在,洒扫的丫头说,你到厨房来了,我就过来帮帮忙。”红袖说道。 柳絮“哦”了一声,说道:“红袖姑姑去歇着就好。” “看起来你很会做吃食?”红袖手里拿着一些银耳边洗边说。 “以前在家跟母亲学的。”柳絮笑了笑,她其实是跟张妈妈学的,只是不能告诉红袖这些,撒个善意的谎言。 “你母亲很贤惠吧。” “嗯。”说完“唉”的叹了一口气,“红袖姑姑,你看看锅。”眼睛微微睁大的看着红袖。 她其实是在转移话题,她想到她的母亲还在陈家受罪就忍不住想掉泪。 正如红袖所说,她母亲柳倾颜是很贤惠,很端庄,虽是青楼女子但嫁陈将军时还是处子之身,卖艺不卖身。当年陈将军南下,看到了名震苏州的花魁柳倾颜,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因为这一眼,就让柳倾颜付出了她的一生。 两人就在小厨房说着,忙活着。天渐渐的垂暮下来,汤煮好了,菜也做好了。两人端着这些菜进了清荷苑正殿大厅。放在了那张棕红色且掉了些许漆的饭桌上。 傅书言睡到自然醒来,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饭桌前坐了下来,许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小主,这桌菜都是柳絮忙活了一下午为你精心准备的。”红袖坐在饭桌边的椅子上,她与傅书言虽是名义上的主仆,私底下却没有任何主仆之间的关系,在这深宫中的亲情莫过于此。 “你也坐下来吃吧。”傅书言抬头看了下柳絮说道。 “奴婢不敢。” “不是说了在我面前不必拘束的吗?” 柳絮坐了下来,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小主,这荷叶冬瓜汤是柳絮这丫头特意为你做的。”红袖用汤匙舀了勺给傅书言。 “冬瓜乃夏天瓜菜,应值时令,以利水去湿去暑见称,瓜味鲜甜。夏季亦是荷叶的旺盛生长期,清热解毒,除烦通窍,加瘦肉成汤有荷叶香味、瘦肉鲜味,瓜之甜味,十分可口。” “你还懂药理?”傅书言惊讶的看着柳絮。 “奴婢略懂一点。”柳絮想到师傅把药学都教给了她,虽不是精通。但也是比较在行吧。 傅书言“哦”了一声,继续吃饭,红袖不停往傅书言眼里夹菜。让她多吃点,同时也对柳絮说,要多吃点,这么瘦弱,吃胖点。柳絮也大口大口的吃着,内心夸奖到:自己的厨艺还真不错,心里也在“嘿嘿嘿”的笑。 正文 第九章 钟粹宫 芳仪阁外,敬事房的总领内监徐松良传旨:“皇上旨意,陈小仪侍寝。请小主速速准备,车轿已经在宫门外等候。”紧接着,徐松良继续奉承的说道: “恭喜陈小仪啊。第一个侍寝。皇上可是点了名要您。” 莲儿拿了一锭银子给徐松良,还使了个眼神:“多谢公公,以后还请公公多多关照咱们小主。” 徐松良见钱眼开:“那是自然,陈小仪风姿卓越,皇上见了必定喜欢的不得了。”莲儿微笑的送走徐松良,转身给陈如娇梳洗去了。 陈如娇此时正在沐浴,笑的很甜。莲儿悄悄的在陈如娇身后告诉她:“小主,我猜对了吧。” “死丫头。”陈如娇带着羞红的脸,掐了一下莲儿:“还不快给我梳洗。”莲儿偷笑:“是,我的小主。” 一会儿便梳洗好了,上了侍寝的轿撵。直到皇上寝宫承乾殿。仆人们都退下了。陈如娇一个人坐在龙床上既兴奋又害羞。 门吱吖一声响,皇上墨岑栩进来了,秉退左右。关上门,直奔龙床,陈如娇心跳的很快。皇上一步一步的走进,心越跳越快。墨岑栩看着这般羞涩的人儿不敢想像:“你在害怕?”陈如娇抬头望了一眼墨岑栩,马上又低下头:“臣妾紧张。皇上赎罪。”墨岑栩大笑。 用完晚膳,夜幕降临了。傅书言坐在梳妆台边,柳絮帮她做睡前梳洗,镜中的傅书言素颜,青丝垂下,轻解罗裳。“把我的琴拿来。” “是。”柳絮走去傅书言放琴的地方,她瞄一眼,惊讶了一下,这上等好琴,不知道是那位名人赠予傅答应的。 柳絮取琴回来,把琴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退回一边,傅书言从梳妆台边走来,摸了摸这把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坐下,抚起了琴,琴声美妙,实在令人陶醉。一曲完,傅书言看着柳絮道: “你会抚琴吗?” “奴婢不会。” “那你会些什么?” “奴婢不才,除了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了。” 