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第一章:梦醒时分   明国,郑元十年,九月中旬,顾家--   “小姐醒了,可算是醒了啊,夫人老爷你们快来啊!”   “小姐真的醒了啊!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   顾家沸沸扬扬吵成一片,大伙都互相传达着这个好消息,整个院子里面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顾清筠一睁眼,便是这般景象,看着自己面前站着几个人,穿着下人的服饰,而且还都弯着腰来盯着自己,拧了拧眉头,只觉得脑袋发胀,这些人是要干嘛?   并不清楚她们的目的,便只好靠着枕头,一脸淡漠地看着她们,一屋子喜极而泣的人,有的抱头痛哭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有的只是脸上挂着泪水,但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莫名其妙的样子,这是在做梦吗?   顾清筠想着,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但是很快,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并不是在做梦。   突然,一个黑影扑了上来,顾清筠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清筠啊,我的清筠,你可算是醒了!”一个中老年妇女,身子微微发福,但是脸上的妆容却是比较华贵的,她现在正抱着自己的腰,埋头痛哭。   顾清筠黑着脸,有没有人来告诉自己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整日在高层社会以及富贵人士之间游走的女特工,怎么会允许一个人这样不要脸面的抱着自己哭,条件反射的想要从大腿上摸放匕首的口袋,却是摸了一个空,冷冷地看着中老年妇女,她的哭声让自己头疼。   太阳穴隐隐作痛,却是再也忍不住这妇人的哭闹,想顾清筠在现代的时候,最厌恶得就是女人的哭闹和男人的懦弱,而这妇人,碰到了她的逆鳞。   别的男人不会对妇孺下手,但是顾清筠可不一样。   因为她是女人,也不是圣母,不可能万事都包容,这个苦恼的女人,让自己升起一股厌恶。   “滚开。”   冷冷地两个字脱口,而那妇人听到之后,却是猛地抬头一愣,看向顾清筠,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和怀疑。   这时,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皱起眉头,冷冷地呵了一声:“你怎么这样和你娘说话?”   顾清筠不禁伸出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娘?”   笑话,怎么可能?   自己可是自小就无依无靠的,也是被现在的头子拣去,在枪林弹雨中好一番的训练,才拥有了一身好本事,从这个阴暗的世界上活了下来。每天过着踏在刀尖上,脖颈贴在刀刃上的日子,还从来没有人敢和自己提及娘这个词汇。   那妇人听到顾清筠的呢喃,却是高兴不已,“女儿啊,再叫一声。”   顾清筠昏迷了这么久,妇人自然是万分想念顾清筠的呼唤的,但是顾清筠一听,脸却是沉了下来,这妇人未免太缠人。   趁着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腿微微弯起,将妇人顶了一下,迫使她松开自己。   顾老爷子毕竟是家里主事的,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个模样,也是很快的冷静下来,走过去拉起顾夫人,然后看向旁边杵着的穆发。   “麻烦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哪里有毛病?”顾老爷子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顾清筠的一举一动,但顾清筠的那番表现,却像是根本不识得自己和夫人,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昏睡了两年多,脑袋坏掉了?   穆发闻言,立即凑上前去,刚准备将顾清筠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却是被顾清筠一下子给拍掉了。   “别看了,我好着呢。”顾清筠说话的口气冷到了极点,在场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姐中了毒,昏迷了两年多都没醒,老爷和夫人费尽心思来寻来了神医将她医治好,但是她一睁眼,却是整个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小姐性格温婉柔弱,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从来不闹腾,而且知书达礼,面前这个对长辈无礼,一眼看过去那淡漠的样子像极了纨绔子女的人,哪里能和以前的顾清筠相比?   那穆发被拍开,脸上却是没有丝毫不满。   这时顾清筠才反应过来,去看他,本以为会是一个老态横生的老头,结果大出所料,原来是一位青年人,一张脸,光是论五官,却是非常精致的,但是要是拼凑在一起,却是没那么惊艳了,不过也好,最起码看着顺眼。   穆发被拍开之后,则是瘫着脸走向一边,继续保持原来的动作杵着。   看到顾清筠那审视的目光,竟是直接别过脸,“老爷夫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小姐她好着呢,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大家也都知道是拦不住穆发的,便只好纷纷点头,同意他离去。   穆发沉默着走出去,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对于顾清筠的目光,也仅仅是那一眼。   顾清筠看到穆发离去,脸迅速黑了下来,自从自己入了特工这个圈子之后,还敢有谁这样对待自己?他居然只是那么藐视的看了一眼自己,就走了,真是不可理喻!   不过想想,眼下还是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才是。   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丫鬟装扮的人,薄唇轻启,“你留下,其他人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   大伙听了这话,却是愣了一下,这小姐是怎么了,换了一个人一般。   还是顾老爷反应比较快,一把拉起顾夫人,然后朝着周围的人使了眼色,便退了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顾清筠摸了摸额头,一脸无奈。   看向那个被自己点名要求留下来的丫鬟,“你叫什么?”   那丫鬟有些受宠若惊,还是没有从顾清筠单独点名让她留下来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顾清筠看着那丫鬟呆傻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不禁再次提高一个分贝,“我问你,你叫什么?”   翠环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回答,“翠环。”   “那好,我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究竟是谁?”顾清筠看着她反应过来了,那不耐烦的神色才敛去几分。   翠环再次愣住了,这小姐,莫非真的是睡傻了?不过,睡了那么久,不傻也是差不多了。   “小姐是顾家的大小姐啊。”翠环想了想,说出一个她自己认为是比较容易理解的身份。   顾清筠的脸立马阴了下来,“再详细点,谁知道你说的顾家是谁家。”   翠环打了一个哆嗦,立马打起精神来,“顾家啊,顾家可是这明国里面最有钱的人家呢,而且顾老爷还是明国的一个王爷所结拜的义弟,地位还是比较尊贵的,而小姐您就是这顾家里面唯一的女儿,您还有两个哥哥。”   翠环介绍到顾家和顾老爷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自豪,顾清筠忍不住打断她,“我很受宠吗?”   话一落,便是翠环如同捣蒜一般的认可,“小姐在这顾家,说话可是很管用的呢,有时候就连夫人都要看您的颜色呢。” 正文 第二章: 身份   顾清筠愣了一下,自从自己睁眼起,周围的人得知了自己醒来的消息都是很高兴的,而且从那夫人和老爷的表情中,也是能看得出来对自己的重视。   “现在女人的地位很高?”顾清筠皱眉,问出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缘由。   “不是呢小姐,是因为您的地位不一样啊,马上就要成为世子妃的人了,怎么可以不特殊对待呢?”翠环说这话的说话,心里并没有想着其他。   但是听到了顾清筠的耳朵里,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原来那些人对自己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地位罢了,还真是虚情假意。   