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1章:神秘男人 曾一飞怀揣四处筹来的两万块钱,如做贼般在市府办副主任冯妙影的家门口徘徊。 初次给领导送礼,他多少有些心虚,但在如今这个有礼走遍天下无礼物寸步难行的时代,他必须鼓起勇气把钱送到冯妙影手里。 曾一飞不敢想冯妙影会不会收自己的钱,若冯妙影也和秘书长姜超博一样,铁定要对前秘书长刘海广的人马进行清洗,那他今后就别想再有所作为。 几声门铃声落下,冯家实木大门咿呀打开一半。 “死鬼,你怎么又回来啦?”门才开一条缝,曾一飞就听到冯副主任娇滴滴的声音。 这声含娇细语颇具玩味,不禁让人产生遐想。 随着门开了一大半,曾一飞更意外了,号称府办一花的冯妙影竟只穿着白色睡裙站在门口。冯妙影的睡裙清凉至极,露出一部分圆润上围及修长美腿,丝绸质地的白睡裙包裹着阿娜身姿妖娆的身子,让曾一飞差点忘了来冯家的目的。 “小曾,你怎么来我家了?”冯妙影突然脸色大变,像被人触及到哪根神经。 曾一飞的心从冯妙影开门的那一刻起,就被冯妙影红扑扑的俊俏瓜子脸、精致的鼻子、张成樱小的红唇以及肌若凝脂的身子所怔住,现在他的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 “冯主任,我来您这……这……”虽然来之前已想好多种和冯妙影打开话匣的由头,可一见风情万种的冯副主任站在面前,曾一飞的脑袋里就什么都忘了。 面前站着散发雄性荷尔蒙的男人,冯妙影感觉像什么都没穿的暴露在曾一飞面前一样,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你先去在大厅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去。”冯妙影不愧是个领导,在这么尴尬的局面中竟还能保持出领导的说话的派头。 曾一飞现在不知该怎么把钱送给冯妙影,见冯妙影让他在大厅等她,如同得到大赦,连连点头。 待冯副主任走进卧室曾一飞才缓过神来,在沙发上等待起来。 曾一飞今晚冒着违纪的风险给领导行贿,实在是迫不得已的。 半年前,他还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二十六岁当上副主任科员,加上又洞悉官场处世哲学,在市府办一直很受领导赏识。可就在他踌躇满志时,半年前的一条爆炸性新闻却让他的前程出现了危机。 半年前,滨江市政府秘书长刘海广被曝光和一个女商人在滨海路车震,因这则新闻来的突然,刘海广很快被纪委介入调查,并迅速被纪检部门拿下,定了个严重违纪的罪,从此结束了政治生命。刘海广是曾一飞当时花了大心思傍上的靠山,一直很照顾他,如果刘海广不出事,再过段时间他曾一飞就是秘书一处副处长。可是,当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姜华强接过权力接力棒,就着手整了批刘海广时代提拔的人员。曾一飞身为刘海广时代的红人,日子自然不好过。为避免沦为权力更替的牺牲品,他决定在姜华强还没拿他开刀前主动向其示好。 姜华强上位后就一直高高在上,曾一飞根本无法靠近,想靠近姜华强就得先从办公室副主任冯妙影身上入手,通过冯妙影达到“曲线自救机”的目的。 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冯妙影,副处级干部,号称市府办一花,身材脸蛋堪称一流,虽才三十出头,但已是府办三号人物。曾一飞今晚先找上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冯妙影和姜华强的关系一直很密切,通过她来讨好姜华强,是曾一飞唯一的选择。 可当他今晚带上钱来冯副主任的家里拜访,却撞见不该看到的一幕——冯副主任身着睡裙给他开门时,却说了句“死鬼,你又来啦”,这句话很容易让人遐想,特别是这个“又”字,足以证明在自己敲响张副主任家门前,冯家有一位神秘访客,而这位神秘访客和冯副主任的关系极其不一般,不然她怎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喊“死鬼”呢?想到因为唐突而撞见了女领导的暗昧之事,曾一飞开始紧张起来,冯副主任离婚五六年是府办众所周知的事,平日除听说她在跟市委市政府哪个市长哪个副书记关系密切,还真没见过她真跟哪个男人走的近。大家都说她地下工作做的好,难道今晚来她家与之幽会的男人是传说中的某领导?若真如此,今晚的到访可真不是时候啊。 在冯妙影进卧室换衣服的当儿,曾一飞百无聊奈地在大厅里环顾起来。冯家客厅很大,全欧式的设计,设计的相当考究,客厅的中间摆着两大一小的白色真皮沙发,在沙发左侧有一长方形钢架茶几,茶几上散落着几本杂志,一切让人觉得很温暖舒适,在沙发对面,也正是张副主任卧室门的左侧放着个精致的柜台,柜台上放着一个小小白的DVD和音响,音响正在工作,放着一首说不出名字的外国轻音乐。显然,在他还没打扰时,冯副主任一定是在客厅里听着音乐小酌,或则是刚刚和情郎温存结束后送走情郎,甚至她还是刚刚洗过澡。不然怎么穿的那么飘逸? 客厅里的轻音乐突然卡住变得沙沙作响,曾一飞决定先将卧室门口右侧音响关掉,谁知刚走到音响前,却发现冯副主任卧室的门虚掩着的,卧室里隐约的讲电话声引起曾一飞的好奇心,他鬼使神差地走近卧室门口,大着胆子偷听起来。 “你确定没和那小子碰到一块?”“希望这小子没发现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来我家到底是干什么?”才靠近卧室门口,曾一飞便听见卧室里传出来冯副主任的声音。 声音很着急,说明冯副主任心里是焦虑的。 显然,冯副主任的焦虑是因他而起的。 “一飞,你怎么在这。”准备撤退之际,曾一飞听见冯妙影诧异的声音。 曾一飞心立马扑通地跳动起来,目光猛然和冯副主任交织在一起,冯副主任脸上惊讶的神色让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拜访领导,又被领导发现自己偷听她的讲话,这简直是找死的节奏啊。 “主任,这音乐突然卡住,我一时半会也……”曾一飞只能慌乱中找了个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借口。 冯妙影冷冷说了一声“哦”,可声音刚落,脚下突然一滑,身体向前一倾,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就在她快要摔倒之际,曾一飞也感到她的身子突然向他倾来,为避免她因失去支撑点而摔倒,他连忙将她抱住。 冯妙影的肌肤欺霜賽雪,滑腻似酥,身上散发着淡淡是沐浴露香味瞬间沁入曾一飞的鼻腔。他感觉想做梦一样,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冯妙影,把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尽收眼底。 抱着堂堂副处级的美女领导,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曾一飞头脑再次一片空白。 “主任,对不起……” “放开我。”冯妙影羞愤道。 “主任,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想您摔倒,所以……所以……”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冯妙影脸色红扑扑地说,“说吧,你今晚来我家里到底有什么事?” 冯妙影说完就向沙发走去,在沙发上坐下,也不招呼曾一飞坐下。 今晚一下发生这么多节外生枝的事,是曾一飞参加工作以来从没遭遇过的,他硬着头皮走到冯妙影身边:“主任,我在您手下工作这么长时间,也没好好来您家里走动,今晚难得有点时间,就上您家里走动一下?”说完,他面带笑容从包里拿出那封装了两万块钞票的信封,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曾一飞这一动作冯妙影并没看见,她说:“小曾啊,同事间是该走动,你有这份心思我很高兴。不过下次你要想来我家里走动,就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嘛,毕竟同事间难得有机会走动,连一杯茶都没时间为你准备,这传出去多不好嘛。” 曾一飞是聪明人,冯妙影话中深意他自然清楚。 现在他已经把钱放在茶几上,等下冯副主任没让他把钱带走,就说明今天发生的事冯副主任是不放在心上,以后要想得到冯副主任的照顾也是有机会的。反之,冯副主任若要求将钱拿回去,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是呀,今天的确来的有些匆忙。”曾一飞识趣地将话锋一转说,“下次我一定会好好注意。” “我等下还要出去办点事,小曾啊,今天我可能没时间招待你了。” 曾一飞本想和冯妙影交流一会儿,但冯妙影有了想逐客令的意思,他也就不好再厚着脸皮了:“主任,那您先忙吧。既然该走动的也走动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冯妙影看也没看曾一飞一眼,就说:“嗯。” 在离开冯副主任家时他特意放慢脚步,偷偷观察冯妙影会不会追出来要他把钱带回去。庆幸的是,在他走出冯家小区的门口,冯妙影也没要他回去拿钱。 毕竟工作总是和个人感情联系在一起,有了良好的个人关系才有了良好的工作关系。冯副主任收下这两万块钱,就说明她没把自己当敌人。这样他曾一飞以后在府办兴许才不会被人打压的那么惨。 离开冯家,看着头顶上黑漆漆的天空,曾一飞又想到了在冯副主任家的一幕,想起冯副主任贴近自己身上的情景,越想越全身的血液越是沸腾着……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2章:竞争对手 第二天一上班,曾一飞就开始默默等待起来。若冯副主任今天不把他叫去她的办公室,则说明昨晚行贿成功了,接下来他就可以筹备第二步计划,以确保能借冯副主任的关系讨好姜华强秘书长,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 曾一飞工作的秘书一处是靠笔杆子立足的科室,他今天的工作主要是给分管农业的赵副市长写一篇在农业局开会的讲话稿,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所以不到半小时将这篇讲话稿写好。 在这个三十平米的办公室里,曾一飞算的上一处的老人——工作了三年多,在刘海广掌权市府办时,曾一飞也算的上处里的能人。现刘海广一倒台,处里敢搭理他的人还真没几个。忙完工作后,他除了感到一阵无奈的冷漠,便没任何感觉了。 临近下班,副处长于世杰突然拿着一份材料向曾一飞走来。 “一飞啊,现在有份紧急任务,需要你这大才子完成,我来给你交代一下吧。” 于世杰是办公室副主任冯妙影的表侄,和曾一飞同批进的市府办,从进府办时两人就是一对竞争对手,从竞争副主任科员期间,二人的矛盾就不断加深。后来曾一飞靠上前秘书长刘海广这座靠山,二人的距离才渐渐拉远。可随着三个月前长刘海广的落马,曾一飞才渐渐处于弱势,甚至连原本快要到手的副处长职位,一下落到于世杰的身上。曾经处在竞争局面的两人,已渐渐转换成一方对另一方进行打压的局面。 因此,每当面对于世杰的时候,曾一飞的胸中总会郁结着一口难以舒展的气。 “什么任务?”曾一飞说。 “明天下午何市长去广海参加文联举办的文艺联欢会,何市长的讲话稿要我们一处派人写,你是一处的笔杆子,就花点时间把这篇讲话稿写出来吧,下午上班时就交给我审核。”