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小小惩戒   “夏疏影!识相的就把这次验尸报告交出来,否则,你该清楚,你个小小法医得罪了我们,下场不会比那个小孩好到哪去!”   漫漫黑夜,怒不可遏的声音让躲在一个大集装箱背后的夏疏影浑身一颤,不自觉的又把手里的那份验尸报告握紧了几分。   这几个人男人企图抢走她手里的验尸报告,从而毁灭他们强.奸未成年少女的证据……   无论如何她夏疏影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紧盯着几个男人逆行而去的方向,夏疏影蹑手蹑脚的挪动着身躯,眼见着就快要跑到这个集装箱仓库的门口……   “在那儿!抓住她!”   不好!夏疏影快步要跑,慌乱中不知绊中了什么,身体朝后倒去——   天旋地转,白光骤现。   “啪!”   只听的耳边‘咻’的一下,什么东西在快速掠过夏疏影的耳畔后,接着阵火辣辣的疼痛把她从一片黑暗中给弄醒,没入眼鼻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光线晦暗的木质房梁。   这是哪儿?难道,她被那几个人渣给抓住了?   意识恢复得还不是完全清楚的夏疏影,艰辛的抬着自己感觉有些浮肿的眼皮想打量下四周环境,结果眼眸还未抬起,又是“啪”的一声。   接着,耳内嗡嗡的传入了个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的苍老男子声音:“哎……疏影,别觉得父亲偏心。要不是因为你的脸,不然皇上怎么会纳浅若为妃?!这帝王总是无情的,你还是看开点,早早将凤玉交出来,安心嫁到康定王府吧。”   父亲?皇上?凤玉?   听的一脸疑惑的夏疏影,挪动着疼痛的躯体,挣扎的抬起了身驱。入眼是个装潢的古色古香木质房屋,和自己身上血痕斑驳的伤口。   天呐,这,这,她这是被虐打了?   沉浸在吃惊之中的夏疏影,还未反映过此时此刻的情况,耳边又响起了一个生熟的声音:“爹爹,您也别怪姐姐,毕竟姐姐自小就仰慕圣上……这下,圣上要册封于浅若,姐姐自然是心中怨恨,不肯拿出凤玉的。”   怨恨?!胡说,明明就是你,就是你害的我被悔婚,就是你想当皇后才来抢夺凤玉!   不知为何,听得这般本该是温柔似水的声音,夏疏影内心里无法控制的冒出了这几个字眼来。也就这一瞬间的事,夏疏影突然开始有些觉得……这个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脑海里突然翻起一些斑驳的记忆片段。   不知哪儿来的画面,好似因为夏疏影的这个认知,和剪碎的电影样在头脑里快进般的播放了起来。幼时,孩童,少女……“她”好像大多穿着一些古装似的衣服,学着琴棋书画,咬文嚼字的和别人交流,直到——一勺滚烫的油向她迎面泼来!   “啊!”   因为记忆中那勺扑面而来的热油,夏疏影被惊吓的大叫一声,却也是同时惹来了房内那两个人的关注。   其中,站在她前面手持皮鞭的男人首先发话:“不过一些小伤,有必要大惊小怪吗?!成何体统!”   “姐姐,你也别因为这样点小小惩戒就装样呀。只是几下鞭子而已,又不是什么酷刑。你这样叫喊,让下人听去倒叫人以为父亲怎样你了。”   小伤……小小惩戒?   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可怖的密集血痕,夏疏影没由来的,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干笑了下。脸上,因那块因被热油烫卷的皱皮,隐隐散发着渗人的幽幽光芒。   这对恶心人的父女,还当真和“她”记忆中丝毫不差,虚伪,自私……甚至恶毒!   “夏疏影!你瞧瞧自己这个样子!你那是什么眼神,竟敢这样看着你的父亲?”   和“她”记忆中一样,双鬓斑白,眼神锐利如鹰的一国之师的夏禹侯,一边厌恶的垂视着她,一边紧握着手中的皮鞭,似乎是因为受不了她有些嘲讽冰凉的目光,手中的皮鞭蠢蠢欲动。   这样可不行。   看着缓缓挥开手臂的夏禹侯,夏疏影心中暗道不好,身体自觉的朝后缩了缩。估计,就现在这个身体的状况她挨不过夏禹侯几鞭,就得和原来的夏疏影一样,归西去了。   没错,一切都不可置信。上秒还在21世纪逃窜的她,因为那绊倒的一下,就穿越了,还正好穿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时刻……   环视着两旁以及身后的位置,夏疏影缓了缓神,边朝夏禹侯说着话,边尽量让自向一个有茶盏的桌案慢慢挪过去。   “呵,反正现在凤玉是在我手里……”夏疏影跟着记忆,暗暗紧紧拽住自己的内衫,用尽了力气的爬到桌案旁,然后倚着桌角昂首起伤残的躯体对视上夏禹侯:“我就是这般看你,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还是说……”   本是虚虚弱弱的说话声,突然停顿,在夏禹侯和屋子里那个她所谓的妹妹没反应过来时,扬手摔碎了桌上的茶盏,直径取一块最为锋利的瓷片——比上喉管!   “你们想我和凤玉一起去阎罗殿?!”   夏疏影声音不大,沙沙哑哑的听起来没什么威严。   可,手上的瓷片却已经刺入雪白的颈脖三分,血似如泉涌而出,迅速的染红了整个丝质圆领,看上去十分慎人的立马让屋内的两黑心父女惊慌了起来。   要不是真的迫于无奈,她还真的不想这样自残!   为了恐吓住夏禹侯父女两,为了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夏疏影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精准的将瓷片割在了颈脖动脉之下。这伤口上的血,虽然流的吓人,但实际上并不会真正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是以,她可以用来制止住夏禹侯的虐打。   “疏影!你,你有话好好说。万事我们都好商量,你,你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呀。父亲我年事已高,可受不了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呀……”夏禹侯变脸似的,一下苦着张脸,说的欲语泪下。若此刻要是真正的夏疏影,恐怕此刻已经中了夏禹侯这招苦肉计。   嘴角掠起一抹更为讽刺的笑意,夏疏影瞧着夏禹侯自导自演,默不作声。   这个男人,哪是怕自己的女儿死?分明是怕了她鱼死网破,毁了凤玉!没有了这传世皇后的信物凤玉,夏浅若在如何受得皇帝宠爱,也只能是妃子,也只能生出庶出的皇子,根本无法巩固他在朝廷上的地位! 正文 第2章 伪君子   “姐姐!你快,快住手呀!你瞧父亲多伤心……难道,你这是要当个不孝女不成?”一旁,见夏疏影丝毫不为所动的夏浅若,上前搀扶住面色不善的夏禹侯,用着从小就吃的住夏疏影的话,边说,边朝夏禹侯使眼色。   谁让夏疏影自幼就吃这么一招。   因夏疏影母亲的缘故,自幼,夏疏影便不得夏禹侯喜爱。后面更是受到夏浅若歪曲,总觉得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才惹的夏禹侯生气,便是事事以父亲为中心。   可也就是这么真挚愚昧的一份孝意,却足足被夏浅若母女整整利用了将近十余年。当然也包括,那勺滚烫的,让她从皇后之位跌落到被赐婚于一个患有隐疾王爷的油!   “伤心?”颤抖的轻声句反问,夏疏影压抑着心中那些似激浪般汹涌的恨意,赤红着眼圈继续道:“我看,父亲伤心的是妹妹不能坐上皇后宝座吧!”   一句话,顿时让屋内的气氛更加僵硬起来,连夏禹侯极力咳出的那几声咳嗽都难掩这瞬间的尴尬。   啧,难道这蠢女人被打的突然下变聪明了?   听着夏疏影这句嘲讽的话语,夏浅若收起自己脸上那副温婉的样子,眯起有些似毒蛇样的墨黑眼眸打量起了地上的夏疏影。   脏旧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配着那半边被她年前亲手烫皱的丑脸……还是那个懦弱蠢笨的夏疏影模样,也许,刚刚只是她一时多想了?   接着,下一秒,夏疏影的一句话,就将她这个看似有些不可能的猜想,化为了现实。   “夏浅若,你要是真的在乎你那皇后之位,就最好立刻拖着父亲离开。要知道,我夏疏影现在又是毁容,又是被逼婚,没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出来的……”   说罢,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夏疏影又将瓷片朝颈脖内没入了一分。   瞬间,伤口更加血流不止。几乎是将夏疏影那身白衣裳,染成了殷红色,鲜艳的将她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丑脸,衬托的似鬼似魅。   看来,这夏疏影是当真是打算鱼死网破啊!   被夏疏影吓住的夏浅若,瞧夏疏影这番架势立马用搀扶着夏禹侯的手臂捏了捏他的臂弯,示意着要不要先放过夏疏影这一马。   虎父无犬子,夏浅若这番想法,自然也正中了夏禹侯的下怀。   但是,夏禹侯却想的不是要挟出凤玉,而是即将到来的联姻!   和夏疏影按照脑中记忆分析的没差,夏禹侯这次来替夏浅若讨要凤玉,表面上是为了替夏浅若夺得做皇后的信物。实则,是逼她承认皇帝的这段赐婚,要她嫁给那个有隐疾的什么王爷!   这个伪君子,其实早就计划好一个女儿嫁给皇帝,一个女儿嫁给王爷。只不过是这次夏浅若的毁容内宅之斗,恰好催快了事情的发展。   谁嫁给谁都无妨,主要是能够稳固他在朝中势力。   夏禹侯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又恢复了那张道貌岸然的样子。他太清楚夏疏影的弱点,他有的是办法让夏疏影接受这段赐婚,坐上下个月初的花轿!   夏禹侯以一副当朝帝师的模样撂下了话,挥摆着广袖,傲然离去。身后依旧跟着被称为“凤女”的夏浅若。“哼,夏疏影你好自为之吧。为父今日不与你计较,若你再不识抬举,迟早累及你母亲与子修!”   夏疏影挺着自己笔直的腰背,看着两人最后飘然而去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自己早已快透支的身体,倒头在地。   在眼前又快是一片黑暗之际,她颤抖着那双糙如枯木的双手,撕扯下身上衣物,费劲全身力气给自己的伤口做了个简易止血包扎后,沉沉的昏了过去……   灯豆如油。   夏疏影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张硬木板床上,抬头是顶破败的素色床帐,鼻下弥漫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若她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她的“闺房”了。   拜夏浅若那个“天命凤女”的命格所赐,她记忆中还是在幼儿时期,“她”就被从东院宽敞明亮的正房,赶到了这个潮湿阴冷的西苑小角。   看起来依旧是高阔气派,实则,是夏府最为差等的庭院。冬冷夏热,经常因为湿润的天气起密密麻麻的霉菌。   “呵,夏禹侯真的不怕我就这样细菌感染,然后死在这里吗?”望着空旷无一人的屋内,夏疏影喃喃出声,大有种就被夏禹侯抛弃在这儿自生自灭的感觉。   支起酸痛的身躯,夏疏影环顾了圈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脑海里开始飞快的思索该如何处理自己的伤口。毕竟,也不知夏禹侯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她得赶快养好身体,才有本钱和他斗下去。   凭着毅力支撑,夏疏影吃力的拖着身躯快努力爬下床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从外推开。   “哟,我们未来的康定王妃终于醒了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率在众人面前的夏禹侯,一脸讥讽的走进了屋内,身后是一众下人、侍卫,大有和上次般逼人的趋势。   床上的夏疏影眉头一皱,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夏禹侯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紧盯着夏禹侯走过来的身影,夏疏影边盘算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边小心翼翼的回话,脑海里却是飞快的开始想别的法子:“咳咳,多谢父亲惦记……咳咳……”   这次夏禹侯来明显是有所部署,先是将屋内所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其次,是算准了她的伤还未好,没办法再闹自杀,便直接来相逼。夏疏影微微敛眸,心中佩服这夏禹侯心思细腻的同时,一个绝妙的计划在脑中逐渐形成。   见得夏疏影服软,夏禹侯心情也甚好,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笑意:“呵,既然疏影已经醒了。那好生休息,养好身体后,为父便去跟皇上请旨下月初一成婚。道人们算过,这可是个好日子。”   好日子?   夏疏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下初一也就是五天后.哪能养好什么身体,分明就是这老狐狸想她赶快嫁出去,以免再生事端吧。捂着自己那道伤口,就着苍白的脸凉凉道:“咳咳,父亲不觉得下初一太快了吗……疏影这身子……咳咳,咳咳。”   夏疏影咳的声音不大,但是那虚弱的样子,直叫人看的心颤。可是老奸巨猾的夏禹侯,却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夏疏影,眼里有些晦暗的光芒一闪而过。   斜睨着夏禹侯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夏疏影哽咽了下,接着又迂回的虚弱道:   “咳咳,既然……父亲想疏影下初一便嫁……那疏影嫁了便是。可是父亲,在疏影嫁人前,能否找个宫里的御医来替疏影看看?咳咳,总不能让疏影这副样子,嫁去康定王府吧……咳咳。”   夏疏影说的至情至理,很难让人找出破绽来推脱。面色冷淡如常的夏禹侯,先是眉头一皱,在打量她片刻后,点了点头。   答应了夏疏影在明日就会请御医来的夏禹侯,在无话可说,便以公务为由离去,让夏疏影好一阵叹息。   “夏禹侯,这下……我倒要看看,这次你如何维护你这个伪君子的形象。”   屋外,黑影一掠而过。 正文 第3章 自不量力   没有食言,果然,第二天,夏禹侯就带着一个自称家世九代行医的杨御医来了。夏疏影本家一直都是世袭中医,所以,当杨御医先端望她气色而非摸脉象时,心中便就有了数。   这个杨御医,从医术和腰间挂的那块令牌来看,应该是真的无疑。   为了谨慎实施自己心中的计划,夏疏影看了眼一直守在身边的夏禹侯,边开始解着自己的衣带,边认真的朝他说道:“父亲,不去外面等候吗?我,这身上的伤,您不好在一旁观望吧。”   夏禹侯脸色微微一变,神情略显不悦地退居门外,独留杨御医和夏疏影在屋内。   “夏小姐,其实,您只要给我看您一些受伤的地方就好,不用这般……”   尊着男女大防的在杨御医,一边遮着眼睛一边还未说完后面的话后,夏疏影便在他面前将整个袖子撸了起来。一条满是血痕的纤细手臂,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之下。   杨御医大惊:“这……”   “这,就是除了想让杨御医给我看诊外,小女子想给杨御医说的“病症”。”瞟了瞟隔在门外的身影,夏疏影比着噤声的手势,朝杨御医使了个眼色。   手上,握起杨御医放在桌上的文房四宝,快速跟着手中的感觉,写了起来:   “小女子,这次佯病让父亲请御医前来,并非是要给御医给小女子看病。而是,希望御医替小女子跑躺康定王府,劝说王爷向圣上解除这次的婚约。实不相瞒这次同意赐婚一事,着实非小女子所愿,而是父亲虐打相逼。所以,小女子希望杨御医能把这封信带给康定王爷,以求,能够得到王爷谅解,解除婚约。”   她不傻,如果让杨御医直接出去四处宣传夏禹侯虐打自己,肯定在还没几个人相信之前,她和杨御医都得没命。   