翠环捕捉到顾清筠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屑,不禁后怕,莫非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差不多了解自己现在是怎么一个处境了,便挥挥手,示意翠环下去。问得太多,也是招人怀疑,接下来的,就要靠自己慢慢来了解了。   目前这情形,应该是自己又到了另外一个时空,想着前不久,自己刚刚被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一刀戳穿了胸膛,眼神就不禁凌厉了几分。   再将刚刚那翠环说的话组织一下,又按照自己的逻辑来理解一番。   突然,脑海里飞快地涌出千千万个画面,从未见过的场景和陌生的人,那记忆就像是开了闸的水,不停地涌现。   再次睁眼,眼底多了几丝惊讶,这就是那顾家小姐的记忆?未免过于枯燥了,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拥有了她所有擅长的本事。   包括自己在现代的时候最头疼的琴棋书画以及那些枯燥的礼仪文化,那么这记忆的突然恢复,想必定是刚刚翠环告诉自己的那些知识,引起了回忆的一个头,从而牵引出所有的记忆。   想着自己突然间就来到了古代,而且还有一个身为世子的未婚夫,便是觉得各种不可思议。   仔细想想那世子的身份,禾亲王的儿子,一个纨绔不化的风流公子,在民间的名声奇差无比,如果要和自己现在所在的身体成亲的话,也未免太搞笑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个矛盾,怎么可能好好的成亲?   想着这身体的主人,竟也是那样痴迷这个世子……而两人的婚事,却是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就定下了,那时候两人刚准备成亲,结果顾清筠就出了意外,中了奸人的暗算,受了一种奇毒,却是一直昏迷了两年。   皇上心急,却是直接下了指令,等到顾清筠醒来,便尽早与世子完婚。   应该是睡得太久了,一直到了傍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床上不停翻覆,可算是忍不住了,直接抬脚向地上踏去,都穿过来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过自己的模样。   但是脚刚沾地,一股昏眩感便迅速袭来,头晕眼花的,腿也是直发软。   顾清筠忍不住腹诽,什么破身子!柔弱成这样,这怎么能做得了大事呢!   撩起袖子一看,却是白皙而纤细的胳膊,顾清筠无比嫌弃地揪了揪胳膊上的肉,忍不住摇头,“真是太瘦了,太弱了!”   走向一边梳妆打扮的木台,通过上面的铜镜,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这……不就是林黛玉版的自己吗?   顾清筠眼睛泛光,没想到,自己变成了柔弱美女,竟然是这个模样的,但是还是不如以前英气焕发的模样顺眼。   那眉宇与自己是十分相似的,只是她的眉宇只见少了一股英气,多了一丝病态感。   不过这骨架还行,不至于太差劲,最起码锻炼锻炼,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的。   九月十八,丑时--   突然袭来的杀气促使顾清筠警惕起来,本来正在睡梦中,但感受到这肃穆的气氛,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睁开了眼睛,从裤腿里面摸出来一把自己偷偷准备得短刃,然后将被子一拢,身子一个翻转,朝着床底下钻了进去。   透过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了这样的一副景象。   窗户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如果换做是一般人,谁能注意得到那样细微的响声?再次看去,一双黑色的鞋子却是出现在了眼帘中,那人拔出腰间的佩剑,快而狠地插向床上的被褥之中,却是插到了一团棉花上。   顾清筠看着这样的场景,眸子一凝,在床底下转了一个身,将头朝向黑衣人的脚,然后举起手中的短刃,狠狠地插上那人的脚。   黑衣人一愣,身形顿了顿,顾清筠趁着那人闪神的一瞬间,从床底迅速钻了出来,灵活的身子一蹿,闪到黑衣人的后方,手里举着沾着鲜血的短刃,逼近黑衣人的脖颈处。   黑衣人身子瞬间绷紧,但是也没有失去分寸,只是僵持着。   顾清筠刚升起几分得意,头却是再次袭来晕眩感,竟然贫血!有没有搞错!   顾清筠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身子也太不争气了,知不知道这样是会死人的!   而那黑衣人却像是捕捉到了顾清筠的这个细微的动作,胳膊肘向后一顶,逼开顾清筠,然后反手扣住顾清筠。   顾清筠一惊,直接抄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便向着身后的人脑袋上面砸,但是没砸中,一咬牙,再次抓起桌子上的几个杯子砸去。   黑衣人一边扣着顾清筠,再加上脚上的伤,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行动不便了,一个杯子没躲过去,眼角处被碎片划破,立马渗出了丝丝鲜血。   顾清筠忍着肩膀处传来的剧痛,身子一个大幅度的扭动,硬是将黑衣服的束缚给挣脱开来,但是也随之传出“咯嘣”的一声。   黑衣人的剑再次指向顾清筠的脖颈,而顾清筠却是忍着剧痛以及贫血的昏眩感,咬牙看着黑衣人,那眼睛里是一贯的冷漠和狠厉。   那黑衣人却是惊异了一下,再向将手里的剑逼近一步,却是听到了房外的脚步声。黑衣人望着顾清筠,眸光闪烁,在那些人要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直接推开窗子翻了出去。   有人看到他的身影,立马追了上去。   顾清筠再也忍受不住了,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便听到了顾老爷的声音:“穆神医,清筠她没有大碍吧?”   顾清筠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已经被接好了,刚刚那一下子折腾,肯定是脱臼了,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好自己的胳膊,看来那穆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没大碍,只是身子虚弱,而且有些贫血,平时注意调养,多吃点补血的膳食,过段时间便可。”穆发的声音不似想像中的那样清凉动听,反而有一些粗哑,与他的相貌相比起来极为不符。 正文 第三章: 暗藏杀机   顾老爷点点头:“劳烦穆神医了。”   穆发只是摇头,然后大跨步走了出去。   顾清筠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就这么不招他待见吗?   城门之上--   “真是愈发出息了,对付一个刚刚才解毒,身子尚且虚弱的女子,都能受伤,素日里的饭,是白吃了吗?”末泛夕的声音在空旷的夜晚里面荡漾着。   先前来刺杀顾清筠的那个黑衣人--杨源忍着脚上钻心的刺痛,跪在末泛夕脚边,一脸的懊悔。   “是属下轻敌了,但那顾小姐,并不如世子所说,是个柔弱的病秧子,反而身手极好。”杨源知道,自己失了手,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颜面再为自己辩解的,但是想着那顾清筠的表现,便忍不住想要说几句。   果然,末泛夕的眸子便寒了下来,“借口!”   杨源听得他冰冷而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身子轻轻颤了颤,“属下知错。”   “自己下去领五十大板。”末泛夕抛下一句话,便点点脚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顾清筠躺在床上,眼神冷到了一个极点,还想着自己来了顾家,能远离现代那种心悬在枪口上的生活,没想到,这才仅仅几天,就有人要来置自己于死地。   果然,软弱的人,永远都是要任人宰割的。   不管怎样,自己这副破烂的身子,是该收拾收拾了。   每晚临暮。   总会有一个身影穿梭在顾家大院里。   顾清筠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稍微紧实的肉,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看来自己这几天的锻炼没有白费,这身子果然要更好了一些。   比起原来那看起来像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真是好了不止一倍两倍。   顾家又是热闹的景象,而这次,顾清筠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今天,是那世子要来,顾家的人自然是十分的欢迎,一大早开始,院子里的人便开始筹备,恨不得将那地板扫的一点灰尘都没有,还有那桌椅,擦的都快能当镜子用了。   顾清筠作为那世子所探访的对象,却是冷静的出奇。   那个被顾清筠点名的丫鬟翠环已经成了顾清筠的贴身丫鬟,她仰着一张肉肉圆圆的小脸,望着顾清筠:“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吗?今天世子要来哦,你一定会高兴的。”   顾清筠皱眉,听了翠环的这话,有些不满,“难道世子来了,我就一定得高兴吗?”   