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这个男人 　　雪地里，苗梦拄着剑半跪着，周身上下早已被血色所覆盖，样子可谓是狼狈到了极点。可即便如此，立身于她面前的那一群黑衣人却照旧没有一个敢上前一步。 　　直到…… 　　“师妹，我说你怎么这么犟呢？早点认命，姐妹们还能留你个全尸。”柔声细语传来，苗梦吃力地抬起头来，透过已经被血糊住的面具循声望去。 　　“贵妃娘娘。”她的好师姐啊！ 　　当今圣上宠爱的丽贵妃叶青蹁跹走来，竟没有在雪地里留下半丝印记，可当她走到苗梦身侧，“不小心”踩上苗梦的手时，却带给苗梦钻心地疼痛。 　　见苗梦紧皱眉头也没有半点示弱，叶青的脸上带着些冷意，镶了南珠的金丝绣花鞋轻挑，苗梦脸上沾满血的银质面具应声而落。 　　“嘶！”饶是周围都是见惯杀戮的暗卫，看到苗梦脸上那斑驳的伤痕，都忍不住倒抽冷气。 　　这样的场景，似乎让叶青十分开心，她笑得欢快而自得，“我的好师妹，落得今天的下场是不是很开心啊？好歹我们师姐妹一场，等你死了，我会把你扔到乱坟堆里去喂狗。放心，畜生是不会嫌弃你有多丑的。” 　　如果还有力气，苗梦恨不得一剑戳死这个曾经让她无比信赖的师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 　　当年比武上的毁容、被贬成暗卫后叶青的悉心照顾，以及这么多年来的种种，是她太天真了！ 　　苗梦仇恨的眼神，对叶青来说好像是甘汁雨露，她微微弯下腰来，捏起苗梦的下巴，眼中闪烁地是胜利者的笑容，她俯身到苗梦耳边暗语： 　　“苗梦，你不是能耐吗？脸都成这样人神憎恶了，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如果不是你越来越受皇后那个老虔婆的器重，竟还成了暗卫首领，我本想放你一马的。” 　　说起最敬重的皇后娘娘，苗梦猛地咳嗽两声，声音沙哑而无力，“你再嚣张又如何？皇后娘娘会替我报仇的。” 　　“哟，我的傻师妹啊。”叶青的脚狠狠地踩在苗梦脸上，声音中带着怜惜，“你也不想想，只凭我能够指挥得动这些被你压得死死的暗卫们？看看，那是谁？” 　　顺着叶青的手指看去，皇后身边最受信赖的女官鸾侍正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心灰如死，苗梦最后一口中气猛地喷了出来，鲜血差点溅在叶青的玉积纱绣纹裙上。 　　怪不得，怪不得一年来的任务越来越九死一生，怪不得皇后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古怪。 　　原来……她早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呵呵。”苗梦忽然笑出声来，她看向叶青，看向鸾侍，又看向周围这些她曾经不知道救过多少次的下属们，冷然开口：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姓苗吗？” 　　苗？ 　　叶青是因为擅长轻功，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那苗梦…… 　　刹那间，叶青施展毕生绝学猛地向后飞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 　　“我的脸！” 　　“疼，疼死我了！” 　　在被叶青一掌致命的时候，苗梦是笑着的。 　　苗，善蛊也。 　　这是她难得长脑子隐藏了二十三年的秘密，也是那位老人临终前的再三叮嘱，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了。 　　闭上眼之前，苗梦听到一声叹息，还有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男人。 　　这个怀抱，好温暖…… 　　再次睁开眼，苗梦第一反应是去摸袖中的短剑。 　　却摸了个空！ 　　心惊地坐起来，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里……是她在殷家暗坊时的房间，那时她…… 　　苗梦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光滑如玉！ 　　还没等她理清头绪，门外传来一个应该已经死了三年的人的声音：“苗师妹，还没起身吗？叶师妹已经在坊外等你一起出发了。” 　　苗梦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她认出来，说话的人正是三年前死于任务的大师姐殷梨。 　　那么……现在……应该就是郁氏王朝十九年，她十九岁时暗坊中比试竞争少坊主之位的日子吧。 　　也是她被叶青“无意中”毁容的日子，据她作为暗卫入宫对皇后殷氏肝脑涂地，还有一个月！ 　　叶青，皇后。 　　直到随着殷梨师姐走到叶青面前，剧烈的仇恨才让苗梦有了真实感。 　　看着眼前状似关切自己的叶青，苗梦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师姐。”她敛下眼睑，没想到自己还有能做戏的一天。 　　叶青不知道苗梦此时心中的滔天巨浪，温柔地笑笑说：“师妹，我们两个的任务是一样的，倒不如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前世，苗梦是欣然接受的，并且傻乎乎地将最后进入密室的机会让给了叶青，接着更是在比武中落得个毁容惨败的下场，最后叶青作为少坊主是为师姐妹中第一个进宫的，风光无限。 　　而她，却只能成为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暗卫。 　　可现在，为了害怕叶青从她脸上看出端倪，苗梦却是低着头哑声说：“我昨日感染了风寒，体力有些不支，打算出去找个客栈歇息一天，就不耽误叶师姐的脚程了。” 　　叶青没想到苗梦会拒绝，但也没有在意，端着温和的架子笑了笑就翻身上马了。 　　毕竟，她的竞争对手可不止苗梦一个。 　　望着叶青绝尘而去的背影，苗梦也向师姐妹们告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样子，好像真的是放弃任务了。 　　事实上，苗梦却是通过一条“三年后”才会被发现的密道，比叶青还早半个时辰到达了任务的地点——落叶山庄。 　　落叶山庄是江湖上和暗坊互别苗头的势力，苗梦和叶青此次的任务就是从落叶山庄的密室里拿到一封密信。 　　这一次，她不会让叶青坐享渔翁之利了。 　　如此想着，苗梦屏气凝神躲过了山庄的巡逻，向着密室方向摸去。 　　就在她即将踏入密室外的屋子时，却忽然顿住了。 　　味道不对！ 　　苗梦右手食指微动，一只几不可见的青色小虫子从她指缝跳出钻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乌黑到发亮的虫子爬了回来自觉地躲进苗梦的袖子。 　　果然有毒！ 　　虽然虫儿已经把毒都吸走了，苗梦还是谨慎地推开门四下打量了一番才走进去。 　　密室在屋子西侧的墙壁后，轻轻拨动书桌上的砚台，书柜缓缓开启。 　　有人！ 　　苗梦的利剑已经出鞘，却被一只状似无力的手按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气若悬丝的声音：“姑娘，剑下留情。” 　　带着杀气的目光看去，苗梦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 正文 第二章 以牙还牙 　　这个男人她竟然见过！ 　　前世，在给叶青收尾的时候，她就撞见过这个男人，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一样，已经离死不远了。 　　苗梦收起剑，随手扔了个小瓶子砸向男人。罢了，既然前世发了善心，今世也不差这一回。 　　男人想要躲开，却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瓷瓶在自己脑袋上着陆。 　　瓶子的封口在撞击下破裂，一直通体红透的虫子顺着男人的衣领爬上来，慢悠悠地进了他的耳朵里。 　　等苗梦确认密室里没有机关陷阱并拿起那封任务需要的密信时，男人已经调整好气息，勉强能坐起来了。 　　“姑娘，念在你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劝你多拿几份。你右手边匣子里的信件，你应该能用得到。左右我被人下毒失去了抵抗能力，与其让幕后黑手占了便宜，不如拿来报答你。” 　　苗梦怀疑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真诚。 　　她皱了皱眉头，虽然没心眼儿，却也不蠢，所以还是只拿了需要的那一份。 　　男人有些无奈，他轻叹一口气说道：“姑娘，你听我的，左右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半晌男人都没有听到回音，仔细看去却发现苗梦竟然在愣神。 　　“姑娘？” 　　苗梦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这声叹息，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好。”先于理智，苗梦答应了。 　　