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面兽心 拳赛 “那你拿我当什么,你老婆的备胎么?你和她完了,然后……你就爱上我了,这……你转的也太快了吧?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我还是接受不了……你还没有离婚……但我又控制不了我爱你……”小茜结结巴巴的表达着。彭景枫忽然凑过来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小茜一惊,想要躲避,彭景枫却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扳住她的脖子,硬是吻了下去。小茜闭上了眼,迎合着他,享受着这个令自己方寸大乱的男人的热吻。 彭景枫的手开始在小茜身上游动,解了她的衣扣,伸进了她的内衣,就在他的手与小茜胸上的皮肤接触的一瞬间,小茜忽然清醒了,用力推开了他。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也是真的爱你呀!” “你还没有离婚,冯璐还是你老婆,我不能这么做。” “现在我们已经分居了,离婚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和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了。”彭景枫说着又向小茜伸出了手。 小茜向后闪开了:“不行,离不离婚是你们的事,但我希望能够你能尊重我。” 小茜抓起手包,急匆匆地走了,剩下彭景枫一个人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忽然,他抓起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墙上。 快到元旦了,建材市场也已经是淡季了,没有大宗的生意了,林立没来上班彭景枫就把生意交给小高,他自己也不上公司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柳洪有意阻止林立和铁锤的约战,但到杨疯子的公司去了两趟,连铁锤的面也没见着,就让人家保安给轰出来了,铁锤根本就不见他。柳洪还纳闷呢,他觉得自己和铁锤的关系不错,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和自己这么大的火,他又给姗姗打了好几次电话,可姗姗就是不开机,这个节骨眼上柳洪也不能去平安镇找她呀。没办法,柳洪只有就等着元旦这天给林立助阵吧! 梁大炮十年前在广平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混子,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他是以放高利贷起家的,手下无数兄弟,曾经风光一时,但近些年突然低调起来,除了开一家俱乐部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沾了,老本行财务公司也不做了,这家俱乐部除了健身房之外就是一拳场,每周有几次拳赛,供人下注赌博。这里的拳赛分两种,一种是比赛性的,双方都是职业拳手,以正常的比赛规则打。另一种就是决斗性的,社会上的人结了仇,约好了在拳台上解决,这种都是生死搏斗,基本没有规则,打服拉倒,要是不认输就不停止,一直到把对方打得起不来为止。梁大炮平时一般不来,但一旦有这种血腥的决斗,他是场场必到。 元旦这天,梁大炮更是早早就到了,这场比赛对他来说很具吸引力。林立最近在社会上名头挺响,梁大炮早有耳闻,杨疯子是和他同批的老混子,还有着一点交情,又听说他这次找的是个少林正宗,这样的决斗那可是不可多得的。 身高体胖的梁大炮在主评台上居中一坐,左首边坐的是杨疯子,右首坐的就是彭景枫。彭景枫今天来的也挺早,在台上远远望着林立他们,见柳洪眼光看过来的时候还向他们挑挑大指鼓劲儿呢。 小茜今天特地请了假也跟来了,这边还有林立的一班兄弟,四楞子、师爷也来了,就连方雅诗也来了,毕竟人家林立刚帮过她,不来助阵说不过去。杨疯子这边也是一大票的人马,独眼彪子也混在他们这边的人里。人要是没脑子就是受人使唤的命,离开冯震天,接连吃亏的彪子显得六神无主,被杨疯子乘机收在了旗下。 拳台有五六米见方,挺正规的,四周也是用粗绳围起来的,台下男男女女已经聚集了上百的人了,大都是年轻人,但前一排的座位上的年纪几乎都大一些,这是一些有点身份的人,也是下注比较大的有钱人。 林立穿着运动短裤和坎袖背心,带着拳套,在台下活动着身体,等着时间一到就上台。这时一个穿西装的工作人员过来,拿了一条白毛巾递给林立身边的柳洪,告诉他如果觉得支撑不住了就把毛巾抛上台,这样主评台就可以发话中止比赛,因为台上不设裁判。林立一听就火了:“你他妈什么意思,谁认输?”说着就奔这人过去了。柳洪赶紧拦住住了他。 工作人员说:“这是这里的规矩,双方都得发这毛巾,但扔不扔是你们的事。” 林立看看对面铁锤身边的彪子手里也拿着一条一样的白毛巾,这才不嚷了,回头告诉柳洪:“就是我被打死也不许扔,如果认输不如杀了我!” 柳洪点头说知道了,又叮嘱他:“他身法比较灵活,重拳也挺厉害,可能还练过铁布衫,别和他拼拳,近身摔他,你身材比他高大,要利用你的长处,摔倒就压住他,箍颈锁喉什么都行,别让他起身。” 林立点点头,格斗方面他很佩服柳洪的。 时间到了,铁锤嗖的一下就跳上台子,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过膝的短裤,露着一身黝黑发亮的肌肉,在台角上来回走动。林立缓缓登上拳台,魁梧的身形显得气势如山。下边的观众顿时沸腾起来,这不是看一般的比赛,这里几乎所有人都下了重注,台上输赢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输赢,所以全都显得极其兴奋。 一个拿着话筒的主持人上台,站在中间说了一通开场白,也就是欢迎各位嘉宾之类的废话,然后宣布一下比赛规则:“我们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不计时间,也不分回合,随便打,打赢就是爷,输了就是孙子!”这句话一出,台下一片欢呼。他又说了一句“开始!”就从绳子下钻了出去,台上就剩下铁锤和林立站在两边对视着。 俩人对视能有十秒中,才缓缓往一起凑。杨疯子在主评台上站了起来,大叫着:“打呀!铁兄弟,别留情,打死他!”他手下的那群人也跟着大叫“打死他!打死他!”林立的一班兄弟也不示弱,跟着狂叫“大立哥必胜!打死秃驴!”柳洪抱着肩站在台下一脚,并没跟着他们瞎喊,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台上。 林立被下边的人喊得心烦,猛然开始进攻,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出拳如风打向铁锤的太阳穴,铁锤极其灵活,脖子一晃头一低,林立这一拳就落空了,但林立的拳头疾如雨点,跟着又到了,铁锤一边用胳膊抵挡,一边后退,眼看退到台边了。台下呼声如雷,都认为林立占了优势,就在此时,铁锤忽然一猫腰,从林立腋下钻过,回身一脚蹬在林立腰上,差点把林立踹倒。林立退了两步,刚站稳,铁锤的拳头就上来了,林立也不招架,挥拳反击。两个人都带着拳套,但是最薄的那一种,减震性极低,两人拳拳到肉,只打得“蓬蓬”直响。林立占着身高的便宜,居高临下,狠砸铁锤的头部,但铁锤的脑袋还真抗打,像个铁疙瘩似的,挨了几拳也不太当回事,双拳在林立的肋下胸口猛击。俩人对敲了一阵,还是林立先抵受不住了,接连后退。 柳洪在台下看得焦急,几次想开口给林立提醒,但都碍着铁锤的面子不好意思喊出来。这时林立已经被逼到边缘了,铁锤忽然攻破了林立的防线,一记勾拳从下边打上去,打在林立的腮上,林立的嘴角顿时流下血来。柳洪忍不住了,喊道:“别和他拼拳,摔他!告诉你的全忘了吗?” 铁锤在台上听出是柳洪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柳洪知道自己一开口就算是公开和铁锤为敌了,他从铁锤的这一眼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满,但顾不了这么多了,林立可是他生死弟兄呀,哪能看着他挨打,何况铁锤帮的是杨疯子这样的败类。 林立趁铁锤回头时稍一停顿的机会,一个饿虎扑食就上来了,庞大的身子一下把铁锤压在了下边,右臂紧紧箍住铁锤的脖子,铁锤用力反抗,用左拳拼命击打林立右肋,林立绷紧肌肉死挺,想要勒晕铁锤。但是铁锤的拳头真的像铁锤一样有力,连击十几拳后,林立挺不住了,手上有些松懈,被铁锤一膝盖顶在屁股上,把他掀了下来。 俩人重新站起来,又打在了一起。林立利用身材优势尽量去搂抱铁锤,不让他施展灵活的步伐和重拳的力度,想要让他慢慢消耗体力。铁锤几番进攻都被林立抱住,还差点又被他摔倒,不由急了,退后了两步。用牙咬开拳套的绳子,甩开了拳套,林立趁着他摘拳套时冲上来就是一拳,正中铁锤的左腮,这一拳打得挺实,把铁锤打得一个跟头跌了出去,林立疾步跟上一脚跺了下去。 第一卷:人面兽心 我就是恶霸 夜里十点多了,广平市区昊天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此时略显冷清,方诗雅这天是夜班,在吧台和吧员聊了一会儿天,看看表,准备上去查一下员工的岗。 这时楼上疾奔下来一个服务生,大叫:“方经理,不好了,上边打起来了。” 