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把衣服脱了!   湖中悠悠地飘着一支画舫,画舫布置朴素简单,但细看,皆是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突然,画舫剧烈地在湖面上抖动起来,白色的船身溅上了鲜红的血。   故莞捂着胸口,紧紧地颦这眉,手中一把精巧的匕首此刻滴着血。   地上躺了一个已死的男人。   满是杀意的眸子望着对面的人:“你跟了我三年,居然背叛我?”   对面的黄衣女子胳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正往外冒血,身上皆是伤口,“对不起小姐,我不能让你这样回京。”   故莞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那你就死吧。”   话音未落,那黄衣女子满眼惊恐,只见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她还未见故莞是如何出手的,便已死在她的刀下。   故莞拔出匕首,此刻口干舌燥,身体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着,已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跌跌撞撞爬出画舫一看,好在快到岸了。   妈的,跟了自己三年的侍女居然在她回京这天背叛自己,给自己下了狐尾散。   更气的是,她可是用毒高手,居然被人下了毒?   不行,要赶紧找个男人解决了。   故莞一脸黑线,踌躇地看向那个躺在地上死去的男人,此刻正和自己做心理斗争。   不行,这是个死人啊。   再说长得实在下不了手啊。   再忍忍。   岸上一定还有活的。   船靠岸,故莞匆忙爬上岸,已经没有力气想别的东西了,当下之急还是要赶紧找个活的男人才是。   岸上一片枫林,故莞往林子深处走去,身上愈发难受了。   “追。我要活的。”   一记极为好听的男声从前方响起,故莞两眼发光。   我靠!男人!男人!   活的!   故莞火速奔上前去,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一个黑影应了声“是”,便闪了出去。   非常好。   看马车这样子,估计是什么世家子弟,如今他的侍卫都跑了,那么现在马车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故莞脸上浮上色兮兮的笑容,抽出匕首朝马车奔去。   慢慢凑近马车,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不知道能不能制服里面的男人。   走到马车面前,故莞沉了沉气,想着快速撩开帘子钻进去。   还未碰到帘子,从里面便伸出了一双手,直击故莞面门!   故莞眸子一冽,侧过头去,躲过一击。下一秒,她快速反手扣住那人的手腕,里面的人一惊。   她好歹得到无极仙人的真传,从小到大还未遇到过什么敌手。   就算此刻她被人下了药。   故莞低头一看,这双手骨节分明根根修长。   好样的。好手。   手长成这样,人一定不赖。   故莞扣住那人手腕,胳膊发力,借着那人的力气钻进了马车。   男人想抽回手腕,可被她抓到的东西,她可不会轻易放手。   故莞忍着体内的燥热与之打了几个回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力气和反应都在减弱。   她一脸得逞了的笑容。   你还敢碰我?   老娘浑身都是毒!   旋即胳膊用力,用尽全部力气撞上男人的胸膛。   男人闷哼一声,自己也惊讶居然没能防住这个女人的攻击,再想出手,毒药发作,浑身已经没了力气。   故莞一把带血的匕首随即贴上了男人的咽喉。   只见那男人青衣玉冠,长发及膝,穿着打扮甚是清雅。   偏偏这张脸,长得跟妖孽似的。   故莞暗自断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哥,身体可康健?没什么疾病吧?”   男人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面红耳赤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废话!”   故莞满意一笑:“那就好,”随即神色一冷,“把衣服脱了!”   男人这才猜到这女人该是中了狐尾散,神色一软,瞥了瞥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姑娘,我们能不能先谈谈?”   故莞根本没功夫听他讲话,只感觉自己热得要炸了,吼道:“少废话!赶紧脱!”   男人叹息:“粗鲁。”   见那男人磨磨唧唧,故莞当即伸出另一只手去扒他的衣服。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那黑影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家主子此时此刻遭遇了什么。   “让那人站住!”   故莞低吼一声,见那男人迟迟不作声,眸子一冷,扣住那人手腕一个反手,只听“咔擦”,那人手臂直接被她拧断了。   这女人好大的力气。   男人闷哼一声,随即命令外面的人,“冬良,站那儿!”   脚步声一顿,连声音都有点抖:“主……主子?”   故莞又说:“让他站远一点。”   男人皱着眉一脸不情愿,还是乖乖照做了:“站远一点!”   “……是!”   得到应声,故莞仔细听了听,确保那人确实走远,这才又继续扒衣服!   “啊!疼!轻点儿!”   黑影听到马车里传来主子一阵音调诡异的叫声,身形一顿,但没有主子的命令,他只好站在外面。   一场苦战。   故莞已经疲惫得不行,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自己的衣服穿好。   男人中了毒,此刻却是浑身乏力连动也动不了了,瞥了瞥身旁的女子,说道:“姑娘身上的毒可解了?能否也解了我身上的毒?”   故莞一转头,看到男人的身体,红了下脸,表示尊敬。   虽然没皮没脸活了这么多年,可也没做过霸王硬上弓这么刺激的事儿不是?   故莞扯过方才撕的邹巴巴的长袍往他身上一丢,盖了盖。   嗯……这么做好像不那么愧疚了。   “再过一个时辰你就没事儿了。”故莞说话的语气像个大爷,“多谢相救,后会无期!”   说完便从马车车窗钻了出去。   今日,皇宫格外热闹。   将军府遗女回京,连太后都亲自到皇宫大门口迎接,可想而知此人分量。不说皇帝,太后估计这么多年来,还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太后亲自出门,皇帝自然要陪着,严加保护是少不了的,只见皇城门口,侍卫士兵乌泱泱站了一片,颇有一番要打仗的意思。   故莞买了匹快马,只身一人骑到了皇宫门口,被这架势吓得一愣,连忙下马,朝皇宫走去。   大家皆疑惑这怎么是一个人?不是派了人去接吗?   到底是不是?   太后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还未等故莞走近,便一眼认出了她,顿时老泪纵横,肯定道:“是她是她,是哀家的莞莞!” 正文 第二章 他能说他刚才被一个女人给睡了吗?   故莞走近,合手作揖,正色道:“臣女故莞,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她可以不跪,这是几年前便有的规矩。   “快起来快起来!”话没说完,太后便连忙将故莞给扶正了身子,话音带着哽咽,“你这丫头,当真三年不归,可想死哀家了。”   故莞笑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太后笑着应答,见故莞一身狼藉,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狼狈?”   故莞眸子一低:“在路中遇上了土匪,我倒是没大碍,只是来接的侍卫遭遇了不测。”   太后闻言一惊,“没伤到哪吧?”又冷着脸对皇帝说,“这些土匪太嚣张了,皇帝也该管管。”   皇帝闻言,连忙接话:“母后说的是。”   又神色宠溺地看着故莞,故意绷着个脸埋怨道:“丫头你看,你一只脚还没迈进皇宫门,朕就被你连累了。”   土匪是假的,皇帝受了连累是真的。   故莞笑道:“皇上明鉴,我哪有那个本事?”   “皇帝听说你要回来,特意摆着盘棋等着呢,还在为几年前输你一子耿耿于怀。”   故莞搀着太后,笑道:“皇上这么小气,只记着输我一子,可记得我输皇上多少盘了?”   这话明里暗里夸的皇上浑身舒坦,大笑两声:“你回来,这皇宫总算有了点生气。”   故莞在众人伺候下别别扭扭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眼看着十几个婢女战战兢兢地给自己端茶倒水梳妆打扮,故莞不曾劝过下三次:“大家不要紧张,我自己来就好了。”   结果故莞越说大家越紧张。   哪敢不紧张?   太后都亲自接见的人啊!古往今来,这恐怕还是第一人!   肯定要把脑袋别腰带上伺候啊!   故莞在外面野惯了,穿的衣服是怎么简便怎么来,看着这些颜色鲜艳,繁琐的衣服,仔细扒拉扒拉,选出一件稍微素净些的白色衣裙套上了。   