翠环愣了一下,“小姐那么喜欢世子,世子来了,小姐一定开心啊。”   不耐烦的扬了扬手,走进自己的房间。   在自己所得的记忆中得知,那世子就是一个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流连于花花之地的纨绔公子,也就是那张脸还能看得过去,再可就没什么可以稀罕得了。   真不知道这人是喜欢那个世子的什么。   还不到午时,那禾亲王家的世子便到了,顾清筠一直在屋里呆着,也不知道那世子是怎样一番被拥捧进来的。   翠环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看到顾清筠正坐在软榻上出神,不禁大叫:“天啊!我的小姐啊,你怎么都没有上妆,衣服也没换,世子已经来了啊,老爷现在正叫你过去呢!”   顾清筠拧眉,她非常讨厌咋咋呼呼的人,“急什么,又不是要去投胎,就这样去不行吗?我又不是丑的见不了人。”   翠环被噎住,刚想张口反驳什么,顾清筠便直接站了起来。   “走吧。”迟早都得见的。   翠环一脸郁闷,也只好低着头默默跟上去。   只着了一身素色的细锦衣,看起来是最平凡不过的服饰,脸上没有施半点粉黛,那眼睛下面,甚至还有一圈因为睡眠不太好而浮起的淡淡青影。   踏进接待世子的正殿,便看见末泛夕一脸悠闲地坐在那里,一手执着一把竹骨风水扇,另一只手端着一盏茶,正往嘴便凑。   眼睛不是特别大,但是很狭长,眼尾向上翘,看来妖媚至极,鼻梁挺巧,嘴唇薄薄的,上面一抹粉色。   头发很长,直至腰间,并没有束,那慵懒的模样,像是刚睡醒一般。   皮肤很是白皙,让人有想上去揉俩把的冲动,由于他正低头酌茶,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   看到顾清筠来了,顾老爷脸上升起慈祥的笑意,“清筠啊,快过来见过末世子。”   顾清筠也不是什么痴傻的人,为了那点面子,便不去行礼,目前还不了解对方,过于嚣张,贸然行事,只怕会惹祸上身。   出人意料的,顾清筠却是对着末泛夕盈盈一拜,但是很快便又挺直了腰板。   所行之礼,不算是标准,但是一时间,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   那世子听到顾老爷这样说,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转向顾清筠,另一只手将折扇合住,然后又迅速打开,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哦哦,不必多礼。”末泛夕点了点头,只是很快地看了顾清筠一眼,然后便将视线再次转向桌上的糕点。   随手捻起一块马蹄糕,便往嘴里送。   顾清筠听到他那句“不必多礼”,特别想脱口而出来一句“没多”,但到了最后关头还是又噎了回去。   顾老爷不停的和末泛夕搭着话,而顾清筠却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纵使自己再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是那世子,好歹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吧,这顾老爷子那么急,是要随着末泛夕去了么!   顾清筠的脑海里,突然冒上来在现代的时候,同个部队里面,因为男人太多,所以便自然而然的产生的男男之间的爱情……   这顾老爷子,莫非也是性情中人?!   顾清筠心里不停YY着,看向末泛夕和顾老爷的目光有些让俩人心里直发毛。   顾清筠YY地正得意,却是被人突然点名了,微微张张嘴巴看向顾老爷,问他:“怎么啦?”   “别老是坐着,来,坐这里一点,吃点核桃酥。这是你娘一大早特地去街市上给你买的,尝尝味道怎么样。”顾老爷有心撮合两人,不停地推搡着顾清筠,就差直接把顾清筠扒光了送到末泛夕床上去了。   顾清筠硬着头皮拿起一块核桃酥送到嘴里,但是还未来得及噎下去,那顾老爷埋怨的目光便投射了过来,“你也别光顾着自己吃啊,给世子递去几块。”   顾清筠窘,看着顾老爷注视的目光,终于妥协,舔了舔那沾了核桃酥碎屑的手指,然后捻起一块核桃酥递给旁边的末泛夕:“喏。”   末泛夕眸光闪烁,看着顾清筠嘴巴里塞的鼓鼓的样子,还有她脸上的一丝窘迫,玩性大发,并没有伸出手接过顾清筠手里的核桃酥。   而是直接转头对着顾清筠,微微张开嘴巴,示意她喂自己吃。   顾清筠看到他那般模样,心里咒骂着,虽有不满,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做,看着末泛夕一脸的玩意,竟是有些气恼,直接一个用力,将核桃酥从未泛的嘴巴里硬塞了进去。   因为力气之大,手竟是伸进了他的口腔。 正文 第四章: 暧昧不清   末泛夕脸上浮上笑意,迅速咬住顾清筠的指尖,然后看向顾清筠,那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挑衅。   顾清筠脸上迅速发烫,动作却是顿了下来,想自己活了二十几年了,还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而且还是一个异性,虽然自己从小便随着一帮大大咧咧的男人在一起训练,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头次遇到。   一时间忘了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被咬住的手,脸上变化万千。   旁边的顾老爷看着这突然的场景,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埋下头,轻轻咳了咳。   顾清筠听到了那顾老爷的轻咳声,这才想起要将手抽回来,但是那末泛夕咬的紧,顾清筠瞪着末泛夕。   而末泛夕却是依旧吊儿郎当的,丝毫没有想要松口的意思。   顾清筠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桌子下的脚一下子踹了过去,正中末泛夕的弯,末泛夕这才再次微张嘴,将顾清筠的指尖松开。   顾清筠收回手,感觉到指尖上面温温热热的感觉,不禁发羞,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直接将那指尖上的口水裹向末泛夕的长袍上,直至把那口水都擦干净了,这才收手,只是,再将手伸向糕点的时候,却是换了一只手。   末泛夕看着顾清筠的动作,眼神闪烁不定,但手里的折扇,依旧幽幽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顾老爷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又喜又怕,看来世子对顾清筠还是极好的,她这样行为,世子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也担心那世子在心里对顾清筠有什么意见。   想着,一时间表情变化不定,矛盾不已。   而顾清筠自然是能猜得到他心中所想的,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没投去目光。   末泛夕也懒得再和顾老爷搭话了,气氛一时间变得僵硬了起来,过了许久,顾清筠吃的有些发撑,但是不吃东西,待在这里就只是僵持着。   还不如回自己的小房间睡觉呢。   心想着,便要起身。   顾老爷看到她的动作,本能的问一句,“去哪儿?”   顾清筠身子顿了一下,看了顾老爷一眼,但是并没有回话,而是径直迈出门槛。   顾老爷的目光投向末泛夕,生怕他有什么不满的神情,末泛夕脸上还是自顾自的悠闲,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神色流露出来,顾老爷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末泛夕也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然后看了看顾老爷,“明日末就来提亲。”   顾老爷愣了一下,转而脸上浮现喜悦,“末世子慢走。”   末泛夕离去,虽然是大跨步,但也是尽现风流。   自己记忆中的顾清筠,俨然是一个时不时装成熟的小老太婆,而且古板顽固的要死,但今日一见,却是变化良多,莫不成是因为睡了两年,在梦中反省了自己的过错?从而导致性格大转化?   不过也随意吧,反正自己迟早都是要纳娶妻妾的,只要这顾清筠能老老实实的安守自己做妻子的本分,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和她成亲。   如果她能再为自己添几分乐趣,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着,黑晶石一般明亮的眸子里便多了几分期待。   顾清筠回房之后,则是又对着那手指发神,想着自己刚刚被一个男人那般对待,便是一阵的恶寒,“翠环,去打水来,我要沐浴。”   翠环应声,急忙跑了出去。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翠环也是大概摸清了顾清筠的脾性,只要你不烦她扰她,还是很好伺候的,而且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没事干就一个人在院子里面走一走跑一跑,是一个很清静的人。   顾清筠泡在浴桶里面,恰到好处的水温,全身的毛孔都因为这般舒适而扩张着。   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却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在自己的手臂上方,靠近肩膀的地方,居然有一个类似于纹身的印记,是一个玫瑰型的花朵,只可惜,只有轮廓没有颜色,不然那一定是非常好看的。   