傅书言又陷入了沉思。 “奴婢扶小主歇着去吧。” 傅书言点点头。屋里的油灯吹灭,准备迎接的是新一天的到来。 陈如娇与皇上墨岑栩芙蓉帐内度了春宵。四更天就被轿撵送回芳仪阁。一屋子奴才甚是欢喜,自己主子受了恩宠,自然奴才也风光了。莲儿吩咐一屋子奴才打水给陈如娇净身。芳仪阁忙的不可开交。陈如娇满是小女人姿态,想到皇上的俊容不由的又笑了起来。 早上,苏常信便来传了旨,陈如娇晋升为嫔,陈嫔。 陈如娇侍寝封为陈嫔之事,三宫六院都知道了。一大早,就陆陆续续有妃嫔过来送礼。皇上常常在宋贵嫔宫里,都已是一年半载没有见着皇上了。现在一个新晋妃嫔打破了专宠宋贵嫔的格局,这个新晋妃嫔能耐恐怕也不小了。能巴结就巴结。 “恭喜姐姐。”魏芸莹笑盈盈的来了,作为同党当然要来道喜。虽然心里也有些羡慕妒忌,可是表面也得做好啊,送了一对玉镯子给陈如娇。 魏芸莹表情都摆在了脸上,陈如娇怎么会看不出,她微笑道:“魏妹妹不加数日也会受皇上恩泽。” 听了这话,魏芸莹不快的心情也好了点,不过也有些尴尬:“谢姐姐吉言。姐姐既然这么忙,妹妹先告辞了。” 魏芸莹走后,门外一个姑娘走了进来:“奴婢见过陈嫔娘娘。” 陈如娇满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个彬彬有礼的姑娘是谁,看她的穿着应该是某个宫的掌事宫女,必然也要敬几分。这姑娘自然也明白了陈如娇想说什么,还没等陈如娇开口,就说道:“奴婢是千禧宫的掌事寻欢。容妃娘娘送一株去年波斯仅供的紫丁香给陈嫔娘娘。” 这柱紫丁香有着绿油油、光亮亮的小叶子,从坚韧不拔的杆上密密麻麻地长出来,远看,它们像是深蓝的夜空中点缀着的繁星,美丽夺目。近看,它们如同一颗颗细碎的紫水晶,镶嵌在金条上,真是金枝玉叶。再细看,那犹如蜘蛛丝一般的花蕊竖立在花瓣中,楚楚动人。 寻欢看着陈如娇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株紫丁香,又微笑道:“紫丁香不仅美丽动人,而且香气逼人。紫丁香在空气中叹吁呼吸,使大地芳香四溢。夜晚,它不怕劳累,净化空气,更是香气浓浓,沁人心脾。皇上送给容妃娘娘两株,容妃娘娘送一株给陈嫔娘娘,自己留了一株在卧室。” 陈如娇回过神来,看着寻欢说道:“请寻欢姑姑代我谢过容妃娘娘。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 寻欢做了个福身的动作:“千禧宫还有差事,奴婢就不多留了。告辞。” 陈如娇派莲儿送寻欢出门,她在深思看起来不像什么大善人的容妃为什么会送这么名贵的紫丁香给她。莲儿回来了,看到了陈如娇心不在焉,问道:“娘娘怎么了。” 陈如娇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紫丁香说道:“容妃送这名贵丁香是为了什么呢?”莲儿“噗嗤”一笑,扶着陈如娇一步一步的走到椅子上,然后语重心长说道:“娘娘您多虑了,您想想,您是皇上宠幸的第一位新妃嫔,听说皇上不是多年没宠幸过宫里的那些主子吗。容妃娘娘是觉得您很得皇上喜欢,特地送这紫丁香拉拢娘娘您。” 陈如娇回头看一眼莲儿,眼里的混浊瞬间变清澈了,觉得莲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历来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拉拢新妃嫔,陈如娇心想着:容妃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站她的队,容妃这一步是算错了,她陈如娇要自创队伍,让别人都为她所用。 “你这鬼丫头,如今越来越聪明了。”莲儿低着头含笑道:“那还不是跟娘娘您学的。” 接待完送礼的妃嫔,按规矩妃嫔侍寝次日向皇后初次问安要行三跪九叩大礼。所以打扮了下,去了凤仪宫昭阳殿。 从凤仪宫出来就去了慈颐宫,太后肯定也是知道陈如娇侍寝的事:“你是侍寝的第一位新晋妃嫔,希望你早点怀上龙子,那倒也不负恩泽。”陈如娇点点头。 太后也没与陈如娇再多说什么:“跪安吧,好生休息。” 太后更多的是欣慰。