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楔子 2007年,夏夜。 夜色深沉,群山无语。 中国人民解放军c师的营房静静地卧在山坳里。 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师侦察连营房里,战士们正酣睡着。只有躲在营房外暗处的哨兵睁大着警惕的眼睛。 忽然,哨兵吴小牛的眼睛一亮:连长张二黑房间的灯亮了,间隔了不到三十秒,就见披挂整齐的连长蓦地冲出房门。紧接着, 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就响了起来。 凄厉的哨声立即撕裂了静寂的夜空。 吴小牛心里蓦地一激灵:“一般紧急集合都是连值班员吹哨——今天竟然是连长亲自吹哨——连连值班员都没来得及通知!难道部队要出发了?” 半个月前,连里接到命令筹备抗洪物资准备随时出发奔赴天河市抗洪抢险,连里的战友们纷纷要求奔赴抗洪前线参加战斗,个头小,身体弱的吴小牛的申请却没被批准,而被定为留守人员。为这事儿,吴小牛没少给连长张二黑以及指导员柴天祥炮蘑菇。虽然他软的硬的招数都使上了,还是没被批准参加抗洪。 此时他来不及多想,就赶紧往营房里跑。 他跑到自己所在一班的营房里,见战友们已经在麻利地穿衣、打被包。 没人说话。静默的氛围中蕴藏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吴小牛心血一阵上涌,他来不及多想,也赶紧打起背包来。 班长刘庆新见状低声地:“小牛,你在家留守,打背包干什么?”之前,为了劝说吴小牛安心留守,他这个班长没少做吴小牛的思想工作。 吴小牛一声不吭地捆扎着背包,他知道这时候给班长说班长也帮了他什么忙了。 披挂整齐的战士们鱼贯冲出房门。 连长张二黑板着一张大黑脸,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呈立正姿势站在灯光球场中央,削瘦高大的身子挺得跟标杆儿似的。 战士们迅速集合在张二黑面前。 一班营房里,吴小牛把食指放在嘴里,狠劲地咬了下去,鲜血顿时冒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地挥指在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起来。 篮球场上,张二黑在点名,凌利的目光不时在他的战士们身上扫射着。 战士们肃然挺立着。 吴小牛背着背包过来,大声地:“报告!” 张二黑一怔,严肃地:“你来干什么?回去!” 吴小牛“刷”地扬起手中用鲜血写就的“坚决参战”的纸张,大声而倔强地:“连长,我坚决要求参加抗洪!” 一排长黄剑伟喝道:“吴小牛,你给我回去!” 吴小牛眼泪出来了:“排长,连长,指导员,战友们,天河市是我的家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现在我的家乡有了水灾,试问我作为一个游子,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不该回去为家乡尽一份力吗?我知道我身子弱,也知道连长指导员排长和班长都不让我去参加抗洪是关心我。可是,到了抗洪现场,我不能干重活儿,我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啊!”他哽咽地:“连长、指导员,求求你们,就让我去吧!就让我为家乡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吧!”说着举起下手中的血书,声泪俱下地:“我坚决要求参加抗洪!” 张二黑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指导员柴天祥。 柴天祥沉默地点了下头。 张二黑冲吴小牛喝道:“入列!臭小子,到地方再收拾你!” 吴小牛破涕为笑:“是!连长,只要让我去,你咋收拾我都行!”庄严地敬礼,跑步入列。 张二黑霍地转身、靠腿,面向队列:“目标:师部大操场!出发!” 山间小路上,沐着迷朦的月光,张二黑带着战士们迅捷地奔跑着。 正文 誓师出征 师部大操场上灯火通明。 数千名披挂整齐的官兵肃然站立,象一大片寂静的绿色的森林。师长站在爱观礼台上,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同志们,30分钟前,军部命令我师立即奔赴天河市抗洪抢险,那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正面临着特大洪水的严重威胁……” 官兵们肃然、庄重地听着。 师长:“……我们已经没有动员的时间了。