拿上匣子里的所有信件，苗梦挥一挥衣袖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男人，徒留男人的苦笑：真是个傻姑娘，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都没有想到一网打尽吗？不过，也好。 　　半个时辰后，一身狼狈的叶青闯入密室时，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她屏气凝神，翻找许久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立刻想到是有人先下手为强了。她的眼中闪过几分杀气，随后又毫不客气地将密室一扫而空才悄然而去。 　　等她走后，男人带着冷笑从阴影处走出来，把玩着那个被苗梦遗忘的小瓷瓶，瓷瓶底一个梦的纹样依稀可见。 　　“呵……还真是有意思，暗坊呢……” 　　两人先后回到暗坊中，坊主殷如烟已经等候多时，毕竟苗梦和叶青是她最看好的两个苗子，一个武功根骨绝好，一个心思灵活。 　　然而当看到苗梦交上来的结果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好，很好！小梦，暗坊百年来一直为殷家卖命，近年来大小姐入宫为后我们也送了不少人进去。我一直担心你心思太过单一，不能适应宫中变幻莫测，现在看来，你终于长大了！” 　　听殷如烟提起皇后，苗梦赶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冰寒。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那个不顾多年主仆情谊要了她命的女人啊！ 　　比起叶青，苗梦更恨的，正是皇后！ 　　但是不行，她现在太弱小了，哪怕只是叶青，她也不能一击毙命。 　　所以，只有忍耐！ 　　苗梦不知道，即使她极力克制，身上却还是散发出了凌然杀气。幸好殷如烟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认为她会有什么坏心思，只觉得苗梦这是太过激动罢了。 　　“好了，这次比试，所有人都回来了，我宣布……” 　　“师父，叶青有话要说！” 　　“比试开始，一炷香内调出的香品出众者获胜。” 　　苗梦敛下眼睑，站在调香台前，这个前世开启她梦魇的地方。 　　耳边，是师姐妹们的窃窃私语。 　　“苗梦师妹这次恐怕要输了，从小她在调香方面就没天分。别说叶青师姐了，连我都比她强一些。” 　　“是啊，师父这次偏心的也太过了，没想到她竟然只给了三天准备时间。就算师姐妹里她最喜欢叶青，但这下分明就是以叶青的长处攻苗梦的短处啊！” 　　“看来咱们的少坊主究竟是谁，还有的瞧啊！” 　　借着取香料，苗梦背对所有人，才没有被人发现她眼中充满血腥的，恨。 　　就因为殷如烟的偏爱，前世她惨遭算计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给她一个公道。 　　殷如烟冷漠地以她容貌已毁，无法陪伴皇后身侧为理由，强行把她安排入暗卫。连最后一个站在光明之下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叶青却安然无恙，一路扶摇直上。 　　今世，叶青不过是划破了手臂弑血立誓而已，殷如烟就轻易地改弦易辙，增加了第二场比试。 　　是她太弱小了，才会让别人来掌控她的人生！ 　　心中百转千回，苗梦手上拿取香料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当她的手伸向一株蒙香草的时候，却和另一只手相撞了。 　　抬眸，是叶青志得意满的眼神，“师妹，这株是我先看上的。不过既然你想要，就让给你吧。” 　　这个时候的叶青，虽然被称为心比比干多一窍，可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疙瘩，还没有经历过后宫中的腥风血雨。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两个人的香品几乎同时调制好了，但即使结果还没有出来，熟知调香的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看向坐在上首的殷如烟眼神也带了点别的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按照规定两个人需要分别将自己调制好的香品投掷到炉子里。 　　“砰！”一个炉子炸了。 　　叶青为了安全特意将自己的香炉挪的远远的，听到爆炸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然而。 　　“砰！” 　　“啊！” 　　两个香炉都炸了，受伤的却只有叶青一个，苗梦站在高台上殷如烟的身边一脸茫然。 　　“叶青师妹，你怎么了？”和叶青关系最好的殷梨第一个冲上前去，把躺在地上打滚的叶青抱在怀中，看到她的脸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叶青已经疼的失去了理智，她的双手拼命地挥舞着，好几次还打着了殷梨的脸。 　　她的脸上起了一串一串的水泡，皮肉几乎都分离了开来，用面目全非形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梨吓了一跳，若不是叶青呻吟了一声，她差点把叶青又扔出去。 　　殷如烟的脸上泛起了冷意，带着点杀意的目光瞬间投向苗梦，“苗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青是这一批里调香水平最高的，比起坊中的师傅也不多承让，炸炉这种低级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师父，你太过分了！”谁也没想到苗梦竟然会直接反抗，她凌然站到殷如烟的对立面，愤然倒出所有的不满： 　　“比试调香为了什么您比谁都知道，您凭什么这样质问我？我的炉子也炸了，只是跑得比叶青师姐快一些而已。她的轻功是我们师姐妹之间最好的，谁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躲过去呢？” 正文 第三章 炸诈计 　　面对殷如烟不信任的目光，苗梦面上愤慨却在心中冷笑，前世可没有人来替她打抱不平呢。 　　殷如烟被苗梦哽了一下，不好再多说什么，可殷梨却是不依不饶： 　　“大家知道叶青师妹最擅长调香，怎么就跟你比试的时候出了差错？肯定是你动了手脚！” 　　苗梦嘲讽一笑，说话一点都不给殷梨这个大师姐面子，“师姐，你看看周围的师姐妹们，我一向粗枝大叶，就算我想使坏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此话一出，在场竟有一大半的人都相信了，包括殷如烟。 　　谁让苗梦一向单纯直率、不通心机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唯有殷梨却是紧追不放，“我不信，如果你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伺候你的那两个丫头会吓得脸色惨白？” 　　所有人的目光又瞬间转移到躲在角落的两个丫头身上，果然，面如土色。 　　苗梦一言不发，这样也好，省得别人觉得她心狠手辣了。 　　沉默被当做了心虚，殷梨更加肯定，命人把两个丫头捆了过来。 　　两个丫头和苗梦对视一眼，“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说。”殷如烟不怒自威。 　　“坊主，我们都是被逼的。要不是苗梦师姐让我们这样做，我们就算死也不会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个小丫头，殷梨更加气焰嚣张，恨不得一口把苗梦吃了。 　　不出所料的背叛与责难，让苗梦差点笑出声来，如果今天被炸伤的是自己，那有着两个丫头的供词，她在旁人眼里可就成了害人不成反害己了。 　　她不想再忍下去了，上辈子自己就是忍的太多，才会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这辈子！休想！ 　　“我若说不是，你们信么？” 　　眼中寒光闪过，随着苗梦开口，场面也逐渐安静下来。倒是殷梨，依旧不依不饶。 　　“苗梦，凡是说话都要有个证据，你若是不能拿出证据你就……” 　　“如果我能够拿出证据呢？”苗梦的语气危险极了，殷梨却毫无知觉。 　　“等你拿出来再说，铁证如山，哼！” 　　说话间，平日里教导大家调香的闻师父已经到了，看向场上一片狼藉有些错愕，“怎么回事？” 　　立刻有人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闻师父，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去查看了灰烬的闻师父却是格外的恨铁不成钢！ 　　“苗丫头啊苗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蒙香草的籽和茎叶是不能分开的！真想把你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苗梦显得更加茫然了，“闻师父，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的啊？我不记得了呀！”前世，她是真的不知道的。 　　