这京城之中,若说还有谁敢与夏禹侯齐名,除了她的这个“未婚夫”应该就没有别人了吧……   写完给她那个“未婚夫”的信,夏疏影怕杨御医会反水,于是将怀中的那枚被之前“夏疏影”死死保护的玉佩递了出来,佯装要塞给杨御医。   反正她不会做这皇后,乘机用来做人情甩了这个烫手芋头也好。   “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夏小姐,这乃是我青越皇后信物凤玉,我是万万不能收的。您的意思我大概懂了,放心,这信我一定帮您送到!”杨御医小声的说着,边将夏疏影的信纸放在药箱暗格内,留下瓶去疤痕的膏药,便作揖出去。   面如其心,夏疏影看着杨御医那正直的面容,心里寄托出一丝希望的目送她离开。   然而,她没想到,这竟然就是她见杨御医的最后一面。   阴森晦暗的房间,被浸了盐水鞭子打的气息奄奄的夏疏影躺在冰冷地砖之上。   那张满满写着夏禹侯恶行的书信,就在她的面前,附在蜡烛上灼热的燃烧了起来。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夏禹侯,捏着她瘦弱的琵琶骨,恶狠狠的道:“夏疏影呀夏疏影,老夫是该庆幸有你这样足智多谋的女儿呢,还是笑你胆子为何如此之大?”   “这京城,是老夫的天下,你还以为你能逃出老夫的掌控不成?老夫告诉你,别在挑战老夫最后的极限,不然,老夫不介意在东院和书亭放一把这样的火!”   记忆里东院,书亭,都是夏疏影母亲和胞弟所住的院落。   “夏禹侯!你敢!”想着记忆中那些温暖的画面,不惧琵琶骨疼痛的夏疏影抬起头,看着那被烧成灰烬的信,终于,一字一句道:“不就是嫁人吗,我嫁就是了!可是,你我约定在先,你不能动我母亲,弟弟!”   “哈,笑话!”   “啪!”的一鞭下来,夏禹侯轻蔑的瞧着夏疏影,狂妄的笑了起来:“夏疏影,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老夫谈条件?不过是一个女儿,你死了,老夫在找人替你便是。”   说罢,给夏疏影强行喂了枚药丸,便厌恶的看了她眼后,就踩着那灰烬离去。   独留夏疏影恨恨的看着他背影,嘴里发出喃喃的细语:“我还是太弱了……还是太弱了……”   *   七月初一,全城欢庆。   镇远大将军,封寒御,康定王爷在外征战多年后终于今日小登科,迎娶前第一美人——夏疏影了。   “哈哈哈,什么青越第一美人,不过是个被毁了容,又被退了婚的二鞋。”   “可不是吗,之前说的怎样美的不可方物,迷得皇帝晕头转向。到头来,还不是成了个划花了的西瓜,自卖自夸。”   “哈哈哈哈……”   嬉戏的对话在静谧的康定王府花园外十分刺耳,身穿红色长袍的男子,挺着峻拔的身姿,瞟动了下狭长眼睛后,朝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望,薄唇微启:“杀。”   瞬间,黑影掠过。   原本嬉笑的声音突然卡在一半,立马四周响起惊慌失措的声音。   “真是不自量力。”红色长袍男子说完后,便甩袖朝今晚的目的地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那个传说中被划花了的西瓜到底是个怎么惨不忍睹的模样。   新房内。   早就已经久等了的夏疏影偷偷掀开喜帕一角,打量起了屋内来。   空旷,简陋,所说是王爷的屋子但完全不能跟夏府的那些正房比拟。   说来也怪,这封寒御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结个婚竟然冷冷清清的。不是她多疑,只是这康定王府冰冷的气氛,着实诡异,要不是能看到几个路过的下人,她到以为自己又被夏禹侯幽禁到了什么地方。   打量之际,夏疏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到了桌上的糕点,哽咽了下,忍不住的站起身来朝那些糕点缓缓伸出玉手……嘎吱一声……门开了。   “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呀!”   “你们夏府,难道就这样的教养?”   异口同声,两个同是一匹布上花纹的红袍两人,在新婚之夜,四目相对,一个满是打量,一个满是……戒备。   难道这个康定王爷,是把自己当成夏禹侯派来的棋子了?   夏疏影看着封寒御满是怀疑的冰冷眼神,脑海里幽幽的想出了这个念头。瞧着对方那张刀功阔斧般立体又精致的面容,瞬间觉得,这个和“她”记忆中柔柔弱弱的小鬼头完全不一样了的男人,大概是青越除去夏禹侯之外,最有地位的一个男人了。   也许,他会比夏禹侯还要厉害。这个男人,从她第一眼见起便觉得十分危险,比夏禹侯还要危险。 正文 第4章 巧舌如簧   “看来,夏府嫡女也不过如此,竟然这般不顾礼教的看着本王犯痴。”被夏疏影瞧得有些不耐烦的封寒御,自持向来冷如冰霜的气质,朝夏疏影斥责道。   夏疏影秀眉轻皱,听得封寒御这么一说,立马圆眼溜转了下道:“妾身自小听闻王爷的英勇事迹,今日能与王爷结为夫妻,自然是不甚欣喜。想不到王爷生得风姿卓越,妾身方才不慎失态,让王爷见笑了。”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女子。   听得夏疏影这样反口为自己解释,封寒御不由得有些微微欣赏的侧目朝她看了眼。心中寻思,这个女人真不愧是夏禹侯那只老狐狸的女儿,且经他厉声斥责,也未露出寻常人家女儿见到夫君的娇羞怯怯,反而出口相驳,当真是不能让他掉以轻心。   目光一沉,封寒御抿着嘴迈步进屋。   两人脸上毫无波澜,心中想的却是大相捷径。一个防,一个忧,真倒是每每让夏疏影后面想起时,都不自觉的犯笑。   红烛摇曳,各怀心思的两人,在诡异的气氛下,坐在新房内一言不发。也不知这封寒御是什么打算的夏疏影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裙摆上的流苏,直到窗外三更天的更声响起。   终是忍不住身上伤痛交加的夏疏影,疲惫不堪的朝封寒御冷冷的问道:“王爷是打算就这么干坐到天亮吗?”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封寒御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呵,是本王一下想事入神,疏忽了王妃。王妃若是困了,便去就寝吧。”   脑子处于混沌中的夏疏影,一听这话立即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站了起来朝封寒御行了一礼往卧房内走去……却被封寒御声咳嗽给定住。   有些不太懂封寒御意思的夏疏影一时迷惑的站在那里,那懵懂的样子,像是小动物样,让封寒御起了些逗弄的意思:“本王说的王妃去就寝,自然是王妃去自己的屋子。这里,是本王的卧房,难道王妃要在这儿睡不成?”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这王府的规矩,但是封寒御这话恰好合了她的心意。   不用慌张和封寒御洞房的事的夏疏影,朝封寒御行了个礼便跟随封寒御不知从哪儿唤来的一个侍卫,便七拐八拐的退出了院落。   只有封寒御一人的房间,他望着远去的夏疏影,沉声道:“阿英,依你这几天的观察的怎么样了?”   空荡的房子,徘徊着封寒御如醇酒般浑厚的嗓音。接着,一个黑影越在了他的面前,跪下:“禀王爷,这几天在夏府,卑职发现这个夏疏影似乎和夏禹侯的关系并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好。她身上的伤,大多都是夏禹侯打出来的,包括杨御医,也因此丧命在夏府。”   这么说?这个夏疏影和夏禹侯应该是有矛盾的。   听完暗卫的话,封寒御抬头看着冷冷的月光,手指不自觉的敲打了起来。   如果,这个夏疏影能够为他所用,也是反将了夏禹侯这一军……   “你的意思是,封寒御让我住这儿?!”   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小小柴房,夏疏影睁大了眼睛的朝旁边和木头似的侍卫问道。   