紧接着,一声惨叫过后,上边又连滚带爬的下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方雅诗认识他,是三楼的一个客人,南方来的,已经在这里住了有几天了。 这个南方客连滚带爬地跑下楼来,脸上全都是血迹,一脸惊慌,对方雅诗说:“方经理,快,快,快帮我打电话报警!” 刚说完,楼上像下饺子一样“霹雳扑隆”跑下来七八个留着小平头的年轻人,清一色的黑背心,露出的胳膊上雕龙画凤的,都是纹身,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帮混子。 南方客一看事儿不好,转身就要往出跑,但是已经晚了,被一个腿快的小平头追上了,一把就给拽住了,紧接着,人都上来了,扯头发捞腿,瞬间这个南方客就躺地上了,有两个小平头骑在他身上控制住他,还有两个扯住他的手脚,其余的围站在一边,并没有打他,看样子好像只是怕他逃走。 南方客也是身高体壮的一个人,被人像杀猪一样按着,却起不了身,在人身下直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啦?方经理,快报警,帮我报警!” 方雅诗本来想过来制止这帮人,但是一看周围站的那几个气势汹汹,相貌狰狞的,也没敢过来,只是离远叫了几声,然后就去拿电话,想叫保安过来。 这时,楼上响起脚步声,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迈着方步,缓缓地从旋转楼梯上往下走,手里拿着一个棒球棍,一头拿在手里,一头扛在肩膀上,眼睛看着楼下大厅里这些人,面带微笑:“我看谁敢报警?” 方雅诗手拿着电话,停住了,没敢去按号,眼看着那个年轻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这人冲着方雅诗一笑,伸手把她手里的电话接了过去,放回座机上,说:“报什么警呀?我就是警,在广平哪个警察能抓我呀!”说着哈哈一笑,冲被按在地上的南方客走过去。 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转身子,看了一眼呆在那里方雅诗,这一眼,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方雅诗穿着工装,一身黑色西服裙,白色小衬衫,领口微张,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这身衣服是再普通不过了,但是穿在身高一米七一的方雅诗身上就别有一番风味。雅诗相貌超靓,端庄大方,面相上有些像台湾的明星林志玲,那可是少有的美女。 那人看了一会儿方雅诗,笑道:“你就是这里的客房部方经理?呵呵,听说过你,没想到还真是……好看!” 方雅诗也想起来了,这个瘦瘦的年轻人也是昊天酒店的老顾客,常年在楼上包一间一百多平的豪华套房,但是平时很少过来住,他家就是本地的。每次过来的时候不是带着一帮人来赌钱,就是带着女人来胡闹,有时候甚至一起带来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来,在房间里干什么就不知道了,听说还拍电影,服务生们猜测一定是拍类似于岛国动作片的电影。这里谁都知道这个人叫天哥,是一个有钱有势的人。 这个天哥拿着棒球棍,一步三摇地走到被按倒的南方客人跟前,笑嘻嘻地问:“你跑得还挺快呀,出老千不说,还敢打我一拳,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那个南方客人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手脚都被扯成了大字型,艰难地抬着头说:“我打你一拳,你的人打了我二十拳也有了,还想怎么样?” 天哥打了个哈哈:“我草你妈的,你还和我讲理是吧?告诉你,在广平市没有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但是今天你动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南方客人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说:“兄弟,算是我错了,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姓冯的可不缺朋友,我要是不给你点厉害,以后别人谁对我有意见还不就得来打我呀!”天哥拿着棒球棍在南方客人头上身上比比划划,像是在选择下手的地方。 此时方雅诗就是再害怕也不能躲在一旁了,毕竟是在自己的辖区内,大厅里自己职位最高,出了事不好交代。于是走过去,尽量把自己语气放的平和一些:“天哥是吧,既然这位大哥都认错了,你就高抬贵手放开他吧。” 天哥翻了一眼方雅诗,嘴角上翘,说:“这不关你的事,躲远点,别崩你身上血。一会我再和你聊聊。”说着抬头对一边站着的小平头们说:“这酒店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妞,我以前咋就没注意呢!” 那帮人讨好似的跟着他笑,在众人的笑声中,忽然间一声惨叫,跟着方雅诗的一声惊叫,南方客人的左腿膝盖以下的迎面骨被天哥硬是给敲折了。 南方客人疼的大声叫唤,天哥脸上像没事儿人似的,还问呢:“叫唤啥呀,疼么?” 紧接着,天哥第二下就又落下去了,南方客人右腿腿腿骨跟着折断了。 按着南方客人的几个人松开了手,天哥望着在地上翻滚的南方客人说:“你再跑呀,你要是能自己跑出去我就饶了你!” 南方客人在天哥第三次举起棒球棍的时候终于吓得崩溃了,裤子都尿湿了,连声求饶,大爷大哥地不住地叫。 天哥微微一笑,说:“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告诉你,我就是恶霸,千万不要惹我生气哦。”回头对手下说:“把他送医院去,然后借他电话用一下,让他报警!别说咱们东北人不讲究。” 一帮人把那个南方人抬了出去,天哥转过身来,走到胆战心惊的方雅诗跟前,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别害怕美女,我这个人只是对待坏人才凶。今晚我上边还有个牌局子,改天我再请你吃饭。”然后把脸凑到方雅诗面前不到五公分,压低声音,但是还是在场每个人都听见了:“天哥我相中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妞。”然后狂妄的哈哈大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做我的女人,是你们的福分!” 第一卷:人面兽心 光腚娃娃 柳洪躺在沙发上,一双朗目盯着手机屏,拇指翻动着手机相册,欣赏着里边女友方雅诗的照片,这是方雅诗的写真集,柳洪亲手拍的,连方雅诗自己都不知道,都是她酣睡的时候,柳洪偷偷拍的,要是知道柳洪偷拍自己青春玉体,像方雅诗这样的保守女孩儿还不得和他拼命。 他一边看一边偷笑,睡美人的姿势真是惹人怜爱,他把嘴放到手机屏上亲吻,手在大腿根摸了摸,低头说:“兄弟,你得忍着点,雅诗明天晚上才会有空呀!” 门一响,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儿一手拿钥匙一手拎着挎包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就是和柳洪相依为命的妹妹柳小茜。吓得柳洪赶紧把手机塞进沙发垫子下,“扑隆”坐了起来。 “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用上班吗?”看到哥哥在家小茜很奇怪。 “辞了,不干了。” “为什么?不是干得挺好的吗,不会又和别人打架了吧?” “打什么架,你以为我是大立啊,总打架。” “那为什么不干了,薪水不是挺高的嘛?”小茜用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短发,瞪着大眼看着哥哥,坐在了他的身旁。 柳洪斜眼看了一下妹妹,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说:“我要说我为了躲一个女人,所以才辞职不干了你信不信?” “算了吧你!”小茜推了哥哥一把,“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一个女人有什么躲的,难道她比我还凶啊?” “凶倒不凶,可她明知道我和雅诗的关系还是死缠烂打追我,我都拒绝她N次了,可她就是不放过我。”柳洪说得很无奈可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又补了一句:“没办法,都是哥我长得太帅惹的祸。” “别臭美了,谁家的姑娘这么贱啊!”小茜抓着哥哥的手臂摇着问:“是谁?快说!我看是她缠着你还是你被人拒绝了没脸再干下去了。” “就是老板的小姨子,你见过的,长得挺漂亮的那个。” “她呀!漂亮啥呀,整个就是一男人婆。我说正常人不会这么贱嘛!” “是呀!她到是挺男人的,和你一样,有点中性化……”话没说完胸口已中了小茜一粉拳。 “别打,你听我说,我一大男人,你猜她追我送我什么礼物?” “什么?不会是跑车豪宅吧?”小茜故意装得很兴奋的样子。 “是就好了,她居然送玫瑰花给我。还当着我徒弟的面。” 小茜“扑哧”一声笑出来,喷了柳洪一脸唾沫。捂着嘴笑道:“我们的林大厨居然能收到女士送花……哈哈……这可是前无古人啊!”接着又凑过头去问:“这事儿雅诗姐知道吗?” “能不知道嘛!