于世杰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道。 作为秘书处的秘书,曾一飞对加班加点早已习以为常,但花一个中午把讲话稿写完就有些难了,写稿需要修改和润色,中午这么点时间显然不够。再说何市长是负责民族宗教、教育、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卫生、人口与计划生育、体育、社科研究、地方志等方面工作的副市长,对文章的要求也比一般人高,万一中间出了纰漏,于世杰再把责任塞在自己身上,到时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了。 “于处,给何市长写讲话稿要花大心思,一个中午恐怕难完成吧?”曾一飞苦笑。 “这事的确有些急,可领导摊派的任务总有人来完成,你的本事我见识过,你就能者多劳吧。” 从于世杰那张卑鄙的嘴脸中,曾一飞知道人家是已打定主意要整他了。既然不奢望人家放自己一马,那还纠结其他干什么呢? “好,我尽力完成任务。” 于世杰“满意”地拍拍曾一飞的肩膀说:“我知道让你这么短时间写好稿子有点难,但没有办法嘛,这是我们一处的指责。” 曾一飞笑了。 职责是什么?指责是你必须要做的工作,但要想在机关生存,职责就是你必须要做的工作之外的所有工作——所有你的上级或比你有优势的人不想做而让你去做的工作。于世杰让曾一飞负责给何市长写讲话稿,不就是这样的兴致吗? 一个中午写讲话稿,并且我给的材料也不完善,我就不信你写的东西能一点儿纰漏也没有。哼哼,等着瞧吧。 机关单位从来没有是非对错,大家信奉的也都是所谓的官高一级压死人。于世杰虽只是副科级干部,但只要曾一飞稍微出些纰漏,于世杰要整他的机会自然多得是。 曾一飞刚把于世杰给的材料拿出来就傻在了那里,于世杰给的材料只有一页资料,上面只是简单写了文艺联欢晚会的主办方是谁,至于场地、这场联欢晚会的目的是什么,根本就没写出来。 靠这么点信息来写何市长的讲话稿不出纰漏才怪,一旦讲话稿出现问题,肯定要受到何市长的训斥的,思来想去,曾一飞只好给于世杰打电话了解文艺联欢晚会的详细情况。 “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啊?” 于世杰这会儿正在茶馆悠闲地喝茶,接起曾一飞的电话,他就猜到曾一飞打电话的缘由。 “于处,你给的广海县文艺联欢晚会的资料不太详细,所以我不知如何入手,你手里有更详细的资料吗?” “一飞啊,要是我有详细的资料我早就一股脑儿给你。”于世杰装腔作势地笑道,“你要是嫌这份资料不够详细可以想办法去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先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挂了电话,于世杰在心里嘀咕了起来,曾一飞啊曾一飞,以前你有刘海广撑腰,在单位样样压我一遭,现在老子已经爬到你头上,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把你玩弄在股掌之中,这次广海县文艺联欢晚会的信息网上根本没有,就是把网络查遍,你也得不到详细的信息。既然你得不到详细的信息,我从你的文里还找不到问题吗?哼哼。 事实如于世杰想的一样,曾一飞花了十分钟上网也查不到和广海县文艺联欢晚会有关的信息,现在是中午,向广海县文联了解具体的信息显然也不可能了。 “曾哥,怎么还没走?”曾一飞正陷入沉思时,科员宋小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宋小明准备出去吃午餐时发现手机没拿,就转回科室拿手机,没想到却发现曾一飞还在办公桌前发呆,就向他走了过来。 曾一飞说:“于世杰让我写一篇讲话稿,不把稿子写完我怎么走得开。” “这他妈都几点了,他还让你写东西?摆明又是在整你吧?” 宋小明是前秘书长刘海广的外甥,刘海广主政府办时,让曾一飞带着宋小明学些在机关生活的素养。宋小明虽然性格高调又爱得罪人,但对曾一飞却还算客气。当初于世杰为靠近刘海广,对宋小明也极力巴结,可宋小明嫌他为人狡诈,从不用正眼看他。三个月前刘海广突然倒台,府办风水轮流转,于世杰当上副处长,手中有了点权利后就对宋小明进行报复,三天两头安排他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小事不说,还经常打发他去基层。宋小明表示过不满,但于世杰的级别毕竟比他大,他最后也只能乖乖就范。所以他骂于世杰,倒是有点兔死狐悲的意思。 “稿子很难写?” 曾一飞见宋小明关心他,就将于世杰给的广海县文艺联欢晚会的资料在他面前展开说:“这是于世杰给我的材料,说是要我写一篇关于广海县文联举办文艺联欢晚会何市长的讲话稿,广海县那边就这么点信息,还写得不清不楚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写出让领导满意的讲话稿了。” “就这么点材料,想写出一份没纰漏的文章显然不可能嘛。”话说到这宋小明突然话锋一转,说:“不过你老哥今天运气不错,既然和广海县的文联有关系,我就能帮得上你来。广海县文联的负责人蒋云珠是我的朋友,我打电话过去问问,看看那边有没有这次文艺联欢晚会的资料,有的话我让他们拷贝一份给你吧。” 说完宋小明就大大咧咧地回他的办公桌,拿手机给他在文联负责人朋友打电话。 曾一飞本来就没头绪,被宋小明打断了思绪,就更没心思把文章写出来。趁宋小明打电话的空隙,点了根烟抽上,靠着椅背就吞云吐雾了起来。 刚刚吐了两口烟,宋小明就结束通话,走过来拍拍曾一飞的肩膀说:“曾哥,你的运气真好,我这一次不仅帮你弄到这次文艺联欢晚会的详细资料,我还得到一个对你更有用的东西,你知道吗,文联方面也让人写了篇这次晚会中几个重要领导的讲话稿子,我让人家把何市长的讲话稿子和晚会的资料发来给你参考吧。” “老弟,你真的帮我弄到……”话说这他突然察觉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很不应该,这样显得不相信宋小明的办事能力,这是很得罪人的,遂改口说:“谢谢,你看我都已经着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你这时给我带来这么好的消息,我可真是太感谢啦……” 宋小明拍拍曾一飞的肩膀,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能互相帮助就应该互相帮助,说不定以后我也有什么需要你帮呢。” “嗯,谢谢。” “好啦曾哥,我已经把你的邮箱给我朋友,过几分钟他就能把材料发给你。”宋小明笑道,“你好好写吧,我不打扰你了。” 宋小明走后,曾一飞打开邮箱,发现收件箱里果真进来两份邮件,邮件的账号是私人的,曾一飞向发邮件给他的人表示感谢,就打开资料和广海县当局写的文章打开。 广海县发来的材料很详细,曾一飞看了一遍就将材料放在一边;现在他比较关心广海县文联写的市长讲话稿,毕竟讲话稿写的好不好,决定接下来他能不能少花点心思。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3章:新贵加冕 文联的同志写讲话稿就是有诗意,两千多字中的修辞词就用了三十来个。何市长虽是文科生出身,但文绉绉的讲话稿实在不适合他这样副厅级领导用。领导讲话就得有领导的样子,如果一个副厅级的领导说话都酸溜溜文绉绉的,那成何体统?所以曾一飞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份讲话稿的风格,要让这份讲话稿变得官腔十足,符合副厅级领导的身份。 有了宋小明帮忙从广海县文联弄到的资料,加上该县文联写的讲话稿中的几条重点也都写到点子上,曾一飞不到半小时便将文章整理出来。 忙完手头工作,曾一飞开始胡思乱想,起初他想着还是自己岌岌可危的前程,接着就想着在单位里天天琢磨给他穿小鞋的于世杰……想着想着,最后想起昨晚在冯副主任家拜访的情景时,脑袋里不禁冒出这样的一副画面:身穿白色睡裙的冯副主任在门口注视着他,带着一丝慵懒色彩的脸上充满了致命迷人气息,肌肤显得魅力,那瓷肌、精致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在曾一飞的脑海里浮现着,让曾一飞身体的血液开始沸腾…… 昨晚有幸把冯副主任这样的大美人搂在怀里,真是幸运至极,曾一飞甚至还能回味到冯副主任身上那股清新的香气。 不知不觉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曾一飞脑海里的浮想才瞬间消失。他开始寻思着填饱肚子。 现在出去找饭店吃饭时间显然不够,只能去外头买两块面包就着牛奶充饥。市政府对面就有家小卖部,曾一飞花了十分钟就买好面包牛奶,带着面包牛奶就回到市府大院。 买完简单的食物,刚走到市政府的停车位,曾一飞就和刚从车上下来的办公室副主任冯妙影碰了个正着。还没等他主动向冯妙影招呼,冯妙影就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小曾啊,到我办公室一趟。”曾一飞只好点头照办。 进了冯副主任的办公室,曾一飞目光才落下片刻,冯妙影就面无表情往办公桌上一坐,从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信封往桌上一丢,开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曾一飞。 冯妙影桌面上的信封曾一飞很快认出来,是昨晚他去冯家走动时准备,现在冯妙影将钱丢在办公桌上,想必他是要把钱退还自己。 昨晚冯妙影没让曾一飞把钱拿走,是因为当时她心思在琢磨曾一飞深夜上她家的目的,加上曾一飞拿钱放在茶几上时,钱和他的公文包又隔着一定距离,她根本没看到他将钱放在茶几上的过程。后来曾一飞一走,冯妙影就直接回卧室休息,所以等到今天早上她才发现曾一飞昨晚留下的钱。 “小曾啊,这钱是你昨晚留在我家里的吧?能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吗?” 冯副主任的眼睛水灵灵的,格外的好看,可现在这双好看的眼里却满是冰冷。 曾一飞感到不寒而栗:“主任,我实话跟您说吧,其实我一直想跟主任您走动走动的,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你这不是要跟我走动,你这是在腐蚀干部。”冯妙影意味深长地看着曾一飞,“你这是在害你自己,也是在害我,如果天收下你的钱,那我跟你都毁了。” 曾一飞之前就听了不少冯副主任的韵事,这么个靠着裙下那点能耐升官的女人,怎么会这么正直?看来冯副主任是不愿意给自己机会啊。 “主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冯妙影面无表情道:“我再说一遍,把钱你拿回去吧,不然我只好给纪委打电话。” “主任,您别……你别……”曾一飞茫然地向冯妙影的办公桌走去,像拿定时炸弹一样将装着钱的信封钻进口袋。 “去忙你的事吧,要是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冯妙影干脆下起逐客令。 离开副主任的办公室,曾一飞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次给冯副主任送礼的事,冯副主任对他的看法肯定又降低更多。该如何再找机会向冯副主任解释好昨晚的事?倒成曾一飞接下来该考虑的事。 快到秘书一处,曾一飞才发觉手里还拿着牛奶面包,便本能地反胃起来,随手将袋子里的牛奶面包往办公室门口的垃圾桶里一丢,心头也顿时茫然起来。