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一章 　　一个名为【二班乘风破浪】的班级微信群中, 消息一直闪烁个不停。刚有人发一条, 紧接着就会被下面的消息快速刷上去。 　　 　　【文艺委员曲艺娇】：我和徵然今天去看望陈老师了, 老师的状态还可以, 大家有空的话去看一下老师吧。 　　【班长于徵然】：我和娇娇刚工作一年, 没什么积蓄, 给老师捐了两万。 　　【A】：有钱出钱, 没钱买点水果，老师毕竟带过咱们三年。 　　【B】：是啊，好歹都去看看老师, 当年因为咱们闯的祸老师才没晋升主任的，高中三年帮了咱们不少。 　　【C】：我毕业一年还没找到工作呢，没啥钱, 就周末给老师买个果篮吧。 　　【班长于徵然】：尽量给老师捐点钱吧, 一百两百也可以，老师为了治病, 这几个月把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 　　 　　【E】：对了, 前两天不是听说何芷晴前段时间刚开了签售会吗？她现在可是大作家, 这几年出了不少书, 应该挺有钱吧。 　　【F】：我妹妹喜欢看她漫画, 前两天在南关书店开的签售会, 我还陪我妹妹还去了，不过我俩去晚了，没见到人。 　　【G】：她那么有钱, 这么要紧的关头, 怎么说也应该多给老师捐点。 　　 　　【文艺委员曲艺娇】：怎么忽然提起她来了？当年她上课画漫画，被陈老师撕了多少次了，毕业聚餐那天她都没来，肯定现在记恨着陈老师呢，还是不要指望她了。 　　 　　【H】：说的有点道理，人家现在有钱了，当然不惦念着咱们这帮高中同学。 　　【J】：之前看她在“乐漫”上连载的漫画都收费的，收费部分打分的就上万人，更别说人出书赚的了。 　　【K】：何芷晴的漫画书有个出版社，我姥爷之前是那的编辑，之前给我打听过，销量正经不错。 　　【L】：真的假的，早知道她当年画漫画能这么赚钱，咱们当时也学画画去好了。 　　 　　【班长于徵然】：大家少说两句，何芷晴也在群里。虽然人家从来不回复消息，但也不一定代表不看群消息。而且她当年没参加毕业聚餐是有原因的，她聚餐的200块钱都交了，也不是不想来。那天她急性肠炎去医院打吊针，还住了一天院，跟我和陈老师都说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这一条长微信刷屏一样发出来之后，微信群里一阵沉默。 　　 　　曲艺娇放下手机，推了推于徵然，声音带着撒娇和不满：“你干嘛呀，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于徵然也把手机放下，神情严肃：“我只是说两句公道话而已。而且她家本来也不是咱们想象的那种，她父亲开公司的，母亲是家庭主妇，亲戚也有在市政厅做二把手的，和咱们这样的普通家庭不一样。” 　　曲艺娇愣了下，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低头抠自己丹寇红的指甲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于徵然沉默了下，想起自己在高中无数个晚自习夜晚偷偷看着的人，这或许应该被永远的埋在心底。 　　“当时觉得她那么腼腆不爱讲话的人，是不是心里有什么秘密，就好奇地去打听过。”于徵然释然地笑了笑，“现在她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可以安心画画了吧。” 　　曲艺娇早就听说过于徵然暗恋何芷晴，但是何芷晴很少与人讲话，于徵然三年暗恋却从未开口。有的人觉得何芷晴是腼腆，有的人觉得何芷晴是高冷，无论外界怎么认为，在于徵然心中，何芷晴都是他应该去努力保护的。 　　 　　“于徵然，我以为，你心里早就没有她了。”曲艺娇的神色又气又恨，眼眶通红。 　　于徵然倒是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表情故作不在意，“嗯，我心里没她了。有时候与其去想她在做什么，不如考虑我自己的生活。何况我与她本就不是同路人。” 　　- 　　 　　何芷晴看到微信群消息的时候，正好从英国回来。去英国看了一场油画展，心情甚佳哼着小曲儿。 　　下飞机之后，看了眼手机，就看到微信一个群小红点一直在闪烁，消息不断弹出，无意间扫一眼好像还有她的名字？ 　　发生啥了？ 　　同学群？ 　　 　　开始点进去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反复被提及，以为是同学都开始看她漫画成了她粉丝，后来仔细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陈老师病了？需要很多钱？何芷晴记恨老师所以绝对不会去探病？有钱就忘了同窗同学？ 　　？？？ 　　 　　她觉得自己明明还是一个被父母“扶贫”的孩子，她的小奥迪都是靠父亲公司给她发的股份分红买的，还没到他们说的那种“暴发户”的程度…… 　　她把微信关了，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拦出租车，微信看到的事情一会儿就给抛到脑后去了。 　　都说青春是一批野马，高中时期是一片大草原，然而她却是那批跟着牧马人脱缰走失的小马驹。 　　高中时期叛逆的自己，做出了许多令人不可理喻的事情，上课看漫画，不写作业画漫画，顶撞老师……还真是青春年少，以为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那时又蠢又好笑。 　　回到家里的时候，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父亲因为公司事务繁忙，久居国外，只能偶尔回国看看。母亲是个中年家庭主妇，上午逛街下午广场舞，晚上打打麻将或者看电视剧。 　　现在是下午，如果没猜错的话，母亲蔺樰迎肯定是在东央广场上领头跳广场舞呢。 　　何芷晴把行李安顿好，洗了个手，去厨房煮一碗米线填饱肚子。 　　 　　等何芷晴吃完米线，把碗筷洗完的时候，蔺樰迎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拎着大型扩声器回来了。 　　“哎哟，晴晴你回来啦？”蔺樰迎把东西往地上一撂，进厨房看正在摆放碗架的何芷晴，“上午你编辑来找你了。” 　　何芷晴有些惊讶：“来……家里了？”果然，郑泽说她要是拖稿就会找上门来不是吓她的…… 　　看来为了防止编辑杀上门，她还是得治好拖延症。 　　 　　蔺樰迎穿着花红柳绿的广场舞统一服装，一边她面前转了几个圈炫耀自己的裙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对啊。人西装革履挺正经的，就是看着有点年轻。上午我买东西回来正好撞见他在家门口站着，一身西装戴个墨镜，后面还跟着俩小弟，我还以为你招惹什么黑/社会了呢。” 　　何芷晴汗颜，估计是郑泽带两个实习编辑来的，不然谁会闲的跟郑泽来她家参观。 　　“郑泽大大可好了，从来不发脾气。” 　　 　　她口中的“郑泽大大”就是对郑泽的“尊称”，每当他催稿的时候，她就连发几个“郑泽大大！求缓缓”再配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他一般就会无奈地说“最晚后天”。 　　蔺樰迎指了指玄关处的两盒精装月饼，“人确实是挺好，这不，还拿了两盒大月饼孝顺我。” 　　 　　何芷晴再次汗颜：“……我们公司每年过节都提前半个月会给作者邮寄礼品的。”这两盒月饼应该就是郑泽前段时间说的“神秘快递”。 　　蔺樰迎完全不听何芷晴的解释，喋喋不休：“上午还陪我去逛街了，帮着拎东西。哎哟，这后面跟三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我可受宠若惊啊，跟仨保镖似的，你林姨看见了都吓一跳。”在邻居面前十分有脸面。 　　 　　何芷晴：……现在编辑的服务这么全面吗？ 　　“不愧是编辑啊，说话都文绉绉的，但还不是假正经，挺幽默的啊。”蔺樰迎眼睛里全是小星星，何芷晴也不知道郑泽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能让一向挑剔的蔺樰迎对郑泽赞不绝口。 　　何芷晴叹了口气，心想母亲这绝对是魔怔了。于是拒绝再听蔺樰迎夸赞郑泽，回房间拿出自己的梳妆包和小裙子，一会儿收拾收拾出去遛个弯。 　　 　　- 　　某医学研究所。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实习生，刚从实验室出来，连口罩都没摘就往休息室跑，两个人像是在赶时间，谁也不让谁。 　　“略，我的了。”小白飞速抓起休息室桌子上的漫画书，高高地举起炫耀战果。 　　 　　若不是口罩遮住了他部分面容，他的喜悦就像是奶黄包里的奶油一样快要流出来了。 　　实习生小黑有些不服气，摘下口罩往桌子上狠狠一摔，本来想伸手就去抢，忽然想到点什么，故作气馁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小白高高兴兴地拿着漫画书随意翻了两页，见小黑好像不高兴了，有点过意不去，走过去想把漫画书还给他，谁知刚到面前，小黑“咻”地一下子窜起来，将小白手上的漫画书抢走了。 　　“拿来吧你！哈哈哈”实习生小黑把自己的“珍宝”夺回来后，把书打开到某一页，指给小白看，“你可别给我整坏了！看，这是我上个月去签售会，女神给我签的名，还是TO签！” 　　实习生小白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逗逗小黑而已。 　　 　　凑上前去，上面果然有小黑的名字，还有一个“晴仔”的签名和一个矮矮胖胖的Q版小人。 　　小白笑了一声，拍了拍小黑肩膀：“你说你多大人了，居然还看漫画，丢不丢人？” 　　小黑并不觉得成年人看漫画有什么幼稚的，“看漫画怎么了？当时去签售会的时候，在场的很多都是跟我一样的成年人，我不仅看漫画，我还玩cosplay呢。二次元的美好，你这个学霸永远不会懂的！” 　　小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 　　小黑警惕把漫画书往圆桌下面一扔，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黑拿起手机装作在和家人聊微信。 　　小白站在小黑身边，反正他不是做贼心虚，大大方方地和苏源湛打招呼。 　　 　　“苏教授。” 　　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苏源湛推门玻璃门进来，看向小白，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视线悠悠然地转移到坐立不安的小黑身上。 　　小黑放下手机，转身一笑，露出一排白牙，笑眯眯地和苏源湛问好：“教授下午好。” 　　 　　苏源湛在这里站了半分钟，小黑不知道苏源湛是什么意思。挠挠头，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教授找我俩有什么事吗？” 　　别是又来突击搜查他的吧…… 　　“实验做完了？”他扫视了一圈，磁性的声音寡淡低沉，只是一句简单问候。 　　这句话听起来云淡风轻，但是两人知道，苏教授这话里有话。 　　小白爽快地回答：“做完了，实验记录本也上交了。” 　　 　　而小黑虽然没和苏源湛对视，但是他也能感受到苏源湛灼热的视线一定是在看着自己。 　　苏源湛“嗯”了一声，看了看那桌子，眸光深沉，似乎还有什么要说，但最后还是双手插兜，走了。 　　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小黑长吁一口气，弯腰从圆桌底下捡起自己宝贝漫画书。 　　 　　“刚才差点都被你的脚踩上了，还好还好。”小黑拍了拍书的封皮，把刚才在地上沾的灰拍掉，“女神微博上只有几个预告图，虽然百度了这本的剧情，但还是不如自己亲自看来得真实。” 　　小黑翻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页，独自赞叹：“哇，这个扉页图真的画的好精致，这个黑化风我超喜欢的，不知道女神画了几天几夜。” 　　 　　小黑看得热火朝天，小白看到静音一样进来的人时，小白会意，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 　　悄无声息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按住小黑手中的漫画单行本。 　　小黑头也没抬，看得正在兴头上：“别闹，我正看到关键的地方呢。” 　　“咳咳，咳咳。”小白尴尬地咳了两声，“阿黑，不是我。” 　　 　　小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一看，不知何时苏源湛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表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开始装可怜。