顾清筠使劲回忆着,发现记忆里面并没有关于这个印记的片段,又或者是说,好像是少了一段关于印记的记忆。   叹了一口气,便将注意力从那印记上挪开。   青玉的茶杯上面流过银白色的光芒,碧色的茶水中悬浮着舒散开的碧螺春,轻轻品一口,满口的茶香。   外面吵得沸沸扬扬的,而顾清筠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悠闲自得的坐在自己院落的石凳上,不温不火的品着茶。   “小姐……你怎么……小姐啊,世子正在大厅和老爷夫人谈事儿呢,都叫人来催了好几回了,小姐你就赶快收拾收拾前去吧。”翠环急的踱来踱去,外面都吵成这样了,这小姐还有那闲情雅致在这里品茶。   顾清筠斜眼督了督她,“急什么。”   翠环郁闷的垂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什么叫“急什么”……   整个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折腾,唯独她这个当事人像是和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行了行了,走吧。”顾清筠看着翠环急得快要淌出来泪的眼睛,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   翠环一喜,立即搀了上去,“奴婢为你梳妆。”   顾清筠喝了点茶,精神和心情都正好,看到翠环一脸期盼的样子,也是没有拒绝的点了点头。   一记簪子将头发高高的挽了起来,头发服服帖帖的贴在双鬓,脖颈处有几丝碎发自然的垂落下来,穿插在白皙的肌肤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流光在其中不停闪过,高挺的鼻梁划出俊俏的弧线,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透出莹丽的光泽。脸上略微施了一点淡妆,清清新新的脂粉味入鼻。   取出干净舒爽的衣服,上面满是茶香。要是按照翠环的角度来理解,那么顾清筠与以前最大的不同,便是开始喜欢茶了。   自从顾清筠醒来以后,园子里面便飘满了茶香,鼻翼之间总是环绕着清新怡人的茶香,就连顾清筠的衣物,也都是要晒干了之后,将衣服挂在一间放满了茶叶的内。   迈出门槛,循着被热闹所包围着的一处安静走去。   顾老爷和顾夫人坐在正厅,顾夫人的脸上堆满了笑,顾老爷虽不像顾夫人一般笑的特别引人注目,但是脸上还是藏着深深的笑意。   而对面的末泛夕却是不像他们两个那样,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顾清筠微皱眉头,迈步过去。   “怎么现在才来,快坐下。”顾老爷一张明媚的脸,在看到顾清筠的时候迅速黑了下来。   顾夫人眼里也是带着嗔责。   末泛夕笑盈盈的望着顾清筠,眼底含波的模样饶是谁看了都把持不住。   径自走到一边坐下。   “有什么事吗?”   “瞧你这话问的,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顾老爷性子急,看到自家女儿的表现,也是心急的不行。 正文 第五章: 婚事上门   顾清筠却当是没听见一番,低着头,打量着自己的指甲,仿佛那透着粉白光泽的指甲是那世间的珍宝一般。   “老爷夫人别太拘束,既然筠儿喜欢,就随她去吧。”末泛夕抓起刚刚搁置在桌子上的折扇,刷啦一声打开,发出清脆但不刺耳的响声。   顾老爷顾夫人连连点头称是。   “你很热吗?”顾清筠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一瞬间,在座的人都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末泛夕的大笑声。   而顾老爷等人却并没有知晓其中的意思,但见了末泛夕笑,也是干干的附和着笑。   顾清筠的目光转向末泛夕手中的折扇,顾夫人和顾老爷这才明白了他们刚刚互动的意思,脸上微微发烫。   顾老爷一个眼神过去,顾夫人便立即站了起来,“今个儿世子来,得去布置一下膳食了,世子自便。”   话落,便真的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顾老爷也称是自己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完,急匆匆离去了。   顾清筠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给自己和末泛夕留下空间,只是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作势就要离去。   末泛夕一把抓住顾清筠,“这就走了?”   顾清筠转头扬了扬眉,“不然呢?”   末泛夕听得她这样说话的方式,也是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合住手中的折扇,搁置在一边,目光转向顾清筠,“我今天是来向你提亲的。”   顾清筠刚刚拿起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看向末泛夕的眼中带着迟疑。   末泛夕也不在意她那诧异的反应,只是端起茶杯,将茶往自己的口里送。   顾清筠磨了磨牙齿,可不呛死你。   刚刚心里诅咒完,身边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顾清筠看着末泛夕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暗爽。   “我竟不知道顾家的女儿竟然有磨牙的习惯。”末泛夕止住了咳嗽,这才满脸狐疑地看向顾清筠。   “要你管。”想也没想,这话便从口中溢了出来。   “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怎么不要我管?”   顾清筠脸上布上黑线,再也不愿意多搭理一下末泛夕,直接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末泛夕就算是再好的脾性,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了。自己当世子这么多年,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也是从来没人敢这样忤逆过自己,而这个女子,充其量只算得半个皇家人,却对自己是一次又一次的无视,这让末泛夕身为一个男人,自尊心那一关,却是怎么也过不了。   “今日的婚事已经商议好了,你父母那里也都同意了,我明日便去向皇后娘娘求得一个良辰吉日,我们尽快完婚。”末泛夕突然将这桩亲事扯了出来。   看着顾清筠稍顿的脚步,心里有些得意。   “随便你。”但是这一句清清冷冷的话落下来,却是将末泛夕的那一点得意尽数浇灭,反而将他的怒火拨了起来。   但是末泛夕并未将这些怒火表现出来,反而异常的平静。只是呼吸略微重了一下,轻轻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   一边做完事的顾夫人立马走了过来,看见末泛夕脸色不大好的走了出去,心里有些恐慌,看向顾清筠,脸上多了几分指责的意味,“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把世子气走,就不能好好的交谈一次吗?他可是你未来的夫君。”   顾清筠斜眼看了看顾夫人,却也是没有吐出伤人之言,径直走向自己的院落。   虽说自己不大喜欢顾夫人和顾老爷的性格,但是自打自己醒来之后,他们便对自己好吃好喝的养着,而且对自己也是多了几分畏惧和想触不敢触的意思,辛辛苦苦生了一个女儿,却是如同供着祖宗一样的,饶是谁,也受不了这个样子。   说起来,顾清筠倒也是有点同情他们,一来二去,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顾家上下再次被喜悦的红色卷席,顾清筠轻按跳动不停的太阳穴,一张脸又黑又长。   翠环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顾清筠,给自己招来麻烦。   末泛夕此时也是头痛不已,自己反抗了那么久,一直厌恶着这个顾清筠,在她昏睡的两年中,他每天都在策划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顾清筠挪出这个世界。   虽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一直在暗中阻碍着自己的行动,但是自己也是奔着那样一个想法不依不饶的谋了一年多。   但是在她醒来之后,一切的计划便变了,自己本该排斥她的……   而她,自己也是要不得的。   想自己算计了这么久,步步为营,想不到还是输在了一时的意气用事。   一边的顾清筠拉长了黑脸不愿意起身梳妆,而另一边的末泛夕也是默契的要死,扭过脸不去看在旁边急的直跺脚的丫鬟。   “小姐啊,再不梳妆,就误了时辰了。”翠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清筠微微侧头,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便任由翠环在自己脸上一层有一层的扑着粉。   顾清筠感受着那一层又一层的胭脂水粉不停地在自己的脸上拂过,眉头微微皱起,当翠环终于说上一声好了的时候,顾清筠却是连镜子都懒得去照上一照。   “小姐,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为何如此不开心?快笑一笑,可不能冲撞了喜神才好。”翠环不是没有看到顾清筠那紧皱的眉头。   只是心中疑惑,自家的小姐曾经是那么的喜欢末世子,可是自醒来之日起,再见末世子之时,脸上除了平静与恼怒这两种情绪之外,再看不到一丝的爱慕的气息,究竟是为何?   顾清筠没有回答翠环的话,曾经那也仅限于那一个灵魂不知飘向了何方的人儿,与自己又有何关?   顾清筠眸色一冷,直让一直盯着她看的翠环心中微凛,赶紧转移了话题。   “小姐,奴婢去叫夫人过来给您梳头!”说着,便有些仓促地走了出去,看到那门外的阳光,翠环才缓过神来,自己刚刚似乎是在害怕?   甩了甩头,将顾清筠的那一个眼神消去,小跑着去找顾夫人。   “可是清筠出了问题?”还没出门,正遇上进来院子的顾夫人,想来是算着时间前来给顾清筠梳头的,根据习俗,必须是由家族的长辈去给即将出嫁的孩子挽发,这样才算是得到了家族的认可。   “没,夫人,奴婢正是要去找夫人来给小姐梳头的!”翠环看着顾夫人瞬时间变得担心的眼,赶紧说着,也迎着走过去搀扶着她走进了屋子。   一袭火红色的嫁衣长裙,金丝挑起锈出双生莲瓣儿,层层叠得的笼罩在颇有些纤瘦的身姿之上,竟是出奇地合适,想来剪裁上是花了些许功夫的。 正文 第六章: 嫁娶事宜   那小巧的脸蛋在翠环的巧手之下实现了精致的妆容,眉目顾盼之间多了一丝英气俏皮,再不似曾经的古板无趣。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清筠,娘的清筠,今日可当真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   顾夫人欣慰着顾清筠安安静**在那儿待嫁的模样,却又对她即将离开自己成了那地位崇高的世子妃,有些莫可奈何……   顾清筠听得这一句之后已过了良久,却始终不见顾夫人朝着自己走来,缓缓抬头,却不想顾夫人早已泪水盈眶!   当下里,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眼自进来就未发一言的翠环,她心领神会一般,快速地缓过神来,“夫人,再耽搁下去,可就误了吉时,再者说,小姐的大喜之日,可是哭不得。”   拿出绣帕轻轻擦拭着顾夫人的眼泪,顾清筠却看得心下生出了几丝酸楚,若是自己一直待在曾经的世界里,或许永远都享受不到这待嫁的女儿与母亲之间的情愫。   可是,这一场婚姻,实非自己所愿,实力啊,真的是不可或缺!   感受着顾夫人拿着梳子穿过自己长而顺的发,口中呢喃着‘一梳梳到尾,二极白发齐眉’的话语,顾清筠虽然无奈却又无法拒绝这一个来自长者或是疼爱或是恭敬的作为,当真是莫可奈何。   当盖上盖头,被搀扶着向着前院而去的时候,风儿荡起,携了百里的花香,钻进顾清筠的鼻尖。   深嗅一口,微微闭上双眸,任清风浮荡,结起耳侧的发丝,拂起眼前的红盖头飘飘荡荡,顾清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骤然睁开的双眸,亮的惊人,却不过一闪即逝,再不见分毫,那一张盖头,更是完美的掩映了她眸子里的精光。   世子府。   那里,于她一个新的开端,也没什么不好!   希望,到了世子府便可与末泛夕约法三章,看得出来,末泛夕并不是很赞同这一场婚姻,却是在皇权的束缚下不得不去应和。轻叹一口,这里的人着实可悲……   却在嘴角也跟着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了!   这边厢与婢女僵持不下的末泛夕,浑身迸发着冷冷的寒气,无人敢上前,“世子,你再不去,这耽误了良辰吉时可如何是好?”   “世子啊,奴婢求你了,换上衣服好么?”   ……诸如此类的劝解声不断。   末泛夕看着那刺目的红色,心中更是不快乐,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便是如今末泛夕的心情。   “拿来。”终于自他的口中吐出了这两个让一众侍女如蒙大赦的言语。   末泛夕将新郎喜服套在身上的时候,周边的侍女纷纷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总算是穿上了。   “世子,该出门了!”婢女提示着,末泛夕心中的不耐愈加的明显,但是这一场婚姻到了今时今刻完全是出自他自己的口。   还是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那便是找死的节奏。   末泛夕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屋子,满目的红刺得他的双目生疼。   末泛夕的眉头微微蹙起,直到被簇拥着走出王府,看到那立在门外的高头大马的脖子上被绑上了鲜红的大红喜球,更是有人拿着喜球走到自己的跟前,看那样子是想给自己带上。   末泛夕的脑海之中逐渐升起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影像,却是异常地清晰,让他下意识的便开始排斥这一个喜球。   “怎么了,世子,这可是必须得带上的……”婢女剩下的话消失在了末泛夕的冷眼之中,末泛夕虽然平时的展露在外的形象,那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是对于这府中人而言,末泛夕若是发起狠来,他人根本是无法招架的。   “本世子就这么去,想来若是带上之后失了形象就该惹得那顾家小姐的不开心了!”末泛夕嘴角一勾,振振有词的说道。   而婢女看着末泛夕一刹那勾起笑颜的俊脸,不禁脸色微红的低下了头,倒是没有在强求末泛夕带上鲜艳的红色喜球。   末泛夕心中一动,快步流星的走到骏马的边上,手腕一撑,一个潇洒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做来,直让外面候着的众人觉得与他那平日里的作为那般的不相称。   不过很快的,众人的思绪便淹没在了吹吹打打的喜乐之中。来不及再去细细琢磨,喜队已经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去。   “王爷,王妃,世子已经离开,相信很快的就可以将顾小姐迎进门来。”岁月的沧桑,在老伯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的站立着。此刻,老伯恭敬的立在书房的边上,语气诡异的有些轻松,有些欣慰,让人听不真切。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王妃冯氏忙不迭地连连说了三个好。他们如今的处境容不得半分的放松,明帝美其名曰是让他们夫妻二人去往封地,莫大的荣幸。   奈何却连他们儿子的成亲之日都无法赶回去。根本就是支开他二人,让末泛夕这一个世子生活在那一位的眼皮子底下。   “辛苦你了,安伯。”夷亲王起身,拍了拍老伯的肩膀,也是为难他一个过了半百的老人如此一来一往的为他们传递着消息。   强自镇定的同时,那落下来的手掌又何尝不是透露着他心中的安定与放松。   “老奴不辛苦,只要世子能够安安稳稳的定下来,其他都不是问题。”安伯看着禾亲王镌刻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已然不复年轻时候的豪迈与热情,那里是一种心死。   是对皇家凉薄感情的心死,他将自己的一生扑在了明帝的皇位辅佐之上,却因为害怕那所谓的功高震主,被封到了宜城。   一个偏远的地方,远离京都。   如此也罢,至少他们一家人可以好好的生活。   却在末泛夕十三岁的时候被召回了京城,一纸诏书封为世子,与皇子同进同出在深宫中予以培养,待得顾清筠及鬓之时立刻成亲!   其实,关于这一桩婚事,和亲王与王妃由于那一个深埋在心底的原因,二人不仅赞成,而且还极力促成。   可是自己这一个儿子纨绔风流的名声早就从宜城传递去了京都,并且在末泛夕回到京城封为世子之后的几年里更是变本加厉,闹得沸沸扬扬。民间更是提到末泛夕便心中不屑,甚至编出了讽刺末泛夕的词句歌谣,若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有时候他们也心酸,想不亲王年轻的时候文韬武略俊逸非常,人品更是让人赞不绝口,为何到了末泛夕这里却成了这般模样?   禾亲王与王妃纷纷叹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就是满脸的喜色,两人步出书房,看着北方的天际。 正文 第七章: 空无一人的花轿   “如今,泛儿已经和顾清筠成家,我们也该是时候放下心了!”   “是啊,想得太多也是无用,顺其自然便是好的,相信他们的孩子定然是可以让泛儿收回那不知道丢到了何方的心思的!”禾亲王妃浅浅的笑着。   如今,他二人再无其他念想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成婚之后,皇上能否开恩,让我们回去见一见泛儿,已经有数年未见了。”禾亲王妃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思念的气息。   他们被迫分离,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更别提那一个尔虞我诈的权力中心,末泛夕聪明是没错,可是那一副性子,让她如何能够放下心来。   禾亲王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眶之中已经蓄上了泪水,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的握成了拳头,作为男人,他没有将自己的妻儿护在羽翼之下,反而让他们别离了数年之久,如何能甘心?   