木头侍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是王爷的意思,卑职告辞。”   “……”   最终,受不了初夏微凉的夜风,夏疏影跺了跺脚,裹了裹衣裙进了柴房。   好一个封寒御!看她明日如何用法医对待尸体的那套法子要他好看!   夏疏影蹙着眉,进入房间后,把那个可以称为“床”的一块木板修整好完,也不娇气的躺了上去。脑海里,反复闪过封寒御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她想,如果能示好拉拢封寒御这个大靠山,也许,不久她就能把母亲和弟弟子修接出夏府了。毕竟,这两个人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也是唯一的软肋……   思绪复杂的夏疏影,最终,受不了疲倦的困意,沉沉睡去。   “看来王妃一点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娇生惯养。”   好听的男声顺着门外突然大开的光芒,将“床”上熟悉的人立马惊醒。   “这不,妾身一看到王爷就起来了吗?”丝毫不甘心弱于下风的夏疏影,强行驱散了睡意,好整以暇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理会夏疏影挑衅的目光,封寒御径直的从身后丫鬟的手上取过一件淡蓝色的纱裙还有装饰,如同给动物投食一样,丢给了夏疏影。   “喏,快穿上,这皇家的新妇可不能比得民间。若是不想受罚,就快穿上在本王没走之前出来。”   “该死!”   夏疏影低咒一句,在封寒御转身的瞬间,立马开始胡乱的穿套了起来。还好有丫鬟在一旁帮忙,不然,她恐怕真的可能赶不上封寒御的马车。   瞧着气喘吁吁的夏疏影,封寒御得意的笑了笑,好似三月春风斜眼道:“怎么,王妃这般不顾形象的追来,也是因为欣喜于本王?”   “……”   夏疏影有些无语相迎,只好理了理衣裙,坐到了封寒御的身边。而封寒御见夏疏影没有什么回应,便闭幕养神起来,直到接近那巍峨城门时,才缓缓从广袖里拿出一块面纱。   “这……”   面对封寒御突然的举动,夏疏影有些不明,但是想了想自己脸上的伤疤,便默不作声的拿起那块面纱戴了起来。   “宫里虽说听过王妃毁容一事,但是从未见过。如此一来,可少些闲言闲语。本王向来厌倦那些长舌长嘴的,夫唱妇随,你也该低调行事。”   面无表情地朝封寒御点了点头,夏疏影便搀扶着丫鬟,朝皇宫内走去。   发如云鬓,身姿如柳,杏眼流转灵灵,若不是那块狰狞的伤疤,这夏疏影当真当的起这青越第一美人的称号。   两人伴随着侍卫宫女,一路受到参拜的到了御花园。远远望去,太后和一众女子在院中赏花,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却是暗暗的争锋相对。在记忆中,这个地方,可没少过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和之前在马车上商量的一样,夏疏影和封寒御齐步同声的在众妃子和当朝皇帝封璟颢的注视下,朝当朝太后幽氏行礼。   男俊女娇,俨然一副璧人的样子。   只是…… 正文 第5章 岂能无理取闹   “哟,这来拜见太后娘娘,姐姐你怎么还带着面纱呀,是不是那伤口又发炎了不成?”在群妃之中,自然少不了许久未见的夏浅若。   只见她步摇垂戴,红粉霏霏的坐在封璟颢右侧,俨然是个正在盛宠后后妃。   所以,当她出言挑衅夏疏影时,没人敢出声接嘴。都是捂着袖子,在私底下笑着。论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夏疏影因毁了容嫁给封寒御,这下夏浅若出言挑衅明显是要给夏疏影难堪,姊妹相斗。   想来,这个夏疏影也是在夏府被夏浅若欺负惯了的,忽然间,众人有些同情的看着封寒御身旁那个娇小的浅蓝色身影。   封寒御有些皱眉的瞧着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想不满的上前回话,却被身旁娇小身影挡在了面前。   只见那个被京城嘲笑从第一美女落成丑女的小小女子,理了理衣袖,朗声朝她那个没脑子的妹妹道:“多谢娘娘关心,疏影的伤疤并不大爱。只是这面纱,是今早王爷特地给疏影戴的,说是疏影就算这张丑脸,也只能给他一个人看,他要与疏影一双人看到白首不离。”   说罢又瞧了瞧端坐在正位上的皇帝,抬袖半掩面,娇羞一笑。   这世上,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只对自己一人垂爱,所以,当夏疏影环视了圈封璟颢这么多妃嫔后,很直接的,就对准了夏浅若最痛的地方。   盛世宠妃又怎样,她还不是封璟颢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还不是没坐上那皇后之位!   被夏疏影这样回驳的夏浅若有些难堪,画的精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绞着的手绢都好似是夏疏影的颈脖样,巴不得捏断。   “这御王妃,是将本宫不放在眼里了吗?一双人,白首不离?这闺中甜言,怎得当真,你作为御王妃,不该是替王爷广纳良人,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吗?”   忽然,之前一直都是对自己淡淡回应的太后,幽幽的开口。一下让夏疏影愣在那里,不知该接何话。   按着依稀的记忆来说,太后这个久居深宫的女人,向来是寡言淡漠,甚少介入这样的唇枪舌剑之中,可是,今天怎么会突然为夏浅若说话?   没有感觉身边男人变化的夏疏影,抿了抿嘴,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回太后的话时,突然一声尖叫由远至近。   “禀,禀禀告皇上,刚刚在太和殿,突然有一侍卫暴毙身亡,死状惨烈异常。还,还请皇上赶快随奴才去看,看吧。”   小太监抖抖战战的样子,似乎是演示着那死状的可怕,让御花园里的一众宫妃都惊慌失措了起来。   “暴毙?怎么会突然暴毙呢,是不是有刺客?”   “天呐,有刺客!怎么办,皇上,您要不要多带些御前侍卫去?”   “哎呀,太后娘娘,快随我们去大殿里吧,这外面不安全。”   瞧着混乱的场景,封璟颢在安慰众人妃嫔后,立马急匆匆的朝太和殿赶去。而夏疏影身旁的封寒御,早就不见踪影去了。   想着皇宫突发事端,他一个镇远将军,怎么也得去尽份力。于是,夏疏影默默的,找了个小太监问路后,走出了内宫。结果,在皇宫门外寻了一圈也没发现来时的马车后,最终拖着裙摆凭着记忆走向了回康定王府的路……   直至,夏疏影走到康定王府门口,天色早已晚霞密布。而康定王府专属的马车,正悠悠闲闲的在王府门外吃着马草。   这个封寒御!是摆明了想要折磨她吗……   颤抖着双腿,夏疏影咬着因为长时间走路而早已苍白不已的唇瓣,朝一个侍女问了用膳的厅堂后,晃了晃有些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还受着重伤的身躯,朝厅堂走去。   一路上,胃痛难忍。她想,如果不是之前在宫中吃了些水果,恐怕此刻,她的身体早就承受不来的晕倒在半路了吧。   “怎么,王妃总算回来了?”   早已在厅堂的封寒御,看着狼狈归来的夏疏影,翻了页手中的书,淡淡的问了句。   无力的靠着木门,夏疏影虚弱的勾了勾嘴角。裹了下身上的衣服,秉着自己最后一丝意志,朝封寒御行了个礼道:“都怪妾身一时贪玩,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让王爷在此等候这么久……要不,现在妾身替王爷宣膳?”   走了这么久,她现在只心心念念的赶快进食,补充自己的身体机能。   “宣膳?”封寒御抬头,冰冷的双眼里有丝嘲讽一划而过:“不用王妃操心,本王早已用完膳。倒是王妃,不知王府用膳时间,现在,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做饭食了。”   自己亲手做?   险些想要晕过去的夏疏影,瘫软在地,眼中带着不肯服输的倔强正面迎着封寒御冰冷的目光。   “怎么?王妃倒还是精神,不饿?这样,本王便让厨房王大娘埋了灶火休息去好了。”