苏教授每次没收他书的时候都悄无声息，来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吓死他了。 　　 　　“还要我没收多少本你才能有记性？嗯？”苏源湛把那本书合上，拿到自己手里，深沉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训人时的严厉，“研究所里禁止带与医学研究无关的东西，你倒好，每次来都带两本漫画来看，把这里当着休闲娱乐场所？” 　　在同事眼里，苏源湛是一个热衷于工作的工作狂，举止谦逊、待人温和。但在学生眼里，苏源湛就像个变态一样，总是对他们严格要求这要求那的，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看起来不近人情。 　　 　　和往常一样，小黑这本书也被苏源湛没收了。 　　不过这次小黑没有像之前一样认命，而是跟在苏源湛身后叨叨，开始讲述这本书的来历。 　　“教授，之前那些书给您就算了，这本真的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女神四年来唯一一次开的签售会，这本有签名的，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哎教授？那教授您没收了一定要好好保管哦，您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我女神的漫画，画风特别好看……”小黑见苏源湛态度坚决，只好换了个说法。 　　最终，看着苏源湛走远的身影，小黑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肯定是教授看上我女神了，跟我抢带女神签名的书。” 　　小白噗嗤一笑，笃定地说：“你可行了吧！教授才不会看漫画的！”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二章 　　健身房。 　　今天人好像很少哎。 　　何芷晴刚出电梯就躲在一旁, 探了个头, 先打探一番情况, 过一会儿才刷卡进去。 　　她和医大的朋友打听过, 苏源湛每周一周五下班后都会来这家健身房, 所以何芷晴为了能总是和苏源湛“偶遇”, 她还特意办了一张高级VIP的健身卡。 　　 　　何芷晴进女更衣间把衣服换成简约的柠檬色健身服, 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小柜子里。拿着手机在前台扫码买了一瓶运动饮料，然后哼着小调儿进了健身馆内。 　　何芷晴一眼就在偌大的健身馆里看见了身穿黑色健身服的苏源湛, 她一边暗夸自己慧眼如炬，一边蹦蹦跳跳往跑步机的方向走。 　　苏源湛旁边两台跑步机都没人，何芷晴选了他右边那台, 站在跑步机上鼓捣半天, 选了个只比走路快一点的速度，在上面乌龟爬。 　　 　　调到这龟速当然是为了悄咪咪地观察苏源湛啦。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眼神不由自主往左边看。 　　 　　穿着健身的黑色背心也是令人血脉喷张啊……随着他每一次手臂有力地摆动, 暴露在外的肌肉都在有节奏地伸张、收缩。小腹因腿部的动作而略微收紧, 贴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他腹肌的轮廓。那双修长的腿不快不慢地运作着, 似乎并没有因为长时间不间断的跑步而速度减慢。 　　何芷晴在旁边的跑步机边走边看着苏源湛, 从上到下看一遍, 心里不过瘾。于是一会儿盯着他的俊脸看，心想着她要多久才能用画笔准确地勾勒出来，一会儿又盯着他的上半身看, 心里yy自己下笔的时候应该画六块腹肌还是八块腹肌, 一会儿又看苏源湛的那双长腿，目测对比一下精壮的上身，感觉够黄金比例了吧…… 　　 　　“广播找人，广播找人，请何芷晴小姐到前台，您的教练在前台等您。”整栋楼里的大广播开始循环播放。 　　何芷晴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按了跑步机上的停止键，恋恋不舍地往外走，走的时候目光依旧流连在正在跑步的苏源湛身上。 　　 　　苏源湛的定时也刚好到了，从跑步机上下来，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才发觉刚走的那小姑娘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他在旁边的大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确信自己脸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教练在前台吹着口哨和前台服务小姑娘聊天，看见穿着一身柠檬黄健身服的何芷晴从里面无精打采地出来，李教练迎了上去：“你来之前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说了多少次了，我得排时间的。” 　　 　　每次都是何芷晴这边刷卡进去了，前台小姐发现何芷晴买了一年的私教跟/踪指导课程，然后才通知李教练过来的。而且何芷晴有时候去楼下的羽毛球场地或者楼上撸铁房，如果不通过广播找她，李教练怕是根本找不到她。 　　“没事啦，你来不来都行。反正我自己也能健身。”何芷晴之前觉得找个私教带自己，可以让自己快速练出D胸翘臀，不过现在她觉得找个教练跟着他，反倒是个“累赘”。 　　 　　“那我不就成拿钱不办事儿了吗？行了行了你别皮，进去先跟我做几组热身运动。”李教练把何芷晴领进去，靠近落地镜子的地方，李教练让何芷晴跟着他的节拍一起做正式健身前的热身运动。 　　何芷晴没好意思说刚才自己已经开始健身了，毕竟她刚才跑的那两步路都没老太太溜达快…… 　　 　　“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左手，右手……”李教练喊着口号。 　　五分钟后，李教练让何芷晴上跑步机。 　　“上去，先慢跑7分钟，再加速3分钟，听我口令啊。” 　　 　　何芷晴刚想和教练讨价还价的，连续跑10分钟会不会要了她的老命啊，上次跑8分钟差点吐血了。但是她看到那步男神刚刚踩过的跑步机，一下就来劲儿了。 　　于是高高兴兴地站了上去，低头便看到跑步机的屏幕上写着： 　　您已跑步10.42公里，时长00:58:91，燃烧700.2大卡。 　　 　　哇！10.42公里，是521的二倍吗！一对521，太幸福了吧！ 　　时长58分钟！我男神体能真棒！ 　　这样幸福地想着，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男神搂着跑…… 　　 　　李教练把这台跑步机进程清零，连按了几个降速键，然后选择开始。何芷晴脚下的跑步带开始动起来。 　　“手臂抬起来，胳膊摆起来！”李教练在旁边一喝，把她的美梦中拉了回来，“挺胸抬头，你脚下没石头，往下瞅什么呢！”李教练又突然吼了一嗓子，吓得她赶紧抬头。 　　跟着李教练训练了十来分钟，何芷晴有点累，正好李教练说回办公室拿个本记录一下，她就打算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在这边扫了一圈，没发现苏源湛的身影，便去另外半边看看。正好苏源湛坐式推胸训练器上锻炼，胸膛的肌肉张弛收缩，何芷晴看得入迷。 　　紧挨着有两台动感单车的仪器空着，何芷晴正愁没地方坐着休息，打算坐上去再好好欣赏苏教授的美色。 　　两只脚往自行车的脚踏板上一放，仪器开始自动计时启动了。 　　 　　何芷晴心想自己还没开始启呢，这机器怎么开始叫上了。手忙脚乱之下，一手扶着车把手，一只手去按住屁股底下的弹簧车座，没想到还被弹簧夹到了手，吃痛地甩开，脚下一蹬，没站稳从仪器上摔了下来。 　　她摔下来的样子极其狼狈，一只腿单膝跪地，另一只腿还卡在动感单车上面，两只胳膊的手肘和小臂贴在地上，更让人觉得有画面感的是，她被弹簧压到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整个姿态像极了一只摔在泥坑里的青蛙。 　　 　　“嘤嘤……”休息没休息好，还被动感单车暗算了，何芷晴欲哭无泪。 　　旁边正用仪器锻炼的苏源湛闻声，不慌不忙地从坐式推胸训练器上起来，蹲到她旁边，认真的样子仿佛在看试验台上即将解剖的青蛙。 　　“还能自己起来吗？”苏源湛犹豫的神色侧面证实了他并不想伸手拉她。 　　 　　一是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刚才一直在看自己，胶着的目光让他觉得心里发毛；二是因为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受伤，冒昧地扶她起来可能会让她伤势变重。 　　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何芷晴感觉他的呼吸就洒落在自己的发丝上，此刻多么希望自己头顶秃一块，好能仔细地感受他的呼吸。 　　 　　男神跟她说话了！ 　　何芷晴又差点“嘤嘤”出来，颤抖地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我……手指好痛，自己起不来。” 　　苏源湛见她还有时间开玩笑，便站起身来，低沉磁性的声线里有些不悦：“你自己站起来吧，我就不扶你了。” 　　 　　何芷晴欲哭无泪。只好“坚强”地从橡胶地面站起来，还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李教练刚好拿着本子过来找何芷晴，看见何芷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又来这边作啥了，跟我上楼练瑜伽球去。” 　　忽然发现何芷晴好像一直在那伸着左手，李教练眉头皱了皱，“你左边胳膊怎么了？跑步摆了两下就不能动了？”李教授还拍了拍何芷晴的左手，这才看见她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上红肿的像是起了个大血泡。 　　 　　“这……怎么搞得？”刚才还没有的，他回办公室这一会儿功夫，何芷晴又遭遇了什么不幸。 　　何芷晴指了指动感单车，恨恨地说：“弹簧夹我手，你看都这样了……” 　　李教练心想要是你按照规范操作，弹簧怎么可能夹到你手。不过何芷晴这手看起来好像也挺痛的，十指连心，就算没出血，看着红肿的程度估计也要三四天才能消下去。 　　 　　苏源湛刚才没仔细看何芷晴的左手，只觉得她在开玩笑，正好李教练抓她手的时候又顺着瞟了一眼，才看到那小姑娘白净好看的手指上，指腹的位置红肿得很。 　　苏源湛去前台买了一瓶带冰的矿泉水，从自己柜子里拿出一条崭新的白毛巾，回来的时候看见李教练还在那安慰何芷晴，于是走了过去。 　　 　　“里面大概是有瘀血了，要四天左右才能完全散，完全恢复的话看起来还需要一周。”苏源湛把白毛巾包在冰矿泉水的外面，“把手伸过来。” 　　何芷晴激动地将左手伸了过去。 　　只见他的大手轻轻托起她的手背，另一只握着冰矿泉水的手将其压在她无名指的位置，力道不是很重，但她还是觉得有点痛。 　　 　　“先这样按着，回家后用云南白药喷雾，纱布包裹。24小时后，再用毛巾热敷。”他似乎感觉到掌心中的那只柔软的手轻颤了一下，低沉的声线变得温柔了几分，“回家按照我说的做，会很快消肿的。” 　　何芷晴“嗯嗯嗯”开启复读机模式，实际没怎么仔细听，等苏源湛的叮嘱都说完，有些期待地问：“那……我可以幸运地成为你微信列表一员吗？” 　　 　　对面男人并没有看到她期盼的眼神，同往常一样，拒绝了陌生人的请求：“不好意思，我的微信只加熟人。” 　　“那我后期伤势恶化，岂不白费了你今日的好意？”她故作严肃地说，“虽然我的手现在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但是比如我会错意了，回家喷了地西黑药，那就完了。” 　　“……”他无奈，没想到她会这样纠缠，但出于教养，他还是温和地建议：“你去医院看医生吧。” 　　 　　“医生若是问之前是谁教我这样处理的伤口导致伤口恶化，我要怎么办……” 　　男人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正想着是否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和职称，就听到她委屈可怜的声音—— 　　“你要对我负责。”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三章 　　何芷晴抱着手机躺在床上, 看着聊天窗口上的那行字, 心里美滋滋。 　　“您已成功添加苏源湛为好友, 可以开始聊天了。” 　　刚加了苏源湛的好友, 她还没想好要和苏源湛说什么, 但是心里的喜悦让她并不想放下手机, 她就一会儿点开聊天窗口看看那行字, 一会儿有点开通讯录看最上面的星标好友写着“苏源湛叫兽”，心里无比的满足。 　　 　　苏源湛的微信头像是一张以斯坦福大学为背景的照片。