此时此刻,我只想问大家一句话——”他的声音骤然高昂:“对战胜洪魔,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爆喝声排山倒海地炸响,仿佛振动了天庭,天际滚过一阵闷雷。 雷声越来越响。 师长大步走下观礼台,走到他的战士们面前,振臂高呼:“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誓与大堤共存亡!” 一个惊天动地的霹雳,大雨倾盆而下。 “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誓与大堤共存亡!” “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誓与大堤共存亡!” 呼声,雷声相和,更增威猛之势,群情激昂宕荡。 叶若彤指挥着师文艺队的军乐队奏起了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 在雨中,军乐声中,付参谋长向师长报告:“师长同志,中国人民解放军c师抗洪部队誓师完毕,是否出发?请指示!” 师长庄严地回礼:“出发!” 密集、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声中,战士们依次迅捷地登车。 叶若彤跑近张二黑:“张连长——”说着,把一大袋水果塞进他怀里。 张二黑躲闪着她火辣的目光,看了看四周的战士们,为难地:“叶副队长,这……多不好意思……” 叶若彤俏脸儿一红:“带着路上吃吧。”说完,谁也不看,转身跑了。 “那……谢谢你啊——”张二黑无奈地冲她背影喊了一声。然后走到一辆大解放汽车旁,把水果塞给已坐在汽车驾驶室里带车位置上的黄剑伟:“你小子有福啊!文艺队你老乡叶副队长送的!” 黄剑伟高兴地:“真是她给我的?!” 张二黑诡秘一笑:“你小子别光顾着高兴,给我把车带好!” 黄剑伟兴奋地行了个举手礼:“是!连长!” 雪亮的车灯刺破夜幕。 车队如龙,满载着抗洪官兵隆隆推进。 雨鞭骤劲,抽打得大地飞花四溅…… 正文 天河大坝 天河市。 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 天河浩淼,从它身旁波涛汹涌地滚滚东去。 河水水位已超过警戒线。 师长站在天河大堤上看着正在紧张备料的战士们,欣慰地点点头。他手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本台消息:天河第一次洪峰即将来临。解放军和武警战士奋力备料,以迎接这次特大洪峰……” 江堤上相隔不远就有一座军用帐篷或民用简易棚。 身穿迷彩服的张二黑正带着本连战士们往大堤上扛沙包。 一排长黄剑伟右手吊着绷带,扛着沙包带领本排和二排三排展开竞赛。 张二黑扛着四个沙包边跑边朝二排长、三排长乐呵呵地喊:“不公平啊,欺侮受伤的同志。” 他转脸对黄剑伟说:“剑伟,你胳膊不方便,我帮你带一排,保证赢他们!” 黄剑伟很牛地摇着脑袋:“没事!连长,我一条胳膊就能赢他们!” 张二黑推了他一把:“别吹了,你休息会吧!”转身对一排战士:“一排,上啊!”说完,率先向堤顶冲去。 战士们士气大振,扛着沙包“嗷嗷”叫着往上冲,象群上山的老虎。 张二黑看见前面一个胖胖的战士扛着俩沙包吃力地往坡顶爬,忍不住追上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搞什么搞?这么慢,没吃饱?!” “嗯?”那“战士”慢慢地回过头。 ——原来是师长! “啊——?”张二黑吓得张口结舌,赶紧敬礼:“首长,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师长:“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张二黑紧张的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快拉我一把。”师长被他的紧张神情逗乐了。 上了大堤,师长的手挥向面前的城市:“张二黑啊,这天河市是国家的重工业基地,也是南北交通的重要枢纽,这里的大堤要是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二黑坚定地点头:“首长,您放心,人在堤在,人亡堤存!” “嗯,好!”师长欣慰地点头:“不过,得让战士们悠着点啊。恶仗,还在后头呢……”望着茫茫的江水,师长的脸上布满忧虑。 张二黑凝重地:“是,首长!” 送走师长,张二黑又回到队伍里和战士们一起扛起沙包来。忽然,有个战士喊道:“连长,吴小牛又晕倒了——” 张二黑回头一看,只见吴小牛被四个沙包压着倒在泥泞的河滩上。 张二黑一看就急了,冲黄剑伟吼:“怎么搞的?!昨天他晕到的时候,我不是告诉你一定要让他休息吗?!” 黄剑伟委屈地:“我也是只顾干活了,没注意这小子什么时候又跑来了!”