冯妙影就是保证他仕途危机不再恶化的关键人物,搞定了冯妙影,在关键时刻她就会给她说关键的话。所谓的“关键时刻”就是机遇,而“关键的话”却取决个人的能力,一方面是个人的活动能力,另一方面是个人的工作实际成绩。曾一飞自认为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活动能力都不差,可当他去“关键人物”冯妙影家活动的时候,却遭遇到如此失败的结果,这让他的心情如何平复的下? 周五傍晚,滨江市政府办举行聚餐,聚餐地点设在市委接待办下面的滨江宾馆的餐厅部。这次聚餐,秘书长姜华强还请来几个副市长,整个宴会也有五六桌子。 这次宴会名义上是庆祝两个月来市府办在一些项目上的成功调度,但大家心里清楚,今晚的宴会其实是为姜华强荣登秘书长之位的一个加冕典礼。 以前刘海广掌权市府办,参加这种宴会时曾一飞都是坐在领导的身边制造气氛。现在时局不同,他和宋小明这两倒霉蛋也只能跟司机们凑在一张桌子,和领导们的桌子隔着一定的局距离。 领导们聊的话题他没资格搭腔,司机们交流的又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他就更懒得搭理。为打发这种无聊的时光,曾一飞便将视界转向宴会中的芸芸众生身上。 第一个进曾一飞视界的人是冯妙影,她今天穿着件修身的银灰色吊带衫,搭配着淡绿色的长裙,既柔美清新又显得富有女人味。而酒宴上满脸春风之人莫过于秘书长姜华强,他正处在一种不怒自威的状态,保养得红润的脸上经常浮现一脸凛然正气,仿佛他的脸就是一面党旗,就是象征正义。尽管时不时地跟旁人招呼,但脸上依旧会闪烁出一种威严的神情。 闹腾中,胖呼呼的秦副市长突然凑过来冲冯妙影笑道:“小冯,今天大家难得相聚在一块,咱好好喝几杯吧。”冯妙影陪笑说:“好呀秦市长,既然你这么给我面子,那我先敬你一杯吧。”秦副市长打趣道:“呵呵,小张你是女中豪杰,今天虽然打扮的是娇滴滴的样子,但平时的豪气并没有丢嘛。来,我们一起互喝三杯如何?” 秦副市长的话一说出,冯妙影的脸上就乏出红晕:“秦市长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本来说好的让我喝一杯,现在倒好,让我一下子喝三杯啊,咯咯。” 姜华强也站起来劝道:“是呀秦市长,我看一杯就行了嘛,我们张主任的酒量好是好,但等下还有别的事要忙啊。” 听着姜华强的话,秦副市长淡淡地说:“好,老姜你发话了,就一杯吧。” 曾一飞始终观察着姜、秦、张三人的对话和面部表情,秦副市长的脸上始终是一副逗乐的神情,就是想要灌冯妙影酒,但姜华强在维护冯妙影的过程中,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情愫,却让曾一飞本能地产生一种疑虑,难道他们之间存在什么关系? 随着酒宴的满满进展,领导们谈笑风生,虾兵蟹将们却也时刻地做着亲近领导的准备。曾一飞却越发越感觉到自己是被孤立的一派。酒宴中,他只是象征性地敬在座的领导几杯酒,就再也没什么亲近的动作。毕竟现在的这些新官们不是他想靠近就能靠近的。 宴会进行一半,和曾一飞同病相怜的宋小明突然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说:“曾哥,咱去抽根烟吧。” 曾一飞也觉得越呆越没意思,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餐厅外头的隔间站住脚步,曾一飞向宋小明问他最近过的如何,以及最近有没有刘广海的消息云云。 “哎,我舅一进去,我们这日子怎么才是个头呀。”宋小明苦笑道,“现在处里的同事见我都跟见鬼一样,恨不得马上躲开。唉,要不是我舅出这档子事,这些人现在对我的态度肯定跟大爷似的。” 宋小明递给曾一飞一根烟,说:“我舅这次肯定是被人设套了,不然拍照的人怎会知道他和那女人在滨海路?还有,就是网友随意拍,那也不会知道我舅就是市政府的秘书长啊?” 如果不是事先设好的局,哪会这么巧合事?市政府秘书长虽然比不上市委秘书长,但好歹也是大庙主持,谁见不眼红?有竞争就有阴谋诡计,有竞争就有设局暗害,刘海广这次出事八九不离十是有人设计。曾一飞在心里赞成宋小明的猜测。 “以后在单位讲话注意点,现在我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连混下去的资格都没有。”面对宋小明的吐槽,曾一飞只好苦劝。 “哥,说实话我真不甘心。”宋小明叹了口气抱怨,“我舅虽然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对单位的同志是好的没话说,现在他一出事那些人对我都跟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唉……” 正说着,曾一飞突然发现何副市长和冯副市长在一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带领下,从宾馆外头走到走廊,便马上拉拉宋小明的手,示意宋小明别再说下去。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4章:醉美人风采 何副市长大名何兴,冯副市长大名冯良冰。两人都是市政府排名靠后的副市长,何兴主管文化宗教口的工作,冯良冰负责工业经济和信息化、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环境保护、工业项目招商等方面工作。他们今天一起参加完广海县的文艺联欢晚会,连晚餐也都在广海县解决。但二位领导也想趁机和市府办的同志以及市里的几位副市长走动一下,所以在广海县吃了晚餐后就相约一起到比较宾馆跟大伙打成一片。谁知刚刚走到包间外的走廊,就看见宋小明和曾一飞在交头接耳。 宋小明被曾一飞拉了下手,才停止吐槽,眯着眼睛凑到两位领导跟前道:“陈市长,何市长,晚上好啊。” 在刘海广主政市府办时代,宋小明和曾一飞经常被刘海广安排去各市领导办公室送材料混脸熟,何兴和冯良冰都是认识他们。特别是冯良冰,在刘海广主政市府办时,就特别欣赏曾一飞,每次到外头出差都找曾一飞当他的临时秘书。 “晚上和你们单位不是在搞聚餐吗?你们怎么跑出来啦?”冯良冰说话的语气很亲近。 “二位市长,晚上好啊。”曾一飞礼貌地向两人打起招呼。 冯良冰淡淡一笑,说:“我跟何市长市长刚吃了晚饭啦,晚上特地来和你们凑凑热闹的。” 何副市长也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小曾,你给我写的讲话稿不错,有很深的文字功底啊,走,一起进去喝酒。” 曾一飞连声说好。 刚走到餐厅门口,曾一飞就跟于世杰碰了个正着。于世杰一见曾一飞,就不给好脸色地质问:“大家都在张罗着,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曾一飞还没想到解释的理由,副市长冯良冰刚好走进大厅,见于世杰斥责曾一飞,便道:“小于声音真是嘹亮啊?” 于世杰忙说:“原来是冯市长来了啊?冯市长您请进,您请进。” 何兴也随之进来说:“我说谁这么大声说话,原来是小于啊?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于世杰当上一处副处长这段时间,跟何副市长走的蛮近,所以何副市长对他友善也自然。见何副市长向自己表示了关心,于世杰又讨好地对何副市长说:“对了何市长,我让一飞给你写的演讲稿你还满意吗?” 于世杰以为,副市长对曾一飞写的讲话稿不满意,才刻意问出这问题,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要让曾一飞当众出丑。 何副市长说:“不错,一飞的文字功底好的很,我也看过广海县文联方面给我写的讲话稿,虽然文笔不错,但还是一飞写的稿子更适合我啊。” “是吗?这么说一飞同志表现的还不错啊。” 于世杰本是庸人,庸人当领导最怕的就是手下人太聪明。所以他才时刻盯着曾一飞的短处,时刻想着看曾一飞出丑。现在他心里打的小算盘失败了,所以他心里非常失望。 曾一飞察觉到于世杰表情发生变化,便陪着笑说:“何市长,其实都是于处指导的好,于处为让我写出让您满意的讲话稿,指点了我不少呢。” 曾一飞往于世杰脸上贴金,是希望化解于世杰对他的敌意。但对于于世杰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来说,曾一飞的好心和付出是不可能得到回报。于世杰挖空心思的等着看曾一飞笑话,可曾一飞竟一点问题也没有。不仅没整出问题,却反而得到何副市长的赞扬。何副市长虽然在市政府的排名不高,但脾气在市政府是出了名的。凡是他要的稿子,只要出一点点问题,那他的脾气可是从来不会省着不发啊。难道这小子有非同常人的能耐,根据一点信息就能写出让何副市长满意的稿子? “一飞同志,为领导办事是咱分内事,能让领导满意就行,至于过程就不用讲了。”于世杰轻描淡写道。 说完,他接着对曾一飞吩咐道:“一飞同志,冯主任酒喝得有些多,你不是会开车吗?你负责送冯主任回家吧。” 自前几给冯副主任送礼失败,曾一飞就一直想找机会向她解释,现在于世杰安排自己和冯妙影共处的机会,他心里自然高兴。 “是现在?” “就现在,冯主任喝的有些高,需要早点回去休息。你就开冯主任的奥迪送她回去吧。” 和于世杰分别后,曾一飞就走到冯副主任的身边,准备问她自己什么时候送她回家。 冯妙影是主桌上唯一的女同志,加上她性格外向张扬,跟在座的干部们自然就打成一片,不知不觉中她的酒就渐渐喝多,并处在微醉的状态中,为不让自己醉的太厉害,她就借口喝多,准备撤退。见曾一飞走到她身边时,她就立马做好撤退的准备。 “主任,于处让我送您回去,现在就走吗?”曾一飞小心翼翼地征求起她的意思。 “走……现在就走……小曾啊,你扶我一下。”冯妙影吐气如兰道。 说完这么一句话,冯妙影就任由曾一飞扶她去了停车场。 冯妙影的车是辆黑色奥迪A6,这种车子在市委市府大院很一般——在滨江市的市府大院里,除市长副市长们有单位的专车,一些科级甚至副科级的小干部,也都早已开起各种好车。 扶冯副主任上了车,曾一飞突然感慨起来,若刘海广秘书长不出事,自己现在已是一处的副处长。虽然秘书一处副处长只是副科级干部,但以后发展的机会很多,不出几年混个副处级干部也很正常,到时一台好车还怕没有?现在刘海广一出事,这些原本快要到手的前程和富贵,却化作过往的云烟。这人生的变数还真他妈的大啊。 “小曾啊,我要休息会,等下到了麒麟公馆再叫我。”上车不久,冯副主任就吐了口酒气对曾一飞吩咐道。 本来,曾一飞还想向冯副主任表明心迹,让她不要因之前送礼的事对他有看法。可冯妙影现在要休息,他只好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 冯妙影没选择坐在车后厢,而是坐到副驾驶室,上车不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发出轻轻呼吸的声音。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冯妙影开始发出均匀呼吸声。不经意间,曾一飞的注意力一下转到冯副主任身上,开始情不自禁地欣赏起睡美人的风采。 听着冯副主任令人心猿意马的呼吸声,曾一飞的心乱的一塌糊涂。 在让人思潮涌动的车厢中,冯副主任偶尔动一下她纤细的腿,或是微醉意的一声,都透出一丝妩媚的味道。醉了的冯大美人身上散发着一种非凡的魅力,往常那及时在温和的情况下也散发着威严之气的眼睛此时也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女强人也有的气质,反倒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 面对如此娇滴滴的美女上司,曾一飞的思潮更加浓烈,喉咙不知不觉干渴了起来。