苏源湛身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的眼镜, 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双深沉的眸瞳像是穿透了层层时光阻碍，静静地与她明亮的杏眸对视。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了，但是从这张照片中苏源湛的神情来看, 至少比现在温柔许多。 　　何芷晴忽然反应过来, 一键关了微信，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 　　 　　刚才差点被一张照片吸魂摄魄了, 现在回想起来太可怕了。 　　忍住手贱想要再次点开微信的冲动, 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水彩用具, 打算随便糊几张今日份的摸鱼。 　　甚至有个蠢蠢欲动的念头, 想在自己的微博小号连载一套恶搞苏源湛的小漫画。 　　反正微博小号没多少粉丝知道, 而且她经常在上面发一些沙雕段子, 现在她微博小号被粉丝当做是“逗乐博主”，所以她也没什么女神人设的包袱。 　　 　　边吃零食边听音乐，磨磨蹭蹭地画到了晚上十一点。 　　画的这两张“苏源湛”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因为她觉得还是这种制服最适合禁欲系的苏源湛。 　　白色衬衫黑领带白大褂, 西装长裤和黑皮鞋。只是一张的动作是教授双手插在白大褂里，一张俊脸的神情十分严肃，薄唇紧抿，神情淡淡。另一张的动作是教授手握着领带，温润的眉眼含着几分柔情和笑意，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半禁欲半勾引。 　　 　　对自己的“大作”比较满意，心血来潮地的把水彩纸上的人物剪了下来，背面粘上双面胶，贴在了床头。 　　想到自己也是有教授“陪/睡”的人了，顿时觉得床都比以前柔软了许多呢。 　　顺便拍了贴床头这两张画的照片，发到微博小号，配文：有叫兽哄我睡觉，蛤蛤蛤。 　　 　　趁着何芷晴去冰箱里拿酸奶的时间，小号的粉丝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等何芷晴回来喝着酸奶刷新网页的时候，各种神评论已经出来了。 　　“大大今天依旧脑子不清醒。” 　　“这是宣布有男朋友了还是想到出幻觉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今日份的蛤/蟆笑和神仙画作！妈妈问我为什么跪在地上！” 　　 　　何芷晴在点赞最高的那条评论上回复道：“等我以后天天给你们更我和叫兽的日常嗷。/狗头/狗头” 　　- 　　 　　因为今年的9月1日是星期天，所以白霞医大正式开学的时间是9月2日星期一。 　　小黑和小白从寝室出来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收到了导师组的微信。 　　【苏源湛：你们的学弟学妹都是外校来的，不太熟悉这里，8点的时候你俩在二教门口把他们领到研究所来。】 　　 　　小白咬着素馅大包子，有些抱怨地说：“今年教授收了几个啊？他们不是前两天就来报道了吗，不熟悉路就买份地图嘛。”本来今天上午没有课，他还打算去图书馆自习的。 　　小黑反正待着也是待着，心态比小白好很多。只要不让他学习，让他做什么都行。 　　“学弟学妹、学弟学妹、学妹……”小黑细细地品味苏源湛这句话中的意味，然后一拍桌子，“咱们导师组终于有个女的了！” 　　 　　小黑咬着这句话不放，“女的，说明什么？说明咱们三个可能要脱单了！” 　　小白一脸疑惑：“三个？哪来第三个人？” 　　“教授啊，教授不也一直单着吗？”小黑异想天开。 　　“你说师生恋？不可能，别做梦了。”小白直接否定了小黑的想法，“先不提是不是合乎道德，苏教授一看就是不喜欢那种幼稚的小女孩的那种，不然追捧教授的学妹们那么多，苏教授怎么可能还单着呢。” 　　 　　“那你的意思是苏教授喜欢成/熟、妩/媚、性/感的？更不可能了，出国的刘老师追了苏教授一年多，苏教授从来没主动见过刘老师。” 　　小白不置可否，反正苏源湛不缺追求者，人家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无论如何，咱俩只有羡慕和吃柠檬的份儿。”小白再次说出大实话。 　　 　　小黑为了给学弟学妹们留下好印象，买了冰珍珠奶茶和地图给他们。两个学弟一个学妹，一路上说笑着来的，小黑也打听出一些消息。 　　个子特别高，身材特别黑瘦的那个男生是学霸，虽然是外省招进来的，但在大学的学业成绩似乎和小白有一拼。 　　身高相貌在人群里中等的那个男生好像是院长推荐进来的，虽然成绩算不上顶尖，但也绝对算这批研究生中名列前茅的了。 　　 　　散着披肩长发、穿着吊带背心和超短裤的女生，应该算三个人成绩中落后的，这个学妹性格开朗，一路上一直找话题，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小白觉得以后实验室多个这种话痨的学妹，他清净的日子估计就没了。 　　 　　把这三人送到苏源湛的办公室里，小黑趴在门外偷听。 　　“周一到周五有课的时候按课表上课，其他时间来研究所的实验室，每周日上午10点前，把这周读的文献报告或者总结发到我邮箱。每个月有一次见习，时间不固定，会提前通知。”苏源湛戴上金丝边的眼镜，从桌上的档案里抽出这三个学生的，“成绩目前看来没有落后的，我也不希望你们有人因为平常课少就对学习懈怠。” 　　 　　三个学生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面对这位语气严肃的教授，他们还是有些紧张的。而且他们听说苏源湛是整个医大最优秀且最严的导师，刚才听的那些时间安排，看样子是别想周末跟朋友出去浪了。 　　办公室里的空调吹啊吹，外面是三十多度的艳阳天，但是他们觉得现在好像有点凉飕飕的…… 　　“这个时间安排，有人有异议吗？”那双金丝框眼镜后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三人一眼，低沉的声线在句尾微微上扬。 　　 　　“没有。” 　　“听教授的安排。” 　　“没有异议。” 　　 　　周末也要学习，这就算有意见也不敢说啊……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一会儿9点钟苏源湛有课，所以也没打算久留他们：“你们回去上课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可以向接你们来的两位学长请教。” 　　等办公室的人都出去了，他把白大褂脱下来，里面穿得是黑衬衫打着银色条纹领带。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手机和教材，锁了门前往白霞医大。 　　 　　研究生每周一上午有一节医学理论课，是一二班合上，院长把这个课安排给苏源湛了。因为苏源湛的期末成绩给分严格，而且这门课也算是基础课程需要修学分，就让苏源湛给研一的学生上。 　　目前白霞医大的学生对苏源湛的评价有两个版本：不了解情况的大学生是教授的颜粉、学术的死忠粉，被折磨过的研究生表示要想安稳毕业，就别想着在苏源湛的眼皮子底下偷懒。 　　这还真是一位兼才华美貌与一身，又不近人情的教授啊。 　　 　　“出席情况似乎并不乐观，”苏源湛不动声色地扫了讲台下的学生，心里估算了人数，然后翻开点名册，“先点名，答到的举手示意。” 　　下面坐着的学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看着年轻英俊的苏教授，为什么上课第一天就用那些六七十岁老教授最擅长的手段啊！ 　　 　　“王一男。” 　　“到！”一个前排的男生举手。 　　“杜嘉。” 　　“到。”坐在中间后排的红衣服女生举手。 　　…… 　　 　　苏源湛已经连着点了过半的人，竟然没发现一个缺席的。 　　可是点名册上的人数，和今天出席的人数，分明大相径庭。 　　忽然抬头，眸子扫过刚才点过名字的几位同学，注意到下面有人急着从书包里拿出外套穿上、有人拿着课本从自己的座位上蹲着往旁边空座钻。 　　 　　苏源湛手指在点名册上有节奏地轻敲着，眸瞳扫过坐席中不敢抬头的同学，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看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出声，就连忙着打游戏的同学都悄悄地放下了手机。大家都低着头，就怕苏源湛下一个叫起来的人是自己。 　　“赵雪和陈红红同学，再举手给我示意一下。”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四章 　　中间后排一个带着圆眼镜框的胖女生过了好半天才站起来, 声音不大：“老师, 我是赵雪。” 　　苏源湛好整以暇地看着女生, 笑：“刚才不是还穿着红外套坐在那边吗？”他指了指左边后排, 靠墙的桌子上有一件空外套, 椅子上还有一个书包, 只是座位上没人。 　　下面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有的同学在桌子下拿手机给室友发微信。 　　女生支支吾吾，没想到苏源湛会识破她的小伎俩，只好红着脸承认：“老师,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替答了。” 　　 　　苏源湛也无意继续为难这个女生，杀鸡儆猴罢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没来, 替答‘到’的同学准备得都挺充分。今天我可以不细究，但是同样的错误不允许在我这里犯第二次。” 　　苏源湛合上点名册, 打开电脑和投影仪, “带入学照片的点名册还没打印出来, 下次我会拿那本过来。电脑和投影仪, 以后上课前学委负责打开。”他用鼠标点开幻灯片放映, “好了, 开始上课。” 　　正式上课的时候，只剩下苏源湛淙淙小溪般温和的声音流淌在教室中，投影屏上偶有他的影子, 举手投足亦清贵稳重, 语速不急不缓，用最让人易懂的语词来讲授。 　　 　　大概是听闻过苏源湛上课的习惯，同学们上课不会窃窃私语亦或交头接耳，要么在认真地写着笔记，要么专心致志地看着投影屏。 　　第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 　　- 　　 　　何芷晴掐算这日期，手头这本连载的漫画大概下个月末就能完结，这本完结后，她与“乐漫”公司的合同也就到期了。如果她这段时间一直不间断的画稿，可能还会提前一星期完结。 　　有粉丝已经预感到《女王与伯爵》快要完结了，于是就在她的微博大号下面催更。 　　 　　“晴仔求速更！给苏珊教母一个好的结局吧！” 　　“超爱苏珊教母和伯爵的，追了五年的漫画终于要完结了！” 　　“期待晴仔下一本漫画，不过晴仔《女王与伯爵》可不要烂尾哦~” 　　 　　何芷晴一个月登录一次微博大号，这个号她刚开始画《女王与伯爵》的时候就注册了，到现在已经三百多万的粉丝了。因为公司给她安排的人设就是猫系甜美少女，所以她在自己的微博大号上面发言都很小心。除了偶尔在上面发一点《女王与伯爵》随手画的小番外，就是发一些精修后的摸鱼图。 　　何芷晴的微博大号有个习惯，就是每个月有一次给粉丝们的转发关注的抽奖福利。这次的奖品设定的是一套《女王与伯爵》的签名海报，一套樱花48色马克笔，还有一些网红美食。开奖时间是在十天后。 　　三百多万的微博粉丝，有三分之一都是为了她每个月的转发抽奖过来的。何芷晴倒是很喜欢给粉丝送福利，同时也是在给自己做宣传推广。 　　 　　何芷晴刚关掉微博，就看见主编郑泽的QQ头像在闪烁。 　　“晴仔在赶稿吗？下一本想好什么题材了吗？” 　　这是在催她下一本漫画了……？ 　　“想把手头的工作先做好。”她的手在键盘上敲着：“对了，郑泽大大，我这本之后暂时可能先不续约了。” 　　 　　郑泽看着电脑上出来的粉色可爱字体，眉头蹙起，沉吟片刻，回复道：“怎么不想续约了？这几年不是发展得挺好？” 　　何芷晴不否认她这五年来收入和名声都提高了很多，当年她能够出版第一本漫画，还是因为郑泽的慧眼识珠。不过她也争气，这五年虽然不算高产，但是质量很好，再加上公司的策划宣传，她在漫坛声名鹊起，现在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她神秘兮兮地回复。 　　郑泽对她不正经的回答已经司空见惯，反正还有两个月，只有她不和其他公司签约，他就可以给她时间缓一缓。 　　“我知道了，你继续画稿吧。” 　　何芷晴画到了晚上五点半，吃了块草莓小蛋糕，化淡妆去健身馆。 　　 　　坐电梯的时候，她也是等了一次才上去的，到健身馆前台，有十几个年轻人围在那里办卡充钱。 　　这……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啊？ 　　“新生凭录取通知书来办卡九折，六人成团的卡是八折，十人的团是七折。”