于是回忆起了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与先皇出游,认识了肖淑妃肖千雪,那时肖淑妃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皇上痴迷于她,把她收纳府邸。日日夜夜住在肖淑妃房里。这使太后很是头疼。一次予皇上送吃食的时候,听到了肖淑妃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皇上则是答应了她放弃储位与她隐居山林。太后气急,事后叫人把怀有身孕的肖淑妃扔进荷花池。皇上虽然知道是太后所做,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是自己的母后。只好忍着丧爱妻之痛。表面上没有怎么样,实际在儿女私情上确是忤逆太后。在肖淑妃去世三年里,专宠宋贵嫔。除了太后与当年府邸的当事人外,没有人知道有这个事。 殿宇繁华醉眼迷,犹忆前期,堪叹今时。尘沙滚滚马飞蹄,遥见旌旗,已近追骑。 落败山河怨彩衣,两处悲啼,四面生凄。一腔幽泣坠枯枝,人已悲离,魂已消兮。 肖淑妃何尝又不似杨玉环。有时候,爱是坚韧的东西。可有时候,它只是一池碧水,一榭春花,一陌杨柳,一窗月光,天明了,就要干涸,萎谢,褪色,消失。短暂到,不能用手指写完,等待。爱的错手,只是瞬间。然后黯淡下去,在彼此的眼底看见沉沦。 正文 第十章 再遇见 转眼,就这样在宫里待了有一个月之余。在这一个月里皇上宠幸了陈如娇之后,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其他妃嫔。 庄妃,容妃,皇后的宫中也是冷冷清清,只有宋贵嫔的怡宝轩中日日夜夜歌舞升平。皇上宠幸陈如娇也许是因为让太后放心。宠幸一个太后喜欢的妃嫔。 听说有一日,新晋的王才人不能忍受寂寞,跑去怡宝轩媚惑皇上。对于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但是成功的甚少,当然王才人也不例外。就算是皇上于心不忍,宋贵嫔也不会允许别的女人大胆到她的宫里抢男人。所以王才人这么一个花季少女在怡宝轩香消玉损了。 不得不说王才人是可怜的,也是愚蠢的。太不能沉住气。嫁入后宫,如果不得皇上喜欢,必定是孤独终老。如果定要用不择手段争宠,后宫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笑到最后就是赢家,否则命丧黄泉。皇帝是世间最不可能一心一意的男人。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王才人的事件过后,没有一个妃嫔敢轻举妄动。只有在自己院子,望着远方,在寂静的夜晚一遍又一遍的数着无数的星星。没有花香,没有歌吹,也没有月明,有的是滴不完、流不尽的漏声,是挨不到头的漫漫长夜。 盛夏已经来临,无比闷热的天气让人提不起精神,柳絮准备去百花园采些花来让傅书言泡澡消暑。 “红袖姑姑,我去百花园采些花。” “去吧,当心点。” 柳絮来到百花园,只见两旁都是苍翠挺拔,郁郁葱葱的树木,似乎它们能把天空给遮起来。小石子路两旁,四周,全被鲜花簇拥着。刚入初夏,这里花很多都是人工培养的,但一点都不逊色于自然的。颜色各异,千姿百态。 柳絮到处看看,哪些花可以摘下来给傅书言洗澡。她又想到这几天傅书言情绪不太好,有时候莫明的紧张恐慌。她加快速度去找些香草,有镇静的特质,净化、安抚心灵。 摘完香草,就要去找一些玫瑰花。走近玫瑰花,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放眼望去,只见那重瓣玫瑰花枝繁叶茂,花瓣千层,犹如一个大花盘。旁边那朵玫瑰朴素大方,花瓣层层叠叠,微微下卷,在阳光的照耀下,花瓣犹如一层明油,光泽又明亮。而这朵玫瑰还是一朵未开放的花骨朵儿,含苞欲放的它如同娇羞妩媚的少女,笑脸含夏,美丽极了。 它不像仙人掌那般无情,不像莲花那般严肃,它象征着爱,无言的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想说出来,却又无可言谕。而玫瑰正是这种爱的寄托,代表着爱与被爱,泪与悲伤,真情与奉献。柳絮看着满满的玫瑰感叹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摘。 