收拾好的故莞就是不一样,看得在场的人眼前一亮,倒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儿。   故莞的眼睛带着灵气,倒与京城那几家官家小姐不同,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眼睛这么好看的女子。   太后笑眯眯地挽着故莞的胳膊,让她挨着她坐着。   弋白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府。   七皇子弋修早已等在府中,见弋白一身皱巴巴的袍子,顶着一张黑脸,蓬头垢面地走了回来,身后跟着的冬良也沉默着,耷拉着一个头。   一仆一主二人此刻身上散发着及其诡异的气息,十步必杀。   弋修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弋白,惊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四……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弋白瞪了他一眼,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是怎么了?   这叫他怎么说?   他能说他方才被一个女人给睡了吗?!   能吗?!   弋修这才想到此番来的目的,赶紧说:“人现已经回来了,皇祖母亲自去皇城门口接的,让你也赶紧过去。”   弋白一愣,太后亲自接?这人多大的谱啊?   弋白及其郁闷:“人都回来了,为什么还让本王过去啊?”   “你还没看出来?本来就是皇祖母让你去接的她,这就是给你俩创造机会呢,这会儿又让你过去,这不是摆明了要把你和那小姑娘绑一起吗?”   弋白一听更郁闷了。   冷着脸吩咐冬良:“本王要沐浴更衣,去准备。”   冬良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准备。   故莞坐在太后身边,讲了许多自己在外面遇到的新鲜事儿,是把太后逗得笑逐颜开。   “对了,”太后拉着故莞的手,“丫头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龄了吧?”   故莞一愣,心里大呼完了。   “我还早着呢,不急。”   “怎么不急。”太后拍了拍故莞的手,一脸骄傲,“你常年不回京,这次就别走了,哀家给你找个好夫婿。”   故莞强颜欢笑,没等说话,皇帝便插嘴道:“朕有一个儿子,老四,倒是还未娶妻。”   太后一脸欣慰,皇帝总算是帮了个忙。   太后又煽风点火:“老四虽贪玩了点,却是众皇子中最像皇帝的,哀家也着实喜欢他,本来是让他去接你的,谁知道没有接到。”   “老四可是朕最宠爱的皇子,太后专门为你留着呢。朕已经让他一回府便赶过来,许是快到了。”   故莞见这母子俩跟说相声似的,着实插不进嘴,只能扯着脸皮跟着笑。   皇帝太后这意思很明显了,自己不答应,他们也定要找个别的法子将自己留在京城的。   南边战事不断,朝中却找不出一个能担此重任的,平定叛乱在即,况且大丞相如今势力越来越大,也到了不得不防的时候,皇帝两面夹击,他的意思,定是要自己留在朝中给他打仗的。   怎么留?自然是找个人嫁了,这样就出不去了。   只是这四殿下被他俩夸得神乎其神,也不知是个什么人。   况且自己早上还和一个陌生男人苟且着呢,怎么说都有点对不住。   真是罪过啊罪过。   太后笑的一脸慈祥:“一会儿他便来了,到时你见见他。”   这时,外面的人前来通报:“太后,四殿下现在门外呢。”   太后挥挥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让他进来。”   故莞眯起眼睛,她倒想看看这个被太后夸上天的男人究竟长得怎么样。   只见一个白色衣角先露了出来,随即一个白色身影款步而来。   进来那人虽是男人却肤若凝脂白雪,唇若涂丹,凤眼狭长上挑,泼墨长发,明艳非凡,一身白衣带着脱俗的高洁,那双眸子却过分妖冶,活像个好看妖孽。   再一看,等等!   这妖孽好像有些眼熟……   故莞脑子突然嗡的一声,整个人如木头那样愣在那里。   我靠!   这不就是早上和自己苟且的那个陌生男人吗?!   再反观那人,也认出了自己,表情僵硬得很。   俩人相见的气氛如此尴尬,太后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俩孩子怎么都不说话?   朝弋白招了招手,连忙说道:“老四,快过来,这就是哀家跟你说的莞莞,快来见见。”   弋白这才缓过神来,先跟太后皇帝请了安,然后黑着一张脸走近了些。   二人无话。   皇帝见弋白冷着一张脸,对弋白说道:“老四啊,你别板着张脸,再吓到莞莞了。”   弋白闻言,愣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却比不笑时还冷,“吓到她?儿臣也得有那个本事。” 正文 第三章 不如本王委屈一点,就将姑娘收了吧   故莞听言虽有些不爽,但好歹确实是她理亏,只好尴尬地扯着脸皮。   太后见故莞一言不发的别扭样子,还真以为是小姑娘家家见到弋白脸红害羞得说不出来话了,便在她耳边悄声说:“怎么样丫头?”   故莞一愣:“什么?”   “哀家给你特意留的。”   故莞八百年不红一次的脸听了这话腾地红了起来。   “太后,四殿下人中龙凤,故莞配不上四殿下。”   站在旁边的某人眼角抽了抽。   太后急了,大声道:“你有何配不上的?非要这么说,也是他配不上你,这世间男儿,哀家不信,还有人配不上哀家的莞莞。”   皇帝见太后生气了,在一旁咳了咳,说道:“母后,这俩人第一次相见,您也不能逼得太紧,这样吧,朕陪您到御花园散散心,让年轻人单独相处一会儿,也好彼此了解了解。”   太后想了想,觉得有理。   临走前还嘱咐道:“老四,莞莞乃将门之女,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弋白沉着脸一脸不愿意,但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太后宫中一时间被诡异的沉默包裹着。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皆没有要先说话的意思。   故莞原本低着头,没敢看某人,眼睛胡乱飘着,突然就感觉到了对方直勾勾的视线。   故莞一抬头,果然对上一双……咬牙切齿的眼睛。   故莞被这寒冷的眸子戳得忒不自在,铆足了劲儿瞪了回去,中气十足地吼道:“看什么看?要打架啊?”   弋白一脸难掩的嫌弃,嘴里蹦出两个字:“粗鲁。”   故莞听言不怒反笑,慵懒地斜靠在太后的那张椅子上,表现出一副对他的这个评价非常满意的表情来,说道:“四殿下好眼力,小女子不才,粗鲁这件事儿倒是修行了许多年,自是比不得京中那些贤惠端庄、温柔可人的女子的。”   弋白眼角抬了抬,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故莞故作清雅地清了清嗓子:“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想必殿下也看出来了,不过,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四殿下还是该配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才是,小女子自幼便跟着父兄行军打仗,后又浪迹乡野,举止粗野,言语庸俗,着实是配不上殿下的。”   故莞低头盯着弋白的衣角,一脸肃穆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不想对方沉默良久,她略抬了抬头,突然对上一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好看的眸子。   俩人对上眼了,弋白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姑娘莫要妄自菲薄,本王万一就喜欢举止粗野,言语庸俗的姑娘呢。”   这人变脸的速度让故莞愣了个大愣,随即颦了颦眉。   ——多新鲜那。   “殿下可是还对早上一事耿耿于怀?”故莞语气软了软,“江湖救急,殿下莫要放在心上,实在不成,我给您赔个不是。”   弋白见这姑娘一脸人畜无害,态度诚恳,不觉扯了个笑,突然想调戏一把,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本王甚是喜欢姑娘早上的表现。不如本王委屈一点,就将姑娘收了吧。”   收……收了?!   其实对故莞来说也不是不可以,要论下流和不要脸,她从来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主儿,再说眼前这男人长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细细算下来她也是不吃亏的。   玩一玩可以,万万不能成亲的,无极仙人那个臭老头儿说了,成亲就相当于把一只脚提前迈进了西山的风水宝地,以后被这高墙大院围着,什么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便统统与自己无关了。   她长这么大,何时坐得住过?   “不……不必了。”