说着,赶紧和张二黑一起跑过去搀起吴小牛。 吴小牛的家就在天河市,可来天河快一个月了,他硬是没回过一次家。每次连队上大堤,汽车开过他家门口时,他都只是望上一眼。 吴小牛的爸爸是个个体医生,他本人入伍前也曾当过老板。刚到部队时多少有些"小老板"的派头。抽高级烟,留小分头,双休日还想到地方舞厅“放松放松”。 但经过近一年来的锻炼,他能自觉用纪律来规范自已的言行,逐步改掉了身上的毛病。他体质比较弱,原先军事训练总跟不上趟。但他个性强,荣誉感也强,常为拖了班排的后腿难过。为这个,张二黑、柴天祥和他的班长、排长经常找他谈心,给他鼓励。 吴小牛深受感动。每次连队训练完毕后,他都要给自己加班加点,年中考核的时候,他的好几个训练项目都达到了优秀。 说实话,张二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性格开朗又好强的新兵。 张二黑背起吴小牛就往大堤上爬。 吴小牛这时已醒了,挣着要下来:“连长,我没事。让我下来。 我……我还能扛……” 张二黑眼窝一热,黑着脸:“你再说能扛我揣你!不许说话!”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太狠,又补了一句:“吴小牛啊吴小牛,你他妈就真是一头牛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吴小牛歉意地:“连长,我太不争气了,给连里添麻烦了……” 张二黑:“不许说话!” 吴小牛赶紧闭了嘴。 正文 场景1 大堤上的一个民用简易棚里,天河市第一人民医院抗洪医疗小分队的护士们在给战士们发药。 穿着白大褂的陈维雅边看着一个光膀子穿着橘黄色救生衣的战士糜烂的腋窝边问:“档部有没有烂档?” 那战士脸红了,支吾着不肯说。 陈维雅责怪地瞪他:“小屁孩儿,我当兵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现在我的身份是你的老班长!是实话,有没有烂档?” 那战士惊奇地:“你也当过兵?” 陈维雅:“解放军c师医院上士班长退役。——可以说了吧?” 战士这才扭捏地:“老班长,我是烂……档了。每次脱衣服都要拈掉一块皮。我们好多战友……都这样……哎呀,我的手——” 陈维雅拉起他的手看着他满手掌的血泡、磨秃了的指甲和红肿的肩头,又看看在外面排队等着拿药的几个同样情况的战士,眼圈红了。 这时,黄剑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同志,我们的战士晕倒了,能不能……”他话没说完就惊喜地叫了起来:“陈……陈维雅班长?” 陈维雅看着眼前这个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解放军少尉,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黄剑伟,是你吗?” 张二黑背着吴小牛爬上大堤时,黄剑伟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黄剑伟兴冲冲地:“连长,你看谁来啦!” 张二黑慢慢放下吴小牛,抬头一看就怔住了——陈维雅正百感交集地看着他。 陈维雅正想说话,张二黑那张黝黑发亮的大黑脸已沉下来了。严肃地对黄剑伟说:“我不管谁来不谁来的!我告诉你,要是再让我在大堤上看见吴小牛,我处分你!”说完,谁也不看,转身走了。 “是!”黄剑伟靠腿立正。 和陈维雅同来的护士王小芊不满地说:“这人谁啊?怎么这么过分啊?” “瞧他那臭德行!真是狗改不了……”陈维雅又羞又气地看着张二黑离去的背影,恨恨地说。瞥了王小芊一眼,才没把下面的难听话说出来。她转而安慰黄剑伟:“别理他,剑伟。” 黄剑伟无辜地耸耸肩膀,苦笑:“没关系,习惯了。谁让他是我的老班长啊!”又道:“对了,陈班长,说起来你也是我的老班长呢!” 陈维雅笑:“那时候咱们又没隶属关系,算不上啊。” 王小芊好奇地:“维雅姐,你们认识啊?” 陈维雅:“原来一个部队的。”“哎呀,你们怎么搞的?他在发烧啊!有这么使人的吗你们?” 黄剑伟无奈地:“吴小牛,瞧瞧,你小子要是再偷偷跑过来干活,我就得被千夫所指啊!你小子就害我吧你!” 正文 场景2 下午,陈维雅刚到外科护士办公室,就被叫到院长办公室去了。 满头白发的院长拿出一份调离申请和一叠百元大钞放在陈维雅面前:“小陈啊,这是你男朋友贾经理昨天晚上放在我家里的,我今天物归原主。” 陈维雅脸都急红了:“院长,这……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没说要调走啊!” 院长和蔼地:“小陈啊,你是业务骨干,现在正值抗洪期间,咱们医院缺人啊。