闻师父显然认为苗梦在狡辩，直接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小丫头说：“我当时可是专门写了纸条亲自交给你的小丫头，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敢狡辩？” 　　“什么纸条？我不知道。”苗梦皱起眉头，看向瑟瑟发抖地丫头。 　　这下，很多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闻师父不会为了苗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苗梦也从来都不是会做戏的。 　　那么，说谎的肯定就是这两个小丫头了。 　　面对严刑拷问，事实终于被吐露：“是叶青师姐，她把纸条拿走了说亲自交给苗梦师姐的！” 　　闻师父上下打量了一下已经被挪到案上的叶青，把她已经被炸的焦黑的手拾起来闻了闻，脸立马黑了： 　　“心术不正，哼！” 　　“闻师父，叶青已经这么惨了，您怎么能这样说她？” 　　“她这炉香明明没有蒙香草，怎么会有蒙香草特殊的香味？偏偏还自作聪明，竟然把蒙香草籽扔进了香炉里，不炸才是怪事！” 　　有闻师父帮忙解释，苗梦的清白算是得到了保证。 　　殷梨也不敢再挑战闻师父的权威，恶狠狠地瞪了苗梦一眼抱着叶青回房了。 　　识趣的人都走了，殷如烟看着苗梦问：“你从小就不爱调香，怎么会去找闻师父？” 　　苗梦微微垂目，声音中带着冷淡： 　　“下月就是师父寿辰，我只是希望亲手调制一炷香让师父高兴。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看得起我，觉得我能比得过叶青师姐。” 　　虽然知道苗梦性格一向如此，殷如烟也不喜她的直白，得到想要的答案，冷淡地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叶青毁容了，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暗坊。 　　但苗梦却迟迟没有被宣布成为少坊主，一时间议论纷纷。 　　处在流言中心的苗梦巍然不动，现在的情况是她苦思冥想的结果。 　　叶青如前世那样隐瞒了纸条的存在并且偷走了她的蒙香草籽，她只不过是把被叶青随手扔掉的草籽扔进香炉而已。 　　如果可以，她多想立马让叶青去死，可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会引起殷如烟的怀疑。 　　被责罚事小，不能进宫事大。 　　比起一直陷害她的叶青，那个高高在上、将她的忠心践踏的皇后，才是最大的仇人！ 　　所以，她只有忍耐，忍耐！ 　　可是，她忍不了！然而，又玩儿不过！ 　　顶着所有人同情的目光，苗梦决定出去散散心。 　　“这位姑娘，你的钱袋掉了！” 　　苗梦对身后的呼唤全然无视，她从来就没有过钱袋那么累赘的东西。 　　然而，后面的人却还是不死心，快步走到苗梦身前。 　　苗梦抬眼看了一下，通身气派，器宇轩昂，不像个会当街搭讪的登徒子。 　　“你有什么事情吗？衙门在前面不远，有事儿找他们。”说完苗梦就打算继续往前走，可男人又是几个跨步拦住了她。 　　“我看姑娘似有心事，前面龙源楼存有我的两瓶上好竹叶青，我请姑娘喝酒可好？” 　　竹叶青？苗梦忽然有些馋了，自从成为暗卫后，她再没喝过酒了。 　　“你有什么目的？” 　　男人风流倜傥地将纸扇挥开，说道：“如果今日本……公子能让姑娘开颜，不知是否能够出钱买下姑娘的这枚玉佩？” 　　玉佩？ 　　苗梦看了眼腰间系着的玉佩，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出多少钱？” 　　“一万两可好？” 　　苗梦转身就走，她不是傻子，一万两可以买到一万个这样的玉佩把她砸死。 　　“姑娘且慢！” 　　苗梦最终还是和男人一起坐在了龙源楼二楼最好的包间里，因为一种莫名地熟悉感。 　　“你是谁？”苗梦放在桌子下的手中，一只浅黄色的虫子在掌心欢快地爬动。 　　“郁宸。” 正文 第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善亲王？”虫子顺着桌子的边沿，慢慢向郁宸靠近。 　　男人，也就是郁宸潇洒地挥开了纸扇，“正是在下，姑娘有礼了！” 　　确认了郁宸的身份，苗梦第一反应就是——杀了他！ 　　前世她虽阴差阳错没有同郁宸碰过面，但也知道暗坊许多行动的失败都和郁宸脱不了干系。 　　可下一秒，她又暗骂自己笨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和殷家皇后势不两立，又何苦杀了郁宸呢？ 　　想想郁宸能给皇后添多少堵，苗梦看向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些。 　　这抹柔和，被郁宸敏感地察觉，他的右手转动了几下佛珠说：“不知我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苗梦。” 　　“好名字！”郁宸捧场地称赞，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苗梦也从来都不是会客气的人，大快朵颐后擦了擦嘴说道： 　　“果然是好酒好菜，龙源楼名不虚传，谢谢善王爷款待。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有事情想必我一个小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先走了。” 　　望着苗梦的背影，郁宸忽然高声喊道：“苗姑娘，闻人识香，可助你一臂之力！” 　　回应他的是苗梦平淡的目光。 　　眼看着苗梦的身影消失在街头，刚刚热情地端茶送菜的小二恭敬地站在郁宸身后，“主子，这是您要找的人吗？” 　　郁宸的手上，把玩着一个小瓷瓶，“是她。” 　　而苗梦继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却看到殷梨黑着脸地出现在面前： 　　“苗梦，师父让你回去，叶青师妹醒了，看她怎么揭穿你的真面目，哼！” 　　苗梦毫不吃惊，冷淡地跟在殷梨身后向坊里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叶青的屋子，推开门，却是灯火通明，并没有殷梨同别人说的惨淡的样子。 　　“师父！师妹！” 　　叶青简直就是哀嚎地扑了上来，活像是恶鬼扑食一般，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跪在了殷如烟的脚下，低头嘤嘤地抽泣着，那身影当真是让男人心疼不已。 　　苗梦心中啧啧赞叹，怪不得能让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对她宠爱有加，像她一辈子都玩儿不来这一手。 　　“师父，我是被陷害的，都是殷梨做的啊！” 　　叶青眼中带着恨意，指向殷如烟身边从头到尾都帮着她的殷梨。 　　“叶青，你是不是疯了！”殷梨从未想过温柔体贴的叶青师妹竟然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自己，当即大怒。 　　“你不要装了，就因为师父只看重我与苗梦师妹，你才想到这样一箭双雕之计。闻师父给苗梦师妹的纸条是我拿走的，可你从我房里转了一圈我就再没找到它！” 　　叶青说的情真意切、言之凿凿，让所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殷梨。 　　她眼中闪过几分得意，继续说：“你以为我与苗梦师妹两败俱伤，你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吗？师父英明，怎会让你得逞！” 　　“叶青，我好心帮你你居然这样对我！师父，你不能相信她！我没有，我没有……” 　　殷梨恼怒极了，取下腰间的鞭子就朝着叶青挥去。 　　然而叶青轻易地躲闪过去，同时出其不意地冲上去直接撕裂了殷梨的外衣。 　　一张纸条，翩然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苗梦不急不慢地走上前，弯腰捡起那纸条，打开后交给殷如烟。 　　赫然是那张闻师父写的纸条！ 　　真相大白。 　　“不，这不可能！师父，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师父！” 　　殷梨还在不停地解释，但是殷如烟却不能再听下去了。 　　叶青和苗梦的事情已经够引人非议，她不能再对殷梨偏颇了。 　　苗梦的视线在众多师姐妹脸上盘桓，叶青这一招，够狠，然而…… 　　“这次的事情就此作罢，来人，把殷梨拉下去，按照门规处罚。” 　　说完，殷如烟不理会殷梨的求饶声和哭骂声，转身离去。 　　苗梦乖巧地跟在殷如烟身后，却没有错过叶青那阴冷的眼神。 　　她的唇角轻轻勾起，从叶青身边翩然走过。她是玩儿不过别人，但却不瞎。 　　叶青拖殷梨下水自保确实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旁人虽然不耻却也得佩服她的破釜沉舟。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殷如烟。 　　殷梨，可是姓殷呢。 　　苗梦也是前世殷梨任务失败死去，殷如烟一夜白发的时候才知道她同殷梨的关系。 　　这个时候的叶青还未接触到殷家，所以从没有想过在这个殷家为王的暗坊，姓殷代表着什么。 　　