前台的喇叭一直开着，循环着这几句话。 　　何芷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今天……是9月2号！新生开学第一天啊！健身房办卡有优惠啊！ 　　 　　等等！那不就意味着……苏源湛有新学生了？！ 　　会不会有年轻漂亮又有才华的小姐姐？会不会有一口一个“教授”嗓音甜美又可爱的小姐姐？会不会有成熟知性又体贴的小姐姐？ 　　她绝望地拽着自己的双马尾，像是一只小兔子揪着自己的耳朵，样子纠结又可爱。 　　 　　李教练刚好路过前台，看见何芷晴来了，于是把她拎走：“你怎么在这站着？换完衣服跟我进去吧，发什么呆呢？” 　　何芷晴今天进来没看见苏源湛，跟着李教练训练了一会儿，依旧没见苏源湛的身影。 　　“教练，”何芷晴小声对李教练说，“你看见上次那个人了吗？” 　　 　　李教练一脸问号：“哪个人？”健身房天天那么多人，他哪能挨个都记住？ 　　“特别有气质、声音温和悦耳，长得也好看，身材也好……”贫瘠的词语简单地形容了一遍。 　　李教练：“这个健身房最有气质的不是我吗？” 　　何芷晴：？？？ 　　 　　估计李教练没什么印象了，李教练也不认识苏源湛，何芷晴只好继续跟着李教练做训练了。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苏源湛进来了。 　　黑色的运动背心，深蓝的宽松运动短裤，脚上是一双boost系列跑鞋。手中拿着电子柜门卡和手机。 　　 　　何芷晴暗暗记下苏源湛今天一身的“装备”，想好了今晚回去怎么恶搞一下“苏叫兽”。 　　苏源湛进来做了几组热身运动，就找了一台跑步机，设定上就开始跑步。 　　何芷晴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和苏源湛说话的，但是她知道苏源湛跑步一次就五十多分钟，估计她又要等一个小时了。 　　 　　何芷晴旁边有一个穿着白色健身服的女生，身材微胖，但是苏源湛进来的时候那个女生就一直看着苏源湛，好像很想去和苏源湛搭话。 　　女生犹豫了半天，还是向苏源湛走了过去。 　　何芷晴心中一惊，不好！ 　　 　　“那个……李教练，我有点累了，今天先到这里吧。”何芷晴从登山机上跳下来就要往苏源湛那跑，李教练赶紧拉住了她，“累了才能锻炼出来，怎么能累一下就放弃了呢？” 　　何芷晴暗搓搓地指了指跑步机的方向，对李教练耳语：“教练，我男神要被别的小姐姐抢走了。” 　　李教练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女生走向跑步机上正在跑步的男人。 　　 　　李教练会意一笑：“原来你说的是他啊。行，我以后也帮你看着点。”李教练对她挤眉弄眼。 　　何芷晴像一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几乎和那个身材微胖的女生同时到达了苏源湛的跑步机旁。 　　“老师……” 　　“咳咳……”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苏源湛正在跑步，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个人一眼，左边是何芷晴，右边是赵雪，他没说话。 　　赵雪犹豫了下先开口，声音唯唯诺诺的：“苏老师，我是赵雪，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嗯。”今天上课替别人答到的那个女生，他印象挺深的。 　　 　　“在这里遇见老师，觉得挺有缘分的，”赵雪抿了抿唇，神色认真，“今天上课是我不对，希望老师不要因为我们生气，我们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苏源湛依旧匀速地跑步，没说话。 　　今天上课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既然是第一次，他也不会抓着她不放。 　　 　　赵雪等了许久也没听见苏源湛的答复，有些尴尬地从这边又走了。 　　何芷晴在苏源湛面前晃来晃去，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叫兽。” 　　他见她眼熟，想起来是上次的那个小姑娘。淡淡开口：“你有什么事？” 　　 　　她戳了戳手指，故作害羞的样子：“你不是要对我负责吗？叫兽，你看今晚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说要对你负责了？”他把跑步机按了减速，慢慢停下来，眼眸看着面前这个双马尾蹦蹦跳跳像兔子一样的小姑娘。 　　何芷晴努力回想，认真地说：“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为什么要加我微信？加了我微信不就是默认了？” 　　 　　“我指的负责是对你的手，现在它已经好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左手。 　　那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肌肤娇嫩，指尖还有淡淡的粉色。骨架很小，不盈一握的手腕上戴一串细细的七彩水晶手串。 　　确实已经好了。 　　 　　她把左手往身后缩了缩，又想到自己害羞个什么劲儿，既然想追到苏叫兽，就得脸皮够厚。 　　她像是忽然有了底气一样，有些傲娇地仰着头看他，一双明媚的眸子仿佛充满世间的星辰：“那我想对你负责，行不行？” 　　扬起的小脸好像很有底气一样，眼眸坚定明媚，樱唇微张，好看的五官带着一点混血的精致感。 　　 　　这让他想起了格林童话里的小白兔，有的小白兔看起来总是傻傻的、笨笨的，但是面对大灰狼总有自己勇敢又可爱的一面。 　　他的确没有被这种可爱的女孩子这样直白地搭讪过。至少到刚刚为止没有。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五章 　　何芷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心想自己是不是刚才应该照镜子看看脸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苏源湛深沉的眸瞳注视了她几秒钟, 语气温和委婉地回绝了她：“目前工作的缘故, 感情方面暂时不打算考虑。” 　　忙于工作不打算考虑感情的吗……唉, 算了, 他这样优秀的人只要开个口, 就会有很多女人来抱大腿, 或许他根本不急于感情，毕竟优秀的男人都更偏爱事业。 　　 　　呵，天知道何芷晴晚上的时候在微博小号恶搞了苏源湛多少遍。 　　- 　　何芷晴回家, 闷气无处排解，只好以笔代劳。 　　用A4大的水彩纸画了一张“苏叫兽”的人设图，不过她原图其实是一张只穿了短裤的“苏叫兽”。她又画了苏源湛今天健身时的衣服, 拿剪刀剪下来摆在原图上面, 拍一张，附上文字：“健身时的叫兽, 魅力四射。” 　　何芷晴又画了一条长裙子和一只粉色的兔耳朵头饰, 也用剪刀剪下来, 摆在原图上, 又拍了一张, 附文：“女装时的叫兽, 勾魂摄魄。” 　　 　　两条微博一前一后上传到微博小号，评论区建议她出一个“叫兽的日常”系列手账贴纸。 　　何芷晴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等她今年合约到期后, 她就开始画“叫兽的日常”系列贴纸。 　　暗搓搓地用手怼“苏叫兽”的脸。 　　现在拒绝我, 有你后悔的那天！哼！ 　　 　　然而画纸上的“苏叫兽”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并未怪罪她的粗/暴行为，好看的眸子依旧温和地笑望着她，眉眼之间的温柔是苏源湛从未向她展示过的。 　　她又有些心疼地抚了抚画纸，拿起来亲了亲，把它放在电脑桌上那摞书的最上面。 　　啵，晚安。 　　 　　- 　　“咚咚咚”“咚咚咚”…… 　　何芷晴在厨房吃草莓小蛋糕的时候，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蔺樰迎没带钥匙吗？ 　　放下小蛋糕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隔着一个楼的邻居王叔。 　　“王叔下午好。”乖巧地跟王叔打了个招呼，以为他是来找蔺樰迎的，“我妈妈现在不在家，您有事吗？” 　　王叔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就说嘛，你妈估计是现在不在家的。”然后神色凝重地对她说：“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妈是不是去跳广场舞了，人没在家，就怕是出事了啊。” 　　 　　人没在家就是出事了？？何芷晴一脸问号。 　　“不是。我妈妈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跳广场舞。” 　　“哎呀看来你还不知道！西广场那边有人开跑车，听说是酒后驾驶，车直接窜广场上去了，撞了好几个人，现在医院正联系家属呢！”王叔拿出手机刚才在西广场拍的照片，只见西广场的大理石地面上有几摊血迹，还有一堆围观群众，“你看看，老严重了，一次撞飞好几个，别人帮报警帮叫了救护车，现在都在医院躺着呢。” 　　 　　何芷晴心神慌乱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按了蔺樰迎的手机号，但电话里一直是“嘟嘟嘟”的机械音。 　　无人接听。 　　“叔知道你妈跟林姨喜欢去跳广场舞，现在伤者都在医院，家属有的都联系不上，叔就寻思来你家看看你妈出事没有。”王叔叹了口气，“广场舞的早散了，实在不行联系不上的话，你先去白霞医院看看吧。” 　　 　　何芷晴谢过王叔，拿起在玄关处的包包飞奔出家门，到车库里开着小黄鸭火速往医院驰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赶上了晚高峰期，市中心万年堵车，前面车辆和通过时间看起来至少10多分钟，何芷晴拿出手机又给蔺樰迎打电话。 　　这次响了三声后，电话被人接起了。 　　 　　“妈妈！”何芷晴心里一阵激动，“你在哪里？”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几秒，“您好，这里是白霞医大住院部护士站，您是否是蔺樰迎女士的家属？” 　　何芷晴心里的石头咯噔一下落地了。 　　原来母亲真的出事了！ 　　 　　“我是她的女儿，我现在正在往医院赶。” 　　护士站的护士放下了手中的身份证，“啊，那您一会儿直接来住院部6楼护士站就可以了，蔺樰迎女士出了些意外，目前还在抢救中。” 　　何芷晴：“好的，我大概还有20分钟到。” 　　 　　医院有地下停车场，何芷晴坐电梯上来的时候，太过着急没注意前面，路过拐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伙人。 　　她身体很轻，力道也不大，径直撞到了那人的怀里。那人似乎也没反应过来，手臂下意识地揽了一下她的身体，冰凉的指尖触碰在她的肌肤上，带来了这夏末的一丝凉意。 　　何芷晴着急去看望蔺樰迎，走得匆忙，眼睛有些湿润的水雾，连连道歉后听见那人说“没事”，她又匆忙地低着头走开了。 　　 　　在苏源湛身侧的小黑小白一脸懵逼，后面还跟着几个研一的学生，就这样吃惊地看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又看见那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焦急地离开，竟然完全愣住了。 　　“苏……教授？”刚才那女人直接撞苏源湛怀里了，苏源湛好心地扶了她一下，没想到她都没抬头确认一下。 　　 　　苏源湛理了理白大褂的衣襟，手不由得顺到胸口的衬衫上。 　　黑色的衬衫上还残存着她从外面带来的滚烫的余温。如同一向热烈充满活力的她一样。 　　“走吧。” 　　 　　护士站。 　　“刚才打电话的那位小姐吧？请您来这边签字，然后去前台缴纳一下费用。”护士站的护士确认了何芷晴的身份，把身份证手机这些东西交给她，“蔺樰迎女士已经手术了一个多小时了，刚才医生出来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会在ICU里观察一段时间。” 　　何芷晴望了望紧闭的抢救室大门，眼中一片落寞与难过。 　　缴纳了手术费，她在走廊里给父亲打电话。 　　父亲这段时间不在国内，似乎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了。 　　 　　电话是周秘书接的，“您好，这里是何总办公室。” 　　“找我爸接电话，就说有急事。”何芷晴开门见山。 　　周秘书有些遗憾地说：“少小姐需要等等，何总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多久开完？”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了，也许快结束了。”