突然,冯妙影头部一歪,竟把她头半依在他的肩膀上,她身上的一切他都看的很清楚,精致的脸庞,标准的身材,高贵的气质,如同一棵娇滴滴的高价玫瑰,带着一丝娇嗔妩媚,本来就精致漂亮的脸蛋,让曾一飞心里升腾出一团难以言喻的火苗。 曾一飞鬼使神差地将车子在路边停下,偷偷向冯妙影靠了上去,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单纯地想亲一下她。这种想法虽是幼稚的、不计后果的,但却使他脑子发热、疯狂。 冯妙影丝毫没察觉曾一飞的那双眼睛正向狼看着猎物一样盯着她,还微微咂咂嘴,在并不亮堂的车厢里更是显得动人,看得曾一飞更是不能自拔。 就在曾一飞的嘴快要触及到冯妙影时,口袋里的手机竟不合时宜的响了。曾一飞脑袋顿时乱作一团,马上坐回驾驶室的座位上,心里砰砰直跳。 好险啊,要电话晚一秒打过来,那自己就凑到冯副主任嘴上,到时真就彻底完蛋,到时该如何解释呢?说我这是情不自禁地就想亲她一下,可就算她相信我是情不自禁才去亲她又怎样?人家肯定也会认定我是对她图谋不轨啊。也许她不会报警抓我,但是在她的心中我的形象肯定会一落千丈,我还怎么跟她把关系搞起来? “你在干什么?怎么把车停下来了?”冯妙影突然睁开眼问。 “……突然来了电话……” “你怎么不接?”冯妙影看曾一飞的眼神跟看一个白痴似的。 “怕影响您休息,所以停下车看是谁打来的,如果不是重要电话就挂掉……” “我喝了那么多酒,想休息也休息不了,你接你的电话吧。” 冯妙影的话让曾一飞认为,她是在暗示她方才是清醒的,而他情不自禁想要亲她的举动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啊?” “就是不接,把电话挂了也行,这么让铃声响着也不是办法。” 被冯副主任再次提醒,曾一飞彻底缓过神来,将电话机接起。 电话是曾母吴淑娟打来的。吴淑娟打电话给儿子是因女儿曾晓娇今晚偷跑去城里上网,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所以向儿子求助。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5章:女领导的关心 曾一飞家的房子买在金井区海峡城,属于郊区。他的妹妹曾晓娇现就读位于金井区的师大附中。可惜小姑娘正处在叛逆期,父母根本管不住她,为此她偶尔会跟狐朋狗友跑到市区玩。所以曾母这一次打电话来,是让儿子帮着寻找女儿的。 曾一飞安抚好母亲就挂了电话,准备先把冯副主任送回家再去找妹妹。 在曾一飞和母亲通话中,冯妙影也听到了大致情况。见曾一飞突然加快车速,又一的脸焦虑,便关心道:“要是有重要时就先别管我,我自己开车回家,这离我家不远。” “呵……只是我妹今晚突然跑没影,我妈妈太担心,就打电话让我找下她……”话说到这曾一飞特意将话头一转,“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 “连话都说不完整,我看你是很担心你妹妹吧。” “主任……既然您也说这距离麒麟公馆不远,就让我再开一段路吧,麒麟公馆那边出租车多,我送你到麒麟公馆打车也方便啊。” 听完曾一飞讨好她的话,冯妙影很是受用:“这样吧,把我送到麒麟公馆后,你就开我的车去找你妹。” 冯副主任突然提出的要把车借给自己,曾一飞着实感到意外,光从冯副主任愿意借车给自己这事上看,说明冯副主任并非很讨厌他,不然她何必主动把车借给自己呢? 不过,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领导往往都喜欢说客套话,所以对领导讲的一些话不要当真,比如领导让你坐,你就坚决不坐,领导让你随意,你一定不能随意。这样在领导心里你才能有好印象。现在冯妙影动要把车借给曾一飞,曾一飞自然不敢当真,谁知道他是不是说客套话啊?自己真把车子开走,那不就成了二愣子吗? “主任,我在您家小区大门口打辆的士就行,不用麻烦。” 曾一飞本以为接下来冯妙影会继续说要把车子借给自己,然后自己趁机跟她多交流些话题增进彼此感情。但让他失望的是,冯妙影在他说完不用借她的车子,就开始接着眯上眼睛,又开始发出微妙的声音声。 跟冯副主任接着交流没机会,曾一飞只好加快车速。 麒麟公馆到了,刚将车子开到小区大门口,冯妙影就突然吩咐说:“我在这下车,你开我车子去找你妹妹吧,这么晚了车子不一定好打。” “主任,我……” “明天早上把车子还给我吧。”冯妙影说完就打开车门离开。 望着冯妙影远去的背影,曾一飞不禁感动地说:“主任,谢谢你。” 想着冯副主任的好,曾一飞激动不已,脑海里又想到在车上鬼使神差想吻冯副主任的情景,心想当时要是对着冯副主任小嘴吻下去,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正幻想着和冯副主任暧昧的一幕,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电话是母亲打进来的,母亲说妹妹可能在海滨路一带,让他去海滨路找找看。 挂了电话,曾一飞加快车速朝滨海路奔驰而去。 滨海路对曾一飞来是一条敏感的路。三个月前,市政府前秘书长刘海广就是在这条路上被人拍到和地产女商人姚海琼车震的证据,因为那次的车震事件被拍到,刘海广的政治生命才就此结束,曾一飞的政治生命也处在危机时刻。 滨海路到了。 这是一条老旧不已的路,路两边是两排清冷的小街。现在才十点多路上就没什么人,可以想象当初刘海广跟姚海琼把车震地点选在这条路的附近,是看中这里的清静,可谁能想到这个看来适合打野战的地方,竟然断送他的政治生命。 在路口停下车子,曾一飞先去了一家烟酒店买了包香烟,又向烟酒店的小老板了解这条路上有几家网吧。得知这条路上两家网吧的地点,才上车开始寻找妹妹。 将车子开到烟酒店老板所指的第一家名叫“都来上”的网吧,曾一飞在二楼一个小隔间里,见到妹妹曾晓娇。 曾晓娇虽然在网吧被哥哥抓个正着,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依旧带着耳麦自我陶醉地玩着游戏。 曾一飞唤了两三次,曾晓娇这才拿掉耳麦,说:“哼哼,哥,你可真厉害,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曾一飞知道面对曾晓娇这个机灵鬼,语气硬没什么意义,干脆缓了口气,说:“我想确定你在哪里还不容易吗?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要问你晚上为什么偷偷跑出来玩还把手机关机?第二件事就是要带你回家的。你知道不,妈可是为你都担心坏了。” “我在出来玩之前跟妈说过了,妈当时也答应我的要求。至于电话关机,是因为手机没电嘛,你要是不相信我把手机给你看。至于你说的第二件事,我坚决不肯答应,我这游戏还没结束呢。” “不行,晚上必须跟我回家。” “反正我不走,你说什么都没用。” 在曾晓娇表现出“宁死不屈”的姿态时,二楼到一楼的走廊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曾晓娇好奇心重,听到吵闹声竟丢游戏凑上去看究竟。 于是,曾一飞也跟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位置在发生着一起小小的争闹,不少青少年们堵在那边观望。在围观的人群中,曾一飞还看到几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学生。看来这家网吧不是什么好地方,竟敢收容孩子上网。 曾一飞跟在曾晓娇一到楼梯口,就见一个壮汉领着三小青年正围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女生。刚准备将曾晓娇拉开,就听见一个壮汉子粗暴地说:“他妈的,竟敢来我们网吧偷排?快把摄像机交出来,不然别想离开!” “我不会把摄影机交给你们,你们再这样我报警了,你们这是非法拘禁。”被围住的女生抗议着。 “你报一个试试,信不信警察还没到,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找茬都找到我这里了,找死吧你。” 曾一飞不知道女孩在网吧拍了什么,女孩身上穿着件蓝色的连衣裙,脚下穿着双白色的帆布鞋,手中还拿着个包,想必包里装着应该是拍摄用的摄像机。 曾一飞准备继续观望,曾晓娇却义愤填膺地对这群人说:“你们怎么回事,对一个女生这么野蛮算男人吗!” 领头壮汉见有人半路杀出,怒道:“哪来的小妮子敢管我的闲事,我看你他娘的是想死!” 壮汉骂完曾晓娇,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就向短发小女生围上来,一个空着手,另外一个人拿着木棍,这俩青年其实是想给短发女孩心理上造成震撼,好让她乖乖就范。 曾晓娇被当空气,就不爽地挡在短发女孩跟前,指着空拳那青年的额头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拿这阵仗对付女生算什么本事啊?”空手青年就握紧拳头扑上,想给她脸上来上一拳头给她一个教训。 曾一飞见状,马上往妹妹身边一闪,脚往空手青年的右脚下面一勾,青年顿时摔个狗啃屎。 “妈的,还有帮手。”拿木棍的青年愤怒地挥着棍子往曾一飞的手臂上砸。曾一飞看得真切,接得轻描淡写一伸手就将他的小手臂抓住撇向一边,再抬腿一脚,蹬到他的大腿,手再顺势一拉,也将其拉个狗啃屎。领头壮汉见俩手下吃了亏,就气急败坏地说:“给我全部上。” 领头的壮汉带着手下全围上来,试图以人多势众的优势一并将曾一飞弄倒。但曾一飞怎会给他们机会,用足脚力下盘狠狠的一扫腿,干脆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红发青年撂倒。接着有朝着林光头壮汉的肩上就是一拳,曾一飞动作这么猛,壮汉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领头的壮汉和手下人都愣在那里。 曾一飞知道撑下去不是明智之举,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唬住这些人,然后再全身而退。 “我是宁安镇派出所的民警,我来你们网吧是为查年初宁安镇翔美村的一起抢劫案的,你们阻止我办案,是不是和抢劫犯有什么关系啊。”曾一飞厉声呵斥道,他经常在报纸上看见那些不法分子利用警务人员诈骗平民的新闻,知道这些个小混混都怕警察,决定利用冒充警察来震慑这些人。 曾一飞长期生活在体制内,着装和说话的气场的确有官场中人的味道,加上身手了得,壮汉不信他的话都难。 “政府,我这是正经网吧,您要找的犯罪嫌疑人肯定不在我这.”领头的壮汉陪着笑脸解释,“我这上网是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啊,没身份证是进不到我们网吧的,所以……” “你们给我听清楚,我们调查的嫌疑人大约25岁左右,一米七五到一米九之间,如果发现有可疑的人,请跟我们联系。”曾一飞有模有样地命令道。 “是,只要发现可疑人员的踪迹,我一定事先向公安机关报告。” 见装的差不多,曾一飞就拉着曾晓娇和短发女孩说:“走吧。” 曾晓娇却并不想走,她走到刚刚那个想给她一记耳光的长青年跟前,一巴掌狠狠甩到长发男青年的脸上,狠狠地说:“记住,以后对女生尊重点。”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6章:扑朔迷离的新闻 曾一飞只好拉住妹妹,让她别再闹了。