可是作为亲手将明帝推上那个位置的人,他又是如何都做不出那以下犯上的事情,一切都只能忍受,只是可怜了身边的人。   轻轻将禾亲王妃揽进怀里,“对不起!”   禾亲王妃听到这一句话却只是微微一愣,缓缓摇了摇头,那眼眶里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地   滑落而下。有些哽咽地说道,“没关系,我们还能够待在一起便是上天给予的福分了。”   “夫人,有你在我身边,当真是我前世修来的!”二人在此倒是互诉起了衷肠,身后的安伯看着禾亲王夫妻二人,也跟着咧了咧唇角。   “王爷的衷心天地可鉴,只是明帝的气量着实是有些小了。”这本是大不敬的话,可是安伯说了却是不止一次。   突然,安伯的脑袋里闪过一道明光,只见他接着言道,“不过,王爷王妃,你们可曾有想过,世子那般的心性也好,若是他积极地参与朝堂之上的事情,或许明帝会更加的防范于我们……”   “这话倒也对,只是纨绔风流或许是为他躲过了明帝的怀疑,可是对于顾清筠而言却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他的心始终都收不回来,岂不是……”   禾亲王听了安伯的话也觉得似乎是这么个理儿,或许,这之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和安伯对视一眼,都生出了几番怀疑。   所谓知子莫若父,禾亲王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能风流!   只是一开始的试探还没开始,末泛夕就被召回了京城,随后传递回来的消息愈演愈烈,担心更是多过了思考!如今,经由安伯再一次的提起,似乎他们忽略了许多的事情。   眼中有明了,也有欣慰!   这边厢,一路敲敲打打之下,末泛夕的迎亲队伍也踏上了他们的征程。一路上,末泛夕都将眉头紧紧蹙起,有小厮不止一次的前来劝解,前来试探,奈何都被末泛夕冷着脸打发了。   京城中的人物有知道顾清筠的都有在为她可惜,毕竟说来虽然顾家的身份不过是这士农工商之末,可是说来这富可敌国夸张了些,可是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若是得罪了顾家那么这买卖便没法做了。   也是大户了,他们家的小姐,传言是温婉可人,如今硬生生的被嫁给了这一个纨绔的世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之上。   只可惜皇命不可违。   顾清筠被搀扶着坐到了轿子上的时候,周围的喜乐愈发的高扬,似乎是在彰显着自己这一个女儿嫁给世子做了那独一无二的世子妃是有多么的光耀门楣!   似乎是末泛夕的迎亲队伍恰好在这一个时间点也来了,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由前方射向自己的花轿,不屑的在盖头底下翻了翻白眼,他们压根便是两个世界的人物。   这以后的生活要怎么样,可不是他说了算,虽然这是皇权社会。   花轿晃晃悠悠的被抬起,突地,顾清筠鼻子一动,嗅到了一股异样的味道。想到之前她醒来的那个夜里,便有刺客前来希望自己能够消失在这个世间,若不是自己还带着前世的警觉,或许早就香消玉殒了也不一定。   迅速的屏上呼吸,随即身体向前一倾,微微弯了弯腰,手臂划过自己的左脚,在抬起时,一个短刃匕首便握在了手间。   在大红色喜袍的掩映之下,丝毫都不显痕迹。神经警惕的绷起,眼光透过飘飘扬扬的轿帘向着扫去,只可惜即便是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却依旧没有能够感受到有丝毫的杀气或是什么其他的异样。   微风再一次的拂过,最后落入顾清筠眼里的,只有那歪歪扭扭的轿帘之外混乱的迎亲队伍,以及自己惊愕的双眸和落在了轿子里发出哐当一声的匕首。   顾清筠,晕过去了,即便是她屏上了呼吸,即便是她的神经早已经紧绷。   队伍慌乱一片,瞬时间飞沙走石,人人都像是站不稳一般,缓缓的倒了下去。待到一切安定下来之后,末泛夕纵马来到已然落定在地上的轿子,挥手一拂轿帘,里面空无一人。徒留落在地上的匕首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寒冷的光芒。   末泛夕的眼深了,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将人掳走,本事倒是不小,只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末泛夕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直到终于有人自昏迷中清醒,看到那空无一人的轿子,尖声一叫,才将末泛夕的思绪收回,不管怎么说,半个脚踏入了世子家的门槛,结果被掳走了。   即便是这一举动着实是遂了他末泛夕的愿,可是自己总不能些微的表示的都没有,否则且不说顾家会有什么想法,便是宫里的那一关也是不好过。   “给本世子查!”他狠狠地撂下这几个字,似乎是有些愤懑的在这个颇为清冷的街道上来回的逡巡,仿佛是在观察痕迹,却又像是焦急的有些不知所措。   “是!”迎亲队伍是皇宫里拨下来的仪仗队,自然是有一把刷子,立刻地将每一个人唤醒之后,匆匆地的便开始勘察起这周边可能留下的痕迹了。   “本世子立刻去皇宫,你们给我好好勘察,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竟然还让世子妃被悄无声息的抢走了去,当真是废物!”末泛夕面上是满满的愤怒,似乎是这一件事实在是将他的脸给丢尽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找到世子妃,世子莫生气!”那一个仪仗队的首领忙不迭的应是,急急地给予了承诺。   随后看着末泛夕一骑绝尘的背影,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心中却是不屑,这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子不就是身份地位高么,这么多人在此?   连他自己不也是没有发现么。 正文 第八章: 孤雁低鸣   末泛夕严肃着一张脸,眼中渗透着焦急,似乎是真的对顾清筠的不知所踪一事甚感焦躁!   “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一个迎亲团队竟然还守不住一个花轿中的女子?”明帝拍案而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被那一个巴掌拍的摇摇晃晃,杯盖颤抖的碰触着杯沿发出‘呲呲’的声音。   有水滴渗出,将那明黄色的锦缎染上了灰色的水渍。   “皇上息怒,当务之急是赶紧着人去寻找,这世子丢了新娘可是大事!”   柳衾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末泛夕,拱手出声。出乎预料的,倒是没有去讽刺末泛夕,他垂下的眼睑微微一动,吃不准这柳衾是个什么意思?   明帝听了柳衾的话这才敛了眸色,示意末泛夕先起来,“末泛夕,朕准你调动御林军三、四、五分队,给朕全城搜索,务必找到顾清筠!”   “谢皇上!”末泛夕拱手作揖,谢过明帝,但是垂下来的眼眸里似乎是有光华在其中流转,他甚至想过顾清筠的消失与明帝是否相关,毕竟考验这一类的事情这些年来明帝明里暗里可是做过不少。   接了明帝的旨意,末泛夕转身便走。   “柳爱卿,你也跟着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明帝看着末泛夕的背影出了御书房,转向若有所思的柳衾说道。   “是!”柳衾低声应是,也跟着离开,白色的衣袍荡起层层的痕迹,追着末泛夕而去。   树影在阳光下斑驳一片,九月的时节桂香飘扬,御林军冲出皇城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末泛夕来到了还停留在街道中央的花轿前,“可有什么线索?”   之前的那一队仪仗团颤颤巍巍的走到末泛夕的身边,纷纷跪地,九月的天气不热却让他们的衣裳被汗水层层打湿,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末泛夕看着众人的模样便知道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寻到丝毫的痕迹,其实他心中也是有数,在他们昏睡过去的时候,自己可还是勉力保持着几分清醒,所以先他们一步进行了勘察。   连自己都没有得到半分的线索,他们?   更是别提,有此一问,不过是因为他的身边,跟着不知是得了任务来监视亦或是帮忙的--柳衾。   “启禀世子,我们,我们没有能够查到世子妃被带着离开的丝毫线索……”侍卫头领硬着头皮说道,可是那声音当真是越到后面越是低沉,若不是末泛夕的听力好,许是都听不到的。   “那你们还在这里待着作甚,给本世子滚,不将世子妃找回来便也别回来了,宫里自有本世子去说。”末泛夕狠狠一甩袖袍,颇有些气愤的踱着步子向前而去。   柳衾也只是淡淡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众人一眼,“还不快去找!”温润的言语自口中吐出。   其实若细细看来,忽略柳衾本身那固执的性子,他绝对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一般的人物,只是朝堂上的耿直寸步不让的犀利言语,都让众人下意识的遗忘了他生活之中的谦谦君子模样。   此刻在一众侍卫看来,他口中吐出的温润言语简直是让他们如蒙大赦。   