此时，她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叶青得意。 　　“既然真相已经查明，那么我宣布：苗梦在多场比试中胜出，成为暗坊新一任的少坊主！” 　　众人的惊讶，叶青的不甘，都不被苗梦放在眼里。 　　她站在殷如烟身边，居高临下。 　　这只是第一步。 　　握着代表少坊主的权杖，苗梦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青，带上谦和的微笑。 　　“我，苗梦，定不辱命！” 　　苗梦没有想到会这样早见到曾经为之效命的旧主——开元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当朝皇后殷玲，也是暗坊真正的主人。 　　殷玲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八芳华，实际上已经年近三十了。她高高在上地打量着苗梦，对殷如烟吩咐： 　　“给你三日的时间将她调教好，届时送到本宫身边吧，本宫自会给她安排个分位。” 　　苗梦心中一跳，抢在殷如烟还没回话的时候半跪在地，“娘娘，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还敢提条件？ 　　殷玲忽然对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信任少坊主刮目相看了，“说来看看。” 　　苗梦感受到皇后和殷如烟身上散发的寒气，但还是沉声说：“属下希望能够成为娘娘身边的女官，终日侍奉在娘娘身侧。” 　　她可不愿意如前世苗梦那样成为皇帝的女人，否则不就白负了这上天恩赐的一生。 　　殷如烟生怕苗梦会惹怒皇后，却不料皇后脸上竟然显露出笑容。 　　她也是个女人，就算是心怀家族，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这不是爱情，而是女人的占有欲。 　　“倒是个聪明孩子，准了。你好歹也是暗坊未来的坊主，礼部苗尚书家的嫡幼女自小随着祖母在青林寺礼佛，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 　　“谢娘娘，属下必将赴汤蹈火，保护娘娘！” 正文 第五章 苗家有女成王妃 　　因为苗梦的这番表现，殷如烟对她的态度更显亲近，甚至亲自为她打点行装，让她更像一个二品尚书家的千金。 　　看着已经属于自己的，前世从未拥有过的金玉珠宝、华服美饰，苗梦嘴角上扬，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苗梦，注意仪态！”殷如烟无奈地叹气纠正，却也只是让苗梦收敛了一点点而已。 　　而一旁来接“女儿”的苗大人却是乐呵呵地劝解：“殷大人见笑了，小女自幼在青林寺，野惯了。”俨然一个替小女儿开解的慈父。 　　父亲带着女儿离开，回到苗府，却看到了不该在这里的人。 　　“善亲王。” 　　看着“父亲”对郁宸发自内心地恭敬，半点都没有传说中针锋相对的样子，苗梦才意识到不对劲。 　　莫非…… 　　“苗大人，本王有些事情要同苗小姐说，你先去忙吧。”郁宸眸色深沉，看向这个出乎他预料的女人。 　　只愿做女官吗？暗坊的新任少主，了不得啊！ 　　看“父亲”的态度，苗梦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若不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她袖中短剑早就出手了。 　　“今天的苗小姐，别有一番美丽呢。”郁宸一开口，就是调戏，这让苗梦的脸色阴沉下来。 　　左右她的身份早已暴露，自然没有必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装弱女子。 　　“唔，苗小姐，别紧张，拿稳你的剑别伤到了！” 　　感受到紧紧贴在脖颈的利剑，郁宸没有紧张却是苦笑不已。 　　然而郁宸的轻松并没有感染到苗梦，她虽然手中短剑松了松，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谨慎地观察着郁宸的神色。 　　可恨的是，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城府深的，她竟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一步一步接近男人，打定主意只要这男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给他一个痛快。 　　男人显然看出了苗梦的杀意，他苦笑着咳嗽一声道：“本王还以为，前日那场大戏，苗姑娘已经同我有了默契呢。” 　　大戏？苗梦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她的短剑缩回袖中，冷眼等着郁宸解释。 　　苗梦的疑惑表现得太明显了，这让刚刚与死亡擦肩都面不改色的郁宸表露出了迟疑的神情：“日前，我不是同你说过，闻香识人吗？” 　　那不是句废话吗？苗梦皱眉。 　　郁宸忽然有些无力，这个女人，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叶青和殷梨，纸条。” 　　这个提醒够明显了，让苗梦吃惊地瞪大眼睛。 　　“闻师父也是你的人？所以才会又写了一张纸条帮助叶青陷害殷梨？”她就说殷梨怎么会那么傻地把证据留着还贴身藏起。 　　后知后觉，苗梦才想到：就在殷家视暗坊为秘密武器的时候，郁宸的势力竟然已经深入到暗坊中，苗大人、闻师父，还有谁？ 　　但是，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苗梦脸上的变幻没有瞒过郁宸，原本还有些无力的他立时又变得饶有兴趣了。 　　“善王爷，为什么要帮我？” 　　“郁宸。” 　　“恩？” 　　“叫我郁宸，我就告诉你。” 　　苗梦，苗梦转身就走。 　　“苗小姐，坐下来说吧。”郁宸选择了妥协。 　　苗梦转过身来，看他眼中无奈以及……一种奇怪的情绪。 　　“那就说吧。” 　　“我听说苗小姐不愿意选秀入宫，只愿意成为皇嫂的女官？” 　　“对。” 　　“正是从这里，我看出苗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好女子。皇兄、皇嫂最近正为要给我选王妃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让我心生愧疚。” 　　苗梦皱起眉，觉得郁宸扯到选王妃这件事很匪夷所思，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苗小姐身为二品尚书家的嫡女，既不愿意成为皇兄的女人，又是皇嫂的得力干将，是最适合成为我的王妃的人。” 　　苗梦感觉自己有点懵，郁宸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同时也对郁宸刮目相看，就因为皇上和皇后因为他亲事的角逐发生了争端，他就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这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最重要的是，她凭什么要为他的大公无私而献身？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王爷不用委屈自己。”苗梦直接站起身来，有些蹩脚地行了个礼就想要告辞，性格不合、看法不同，她和这位名副其实的善王爷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了。 　　郁宸则是不动如山，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苗梦又坐了回来。 　　“如果我说，十年后善王妃就可以病逝呢？” 　　病逝？ 　　苗梦一下子把住了郁宸的意思，那意味着——自由。 　　这是她两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好，要我怎么做？”苗梦神情坚毅，看着郁宸。 　　郁宸笑得有些奇怪，“苗小姐竟是一点都不怀疑？不怕我不遵守承诺或者别有用心吗？” 　　说真的，苗梦还真不怕。若郁宸说的是真的，她这十年就可以利用善王妃的身份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十年后畅游山河。 　　若是假的……郁宸身为皇弟，目的无非就是利用她来打击皇后殷家，那更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左右来说，她都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当然，再傻她也不能这么说。 　　“我相信善王爷的品质。” 　　“那，合作愉快，我的未婚妻。” 　　“合作愉快，善王爷。” 　　自觉得这次自己头脑清楚的苗梦没有反应过来，情愿成为女官是在郁宸帮她之后的事情。 　　而郁宸，则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苗府。 　　苗梦正式作为苗府三小姐，努力背念苗家族谱，痛不欲生。 　　次日，皇上就下了赐婚的圣旨，着两人定亲，一年后则黄道吉日成亲。 　　晚上，殷如烟出现在苗梦的房中。 　　“苗梦，这是怎么回事？你同善亲王有过交集？” 　　