曾晓娇打了人家一巴掌,心情也好了不少,再加上见曾一飞拉着她手,就消停下来,自顾自向楼下走。 “小菜鸟,你打算去哪啊?”将两女孩塞上车子,曾一飞开始对短发女孩征求道。 “你为什么叫我菜鸟……”短发女孩抗议道。 “你不是菜鸟,怎么会在拍摄时被人抓到呀?”曾一飞戏谑地笑道。 “那你也不能喊我小菜鸟,你这太不尊重人了……” 曾晓娇见短发美女对哥哥抗议,就朝她叹道:“我说这位姐姐,你怎么回事啊?我哥为了你都跟人家打起来,你怎么连声道谢都不说就指责我哥呢?” 曾一飞怕妹妹搞的短话女孩没面子,便说:“娇娇你别瞎掺合啦,你的事我还没说你呢……” “好啦,先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得打个电话。”曾晓娇不客气地打断了曾一飞的话,“有事等我打完电话再说。” 曾晓娇将曾一飞的手机拿走,半躺在后车厢打起电话。起初,曾一飞以为小妮子在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但听她说完电话才知她是打给同学的,让同学帮她把游戏关掉和去网吧柜台结账。电话中曾一飞还听到曾晓娇还约同学一起去利群宾馆见面。曾一飞原本还好的脾气,听见小妮竟然一点也怕母亲会担心她,暴脾气也就上来了。 曾一飞没好气地对曾晓娇说:“大小姐,你唱哪一出啊?老太太在家里担心你,你怎么还跟别人约去宾馆?” “好啦,你在前面的利群宾馆停车就行,我要去找同学。”曾晓娇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给老妈打电话说清今天失联的原因,我知道让她担心不对,我一到宾馆就借我同学的手机打电话好吗?”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 曾晓娇说:“我和朋友约好明天去市人民医院看望我们班主任,所以得在市区过一晚。再说你也别为我担心,快把我放在前面的利群宾馆,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在车子行驶的过程中,曾一飞已经看到利群宾馆的招牌,这时曾晓娇又说了一句“快把我放在这儿吧,我同学已经在等着了”时,曾一飞发现宾馆门口的确站着三个女学生,才稍微放了点心。 目送曾晓娇进了宾馆,曾一飞才将注意力集中在短发女孩身上:“小菜鸟,住哪里啊?我捎带你一段。” 女孩美目紧盯着他:“你……你真的是公安局的?你等着,我一定会找你领导,你……我要告你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告到我领导那,以后谁还敢学雷锋呀?” “谁让你管我叫小菜鸟的?” “我说错了?” “你没错,是我错了还不行?”女孩赌气地看着他。 “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好好努力,将来你也能像我一样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的。”曾一飞继续逗起了女孩。 女孩转怒为笑说:“呵,你才真逗,你告诉我,你真是公安局的吗?” “难道我不像?” “公安局的人才不会像你这么招摇。” “为什么?” “你开的是奥迪A6,光靠派出所的那点收入买不起这么贵的车吧?”女孩白了曾一飞一眼,“还有你刚刚叫我小菜鸟,是对我的人身攻击,要是你真的是宁安镇派出所的,我肯定要跟你们领导反映一下的。” “呵,你都说要找我们领导检举我,我就更不能告诉你我是哪部门的。” 女孩在贫嘴过程中发现曾一飞并非坏蛋,对他也就没那么讨厌,想到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建议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贫嘴,你刚刚在通话的过程中,你家老太太不是因为你妹晚上偷跑的事担心吗?你还是先跟你家老太太打电话报个平安吧。” “谢谢你啊小……小姑娘,我马上给我家老太太打电话,但你先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吧,我边现在也得把行车的方向确定一下再说啊。”曾一飞也笑了。 “把我送到长江公寓就行。”短发女孩笑莞尔一笑道,“对了,你别叫我小菜鸟了,我叫陈莹莹。” 曾一飞给母亲打完电话,一边的陈莹莹却饶有兴致地对他问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真警察,刚刚你……” 在官场的边缘混了这么久,曾一飞已养成小心谨慎的习惯,自然不愿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今天能在这儿碰面说明咱有缘分嘛,古人都说相逢何必曾相识,所以我干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陈莹莹虽然单纯,但也不傻,知道曾一飞不希望她再问他的信息,便识趣地停下。 长江路很快就到,曾一飞在长江小区门口把车子停好,就礼貌性地陈莹莹说:“陈小姐,长江公寓到了。” 陈莹莹红着脸看了曾一飞好一会儿,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说完就下车,欣长的身影消失在曾一飞的视界。 望着陈莹莹背影消失的方向,曾一飞突然产生了一种疑问,这姑娘真有意思,我今晚怎么会碰到她呢?还有,她去网吧拍摄什么? 回到宿舍楼,曾一飞小心将车子停好,在冯妙影副主任那充满她身上气息的车厢里,不禁想起和她两日来的碰撞,他一会想起那次在冯妙影家里看见她穿着睡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情景,一会儿想到方才送冯妙影回家时差点亲上她娇滴滴小嘴的情景…… 第二天早上,曾一飞先给冯妙影的车加满油,又去洗车店洗了一下车。他相信给冯妙影的车子加油洗车虽是件小事,但他从这两件小事上,冯副主任是可以看出他细心的一面。 把车子还给冯妙影后,时间已是早上七点半,为避免迟到,曾一飞早饭都不吃就打的奔市政府上班。 滨江市市政府是一座新盖的大楼,曾一飞工作的秘书一处在这座新楼的五楼。旁边依次是秘书二处、秘书三处。秘书一处面积不大,共有七八个人,主要负责市政府主要领导同志的讲话、市政府工作报告及重要材料起草的组织工作和全市经济与社会发展情况分析工作;根据市政府阶段性中心任务和领导要求,组织开展专题调研;负责机关图书、资料管理工作;以及做好市长各项日常服务工作。 在办公桌前坐定,曾一飞就拿出报纸架上的一份《江南都市报》开始翻阅。《江南都市报》包罗万象,大小新闻都有,读起来颇具玩味、妙趣横生。 今天《江南都市报》的头条新闻标题为《滨江市启动南苑山旅曾项目研》的新闻,曾一飞随便扫了一眼就翻过。在报纸的第二和张版面,一篇标题为《原滨江市政府秘书长刘海广因涉嫌严重违纪被查》报道让他本能留意起来,文中写到刘海广因生活作风问题三个月前已被查,有关部门经过努力侦查,已查出刘海广在境外银行里储存的563万现金,报道中又指出刘海广的其他一些问题,甚至还提到一条,说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市长元文章得知这一信息,表示了非常愤慨的态度。 刘海广的违纪行为都已登上报纸,足以说明刘海广彻底没救了。可写报道的人把市长元文章的态度也给写出来,可见这篇报道真让人深思。 为什么说元文章的态度也被写在报道上引人深思呢?这得从这位元市长的个人情况说起。 元文章从主政滨江市起就是个饱受争议的市长。元市长在滨江市干了六年,除留下滨江机场、滨江海景水幕城等正在实施的项目,基本上没给当地百姓留下好的影响。人们对元市长的不好印象来自滨江市的几项被称为面子工程的项目,因为这些面子工程,滨江人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经常这里发生强拆事件,那里发现某村民上,赴京信访者被抓回来的事件,可谓搞的人们怨声载道。 不过这位搞得人民群众怨声载道的市长,在官场上运气却一直好的不得了,从进博远县当县委书记开始,官位就一直水涨船高,人们越不满越反对他,他越是能官运恒通。 可是这么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自从前市政府秘书长刘海广出事后,省委就派了个调查组下来,协助滨江市纪委对刘海广的问题进行调查,随着调查展开一个多月,人们突然在市委市政府的一条公告上得知,市长元文章因工作原因,导致身体负荷过大、精神压力超出正常范围,已经向组织申请治疗并得到同意。 随着元文章市长在公众视野里消失了两个多月,却没有一条确切信息,人们不禁产生各种怀疑,元市长真的生病还是因别的原因消失在公众世界里?为什么市委市政府只是发了一条元市长生病的公告,却不交代清楚元市长生的是什么病?还有,刘海广是元文章主政博远县时就一直跟随他(刘海广原是博远县县委办的副主任,因元文章的提拔才混到滨江市政府,元文章当上市长第二年,就把刘海广从综合二处处长提到办公室副主任,三个月后又变成秘书长,一直干到三个月前刘海广出事),是不是刘海广的落马牵扯到了元文章?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7章:临时秘书 再次看到刘海广完蛋的报道,曾一飞胸中又开始郁结着一股难以舒展的气。 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心情太压抑不是办法。为让心情得到缓解,曾一飞继续把《江南都市报》看下去,希望还能从报纸里找到些好玩的新闻,让心情得到改善。 又看了两页报纸,曾一飞看到一篇名为《滨海路网吧不顾法规,任由青少年逃课通宵》的新闻。本来这样的新闻他并没什么兴趣,但看到配图上还有妹妹曾晓娇打游戏被拍的画面,才留意了起来。 报道上说滨海路那家“都来上”网吧都存在违规行为,按照有关规定小孩是不允许进网吧的,但网吧方却漠视这一规定,还用加身份证登记的方式,让初中生小学生在网吧通宵。曾一飞就好奇看了下撰文记者的名字,才发现撰文的记者果然叫陈莹莹。 才看完这则新闻,曾一飞就接了一个新任务,于世杰让他陪副市长冯良冰去福康县出差。说是冯副市长要带领福康县当局和一家名叫“宏远集团”的公司洽谈项目。 冯副市长要和“宏远集团”洽谈的项目,是滨江市招商引资的大项目。该项目名叫御景城,位于滨江市辖下的福康县杨海区组团国际旅曾休闲度假板块,占地面积800亩,建筑面积约98.56万平方米,总投资约79.83亿元,是滨江市以致江南省的重点文化产业项目。 像御景城这么大的项目其实是轮不到副市长冯良冰去洽谈的,冯良冰这一次只是被市委书记宁红远派去打头阵而已。 让冯副市长去福康县洽谈大业务,为什么要让曾一飞这样排不上号的秘书跟着?这就得从冯良冰的身份说起。冯良冰虽是分管经济的副市长,但在市政府排名太后,又不是常委,平日里没设专职秘书。现在领导去洽谈商务身边没个秘书,不仅体现不出领导的身份,也无法体现领导权威。何况秘书这个职业已经进化成身份地位的象征、领导干部的级别标签。没这样的标签,有什么资格镇住那些大老板呢?再说没有秘书,关键时候连个记录人员也没有,所以秘书处的这些像曾一飞一样不入流的秘书,就成了这些没秘书使唤的领导的选择对象。 冯良冰跟市政府的前秘书长刘海广的关系不错,和曾一飞也接触过好几次,他知道曾一飞最近混的不如意,所以这次让他当临时秘书,倒是有点要带他出去散散心的意思。 一路上冯副市长都在眯着眼睛养神,曾一飞也不敢打扰他。直到车子开到福康县,曾一飞先给福康县的政府办打电话说明情况,让当局安排冯副市长的接待事宜,两人才简单有了一些交流。 