周秘书看了看时间，“不如何总会议结束后，我转达何总可以吗？” 　　“好。”何芷晴挂下了电话。 　　 　　上一次见到父亲还是在一年前，父亲回白霞市处理子公司的一些事务，事情完成后又匆匆地回英国了，仿佛英国才是他的故乡。 　　近几年父亲公司越做越大，与国外的贸易也往来越来越多，因此何芷晴作为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持有者，每年仅靠分红就可以过上小富婆的生活。不过因为父亲很少回家，对蔺樰迎的关心也很少，最多就是往卡里打钱让她买奢侈品。 　　何芷晴在走廊的椅子上坐到了晚上七点，才接到父亲的回电。 　　 　　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何芷晴不难想象到他又增加了多少白头发，她的声音也柔了几分，询问父亲的状况。 　　“这边的事情过两天就处理完了，可以抽空回白霞市住两天。”何父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给何芷晴回了电话。 　　何芷晴咬了咬唇瓣，她又有些犹豫了。 　　她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隐瞒母亲出车祸这件事情，她作为子女既没有为父母分忧，依靠父母生活却总是叨扰父母，或许她应该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了…… 　　 　　“611病房2床病人伤口二次撕裂，有大出血的风险，医护人员做手术准备。”走廊里不知道哪位医生喊了一句，护士站出来两个护士往611病房赶。 　　何父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担忧，忙问道：“你在医院？你怎么了？” 　　何芷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地，还在一直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打扰父亲，就听电话里父亲有些严厉的声音：“快说话！你是不是在医院？” 　　“妈妈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抢救中……”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自己忍了很久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她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抽出两张纸巾按了按眼角，声音哽咽，“好像情况挺严重，医生说术后也要进重症监护室。” 　　 　　何父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先在那边照顾着，我会让小周去请个专业的保姆，需要钱的话我让小周一会儿打给你。”犹豫了下，补充道：“我明天晚上回去吧。” 　　周秘书默默地看了看近几天的行程，明天晚上还有一个会议，除此之外又堆积了很多待审阅的文件…… 　　“嗯。”何芷晴吸了吸鼻子，“暂时不用给我钱，我这边钱够用。” 　　 　　苏源湛从副院长室出来的时候，路过护士站，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在护士站走廊的椅子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电话，样子甚是可怜。 　　不过在医院对这样的人也司空见惯了，医院本就不是一个吉瑞的地方，总有病人家属在走廊里哭哭啼啼。 　　走近的时候发现那身影似乎有点熟悉，好像是几个小时前撞他身上的那个小姑娘。嗯，之前要对他负责的那位。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六章 　　苏源湛没有上前去安慰何芷晴, 从她身边安安静静地走过, 他过去的时候她背对着他, 应该是没看见他。 　　不过就算被她看见了也无妨, 她看起来那么难过, 大概没心情撩拨他。 　　半夜十一点, 何芷晴被护士站值夜班的护士叫醒了。 　　“哎, 姑娘，姑娘？”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坐在护士站外面的椅子上, 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和母亲说话的情景，不知不觉就靠在墙上进入了梦乡。 　　“手术结束了吗？”何芷晴努力睁开带着困意又微肿的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 无意间摸到自己脸上残留的泪水。 　　 　　心可真大, 这时候居然还能睡着。她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还没有，不过已经在缝线了, 马上就结束了, 你要不回家休息吧？”护士见何芷晴满脸倦意, 眼睛又红红的不知道哭了多久睡着的, 安慰道：“一会儿手术出来也是进ICU, 里面有护士24小时专业的照顾, 你不用担心。” 　　何芷晴还是想守在这里，她想看蔺樰迎一眼，她想知道手术一切顺利。 　　 　　“我再等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好心的护士劝不动何芷晴, “那你小心一点，医院小偷多。”看她的打扮就觉得是个富丫头，手表上满是闪亮的钻石，表针上还有心形的粉钻装点，衣着也是带着奢侈品logo，看起来也不像是A货。 　　“嗯。”把包抱在怀里，换了个姿势。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抢救室传出了一阵说话的声音，何芷晴警觉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等着。 　　几个带着口罩的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路过何芷晴身边的时候，她急忙赶了上去，护士一连工作了几个小时，已经十分疲惫：“这位是家属吗？刚手术结束这要推ICU呢，里面有专业医护人员看着，您不用一直跟着了。” 　　 　　快到了ICU门口，她正要跟进去，护士再次把她拦住了。 　　“里面好几个重症病人呢，大半夜的都在休息，不要进去打扰了。明天白天再来看。”护士正要关门，刚做完手术的副院长走了过来。 　　“刚才那是你母亲吗？”副院长摘下口罩。 　　“嗯嗯！”何芷晴眼睛哭得红红的，像一只小白兔。 　　“车祸的伤主要是腿骨骨折，腹部有一道比较深的划伤，手臂上一些轻伤，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和淤血，目前是脱离危险了，不过需要在ICU观察几天，”副院长平静地叙述这些严重的创伤，从业四十年，他对这些早已经司空见惯，“病人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的休养环境，等恢复一段时间再转到普通病房。” 　　 　　副院长打算回办公室，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何芷晴像一只兔子一样守在ICU病房门口，于是折身返回，进ICU对值班护士低声说：“让她换了无菌服，进去看一会儿吧。” 　　在门口招招手，把何芷晴叫过来：“病人都在休息，进去不要出声，看完之后赶紧走。” 　　何芷晴感激地点点头，按照护士的要求换上了无菌服，蹑手蹑脚地走到蔺樰迎的床边。 　　 　　副院长办公室。 　　副院长回去的时候，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心想苏源湛今天临走忘关灯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苏源湛穿着白大褂，端正地坐在电脑桌前看学生发来的作业邮件。 　　“爸。”苏源湛摘了金丝边的眼镜，站起身来。 　　 　　“这么晚还不回去？” 　　苏源湛关了电脑，“明天学校没课。妈让我回家看看。” 　　副院长走进里屋，换了一身深蓝T恤和休闲中长裤出来，戴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这两天在家住吧。”副院长把办公室的等关了，拿钥匙让苏源湛锁门。 　　 　　在家住指的是在父母家住，苏源湛在白霞市有两套房子，一套越层在樱花苑附近新买的，一套离白霞医大近方便上班。父母家离工作场所也不近，所以老两口也没提出让苏源湛一直在家里合住。 　　“嗯。” 　　苏源湛进地下停车场提车，又撞见了那个柔弱的小身影。 　　 　　如果说往日的她是盛放的樱花，那么今夜的她像是一只娇羞的兰花，安静优美，沾着夜露。 　　她在苏源湛前面，走得缓慢，到那辆鸭黄色的奥迪前面，犹豫了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似是有些不情愿，拉开车门的时候还回头留恋般地看了看。 　　然后看见了苏源湛。 　　 　　黑色的衬衫系着银灰色的条纹领带，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那颗，衣襟前还有一枚银色耀眼的领带夹，黑色笔直的西装长裤，他一贯的禁欲系打扮。 　　深沉的眸子如同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潭，远远地那样看着，竟让她有觉得这其中有几分神秘深情的意味。修长的身姿立在那里，若不是这里的灯光有些黯淡、今夜的心情过于糟糕，她更愿意去嬉笑着搭讪，再用目光好好地品味他今日的衣着。 　　 　　然而她惊讶之余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略带僵硬的微笑。 　　“HI~”声音有些喑哑，嗓子也有些痛。 　　她的气色并不好，原本明媚好看的眼睛因为哭得太久而有些微肿，就连刚才同他打招呼都有气无力的，完全没有健身房的十分之一的活力。 　　苏源湛没吱声，轻微颔首示意，深沉的眸底如往日一样的淡漠平静，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起伏。拿车钥匙启动了她旁边那辆黑色凯迪拉克，沉默地将车出了停车场。 　　 　　“要不要去吃点夜宵？”苏源湛知道父亲的一场手术从下午5点就开始了，这期间也没时间吃晚饭。 　　副院长系好安全带，对苏源湛说：“不用，你妈做饭了，还在等咱们。” 　　已过十二点，路上的车很少，苏源湛加快了车速，十多分钟到了父母家。 　　有一阵子没回父母家了，不过还是熟络地把车停在了庭院里，进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洗完手，出来吃饭。 　　 　　苏母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高高地盘起，虽然年近六十，但身材和容貌都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岁的贵妇一样。 　　苏母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有一点抱怨：“你们爷俩真是，一个经常加班到半夜，一个我不打电话就不回家的。” 　　苏源湛倒了杯茶水，淡淡道：“妈，我两个月回来一次，您不必担心。” 　　 　　这是苏源湛在研究所正式工作前就和母亲约定好的，而且这两边离得远，苏源湛不可能天天回家住，周末多数时间都在研究医学的书，平时的空余时间就去健身房。他把行程安排的很满。 　　苏母看着两人吃饭，也懒得打岔，坐在沙发上往脸上抹娇兰晚霜。 　　忽然想起点什么，苏母还是没忍住，轻轻问道：“对了，你今年不打算找对象？”等了半晌也没听见苏源湛的答复，苏母知道又问道他的痛处了，便自问自答道：“我倒不是急着抱孙子……” 　　 　　苏源湛放下了筷子，合上眸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最近组里要投SCI的论文在修改，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 　　 　　何芷晴在医院已经小睡了一觉，回到家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之前一个人在家会有点害怕，但是今天她不知怎的，一点困意和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可她睡不着。 　　从浴室出来后就围着浴巾，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关着灯喝着红酒。 　　 　　