故莞还是头一回结巴,“殿下正人君子,我怎么敢高攀。”   弋白顺杆往上爬:“都说本王是正人君子了,既然生米煮成熟饭,便更要对姑娘负责了。”   “你……”   故莞还是头一回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往椅子上一摊,一脸生无可恋,“你说吧,怎么才能放过我?”   弋白笑了笑,坐了下来,正色道:“就算本王不娶你,你也走不掉的。”   故莞自然知道。   这个四殿下既然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那这江山八成是他的,他自然是和他爹一个鼻孔出气。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太后回京,她又不是正人君子,那么守约做什么?   京城果真是个虎狼之地,来了,便走不了了。   故莞眼珠一转,笑的一脸狡黠,“殿下,不如和我做个交易?”   弋白挑眉。   “皇上让我回京无非是为了南边的战事,这平定战事又用不了一辈子,不如你我先答应下来,只行夫妻之名,等安定了,殿下再一纸休书把我踹了,也算放过彼此,如何?”   弋白又挑眉。   只行夫妻之名?   夫妻之实都已经行完了。   “本王若不答应呢?”   故莞面色一冷,缓缓道:“我师父说,此次回京不能和皇家的人撕破脸皮,我既答应了他老人家,就要说话算作数的,况且我父兄战死,我们家已不欠你们什么了,殿下是聪明人,我耐着性子好言相劝,殿下不要不识抬举。”   弋白听了这一大段无礼的话,不怒反笑,说道:“本王明白了,就照姑娘说的做。”   御书房。   皇帝把御书房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和弋白静悄悄地下着棋。   皇帝不说话,只落子,弋白也不说话,等对面的九五至尊先开口。   弋白落下白字,将黑子困住一大片。   皇帝一愣,随即大笑几声,“老四啊,你这棋艺见长,连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父皇谬赞了,儿臣一时侥幸。”   “人你也见过了,觉得如何?”   弋白想了想,“但凭父皇做主。”   “故莞这丫头知书达理是差了点,但行军打仗的本事,却是许多男子都不可及,如今战事吃紧,朝中无可用之人,朕才只好召她回京,可那丫头又心高气傲得很,若是随便给她配给其他人,怕是不肯,只是这样,委屈了你。”   弋白笑了笑,那丫头配他也还不肯呢。   “儿臣知道父皇一片苦心,况且故姑娘冰雪聪明,虽性子野了点儿,儿臣倒不觉得委屈。”   皇帝听此言,宽慰地笑笑,“这江山怎么着都是你的,朕也管不了你一辈子,若你日后觉得不妥,休了便是。”   弋白只笑不答,那丫头巴不得我休了她呢。   皇帝又皱了皱眉,说道:“不过你皇祖母可当真喜欢那丫头,你在她面前,别说漏了嘴。”   “父皇放心吧,儿臣心中有数。” 正文 第四章 它黑成这样,就叫它大白吧   太后和皇帝商量了一下,将弋白与故莞的婚事定在下月初六,在这时间之前,故莞便一直待在皇宫,弋白也一日三趟地被宣进来,借着给太后请安之名,多和故莞走动走动,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后宫有个千水亭,离各寝宫比较远,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故莞寻到这个去处,便天天在这儿待着,一壶铁观音一盘绿豆糕一本兵书,一坐便能坐一天。   一整天都有人跟着,师父说了不能惹事,故莞也实在不想沾上什么麻烦,便格外安静听话。   她都感觉这十几天自己越活越窝囊了。   《孙子兵法》她早已倒背如流,只是宫中的书都太正经了,着实没什么意思。   亭子下层石叠嶂,初夏的时节,偶有小风,石子上有碧绿的苔藓,故莞放下手中的书,俯身立在水池边的一块大石上,拿起一块绿豆糕,指尖碾碎了扔到池中。   池中一群锦鲤立马凑成了群,三两下便把绿豆糕的碎屑吞了,故莞又捻了一小块扔进去,乐此不疲。   锦鲤浮上水边,荡出一圈圈的水纹,映在故莞白皙的脸上。   游过一条白色锦鲤,素白的鳞上,在日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故莞慢慢蹲下去,噤声,将绿豆糕碾碎了在手掌中,慢慢探进水里,那锦鲤游到故莞手中,开始吞食。   “不就是一条鱼,倒值得你这么费事?”突地,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故莞头顶传来。   故莞注意集中,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蓦地一惊,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栽到水里去。   身后突然出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腰杆,这才使故莞站住了脚步。   一个转身,鼻尖几乎擦到他的下颌,故莞又被吓了一跳,连忙避开,见到来人,行了个礼。   他稍稍整理前襟,笑容和煦,“你何时这样胆小了?”   故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殿下怕是忘了方才谁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说完没理会某人,径直走进亭子,照着原来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   弋白不恼,也走了过去,在故莞对面坐了下来,闻到空气中一股清香,“铁观音,好茶。”   故莞恼此人怎么如此不会看人脸色,也没看出来她不待见他,又一想他过来肯定是太后的意思,这也是个不能做主的可怜人,心生心心相惜的莫名感触,抬手给了对方一个杯子,倒上了茶。   弋白眼睛地盯在故莞给自己倒茶的纤细的手上,似是看走了神,说道:“这几日在皇宫哪也不能去,倒是委屈你了。”   “还行。”故莞随口接道。   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了,弋白突然说:“不如本王陪你活动活动筋骨,和你打一架?”   故莞低着眸子,看起来兴致平平:“算了。”   “怎么?”弋白挑着眉问道。   故莞依旧低着眸子,“你又打不过我,有什么意思。”   弋白:“……”   突然被一个女人说打不过她,这个打击还是挺大的。   “你往常定是想去哪去哪的,突然被关了半个月,皇宫中也没个说话的人,我是怕你憋出病来。”   “还行,我自娱自乐的本事倒不错。”   弋白:“……”   这女人就不能好好聊天吗?   睡我的是你,不理我的也是你,想上天吗?   弋白深恶痛疾地沉默了一会儿,冲着站着远远的冬良招了招手,冬良见主子叫他,连忙走了上去。   “本王怕你无聊,近日给你寻了个东西玩儿。”   故莞这才抬头,见怀中抱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的冬良正往这儿走来。   走近故莞才看出这是一只肥猫。   伸手接了过去。   这只黑乎乎的肥猫倒也讨人喜欢,任凭着故莞抱了过来,适应能力极强,立马趴故莞怀里了。   弋白晃了晃神,这一人一猫搁一块儿,没想到还挺和谐的。   故莞露出对这只肥猫赞赏有加的神色,顺了顺它的猫,心情稍微有点好转,随口问道:“这猫有名字么?”   “还没,你给它起一个吧。”   “它黑成这样,”故莞顿了顿,认真思考了一下,“就叫它大白吧。”   弋白:“……”   太后宫中。   太后一见故莞走进来,笑逐颜开,冲她招手。   故莞请了安,在太后身边坐下。   “还有半月便是婚期了,收拾收拾,明日和弋白去中隐寺祈福。”   故莞一愣,没弄明白,好端端的祈什么福,问道:“祈福?”   “还不是老四这孩子怕你平日里在外面野惯了,在皇宫里待着闷出病来,才跟哀家提出,要带你出去祈福,散散心。”   故莞又一愣。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但出宫是个极大的诱惑,故莞不是个能抵住诱惑的人。   连忙谢恩。   翌日一大早,接故莞的马车便到了,故莞是个懒人,又奈何被无极仙人惯坏了,向来很少早起,这倒委屈了前来接她的弋白和弋修。   弋修和弋白坐在马上,禀报的婢女已经去了三趟,还不见那故莞故大小姐的的身影。   弋修等得不耐烦,侧着头说道:“这姑娘架子忒大了,两位皇子等着她起床,谁给的胆子?”   弋白坐在一旁笑道:“她可不用谁给胆子。”   片刻,俩人便见故莞一身白衣步履轻盈地往出走来。   二人下马。   故莞很快便走到了二人面前,在场的看此女容颜如仙,气质脱俗,不禁怔住。   弋白在后,着月色长袍,看见故莞,微微怔了怔,瞬即恢复如常,嘴边噙着笑,倒是大大方方地打量了故莞一番,简单的素色白衣衬得故莞仙姿灵秀,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弋修方才的恼火见到故莞后立马抛到九霄云后,笑道:“这位便是四皇嫂?”   谁知这位“仙子”闻言立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皇什么嫂?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说完,便自顾地上了马车。   