福康县的委县政府在同一座大院,该政府大院位于福康县主干道旗山路。属于50年代的老大院,却透着一股古朴清幽的味道。大院里,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县纪委、县妇联等七八个单位都在里面的各大办公楼里办公。 福康县当局只派了一个政府办的副主任接待冯副市长,此人叫林瑞明。林瑞明是临时接到曾一飞的电话才知道有接待冯副市长这个人任务的,当时林瑞明正和几个朋友在县委附近的小茶馆打牌,听说来的是个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加上又没领导的事先通知(毕竟之前市委办的夏主任来时,都事先打过电话,让他好好招待),所以林瑞明第一个反应就是向他的政府办主任余建文请示,余建文此时正陪县长下乡考察,听说来的是个没啥实权的副市长,就让林瑞明看着办。 林瑞明是仓促结束牌局赶过来的,在接待工作方面准备时间也不充裕,他才给手下人打电话为冯良冰安排休息的房间,冯良冰长就带着曾一飞杀到县委。所以在接待冯良冰长的事宜上显得有些唐突。 见林瑞明就带着个手下来迎接,曾一飞不禁替冯良冰愤慨。冯良冰好歹也是副厅级领导,政府办就派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前来,这是要把冯良冰摆在什么位置? 林瑞明自知接待不周,热情握住冯良冰的手说:“冯市长,县里恭候您的到来多时,市委的夏主任也已经来了,在国大酒店休息呢,您和曾秘书的休息地点都给您准备好了,也在国大酒店。您现在还有什么吩咐?我们这就给您办?” “呵,看来你还不知道我来富康的原因啊?你这接待水平还有待提高啊。”冯良冰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满的味道。 林瑞明虽然知冯副市长没啥权,但面对一个副厅级领导表现出来的不满,他多少还是恐惧的,他耸了耸肩说:“冯市长指点的是,以后我会好好把问题改正过来。” 考虑到对方接待不到位,并非全部都是这林瑞明有问题,加上自己来的也太突然,冯良冰也不再计较,就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下午就要跟台湾的商务集团洽谈,我们不准备能行?先把参加洽谈的人叫来,我要临时开个会,谈谈下午的事。” 冯良冰虽是打头阵领导中级别最高的,但实权跟市委的办公室主任比起来差远,让林瑞明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市长的要求,去打扰实至名归的办公室主任休息,他自然不干,也不敢干。 “冯市长,是这样的,夏主任和是府办的李主任已经说好了,会议留在午饭时开,再说现在领导们在下面视察的视察,干工作的干工作,这时去让领导们丢下工作开会,恐怕不好吧?”林瑞明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冯良冰的脸。 林瑞明说完,就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送冯良冰和曾一飞去国大酒店,谁知司机却告诉他现在国大酒店已经没房。这让林瑞明为难,冯良冰虽没什么权力,但好歹也是副厅级的干部,招待不周就已让人诟病。房间都没事先准备好就建议人休息,这不是打人脸嘛。 “冯市长……刚刚办公室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我们在国大酒店给你们预备的房间还没清扫完毕,我让人给你安排荣誉酒店如何?”林瑞明陪笑着对冯良冰征求道。 刚刚还说准备的是国大酒店,现在却临时安排荣誉酒店。虽说这荣誉酒店是五星级场所,比国大酒店档次高,但被人怠慢的气是说什么也吞不下去啊。 此时,冯良冰很生气。 冯良冰黑着脸说:“林瑞明同志,市里三令五申说干部不许入住高档酒店,你还是随便给我安排间旅馆吧。” 林瑞明说:“冯市长,现在工作重要,若不是怕耽误您的休息,我们也不敢给您安排荣誉酒店,您就先别顾虑太多嘛。” 曾一飞见冯副市长不高兴,加上逮住林瑞明尾巴,也冷冷道:“林主任啊,看来您对我们冯市长很不了解啊,冯市长是律己的人,你要是安排不出房间也可以事先跟我商量,我作为冯市长的秘书,我相信让我给冯市长安排个休息间,还是能做到的。” 曾一飞一番话虽然说的满脸堆笑,但意思已经很明了。林瑞明的脸红成一片。 冯良冰心想,这年轻人察言观色的功夫真不错啊,心里顿觉受用。 曾一飞为冯良冰变相责备林瑞明,冯良冰的火顿时消失不少:“好了,先住着,我刚好还文件要看,先让林主任带我们过去吧。” 林瑞明如临大赦,连连点头道谢。 荣誉酒店是五星级标准酒店,福康县新区青阳大剧院东侧,交通便捷、设施设备先进、服务功能齐全,是国内外上流宾客到福康县旅游、商务活动的理想下榻之处。曾一飞没想到第一次入住这么好的酒店,竟是被人接待不周的缘故,想来也算讽刺。 “冯市长,您先在这间房休息。曾秘书的房间也安排好,就在隔壁509房间,您有什么吩咐可以打我电话。”林瑞明带冯市长进入房间,就客气地对他笑笑。刚刚冯良冰所表现出来的不满态度让他还有点心有余悸。 冯良冰往宽敞的双人床上一坐,不咸不淡说:“好吧,有事我让会一飞给你打电话。” 走出冯副市长的房间,曾一飞想起在刘海广主政府办时,曾被刘海广安排给常务副市长马兴东当过一次秘书,当时马市长的秘书被派到外地公干,刘海广就安排他跟随左右,那次常务副市长马兴东所受到的接待规格,可比现在的冯良冰牛气多了,哪有现在这么憋屈啊?看来当领导在下属眼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进了房间,曾一飞刚将公文包往床上一丢,林瑞明就突然笑眯眯地凑上来说:“曾秘书,今天县里出了点状况,所以在接待领导过程中才出现接待不周的状况,希望你……” 林瑞明说话时这么客气,曾一飞断定一定是方才冯良冰表现出来的不悦之色起到震慑的效果。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8章:夜遇女领导 作为冯良冰的临时秘书,曾一飞自然得维护冯良冰的领导威严,得让林瑞明知道招待不好冯副市长的后果是严重的。再说这姓林的知道冯副市长不好惹,接下来对自己的态度自然也会提高。毕竟秘书的身份是随着领导的身份提高而水涨船高的。 “林主任放心,冯市长毕竟是副厅级领导,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今天咱县里对冯市长的接待是不周到,但我相信冯市长不会把这事放心上的。” 曾一飞虽然说的轻巧,但却给林瑞明传达了个信息:别以为冯市长在市政府没实权,但人家好歹也是副厅级的领导,你他娘的要是敢接待的不周,冯市长同样能整死你? “我知道冯市长大人大量,但毕竟是我们县里接待不周嘛,这点我必须检讨,还希望你能帮我向冯市长解释下,我们真不是故意怠慢。”说完,林瑞明热情地握住曾一飞的手。 曾一飞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说:“林主任放心,我会跟冯市长把情况说清楚的。” 送走林瑞明,曾一飞准备离开房间,当他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竟意外地看见林瑞明刚刚所站位置的茶几上,竟放着一封信封。信封没有封住,打开一看就发现里面有一叠红色的钞票。 曾一飞将钞票点了点,发现足足有两千多。显然,林瑞明是把求人办事的套路玩的很转,先给对方说自己的难处,然后通过判断对方的态度将钱留下。这样一来,要不要帮他的忙,就成了曾一飞该考虑的问题了。 当然,对曾一飞来说这点忙算不了什么。冯良冰的个性他是了解的,绝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林瑞明就算不求自己帮他解围,冯良冰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既然自己唬住了林瑞明,加之林瑞明钱也多的花不完,自己又跟他客气什么呢? 将信封里的钱收好,曾一飞准备出去走走。现在他心情无限舒畅,虽然是通过狐假虎威地利用权力在林瑞明身上尝到了甜头,但最终还是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不管这种权力的威力是不是真实的,他的心里都是非常惬意的。 刚走出房间门,在五楼的观光电梯旁等电梯时,曾一飞却意外的在电梯右侧的玻璃扶栏下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这个熟悉身影,就市府办副主任冯妙影。 此时的冯妙影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头发优雅地盘起,正好从三楼电梯左角房间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个身穿深蓝色西装的男人,那男人身材壮实,看起来四五十岁,她紧紧拉着那男人的手,两人不时做些暧昧的动作。俨然一对情侣。 冯妙影离婚多年,又没交往男友,怎会和一个男人在酒店出现?而且还这么暧昧,难道他们偷跑到福康“寻找浪漫”来了? 因为隔着一定的距离,那个神秘男人的脸曾一飞怎么也看不清楚,可就在曾一飞做好观察的准备时,失踪的女友秦雪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为避免被楼下冯妙影发现,曾一飞转身闪到5楼的走廊里将电话接了起来。 秦雪是曾一飞第二任女友,两人是相亲认识的,目前在旅游公司当导游。曾一飞当初看上她,是因为秦雪长得温柔娇气,像他第一任女友。而秦雪看上他的原因却很简单,认为他工作稳定,加上当时他已是副主任科员,前途不可限量。 可随着两人渐渐交往,曾一飞发现秦雪其实是个物质欲强烈的女生,一个月工资比曾一飞一倍还多,每月月底基本上不剩什么钱。随着曾一飞后来在单位一直受挫,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冷淡。上个月两人还因一件小事而大吵一架,秦雪一气之下向公司申请带队去韩国,于是两人开始长达二十来天的失联。 “小雪,你回来了?” “一飞……对不起,我现在想要跟你说件事,我……”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吧,我在听着呢。” “一飞,我们……我们还是分了吧……” “什么?为什么突然要闹分手?” “我们根本不合适,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吧。” 毕竟和秦雪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节骨眼上说分手,曾一飞怎能甘心? “我们处的不挺好的吗?为什么你突然要跟我闹分手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秦雪丢下这句话就将电话挂掉。 挂了电话,曾一飞心情低落到极点。虽然跟秦雪在一起时也没感受到爱情的滋味,但现在秦雪和他闹分手,他多少有些难受,甚至非常不甘心。于是他又一连给秦雪拨打了三次电话,但秦雪始终都没有接听。 因女友闹分手而产生的消极情绪在胸口没存在多久,曾一飞的心思就被另一件事占据,冯副主任和神秘那男人还在不在原地,那个男人是谁?曾一飞将手机房放回口袋,收拾下心情,再看看冯妙影和那个男人的情况,但他将视界在转移到三楼时,却发现冯妙影和那男人同时消失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在县委办公厅,招商会议正式开始。