当然,年轻人有些新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确实想走,我不会强人所难……” 陈维雅:“院长,我真的……” 院长:“好,好,你回去慎重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陈维雅气哼哼地回到护士办公室里,见几个护士正在聊天。 王小芊说:“你们听说了吧?今天又开过来两支部队。说是从福建、北京开过来的!” 护士甲:“看来,天河大堤越来越危险了呀!” 王小芊:“你瞎说什么呀!” 护士甲:“我瞎说?我老公就在市抗洪指挥部开小车。他说,部队来的越多,就说明大堤越危险。” 护士乙赞同地:“说的也是啊!” 这时,楼下马路上突然响起洪亮的番号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护士们闻声跑向窗口。 马路上,张二黑带领本连战士肩扛扫帚、铁楸等工具正在行进。 王小芊看着他们由衷地赞叹:“哇!好酷啊!你们看人家扛个破扫帚都那么精神!哇噻!帅呆啦!”对护士乙:“哪象你那个男朋友,长的跟豆芽儿似的。” 护士乙打趣地:“哟,你这么喜欢当兵的,干脆嫁给他们算了!” 王小芊:“去你的!”她转脸看见陈维雅,忙招呼:“哎,维雅姐,快来看!那不是咱们上午在大堤上见到的那个连长吗——” 陈维雅心里“突”地一跳,急忙向窗口快走了几步,但没到窗旁,她又停住了,淡淡地说:“他有什么好看的?” 护士甲:“维雅,你当兵的时候,也这么走路吗?” 陈维雅自豪地:“那是,都一样!” 王小芊:“维雅姐,你在部队那时候,怎么不找个当兵的?” 陈维雅被她说得心里又是“突”地一跳,不禁责怪地:“你这死丫头,你们说你们的,扯上我干什么!”说着,拿起一个药盘快步走出办公室。她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走着,直到“突突”狂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陈维雅家,晚上。 “啪——” 调离申请和那叠百元大钞被陈维雅气愤地摔在茶几上。 贾仁文一脸尴尬地:“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干的好事!”陈维雅气愤地:“现在我们全院上下都在支持抗洪,我还参加了支援抗洪医疗小分队。你这么做,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同事们会怎么看我?!”。 贾仁文:“维雅,我也是为你好嘛。”说着,讨好地拉她手,她一下子打开:“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正文 场景3 贾仁文不乐意了:“我自私?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以后着想啊。你以为你在医院当个护士光彩啊?整天伺候别人,端屎端尿,还……其它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别人要问起来,我这个总经理还有什么面子?你说我把你调到我公司当秘书有什么不好?夫唱妇随嘛,多好啊!” “谁说要跟你夫唱妇随了?你要搞清楚,我现在还没跟你结婚!” 贾仁文讥讽地:“再不夫唱妇随,我怕你被别人夫唱妇随了!” 陈维雅莫名其妙地:“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在开玩笑。”他疏忽之间变了脸,质问地:“张二黑来了?你们见面了吧?” “你?!”陈维雅火了:“你简直无耻!” 两人吵声让在自己卧室正被电视剧感动哭了的陈思雅直皱眉,她擦干眼泪,走出卧室:“哎呀,姐,你俩别吵啦!害得我电视都看不成啦! 陈维雅瞪她:“你别瞎掺合,哭你的电视剧去吧!” 陈思雅吓得再不敢做声,赶紧小猫儿地似地回了自己卧室。 贾仁文走后,陈维雅坐生闷气。 花白头发的陈妈妈推门进来,在女儿身边坐下:“维雅,那个张二黑……又来了?” 陈维雅沉静地点点头,忽然又烦躁地:“他来他的,管我什么事儿啊?你们怎么都这样啊?人家是来抗洪的,是来帮助保护咱们的家园来的!” 陈妈妈忽然哽咽起来。 “妈,您别这样好不好?”陈维雅最见不得妈妈的眼泪。 陈妈妈擦擦眼泪:“没事,妈就是忽然想起了你爸爸,心里难受……你爸死的时候你跟思雅还小。这些年,我一个妇道人家把你俩拉扯大,有多不容易,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陈妈妈泪眼婆娑地望着窗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雨夜: 灯光昏暗的大街上,年轻的陈妈妈抱着小维雅在街上急急走着,小维雅一脸病容。陈妈妈安慰着她。 突然,街角处闪出一个歹徒。 歹徒把陈妈妈强拉到偏僻处。 陈妈妈奋力挣扎着。 小维雅惊恐地哭喊着。 