苗梦敛下眼睑，照着郁宸教给她的说辞：“师父，昨天我跟苗大人刚到苗府门口就遇上了善亲王。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刚见到我的时候还黑着脸。不过进了府中，听我弹了会儿曲子，就很高兴地走了。” 　　深知苗梦在功夫以外事情上的水平的殷如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苗梦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皇后听。 正文 第六章 入宫调教 　　苗梦，苗梦转身就走。 　　“苗小姐，坐下来说吧。”郁宸选择了妥协。 　　苗梦转过身来，看他眼中无奈以及……一种奇怪的情绪。 　　“那就说吧。” 　　“我听说苗小姐不愿意选秀入宫，只愿意成为皇嫂的女官？” 　　“对。” 　　“正是从这里，我看出苗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好女子。皇兄、皇嫂最近正为要给我选王妃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让我心生愧疚。” 　　苗梦皱起眉，觉得郁宸扯到选王妃这件事很匪夷所思，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苗小姐身为二品尚书家的嫡女，既不愿意成为皇兄的女人，又是皇嫂的得力干将，是最适合成为我的王妃的人。” 　　苗梦感觉自己有点懵，郁宸好像说的有点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同时也对郁宸刮目相看，就因为皇上和皇后因为他亲事的角逐发生了争端，他就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这也太大公无私了吧？ 　　最重要的是，她凭什么要为他的大公无私而献身？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王爷不用委屈自己。”苗梦直接站起身来，有些蹩脚地行了个礼就想要告辞，性格不合、看法不同，她和这位名副其实的善王爷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了。 　　郁宸则是不动如山，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苗梦又坐了回来。 　　“如果我说，十年后善王妃就可以病逝呢？” 　　病逝？ 　　苗梦一下子把住了郁宸的意思，那意味着——自由。 　　这是她两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好，要我怎么做？”苗梦神情坚毅，看着郁宸。 　　郁宸笑得有些奇怪，“苗小姐竟是一点都不怀疑？不怕我不遵守承诺或者别有用心吗？” 　　说真的，苗梦还真不怕。若郁宸说的是真的，她这十年就可以利用善王妃的身份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十年后畅游山河。 　　若是假的……郁宸身为皇弟，目的无非就是利用她来打击皇后殷家，那更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左右来说，她都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当然，再傻她也不能这么说。 　　“我相信善王爷的品质。” 　　“那，合作愉快，我的未婚妻。” 　　“合作愉快，善王爷。” 　　自觉得这次自己头脑清楚的苗梦没有反应过来，情愿成为女官是在郁宸帮她之后的事情。 　　而郁宸，则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苗府。 　　苗梦正式作为苗府三小姐，努力背念苗家族谱，痛不欲生。 　　次日，皇上就下了赐婚的圣旨，着两人定亲，一年后则黄道吉日成亲。 　　晚上，殷如烟出现在苗梦的房中。 　　“苗梦，这是怎么回事？你同善亲王有过交集？” 　　苗梦敛下眼睑，照着郁宸教给她的说辞：“师父，昨天我跟苗大人刚到苗府门口就遇上了善亲王。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刚见到我的时候还黑着脸。不过进了府中，听我弹了会儿曲子，就很高兴地走了。” 　　深知苗梦在功夫以外事情上的水平的殷如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苗梦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皇后听。 　　富丽堂皇的坤宁宫中，皇后若有所思，“罢了，不论那郁宸怎么想，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善王妃是我们的人，总比他迎娶一个实力雄厚的世家女要强多了。” 　　皇后看向殷如烟，“那日我看苗梦倒是个实诚性子，你可要考虑周全。郁宸容貌动人，可别被他哄了去。” 　　殷如烟将自己考虑了一路的办法提了出来：“好在现在苗梦与善王爷只是定亲，只要在她入宫后的这段时间里好生调教，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皇后也想起苗梦明日就要作为女官入宫，心中也松了松，“我记得有个叫叶青的，似是从来与苗梦关系都不好？让她和殷梨一起进宫吧。” 　　“是，娘娘。” 　　宫路绵长，却长不过叶青心里的弯弯绕绕。 　　“苗梦，你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成了善王妃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师姐妹啊。” 　　叶青抚摸着自己脸上珍贵的人皮面具，说话带了些阴阳怪气。饶是她心思深沉，毁容对她的影响也是非同一般的。 　　面具下面那张坑坑洼洼的真容，无时无刻不昭示着自己的失败。 　　而被在暗牢中关了三天的殷梨，立刻回呛过去：“你不是已经沾了苗梦师妹的光吗？否则这天下仅有一张的人皮面具怎么可能给你用。” 　　叶青微微一顿，看向殷梨眼中的杀气毫不掩饰：“殷梨师姐，你蠢我可不蠢。你当进宫是什么好差事？这明摆着是让我们伺候未来的善王妃呢！”几日之前还是师姐妹，现在却成了主子与奴婢。 　　殷梨还要争论，却被苗梦拦住：“殷梨师姐，在宫中还是要慎言，否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苗梦说的认真，就连叶青也跟着闭上了嘴。她只是情绪激动一时时态而已，又不是真的傻了。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苗梦疾步前行。 　　殷梨被放出来她可以猜到原因，可叶青……殷如烟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将她陷害殷梨的事情放过啊。 　　但还没等到理清头绪，坤宁宫已经到了。 　　坤宁宫中富丽堂皇，看得叶青心神动荡，但见苗梦和殷梨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苗梦现在是未来的王妃、二品大员的女儿，才有资格自称一声“臣女”，以宫女身份入宫的叶青和殷梨甚至没有资格问安。 　　跪在苗梦的身后，叶青眼中闪烁的是不甘的光芒。 　　皇帝对这个让自己皇弟一见倾心的女人还是很好奇的，正要让她抬起头来好好打量，突然一阵爽朗地笑声传来： 　　“皇兄，臣弟来也，有何吩咐？” 　　还处于不甘之中的叶青悄悄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亲王服饰、相貌俊逸的男人大步走来。 　　皇帝唯一的亲弟弟，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善亲王。面若冠玉，风流倜傥，虽然叶青很少离开暗坊，也是久仰大名。 　　“皇弟，你来的正巧，苗小姐可是第一天入宫，你要做好地主之谊啊！” 正文 第七章 兴师问罪 　　正主来了，皇帝作为兄长也不好再仔细打量弟妹，笑着把一对小男女打发了出去。 　　郁宸在前面阔步而行，丝毫不顾及苗梦踩着小碎步在后面艰难地跟着。 　　两个人之间的疏离一眼便知，偏偏皇后还能带着欣慰笑道：“你看，两个人多亲密，皇上这门婚事可算是指对了。”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你这个做嫂嫂的，可要好好教教未来弟妹，让他们将来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啊。” 　　“这还用皇上说？”皇后给了皇帝一个斜眼，语气亲昵，惹得皇上哈哈大笑。 　　从始至终都被无视的叶青，匍匐在地上，挡住自己野心满满的目光。 　　半月后。 　　苗梦迈着端庄的步伐往御书房走去，心中不断盘算着怎么才能对叶青铲草除根。 　　入宫不过半月光景，原本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叶青却已经很得皇后看重，春风得意时哪里还有刚入宫时的浮躁不安？ 　　她的心机之深令苗梦心惊，只怕哪天一不留神又着了算计。只恨她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一条蛊虫就可以后顾无忧。 　　