弋修愣在原地,没想到说的第一句话便触到了故莞的眉头,求教似地看向弋白。   谁知弋白早已上了马,笑道:“你少说两句吧,我都打不过她。” 正文 第五章 不如我们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一个时辰后,一队人马到了中隐寺。   马车里没有反应,弋白掀开帘子,只见里面的人儿早已睡死了过去。   故莞整个人窝在马车角落,睡相极乖。   嗯……有点好看。   弋白看了一会儿,才舍得将她叫醒。   睡了一觉,人精神了许多,挑开帘幕,看向外面,顿时惊呆了,这中隐寺建在山上,台阶仿佛要通到天上去,马车上不去,只能在山下停住,这么长的台阶,这要走到何年何月?   弋白看出了故莞的想法,在一旁说道:“这中隐寺有一百零一个台阶,想要祈福许愿的人需徒步走上去,也表示自己的虔诚。”   故莞钻出马车,见台阶这么多要一步步走上去,顿时心里打了退堂鼓,转身对弋白说:“我还是去附近野山上打山鸡吃吧?”   “……”弋白愣了愣,随即笑了,说道:“那可不成,你要是借此机会跑了,京城非乱了不可。”   故莞皱着眉反问:“我是那样的人?”   弋白肯定:“没什么你做不出来的。”   “……”故莞见此人如此不信任自己,立马有些不开心了,“你们若想去自己去,除非把本姑娘抬上去,反正我一步也不想走。”   此言一出,倒是真拿她没辙了。   弋修想了想,在一旁道:“本王听闻无极仙人曾在寺中修行过一段时间,姑娘既为他的徒弟,佛祖在前,也不去拜一拜?”   故莞闻言笑道:“我平生只跪父母师父,佛祖算得了什么?”   弋修一愣,失声道:“好大的口气。”   弋白正色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吧。”   “回?!”故莞吓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刚来就回?   “既然不想去拜,那只能回了。”   故莞眯起眼睛,“弋白,你算计我呢,以为我看不出来?”   身后站着的冬良听到故莞竟直呼他家主子大名,连忙说道:“不得无礼。”   这句话惹得故莞侧目看向冬良。   冬良被故莞盯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谁知她失笑道:“我就无礼了怎么着?你家主子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倒是有胆子。”   冬良求救般看向二位殿下,弋白跳出来求情:“行了,你既不愿意上山,也不愿意回宫,那你想去哪?”   故莞道:“这京城我倒是许多年没回来了,说到底也没有认真逛过。”   弋修摇摇头,道:“我们这些人太惹眼了,不能去街上。”   “我们可以便装。”故莞提议,想了想又说,“不如我们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弋白:“……”   过了片刻,弋白看着故莞说:“行吧,就听你的,我们便装。”   这么长时间,这弋白总算有那么一点招人待见了。   中隐寺和京城,途径一片比较荒凉的小路,小路四周杂草丛生,是个抢劫杀人的好地方。   马车刚踏上这条路,故莞坐在马车里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故莞从探出个头,对前面骑马的弋白说道:“有人。”   嗖嗖嗖——   故莞话音刚落,几枚暗器便从侧方袭来,故莞眼疾手快,一个翻身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避开了身后射来的几枚暗器,随即,更多的暗器呼啸而来。   好在这些人多多少少有点身手。   一枚枚暗器破空而来,滑面而过。   故莞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草丛中响了起来,面色平淡,看来,来的人不少。   突然,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间一齐跳了出来,将弋白他们围住。   随即两队人马便厮杀在了一起,耳畔是铮铮的刀剑交响声,不时传来绝命的呼喊,鲜血溅起,落在马车的锦绣上。   故莞见这些人皆是不要命的打法,便抽出了匕首,只能置对方于死地。匕首寒光所及之处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杀了七八个之后,故莞眼中渗着血光,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这倒是把弋白和弋修吓了一跳。   “小心!”   故莞只听弋白一声惊呼,再侧过头,只见他面露苦色,竟直直地在自己身后倒了下去。   “主子!”   “四哥!”   身后草丛间的一个黑衣人飞快闪进了丛林,不见踪影。   故莞去扶他,只见他后背那里破了个洞,一片血红,隐约能看到尖锐的暗器发着寒光。她蹙了蹙眉。   张口便骂道:“你脑子有洞吗?明知以我的身手定能躲开,非要替我挡?”   弋白躺在她怀里笑笑,脸色有些苍白:“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故夕没理他,对冬良弋修二人说:“把他扶到马车里去。”   冬良一脸担忧,弋修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好,还是赶紧回京找大夫医治才是。”   故莞丢下一句:“找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也对,故莞师承无极仙人,无极仙人便是远近闻名的医者,连忙搭手将弋白扶了进去。   故莞钻到马车内,这本就是一人坐的马车,如今有了两个人,不免有些挤得慌。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她正色道。   谁知弋白闻言低低笑了起来,故莞被他笑得有点懵,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弋白苍白着脸,嘴角噙着笑,道:“你我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让我脱衣服来着。”   故莞一噎,脸皮有些烫,沉下脸,“混蛋。”   臭混蛋,伤成这样还不忘胡说八道。   让你疼死算了。   弋白被骂得不清不楚的,抬眼见某人的脸粉嘟嘟的,笑道:“我这被睡的都没脸红,你这睡人的脸红什么?”   故莞深深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毒死你。”   弋白乖乖闭了嘴。   半晌,弋白又说:“不用你毒死我了,这暗器好像有毒,我手都麻了,抬不起来。”   故莞听言,上前三下五除二便将弋白的衣服扒了下来,后背露出一条手指长的伤口,周围泛着黑血。   弋白背对着她轻声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斯文点吗?”   故莞被他扰得心烦,低吼一声:“闭嘴。”   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手隔着帕子捏住了将要没入皮肤的暗器,说了一声:“忍着。”   随后便快速将暗器抽了出来。   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解百毒的药末,一股脑儿全洒在弋白的伤口上。   弋白一声未吭,只是浑身都要被汗浸湿。 正文 第六章 我这被睡的都没脸红,你这睡人的脸   暗器取出,路上只能做一个简单处理,还是要回京仔细包扎伤口,一行人往京城走去。   “人是冲你来的,你却替我挡了,不是正中敌人下怀?”故莞边给他包扎伤口边说道。   “我慌神儿只觉得不能让你一个女子受伤了,倒也没想那么多。”   “莫说那暗器伤不了我,就算伤了我也无碍,反正我没爹没娘的,倒是你,集万千宠爱的四殿下,自己心里一点数儿都没有,你要有点儿什么好歹,你爹还不把我头给砍下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弋白皱了皱眉,“还有,以后不许说自己没爹没娘。”   末了又加上一句:“怪让人心疼的。”   “……”故莞一噎,“嘁。”   故莞给弋白包扎好了伤口,又将他的衣服马马虎虎套上,马车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马蹄声。   车内空间狭小,故莞莫名感觉到一阵局促,好像连空气都不够吸的,便说:“我去骑马。”   还未起身便被弋白抓住了手腕,弋白闭目养神,汗已消了,脸色依旧苍白,眼睛睁也不睁,道:“姑娘家家的骑什么马。”   故莞没说话,弋白又笑了:“你该不是不好意思了?”   故莞被猜中了心思,更难堪了,只好找个话题岔开,问:“你最近招惹了谁?可知刺杀你的是什么人?”   弋白一脸没所谓,好像是经常被刺杀已经习惯了:“我这几年极本分的,不曾招惹过什么人,反正不是老三就是老五,不是他俩,就是老六,立储在即,他们自然巴不得我死了。”   “这皇位当真有这么好,所有人都来抢?”   “谁知道呢。”   到了京城内,还未到王府,故莞侧身说道:“你们先回,我去办点事儿。”   弋白闭着眼睛,道:“可不准跑了。”   “你要是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我。”   