冯良冰带领手下一群人和台商“宏远集团”的代表人商谈,表面上是洽谈御景城的招商项目,但具体工作只是对“宏远集团”进行摸底,好为明日市委书记万宁城和常务副市长钱东南前来洽谈做铺垫。 在跟台商代表人在县委会议厅里,冯良冰带领福康县的前三号人物和“宏远”的代表人洽谈,除了搞关系拉距离,在重要的政策方面的话题都说的很谨慎。一个中午下来,政府的代表们在福康招待所“圆桌会议”中,大家除了侃侃而谈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涉及到关键的事项都没提及。 曾一飞坐在冯副市长的身边记会议中毫无重要性的资料,直到记了第二十来页的资料,一场所谓“打头阵”的会议才算结束。 晚饭后由福康当局做东,一行人又拉着台商代表去县城找乐子。冯良冰对这种应酬类的节目没什么兴致,就让曾一飞陪福康县当局搞气氛。在县委办主任董爱民的带领下,大家在福康最高档的ktv“宝石皇宫”找节目。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闹腾腾的一天才接近了尾声。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曾一飞就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和秦雪都到了谈婚论嫁地步,怎会莫名其妙地就被分手了呢?他不甘心地拿起手机重新拨打秦雪的电话,却发现秦雪的电话竟打不通了。 拨打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曾一飞只好从胡思乱想中挣扎出来——明天要陪冯良冰在福康县委开会,要记录的东西很多,他必须保持好充足睡眠,不然明天稍微出点差错就没办法向领导交代。所以一定要尽快入睡。可是人一旦越努力想睡觉就越不易入睡,曾一飞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况,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分,若还不能入睡,明天的精神就很难得到保证。曾一飞决定出去慢跑半小时。这是他对待失眠的一种小办法,慢跑半小时,跑累了洗个澡就容易入眠。 福康县毕竟是小县城,荣誉大酒店所在的位置虽属闹市区,但在路灯下跑了大约十分钟,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伴随他在夜晚无眠的,除了冰冷的夜风,就是昏暗的路灯。 跑到齐云路时,停靠在路边一辆黑色的奥迪出现在曾一飞的视界里,奥迪车停留在人工河边上,车头朝曾一飞相反的方向。随着车子慢慢接近,曾一飞意外发现车子竟是冯妙影的奥迪。 更意外的是,办公室副主任冯妙影此时竟然就在车上。 冯妙影这么晚在马路上干什么?又看了一遍,发现车上只有冯妙影一人,曾一飞才鼓起勇气过去打招呼。 冯妙影今晚穿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连衣裙外又套着件白色小西装,脸上画着的淡淡妆容、头上盘的简约的发型,动人的颈部上一串白色珍珠的点缀,加上隔着一点儿距离看上去,也就增添几分灵动美感。 曾一飞突然发现她的脸色很苍白,就关切地问:“主任,您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小曾,你怎么在这……我没事……你先送我回去吧……”冯妙影对这么晚遇见曾一飞也感到很诧异,咬了咬嘴唇,痛苦跃然脸上。 曾一飞感觉她的情况不妙,遂道:“主任,还是让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你都这样了……” “你把我送回去就行,别说这么多没用的好吗?”冯妙影的声音有些着急。 曾一飞原来是本着关心冯妙影的身体才会建议送她去医院,谁知竟被冯副主任用如此态度对待,心情顿时大打折扣,也就不再心思主任是生了什么病了,连忙道:“好吧主任,那你住在哪里?我这就送您过去。” “荣誉大酒店。”冯妙影咬了下嘴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9章:女领导的隐疾 荣誉大酒店距离两人现在的位置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询问了冯妙影入住的房间号,曾一飞就将冯妙影送回酒店房间。 小心将冯妙影扶到床上坐下,曾一飞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主任,您先喝点水吧。” 冯妙影吃痛地咬咬嘴唇,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热水,就半躺在床上,开始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主任,好点了没有?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药?”曾一飞刚刚见识冯妙影的脾气,现在再问冯妙影这一问题时,心里很没底。 冯妙影今晚并非生了什么病——她有严重的痛经症状,每到生理期都会痛不欲生。今晚她在福康县和朋友聚会,不想回酒店休息半路上痛经的症状突然发作,肚子疼的厉害,便在路边休息,没想到却碰到曾一飞。照以往经验,痛经症状发作时只要躺在床上喝点儿热水,症状就能减轻点,谁知曾一飞却坚持要带她去医院,她又不好意思解释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僵持中就说话大声了点。现在回到酒店,身体放松下来,疼痛也轻了些。这时她才留意到曾一飞的脸色不自然,便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我说话语气重了些,希望不要放在心上。” 冯妙影的温柔让曾一飞压抑在心头的阴霾一下消失无几:“主任,那您现在好点了没?” “我还好。” 嗅着冯妙影身上散发的馥郁芳香,曾一飞视界本能地偷偷落在她身上,此时冯妙影微微地闭着眼睛,正轻轻地呼吸着,伴随着她的呼吸,在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映照下,冯妙影原本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格外滑嫩,吸引的曾一飞恨不得一捏为快。 突然,冯妙影挣开了眼,当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竟和曾一飞充满思潮的目光撞到一起,一时间尴尬的神情就胶着在她俏生生的脸庞上。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冯妙影心里是不自然的,她意识到这么下去不行,就不是威严地说:“小曾啊,我现在好多了,你先去休息吧。” 曾一飞愣了一会儿工夫,才猛然“嗯”了一声,帮冯妙影将被子盖上,然后柔声说:“主任,你休息吧,我今天跟冯副市长来福康县公干,刚好也住在荣誉大酒店,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就行,我就住五楼。” 起身离开冯妙影房间,曾一飞将房门轻轻带上。 当然,这一刻他的心是思潮迭起的。 翌日早上曾一飞起得很早,为了让精神得到保证,他一连喝了两杯苦咖啡,再根据安排给冯副市长打电话,提醒冯副市长接下来的安排。 按府办的安排,早餐后冯良冰要去福康县委会议厅和市委书记万宁城、常务副市长钱东南碰头,接着就得去和台商接洽。但用完早餐后,冯良冰却告诉曾一飞,早上市委书记的秘书曹雪峰打电话说万书记有别的安排,早会临时取消。 至于接下来的安排,冯良冰只说他要去拜访老友,并让曾一飞给他当司机。 冯良冰的老友住在旧城区原地质大队大院,花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到了目的地。 原地质大队依山而建,占地约有100亩,绿树成荫,环境优雅,可惜建的有些年头,里面的建筑物都已老旧不堪,仿佛在向到访者诉说着自己的历史沧桑。大院建了几十年,当年栽下的树木早已长成参天大树,树冠和树冠连在一块,散发着一股颓废之气。 在冯良冰的指示下,曾一飞在一处挂满爬山虎的宿舍楼前停好车,正准备随冯良冰上楼,但冯良冰却说自己上去拜访老朋友就行,并让曾一飞不要把今天陪他拜访老者的事在单位传。 看老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冯良冰为什么怕被人知道呢?难道住在这大院里的人身份不一般?曾一飞心里暗想着。 冯良冰上楼时还告诉曾一飞,中午他要跟老友喝酒,让曾一飞自己找地方吃午饭。 目送冯良冰进了楼梯口,曾一飞突然想起昨晚送冯妙影回荣誉大酒店的事,心想冯副主任现在身体好多了没有?现在给冯副主任发条信息表示下关心合适吗? 犹豫半天,曾一飞拿出手机给冯妙影发了条信息:“主任,身体好点没?” 冯妙影已经起来了,她休息了一晚,人也精神不少,看到曾一飞发来的信息,心里就突了一下,脸也鬼使神差地滚烫起来。她将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丢,本准备不给曾一飞回信,但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思潮驱使下,竟拿起手机给曾一飞回信。 “好多了。”回完信息,冯妙影陷入短暂的沉思。 看着冯妙影的回信曾一飞更加激动,心想照这么跟冯主任接触下去,以后靠上冯主任这座靠山肯定有机会。 “主任,您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他激动地给冯妙影回信。 冯妙影的心微微动了下,按动键盘道:“我现在还有事,回聊吧。” 曾一飞看着手机上的回信,心里却暖暖的,感觉像得到某种暗示。 离开地质大队,曾一飞决定去附近走走,顺便了解一下这座小县城的风俗人情。从地质大队向南行驶四公里就是福康河,河两岸林木繁茂,芳草青青、河柳掩映。 徒步行感受着福康河沿岸风光,曾一飞心情好了很多,但才走五六百米的路,他就突然看见五米开外的地方有好几个人远远围在一台散步机旁,围观着一个摔倒的老人。 摔倒的老人大约七十出头,正脸色苍白地抱着心脏的位置喘气,旁边围观的人很多,竟没人去扶老人。曾一飞向在场的人了解一下,才知道原来老人晨练时被一个跑步的年轻人碰倒在地,年轻人怕出事当场跑没影…… 现场有人在指责撞人逃跑者;有人怀疑老人家是假摔讹人钱;甚至还有人直接就怀疑老人假摔,断定一旦有人扶老人起来,肯定会赔的倾家荡产。 躺在地上的老人穿着件深色的夹克,头发梳理很整齐,多少有点退休干部味道。看来人们已被那些假摔的老人骗怕,面对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老年人竟没人伸出援手。 听着人们麻木不仁的议论,曾一飞蹲下对将老人家从冰冷的地上扶起:“老人家,我的车子就在前面的路口,您忍一下,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 老人已没力气回应他,曾一飞只好扶他往自己的车走。 “这年轻人真缺心眼啊,这老头一看就是讹人钱的,他竟敢撞上去”、“就是,现在还有车子可以开,估计这次得赔的四轮换自行车了”、“哈,在这个时代还学雷锋,真不知道这傻子是不是脑袋生锈”,在曾一飞扶老人家离开时,耳边传来路人一阵又一阵议论。 将老人扶到车上,老人一直扶着心口说难受。