封寒御剑眉一挑,说罢就要挥手招门口的侍从来,却被从地上缓缓站起的夏疏影打断。   “呵,这些小事就不用王爷操劳了。待妾身做完饭食,妾身自会安排好王大娘厨房里的事项。”   未等封寒御再说什么,夏疏影立马福了个身,便随着侍从的指示朝王府厨房走去。和昨天新婚之夜所见差不多,整个康定王府依旧是凄凉冷清,路上偶尔几个丫鬟走过,衣着普遍朴素淡雅。   和夏府、皇宫比起来,这个手握青越重兵的康定王封寒御实在是有些清贫。或者是说,在夏疏影看到厨房仅剩的一些食材后,显得更加“清穷”。   挑着菜篮里仅剩的些菜叶和一把白米,夏疏影安排厨娘休息去后,便想出王府,去找之前来路上看的一家酒家。可是,刚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毫无分文。   瞬间被胃疼激起一些烦躁的夏疏影,只好回厨房拿了那只残破的菜篮就朝封寒御刚刚所在的厅堂走去。   厅堂里,对方,依旧在看那本书。   “嘭。”心中满腹怨气的夏疏影,使了劲的将菜篮放在桌上,对着依旧毫无反应的封寒御说道:“王爷,恕妾身无能。巧妇难无米之炊,这些食材,实在不够做妾身一顿饭食,还请王爷拨钱给妾身去买食材。”   “不按王府膳食时间用膳,本就是王妃你的过失。现在,又来问本王拨钱买食材……”封寒御放下手中的书,终于,抬眸认真的看着夏疏影道:“王妃不是识大体又讲道理吗,岂能无理取闹?” 正文 第6章 有要事商议   封寒御说的十分在理,突然想不出如何回话的夏疏影一时愣在那里。直到,肚子里再次传来声“咕噜”的巨响,才把她拉回现实,有些微微窘迫。   看着站在那里头发凌乱,疲惫不堪的夏疏影,封寒御目光微沉,最终还是招来了管家,让她去取钱的同时还嘱咐了句:“这钱,不光是王妃你今晚的食材钱。还是明日整个王府上下的食材钱,切记。”   虽然不是很懂封寒御的意思,但是,夏疏影为了自己的晚饭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封寒御行了个礼,跟随管家退了下去。   路上,算是王府里最为面容和善的老管家,唯恐夏疏影不太清楚王府所用食材数量好言一路教导,不经让夏疏影有些感激。   “一天十两纹银的食材价钱虽然不多,但是,加起来也是王府一笔巨额的花销。王爷虽说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但是每月官饷也就够王府上下衣食住行,虽有时圣上打赏一些余银,但是王爷大部分都用来救助那些殉国了战士的遗孤遗孀。”   给夏疏影讲着王府日常开销,老管家终于颤颤抖抖的从账房里拿出了十枚碎银:“王妃娘娘,您日后也是要管王府的。别怪奴才现在太多嘴,奴才只是希望王妃日后能好好管理王府。”   说罢,老管家又朝她行了一礼。   “管家您老不必这样。日后我一定尽全力料理王府的。”当然,她努力的前提是封寒御肯给她放权。   掂着手里沉甸甸的十枚纹银,刹那间,夏疏影突然觉得这个冷冰冰的封寒御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差劲。起码,和那些天天花钱玩乐纨绔子弟不同,他节俭自持,不纵情享乐,领的赏钱还用来关心殉国战士的遗孀。   当真不负镇国将军四字。   月上枝头。   当夏疏影买完菜,食完饭,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封寒御房门口时,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哎……”   想着昨天住的那个小小柴房,夏疏影在封寒御门外有些犹豫。最终,在徘徊了许久后,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怎么?王妃难道没吃饱,又来想本王拨钱买食材?”刚沐浴过后的封寒御,一席白衣,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斜倚在软塌上看书,似乎是猜到是她样,头也没抬的说道。   不难猜,整个王府上下,也就只有夏疏影一人配戴步摇首饰,走路伴着清脆响声。刚刚她在门外徘徊那么久,听力比常人灵敏的封寒御一早就猜到了。   “呵,王爷真会说笑。”夏疏影娇羞一笑,慢慢走到了封寒御的面前来。无论如何,她今晚,都得一定让封寒御给她安排个好的房间:“臣妾,是有要事跟王爷商量。”   要事商量?   瞥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人儿,封寒御整了个更为舒适的位置慵懒的道:“说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臣妾觉得,臣妾既然嫁入了王府,成了王妃。就应该理应受到王妃的待遇不是吗?如果,今晚还让臣妾住那儿……是不是,不和常理?”目光灼灼,夏疏影对着封寒御,丝毫不畏惧其冰冷的眼眸轻轻说道。   “王妃的待遇……?呵。”封寒御有些好笑似的喃喃出声,然后,终于目光从书上移到了夏疏影的身上。他缓缓从软塌上坐起,面容在烛光下有些晦暗不明:“那,按照王妃的意思,王妃想住在哪儿?住这里吗?”   突然放出冰冷气场的封寒御,这瞬间让夏疏影有些害怕。接着,在她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强壮温热的胸膛,抵在她的那块被烫皱的脸皮上,有些微微发烫的让她的语气都凌乱了起来。   “……王爷?”夏疏影试图从封寒御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可是,对方却越抱越紧,后面干脆将她直接横抱了起来。   “王妃不是想要王妃的待遇吗?那么,以后就住本王的卧房好了。放心,康定王妃该有的,本王一定不会少你。”说完,封寒御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了个邪肆的笑容,抱着她朝屋内的床铺走去。   “王爷,我,我……”封寒御的这番举动,惊得夏疏影圆眼大睁,也怕封寒御抱不稳自己的,连忙搂住封寒御的颈脖一时间结结巴巴,惹得封寒御又是阵轻笑。   两人亲密的姿势,毫无缝隙,男性喷薄出的浓浓气息将夏疏影四周空气充盈满。不是没有试过男女情爱的夏疏影,在这刻,不争气的脸红了。连忙慌乱的打量四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封寒御的脚步。   “王妃在看什么?”不容夏疏影挣扎的,封寒御直接大步将她放在了床上。两人正脸相对,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彼此都坠入了对方深深的眼涡之中。   夏疏影呼吸一滞,看着封寒御快靠近的薄唇,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接着,面上一凉,面纱被对方取了下来,然后耳边一热:“呵,王妃,睡吧。”   说罢,沉重的一个翻身,那副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健壮身躯就躺在了她的身边。不过一会儿,旁边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夏疏影绞着手指,终于“呼——”的下松了口气。   然而,立马身边的人突然又翻了个身,惊得夏疏影又不敢呼吸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服,睁着眼睛的看着床顶不敢喘大气。最后还是听到门外打更响起,侧头看了看感觉熟睡了的封寒御才敢悄悄动了动手脚,坐了起来朝外走去。   开门的那刹,殊不知以为睡着的人,睁开了幽深的双眼。   由于昨晚实在是尴尬于和封寒御同床共枕一事,夏疏影内心闹腾至天明才渐渐入睡。可是,还没睡下多久,她又被一阵阵的脚步声给吵醒,朦胧间好像是有几十个昨日宫中的铁甲侍卫从门外走过。   侍卫?   这个认知,让夏疏影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想着昨日御前侍卫被杀一事,便还没来得及穿戴好衣物就急忙朝封寒御的卧房走去。