“皇上，皇上饶命啊！”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阵哀嚎，苗梦脚步略微停顿，这会儿……恐怕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看见一旁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太监，似乎对这些事情都习以为常了，苗梦一时没忍住，上前去问他。 　　“公公，这里面是怎么了。” 　　“哎呀，苗大人！” 　　苗梦这才发现，这位公公竟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萧公公。 　　她微笑着点点头，“萧公公日安，皇后娘娘亲手煲了汤，命本官给皇上送来。不知现在方不方便通报一声？” 　　苗梦并不打算和这萧公公套近乎，她与萧公公同为正三品，一个代表皇上，一个代表皇后，最重要的是她为未来超品王妃，这就足以让萧公公对她亲热了。 　　“当然，皇上现在心情正好。前朝世家孟家家主镇守洛河时，为了城中百姓主动向先帝大军打开城门，自己却到前朝昏君那里负荆请罪，结果有小人颠倒黑白说孟家家主贪生怕死，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从先帝到皇上，今日终于抓住了那小人，皇上要拿他的人头祭孟家呢。请大人稍等片刻。” 　　萧公公笑眯眯地回道，然后走到门口高声通报： 　　“皇上，苗女官求见！” 　　“让她进来。” 　　与此同时，几个血淋淋的人被抬了出去，这场面让萧公公倒吸一口凉气，但是苗梦却好像是看不见一样，步履从容的走到了皇帝面前行礼。 　　“臣女参见皇上。” 　　“苗大人倒是好胆量，不愧是阿宸看上的女人。”皇上看着苗梦的一举一动，眼眸微微眯起，这话说的也是意味深长。 　　“作为皇上的三品官员，要是连这一点儿胆识都没有，不是给皇上您丢脸么？” 　　苗梦滴水不漏的回答让皇上微微挑眉，眼中带了几分兴趣，又说了几句对皇后关心的话就让她离开了。 　　当苗梦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余光瞥见墙角边藏匿着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暗坊的路数。 　　微微摇摇头，苗梦没有将皇后的监视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去。 　　没走几步，一个小奴才就匆匆地跑来，耳语苗梦：“大人，皇后娘娘等您许久了！还请您快些回去。” 　　苗梦听罢，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却加快了步伐。 　　等她回到坤宁宫，皇后慵懒地靠在榻上，身边一左一右伺候的是鸾侍和叶青，脸上尽是义愤填膺。 　　“今日张贵妃来坤宁宫耀武扬威，竟是要夺取中秋节筹办宴会的权力，我看她是心太大了。”殷梨小声地站在苗梦身后同她道清原委。 　　苗梦一脸恭敬，“娘娘可以去和皇上说，皇上最重礼法，一定会惩罚张贵妃的。” 　　皇后看苗梦尽是真诚，也是无奈。这半个月来她也算是看透了苗梦的性子，永远只会直来直往，根本没有什么心眼儿。指望她出谋划策，根本不可能。 　　不过……这样也好。 　　正想着，一旁正替她揉肩的叶青忽然跪了下来，“奴婢愿意为娘娘分忧，教训一下张贵妃。” 　　叶青这也是退无可退，才将筹算已久的小心思透露出来。她已经见识到了宫中的繁华，又怎么可能愿意到时候真的随苗梦一起出宫去任她揉搓？ 　　皇后对叶青的提议不置可否，可苗梦却是暗暗心惊。 　　前世，叶青可是凭借这一场谋划一战成名，真正成了皇后器重的心腹。 　　“苗梦，你怎么看？” 　　如果可以，苗梦当然不希望叶青露脸。但她是活了两辈子，面对皇后这位老主子再了解不过。 　　她既然这样问，就是已经心动了。所以只能冷冷地看了一眼叶青，说道：“既然叶青有意为娘娘分忧，臣女自然也替娘娘高兴。” 　　“好，既然你也这么说了，那叶青，你去做吧。 　　不过半日的光景，张贵妃的栖霞宫就传来了好消息——张贵妃脸上起了疹子，至少两个月不能再见人。 　　皇后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苗梦却知道她必定是喜悦的。毕竟皇上不是喜好女色的，一个月有一半时间睡在乾清宫，但其余的日子除了初一、十五固定在皇后这里外，竟有一大半都宿在栖霞宫。 　　现在张贵妃着了算计，两个月后，谁知道在皇上心中地位还有多少呢？ 　　显然，张贵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不顾脸上密密麻麻的疹子被人看到，竟是直接闯来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后掩去眼底的厌恶，关切地起身扶起张贵妃，也是被她那惨不忍睹的脸惊了一下，“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叫御医！” 　　“不用了娘娘，皇上已经替臣妾叫过御医看了，说是用了不该用的香。臣妾知道，娘娘身边有个调香高手，所以特意来管娘娘借人去栖霞宫一段时间，免得再遭了算计。” 　　张贵妃说的楚楚可怜，可就连苗梦都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这是怀疑上皇后了。 　　皇后端庄典雅，脸上尽是愤怒：“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这宫中却是需要整顿了，连贵妃这里用的香都敢以次充好！妹妹你放心，本宫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正文 第八章 弄巧成拙 　　谁是调香高手，皇后本还想试着浑水摸鱼瞒过去，把叶青交给张贵妃。 　　但很明显的，张贵妃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看着苗梦了。 　　“苗梦。” 　　叶青听见皇后传令，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攥住，看着苗梦伏了伏身子往张贵妃身边走去。 　　“皇后娘娘。” 　　“张贵妃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你是我宫里数一数二的调香高手，在这里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苗梦，你就跟着张贵妃回去，好好查看查看，她究竟是用了什么香才变成这幅模样。” 　　虽然听着是好话，但张贵妃还是暗中眯了眯眼，咬碎了一口银牙。 　　好好说话就是，何必将“这副模样”几个字咬得这么重！不是明摆的在挑事么！ 　　“臣女明白，请皇后娘娘放心，一定不负使命！” 　　因着心中愤怒，叶青甚至不顾张贵妃在场，狠狠地瞥了一眼站在皇后面前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的苗梦。 　　看来她倒也不是个草佰，还有两把刷子，她是什么时候改变了皇后的主意，自己都没有发觉。 　　“既然是这样，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 　　张贵妃拿着帕子，擦着汩汩流下的眼泪，抽噎着哭得梨花带雨地离开了皇后的居所。 　　苗梦对皇后行了个礼，也随着张贵妃的队伍离开了。 　　淡然地跟在张贵妃的身后，苗梦心中思忖。这女人是什么性子，自己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不过也就是个爱争宠并且多疑的贵人罢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以后的日子还不是一如既往的不如意？ 　　“苗梦啊，你说说，本宫同你的主子比起来是好还是不好啊？” 　　张贵妃走到一处凉亭，似乎是有些累了，遣散开了身边的一众奴才，唯独将苗梦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闲闲地问话。 　　苗梦哪里肯坐，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张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贵妃和皇后娘娘各有所长，必定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臣女见识短浅，也不能揣度圣意。” 　　张贵妃也只能心中暗恨：好啊，皇后身边的人这一个个的多然都是伶牙俐齿，把事情扯到皇上身上去了，自己还能接着问什么呢？ 　　“算了，看你这样子也是个老实人，我且问你，我脸上的这些疹子，和你家主子有没有关系！” 　　目光瞬间就变得凶狠起来，一双原本魅惑的眼睛看着苗梦，似乎想从她的神情变化中寻觅出一些消息来。 　　而此时另外一边，皇后却是躺在贵妃榻上，芊手托腮，神情没了往日那般悠闲，多了几分阴郁，整个坤宁宫的气氛都压抑万分。 　　依苗梦的忠诚，不应该会出现什么纰漏，但是张贵妃的手段甚多，万一苗梦就招架不住了该怎么办？ 　　可是平时苗梦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对自己做任何背主的事情，应该不会的！ 　　