弋白一听,点点头,道:“有道理。”随即命令在外面的冬良,“冬良,跟着我夫人。”   故莞还没迈出去的脚险些崴了,刚想回头怼回去,见那人苍白着一张脸,便生生将要怼出去的话咽了回去。   估计是毒蔓延到脑子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断尚阁在江湖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掌握着高堂庙宇大大小小的情报,把话放出去,天底下就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事儿。   故莞还未踏入断尚阁的门,里面的伙计便赶紧去通报。   故莞让冬良在外面候着,自己走了进去。   “哟,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吹来了?”   故莞刚踏进门,便听到一记悦耳的男声。随即便看到一名男子从二楼出来,款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只见那男子一袭红衣临风而飘,出尘如仙,傲世而立,身子半倚着楼梯扶手,气质丝毫不输任何王孙贵裔,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装模作样。”故莞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在窗边寻了把椅子坐下。   “唉,莞莞,”九川重重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难掩伤心,“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对我。”   故莞冷哼一声,道:“你自找的。”   九川一脸受气的小媳妇的模样,道:“听说皇帝老儿要把你许配给四殿下,你来了京城也不先过来找我,当真是被外面那些臭男人给迷住了,当心我告诉你师父,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那臭老头儿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教我?”故莞自顾给自己斟了杯茶,说道,“废话少说,我来找你是办正事儿的。”   九川整个人斜躺在椅子上,慵懒的眸子抬了抬,缓缓道:“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捅什么篓子了?”   “……”故莞忍住打人的冲动,“我和弋白方才刚从中隐寺回来,途中他被人暗算了。”   九川挑了挑眉,“怎么?有你在身边儿还能被暗算?”   “那暗器本是冲着我来的,谁知他嫌自己命大替我挡了,我向来是讲理的人,自然不能不管。”   “死了没?”   “……”故莞噎了一会儿,“你也说了,有我在身边,他怎么会死?”   九川支着脑袋一脸失望,嘟囔道:“你为何要救他?那弋白若死了,兴许我还有机会。”   故莞眯起眼睛,“你正经做着你断尚阁的阁主,安生一点儿,你爹那点儿心血都快要被你败完了,在天上指不定怎么骂你呢。”   九川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声音散漫:“他就算骂,也是骂我没能把你娶过门儿,当阁主夫人。”   故莞翻了个白眼,不为所动:“你少来,这几年江湖中你的传言就没断过。”   “你也说了,那都是传言,你我认识也算长久了,我自心仪你开始,哪儿还找过别的小姑娘?”九川一脸被误解的委屈样子。   故莞一噎,正色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走了。”   “行了行了,说正事儿。”九川坐正了身子,“你此番前来,可是让断尚阁调查谁暗算了四殿下?”   故莞点点头。   “这也不难,你回去等着吧,不出两天,我把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生辰八字都给你找来。”说完不怀好意一笑,“不过做生意嘛……”   故莞大方道:“你开个价吧。”   反正又不花我的钱。   “谁说我要钱了?”   “那你要什么?”   九川倒是认真想了想,抬眼看着她:“亲我一口。”   故莞微愠:“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好吧,”九川连忙服软,“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整日凶巴巴,不怕把那四殿下给吓跑了?”   “管好你自己吧,我回去等你消息。”   故莞说完这句话便不见了踪影。   故莞跟着冬良回了弋白的住处,没有马上回宫。   刚踏进大厅,只见弋白光着膀子骨头散了架似的瘫在上座,大白瘫在他怀里,见故莞回来,一人一猫两脸贱兮兮的模样,那人笑着问——   “夫人回来啦?”   “不许叫我夫人。”故莞翻了个白眼,低吼道。   “那叫什么?”弋白被吼得一脸委屈,“哦,皇祖母叫你莞莞,那我日后也叫你莞莞吧。”   弋修刚从外面走进来,笑道:“晚晚?四哥可是想百仙楼的晚晚姑娘了?”   弋白一脸黑线,猪队友啊猪队友。   故莞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对弋修口中的晚晚甚是好奇,问道:“那是谁?”   一提起晚晚,弋修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对故莞介绍道:“百仙楼的花魁,弹得一手好琴,那模样生得叫一个闭月羞花,难得还会作诗。”   “哦?”故莞挑了挑眉,“那真是难得。”   “难什么得?”弋白在旁没好气儿地说,“谋生计的手段罢了。”   弋修一噎,这才有点看出弋白的意思了,虽然不大相信,但这完全就是靠贬低一个女人来抬高另一个女人的手段啊。   这是个撩妹子的手段啊。   弋修一脸糊涂,不敢相信短短几天四哥对这个粗鲁的女人就心生……   心生爱慕了?   这圈水太深,他还是趁早抽身才是万全之策。   想到此,连忙作揖,说道:“四哥安心养伤吧,七弟想起府中的狗还没喂,就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故莞此时还一脸懵逼,问道:“他如此慌张做什么?” 正文 第七章 莞莞,晚晚。   弋白笑了一声:“八成是……想开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冬良从外面回来,禀报道:“主子,苏公公来了。”   “快请。”弋白正了正身子。   片刻,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后边儿还跟着好多个小太监。   只见那苏公公走了进来,昂首挺胸吸了口气,正色道:“皇上有旨。”   弋白起身下跪。   故莞也起身颔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将军遗女故莞品行端庄,恭谨端敏,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四子弋白钟灵毓秀,才华出众,品貌俱佳,宗室典范,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故莞待字闺中,与皇四子弋白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故莞许配皇四子弋白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故莞暗戳戳白了一眼。   谢旨。   苏公公又细着嗓子对故莞道:“姑娘,皇上知道您回了四王府,传话说这几日您便在四王府住下吧,就不用回宫了。到时大婚之日再回,喜轿从宫中出来。”   故莞一愣。   弋白窃喜。   按理来说,男女大婚之前是尽量避免太多的见面的,而且现在虽然指婚,好歹没成亲,俩人还是孤男寡女的,这皇上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女子直接住到自己未婚夫君的家来?   这一大家子都什么怪胎?想法一个比一个奇葩。   奈何人家是九五至尊,故莞只能皮笑肉不笑地但凭人家吩咐了。   圣旨拿到手上,又打开看了看。   “钟灵毓秀,才华出众,品貌俱佳,宗室典范,”故莞照着圣旨专门念了说弋白的那些词儿,又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逗猫的弋白,怎么着也没办法把这些词和眼前这人联系到一块儿,“你爹真会睁眼说瞎话,我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逗猫的弋白头也没抬,失笑道:“巧了,我爹说你品行端庄,恭谨端敏,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我也没看出来。”   故莞合上圣旨,放到桌上,她品行端庄虽说是差了点儿,但品貌出众总有一点儿吧?   想到这儿,冲弋白丢过去一句话:“你们父子俩算是瞎到一块儿去了。”   说完便出去透气去了。   “也是,”弋白低着头喃喃,“不然怎么能看上你。”   