一路上,碰到的满是来来回回巡逻的铁甲侍卫,好像是在监视他们康王府一样,每个人眼中都带着谨慎和打量。   难不成真的和昨日皇宫里的事情有关?   夏疏影这么猜想着,脚上的步伐不经又加快了几分。毕竟,现在封寒御可是她最大的保护伞,她绝对不能让封寒御出事! 正文 第7章 配合调查   封寒御卧房。   一种诡异的氛围,正在封寒御和御前侍卫头领两人之间形成。一个站着沉默凝视打量,一个倚在软塌上悠然看书,如果不是后面夏疏影的闯入,众人皆猜测这两人大概会一直这么僵持着下去。   毕竟都是有名气的武将,早已将敌不动我不动的招式运用的炉火纯青,若不是夏疏影这个意外……   “哟,这不是御前侍卫总领大人吗?怎么,今日会来王府?莫不是宫中又出了什么事情?”满脸吃惊的夏疏影,端着一杯热茶,似是无意间闯入卧房样朝侍卫总领惊呼道。   “参见王妃。”侍卫总领先是行了个礼,然后顺着夏疏影的话思索了下这可能是个开口抓康定王进宫复命的好机会,便双眼直直的盯着封寒御朝夏疏影回道:   “禀王妃,臣是来传皇上口谕,请王爷入宫配合调查昨日毒杀御前侍卫之事。今早,刑部的大人们那边有了些证据和王爷有关,现在就等着微臣带王爷入宫例行查问。”   查问?   听得侍卫总领这样的回答,夏疏影有些想要发笑。这明眼人都看的出,说是去刑部查问,其实就是摆明了赶着入别人布的圈套。   “我……”夏疏影想朝侍卫总领回些什么,却被房内低低的声音把话抢了去:“呵,辛总领,你们若是真想要请本王去刑部,那你们便把所说的证据拿过来给本王看。本王说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现在趁本王还未发气前,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兵回宫吧。”   封寒御一番话说的不痛不痒,却是将辛总领扼制的死死的。镇远大将军,康定王爷,全国上下除了皇帝之外,谁不忌讳于他?于是,有些不甘心的辛总领,便无奈于封寒御的威慑之下行了个礼后,快速回宫去了。   他治不了这个康定王爷,难道,当今皇上还治不了吗?   果然,听了辛总领复命的皇帝盛怒不已,一把甩了桌案上的奏折沉声道:“康定王,真是这么说的?他当真的如此不知好歹?”   跪在地上行礼的辛总领,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反了,反了,他封寒御真当以为是朕的胞弟,朕就不敢动他了吗?”有些气急的封璟颢嘴里喃喃着,然后一挥手,让身旁的太监铺了张圣旨出来草草写了几句后,便又让辛总领带着铁甲侍卫去康定王府。   这次,有了圣旨的辛总领底气十足,直奔封寒御卧房的,想直接锁了封寒御去刑部。   “康定王爷,这次微臣带了圣旨前来,还请王爷下软塌接旨!”   依旧看着书的封寒御,一听圣旨两字,眸色暗了暗便拍了拍在桌上打盹的夏疏影,起身接旨。   “圣上有旨,命康定王封寒御即刻进宫协助刑部调查御前侍卫毒杀一事。若是有误、抗旨,当即仗罚,削王爷,将军爵位。钦此!”   听着封璟颢这般相逼,封寒御最终还是抿了抿薄唇,行了个大礼接下了圣旨,默不作声,一下让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呵,依本王妃看,辛总领带王爷去协助调查,还不如带本王妃前去不是更好,更容易查明案情?”盯着封寒御完全黑下去了的俊美面容,一身素衣的夏疏影站了起来。   这封寒御不去自然有他的原因,可她却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康定王府因这道圣旨就毁了。于是,夏疏影在穿来古代还不到一个月,便撒下了人生中第一个最大的谎言。   她知道,这个谎言如果被拆穿,有可能就是——死。   夏疏影的话语,不得不惹得封寒御还有辛总领两人回头朝她观望过来,他们的眼中满是疑惑。   “王妃,此事怎么说?”   也想知道夏疏影到底要说什么的封寒御环抱着胸膛,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打量着夏疏影,眼中不明的情绪闪过即逝。   被两个眼神如豹子般犀利的男人紧盯着,夏疏影有些紧张颤抖的抓紧了衣袖口,哽咽了下道:“那日那个侍卫被毒杀,本王妃恰好在现场。从那个侍卫被毒杀到毙命……本王妃想,这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人会有本王妃更加清楚了。”   为了遮掩自己内心的慌乱,夏疏影挺直了腰背的走到了封寒御身边,与辛总领对视。那副坦然的样子,让辛总领不由的有几分相信。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他想这康定王妃胆子再大,也不敢欺君。   “那王妃……您这意思,是想要随微臣回去协助此案?”如今,这个康定王妃,既然看到了全过程,那么她定是比这个深不可测的康定王爷更好有助于破案。   “当然!”朝封寒御做了个暗示,夏疏影跨了一步步上前,道:“王爷近日身子不爽,不如由本王妃替王爷前去刑部如何?比起王爷,本王妃似乎对这个案情更有帮助不是吗?”   说罢,“身子不爽”的封寒御,看着夏疏影不停拉车自己衣袖的手立马咳嗽了起来。脸上带着探究的眼神,盯着身前娇小的女人。   这个夏疏影昨日从入宫起便和他在一起,事发时还在御花园同她那个庶妹斗嘴,怎么可能会看到那侍卫被毒杀的过程?她这番不怕欺君之罪的撒谎,难道是为了康定王府?   有些纠结的眉头一皱,封寒御似乎并不太满意自己的这个猜想。   在夏疏影的注视和游说下,辛总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的同意夏疏影代替封寒御前去刑部。毕竟,他这次来为的就是找个对案情有所帮助的人,还他部下一个真相。   说罢,辛总领等不及的便带着夏疏影出府。目送两人出院,封寒御长袖一挥,瞬间牢牢的站在了青瓦屋顶上,一眼览尽夏疏影上车后。拍了下手,隐藏在暗处的几个黑影便立马跟上了夏疏影和辛总领远去的马车。   他可不信夏疏影撒着个谎是为了康定王府,至于夏疏影为何要说假话……   望着已经快消失在视野里的马车,封寒御双眼幽深莫测:“夏疏影啊,夏疏影,这件事最好跟夏禹侯没关系……不然……”   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处理夏疏影。 正文 第8章 王妃之威   和之前进宫的距离一样,在半个时辰后,马车便在皇宫门前停了下来。   全因祖制,整个皇宫内除了皇帝之外,也就只有太后和被钦点的人才有资格坐步辇。所以,当夏疏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达黑漆漆的刑部大门口时,都已经是快接近正午。   毒辣的日光,完全是让夏疏影背部未愈的伤口雪上加霜。   辛总领看的脸色苍白的夏疏影有些怜惜的问道:“王妃,您还好吗?”   “无碍,辛总领您还是快带路吧。”稳了稳又有些晕眩的额头,夏疏影柔弱的回道,手指习惯性的又因刑部肃静的气氛紧张的微微抓紧了衣袖。   踏入刑部大门,还未进去,嗅觉相对敏感的夏疏影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伴随着薄荷、冰片、石灰粉等,让她隐约觉得这应该是古人保存尸体的方法。   果不其然,他们走到室内,昨日那具被毒杀的尸体,正被放在一个木制棺材内,里面铺满了之前夏疏影想的几味药材。   “王妃,您,需要回避吗?”毕竟是从小闺中长大的世家女子,辛总领怕夏疏影会被吓到的问道。   谁知对方只是淡淡摇头,没有丝毫畏惧。   “参见康定王妃,臣就是这次替御前侍卫验尸的仵作张谦。”刑部仵作上来拜见,但是眼中丝毫没有对夏疏影的尊敬,找来了身边的小厮,拿起之前的记录就读了起来。   笑话,这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破案?如果不是她和这案情有关,他才懒得在将这记录读给她听。   “死者漆莫,及冠之年。生前是康定王麾下一名将士,后立功回朝接任御前侍卫一职。于天宝二十五年,七月二日因中毒毙命于太和殿前。”寥寥读完几句,仵作又轻蔑瞟了眼有些出神的夏疏影继续道:   “后来,臣等去漆莫家中搜查,发现了更为惊人的事。