叶青本来就为了苗梦再一次成功的顶替了自己的位置而感到十分的愤懑，看见皇后这样不安宁走来走去，心里更加是气急攻心。 　　可她又不能让皇后安心些，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由自己去破坏掉这一份不安！ 　　“皇后娘娘，苗梦怎么还不回来？奴婢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心里了然，并没有出声应答。 　　见皇后不出声，叶青眼神一亮，心知皇后怕也是不安心苗梦会做出什么来吧！既然这样…… 　　“哎，皇后娘娘，奴婢自小和她就认得，你说她其实也挺聪明的，看上去一根筋，其实想的比谁都缜密，怕是这次要是那张贵妃威逼利诱什么的，苗梦怕是该招架不住了！” 　　“闭嘴！” 　　本来心中就烦闷，叶青哪壶不开提哪壶，惹得皇后心中更是一番躁动，训斥了她一句。 　　叶青也看见皇后有些泛青的脸色，闭上嘴，略有些尴尬地退到了一边。 　　不会的，苗梦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这不过是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件小事，要是苗梦真的想要背叛自己，之前自己做了很多事情，比这件事要严重地多。 　　叶青说的没有错，自己也不是看不出来，苗梦虽然一根筋，但是做事稳重，有时候还是有些小手段的。 　　不过在这深宫之中，要是没有手段，那怕是她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皇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的再一次坐在贵妃榻上，伸手就想要去拿水晶茶几上放了好一会儿已经是温热的茶水。 　　手还没有碰到杯子，杯子就被一只白嫩的手给截了去。 　　“皇后娘娘，喝凉茶对身子不好，奴婢帮你去重新换一壶吧！” 　　殷勤的双手碰着杯子，叶青谄媚的笑容看的皇后有些厌恶，但只是不露声色地皱了皱眉，挥挥手，就让她出去了。 　　看着叶青飞奔而去的声音，皇后若有所思。 　　虽说叶青和苗梦是一起长大的，可两人却有着如此巨大的差距，究竟是为什么？ 　　自己不过听说叶青的身世要比苗梦好上一些，就能受到这样不一般的待遇吗？ 　　苗梦的那双手自己看过，满是老茧，只不过比男人的手略微细嫩一些罢了。不过这叶青…… 　　皇后闭上眼睛，想着刚才伸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双细白的手，心中不由地有些嫉妒起来。 　　自己不管怎么保养，都已经不如那些豆蔻年华的姑娘了，叶青那双手也是生的好看得紧，要是被皇上看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这确实是个隐藏已久的问题，皇后不由地担心起来，叶青的谄媚娇柔是皇上最喜欢的，不知道…… 　　“皇后娘娘，茶已经泡好了，奴婢给您倒上。” 　　看着在帮自己倒茶的叶青，皇后却是怀着异样的心情看着她。 　　“娘娘，那苗梦哪里的事情要不要我去帮你打探看看？” 　　又一次自告奋勇，叶青殷切地看着皇后，但皇后却只是淡漠地摇了摇头。 　　“你跟着瞎说什么，究竟她是个什么情况，等她回来再说吧！现在说还太早了些。” 　　张了张嘴，叶青，想说什么，却被皇后一记锋锐的眼神扫过，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正文 第九章 屡次挑衅 　　苗梦到张贵妃寝殿直待到深夜才折回了皇后寝宫。 　　她尽量放慢步伐，免的发出了声响惊扰了皇后，但是还没有往前走几步，皇后宫里却匆匆走出了一位宫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大人，皇后请您进去说说话。” 　　说说话？苗梦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略微提起了谨慎之心。 　　皇后到了这个时辰还没有睡，必定是对自己不够放心，现在让自己进去必然是想问问自己去张贵妃那里可还顺利，都说了些什么，自己要小心些回答才好。 　　寝宫里并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床榻之处传来一阵微弱的烛光。 　　“苗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悠悠的女声从窗幔里头传出，苗梦听到立刻跪在了地上，轻声回答。 　　“皇后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哦？” 　　皇后挥了挥手，让一边伺候着的宫人掌起了灯，好让她看清楚苗梦的表情。 　　“你去张贵妃宫里，张贵妃就单单让你看了看她的香料么？还是……说了些其他的东西？” 　　苗梦收敛了心思，不光是脸上的表情，就连声音都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平稳，不带丝毫掩饰和挣扎的情绪。 　　“皇后娘娘，臣女已经将事情办好了，张贵妃只是问了臣女几句关于调香的事情，其余的倒确实是没有怎么问。” 　　皇后没有说话，亲店里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保持着这个姿势一会儿之后，就再次躺下了身子，叶青将窗幔放下，一边站着的带苗梦进来的宫女意会皇后的意思，对着苗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苗梦也没有多说什么，顺从地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皇后并没有困倦，她在苗梦回来之前才进了寝宫，现在在床上睁着眼睛许久都没有闭上。 　　“皇后娘娘，恕奴婢多嘴，为什么您就这样轻易的将苗梦放走了？万一她和张贵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您不就受了消遣么？” 　　皇后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苗梦是什么性子，从别人所说的，到自己所看见的，必定不是背主的人，在自己身边呆着的这么长时间，虽然有些木讷，但本性绝对是不坏的。 　　见到皇后不说话，叶青有些不甘心，心中的嫉妒也是一阵一阵的上涌，凭什么她苗梦就能受到皇后的宠幸，自己却只能这样憋屈地过着奴婢一般的生活。 　　“皇后娘娘你这样放任不管苗梦是会出大事的！你都不知道以前，她在众多姐妹之中，也是最为狡猾的一个，别看她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心思，但是人各有志，她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您在宫中的势力并非最大，要是哪一天她想到去巴结其他的贵妃还好，要是哪一天想要去巴结皇上，那可就……” 　　“够了！闭嘴！” 　　皇后有些怒了，一下子就坐起了身，瞪着叶青，叶青被吓了一跳，不难感受到从皇后身上到散发着一阵阵的薄怒。 　　“叶青，我留你在身边是想要让你帮着苗梦做事，不是让你到我这里来和苗梦攀比的，你到现在为止，究竟那件事情是做好的。” 　　叶青心里有些慌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皇后的眼神有些复杂，看了叶青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翻了个身，躺下就睡了。 　　“出去。” 　　暗中，只有叶青一个人暗自咬牙，苗梦，总有一天，我会压在你的头上的！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夜晚，叶青因为话太多，皇后心里不舒服，将她给调了出去，换成了其他值班的宫女。 　　叶青也没有怨言，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探探苗梦的口风。 　　找到苗梦的住所，门口只有两个值班的宫女，想要拦住叶青，可叶青根本不想管她们，只是瞪了两人一眼，就往里闯。 　　“干什么，我来找苗梦，你们不知道我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吗？还敢拦着我！” 　　“大人已经睡下了，哪有半夜三更来找人的？” 　　同样都是宫女，凭什么叶青这样跋扈？这俩宫女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语气也不太好。 　　“开门。” 　　叶青眼一横，正准备插着腰，同两人好好理论理论，却不料，苗梦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叶青也不客气，推开两个宫女就走了进去。 　　苗梦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宗卷在一本一本的批阅学习，并没有抬头看叶青一眼。 　　“苗梦啊，这门口的两个奴才还真是没有眼力劲儿，你看看我她们都不认识。” 　　两个宫女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一颤，低下了头，都以为苗梦是要怪罪自己了，却没有料到苗梦接下来说的话出人意料。 　　