谁知故莞刚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了,弋白以为自己小声嘀咕被听见了,手紧张地一顿,问道:“怎么了?”   故莞一脸尴尬,问道:“我住哪?”   弋白松懈下来,又开始逗猫,一本正经道:“什么住哪?如今国库亏空,本王既然为皇帝之子,当然要为皇帝分忧,拮据着过日子,给你打扫出一块儿院子收拾收拾也得不少钱呢,你就和本王睡一处便是。”   故莞耐着性子听弋白七七八八废话了一大堆,最后一句才听明白了他是在寻她开心。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快速出手,吓得大白跳下了地,弋白早有防备,一个侧身便挡住了故莞的手,奈何自己身手已经不错,可还是抵不过眼前的这姑娘,几招过后,弋白被故莞抓住了手腕,对方眼疾手快,一用力便把那胳膊折到了背后。   弋白听到自己骨头“嘎嘣”了一声,连忙求饶:“行了行了,我错了。”   故莞占了便宜,拧着弋白的胳膊,不紧不慢地说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我不配住你这王府?”   “哪能啊。”弋白皱着眉,“我的意思是,你住我的住处。”   故莞挑眉:“那殿下呢?”   “我随便找个院子凑活住就行。”   故莞认真想了想,觉得可行,便松了手,乐呵呵道:“那就这么定了。”   在弋白府中住的这些日子比在宫中强不到哪儿去,只是宫中时刻都有人盯着,而弋白只派给了自己两个不会武功的婢女,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倒也没多加防范。   皇家的人个个都巴不得每天寸步不离地盯着自己,她要是跑了,将来拿什么对抗南方的叛军?   但弋白也绝对不是不担心的。   他只不过比皇帝更巧妙,算准了故莞不会逃。故莞其实不打算逃,可如果身边的人看得太紧,她也难免不开心,她这样的人如果有人让她不开心了,做出什么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比起硬生生的软禁可能会狗急跳墙,让她和皇家的人撕破脸,这样放任不管的方式,更能困得住她。   故莞对弋白耍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只是她并不生气,除了整日有些烦闷,在府中四处逛逛,她也极给弋白面子,连大门也没迈出过几回。   她这人随遇而安,走哪睡哪,舒服的大床和简陋的破庙一概都能照单全收,绝无怨言。只是要给她相对的自由。   夏天的氛围愈来愈浓,这几日的天气也着实舒服,故莞无所事事,整日在她院中的贵妃椅上躺着,要么看看杂七杂八的书,要么抱着大白睡觉,也无人烦她。   没想到弋白真把他的住处给了自己,这倒让故莞着实一惊,弋白作为这个府中的最高领导,他住的地方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故莞虽然有些无聊,但住的也是极其舒心的。   弋白把下人也管教得极好,先不管她在京城究竟有多少传言,按理来说她一个女子莫名住到一个男子府上,这真是古今都见不着的损名誉的事儿,换做是她自己也免不了要八卦一下的,只是她住这儿几天,却没听到一个乱嚼舌根的人。   下人聪明、主子更聪明。   这日故莞照样从弋白的书架子上找了本书,躺倒院中的贵妃椅上看,大白这几日跟着故莞也熟了起来,寸步不离。   刚看了一会儿,故莞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猜出了来人,她眼睛盯在书上,没抬头去看。   那人走近了道:“我这住处你住得可满意?”   故莞合上书,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望向来人。   弋白着一身素色衣衫,白色的衣衫不带一点杂色,卷起的袖口露出纤瘦的手臂,还有男子少有的白皙肤色,散落在肩头的青丝看起来非常柔软,脸颊上美妙的弧度零零散散四溢着,极为诱惑。   故莞快速打量完收回了眼神,淡淡说道:“殿下的住处,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委屈了殿下,将这么好的地方让给我。”   弋白在故莞身边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直接坐下,道:“只要你别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就不委屈。”   “在这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为什么要走?我何时说过我要走了?”   “他们说你的性格阴晴不定,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便要生气,所以碰见你都要绕着走,我父皇的江山靠你守着呢,我当然要小心伺候。”   故莞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禁失笑:“他们说?他们是谁?”   “江湖的人都这么说。”   故莞不以为然,道:“这八成是我师父的恶作剧,其实我脾气极好的。”   “哦?”   “惹我生气的人都死了,哪还有嘴胡说八道?”   “……”   弋白被噎了一会儿,这时,只见一只白鸽在空中兜兜转转,故莞一抬手,便听话般地飞到了故莞的手中。   这鸽子毛色极白,也极听话的,只见故莞从它的脚上抽出了一个纸条,又抬了抬手,那鸽子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故莞捏着纸条,眉头紧锁。   弋白见她皱眉,不禁自己也皱起了眉来,问道:“好端端的皱什么眉?”   故莞答道:“那刺杀你的人我查出来了,是如烟。”   “如烟是谁?” 正文 第八章 请问夫人,你可愿意?   “江湖的一个杀手,向来单独行动,办事倒是利索。”   “那能知道背后指使的人了?”   故莞摇摇头:“他不会说的,这是他们的规矩,否则以后谁还会来找他做生意?”   弋白失笑道:“命都要没了,还想着做生意?”   “你要是想见他,我就让他过来,不见,我就让他卸一条胳膊送来。”   “见也没用。”弋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点不高兴,“你这消息可是在断尚阁打听到的?”   故莞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点点头。   弋白立马耷拉着脸,道:“以后别去断尚阁了,那小子明摆着对你图谋不轨。”   故莞不以为然:“我和九川是认识好几年的朋友了。”   弋白脸更沉了些,语气有些怒吼:“呸,他分明喜欢你,冬良都看出来了,以后不准去了。”   故莞被吼得莫名其妙的,“你生哪门子的气?”   弋白一脸耍无赖的样子,下一秒却蹦出一句:“我喜欢你,我吃醋,行了吧?”   故莞一愣,蹙眉:“……大白天你说什么胡话呢?”   谁知对方沉默半晌,故莞险些以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把他吓到了,刚想低头看书,弋白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有点儿小声,但故莞听得极真切。   “没说胡话。”   他自小便是这个脾气,喜欢什么便说,也不会藏着掖着。   故莞只能当没听见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大白窝在故莞怀里,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俩人,方才聊得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这日,皇宫里的绣娘来给故莞制定嫁衣。故莞跟个木偶让绣娘们摆来摆去。   戈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噜着大白的毛,不错眼的看着。   故莞被他看的有些恼,刚撸起袖子想叉起腰,年迈的绣娘一把捉住了她的手摆好“王妃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故莞无法,只能气鼓鼓的看着一脸笑意的戈白“你干什么一直看着我?”   难得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垂着的睫毛像个小刷子,撩拨的他心痒。   但是想起那日自己玩笑般的告白时,她那满不在意的表情,戈白的眼中有些黯淡。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挑着眉反问“我还没问你,看我干什么?”   故莞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要不是有好几个嬷嬷正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肯定上去撕烂戈白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说不过他,还打不过吗?   故莞呲牙咧嘴的朝着戈白狞笑了一下,手指咯嘣咯嘣的响,戈白抖了抖身子上面的鸡皮疙瘩,转身走了。   