这个漆莫,原来一直都和祁南国的几位大臣有书信上的往来,而其所中的毒……”仵作卖弄的停顿了下,低哑的说道:“而其所中的毒,便是西域独有的曼陀罗兰。这种东西,王妃您大概不知道,本朝除了常年驻守塞外的康定王爷,大概无人可有。”   听得仵作这样判断,夏疏影有趣的挑了下眉:“哦?所以,你们的推断是什么?”   “呵。”仵作嘲笑似的摇了摇头,果然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这不明摆着,漆莫给康定王爷传递祁南国书信,后因涉及王爷利益而被杀了吗?”   “张谦!”想要制止狂妄张谦的辛总领,已经来不及喊张谦停下。就看见刚刚还是虚虚弱弱的康定王妃,眼神立马凌厉了起来,不大的巴掌“啪”的声甩在了张谦的脸上。   夏疏影眯起凌厉的双眼,正声道:“你这个小小仵作,竟然大放厥词!你说漆莫给王爷传递祁南国书信,你可有看到?漆莫有告诉你?这番污蔑皇室贵胄的词,本王妃还不得不猜测是背后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被夏疏影突入而来的一巴掌给打懵的仵作,立马跪地求饶:“都,都是微臣妄自揣测……王妃勿怪!微,微臣只是心中猜想,并没有人指使微臣说这番说辞啊!”   说罢,又匍匐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王妃,张谦人就是这般心直口快,您,您就饶了他吧。”在一旁看不下去的辛总领,不忍自己的熟人被这样欺负,求情道。   懒懒的看了辛总领一眼,夏疏影并未说话的越过张谦,拿起小厮手上的记录又翻看了遍,坐在旁边太师椅上。终是揉了揉酸疼的额角道:“本王妃,就饶了你这次,但是……辛总领,你得给本王妃换个仵作才行。”   “换个仵作?”有些不太懂夏疏影意思的辛总领疑惑道。   包括地上的张谦,都有些面光不善的恶狠狠盯着坐在太师椅上雍容华贵的女人。   “没错,这个仵作明显能力不及。从最基本的死者死时记录,到死者后生检查,这个仵作都没有任何文字性描述。还一张嘴不停的告诉旁人自己推断,到更像个说书的。”   夏疏影毫不留情的批判,让张谦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毕竟,皇宫之内会验尸的没几个,大部分小案件都是让他浑水摸虾的过了。哪知,自己这次碰到了个学识渊博的康定王妃,踢到了铁板。   “王妃,您,千万别这么说。大概是张仵作这次疏忽了。毕竟,整个刑部除了张仵作刑部尚书之位高,恐怕没有人能胜任此次案件了。”   刑部尚书?有些不敢置信的夏疏影看了看地上的确穿着上好衣料的张谦,无奈的勾起了唇角。   “那好吧。”夏疏影妥协的顿了顿,然后眼神空灵的望着木质棺材缓缓道:“不过,本王妃也想和你们说说本王妃的当时现场所见的一些推论。”   刚刚进入屋内,她很快的就一眼看到了死者身上的尸斑,从喉管一直绵延于腹部这个奇怪的位置。根据她之前的经验来说,站立着被毒杀的人尸斑应该是浮现于后背或者是颈椎位置。而腹部这个位置……不得不让她有些怀疑。   脑中迅速构思了一个故事,夏疏影抿了下嘴唇道:“本王妃因想去探望庶妹,于是和王爷不小心走散。当时,在御道上就有偶见过这个侍卫。当时他已经是面色乌黑,似病状的蜷缩在路边,本王妃还让他快去就医。”   果然,听了她的话,匍匐在地上张谦疑惑抬头问道:“如果说王妃见到的是漆莫侍卫,那么,按照王妃的叙述,他应该根本就没有站起的能力再去太和殿站岗啊?”   夏疏影勾了勾嘴角,心想这个刑部尚书还不算太笨。   “本王妃也不知,但是,按照尚书你后面所查到的那些‘证据’。本王妃反而感觉,是有人而为。你们想,王爷不傻,这种会暴露身份的毒怎么会直接下在死者身上,还有那些你们找到的书信,如果你们是王爷,会留到让人搜出来吗?” 正文 第9章 罪魁祸首   夏疏影的条理清晰,比起之前张谦满是漏洞的说词让人信服了很多。特别是辛总领,就此深信不疑。因为,那日,漆莫真的有派人和他说过想要调动下当天太和殿站岗事项。   得到了两人的信任,夏疏影拨弄了头上的金步摇,按着自己接下来的想法继而道:“既然,两位大人都知道这次事情绝非毒杀人那么简单,所以……还请张尚书向皇上禀报,给本王妃五天彻查此事!”   “可,王妃为何……不自己去向皇上请命呢?”向来想法单一的辛总领问出声,却立马被身旁的张谦给拉住了衣袖。   夏疏影微微一笑,脸上的面纱轻轻舞动了下,终是没有说话的摇了摇头。   若果她去请命,那夏禹侯不是就得知道?早就体会过夏禹侯厉害的她,肯定是不能在夏禹侯面前卖弄自己的这些小聪明。   先不说,这个死者是她看的慢性中的毒尸斑痕迹,大胆推断死者不是在事发地死亡。光是让夏禹侯找人查出她根本就没有和封寒御走散这条欺君之罪,就够令她忌讳的了。   很快,皇上在张谦的哄说下,龙颜大悦。特批,给张谦五日彻查此事。   “王妃,这次微臣可是赌了性命的请了五日时限,您,当尽力而为啊。”   漆莫尸首旁,看着一身仵作打扮的夏疏影,张谦几乎是边哭边在她身边说着。结果,换来的只有夏疏影一个白眼。   “你在说,本王妃就立马让王爷接我回去。喏,你负责给本王妃记录好,现在,本王妃就要开始检验下尸首了。”说完,就想要下手去翻动尸首,却被张谦喊住。   “王妃,您,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这是万万不可,有损您身份啊。况且,尸体微臣之前已经彻底检查过了,无任何伤痕,毒应该是从这深紫色的嘴巴所入无疑。”对于验尸,这点张谦还是很有自信的,但是……   突然,一根细针从尸体头顶被夏疏影取出,看着惊呆在那儿的张谦,夏疏影好笑道:“……你确定?”   头顶刺针入毒,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张谦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根血淋淋的银针,有些张口结舌:“这,这,这……”   “这才是导致死者死亡的最终原因。”将银针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托盘上,夏疏影朝依旧目瞪口呆的张谦解释道:“你看死者尸斑以及中毒迹象,虽然嘴巴深紫,可是在喉部毒却没有浮现出来,反而是尸斑一路通过五脏六腑道腹部才断。”   听着夏疏影的推论,张谦歪头看着尸首上的痕迹,不可思议道:“所以……这是慢性中毒所致死?”   夏疏影点了点头,然后,让小厮去将银针上的毒查个清楚,便又坐回太师椅上悠闲闭目养神起来。脑中,一晃而过的满是这桩案件该从何处下手。   毕竟,这儿是古代,不像现代利用高科技的DNA检查就能查到凶手。现在看来,最大的突破点,便是这根银针,然而这根银针上的毒……   “禀王妃,刚刚微臣做了检验。这毒,确实和之前在嘴巴上检测出的曼陀罗兰不同,似乎是和死者头顶发现的白色粉末有关,应该是同出自于祁南国。”小厮恭恭敬敬的朝夏疏影禀报着。   然后,看着夏疏影睁开了黑黝黝的眼眸。   “白色粉末?什么白色粉末?”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张谦,看向小厮,问到。   小厮做了个礼,回道:“回大人,是王妃,刚刚在死者头部发现的一些类似皮屑的粉末,刚刚经过检测,应该是祁南国特有白石。”   “那,你可查出这白石有何用没?”听得小厮回话,喝了口茶,夏疏影慢慢问道。   小厮有些面露难色道:“还请王妃恕罪,我朝书籍中鲜少记载关于祁南国药食……所以……”   “哎?!我想到了,我们可以去找丞相大人问问这白石一事。”在旁边忽然想到的张谦,惊呼:“司丞相向来和祁南国交情颇深,问问他应该能得知。”   交情颇深?   听的张谦这话,夏疏影若有所思。看来,这件事,和这个什么祁南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决定去丞相府问问白石一事的三人,说罢,便让辛总领安排了马车,出宫朝丞相府走去……   “什么?他们去丞相府了?”   本是倚在软塌上听着暗影汇报着夏疏影去向的封寒御,一听夏疏影朝丞相府去,立马坐了起来,眼中渐渐附上寒冰。   夏疏影啊,夏疏影,当真是小瞧了她了吗?司晔远都能被她查了出来?   