曾一飞见过心脏病患者发作时的症状,就问老人是不是心脏病犯了。老人点点头,指着上衣说药在兜里。曾一飞就从老人兜里拿出一瓶塑料药瓶,取出一粒药给老人家喂上药。虽然没水,但老人家却很快把药咽下去,吃完药就双手捂在胸口,闭着眼睛休息。 在开往医院的路上,曾一飞心里才多少有些顾虑,心想万一老人清醒过来后,一口咬定是自己将其撞到该怎么办?要知道当今社会人心不古,年轻人被讹诈的事儿可并不鲜见啊。不过,曾一飞很快就笃定心情,心说既然已经把老人扶到车上,再想其他也没用,还是等老人清醒过来在说吧。 到了医院,曾一飞帮老人交了两千块钱,总算让老人进抢救室接受治疗。让老人进病房接受治疗,他并没马上离开,刚才为让老人能及时接受治疗,还垫了两千医疗费。这两千块是方才林瑞明送的,此时竟然用到了该用的地方。 半小时后,老人的家属在医院的通知下,总算赶到医院。当老人的家属出现在曾一飞的面前时,曾一飞不禁感慨这世界真小。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他当初在滨海路附近网吧帮忙解围过的女记者陈莹莹。陈莹莹穿着红色的格子衬衫,下身是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平底鞋,扎着马尾,一副标准的文青装束。 陈莹莹在护士站一见到曾一飞,就意外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想不到是你救了我爷爷啊。” “陈记者,我也没想到在福康都能碰到你。” “你好像没告诉你我是记者吧?难道你真的是公安?你调查过我?”陈莹莹一连朝曾一飞丢来三个问题。 曾一飞淡淡一笑,说:“我是在《江南都市报》上看过一篇关于你在黑网吧调查新闻,署名就是你的大名。” “哦,原来你还经常看我们报社的报纸啊?”陈莹莹意外地笑了。 正和陈莹莹有说有笑地交流着,病房里又进来一个女人,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右,穿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胸前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肤散发出一种健康诱人的光泽。 第一卷:甩掉霉运的小人物 第10章:知恩图报 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和昨晚搞的曾一飞心猿意马的冯妙影相比,有着明显不同的味道,这女人看上去更知性更干练,女人有着一双标准的杏眼,泛着莫名其妙的神色,让人捉摸不清却又忍不住靠近。 少妇朝曾一飞道了谢,就说了她是老人的女儿,然后把那张俏生生的脸转向了陈宇问:“莹莹,你们难道认识?” 陈莹莹说:“我跟他说认识也算认识,说不认识也算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认识,而且我连这家伙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少妇温柔地朝陈莹莹道:“你这丫头,怎么竟说些让人晕头转向的话?” “姑,我说的是事实嘛,我的确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陈莹莹咕哝道。 “莹莹,你对这位先生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少妇又温婉地指责了陈莹莹一句。 “姑,我怎么对他没礼貌啊……”陈莹莹把脸转向了曾一飞道,“对了这位先生,请问高姓大名啊?” 听陈莹莹管少妇叫姑姑,曾一飞断定少妇也姓陈,他没去接陈莹莹的腔,只是礼貌地朝少妇笑道:“陈姐您好,我叫曾一飞,其实和陈记者才只有一面之缘,所以陈记者方才那么说也是对的。” 少妇大方握住曾一飞的手,俏丽的脸庞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曾先生,感谢你救了我父亲,刚刚听你和莹莹的对话,好像说你是公安局的吧?”握住少妇的手,曾一飞感觉那手软没一点骨头:“不好意思啊陈姐,我是跟小陈记者开玩笑的,其实我不是公安人员,我只是政府部门的一个小科员而已。” 陈莹莹一听说曾一飞不是姜茶,就拍着他的肩膀说:“嗨,说半天原来你不是警察啊,快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姑姑姓陈呢?” 曾一飞尴尬地笑笑,陈莹莹的第一个问题他不打算回答,所以就选择回答这丫头的第二个问题:“你不是叫陈姐姑姑吗?你姓陈,陈姐大致也就姓陈,我就是根据这逻辑猜的。” 少妇看的出曾一飞不好意思,便将话题转开说:“不好意思曾先生,我今天带的钱不多,你帮我爸交的两千块钱等下我让人打给你,你把卡号告诉我吧。” “陈姐,大家能遇到也是缘分,这钱算我一点心意,你留着给老爷子买点补品吧。”曾一飞淡淡一笑说,“再说卡没在身上,我也记不住卡号。” 少妇以为曾一飞不好意思要钱,就说:“这样吧,你把单位地址给我,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正准备说不用,手机突然响彻起来,曾一飞马上赔笑走开,将电话接起。电话是冯良冰打来的,冯良冰说他中午在老友家吃饭,可老友家酒没多少,让他马上去老城区的第二市场买两瓶地瓜酒,并且强调一定要买地瓜酒。领导的安排曾一飞只有照办的份,跟少妇和陈莹莹匆匆告辞,便离开医院。 曾一飞离开医院后,老人终于有了意识。 老人醒来就捂着胸口对少妇说:“小妹,送我来医院的小伙子在哪?我要跟他道谢,今天要不是那小伙子救我,估计我就得去向马克思报到了。” 少妇轻轻地扶着老人说:“爸,您的病不是大问题,马克思哪能说收您就收您啊?” 见女儿答非所问,老人又把话题绕回去:“送我来医院的年轻人真不错,别人都不敢扶我一下,就那小伙子把我扶上车子送我上医院,这救命之恩咱能不说声谢谢?” 陈莹莹说:“爷爷,你说的小伙子还帮你垫了医药费呢。” 老人激动地咳嗽道:“都说如今是世风日下,可这小伙子就是个好榜样啊,那我更该当面谢他了。” 少妇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忙说:“爸,那年轻人有事要处理,已经离开。我现在也在想如何找他。” 陈莹莹接过少妇的话,说:“姑姑,要找到曾一飞很容易啊,他不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吗?我想办法查到他就是。”少妇说:“也对,只要他真在政府部门工作,想找他也不难,这件事就交给你吧,等下把你的卡号给我,我给你打两千块钱过去,这钱你去还给他。” 老人确定还能找到曾一飞,才稍微放松了些:“嗯,一定要找到这年轻人,一定要替我跟这年轻人说声谢谢。” 曾一飞很快买好地瓜酒,并打电话征求冯良冰的意思,问要不要把酒送上去,当冯良冰告诉他把酒送到第五单元501室,他才敢提着酒上楼。 爬上五楼,曾一飞在门口轻轻敲了门,一个年约60的女人出来开门。女人不问来意就客气地招呼他入了屋子。进入房里,曾一飞见冯副市长跟一个年约70,穿着白色衬衫的老者下棋,看情景两人棋逢对手,厮杀正酣。 曾一飞将酒放在桌上,冯良冰就开始笑吟地向老人介绍起他来,说这年轻人多聪明办事多周到。但在冯副市长聊起他时,曾一飞却被发现根本没插嘴的机会,这才想到冯副市长提起他只是把他当做谈资而已。 在老板跟主人下棋聊天当儿,曾一飞见老太太在厨房张罗,就主动去厨房给老太太搭手,并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老太太唠嗑。 陪老太太唠嗑过程中,曾一飞知道跟冯良冰下棋的老者姓邵,是老太太的丈夫。曾一飞还隐约了解到邵老之前在省委工作过,至于邵老当年在省委具体的工作是什么老太太没细说,曾一飞也不敢试探。不过从冯良冰如此敬重老者的细节上看,这位老者肯定非凡人。 一顿简单的午饭结束,冯良冰带着曾一飞就向邵老告辞。 冯副市长对曾一飞在邵老家的表现很满意,上车后他兴致勃勃地说:“一飞啊,邵老的爱人周老师对你印象真不错,看样子你很会讨老人开心的嘛。” “市长过奖,我只是帮周老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哪算会讨老人家欢心啊。” 冯良冰说:“邵老是个奇怪的人,放着省城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跑到福康县那小地方,还说老了就该修身养性,呵呵,能如此甘于寂寞的人看来除了邵老,还真没几个人。邵老要搬到福康县住前,他家人都强烈反对,但邵老却坚决要搬到福康,上个月直接叫了搬家公司,把行头都搬到福康县,他的子女都在省里和工作,想要照顾两个老人也不方便,所以……”话说到这里,冯良冰仿佛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就没把接下来的事话说下去。曾一飞不禁意发现冯副市长眼神发生微妙的变化,便说:“我感觉邵老应该是从个从事艺术工作的人吧,从事艺术工作的人都喜欢安静,个性也要强,做好的决定没人改变的。” “你怎么看出邵老是从事艺术工作的?” “我在邵家墙上看到几幅邵老写的字,感觉极其的苍劲。虽然我对书法的认识太浅,但从邵老的字上我能看出他是个痴迷艺术创作的人。” 见曾一飞没从他的话中听到道道,冯良冰就没多想:“是啊,艺术家的想法很难参悟,若能明白艺术家的想法,那我们也成艺术家了。”曾一飞点点头,说:“市长,早上万书记说不用召开临时会议,那下午跟台商方面的接洽……” 冯良冰说:“下午和台商接洽有万书记牵头,我这副市长基本没事可做,至于其他的事暂时不管了,你好好开车吧,我中午没午休,现在得在车上眯一下。” 下午,滨江市当局在福康县委办公厅跟台商进行洽谈合作,此番洽谈由市委书记宁红远和常务副市长钱东南出马,算是给台商“宏远集团”很大面子。当滨江当局的领导进了会议厅,“宏远集团”的相关代表人也已经在会议厅里等着。这是福康当局刻意安排的,万书记和钱市长是堂堂滨江市领导人,自然要让台商要先恭候一会儿。 接洽的会议开到下去五点半,双方交谈甚欢,并当场签订相关的合同。冯副市长在会议中扮演的是配角的角色,讲话的机会很少,曾一飞在笔记本上记的基本都是万书记和钱市长的讲话。 下午和“宏远集团”的洽谈会一结束,福康当局就做出安排,在福康县招待所安排宴会,庆祝御景城项目落户滨江市…… 忙完了给冯良冰当临时秘书的工作,曾一飞虽也没做什么事,去却感觉全身疲惫极了。躺在宾馆的休息间里,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曾一飞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风雨飘摇的仕途。如今刘广海秘书长已身败名裂,自己虽然还能在市府办苟延残喘。可又能残喘多久呢?新上位的姜超博高高在上,可能压根就不会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可是自己头顶上的于世杰呢?那可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啊,这货一直都是巴不得自己在市府办呆不下去。若是于世杰接二连三地给自己找麻烦,自己又如何才能躲过一次次的暗箭呢? 曾一飞思绪越是混乱,不知不觉中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冯妙影那熟悉的身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