我那个徒弟可是她表外甥,整个一潜伏特务,上午的事,雅诗下午就来电话了,问我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怎么说的?” “我当机立断,告诉她我马上辞工不干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好!爽快!当机立断大丈夫!那玫瑰花拿回来没有啊?”小茜问完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 “死丫头,我当你知心你拿我开心是不是?”柳洪伸手来抓妹妹痒,小茜笑着灵敏地闪过,一下从茶几上蹦了过去,逃向洗手间。 “叮咚”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柳洪打开门,门口站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彪形大汉,赤着上身,衣服搭在肩膀上,肌肉凸起的手臂上纹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柳洪一米八零的身材本来不矮,可来的大汉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 “大立,你不至于热成这样吧?衣服都不穿。”柳洪边说边往回走,一头又栽到了沙发上。 来人叫林立,是和柳洪一块长大的光腚娃娃。柳洪兄妹很小就父母双亡了,林立和他家人没少照顾他俩,他兄妹自然也不把林立当外人看待。 大立把肩上的衣服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柳洪对面,瞪着一双牛铃般的眼睛问道:“听说你把老板给炒了,这家酒楼不是干得挺好嘛?前一段儿你还说老板两口子对你像一家人一样呢,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柳洪看了大立一眼,苦笑一下说:“一言难尽啊!你的消息蛮灵的,我刚不干你就知道了。”“我下午去找过你,你徒弟说你刚不干走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敢说,让我自己来问你。” “他还有不敢说的?”柳洪站起来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两罐啤酒,丢给大立一罐,自己打开喝了一大口,说:“老板对我好不假,不过是想把老板娘的妹妹介绍给我,想和我做连襟。” “这是好事啊!他家多有钱啊,你要真要了她。不是财色兼收嘛!” “收你个头啊,你知道我很爱雅诗的,你这么说让雅诗听见不扒了你的皮。” “扒谁的皮呀?”这时小茜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边走过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她已把外衣和牛仔裤换了下来,只穿了一件过臀的T恤,毫无遮掩的两条大腿显得更加修长。显然小茜没有注意到自己T恤的透明度,由于里边什么也没穿,胸前两点显得很突出。 “小茜也在家啊!”大立回头看了小茜一眼。不由呆了一下,傻笑着说:“嚯,几天不见,这丫头越来越漂亮啦!” “大立哥呀!你也越来越会讲话啦,我爱听!”小茜说着做了个鬼脸。 “回房去,我和大立谈事呢。”柳洪瞟了一眼小茜光着的两条大腿,使了个眼色。 “你们谈吧,谁稀罕听啊。”小茜朝大立笑了一下,回身走进房间。 大立朝小茜的背影又瞄了一眼,才转过头来。 第一卷:人面兽心 酒宴 大立看向小茜的眼神,柳洪看在眼里,心里挺烦。大立是他铁哥们那是没的说,他也早就看出来了,从小茜成人后大立就暗恋她,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妹子嫁给一个脾气暴躁,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的主儿!妹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希望妹妹以后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可不想她整天为自己老公提心吊胆的生活。不过还好,他知道妹妹并不喜欢大立这个傻大个,只是把他当大哥哥一样看待。 “你找我有事么?”柳洪见大立回过头来就问道。大立稍定了一下神儿,说:“老洪,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谁呀?”柳洪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彭景枫!你初中时那个班长。你还记得吗?” “他呀!怎么不记得,你不是还打过他呢吗。遇见他有什么稀奇的?” “嗨!打他不是因为他欺负小茜嘛。” 柳洪笑了一下,在大立眼里,所有想接近和讨好小茜的男生都是坏人。 “他现在可发达啦!”大立有些兴奋地说:“你知道吗,这几天雄哥车队缺司机,我也顶把手送送货。昨天我到四马路送钢筋,有辆小车有些挡道,我就按喇叭示意他挪一挪,可那个司机不但不挪还他妈的渺视老子,你知道我这暴脾气呀,当时下去就要和他们车上几个人开战。就在这时候一辆奔驰敞篷车‘嗖’的一下停在我面前,车上下来一人,西装革履.油头粉面,见面就笑得和孙子似的,开口就‘大立嘛,还认的兄弟么?’我当时还真没认出来他,但抬手不打笑面之人,我也没骂他,就问:‘你谁呀?’他说:‘老大!我彭景枫啊!和柳洪同学的那个。’我这才想起是他来。 “只见这小子一挥手对哪辆小车上那几个小子说:‘你们都滚远点,这是我哥们。’那几个小子就灰溜溜地跑了。” “呵,这彭景枫还真不记仇,当年你可没轻揍他呀。”柳洪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插了一句:“我记得你打得他好几天都没来上学。”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这可都是那小子自己说的。”大立摆了摆手接着白唬:“我当时以为这小子黑社会呢,养了这么多听话的小弟。可后来一聊才知道,那几个小子原来是他爸的员工,他爸这些年做地产买卖发了财,感情他整个一富二代呀!我送钢筋的工地就是他爸公司的。” “那也不是他发达了,是他爸发达了。” “那有什么区别?子凭父贵嘛!”大立大眼一瞪,两手一摊。 “那他没提小时候的事呀?” “提了,我不说了吗,他说那都是小孩子的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当时他非要拉我去喝酒,绝对真心的,一点也不做作。” “你开车还敢喝酒啊?” “没喝,我哪好意思啊。” “哈,号称东环金刚的常大立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柳洪调侃道。大立傻笑了一下,又说:“不过我答应他了,说今晚找你一起,咱几个聚聚,对了,还得把小茜带上。” “小茜?”柳洪愣了一下说:“你不怕他对小茜不怀好意啊?” “这小子都快结婚了,听他说女方的老爸还是个局长呢。不过说回来了,他要还敢对咱妹子贼心不死,那我还揍他。”说完,有咧开大嘴傻笑了起来。 帝都宾馆的豪华包间里,小茜看着眼前的这个谈笑风声.不停向大哥柳洪和大个子林立劝酒的男人,他真的很帅气,并不像林立说的那样油头粉面。他比上学时更添了些成熟气息,他比柳洪文雅,比大立稳重,这还是当年那个被林立打得鼻青脸肿的文弱少年了吗? 小茜本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场合,要不是林立硬拉着她是不会来的。林立本想借机和她套套近乎,可一喝上酒和小茜就没有共同语言了,只顾着和柳洪.彭景枫高谈阔论他的英雄事迹了。 柳洪话语不多,偶尔趁林立喝酒停顿的时候和彭景枫聊上几句。本来上学的时候柳洪和彭景枫的关系是不错的,彭景枫还经常到柳洪家去玩,可自从林立打了他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淡了很多,彭景枫也再没去过柳洪家,以至毕业后两人也再没联系过。说实话柳洪对当年的事多少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他才挨的打,而且也不过是因为彭景枫和妹妹说了几句笑话而已,就被自己的发小打得逃之夭夭了。今天彭景枫主动请客,表示不计前嫌,自己倒也乐得和他缓和一下关系。 彭景枫见三人喝酒有些冷落了小茜,便向她举了举酒杯说:“妹妹,多年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不知你现在是读书还是工作啊?” 林立大手一摆,半真半假的笑道:“怎么,你可别打我青妹子的注意啊?你可是快结婚的人了,小茜漂不漂亮和你可就没有关系了。” 彭景枫也笑着说:“哪里.哪里,柳洪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咱们都一样,都是小茜的大哥!”小茜冲彭景枫举了举手中的饮料杯,瞪了林立一眼,对彭景枫说:“他喝多了,别听他胡说,我现在在市医院实习呢,做护士呢。” “吆,白衣天使啊!好样的妹妹,我敬你!”说着又举起酒杯…… 当晚,林立喝高了,彭景枫在宾馆里开了间房把他安顿好,然后要开车送柳洪兄妹回家。 柳洪说:“算了吧,我知你酒量好,可酒驾犯法呀!让警察抓了可就麻烦了。”彭景枫一笑说:“没事,你们就放心吧,你要是不让我送可就是看不起兄弟了。”说着把头凑到柳洪耳边说:“我未来岳父就是市局副局长,小警察不敢碰咱哥们。” 彭景枫把兄妹俩送回了家,并互留了电话,才告别而去。两人目送他离开才转身上楼。