本来在听得暗影汇报夏疏影在刑部举动,还觉得是这夏疏影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让她耍了点小聪明混过了关。结果,现在牵扯到了司晔远,让他不得不觉得,这个夏疏影还是有些能力的。   “他们是怎么查到丞相府的?我可不信那个草包张谦,能查出这事来。”其实这件事发,他早就感觉到了是有人要陷害他,想借此削他兵权。皇上,丞相,甚至是夏太师都有猜测过。   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是丞相的?   暗影拱了拱手:“禀王爷,是夏疏影查出来的。她在漆莫的头顶发现了入毒的毒针,和用来催发毒性的白石粉末。因为不知白石,所以,他们便想前去丞相府,询问司晔远。”   “真是荒谬!”封寒御太阳穴隐隐凸跳了下,有些烦躁的让暗影退下。良久,却终是看不了手中的书,边走边套着锦袍大喊:“管家,给本王备车——丞相府!”   司晔远是什么人?他们这样贸贸然的前去询问白石一事,不仅暴露了已查到此事和祁南国有关,更是将他们自己陷入了危难之中!   “真是蠢女人!”封寒御低斥一句,然后沉着脸坐上了马车。   而被,他说成蠢女人的夏疏影,颠簸一路,终于到达了丞相府。   和康定王府差不多,丞相府也是相对朴素典雅,管家在迎接他们入院后,便恭恭敬敬的行礼,去通报丞相司晔远。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门口依旧毫无人影。   “王妃,您说这司丞相是看微臣官品小,所以不屑来接见微臣情有可原。可是,您是王妃,他都不来接见,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向来坐不住的张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正文 第10章 试探   夏疏影歪了歪头。   虽然,这个张谦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她可不愿随意在别人府邸上撒王妃的权势。于是,借着要去方便的借口,从会客厅里退了出来。走着,走着,竟然无意入到了个满是梨花的院子……   细细花瓣,随着清风摇曳不定,好像是场空前绝后的细雪,惹得夏疏影驻足观看,渐渐便也忘了时间的沉浸在这片桃花之雪当中。   “微臣,这梨园还和得王妃贵眼?”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沉浸在桃林美景中的夏疏影惊醒,一脸慌乱的理了理脸上的白纱,最后目光落在了来人的脸上。   发如墨,眉如山,一副桃花眼好像这梨园般诱人。如果说,封寒御是那遥不可及的高山之巅,那么,眼前男子就是淡如珠光的璞玉,应了那四个字“温润如玉”。   夏疏影想了想,这般贵气之人,实在不像是丞相府小厮,于是俯了俯身道:“丞相这梨园,美如人间仙境。倒是,让本王妃一下看的迷了眼,沉浸在了这里。”   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司晔远,折扇一打,张了张嘴想回什么,却被身后匆匆而来的管家给打断了。   “爷,张尚书和康定王妃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本是想通传的管家,在看到司晔远身后的夏疏影愣了下,然后连忙行了个礼。   “咳,咳,看来我们是忘了前厅还有人了。”司晔远淡淡一笑,收起了折扇,朝夏疏影淡淡道:“如今,这梨花也赏得差不多了。王妃,是不是该随微臣,去前厅瞧瞧张尚书那儿?毕竟,这是微臣府邸内院。”   司晔远的一番话,才让夏疏影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丞相府的内院。   佯装腼腆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跟着司晔远朝来时的厅堂走去。路过来时的小幽径时,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和封寒御般冰冷刺骨的视线……   前院厅堂,等的已经急不可耐的张尚书,通红着张脸,捂着嘴正闷声咳嗽。看到司晔远进来,眼睛一下放光了似的站了起来,但又瞧到其身后的夏疏影,忽然停在了原地。   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   眼神安抚了下张尚书,夏疏影缓步上前,摆弄着发饰道:“本王妃刚刚不小心在府中迷了路。还好,碰到了司丞相……”顿了顿,余光瞟了下身旁的温润男子:“说来也巧,本王妃和张尚书等了这么久,竟然这一下就被本王妃在府中巧遇了。”   话中有刺,夏疏影虽然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是眼中暗光浮涌。她并不介意司晔远目中无人,甚至不介意他瞧不起自己。可现在,案情迫在眉睫,为了康定王府上下安危,她不得不拿出些王妃的威严来压迫司晔远。   果然,夏疏影的话惹得司晔远微微皱眉,脑海里记起了几日前,御前侍卫毒杀一事。他素来和康定王府不熟,此番康定王妃来的气势汹汹,想必定是为了闹得整个朝堂震惊的那个五日之约。   替夫顶罪,洗刷冤屈。   如此有勇有谋的女子,着实不多见。虽他心中敬佩眼前的这个众人口中如传奇般的康定王妃,但却也不想蹚康定王府的这摊祸水。谁都知康定王爷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说不准这次毒杀案就有可能就是皇上用来钳制康定王爷的手笔。   示意了身边的小厮,司晔远捂起口鼻的闷咳了两三声,倚着会意上前来搀扶着的小厮,颇有几分病态。   “还请王妃恕罪,微臣这几日风邪入体,才会有所怠慢。咳咳,这不现在虽还是精神不济,但想着礼节,就还是强忍着病态过来了。”说罢,又是猛烈的几声咳嗽,衬托着张惨白无色的脸,当叫人看的不忍心。   “是啊,王妃。我们家丞相这几日来,药汤不断,风邪缠身。若不是,执意要来给您行礼,当真是要小的拼了这条命也不肯让丞相下床的。”   一看就是被司晔远给调教的甚好的小厮,接起司晔远的话来也是睁着眼睛就拈来,二人一唱一和,瞬间让夏疏影和张尚书有种他们再不走,这个司晔远就会立马病倒在地样。   可是,若她不问清楚,那么将会被斩首在地的就是她了。   夏疏影扶了扶额,看的眼前表演的主仆情深戏码,立马言情切切的开口道:“没想到司丞相竟然病的如此厉害,不如,就让本王妃替丞相号号脉看看?虽然,本王妃没宫里御医般医术高明,但却还是精通正统医理,张尚书,你说是吗?”   虽他司晔远有张良计,可她夏疏影也有过墙梯,看着不断点头证明自己医术确实不俗的张尚书,夏疏影嘴角露出了个孩子气的笑容,眼睛也笑的弯弯似月亮。   见状,实在是推脱不掉夏疏影,司晔远只好认命的让人抬了软塌来准备诊脉。可就在,夏疏影准备摸上他的手腕时,忽然下,他握住了那只不足他手掌一半大小的柔胰。   “司丞相!你这是做什么!”被隔在屏风内的两人,夏疏影有些不太好大喊的低斥道。丝毫不觉得自己似猫儿的嗓音,这般说话就如同娇嗔样。   眯起一双桃花眼,司晔远眼中瞬间充满危险的瞧着面前白纱蒙脸的夏疏影,心中开始怀疑起来。   虽说,张尚书跟随左右,听候其差遣。可他也不能确定,眼前这个戴着白纱的女子就是康定王妃。早有耳闻,康定王妃身居闺房,如此蒙着面纱又说精通医理的女子,着实让他十分怀疑。   难道是张谦和康定王妃派来试探自己的?   心中满是怀疑的司晔远,放开了钳制的手,虚弱的一笑道:“啊,是微臣唐突了。只是,刚刚微臣想起来一些关于王妃的传闻。说是王妃,久居深闺,女德典范。如今,却还未想到王妃竟然精通医理,着实叫微臣诧异,钦佩。”   司晔远说的话很巧妙,不点明,也不说破,半猜半蒙的态度很容易一下就会让伪装人陷入种自我紧张的情景里,暴露自己的马脚。这向来是他审人的特有方式,同时也是二十一世纪被称作“心理学”的一门学科。   没想到眼前这个活古董还会用心理学来猜度自己的夏疏影,微微叹了口气,思虑着这个司晔远终究是个不好糊弄的,于是,只好摘下自己的面纱让那恐怖的半张脸出现在了司晔远的视线之中。   一时间,静谧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