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眼周的穴位，合上眼睛全是重症监护里蔺樰迎全身纱布的样子。 　　里面不让说话，她也不好去问值班的护士到底哪些地方受了伤，但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蔺樰迎安静祥和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全身被白色的纱布包裹时，内心是近乎崩溃的。 　　或许因为她年轻，真的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死亡吧。 　　 　　她很想找一个人陪自己说话。可是翻遍了微信通讯录，发现自己这些年除了家人，三次元没有特别要好又熟悉的朋友。家事她不便去找网络上的朋友说，可是她连一个可倾诉的人都没有。 　　躺在地板上，凉凉的夜风从落地窗吹进来，酒意微醺，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犹如一双手轻柔地在安抚她。让她激荡疼痛的心，慢慢变得平和安定；让她不知早已飘到何方的心神，渐渐回到这孤独的躯壳中。 　　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提醒，黑色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她在那一瞬看见被自己当做锁屏壁纸的苏源湛微信头像。 　　 　　是他，那个她觉得能够给她安全感的人。 　　名字早已在心间划了千万遍，可还是触碰不到他炽热的心，到达不了她希冀的距离。 　　“苏源湛……”有些贪恋地抱着手机，仿佛像是抱到了苏源湛本人一样，嘴里轻轻地呢喃。 　　 　　她还记得，那是自己大四毕业的那年暑假，她放假回家闲来无事，抱着画板打算去离家不远的白霞医大找灵感。在医大有名的白翎湖旁架着画板画画，她的画还没画完，本事晴天的空中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她没有带伞又躲避不及，手忙脚乱之下在泥泞的湖边摔了一跤，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顺着草地的泥巴滑进湖中了。 　　等她想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左脚很痛，脚踝处肿了一个很大的包，而且小腿还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个口子，在往外流血。她痛得几乎站不起来。暑假的缘故，大学里的学生基本都回家了，更何况空旷的湖边再无别人，这暴雨天气连个巡逻的校警也没有，之后的十多分钟任由自己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手机掉湖里也联系不到人，她只能强忍着疼痛，扶着一路的小树或是建筑物，拖着自己半瘸的腿，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何芷晴走了快十分钟，总算在大雨中看到一个人了。 　　 　　那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高大挺拔的身形像是能劈开狂风暴雨，沉静且冷静地行走在这嘈杂的暴雨之中，一个人，一把伞，身上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脊背挺直，像是有着良好家教的熏陶。 　　何芷晴当时觉得，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她怕自己真的会痛晕在这里，她隔着一条宽阔的路向那个人喊了一声。 　　 　　那人挺直的背影顿了一下，侧过目光看了她这边一眼，大雨磅礴，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见身影越来越近了。如落汤鸡一样狼狈的她总算看清了那人温润清冷的眉眼。 　　那人将黑色的大伞遮到了她的头顶上，他俯身过来的时候，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温暖中透露着贵气，和他的人一般。 　　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好看的星眸，抿着的薄唇似乎有着轻微上扬的弧度，但那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只是出于礼貌。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七章 　　他的眸光在她的脚踝上稍作停留, 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将雨伞递给浇得全身湿透的她, 嗓音清冽如泉水：“你来打伞, 我带你走。”她接过雨伞的时候,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的后背上, 晕开了白色的水痕, 转眼间，他已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来，动作缓慢怕惊到她一样。 　　他有力的手臂贴着她的后背, 传来他滚烫的热意。她的衣服上还沾了不少污泥，她就这样紧贴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时，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嫌弃。 　　雨伞外, 是荒唐迷茫的大雨哗啦啦地下；雨伞内, 紧靠在他胸膛的她只能听见他胸口传来砰砰的跳动。 　　 　　无需多言，那种被从无助中解救出来的感觉就已经转变为另外一丝暧昧的情感, 在她的心间升华。 　　她偷偷地抬眸, 紧张地去看他的神情。 　　直视前方的眼眸没什么多余的情感, 完美的面庞像是鬼斧神工凿过一般, 立体却不锋利, 冰冷也有温柔。他有温柔, 也是温和，他有礼貌的疏离，但并非冷漠。 　　苏源湛把她送到附近医务室的时候, 他的衬衫已经被她的衣服沾湿, 甚至还有一点的污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正要道谢，苏源湛已经转身走入了雨幕中。 　　 　　她在医务室老师那里得知，他叫苏源湛，是一位医学教授，目前在医大兼职任教，多数时间在研究所工作。 　　一年后，她通过朋友的打听，得知他每周一周五下班后会去健身馆，她便像是一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兴冲冲地去健身馆办卡，想多接触他一点。那时开始，她的心情不只是“报恩”，更多的，是另外一种绵长缱绻的情感。 　　- 　　 　　何芷晴早上醒来的时候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经夏末初秋的时节，从落地窗吹进来的风还是有些凉。她瑟缩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刚要起来，发觉自己身上和地板上是红色的粘腻印记。 　　昨天晚上……？ 　　她看了看地上的手机和歪道的红酒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地上捡起手机。 　　 　　屏幕上依旧是苏源湛那张放大的微信头像照片，她前几天一时兴起就拿来做屏保了，稍微处理一下图片尺寸，觉得还挺合适。照片中的人依旧是那副清冷利落的姿态，眉眼深邃却不带任何情感。 　　她坐在地上木讷地发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选择进浴室洗漱。 　　 　　上午的时候去医院探望了蔺樰迎，蔺樰迎还在昏迷中，有专业的护士24小时照顾，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在医院转了两圈又开车回家。 　　中午给自己煮了一碗高配置的辛拉面，下午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等着父亲晚上回家。 　　何诠带着周秘书晚上九点抵达白霞市，十点多从机场到樱花苑的时候，何芷晴正在厨房切水果做拼盘。 　　 　　何诠站在外面的庭院里，看见一楼亮着灯，知道女儿还在等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欣慰。 　　“老板。”周秘书犹豫了下，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跟进门，“我明天早上过来接您还是……？” 　　何诠挥手让周秘书进屋，“家里有客房，你这几天跟我住家里，不必宾馆和这边两头跑了。” 　　何芷晴从玄关里拿出两双新的男式拖鞋，蹲下的时候长裙的淡黄色裙摆曳在地上，像是一朵绽放的小梨花。 　　 　　“爸爸，我切了水果，这就端过来，”何芷晴像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兔，为刚到家的何父忙前忙后，“周秘书辛苦了，客房在二楼最里面的，我就先不送你上去了。” 　　周秘书见过何芷晴的次数不多，因为何诠很少回家，不过他对何芷晴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印象中就是一个有青春活力的女孩子，时常带着甜美笑容的面庞给人一种温暖治愈的力量。一年多不见，她不仅愈发美丽动人，而且穿衣风格也变得娴静成熟。修身婉约的淡黄色吊带长裙，在肩头围了一个白色的针织披肩，黑色水藻般柔软的长发映衬着如雪般白皙娇嫩的肌肤，弯起的樱唇晕染开一抹淡粉，明艳中带着清纯的娇羞。 　　 　　客厅里挂着何芷晴的三幅油画作品，分别是露水初/潮的清晨、烈云如血的夕阳、繁星遍布的静夜，取景地都是山间的同一个小村庄，但是不同时间展露出了不一样的美景。精致装裱好的油画从左到右依次下降挂在墙上，让人身临其境感受不断变化的大自然之美。 　　 　　“妈妈在ICU，每天上午10点半可以进去探望一会儿，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大概一周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何芷晴把水果拼盘端过来，忽然想起来从英国的飞机到白霞市至少十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下飞机前有没有吃饭。 　　“冰箱里有速冻馄饨，有荠菜猪肉和虾仁鸡蛋的，要不我给你们煮点吧？”何芷晴虽然不敢说自己厨艺高超，但是蔺樰迎晚上经常出去打麻将，所以她自己动手做饭的能力还是挺强的。 　　 　　何诠笑着摇头，女儿长大了，他不在的这些年很少看见女儿，但是女儿一直都在努力成长，不再是依靠父母羽翼的小鸟了。 　　何芷晴坐在何诠旁边，那她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晴晴，你现在有男朋友吗？”何诠突然这么问，何芷晴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才23呀又不是32了，这种事情她完全不着急，虽然她还是很想和苏源湛原地结婚的，不过她暂时也只是想想…… 　　“没，不过有喜欢的人了。”她还是很怕自己父亲下一秒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呀”这种话的，所以就直截了当的说了。 　　何诠稍微沉吟片刻，“他不喜欢你？” 　　 　　何芷晴无地自容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说自己工作很忙大概没时间谈恋爱这样子……”何芷晴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淡红的云霞，“哎呀不用您说啦，我自己心里有安排。” 　　何诠看着女儿娇羞又认真的样子，便知道她这是真的动心了。虽然还不知道那人如何，他还是希望女儿不要太过深情最后负了自己。 　　 　　“晴晴，女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爸爸常年不能在你身边，你妈妈又喜欢去跳舞打麻将，你要照顾好自己，家里给你攒的嫁妆几百万，我们不需要去倒贴别人，而且男人说工作忙一般都是借口……”何诠以自己五十多年的经验判断，“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你，再忙的工作他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你。” 　　何芷晴实在承受不住父亲的教导，苏教授本来工作就忙嘛，大学研究所两头跑，时不时还去医院看实习生，哪来那么多时间谈恋爱约会啊。 　　 　　