采花也不是什么力气活,不一会儿就摘好了满满一篮。突然,在一从花后边儿看到一个人,柳絮很是惊讶,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不是陆越吗?他怎么在这里? 柳絮看着两年不见的陆越,他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 陆越是兵部尚书陆群的儿子,陆尚书与陈大将军关系密切,常常带着陆越来将军府玩。陆越从小就喜欢陈如娇,陈如娇也喜欢陆越。好几次,陆越来找陈如娇,在陈家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出去,还是柳絮带的路。因此两人认识而且有过一些交谈。 两年前两家已经正式结为亲家。两人可谓是两情相悦,郎才女貌再加上门当户对,多少人羡慕之中的佳偶。正当两家都在喜悦中,陆尚书却因与前朝乱党有过勾结,被皇上革除官位而且发配了边疆,没有被满门抄斩已是对他们家最大的宽恕。家道中落,富家公子变为落魄少年,从而失去了陈如娇。 柳絮尤记得,当年陆伯母一家恳求陈大将军陈锦山不要退了这门亲事,可是没有任何效果,陈如娇也同意退婚。最后陆家带着失落的心情离开了陈家。 想着想着,待她回过神来发现已经盯着陆越发呆了很久。陆越也发现了柳絮在看着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柳絮。柳絮不知道怎么办了,尴尬使她不得不往清荷苑的反方向走,背对着陆越离开百花园。 “如隐?”陆越敞开嗓子喊了一声。 柳絮猛的停了下了,“啊”了一声。然后才发现自己不应该停下来。 陆越快速的大步走到柳絮的身边,像发现新大陆般,带着喜悦的心情准备跟她叙叙旧。“你不是如隐?”陆越看到了柳絮的面貌,惊讶了一番,后退了一步。 柳絮想想其实也没有了,反正陆越现在也不认识自己,如果不跟他说话反而不好。“我是如隐的朋友。” 陆越“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看到你的背影跟如隐的很像,就连声音也相似哦。” 柳絮笑了笑,也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陆越又继续说道:“如隐进宫了,她还好吗?” “我进宫就是陪如隐,却不想她已经死了。”柳絮装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好像快要哭了。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陆越会说关心自己的话。 “如隐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真是太可惜了。”陆越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望着蔚蓝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 柳絮还是不明白陆越为什么进宫了,还穿着侍卫服做起了侍卫。于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也是看如隐的吗?”柳絮只能这么问,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只是陈如隐的朋友而已。 “哦不是,我进宫是看她的姐姐,听说她姐姐进宫了,我拜托侍卫统领王渊让我进宫做一个侍卫,在远处看看她姐姐也是好的。”陆越伤感的说着,突然发现自己说的有点多,又不好意思的说道:“瞧我,还跟你说这些话,让你看笑话了。” 陆越还是没有忘掉陈如娇,不管陈如娇曾经怎么伤害过他。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守护她。 “无事,不过,我听说她姐姐已经是陈嫔娘娘了。”柳絮说这种话就是想让陆越知道,陈如娇已贵为陈嫔,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不能越了界限,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如娇现在是陈嫔了,我真替她高兴。”