生命安全是最重要的,但是戈白并没有走远,他躲在了故莞住所外的柱子后面。   故莞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了戈白的耳朵里,想象着她脸上神采飞扬的表情,他轻轻的笑了。   嫁衣跟彩礼送到府上的时候,戈白已经死皮赖脸的窝在故莞的住所好几天了。   “哎我说你这个人,当初是你不要把住宿让给我的,现在天天往我这跑算是怎么回事啊?”故莞柳眉倒竖,叉着腰数落着戈白。   戈白拿书挡住自己的脸,全当耳旁风似的,还有模有样的念叨着“执锐披坚领大兵,排兵布阵…”   故莞看他厚着脸皮的样子,冷笑一声把书夺走“听不见是吧?啊?”猛然拔高的分贝吓了在一旁趴着的大白炸了毛,喵呜一声的逃走了。   戈白的嘴角噙着笑“我要跟我的夫人培养感情,有什么错吗?”   “问过你夫人的意见了吗?”故莞高高的抬起下巴,一脸的睥睨。   “请问夫人,”戈白从贵妇椅上下来,学着戏子的腔调,手捏起了兰花指,卖着碎花步“你可愿意?”   故莞看着一阵的恶寒“滚。”   戈白的眼中的光明明灭灭,他突然站在那里看着故莞一动不动。   收起了嬉皮笑脸的他,英俊的脸上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郑重。   故莞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   “莞莞,我……”   “参见王爷”一声尖细的声音打断了戈白的话,皇帝身边的近侍走了进来。   戈白再想说什么也只能打住,他脸上带着笑见了礼“公公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奴才是来恭喜王爷的好日子将近的,皇上看着王爷跟王妃心里头高兴,这不赏来一大堆东西当做在王妃的彩礼呢”   故莞谢过了以后,那公公又说“太后娘娘怜惜王妃,也添置了不少的东西。就等着王妃从宮里头出嫁的时候当彩头呢。”   故莞心中明了,她在京城里没什么亲人,太后是想让她从宮里出嫁,真是给足了她面子啊。   “对了,你想说什么来着?”故莞歪着头看着戈白。   “没什么。”戈白看着面前的人,眼底暗涌着情愫,心中想着,再等等吧,把人吓跑了可怎么好。   “马上就要大婚了啊。”故莞嘟囔着。   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会不会来,她漫不经心的想着。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六,这天整个京城里面张灯结彩的,热闹的氛围弥漫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   今天就是四王爷戈白跟将军之后故莞的大喜日子,一个是当朝皇帝最喜爱的皇子,一个是纵横沙场的中流砥柱。   宗人府不敢怠慢,早早的就派人在故莞所在的宫殿外守着。   故莞一大早就被侍女叫起来绞面,满头银发的嬷嬷用羊角梳打理着她的头发,嘴里还念念有词。   故莞困的要命,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突然发现铜镜里面多出来一个人。   “太后娘娘”故莞想起身给她行礼,身着盛装的太后拉着她不让“安和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那么拘俗。”   故莞出嫁前几天就搬进了皇宫,皇帝赐给她一个郡主的地位,还赐了号。   国家安好,百姓和睦,皇帝还真是在她身上寄托了不少的希望啊。   拉着她的手叮嘱了一些要夫妻和睦,互相谦让的话,太后娘娘并退了周围的下人。偷偷的塞给了她一个小册子。   “你爹娘走的早,哀家也顾不上你,才让你在外受了这么多的苦。”太后满眼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发。   “这本册子你拿着偷偷的看,要是你娘还在的话,看到你出嫁了,肯定也很欣慰”   故莞已经猜到是什么了,但是她还是低着头,装作一副伤感加害羞的样子。   “太后照抚我这么多年,跟我的亲娘也相差无几了。”   “好孩子。”太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欣慰。她拍了拍故莞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戈白应该也从王府出发了,以后跟他好好相处知道吗?”   故莞点头,一脸的乖巧。   但是等到太后走了以后,故莞好奇的翻了翻那个册子。   看到里面几笔勾画出半裸的男女水鱼交融的神态,她的面色不变“画的还挺逼真呢。”   她随手的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正文 第九章 你还挺沉   戈白走到了皇宫东门的时候,故莞也穿上了嫁衣,大红的嫁衣上绣着繁锁华丽的图案。   故莞看着镜子里面若桃花,明艳动人的自己,也有些恍惚。   虽然是假的,但是是她第一次成亲啊。故莞莫名的有点紧张。   鼓声和鞭炮声渐渐的逼近,故莞盖上了红盖头,满目的红色刺激的她脑子也变得迷糊了起来。   也不知道戈白那个家伙穿上了红衣服好不好看,她迷迷瞪瞪的想着。一会儿,有不少人涌进了她的宫殿,乱糟糟的。   有一双黑底绣着鸳鸯的鞋出现在她的面前,身子一轻,故莞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男人的气味瞬间的包裹了故莞,平稳的步伐让故莞的心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你还挺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熟悉的声音。   故莞锤了一下他的胸膛,换来了一声轻笑。   声音钻进了耳朵里面,像是有羽毛在拨撩,轻轻痒痒的,有温度渐渐的上升。   锣鼓喧天中,故莞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戈白胸膛穿出的声音渐渐的在一个频道靠拢。   “咚、咚、咚”像极了扣开心门的声音。   一路的颠簸到了王爷府,故莞听着外面的人不断的说着吉利的话恭维着戈白。   渐渐的日头下沉了,有下人送来了点心。   故莞百无聊赖的吃着点心,看着太后给她的小册子。   一时间竟然没有发觉戈白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他的身后。   “看的这么入迷,学会了吗?”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身上也沾了些酒气。   窗外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意味不明的笑声。   故莞看着戈白这眼神中还带着清眀,在烛火的照耀下亮晶晶的,看着她眼皮眨也不眨。   故莞被他看的莫名有些赫然,她想了想,打了热水让戈白擦脸。   门外的声音渐渐的消失,烛光照应下的戈白眉眼如画,故莞的脸烧了起来。   殊不知在戈白的眼里,他面前一袭红衣的女子就是他此生最美的风景,只叫人移不开眼了。   龙凤对烛爆出的灯花,让房间里面的气氛越来越暧昧。   默默对视的两个人凑的越来越近,故莞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温度并没有传来,睁开眼睛,故莞撞进了戈白深的不见底的眼。   “睡吧。”戈白背过了身去,低声的说。   一夜无话,故莞起的时候,戈白已经让侍从伺候着穿衣服了。   也不知道他是使了什么法子,有嬷嬷从床上找到了落了红的帕子,看着那嬷嬷一脸的欣喜。   “王妃,奴婢来伺候你更衣把。时候不早,还要进宫呢。”   故莞点了点头,两个人垫了些肚子就匆匆朝着皇宫的方向出发。   皇宫的正殿,太后和皇上已经在等候了,皇后之位空虚多年,皇上左侧的位置是柳贵妃,宰相之妹,三王爷之母。   听着戈白在自己的耳边小声地介绍,故莞小幅度的抬起头打量了柳贵妃一眼。   一起的紫衣衬的女人肤白如雪,长的倒是不错,不过堆了满头的珍宝翡翠和倨傲的表情还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奢侈娇纵。   按照惯例,新妇是理应像长辈敬茶的。太妃跟皇上都笑眯眯的看着这小两口咬着耳朵说话,等到敬茶的时候也只是抿了一口,直接给了赏赐。   瞥了一眼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柳贵妃,故莞暗暗的笑了。   眼珠子恨不得粘在自己的身上,一看就憋着坏招,她不给就柳贵妃一点教训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贵妃娘娘,请喝茶。”故莞表情温顺的行了李,等了一阵也不见柳贵妃接过去,她也不急,依然端的稳稳当当的。   太后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柳贵妃故意让新妇下不来台。   她剧烈的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瞪了柳贵妃一眼,皇上也不满的看着柳贵妃。   柳贵妃只能接过,然后随意的赏给了故莞一个玉手镯。   看着这品相,应该是平日里打发下人的吧。   