“咳咳，那您对妈妈也是吗……”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怕父亲下一秒跳起来打她，她提前就跑远了。 　　她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却还是开玩笑地说了出来。 　　何诠并没有生气，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你这个小丫头……” 　　- 　　 　　何芷晴早上起的早，洗了个澡又喷了点樱花香水，坐在梳妆台前美美地打扮了一番。今天要和父亲一起去医院看蔺樰迎，她已经很久没和父亲一起出去了，所以她还是很期待的。 　　白色长衬衫，宝蓝色的A字长裙，裙摆的长度刚好到脚踝。今天外面下雨了，所以她还加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 　　三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早饭，何芷晴还买了一杯西番莲果汁，一路上在车子里吸溜吸溜地喝。 　　 　　“医院有停车场，在地下，从前面那个道走。”何芷晴给开车的周秘书指路。 　　乘坐电梯到了六楼，电梯出口的地方有些拥挤，似乎是有医患争端，一些穿着有些土气的人指着几位护士破口大骂，旁边有医院的警卫盯着，患者骂归骂，如果动手肯定是不行的。 　　 　　“唉，和声和气地说也不是不……”何芷晴好不容易从电梯口围得近乎水泄不通的人群里挤了出来，边走边回头寻思父亲和周秘书怎么还没出来，迎面“砰”地一下撞上了一个坚硬结实的胸膛里。 　　何芷晴手中的西番莲果汁脱手掉在了地上，脚下没站稳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又是你……”一旁的小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上次就是这个小姑娘，冒冒失失地撞到教授身上，然后匆匆忙忙道歉就跑走了，这次又是她。怎么她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何芷晴看着面前的白大褂上的西番莲汁留下的红色印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抬头看见苏源湛一向严肃冷淡的脸色。 　　怎么是他？！ 　　何芷晴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跟他的缘分是不是从此断不掉了？这么巧就连走路都能撞到一起去。 　　“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从随身带的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动作轻轻地擦着他衣服上的果汁痕迹。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八章 　　苏源湛外面白大褂染上的果汁不多, 只是星星点点的一点颜色。里面的黑衬衫即使被染上了一大片, 颜色上看着并不明显, 但是衬衫胸膛下到小腹已经被染湿。何芷晴下意识地从包包里拿出纸巾, 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的胸口到小腹的地方按着。 　　果汁的水分都快被衣服吸干了, 她再按也不能把衣服里的水压出来。 　　 　　“教授一会儿还有一场讲座的, 唉……”小白在旁边添油加醋, 看着何芷晴笨手笨脚的样子阴阳怪气。 　　苏源湛本来想说“没事”的，还有一个小时，他完全可以回研究所的办公室里换一身衣服的, 只是他的话还没出口，一个西装革履、头发半百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何芷晴身后，还带着一个看起来精明壮实的“保镖”。 　　 　　“晴晴, 怎么了？”何诠和秘书刚从那边的人群中出来, 走过来便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手在一个穿着白大褂男人的身上按来按去，他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何芷晴像是个闯了祸的孩子, 有些委屈地收回自己的手, “我刚才没看路撞人家身上了, 果汁都撒衣服上了……” 　　 　　何诠在她和那个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身上流连了几次, 不仅是他的衣服, 何芷晴的白色衬衫上也有很多果汁的痕迹。 　　何况两人撞在一起, 又怎能说是一个人的原因呢？ 　　“不好意思，”何诠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来，脸上是商业性的礼貌微笑：“我向我女儿的冒失向你赔个不是, 衣服的钱我会让秘书稍后付给你。” 　　 　　周秘书打开公文包, 递过来一张何诠的名片，苏源湛没来得及伸手，小黑手快就接了过来。 　　“这是我的名片，赔偿的事宜请稍后联系我。”何诠在商界待得久了，做事多多少少都有些商人干净利落的风范。对于没有绝对利益的事情，他是懒得花那么多时间。 　　 　　苏源湛确实不喜欢何诠的商业性客套的话语和行为，不过他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保持理性，含笑看向何诠，礼貌地说道：“不碍事，雨天路滑，你们刚从外面进来，我能理解。衣服我回去换一件就可以。” 　　雨天路滑……这样么。 　　何芷晴又想到了一年前的那个雨天。 　　 　　- 　　到了ICU病房，护士只让一次进去一个人，何芷晴便让父亲换无菌服进去了，她在外面的走廊里，拿出手机给苏源湛发微信消息。 　　苏源湛刚上车，手机就嘟嘟地叫了起来，解锁屏幕一看，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晴晴可是个御姐啊：刚才太紧张了，我又嘴笨不太会表达，我爸爸说话太正经了，我向你道歉/双手合十/双手合十】 　　 　　想起她在健身房各种“死缠烂打”，苏源湛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启动车子，没想到手机又嘟嘟地叫了起来。 　　这次是很长的一段消息。 　　 　　【晴晴可是个御姐啊： 　　苏教授不要生气真的对不起，我脚下一滑没注意嘤嘤嘤QAQ你会原谅我的吧！ 　　苏教授（一脸正经）：原谅？怎么可能？除非…… 　　晴晴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满脸泪水，梨花带雨的那种），拉住教授雪白的衣角：除非什么？ 　　苏教授眨了眨眼（邪魅一笑）：除非你亲亲我。 　　晴晴一脸震惊，却还是点了点头，站起来踮脚在苏教授的俊脸上亲了一下。 　　最后苏教授原谅了可怜的晴晴。（完毕）】 　　 　　然后是一个唐老鸭的“冲鸭”表情包。 　　苏源湛看得莫名想笑，心想这个戏精，是不是天天都在脑子里角色扮演。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很有活力，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傻乎乎的，总是能不经意戳中他的笑点。 　　【苏源湛：没事，你无须自责。】 　　 　　何芷晴看见苏源湛终于回复了，于是把自己准备好的一段连滚带爬地发了出去， 　　【晴晴可是个御姐啊：=V=这怎么能行呢？你都帮了我那么多次了，我也要知恩图报！我一定要报答你，千万不要嫌弃我QAQ/大哭/大哭】 　　【苏源湛：我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所以请你不要因此烦心了。】 　　…… 　　 　　苏源湛从医大开完讲座回研究所的时候，发现小黑和小白在办公室门口嘟嘟囔囔的。他过去用指纹解锁把门打开，小黑和小白跟了进来。 　　小黑率先开口，一脸愤青的样子：“教授啊，刚才我给那个名片的打了电话了，顺便就把LV啊博柏利啊什么的奢侈品牌都报了一遍。” 　　苏源湛刚才忙着讲座的事情，小黑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那张名片是小黑接过去的，还没来得及给他，苏源湛也没太在意这件事。 　　 　　“嗯？他怎么说？”苏源湛进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漫不经心地问。 　　小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那边就说会尽快送来的，一点都没犹豫。都怪小黑这张嘴啊，想说开个玩笑都来不及了。” 　　苏源湛没再提这件事，让小白小黑帮忙按导师组整理新生交的论文，这两个人的嘴总算闭上了。 　　过了半个小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苏教授办公室啊，我是楼下门卫，刚才有个男人送来了一些给您的物品，本来我让他刷身份证进来的，但是他说没带身份证，放下东西说给您然后就走了，您要不叫个学生来门卫处取一下？”苏源湛接起座机，电话里传来门卫处大爷雄厚的嗓音。 　　座机声音还挺大，小黑听见了，小声感慨一句：“不是吧这么快？”然后趁着苏源湛还没挂下电话，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教授我去取！！” 　　 　　小黑拎着几个精致的手提袋进来了，胳膊肘上还费力地夹着一大束玫瑰花。 　　“什么东西啊这么多，衬衫裤子也不用这么多口袋装啊，还有一束花，我刚才上来的时候，一起坐电梯那师姐看我的眼色都变得暧/昧了，唉，明明跟我没关系啊。”小黑把手提袋往桌子上一撂，然后小心翼翼地摆弄了两下差点被自己胳膊夹扁的玫瑰，递到了苏源湛面前。 　　苏源湛神色淡定，似乎对这些都司空见惯，让小白打开那些手提袋看看，让小黑把玫瑰插到窗台上的花瓶里。 　　 　　路易斯威登的手提袋里是一件同款的黑色衬衫，阿玛尼的一条黑色西装长裤和白色风衣外套，博柏利的灰色条纹领带、银白色的领带夹和一对袖扣。 　　小白拿着衣服的手有些颤抖，对比这些衣服的款式和苏源湛上午穿的那身简直太像了，就连白大褂都有同款的白色风衣替代！钞能力就是好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就是行走的人民币啊！ 　　小黑家庭条件比小白好很多，奢侈品牌他也见怪不怪，所以也并没有那么惊讶。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那束玫瑰花外面的包装卸掉，拿着一把剪刀打算剪一剪放到花瓶里。 　　 　　拆玫瑰包装的时候，吧嗒一声，一个小盒子从玫瑰花束的包装纸里掉落出来，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小黑本来有些好奇地要弯腰捡起来，当他的手即将碰到那盒东西的时候，忽然看清那是什么。有些惊恐地回头对苏源湛说：“教授、教授……你看！” 　　 　　小黑蹑手蹑脚地把地上那盒“神秘的东西”放到了苏源湛的桌子上，想要看看苏源湛吃惊的神情，没想到苏源湛深沉的眸子里只是划过一点轻微的诧异后又恢复了平静。 　　苏源湛淡淡的开口：“放那里吧。” 　　小黑和小白手脚麻利地处理完苏源湛办公室的事情，跌跌撞撞地和苏源湛道了再见，像是风一样溜了出去。 　　 　　“看见了吧！我就说撞见两次不可能不认识！你这是坏了教授的好事。”小白出了办公室，像是老师教育不听话的学生一样，敲了一下小黑的头。 　　小黑委屈巴巴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声音里还有一些不解：“我哪里知道他们已经到那个程度了，不过看样子还是瞒着家长的，那个小姑娘年龄是有多小……” 　　小白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特别有经验的情/场大哥哥，抬手搂住小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什么小，我看人家长得挺全乎的。再说了，你看她爸头发半白了，她也不见得还在念书。”现在嘤嘤怪的小女生可多了，看着十六岁左右，实际上都二十七八了，打扮得青春甜美一点太正常了。 　　 　　“那那这么说……单身三十年的苏教授有救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一厢情愿呢……”小白想起苏源湛那张冷冰冰的脸，赶忙又转移了话题。 　　 　　办公室内，苏源湛的余光总是落在桌角那盒durex上面，每次视线经过的时候他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火热地窜动。 　　终于，他按捺不住，手臂一伸，把它抓了过来。 　　这是一盒开封过的，他早就注意到了，所以他才更加的好奇。 　　