柳洪看了一眼妹妹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小茜反问。 “平时疯疯癫癫的,今天怎么这么文明呢?反常啊!” “什么反常啊,谁平时疯疯癫癫啦?” “是不是在帅哥面前装淑女呀?”柳洪调笑说。 “呸!就你们几个烂蒜哪个能称得上帅哥啊!你妹妹我眼光没那么低。”小茜脸有些红,其实她心里真的感觉彭景枫很有魅力。 柳洪并没有猜出她的心思,只不过兄妹俩闹惯了,随口开她玩笑而已。在他心里妹妹还小,而且就算找男友也希望她找一个老实些、平凡些的,而不是林立那样的混混,也不是彭景枫这样的公子哥。 第一卷:人面兽心 早晚让你认识我 第二天傍晚时分,柳洪手拿玫瑰花,站在昊天大酒店的马路对面,看着酒店门口川流的人群,不是地看看手表,他在等处了两年的女友方雅诗下班。 方雅诗大学毕业已经两年了,她学的是企业管理,现在在昊天大酒店做大堂经理,是个绝对的白领丽人。她和柳洪认识是很有戏剧性的,当年方雅诗大三时放假回广平市,和几个高中同学在站前一家饭店聚餐,遇上了两个喝醉的混混,他们见方雅诗长得漂亮就起了歹意,借着酒劲上前调戏方雅诗。方雅诗同学中有两个男生,关键时刻自然要想上演英雄救美了,可惜他俩力不从心,被两个混混打得落花流水,顾不上救美了,都落荒而逃。正赶上柳洪在这家饭店主厨,听见动静赶到前厅,他虽然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但他和林立一起,从小打架打到大,大场面见多了,可说是身经百战,当时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醉鬼解决了。方雅诗顿时对这个高大帅气、又有正义感的小伙子产生了好感。为表感谢,第二天专程赶来请柳洪出去吃西餐,自此两人一饭定衷情,坠入爱河,成了让许多人羡慕、嫉妒、恨的帅哥美女配。 柳洪又看了看表。下班时间到了,他奔过马路,隐身在墙角,等着给方雅诗一个惊喜。 可没想到还没等他给雅诗惊喜,他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只见雅诗一身黑色西装裙,白色衬衫,急匆匆的从酒店门里走出来。这身衣服是她的工作装,平时下了班她是不穿的,应该是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换下,在她身后紧跟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这人一身名牌休闲装二十五六岁年纪。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正嬉皮笑脸的和雅诗说着什么,并几次伸手去拉方雅诗的胳膊,都被雅诗挣脱了。 这还了得!柳洪一见,怒从心头起,一个箭步跳了过去,让过雅诗,挡住那个瘦青年,就在肩头与那瘦青年相撞的一刹那,柳洪右脚已经伸出,勾了他的脚跟一下,只听“呯”的一声,那瘦青年被连撞带绊,失去重心,一下摔出三四米远,手里的花撒了一地。 瘦青年一边叫骂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时间弄不清眼前的情况。方雅诗这时才看清是柳洪,叫了一声“是你!”又连忙走到瘦青年面前问:“天哥,你没事吧?” 天哥?柳洪愣了一下,哪里来的天哥?雅诗怎么这么紧张他?柳洪感到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雅诗甩开那人的手,到会以为他们关系很密切呢。 柳洪正要发问,只见那个天哥一把推开雅诗,怒目冲到柳洪面前,伸手指着柳洪骂道:“你他妈谁呀?敢撞你老子……唉呀妈呀……” 他还没骂完,柳洪已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指,用力向外一掰。天哥当时痛的惨叫一声蹲到地上,柳洪掰着他手指压住他的头,下一个动作就是提起膝盖来撞他的脸…… “住手!”这时方雅诗大叫着跑过来推开了柳洪。“快放开,你不能打他!” 怎么了,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护着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柳洪有些发火了,一连串问了好几句。 “别问了。”方雅诗一脸焦急地说,慌忙的挡在两人中间。那个天哥一边揉着手一边瞪视着柳洪,一时不敢再往上冲,恶狠狠地问方雅诗:“这小子谁啊?他妈的是不是疯子呀?” “天哥对不起啊!他不认识你,他是我朋友,你别见怪啊,他真的不知道你是谁!”雅诗声音中带着恐惧。 “不认识我?好!我早晚让你认识认识我.”天哥发了发狠说:“方小姐,今天我看你的面子不和他计较,改天我再找你。”说完匆匆而去,上了一辆跑车,一溜烟地开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柳洪问。 方雅诗回过头来看着柳洪,眼含着泪水说:“柳洪,你别再惹他了,咱们惹不起他。” 两个人并着肩往回走,方雅诗给柳洪讲述着事情的原因。 “他叫冯震天,是我们酒店的顾客。他在这儿长期包了套房,但他不经常来,以前我们并不认识,但我知道他爸是当官的,他手下养了很多的混混。一次在酒店的大堂里,有个外地人不知为什么惹到了他,被他的手下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又被他用棒球棍亲手把腿骨打折了,哪个外地人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那惨状吓得我们连看都不敢看。 “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柳洪伸手搂住了她的肩头,感觉她在轻微的颤抖。 “我一想起来就害怕,和你在一起时我也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可没想到他这几天突然心血来潮来追我,这种人我躲都躲不过来,哪敢理他呀!只盼着他能早点转移目标放过我。” “不用怕!”柳洪轻轻拍了拍雅诗肩头,说:“冯震天这名字我到听过,他是西城区的一霸。可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真不知道他的名声是怎么混出来的。” 雅诗把头往柳洪肩头靠了靠,说:“他有钱、也有势,他不能打,可他养了好多能打的混混。听说那次被他打残的外地人连告都没敢告他,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希望他不要记恨你……柳洪……我真的好害怕。”柳洪低头在雅诗额头吻了一下,说:“要不你也别在这里干了,这种人是无赖,我怕他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的。我虽然不喜欢惹事,但我决对不怕事。我只是担心你……” 雅诗点了点头说:“让我考虑一下吧,其实我也想躲开他,只是舍不得这份工作,都干了一年啦……哎……” 柳洪和雅诗虽然已经相爱两年之久了,却始终未能得到雅诗父母的认同,他们认为柳洪学历低,又有过几次斗殴的前科,被教养过,这样一个不良青年怎能配得上自己漂亮能干的女儿呢?要不是雅诗铁了心和柳洪在一起,他们早就给女儿另相门户了。但虽然阻止不了他们在一起,结婚老两口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他们还盼着女儿有一天懂事了,想开了,就会回心转意的。雅诗是个孝顺女儿,也不想和老两口闹得太僵,所以和柳洪的婚事就只有一拖再拖了。 柳洪也清楚这点,所以他要努力工作,不能让雅诗父母看扁了。这几天他除了找工作之外,主要任务就是接雅诗下班。他怕那个冯震天再来骚扰雅诗,每天总是提前半小时道昊天大酒店门口,等雅诗下班把她一直护送回家。要不是怕雅诗父母发飙,他早就把雅诗接到自己家来住了。 三天后的傍晚,柳洪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昊天门口,可一直等到过了下班时间十几分钟,还不见雅诗出来。柳洪等不及了,往雅诗手机打电话,可关机了,平时雅诗可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除了没电,很少有关机的时候。 第一卷:人面兽心 可怕的事发生了 柳洪走进酒店,向吧台小姐打听,吧台小姐说已经一下午没看见方经理人影了。柳洪不仅心里有些发毛,他一边又一遍地打着雅诗的手机,但始终没开机。他找到酒店主管经理,他们都不知道雅诗什么时候走的,他要求调一下监控录像,但被酒店拒绝了。 柳洪找到雅诗家,雅诗父母也不知道雅诗下落,但他们并不担心,因为雅诗是一个很独立的女孩,并从来不乱来,他们只是以为和柳洪闹了矛盾,所以才躲着他,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也借机训斥了柳洪几句。柳洪不以为然,匆匆又离开方家。 夜里十一点多了,雅诗的父母也急了,打电话给柳洪,柳洪也不知如何交代,无非是又被侮辱了几句。 柳洪也没办法了,又回到了昊天酒店,闯进了监控室。值班的保安一见一个陌生男子闯入,立刻向外撵他,柳洪只一拳,那个保安就捂着肚子起不来了。柳洪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回座位上,那个保安倒也识相,老老实实按柳洪的要求搜了当天的录像监控。 只见方雅诗下午一点进了601房间,两点一刻才出来,直接出了大门再没回来,而且走得很匆忙。 “601是谁的房间?”柳洪手按着保安的脖子问。”应该是冯震天……天哥的房间吧。”保安的口气虽不肯定,但显然他是知道的。完了!雅诗进他房间一个多小时,什么都可能发生了…… 柳洪又看了一遍雅诗离开时的录像,全是背影,看不出什么异常。他想接着往下看,看看冯震天还在不在房间里,这时,监控室的门开了,又一个保安走了进来。柳洪拍了拍被他打的保安的肩膀说:“兄弟,我先走了,改天见。”那保安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应该怎样做,直愣愣地看着柳洪离开了。 柳洪来到前厅吧台,吧台小姐已经换班了,不是白天那个了。一个胖嘟嘟的女孩正双手托着腮打盹,另一个女孩在摆弄着电脑。 柳洪伸手敲了一下台面,问:“你好,我是天哥的朋友,麻烦问一下天哥在房间里面吗?” 玩电脑的女孩看了一眼柳洪,放下鼠标拿起电话,接通了601房。这要是别人女孩也许不会这么痛快,但天哥的朋友她们是惹不起的。 “不在,没人接。”女孩放下电话说。 “那他去哪了?”柳洪决定一定要先找到他,也许就能找到雅诗。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女孩抱歉的一笑。 这时那个胖女孩插嘴了:“天哥呀?你找他应该去威震天ktv。那是他开的,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去那。” “你这么肯定?”柳洪问。 “当然,我表弟几乎每天都和天哥在一起的!”胖女孩有些炫耀地说。在她眼中能和天哥搭上关系那是很牛B的。 威震天KTV是广平最豪华的夜店,柳洪当然早就知道,但却不知道它就是冯震天开的。 站在威震天门前,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迎宾厅的沙发上坐着好几个膀阔腰圆的大汉,吧台两旁不时有混混打扮的保安来回走动。 柳洪知道来这里闹事的风险,自己并不是战神,今晚无论雅诗在不在这里,自己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的。但柳洪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就要闯进去……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雅诗!他看了一眼手机屏,立刻停下脚步。 “雅诗!你在哪,怎么才开机?”柳洪有些激动地问。 “你在哪呢柳洪?”雅诗的声音却很平和。 柳洪抬头往威震天里看了一眼,“我……我在找你啊!你快急死我啦!” “不用找了,你到东平桥来,我在桥上等你,我有话对你说。”说完,雅诗挂断了手机。 东平大桥是广平市的东大门,过了东平大桥就算出了市区了,这里离柳洪的家很近,但柳洪很少来这边,夜里这边是很偏僻的。但这里却是柳洪和雅诗第一次约会来过的地方。 刚上桥头,出租车的灯光就照到了雅诗,她俯在栏杆上,脸朝桥外望着桥下湍急的河水发呆,对出租车的到来就像毫无察觉一样。 柳洪下了出租车,来到雅诗身旁,他并没有急着问雅诗什么,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打量着她。 雅诗仍穿着录像中看到的工作装,也许她在这站了很久了,夜风中她的腿有些轻微的抖动。路灯很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柳洪可以感觉到她一定刚刚哭过。 柳洪脱下外套,罩在雅诗身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半宿他不停地找雅诗,心里不停地问:她在哪?她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现在雅诗就在他面前,他看着雅诗纤细的身子,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雅诗终于开口了,可却始终没看柳洪。 “哦,你……下午去哪了?”柳洪感觉声音好像不是出自自己之口一样。 “柳洪,我们……分手吧!“雅诗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出了令他震惊的一句话。 “为什么?”柳洪一把搬住雅诗肩头,把她身子扭转过来“是不是冯震天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 “不关他事。”雅诗苦笑了一下说:“这几天我想的很清楚了,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的。我爸妈也始终不能接受你,我想我们谁也不要耽误谁了。还是……还是分开吧!” “什么话?你疯啦雅诗,你为什么这么说?”柳洪双手捧起雅诗向下低的脸,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此刻却肿得像一对核桃一样。 雅诗想挣脱他,可却被柳洪一把抱在怀里,紧紧的,挣也挣不开。 雅诗在柳洪怀里抽泣起来,柳洪不再说话,轻轻地抚摸着她抖动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雅诗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轻轻推开柳洪,退后一步说:“柳洪,你别问了,总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到底为什么?”柳洪忍耐不住了:“是不是冯震天那个王八蛋逼你这么做的?你说!你说啊!你下午在他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方雅诗一愣,她没想到柳洪会知道这些。这时她也忍不住了,泪水又夺眶而出。“柳洪!我对不起你!你还是不要理我了,我身子脏了,我配不上你的。”她哭喊着向后退着。 “什么?”柳洪一把拉住她:“你别激动,好好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雅诗一下又扑回柳洪怀里。哭着说:“柳洪,我本来不想再见你,我想从这跳下去,不再见任何人!可我没这个勇气,我舍不得爸妈,也舍不得你!冯震天他不是人,他……他和别人……他们三个人……我!” 雅诗泣不成声。不用说了,柳洪什么都明白了。柳洪搂着她一动不动,双眼喷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了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发生了,虽然在找雅诗的时候柳洪就已经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但此刻听雅诗亲口讲出来,仍然像五雷轰顶一样。 他停顿片刻,等方雅诗稍稍平复了一下,说:“别哭了,我送你回家,你爸妈等你呢。” 虽然他声音很平静,但方雅诗知道他会做什么。忙哀求说:“柳洪,我求你千万不要去找他们。冯震天放了狠话,他已经找好了人等你呢!我求你了,别去惹他们啦!” “什么惹他们?是他们惹我!”柳洪吼了起来;“难道还要像没事发生一样吗?我今天不废了这兔崽子我还叫男人吗?" “柳洪!”方雅诗用尽全力拉住柳洪说:“你别冲动,我骗你不敢和你说就是怕你去送死!你冷静一下听我说,要不……要不我让你永远也再见不到我!” 柳洪虽没回头,但听雅诗这么说,他也不挣了。 第一卷:人面兽心 一怒为红颜 方雅诗仍拽着柳洪的手说:“冯震天手下有很多人,你这么去是动不了他一根毫毛的!我也想他死,可我们真的没办法啊!我们是斗不过他的。” “没办法?”柳洪转过头来,反握住雅诗的手说:“那好,我们报警,让那小子坐牢。总不能当没事发生一样吧!” “可你知道吗?”方雅诗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爸爸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啊!他家的亲戚几乎都是市里的干部,他在广平手眼通天啊。” “那又怎样?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这只是一方面,我现在告他也没证据……那是发生后,他逼我洗了澡……” “王八蛋!”柳洪的牙都快咬碎了。 “再说,如果这事传出去,不但我没法做人,就连我父母也会抬不起头的。” “那怎么办?黑的也不行,白的也不行,我们就逆来顺受是不是?”柳洪脑中飞转,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是解决,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柳洪,事到如今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们分手吧!好女孩有很多。我们再在一起,就算你能接受我,我自己都过不了自己的关。千错万错都怪我没听你……” “别说了!”柳洪很坚定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分开的!错不在你,我不会便宜那个王八蛋的。” “柳洪我求求你了,你千万别做傻事,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更不能原谅我自己了。”