歹徒推倒陈母,扑了上去…… 往事不堪回首,陈妈妈痛苦地摇摇头,含泪地对大女儿说:“……要不是为了你们姐妹俩,妈早就死了……家里没个男人撑着,难啊!小雅,妈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陈维雅也难过起来:“妈……您不容易……妈,您放心吧,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了!” 陈妈妈:“你现在找了仁文这么个有出息的孩子,妈心里高兴啊。可妈就是担心,你那个战友张二黑啊……你和仁文就快要订婚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陈维雅:“妈,你想哪儿去啦!我跟他真没什么的。” 陈妈妈:“论条件,仁文是大公司的经理,有钱有地位,那个张二黑呢,小兵头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又在部队回不来……” 陈维雅埋怨地:“妈,您还要我说多少遍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了!人家现在根本不理我!” 正文 场景4 狐狸放屁果然臭不可闻!”天河市区某中学,夜。 偌大的教室里,所有的课桌都靠着四壁垒着。 张二黑和战士们满身泥泞地躺在中间空地的草席上呼呼大睡。 突然,张二黑耳边的对讲机响了:“181,181,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张二黑一下子醒了,猛地抄起对讲机:“181听到,请讲—— “181,天河大堤38号闸门右侧80米处出现特大管涌,师前指命令你连火速赶往现场!火速赶往现场!” 许多被惊醒的战士已坐起来。 张二黑神色凛然地:“181明白!”他迅捷跳起,吼道:“紧急集合!” 战士们从梦中惊醒,本能的跃起。 战士迅速跑出门外,登上停在学校操场上的大汽车。 汽车火速出了校门,从小巷向大街上驶去。 大街上,贾仁文的奥迪轿车拐向一个小巷。 突然,两辆大解放汽车从小巷里急驶而出。贾仁文吓了一跳,赶紧刹车。 军车也停了下来。 军车驾驶室内,张二黑果断地对驾驶员说:“按喇叭!” 小车内,贾仁文也恼火地按着喇叭。 军车内,张二黑杀气腾腾地跳下车,大步向小车走来。突然,他愣住了—— 小车内,贾仁文从车窗内探出头,讥讽地:“这不是可敬的大兵张二黑同志吗?哟,几年不见,变一毛二了(中尉)现在当什么官啊?一个月拿几块钱啊?” 张二黑怒视他一眼,转身向军车打手势:“后退!” 驾驶员不解地:“连长,这怎么行?!我过去揍这狗娘养的!”说着就要下车。 张二黑严峻地:“执行命令!” 驾驶员恼怒、委屈地把车倒回校园。 贾仁文得意地驾车驶到张二黑身边停下,轻蔑地:“别以为穿了身军装就了不起。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比军装,比的是钱!得看谁兜里钱多……” “你他妈的快点!”张二黑两眼快要急出火来,猛地一拳砸在车盖上。 贾仁文吓了一跳:“你……真没修养……”赶紧驾车走了。 张二黑飞步上车:“出发!” 长街空旷,军车怒吼一声,飞驰而去。 5、 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护士办公室。 陈维雅、王小芊等几个护士在聊天。 护士甲:“……哎,你们知道吗?昨天晚上,38号闸口附近发现两个管涌。我老公昨晚打电话让我收拾家里的东西做好准备。哎呀,一晚上我都没敢睡,吓死我啦!” 王小芊不屑地撇嘴:“就你会吓唬人!” 护士甲急赤白脸地:“真的,不骗你!” 陈维雅笑笑:“真要是决堤了,你想跑也来不及。不过,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肯定是堵住了。” 护士甲:“是啊,昨天晚上好多部队都出动了!” 王小芊自豪地:“哼!部队一出动,就是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护士乙:“小倩,你这口气怎么跟军嫂似的?” 护士们大笑。 这时,走廊里突然响起急促的呼救声。 “医生,护士,快救人啊……” 大家一楞。 正文 场景5 走廊里,一群忙乱、急促的脚步。一群人,有军人,有群众,簇拥着一辆手推平车急急地走着。平车上受伤的军官满脸满身鲜血,已处于昏迷状态。 陈维雅第一个跑出办公室。 急救室里,众护士在外科主任的指挥下,紧张地工作着。 伤员毫无知觉地躺在急救台上。 陈维雅有条不紊、麻利地准备着吊瓶。 王小芊已把伤员脸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陈维雅举起吊瓶往吊架上挂。这时,她无意间瞥了伤员一眼。 “砰——”陈维雅手中的吊瓶掉在地上,摔得水花四溅。 