“不懂事的是你吧，我这两个宫女，哪里做的不对了，同是宫女，你没有任何特权，就算和我再怎么熟，在宫里还是要遵守宫里的规矩！” 　　使了些力气，将卷轴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苗梦冷眼看着一脸热情洋溢的表情僵在脸上的叶青，神情严肃。 　　“好！苗大人，你说的对！是我做错了！” 　　心里已经将苗梦咒骂了几百遍，但叶青脸上依旧是一副微笑着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已经火气翻涌。 　　忍住啊，自己一定要忍住，现在还不是顶撞苗梦的时候。 　　“大人，奴婢这也是想要关心关心你，你看你被那张贵妃盘问，我多少有些不放心，她究竟盘问了你什么，你有没有和她顶撞，她有没有对你滥用私刑，我这可是对你一片忠心啊！” 　　叶青说的真诚，脸上的焦灼之色就和真的一样。 　　“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要是明天早晨做错了什么事，或是起来迟了，挨了训，你可不要都赖在我身上。请回吧。” 　　说完，苗梦直接走进了屏风后边。 　　刚才拦住叶青路的两个宫女见状也上前拦住了叶青。 　　“姑娘请回。” 　　“苗梦！你！”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叶青横眉竖眼，却奈何不了苗梦分毫，算了，这账，以后再算。 　　“奴婢告退！大人好梦！” 正文 第十章 贵妃招揽 　　第二日正好是十五，各宫嫔妃来给皇后觐见的日子。 　　和往常一样，张贵妃姗姗来迟。 　　张贵妃带着一张面纱，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她的脸。 　　“张贵妃，你的脸有没有好一些？” 　　皇后慈眉善目的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关切，在大家看来就是一位母仪天下的好皇后。 　　“劳烦皇后娘娘挂心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弄错了我的香料，多亏的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位调香高人，到我的屋子里，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知道了这香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贵妃话中有话，大家自然能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是都低着头，不敢开口，这宫里敢和皇后娘娘顶撞的也就只有张贵妃一个人了，两人拌嘴的时候帮谁也不是，还是装作没有听见最好。 　　“既然是这样，那可要好好惩罚那个奴婢，我说张贵妃，你的身边也该换一换人了，出的事情这么多，身边怎么都是这些无用之人，连个心腹佣人都没有。” 　　皇后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反倒是出言讽刺，她身边的人都是些窝囊废，这让张贵妃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我身边的这些奴才可都是皇上钦赐的，剩下的一部分就是皇后娘娘您挑选出来送给我的，也不知道您这话该怪罪给谁。” 　　“那可不一定，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些奴才们跟了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如此针锋相对，大殿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你……” 　　“好了，今天若是各位姐妹没有其他事的话，就都散了吧。” 　　皇后春风得意，笑容可掬的对着众人笑了笑，就算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讽刺她，又怎么样？皇上现在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兴趣，自己做的再怎么过分那又有什么关系？ 　　张贵妃想要反驳，气的脸色都有些泛青，可是身边的宫女拉了拉她的袖子，摇摇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算了，今日自己屈居于别人之下，做什么反抗都是无用的，但是有朝一日，自己定会坐在皇后的位置上，让这个昔日的手下败将为自己做牛做马，丢尽脸面！ 　　今日的事情不多，昨天晚上为了查香，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多少也有些困乏。 　　皇后今日公然羞辱了张贵妃，心情好的很，也没让苗梦伺候，就去了御花园里赏花，只有叶青陪在身边。 　　苗梦自然就回到自己的寝殿里去补觉了，躺在床上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脑子里还回忆着昨天在张贵妃的寝殿里发生的画面。 　　修长的手指在皇上御赐的水晶茶桌上轻敲着，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的心里一般。 　　张贵妃并没有开门见山，给自己香料，让自己去查。而是将自己叫到了室内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说话。 　　“苗梦，我知道你表面上看上去挺老实的，但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说你跟着皇后，能有什么好处？皇后不过是把你当做她的走狗罢了，表面上听上去也是个女官，可你心里应该清楚，在她的眼里，你和那些奴才并没有一分区别。” 　　苗梦跪在张贵妃的面前，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地上的水晶大理石地板。 　　确实，在容貌被毁之前，张贵妃就是皇上手心里的宝贝，就连皇后的宫殿里都不曾出现过一样同水晶有关联的东西，因为这都是外邦进贡的，十分难求。可见皇上对张贵妃的用心之深。 　　“臣女明白。” 　　“我不需要你明白，我只需要你拿出实际行动告诉我，你究竟是向着皇后还是向着我。” 　　张贵妃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玲珑杯挪开，磕碰到桌面的声音清脆无比，激地周围的侍女心里一阵冰凉。 　　这正是张贵妃要发怒的前兆。 　　“臣女并没有向着谁的意思，只要臣女觉得这件事情是对的，就会去做，觉得不对的就不会去做。只要两位娘娘做出的是正确的事情，正确的选择，我自然就会向着你们。” 　　这话回答的模棱两可，倒是让张贵妃没有了脾气，甚至还有些想笑，在这后宫里，哪里有对哪里有错？这孩子怕是太天真了一些。 　　“我让人去查过，你的身世并不怎么样，但寄居在皇后的家族中，也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是谁的女儿，你知道的。要是在宫里你能帮我做事，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贵妃表妹的头衔，这样你看怎么样？” 　　“臣女惶恐，臣女本来就是下贱的命，这辈子只能帮着人做事，不能养尊处优，希望贵妃娘娘慎重考虑。” 　　张贵妃挑了挑眉，围绕着苗梦踱步慢慢走着，这还真是软硬不吃啊，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么倔强的奴才了，自己给出的代价已经很大了，她究竟想要什么才能满足。 　　“要是你看中的不是身份，那就是钱财了，这样的身份你一辈子是洗脱不了的，既然如此，不如多存一些钱财将来给自己赎身，我在外面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结束了自己这一生。” 　　苗梦心里有些无奈，自己看上去就真的像那么贪财的人么。 　　“贵妃娘娘，您不必在我身上下这么多番功夫，要我是你，必定不会在此处就执着于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定会定下心来好好思考着怎样挽回皇上的心，您脸上的这些东西，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 　　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真是有些羡慕皇后，能有苗梦这样一个忠贞不渝的心腹，不过就算是这样，自己日后也当耍些手段，迟早将苗梦拐到自己身边。 　　“本宫正有此意，不用你多说。天色也不早了，恐怕要是你再不回去，你们家那位皇后娘娘就要冲到我寝宫来要人了，你走吧。” 　　………… 　　不知道张贵妃究竟知道了多少，虽然自己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张贵妃毕竟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免看出些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