陆越露出了笑脸,柳絮看得出这是他发自内心最真挚的笑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陆越在这一方,陈如娇在那一方。陆越明知陈如娇已是陈嫔,永远都不可能再属于他,但是还是挡不住对陈如娇的追求与思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柳絮提着满满一篮子花,走在回清荷苑的路上,感觉回去的路没有像来时那样平坦。内心思绪着刚才的事,世间太多的是都不能妄做决定,曾经以为陆越会跟陈如娇,幸福的在一起。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会在陈家默默无闻的做事。现在想来曾经只是曾经。 突然,猛地撞上了一个人。可想而知花篮也被撞飞了。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在百花园乱跑乱转,乱了规矩小心要你的命。”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背后想起,将她一下子拉回到了现实。 来不及不多想,柳絮慌忙后退一步,跪在了地上。 坑洼不平的方砖硌着膝盖生疼。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妄动。脸颊晒的微微嫣然。一袭淡粉色的宫婢装,在太阳的照耀下像极了一株出尘的荷花。 柳絮看着洒在地上的花瓣,一时间心乱如麻。 方才一心想着陆越的事,都不知道前边有人,只是一个劲的走着,莫不是误撞了哪个宫的主子? “小信子,你又在欺负人了。”清亮的声音如清水潋滟,由远及近,未等柳絮抬头,就见一双墨缎云锦黑靴走了过来。 她疑窦的将目光投到那双鞋上,黑色面缎,精细的绣着如意纹饰和吉祥图样,如此细致的做工,该是出自尚服局的宫廷裁制之手,那么,这个人是……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未作迟疑,她伏在地上行大礼叩首。 都怪自己,采个花还乱想什么,走错了地方,花打翻了就算了,竟然遇见了皇上!这下可真是有口说不清了……柳絮心里有些慌,将头垂的低低的。巴望着请了安,即刻就能让她离开。 “看不出来,倒是很警醒。”来人轻轻一笑,宛若冰凌裂纹,声音极是好听。 “奴婢该死,无状惊扰了圣驾!”她将头垂的更低,声音细细小小的,手心里头已攥满了汗。 “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这时,那个突兀的声音再次响起。柳絮这才听见,原来是宫里头伺候的太监。 皇上口中叫的小信子就是承乾宫的近侍太监苏常信。因此敢在圣驾面前发问。柳絮知道她身份不低,自然不敢怠慢,可是心里却是暗怨他多事。 “奴婢百合,是在如意馆伺候的宫人。”她的手虽然下意识的把衣角攥的死死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犹豫。 淡粉色繁华淡纹宫装,唯有内庭宫婢才穿的。黄色花纹底鞋的更不是一般婢子能有的装束,只要是宫里的人就知道她是由钟粹宫调教出来的。可钟粹宫调教出来的明间宫女并不仅仅在东西六宫伺候,被遣到南三所的也不在少数,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避免麻烦。 想那吾皇万岁,日理万机,哪会当真去核查如意馆是否有一个名唤“百合”的宫婢。 “如意馆?”墨岑栩清淡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挑了挑眉,突然升起一抹玩味,“是跟哪个师傅身边伺候的?” 美艳不足,清秀也差了不少,明明没有一张灿若桃李的脸,却偏偏生了一双灼灼明媚的双眸,让人一眼难忘。可如意馆会收这样的宫婢吗? “回禀皇上,奴婢是池理道……池师傅身边的伺候的宫人。”她的声音有些颤,咬着唇,心跳如雷,却硬生生的将全数惊惶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