陈维雅的脸色顷刻间变得苍白,张口结舌地瞪着伤员的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主任恼火地问她。 “怎么回事?!”陈维雅像是没听见主任的话,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小战士:“他怎么会弄成这样?!啊?!” 小战士“哇”地哭了:“……为了救我们排长……被管涌吸了进去……” “还不快去换瓶!”主任厉声呵斥。 陈维雅松开小战士,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一会儿又拿着一个吊瓶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她迅速地往吊瓶里注药,因为急切,她的手近乎痉挛。 一条橡胶胶带扎结在伤员粗壮的手腕上。 陈维雅在伤员手背上穿刺。 由于心情激荡,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针尖怎么也刺不进血管。 陈维雅焦急地咬紧下唇。 蓦地,一滴泪水滴在伤员的手背上。 第一次穿刺失败。 王小芊关切地上前:“维雅姐,我来吧——” 陈维雅一把推开她,抹了把泪水,继续穿刺。虽然伤员昏迷着毫无知觉,她还是哭着说:“张二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 ?大公司的经理,有钱有地位,那个张二黑呢,小兵头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又在部队回不来……” 陈维雅埋怨地:“妈,您还要我说多少遍啊?我跟他真的没什么了!人家现在根本不理我!” 正文 场景6 南疆某监狱,下午。 监舍里,犯人们正在休息。 睡到墙角的犯人王少军对犯人王三伸出手:“拿来吧——” 王三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粒纽扣,吧嗒一下嘴,没情没绪地说:“没意思,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呢!” 王少军笑:“我说三哥,你在我身上都过了好几年的瘾了,我就是傻子,现在也该知道了啊!要想玩真实效果,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得了。” 王三悲哀地:“我换谁谁不得揍我啊?怎么?你还不乐意啦?有人想学我还不教他呢!”说着,若有若无地看了不远处的一个大个子囚犯一眼。 那大个子犯人也正看着王三,这时见王少军和王三一起望过来,就转过头去和别的犯人说话去了。但,仍不时地偷觑着王三的动静。 王少军接住王三扔过来的纽扣:“三哥,你怎么会有这么个瘾头呢?只听说吸毒有戒不掉的,还真没听说有戒不掉偷的。” 王三苦笑。 这王三原是江湖上有名的惯偷。 他个头瘦小,脖子因后缩而上仰,两只眯缝的小眼睛似乎总是望向天空,又因他偷技超群,灵巧敏捷,很少失手。所以江湖上送他一个外号叫“望天猴”。 这望天猴王三患有先天性偷窃癖,一天不偷东西就手痒的要命。虽然身在牢狱,还是照偷不误。不过,他有一样好:偷了其他犯人的东西,第二天还悄悄的还回去。但偶尔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也就未必送回去了。有一次终于被发现,大家合伙把王三一顿痛打,幸亏王少军念在老乡的情分上死命护住,不然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按说王三挨了这么顿胖揍,应该收手了吧。可他这人天生就有偷窃的瘾,只要一天不偷,就浑身难受,手脚哆嗦。那难受劲儿就跟吸毒的人毒瘾发作却找不到毒品似的。王少军见他可怜,为了让他过瘾,就让他偷自己身上的东西。偷去了再还回来。这个办法还真不错,不但王三过了瘾,天长日久,竟连王好军也耳熏目染地学会了不少扒窃的技巧。只不过王少军绝不会把那些偷技拿出来施展而已。 “你说我望天猴这是他妈的什么命啊!”王三无奈地摇摇头:“得,他妈的,到厕所撒炮尿玩儿去——”说着,就向厕所走去。 王少军望着他的背影也无奈地摇头。 厕所里,撒完尿的王三正要出门,却被同舍的犯人尹大个子堵了回去。尹大个子人高马大,与身材单薄瘦小的王三形成了鲜明对比。 尹大个子瞪着王三:“王师傅,您究竟教不教我?我已经求了你三个月了。” 王三嬉皮笑脸地:“尹大哥,您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王三可担当不起。” 尹大个子起手就是一个耳光:“妈的,给脸不要脸!再不教老子废了你!” 王三急忙躲闪没躲掉,被抽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教不教?”