纷纷站起离开,若是真的毫无作为,依着这一个世子的作为当真是有可能让他们永远都回不了皇宫。   秋风摇曳,有梧桐纷纷扬扬,叶儿零落在街道之上,末泛夕的脚不期然的踩上了一片落叶,发出‘嗤’的一声,下意识的低头,移开脚步,而就是这么一个低头,末泛夕的眼微微眯起。   “怎么?有发现?”柳衾不远不近的跟着,正看到末泛夕盯着脚下的地似乎是在深思一般,不禁开口相问。   对于末泛夕,他总是觉得并不似他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纨绔,反倒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只是不曾深交,他也未去探寻,皇家的事情,少搀和一定没错,但是并不妨碍他暗暗的思量。   末泛夕听到柳衾的询问,不由一怔,他倒是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状似不经意的将脚下的梧桐落叶踢开,正将它由正面踢成了反面。   柳衾眼神一厉,末泛夕似有所感,心中升起了警惕之心,虽然自己刚刚的动作若是行云流水一般的自然,可是这柳衾二十来岁的年纪便能做上丞相的位置,如何能够简单。   末泛夕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若是我发现了什么,自然是要喊上御林军一起去救人了。”这笑容在柳衾看来是一抹苦涩,于是他也没有再多问,只是眼神不时的扫过那一片微微有些泛黄的落叶。   末泛夕向前踱了两步,恰好离开了那落叶的位置,手掌在衣袖下微微一动,随后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阵风将数片落叶打着旋儿的卷走,就似是一滴水融入了江河,你如何还能分得清?   柳衾的目光这才收回,似乎是有些遗憾。   “你在遗憾什么?”末泛夕好奇的问出声来,本以为这人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可是现在的眼神是个什么意思,摆明了是一种遗憾之色,这可是说不通了。   柳衾身形一震,“没什么!”   不过在末泛夕明显不相信的眼神之中,才缓缓的将自己的心思道来,“曾经有人携了一片这样的落叶来到我的跟前,只是那一次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了……”语气里的悲凉,让末泛夕不置可否的耸肩,不曾想这柳衾的身上还蕴藏着这样的故事。   他自然是不再深究,毕竟揭他人伤疤的事情,他还不屑去做。只是这片落叶却仿若打击到了柳衾,一路之上他都不再说话,面上也总是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末泛夕心中不以为然,爱情若本是伤人之物,那便永远都不去沉沦便是,为何一定要等到遍体鳞伤最后才发现爱的人已然离开……   突地有秋雁低鸣,末泛夕缓缓抬头,正看到一排雁儿似乎是在寻春一般向南而去,他心中一动,却碍于柳衾在自己身侧无法脱身离开。   “柳相,你是不是心中有事?我这儿有如此多的御林军,而且城门已然被封锁,相信找到清筠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你有事,倒是不必为难,皇上于你也不会有所责怪的!”   末泛夕的手拍上柳衾的肩头,将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唤醒,眸色流转之间,他说:“世子,我受皇命与你同时寻找,自然是不可独自离开的。”   他温润的嗓音似清泉低落在磐石之上,让末泛夕更多的话无法说出。   天色渐晚,黄昏的夕阳染上屋檐折射出美妙的光晕,可是末泛夕的心中却生出了一丝丝的急切,刚刚的消息是自己手下的人传来的没错,可是动用了孤雁鸣,这可是预先告知了对手的强劲。 正文 第九章: 原来   虽然他好奇于顾清筠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可是任凭自己如何的回忆,都只有那一个古板的人待在顾府的场景,甚至连平日里的出门都无。   更是因为自己而连着昏睡了两年,若是说她有得罪什么人,这一点还着实是说不通的。那么,便是针对自己?   接着又被他摇头否决,若是牵涉到自己便只可能是明帝做出的试探,可是刚刚孤雁传信,便是准确的告知自己这事儿和皇家没有关系。   那么究竟是谁?末泛夕的眉头轻轻蹙起,看在柳衾的眼里是焦急的神色。他缓缓走近末泛夕,“莫担心,正如你所说,在这天子脚下的京都,即便是有人能够将世子妃悄无声息的带离街道,也不可能藏得住!”   “我知道。”末泛夕思考的心思一顿,他现在只是想着,这一位柳衾赶紧离开他的视线,否则好多事情无法做啊。只是想想也是不可能,倒是看自己的手下能不能够随机应变了。   御林军由三支分队变成了五支分队,却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直到,一个老者被三队的队长带到了末泛夕与柳衾的跟前。“世子,柳相,这位老人家说看到过一个人带着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在空中掠过。”   一番审查核问自然是不在话下,暂且不论,只说,那被带走的顾清筠。   她在被带走的时候是完全的失去了意识,虽然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不妙,可惜实力落人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待到顾清筠醒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个昏暗的屋子,淡淡的夕阳余晖不甘的穿过那浅浅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嫁衣的红与那夕阳的昏黄形成了别样的韵味。   睁开的双眸向着四周扫视而去,烛火未燃,可是那黄昏的光影却足够自己看到那一个熟悉的人影此刻正与她两相凝视。那一双眸子里的复杂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顾清筠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打算起身,却发现浑身僵硬,完全是无力的状态,这样的形式让顾清筠狠狠咬了咬牙。   全身无力,待人宰割,自己何曾如此狼狈过,即便是前世的最后被人一刀捅进了心脏,她也不过是一笑置之的将他一起带入了地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从来便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是此番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瘦弱的体魄,病态的身姿还不待她细细琢磨,便受到了不知何方势力的谋杀,若不是自己的存在,这个身体的原主估计早就死于非命了。   眸色深深,她看着面前的人,昏睡了许久的嗓音有些微的黯哑,她说,“穆发!”   “你醒了,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穆发的嗓音和顾清筠的一样,只是她是因为沉睡的缘故,而穆发却是天生如此。而且穆发的声音沉稳平淡,似乎根本就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仿若这样的事情是那么的正常。   穆发自顾自的转身,将挡住的夕阳悉数送回到顾清筠的身上,下意识的她便抬起了手遮住了双目,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一夜的刺杀也是他?不过想来也是不对,如果真的如此的话,自己还有那个性命再一次的睁开眼睛么?   “你究竟是谁?”顾清筠的神经极快的绷紧,许多的念头从脑海之中掠过,却由于并不是很熟悉这个世界的记忆而每每抓住了线头的时候又被快速的走脱。只好任由身体的力气缓缓恢复,嘴上却是在询问着这个困扰她的问题。当然也不乏拖延时间的打算。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便是。”穆发自顾清筠醒来,那一双眼睛便没有离开她的脸庞,或者更在之前……   夕阳的余晖无力在留恋人间的美好,缓缓的褪去,顾清筠就那么看着身上的阳光一点一点的退离,然后整个竹屋陷入了黑暗,穆发似乎根本就没有燃烛的意思,只是定定的坐在离床榻不过数尺的木桌跟前,静静的看着她,直到顾清筠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感觉。   “你不会害我,可是破坏了我的婚礼,这要是被有心人说道,可是堂堂世子妃大婚之日与人私奔,如此一来,顾府的人可是要遭殃了!”顾清筠在黑暗之中向着穆发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此刻竟然好整以暇的端起身前的茶杯凑至唇边,轻轻抿上一口。   “我是在街道之中将你带走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怪罪顾家。”不温不火的声音继续传来,顾清筠心中愤懑,可是苦于自己身上的无力,暗暗发誓,待自己离开一定要锻炼回前世的水准,让这些人再敢轻易的欺负自己。   “那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将我悄无声息的带走,说是没有企图,你是打算蒙骗三岁小孩子么?”顾清筠咬了咬牙,接着开口。   穆发却是不再说话了。