方雅诗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也没法呆在这里,我面对不了我身边的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柳洪看着心爱的人哭得如此凄惨,心都碎了:“好吧雅诗,我答应你,我陪你离开这,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去一个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 柳洪吧雅诗拥在怀里,此时他心中充满了悔恨、愤怒和悲伤。总之他现在的感觉是他一生中最难受的。 两人在桥头相拥到天亮的时候,柳洪才把雅诗送回家。两人约好各自回家收拾行装,然后十点钟在车站会合后一起离开广平。 柳洪回家时小茜还没起床,柳洪站在小茜床前看了一会儿妹妹酣睡的样子,转身离开。他没拿什么行李,只带了一些钱,并在厨房拿了一把剔骨尖刀。 他出了家门,直奔威震天,他要在走之前先废了冯震天,不然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他不知道冯震天还在不在夜店,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十点之前把事办完,所以他要抓紧时间,他不住地催促着出租车司机。 到了威震天门口,柳洪下了车,看了一眼表,7点20分,应该来得及。他摸了摸腰里的刀子,定了定神,盘算一下如何动手。这时手机响了,是短信,雅诗发来的,他打开一看,不由一惊。只见短信写着:柳洪,再见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真的无法面对你。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记住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不值得你那样做。别了,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但我想短期内是不会了。 柳洪心头一疼,如被针刺。他顾不了别的了,忙把电话拨过去,但方雅诗已经关机了。 接下来的一天,柳洪打着出租车几乎跑遍了全市。雅诗家、火车站、汽车站、雅诗的朋友家、同事家,但没有人知道雅诗的去向。 天黑了,柳洪在一家饭店喝起了闷酒,一杯接着一杯…… 冯长友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在市里开了一天的会,他感到很累。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手机一看,“小雨!”立时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用胖手挠了挠已经秃了一半的脑袋,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你怎么关了一天的机啊?人家都想你啦!”电话里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 “开会嘛!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要不我早就去看你了。”冯长友胖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呦,当个公安局长就这么忙,你要是当了市长恐怕我永远都见不到你啦!”那个女人声音越发娇媚。 “哪里,哪里!我就是再忙,我也不会忘了我的‘毛毛雨’的……” 这时外边传来了开门声,冯长友连忙站起来,用手掩着话筒,伸着脖子往门口看。 门开了,冯震天从外边走进来,一身的酒气。 冯长友皱了皱眉头说:“是你呀!我以为是璐璐呢。今天怎么心血来潮知道回家了?” 冯震天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冯长友把嘴贴在话筒上,低声说:“好啦,我明天去你那里,现在我要挂了。” “不嘛……”电话里传来女人撒娇的声音,冯长友连忙挂断电话。 “恶心!”冯震天又斜了一眼父亲冯长友。 冯长友咳嗦了一声,态度严肃地说:“震天,你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老整天醉生梦死的。你看看你妹妹璐璐,比你小那么多,每天都在为了工作努力……” “行了!别一天老给我上政治课了,我怎么不努力了?我不也干事业呢么,我的威震天是广平最大的,里面小姐也是广平最漂亮的,不信你有时间去捧捧场就知道了。” “住口!”冯长友很是生气:“我早晚要栽在你这个不孝子身上,你知道你开的什么夜店对我的影响多不好吗!” “影响?”冯震天不甘示弱:“你对我的影响就好了吗?我十几岁你就当着我面往家领女人,你想过对我的影响了吗?妈妈要不是因为总和你生气至于躺在院里靠流食过两年多么?你总有时间去看别的女人,我妈病那么重的时候也不见你主动去陪陪我妈!现在她已经走了,你可以大摇大摆往家里领女人啦!” “畜生!你……你还拿不拿我当你爸爸……”冯长友气得有些发抖。 门又开了,一个长相俊美,衣着时尚的女孩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阵势,不由也皱起了眉。她就是冯震天的妹妹冯璐。 “哥,你怎么又和爸爸吵架?你总也不回来,一回来就惹爸爸生气。” “行了,你少管我,管好你自己得了,都快结婚了还整天在外边跑跑跶跶的,有空看住你那个邢公子吧,这个富二代难免也爱沾花惹草的!” “你说什么呀?”冯璐瞪了哥哥一眼。 “别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冯长友怒骂着。 “用不着你们理,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理我,我走还不行吗!”冯震天起身就往外走。 “哥!”冯璐叫了他一声,准备拉住他。 “别理他,让他滚!”冯长友阻止了女儿。 冯震天怒气冲冲的来到楼下,一边骂着“老不死的”一边去开他跑车的门。黑暗中,忽然一条人影闪出,一把尖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谁?”冯震天大惊,酒顿时醒了,刚要反抗,只听黑影说:“别动!动就扎死你,上车!”说着,刀尖已刺入冯震天脖子半分。 “朋友,有话好说,用不着这样。你是求财还是……”还没等他说完,黑影用腿一拱,手一按,把他塞进了车里。 东平桥下,冯震天的跑车停在河堤上,开着大灯,照着双手被反绑,蜷缩在地上的冯震天。 柳洪蹲在他面前,用冰凉的刀尖拍打着他的脸,狞笑着说:“冯大少爷,天哥是吧?你也太不小心了,回家时怎么不多带几个保镖啊?你妈的,我跟了你一天了,你还认识我吗?” 冯震天眯着眼,逆着车灯,努力想看清柳洪的样子。 柳洪突然站起来“呯”的一脚踢在他脸上,冯震天顿时鼻血长流,叫了起来:“别打!朋友,我得罪过你吗?我不认得你呀!” “那你还记得方雅诗吗?”柳洪说着又是一脚踢在冯震天小腹上。 冯震天痛的缩成一团,他早就认出柳洪了,只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见柳洪如怒狮一般动粗,不由心里暗暗叫苦。 柳洪没头没脑的一顿乱踢之后,又蹲下身子,看着满脸是血的冯震天问:“王八蛋!这回你认识我了吧?” 冯震天哼哼了几声说:“朋友,我今天落到你手里了,那就没话说,我没别的毛病,就是有点色,方小姐太漂亮了,哥们一时没忍住,你要什么补偿你就尽管开口好了。” “你拿什么补偿?你有点色,你他妈有点色就找人祸害她?”柳洪越说越怒,一把抓住冯震天的头发,把他的头提了起来,用刀指着他的喉咙问:“另外两个人是谁?在哪?” 冯震天眼见今天难逃一劫,所幸双眼一闭,说:“你要钱也好,要命也行,但要我出卖朋友,你把我冯震天看扁了。” “妈的,你和我耍倔,讲义气是不是?我看你有多硬!” 柳洪怒不可遏,抓过冯震天反绑的双手,尖刀一挥,已割下他左手的两根手指。 冯震天疼的直冒汗,但他咬住牙没叫出来,他知道这关头叫喊求饶是无济于事的,再说他做惯了指手画脚的大哥,求饶服软的话他是轻易说不出口的。 正在这时,东平桥上射下两道手电光,有人大声问道:“谁在桥下,干什么的?” 冯震天顿时精神一振,说:“是巡警!快放了我,要不你死定了。” 柳洪一惊,他没想到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也会有人发现。他不知是不是真的巡警,但此时来人肯定对己不利。他立刻跑过去熄了车灯。 冯震天这时突然放声大叫:“我是冯震天,有人要害我,快抓坏人那!” 柳洪大怒,他本想狠狠教训这个恶棍一番就放了他,此时见他毫不服软,还扯着脖子大叫,顿时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个箭步跃到冯震天身边,双手一用力把他从地上扭起,喝了一声:“我让你去死吧!王八蛋!”飞起一脚把捆着双手的冯震天蹬下了河堤,跌入了奔流的河水中。 第一卷:人面兽心 跑路 清晨,小茜梳洗完毕,准备好早餐,敲了敲哥的房门:“起床了懒猪,不用上班就睡懒觉啊?”见没人应声就推开门,探头进去一看,屋里没人,床上整整齐齐显然没人睡过。 “一夜没回来跑哪去了呢?”小茜嘟囔着回身拿起手机拨通柳洪电话,可柳洪的电话关机了。 “叮咚”门铃声响起。“回来啦?”小茜跑过去开门,可是门口站的不是哥哥,而是几个陌生男人,前面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小茜愣住了,问:“你们找谁?” “是柳洪家吗?”