尹大个子接着一脚把王三揣倒在墙角,随后又踏上一脚。 “姓尹的!老子把自己送进监狱就是为了戒掉这个臭毛病,自从进监狱那天起……我望天猴就……重新做人了!害人之…术,死也不……教!”王三被他踏得气喘,但还是挣扎着说了这么几句。 “妈的,你找死!”尹大个子左手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把王三拎起来,右手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妈的,教不教我?!” “有种的你打死老子!”王三一脸巴掌印儿,仍然破口大骂。 “妈的!”尹大个子把王三推倒在地,踢一脚就问一句“教不教?” 王三仍旧破口大骂:姓尹的,…………哎哟……”尹大个子踢了十几脚后,王三口鼻流血,再也骂不动了。 “你他妈的倒是接着骂呀!妈的,老子不信制服不了你个瘪三!”尹大个子又抓起王三,举拳要打。 “放手!”随着一声低喝,身体健壮的王少军走进厕所。 王少军被判刑是因为练过武术的他把一个男子打成了重伤。 当年上初中的时候,王少军成绩不太好,考大学是没希望了。刚好他有个亲戚在市体校当武术教练,见他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让他到市体校武术队去了。后来王少军考上省运动学院,却又被游泳教练看中,觉得他练游泳比练武术要有出息。于是王少军就改行学了游泳。那游泳教练果然没看错,王少军第二年便拿了个省常规赛游泳项目的冠军。可惜的是拿了省运会冠军不久,他就进了监狱。 正文 场景7 在监狱里,他是个模范的犯人,因为喜欢写写画画,还能写诗,监狱方面让他负责黑板报,而且凭着他过硬的身手在犯人中享有很高的威信。 还有两年他就可以出狱了。 见王少军来了,王三象见了救星似的,使劲推开尹大个子,踉跄地扑到王少军跟前:“兄弟,救救我——” 王少军冷冷地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尹大个子:“你又在逼他?” 尹大个子霎时间凶气全无,挤出满脸笑容:“军哥,您别误会,我们哥俩开玩笑呢。嘿嘿……” 王少军逼近他,冷冷地:“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在开玩笑,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场,只要有人再欺负他,那就是跟我王少军过不去!”他转对王三道:“三哥,他打了你几下?” “他……他妈的……”王三恨恨地说“兄弟,叫他自己打自己,我打不动了……” 王少军瞪着尹大个子:“你自己打吧,不打出血来别停!” 尹大个子诚惶诚恐地求饶:“军哥,以后不论军哥在不在场,我都不敢了。” 王少军冷冷地说:“你他妈的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想让我自己动手吗?” “别别别,我打,我打——”尹大个子吓得连连后退,一边说,一边狠狠地自打耳光。 等他啪嗒啪嗒打得嘴巴出了血,王少军才冷冷地说:“滚吧!” 尹大个子一副巴儿狗模样:“谢谢军哥,谢谢军哥。”仓皇地跑了出去。 晚上,穿着囚服、剃着光头的犯人们正在集体看电视新闻。 新闻女主持人:“……今年夏天以来,由于受强台风影响,我国大部分地区普降暴雨,导致各大水系水位上涨。长江、荆江、嫩江、天河出现特大险情,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危急关头,解放军、武警官兵日夜兼程,奔赴险情严重的地区。他们和人民群众一起打响了气壮山河的抗洪保卫战……——这是前方记者在天河市38号闸口处录下的一段镜头……天河市是全国重点防洪城市之一。据当地防总领导称,该市天河大堤已在高水位上浸泡了二十多天,第三次洪峰即将来临,险情随时可能发生。当地军民……” 坐在众囚犯中间的王少军失声叫道:“38号闸口?!” 他身边的王三也急了:“哎呀,少军,你家不就住在38号闸口吗?” 王少军神色严峻地点点头。 囚犯们议论纷纷。 “你家不也在江边吗?有没有事啊?” “哎呀,怎么办啊?如果万一大堤决口,那不全完了?” “没事,你少担心了,有解放军和武警呢!” “不知道我家里现在怎么样啊……”-,那咱们这监狱也在江边,有没有危险啊?” 王少军满脸焦虑,口中喃喃地:“……百年不遇……完了,三哥,我们那儿的大堤肯定会垮掉……” 王三诧异地:“你怎么知道肯定会垮?” 王少军附在王三耳边耳语。 王三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真有这回事?那你妈和你妹……” 王少军不语,两眼定定地望着屋顶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