只那么看着她,顾清筠是知道的,有人能够夜中视物,她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穆发不再说话,顾清筠也不再继续追问,想来也是知道追问到最后反正也是无果。倒不如省些力气,恢复自己的体力是真。   心中转过千般思量,将眼眸缓缓合上,看上去就像是打算睡上一觉,可是天知道顾清筠的神经已经是极度的绷紧,警惕着身边这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穆发。   穆发的眼瞅着已经没了动静的顾清筠,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疑惑,却不知道他的心中究竟是在想什么?   沉默的气息在整个屋子里蔓延开来,顾清筠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穆发却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着手上的茶水,直到它渐渐的凉透都没有完全的喝完。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穆发不见顾清筠再接着说些什么,反倒自行牵开了话头,“你就不害怕么?”依照穆发这些年的观察,这顾清筠若是真的遇上了这样的状况,绝对不会如此的从容,未哭未闹,倒像是真的将自己刚刚的话听在了耳间一般。   而且,最令他疑惑的是,那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那是曾经的顾清筠绝对不会拿起的东西,甚至带在自己的身边!想到这里,穆发脚步抬起,向着床头而来,顾清筠哗的一下睁开瞳眸,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是清澈非常,穆发也不知道为何一惊之下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顾清筠么?”下意识的,这一句横亘在喉咙之中的疑惑就被问出了口。   “你说呢?”顾清筠心中一顿,却是不答反问。那一双透亮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出穆发的心思一般,让他只是一步之后便不再靠近。 正文 第十章: 试探   穆发又一次的缄口不言了。   “你刚刚的问题却是好笑,穆发在我顾府虽不知道究竟是待了多久,可是自我记事之日起,只要生病便随处可见你的身影,说来你该是大我数岁的吧,只是这一张脸倒是没有被岁月染上痕迹。”顾清筠状似感叹实则带着些微的试探。   显然穆发也不是好糊弄的,“你的记忆没错,我也确实是在你身边待了许久,只是你说我这一个问题好笑却是从何说起?”他似乎是下意识的就将那年龄的事情给排斥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出了顾清筠的打趣,还是这其中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刚刚的顾清筠根本就是没有说到重点,穆发只得再一次的问道。他倒是生出了几丝好奇,不知道这似乎是转了性子的顾清筠会怎么回答自己。   “哈哈。”顾清筠却是笑了,爽朗异常,原先颇有些沙哑的声音,此刻也随着她精神的恢复而跟着恢复了些,只是动了动手臂依旧是酸麻僵硬,根本就生不起任何可以使劲儿的念头。   “你笑什么?”穆发想过顾清筠可能说出的各种回答,倒是没有想到顾清筠会笑。   “我笑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没有发现。”顾清筠丝毫不留面子。也不在乎穆发会有什么举动,她算是想清楚了,穆发不会伤害于她,却是因为什么别样的目的而将自己困在这一方小竹屋里。   “是嘛?浅显的道理,你倒是说来听听,或者我开心了,会为你解开你身上的软香散。”穆发一改之前的冷淡,甚至还甩出了利诱,这倒是让顾清筠眸中一动,似乎是受了他的诱惑。   顾清筠悠悠然开口,“那我便说说。”不过她在说之前艰难的转了转脖子,将被风吹至脸上的发丝甩开,却又被调皮的风儿再一次的吹至自己的项间,痒痒的……   顾清筠有些无奈的看着穆发,“或许在我说之前,你能够将我的这一缕头发拂至我的耳后。”本来顾清筠只是随便一说,却不想,穆发只是愣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迈着步子向自己而来。   当真伸出一双纤长的手,真的将那一缕让她百般为难的头发拂开了去。顾清筠在那双颇有些凉意的手接触到自己面颊上的时候,身体跟着一颤,陌生人的碰触果然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前世的洁癖到如今是依旧没有改掉。   不过说来,那一次末泛夕肆意的将自己的手指含在嘴中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厌恶,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还因人而异?只是因为末泛夕的那一张脸着实是妖孽的水准,所以自己也是成了那外貌协会的了?   甩了甩头,将脑海之中荒唐的念头悉数摒弃,还是不要乱想来得好。   “现在你倒是说说看!”穆发似乎是真的没有转过来这个弯儿一样,这一次却是没有退开,月上柳梢,已经能够有淡淡的月光倾洒而来,只是顾清筠这一面的阳光已经悉数被穆发挺拔的身姿挡掉了不少,因而也是没有看到穆发眼中的深思。   “你自小便时不时的出现在我身边,这两年我的昏睡,你定然是寸步不离,那么若说你想要害我,有无数的机会,无数的方法,又何必自找麻烦的将我自出嫁的道路上劫走!不得不说,你这一举动当真是很不理智。”   末泛夕作为世子不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皇家的尊严,都一定会派人将自己寻来,更何况,即便是穆发能力再强,都不可能在**的皇城将自己安全的带出去。   “你的思考能力是真的比从前还要强了,只是我并不是为了将你带出皇城或者是怎么着,你怎么不想想,或许我是为了以你来威胁什么人呢!”穆发挑眉看着顾清筠,在顾清筠的眼神逡巡之下,穆发巍然不动。   毫无破绽可言,顾清筠只是淡淡的翻了个白眼,听他如此说来便是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作为,只是威胁?她这一个身份除了末泛夕还能威胁到谁?再者说来,这末泛夕对自己丝毫没有感情,又如何能受到威胁,顶多是顾忌着自己的面子,他做出些表面上的动作来还差不多。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吧,我累了,若是你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一声,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打算如何威胁一个对我本就没有感情的人。”顾清筠打了个哈欠,接着当真就在穆发的跟前沉沉睡去。   只是这一场睡眠究竟是真是假,除了顾清筠自己,谁都说不清楚。就连离得最近的穆发都无法判别这一个顾清筠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在打着怎样的算盘。   大红色的嫁衣和着那精致的妆容,顾清筠的脸色在月色的映衬下显现出一种妖艳的红,让穆发不自禁的视线仿若胶着了一般。   小木屋里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末泛夕盯着那一个老者,将他话里的每一个细节都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包括柳衾也在一旁细细的琢磨,终于二人相视一眼,确定了那所谓的高人离开的路线。   末泛夕和柳衾的眼眸之中都升起了凝重,“竟然是到了城郊,若是按照这位老人家所言,岂不是在迷晕了你们之后的一刻钟之内,他便带着世子妃走了那么远的路程,那现在都这个时刻了,要是真的有心离开,那……”柳衾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只是眸光悠远的看向那城郊的方向。   “不管如何,都应该去寻上一寻的,而且,我醒来之后便入宫了,紧接着命令就已经下达,全城**,他即便是有着通天只能,也不肯能带着一个大活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末泛夕对着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将他带下去。   “这倒也是。”柳衾点了点头。   将一小批的御林军召回,他们向着老者所指着的方向而去。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原本还站在边缘的老者佝偻着身子向前而去,仿若是要回去自己的家,却在半途拐进了一个单巷。   随后再出来便是一个年轻人的模样,而在巷子的角落里升起了一堆烟雾,若是仔细看去兴许能够发现那里有这刚刚老者身上衣物的碎片,随后,一阵风起,碎片飘飘扬扬不知荡向了何方?   那一个年轻人还不待众人看清长得什么模样,就快步纵身离开了。可惜这一幕,早已经与他们背道而驰的众人并没有看的见,只是末泛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罢了。   “世子,对于世子妃的失踪,你心中可有出现什么待定的人选?”柳衾在随着末泛夕一起朝着城郊而去的路上,不经意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