来人问,小茜点点头。 来人突然迅速地闯进屋来,前面的警察掏出一个小本子在小茜面前晃了一下说:“我们是刑警队的。”后边的人已经冲进了房间搜了起来,有两个人手里还拿着枪。 “你们干什么?”小茜惊恐地问道。 来人并不回答她,一通搜查无果后,几个人回到客厅。警服男子对小茜说:“我们怀疑柳洪绑架和意图谋杀。你是他什么人?” “什么?天哪!你们搞错了吧?”小茜惊呼着。 又是一通询问后,警服男子递过一张名片,说:“我是刑警六队队长谷成,如果你哥哥回来或是和你通电话你就立刻通知我。假如你给犯罪嫌疑人通风报信,或者知情不举的话都会触犯法律的你明白吗?” 小茜茫然地点点头,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感觉有些无法接受。 警察走了不知多久,大个子林立走了进来。 “怎么连门都不关?”他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小茜问。 “大立哥。”小茜抬头看看林立。 “怎么了小茜,不舒服吗?”林立看小茜脸色不对,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小茜歪头避了一下,说:“我没事,刚才来了几个警察找我哥,说他绑架谋杀,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联系不上我哥。” “警察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怎么?这么说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我哥在哪里?”小茜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昨晚去我那了,也没说出啥事了,就说要出去一段时间,也没告诉我要去哪,就是让我来照顾你。” “是嘛!”小茜失望地说。 “雅诗姐会不会知道他在哪?”小茜突然来了精神,拿起电话打给方雅诗,也是关机。再打她家里的座机,被告知雅诗已经辞职出远门了。小茜又失望了,自言自语说:“或许他俩是一起走的。” 林立并没有完全转告柳洪的话,他想如果小茜如果真搬到单位宿舍,自己就不方便照顾她了。他只是告诉小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他感觉自己做护花使者的机会到了。 柳洪从长途汽车上下来已经是傍晚了。这里是中国的最北部了,再往前过了漠河就是边界了。柳洪下车的地方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岔路口,从这里的一条土路下去,再走三十多里就是他要去的平安镇。那里地处偏僻,不通车,平时村民们出入都是骑摩托车或开四轮拖拉机进城。六年前柳洪在哈尔滨学徒时曾经来过一次,是来送一起工作的陈师傅回乡的。那时陈师傅得了脑血栓,手脚不灵,不能再工作,柳洪和他感情很好,所以一直把他送回家。这次柳洪逃难想找个僻静的地方避避风声,自然就想到了当年来过的平安镇,想到了为人朴实的陈师傅。 柳洪很想给妹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但他怕警察监听小茜的电话,毕竟自己杀的是公安局长的儿子,警察恐怕能用上的本事都得往出用了。还是过一段再说吧。他并不担心妹妹的生活,因为自幼就没了父母的呵护,妹妹表面上是个疯疯癫癫傻丫头,实际是个非常坚强、独立的姑娘。 柳洪望望四周,没有车经过。天有些阴,恐怕要下雨了,他决定步行去平安镇。三十几里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何况他身上又没带行李。 天越阴越厉害了,柳洪加快脚步,两边是两三米深的壕沟,过了沟是一望无际的荒地,这个地方的土质含碱量很高,荒草灌木挺高却种不了庄稼,可能这也是这里贫困的一个原因。 掉雨点了,打在脸上凉冰冰的。才走出五六里路,天已经变得黑沉沉的了,乌云都快压倒头顶了,看来淋一场雨是免不了的了。 忽然,身后远处似乎有马达声,柳洪回头一看,一辆摩托车开着大灯从远处驶来。顺这条路肯定是到平安镇的!柳洪大喜,连忙挥手拦车。摩托车驶到柳洪面前停下了,驾驶员一条腿支着地,用手掀起头盔的面罩,问道:“是去平安吗?”声音清脆,竟然是一位年轻姑娘。 柳洪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心想人家一个独行的姑娘,不知肯不肯捎带自己一个陌生男人。 “去找人吗?怎么坐这么晚的车,这里过了晌午就没什么车去平安镇了,镇上的车也早回去了。”“啊,我是去找陈建军陈师傅的,我是他朋友。” “什么?你不知道他已经……”话还没说完,雨点突然密集地拍了下来,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响起一声炸雷。 “算了,快上车吧,到了再说。雨要下大了路就不好走了。”姑娘急促地催着。 柳洪抬腿上了摩托车,姑娘轰了一下油门,车身一耸,柳洪双手本能地抓住姑娘纤细的腰。他感觉姑娘的外套很薄,双手已感觉到她身子的柔软,连忙把手放开,放在两旁自己的腿上。 姑娘拧动油门,摩托车飞驰而去。这条路虽然是土路,但却很平坦,再加上是含碱的沙土,不怎么沾车轮,所以摩托车的速度并不慢。只是雨点很急,打在面罩上视线不是很清晰。但这姑娘对这条路显然很熟,什么地方有坑洼该减速,什么地方平坦可加速都控制的很好。 天空又划过一道闪电,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几乎同时,从路旁灌木丛中窜出一只野猫,从摩托车前一跃而过。姑娘突然受惊,双手一抖,摩托车顿时失控,“呼”的一声飞出了土路,扎进了深沟之中…… 第一卷:人面兽心 宁死也不屈 四五天过去了,哥哥音讯皆无,警察倒是上门好几次,还逼小茜打电话给哥哥,但柳洪电话始终关机。小茜心里很是焦虑,连每天上班都心不在焉的。 前两天,林立每天早上过来接她,晚上又跑到医院要送她回家,但都被她谢绝了。并不是她讨厌林立,只是她觉得自己兄妹小的时候就没少受林立家里照顾,如今长大成人了,回报不了人家什么,但也不能还是总麻烦人家啊。 林立碰了几回软钉子,再加上最近工作挺忙,也就不天天往过跑了,只是偶尔想起小茜来就打电话给她,经常说的就是那句:有事你就吱声! 这天早上,小茜斜挎背包,像往常一样下楼去上班,刚出楼道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喊:“美女,留步啊!” 她回头一看,是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男子,那人左手上缠着绷带放在胸前,斜倚在路边的一辆跑车上。车的另一边站着一个黑铁塔般的壮汉。 小茜一看不认识,那男子又一脸轻浮相,就没理他,转身继续往前走。那男子几步就追到小茜前面挡住了路,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柳洪的妹妹吧?我可在这等你一早晨啦,别着急走啊!” “我不认识你。”小茜被迫停下脚步。 “会认识的,我叫冯震天,我可是你哥的好朋友啊!你告诉我你哥在哪我就让你走。” 冯震天?小茜心里一惊。她已经知道警察说哥哥绑架杀人说的就是冯震天,可他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原来那天晚上在东平桥上拿手电照的人确实是巡警,那晚事发前几天有人报警说东平桥下一带有人用炸药炸鱼,所以巡警对这一带加重了巡查,却不想撞到了柳洪抓了冯震天在这里拷打。巡警惊走了柳洪,赶到桥下时柳洪已经钻了玉米地,就去搜查冯震天的车。赶上冯震天命大,被偷捕的人下的挂网给挂住了,被水一冲露出了头,大喊救命,就被巡警救了上来。这些细节警方当然不会随意透露给小茜,他们当务之急就是抓捕柳洪到案。虽然冯震天没死,但也毕竟是杀人未遂,而且还致人伤残,也不算小案子。而冯震天在家养了几天伤,惊魂一定,怒火便起,听说警方还没抓到柳洪,便亲自出马了。 冯震天没想到柳洪的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像日本漫画里的美少女一样,细腰长腿,杏眼樱唇,肤白胸挺,实在是罕见的美女。比方雅诗更多了一份少女的清纯。本来想使些手段来逼她说出柳洪的下落,可现在却临时改了主意。 “美女,如果你想你哥哥没事呢也可以,我可以不追究他,但要看你是否有诚意了。”冯震天一边趾高气扬地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小茜的身材。 小茜看着冯震天淫贱的样子,不由感到恶心,侧过身子要走,冯震天忙伸出右手一拦,说:“慢着,不说出你哥在哪,哪那么容易走啊!” 小茜骂了一声:“滚开!有本事你自己找去。”说着伸手用力向前一推,正推在冯震天抬在胸前掉了两根手指的伤手上,冯震天疼的“啊”了一声退后一步,小茜趁机加快脚步闯了过去。 冯震天疼的直冒汗,捂着伤手嚷道:“臭丫头你他妈不识抬举,我会让你知道厉害的,警察拿你没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小茜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茜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班,终于熬到下班了,她无精打采地往家走,每天她都是坐公交车上下班的,可她今天心里很烦,想自己走走。 