敬完了茶之后,故莞回到了戈白的身边,发现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怎么了?不舒服?”故莞听到他的牙咬的紧紧的,咯吱咯吱的响。   “她竟敢如此对你!真是找死。”   故莞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她是找死,所以我给她加点料,让她死的更快。”   戈白“……”他是怎么会觉得这个丫头让人欺负受了委屈的?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两人回到了王府没多久,宮里就传来了消息。   说是柳贵妃突发急病,身上奇痒无比,把自己的脸都抓破了。   想起来初见的时候还睥睨四方的那张脸,故莞啧了一声,惋惜的说“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可惜了。”   戈白“………"是你弄的为什么会觉得可惜?戈白突然想到了鳄鱼的眼泪。   同一片天空,同一样虚伪。   就这样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段时间,白天在人前,两个人是相亲相爱的新婚夫妇。   到了晚上,两个人就是泾渭分明的楚河界限。   但是熟睡的故莞不知道的是,躺在他身边,看似人畜无害的戈白,一到了晚上就会自动的化身成狼。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她的睡颜,然后痛并快乐着的把她搂紧自己的怀里。   这天,许久不曾见到戈白的戈修兴冲冲的来找他。   “四哥,出去玩啊。”戈修看了下四周无人,坏笑着“百仙楼的晚晚姑娘可是找我诉苦来了,说知音再难觅啊。”   戈白拧着眉,“以后她再找你一口回绝就是了。”   “怎么?有了四嫂就乐不思蜀啦?”戈修一脸的深奥。“看你这眼下的黑青,一看就是没注意好吧。”   呵呵,戈白的记忆回到了夜晚,心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却只能干看,能睡好才怪了。   “四嫂折腾的你够呛吧。”   可不是嘛,戈白发愁的想,在自己的怀里睡还不好使,动来动去的。   他一遍点头一遍伸出大掌夹杂着掌风朝着戈修袭去。   “四哥,你打我干什么啊?”戈修有些懵。   “你四嫂也是你能编排的?臭小子!”   “娶了媳妇忘了娘”戈修小声地嘟囔,让戈白听见又是一顿好捶。 正文 第十章 时间紧迫,先吃饭吧   正当两个人闹着的时候,王府的管家突然老泪纵横的跑了过来,一言不发的跪在了戈白的面前。   “李叔,你这是干什么?”戈白有些疑惑。   伺候了戈白十几年的老人,嘴唇抖啊抖,末了颤颤巍巍的说“王爷,国亡了,国亡了啊!”   戈白的脸色一凝,扶起来老人,看着盘踞在京城上方的黑云,灰蒙蒙的一大片让人心生压抑。   戈修抿着嘴看着自己的四哥,本来突突跳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南方的战事吃紧,趁着戈白的婚事,他们竟然势如破竹的攻下了十几座城,两天的时间内我家的大数城池竟然已经沦陷。   戈白接到了消息以后匆匆的进宫,故莞在家坐不住,也换上了朝服进了宫。   议政厅里,皇上正在大发雷霆,众位大臣们各执一词。   “皇上,国库空虚,咱们无法与之抗衡。倒不如留得青山在呀!”   “堂堂一国之君怎能弃百姓于不顾呢?臣不同意!”   戈白面色沉静的跪下请旨:“儿臣恳请父皇命儿臣为大将军,前去剿灭叛贼!”   “国家大事岂能四皇子儿戏?你可知,那叛贼的兵已经到了青城门下了!是你说剿灭就能剿灭的。”   柳宰相摸着山羊胡阴阳怪气的说,戈白听到感情如此严峻,皱了一下眉。   青城是国家的最后一道防线,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一旦青城被攻下来,那国将易主,覆水难收。   “正是因为形势严峻,所以我才更要上战场,请父皇成全儿臣一片尽忠报国的决心。”   坐在椅子上的皇上手紧紧的握住了扶手,面色阴晴不定。   “请皇上成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让皇上眼前一亮。   “莞菀,你来了!”来人一袭戎装,英姿飒爽。   “是皇上,微臣恳请皇上成全四皇子一片衷心,男子汉上线杀敌乃是热血天性,臣保证一定尽心保护四皇子,不让他受丝毫损伤。”   故莞单膝跪地拱手道。   当朝天子看着并肩跪在地上的两人,脸上的坚毅何其相似,带着那股执着的劲头着实让人动容。   “好,朕就命四皇子戈白为主将,安和郡主故莞为谋士,负责青城的战事,上站期间务必身先士卒尽职尽忠。”   皇上上前拍了拍戈白的肩膀,使劲的攥了攥“好儿子,注意安全。”   目送着新婚不久的小两口并肩的走出了宫殿,奔赴向战场。   皇上心中默默的祈祷着,这两个人能全须全发的回来。   形势严峻,两个人匆匆的回了王府收拾好包裹就清兵上阵了。   带上了冬良,三个人骑着快马朝着青城的方向奔去。   马蹄飞扬,带起了一路的尘土,引来了多少人的侧目。   从京城到青城最快的路程也要两天,马不停蹄的从晴日走向了太阳迟暮。   “休息一会儿吧”戈白看着故莞“前面有个客栈,今天先将就一晚,明日再启程。”   故莞仰着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几口水,手一抹“要是你受不了的话就先休息,我先走了,驾!”   马儿一听到指示,跟出鞘的剑一样蹿出了老远。   戈白跟冬良对视了一眼。连忙驱马追赶。   到了第二天日渐西落的时候,他们遥遥的看见了驻扎的军队的痕迹。   “再往前走就行了。”两天一夜的奔波让冬良的角色都有些发白,但是故莞的脸上愣是找不到一丝的疲惫。   戈白赶上了她,默默的看了会儿她的侧脸。突然风带着他的轻语传到了故莞的耳朵里“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故莞转过来头,挑着眉不解得问。   谢你懂我的一片衷心不问什么的支持我,谢你的与众不同不说什么一路跟随着我。   戈白的胸膛里有强烈的感动和情愫在发酵着,想说出口的话到了嘴边,看到故莞懵懵懂懂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等到战事平复了吧,他想。刀剑无眼,不能耽误了她。   “没什么,你看前面是不是军营?”一大片白色的帐篷出现在了眼前,炊烟袅袅,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戈白一行人出现在了军营里,引来了不少的注目。   “四皇子,我是这个驻扎军队的副将。真没想到你们的脚程这么快,圣旨刚到。”副将谢元是个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沉着声音撇了故莞一眼。   “四皇子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这么娇弱的娘子也舍得跟着颠簸。”   “正是因为疼人才会带过来的。”军中粗犷,他身后的士兵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各种的视线集中到了故莞的身上。   故莞的面色不变,这情景是她早就预料到的,自古女子不如男,这种想法根深蒂固的驻扎在每个人的观念里。   “这是我的王妃,也是皇上钦点的谋士,你们若有不服大可跟我较量。”戈白直视着发笑的那人。   凤眼一眯,皇室的气场全开,直吓得那人腿抖成了筛子。   “好了,时间紧急,还是先…”故莞开口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锅灶咕嘟咕嘟的水泡。   “还是先吃饭吧。”   戈白听到了她的话,笑了。原来有些赫人的表情渐渐的柔和了下来,就像冰水消融只对春风。   但是女主角看着戈白不识时务的说一声“我可饿了。”肚子还极其配合的叫了一声。   戈白嘴角的弧度越弯越大,“好,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谈正事。”   戈白一来,谢元主帐篷的位置让了出来,供他跟故莞住。   国库空虚,但是对待上阵杀敌的将士们还是舍不得吝啬的,军营的条件还算是可以,至少比破墙烂床强多了。   见故莞对着军营的条件面不改色,甚至还隐隐透着满意,谢元倒是有些摸不着头。   按说京城来的小娘子细皮嫩肉的适应不了军中的环境是常事,这四王妃倒是挺淡定。   难道自己看错了,这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谢元心中嗤笑一声,收回了视线。他低着头跟戈白介绍着青山的地理环境。   “青山三面环山,正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才让敌军久攻不下,但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敌军的力量雄厚,并且军中有奇人坐阵,擅长排兵布阵,被攻城是迟早的事。”   连副将都说这仗难打,那青城守住的几率就不打。   戈白皱起了眉头,嘴抿的紧紧的。“故莞,你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