刚出了医院过了一个路口,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快步追了上来,刚要回身,屁股上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回身一看,冯震天正笑嘻嘻地站在身后,在他后边不远处,除了早上的那个黑大个,又多了一个壮汉。 小茜气得骂了一句:“臭流氓!”转身要走,却被冯震天一把扯住肩头的背包带,阴阳怪气地说:“先别走,我们把事讲清楚。”说着就要往一边的巷子里拽她,后边的两个大汉也要上前帮忙。 小茜怒火顿起,她就着冯震天拽她的力道,向前一挺身,额头用力撞在冯震天鼻子上,接着膝盖一提,在冯震天下身狠狠顶了一下。冯震天要害被击顿时放开了手,疼的弯下了腰。 小茜一招得手,转身就跑,听着冯震天嚎叫着:“快追,把她给我抓回来。”小茜更是头也不回的飞奔。 两个壮汉见老大被打,哪敢怠慢,一个去扶冯震天,另一个撒腿就追。可那个大个子身体虽然强壮,可奔跑起来却远不及小茜轻盈迅速。小茜虽是女孩儿,可身体素质却极好,上大专时曾是校队的长跑冠军,在市里还拿过奖呢。 那个大个子开始没拿小茜当回事,但几个街口下来,他已经气喘吁吁了,只能看着小茜消失在街尾。 晚上,小茜一边洗着澡一边盘算着如果明天冯震天这个无赖再找上来自己该如何应付。她知道冯震天吃了亏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像他这种无赖一旦缠上身是很难摆脱的。最让她担心的是生死未卜的哥哥,真不知哥哥是怎样惹上这个无赖的。 洗过澡,小茜擦干身子,裸着身子套上了那件带卡通图案的过臀T恤,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忽然感觉客厅好像有动静,一转头,她一下惊呆了。 只见冯震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两个壮汉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 “你是怎么进来的?”小茜惊呼着,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锁好门了。 “哈哈……”冯震天一阵得意的怪笑:“什么事能难倒天哥我呀!这开锁的技术还是我和牢里的神偷学的呢,不过我现在要比他高明得多了,我进来半天了,就等着你洗净了伺候我呢。哈哈……” “你们赶紧滚出去,要不然……要不然我就报警了!”小茜怒斥着打断了他。 “报警?公安局就象我家开的一样,在这个广平市我可以一手遮天你信不信?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冯震天一边吹嘘着一边站起来向小茜逼近。 小茜一步步后退,后背已经贴到墙上了,她知道此时语言是毫无作用的,但论体力自己是无法与这三个大男人抗衡的,她决定今晚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个恶棍玷污自己。 小茜见冯震天的脸越靠越近了,猛地挥拳向他的眼睛打去。可这次冯震天早有防备,闪身避过她的拳头,随手一记耳光打在她脸上,小茜被打的耳朵都“嗡嗡”响,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痛,但她还是倔强地昂起头怒视着冯震天。 冯震天狞笑着撩了一小茜的T恤,里边什么都没穿,一下子走了光。小茜愤怒地打落了他的手,冯震天哈哈一笑说:“好厉害呀,老子就喜欢野性的,我今天……” 话还没说完,小茜一口唾沫吐了他一脸,冯震天一把抓住小茜的头发把她推进了房间里,冲两个壮汉说:“一会儿这丫头就归你俩。”说完跟进房间,回头关上了门。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小茜已高高举着一只两尺多高的大花瓶等在那里,他还没等反应过来,“呯”的一声,花瓶在他头上开了花。冯震天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鲜血顺着额头直流下来。小茜趁这机会拉开窗子纵身跳了下去。 小茜抱着寻死的心从三楼跃下,但幸好一楼商铺支出一个灯箱牌匾,小茜被牌匾拦了一下,又落在路旁停的一辆轿车的车蓬上。除了胳膊和大腿一些地方被划破之外,竟然没受什么大伤,只是T恤刮破了,不少地方裸露出了身子。 小茜一翻身爬起来,赶紧一瘸一拐的向前跑。深秋的夜晚街上很少有行人,她怕冯震天会追出来,所以一刻也不敢停留。 第一卷:人面兽心 官官相护 东平派出所的值班室里,冻的有些发抖的小茜向值班民警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她逃出来以后本来想去找林立,可一想林立脾气暴躁又好勇斗狠,找他说不定把事情搞得多大呢,何况他恐怕也斗不过冯震天这种有钱有势的恶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有报警了。 值班的几个民警听小茜说完后,先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然后由小茜带路,开车向小茜家驶去。 车一转过街口,小茜突然惊叫了一声,只见两辆消防车停在小茜家楼下,不少人围在那往楼上看,三楼的窗口向外冒着浓浓的黑烟。警车来到跟前停下,小茜第一个跳下车,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家起火了,头顿时像被雷击了一样“嗡”的一声。民警下来向消防队员了解情况,消防队员说:“火基本已经扑灭了,初步估计是燃烧煤气灶引起的火灾,屋里的东西几乎烧光了,进一步结果要等勘察完以后才知道。” “我哪里用煤气了?我根本就没开过,一定是冯震天哪个王八蛋放的火!”小茜歇斯底里地叫着:“那个王八蛋烧了我的家,警察同志你们快抓他,快去抓他呀!”她一边叫一边摇晃着民警的手臂。 “你冷静些小姐。”民警一边安慰她一边拿出手机,说:“现在案子复杂了,我们要请示一下领导再说。” 打了一通电话后,民警告诉小茜领导说要派专人对这个案子进行调查,至于是不是有人放火那要等消防部门勘察完再说。 小茜也没有办法,她也左右不了警察,只好由民警开车暂时把她送到医院宿舍,并告诫她先不要回家了,民警会随时找她协助查案的。 第二天一大早,小茜就赶到东平派出所打听案子的进展,在她看来这案子就是秃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只要把冯震天和那两个手下抓起来,分开来一审问,他们就算撒谎也对不圆全啊。 可她得到的答复是案件还在调查中,让她回去等消息。抓冯震天?警察说了,没证据不能随便抓人,单凭你一面之词不能算证据,你要说谁是坏人我们就抓谁那不是笑话嘛! 小茜被警察顶得没话说,只好先离开。当她路过一个挂着所长办公室牌子的房间时,里边传来打电话的声音。门开着一条缝,顺着缝隙望去,一个穿警服的中年人拿着话筒笑容满面地站在桌子旁。 “没问题冯局,我知道了冯局……”中年警察神情恭敬地打着电话。 ‘冯局’两个字吸引了小茜,她已经知道冯震天的老爸是公安局副局长了,但她坚信作为公安局副局长是不敢执法犯法包庇和纵容自己儿子犯法的。何况在她眼里副局长好像也不是很大的官职,上边不还有局长吗,局长上边不是还有市长管着吗!要是一个副局长的儿子就杀人放火没人管,那市长、省长的儿子还了得吗? 虽然这样想,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趴在门缝那想听听里边说什么。 只听那个中年警察说:“冯局,我知道,昨晚的火灾可能是意外,我们去问震天呢也是例行公事,这不是有个小丫头告他吗……是、是、是!我们会秉公办案的……对,我们已经核实了,震天有时间证人证明他昨晚不在现场,现在基本已经排除了……对,那小丫头可能认错人了,或许她根本就是撒谎、诬告!她根本就没有证据呀!……对,我们会核实的。放心冯局,当年要是没您的提拔……” 小茜再也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开了所长室的门。 “你们就是这样查案的吗?”小茜怒斥着。 那中年警察见小茜来势汹汹,忙对着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当他再抬起头已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刚才的笑容一扫而光。严厉地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就是你连面都没见着就说我诬告的小丫头!冯震天有时间证人,那你们有没有查他在现场撬门时有没有留下指纹,有没有问他的头是怎么破的?你们根本就是敷衍了事,替他开脱!” “我们怎么查案不用你来教,你再无理取闹我就告你妨碍公务!”中年警察义正言辞地说。接着向门外高声喊:“小王,小王。” 一个年轻民警迅速走进来,问道:“什么事张所长?” 中年警察指着小茜对年轻民警说:“把她带出去,简直胡闹!跑到派出所来踹门,还大呼小叫的。” 年轻民警小王就是刚才推搪小茜的警察,他转身拉住小茜就往外走:“你怎么还跑这屋来了,不是让你等消息嘛!” 小茜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用鼻子哼了一声,扔下一句:“官官相护,法律难道就是给老百姓定的吗?”就甩开小王的手转身出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