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被他倒了出来。数量和包装盒上写着的一致，还附加了一张小纸条。 　　【敢让我女儿去打/胎，你就完了^_^】 　　苏源湛：……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九章 　　何诠让周秘书请了两位保姆, 一位保姆过几天去医院照顾何芷晴母亲, 另一位保姆负责晚间接班照顾几小时和白天给何芷晴做饭。 　　何芷晴的吃饭问题向来是自己解决, 不过父亲执意要这么做, 她也没办法拒绝。 　　吃完饭, 何诠把何芷晴叫到书房来。 　　“上午那个人的衣服赔偿我让周秘书解决了, 你不用担心了, ”何诠见女儿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拿手机，他瞥了一眼发现是某男式奢侈品牌官网，语气有些笃定：“如果我没说错的话, 晴晴和那个人挺熟？” 　　 　　正准备从书架上拿书装文艺少女的何芷晴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到底要怎样回答父亲的这个问题。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撞到苏源湛身上是故意的？ 　　不不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还没考虑好，何诠已经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也二十多岁了, 爸爸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何诠让周秘书查了一下上午那个人的身份, 职业医学研究员、大学教授，未婚也没有不清不白的绯闻, 除了年龄比晴晴大七岁, 其他都很好, 他还算满意。 　　 　　何芷晴把手背到身后, 好看的小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我也想啊……”可惜苏教授是个禁欲系大冰山, 她怎么撩都撩不动。 　　何诠倒了杯茶水, 推到何芷晴面前，淡淡的说：“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吧？” 　　何芷晴睁大了双眼，脸上一副震惊的样子。 　　“你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他吧, ”何诠又倒了一杯茶水, 耐心地解答她的疑问，“你吃饭的时候一直拿着手机，像是捧着宝贝一样。” 　　 　　何芷晴知道什么都逃不过父亲精明的双眼，只好向父亲摊牌。 　　“他一年前救过我一次，虽然不能算是救命之恩，但是确实很关键，不过我那时候比较……emmm反正就是他没记着我。”何芷晴没好意思补充，前段时间在健身馆撩了他那么多次，人家都无动于衷，她死缠烂打他只给了她一个微信好友列表位。 　　何芷晴好不容易和父亲结束了一场两个小时的谈话，回到房间打算看看手机就睡觉。 　　没想到高中QQ群来了消息99+。 　　 　　【匿名/水精老祖：今天我在医院看见何芷晴了/图片】 　　照片是何芷晴和苏源湛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和苏源湛站得很近，旁边是两个同样白大褂的实习生和西装革履的何诠、周秘书。不过拍摄的距离有点远，人脸看得不算特别清晰。 　　【匿名/太乙天尊：她回白霞市了啊？话说来QQ开匿名干嘛，有事微信群说呗，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情】 　　 　　【匿名/水精老祖：身后还带两个保镖。/微笑我想跟何芷晴说，如果你看见消息了，那我告诉你，陈老师的病房就在你今天撞人的隔壁房间，高中时候陈老师也没少担待你，请你有时间去看看陈老师。】 　　【匿名/白骨精：说真的，咱们在微信群聊那么火热她都没看见？下周聚餐事情她知不知道啊？】 　　 　　【匿名/红孩儿：想多了，贵人事多，她要是来了，我直播吃翔】 　　【群主于徵然关闭了群匿名聊天】 　　匿名关闭后，QQ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像是被全员禁言了，一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又出现【管理员已开启群聊天匿名】后，大家又披着匿名的马甲欢快地聊了起来。 　　 　　【匿名/灵感大王：还是娇姐好，给咱们开了匿名。没想到于班长这么多年了还这么严肃啊，没意思/白眼】 　　【曲艺娇：老师们也不在群里，而且QQ群本来就是聊天的，有些话不方便说就开匿名，只要不是骂人就行】 　　【匿名/蜘蛛精：刚才谁说的来着，过几天那个聚会，何芷晴来了你吃翔？】 　　【匿名/红孩儿：我说的，她肯定不可能来啊，前几天一起来看老师都没来，现在更不可能来了。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匿名/哪吒：我倒是觉得反正来不来都无所谓，上学时候她也不怎么说话的那种，来了也没啥话可说的。】 　　【匿名/雷公：对了，她旁边那个，我认识啊，是我们白霞医大挺有名的一个教授。】 　　【匿名/蜘蛛精：王之智你马甲掉了！话说你现在研二了吧，医学读的咋样啊？能不能上手术台啊？】 　　 　　【匿名/雷公：有时候临床也只是帮老师拿拿止血钳缝线啥的，我还没真正操刀的本领呢。不过我导师不是那个教授，但是有时候在研究所能碰见，所以挺眼熟的。】 　　何芷晴把QQ状态改成隐身，也加入了匿名群聊。 　　【匿名/财神：聚会哪天来着？我有点忘了/挠头】 　　 　　【匿名/王母娘娘：这周六啊，这不就后天了么，大家这次带不带家属去啊？】 　　何芷晴把日期记在备忘录上，准备一会儿换个马甲再问具体几点和地点。 　　【匿名/电母：带带带，不能总看着班长跟文委虐狗啊，所以我决定带我男朋友来，嘻嘻，没问题吧？】 　　【匿名/雷公：你谁啊？你都有男朋友了？】 　　 　　【匿名/电母：反正不是你就对了，先不透露我是谁，反正给我男朋友留个位就行，谢谢班长大大了。】 　　【班长于徵然：带家属的报个数上来，我统计一下，才知道订多大的包房。】 　　下面一堆匿名的+1，于徵然心里算了个大概的数量，跟曲艺娇核对了一下。 　　 　　曲艺娇刚才对他关闭匿名的操作不太高兴，正在旁边切水果，没理睬拿本子记人数的于徵然。 　　于徵然只好过来，有些敷衍地抱了曲艺娇的腰一下，“我们明天订40-50人的包房吧，有的人没回复可能不来，有的带男女朋友来，所以这个人数你看是不是差不多？” 　　曲艺娇把一块菠萝喂到于徵然嘴里，“小丽她们那个小团体，周六去西安旅游，那几个人不来，老师也不来，45人左右的差不多，订三桌吧。” 　　 　　【匿名/财神：对了几点啊？我周六好像突然有点事……不知道时间能不能调开。】 　　【文艺委员曲艺娇：周六中午十一点半，芯麓区鸢尾大路998号冬映阁餐厅，具体包房等我明天和徵然订了之后，再告诉大家。】 　　何芷晴继续把地址复制到备忘录里，寻思着周六那天她去见见自己五年未见的老同学。 　　- 　　 　　翌日是星期五，以何芷晴的生物钟，起床的时候何诠和周秘书已经在去伦敦的飞机上了，她起床洗了个澡，开电脑补了张黑白的教授条漫，传到微博小号上。 　　得抓紧更新和叫兽的日常啊。 　　何芷晴今天的配文是：前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没来得及更新QAQ不过有叫兽在=v=感觉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驴叫） 　　 　　来不及刷新评论回复粉丝们了，她在电脑桌前坐了一天，就起床的时候吃了一些糕点，现在都已经晚上五点了，她得吃点东西去健身馆了。 　　来的时候赶上晚高峰，健身房里白霞医科大学很近，那边正好也是学生最后一节正课下课，有不少小情侣牵着手过马路，关键是还有小情侣只顾着你侬我侬完全不看红绿灯，何芷晴只能好脾气地给闯红灯的小情侣让路，开着奥迪小黄鸭慢吞吞地往健身馆的方向腾。 　　 　　何芷晴到健身馆的时候，今天前台也有不少人在排队，听说是什么要换卡，因为换了新的服务器，给老顾客都换新卡。何芷晴看着前台人多，打算出来的时候再办理新卡的手续。 　　八点半的时候，何芷晴以为苏源湛要走了，下意识地跟了过去，才发现他是到前台，大概是他也还没办理老顾客的换新卡手续。 　　前台的人在刚才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基本都办完了新卡，何芷晴跟着苏源湛到前台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好，办理旧卡更新。”苏源湛把自己的健身卡递给了前台的服务小姐，礼貌疏离地微笑。 　　前台小姐笑着接过苏源湛的卡，放到读卡机上。过了两分钟都没什么反应，前台小姐脸上的服务式微笑渐渐变淡，最后转化为疑惑。 　　奇怪，电脑屏幕为什么一直没有个人信息的显示？死机了吗？刚才还好使的啊…… 　　 　　又过了两分钟，屏幕上还是没有显示，读卡的机器一直“嘀嘀”个不停。前台小姐已经有些着急了，把电脑重启的时候，看见后面站着的何芷晴，微笑着向她招手，“哎那位小姐是不是也换新卡的？我不知道是他的卡的问题还是电脑问题，你拿你卡来试一下。” 　　正在发呆的何芷晴忽然被点到，“哦”了一声，木讷地按照前台小姐的话，把自己手中的健身卡递了过去。 　　电脑重启后，读卡机也一直嘀嘀地在响，前台小姐有些为难地说：“两位稍等一下，可能刚才办卡的有点多，电脑比较老旧，网络还没反应过来，我去服务中心重连一下网络。” 　　 　　说着，前台小姐走向不远处的健身馆服务中心办公室。 　　何芷晴倚着前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总应该说点什么。要是等他先开口跟她说话，还不如等天上掉馅饼。 　　“那个……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进医院的时候外面下雨了，我挺着急的没看路。我爸说让周秘书把衣服送到研究所了，不知道你收到没？”肯定收到了，她觉得自己问了废话。不过总比没说好，至少气氛没那么冷了。 　　 　　提起昨天的衣服，苏源湛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那盒Durex和隐秘字迹的纸条。 　　 正文：日常甜饼撒糖 第十章 　　“收到了。”他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她其实没必要这么愧疚。 　　何芷晴戳了戳手指, 估计前台小姐还要几分钟才能从服务中心出来, 就厚着脸皮小声嘟哝道：“你最近忙不忙呀？”她好想跟他说话, 可就是找不到话题。 　　一个画画的, 一个学医的, 哪来话题呢。 　　“还好。” 　　“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她明媚好看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像是装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如果你现在不想，我可以等到你想谈感情为止。”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有些紧张的小姑娘。他有这么大魅力让一个小姑娘一直等他吗？还有她爸爸, 似乎会错意了，他并没有想和他的女儿上/床。 　　不过就算要她一直等下去，她居然也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不知道是应该说她专情还是傻。 　　“我需要时间好好地考虑一下。”习惯性的婉拒词。 　　 　　“真的吗？” 　　苏源湛不忍心看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她像一只蜜蜂在他耳边嗡嗡地飞来飞去，缠着他直到他屈服。 　　“嗯。” 　　 　　前台小姐刚好从服务中心出来了, 电脑重新刷新了页面, 赔笑地说：“刚刚是楼里的网断了, 现在已经重启好了, 不好意思啊, 机器反应有点慢。” 　　刷完了卡把信息都录入进去, 再转录到新的健身卡里，两张卡依次放到前台上。 　　何芷晴高高兴兴地拿起第二张卡，跑进女更衣间。 　　- 　　星期六, 屋内看是天气晴朗、微风和煦, 但出了门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仿佛现在还是七八月的盛夏酷暑。 　　何芷晴上午去白霞医院去看望在ICU的蔺樰迎，蔺樰迎这几天的情况渐好，医生说大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顺便有在走廊里随时等候安排的保姆刘姨，医生和护士没来说话的时候，保姆刘姨就在走廊里坐着刷会手机小视频。 　　何芷晴和保姆刘姨聊了几句，下楼找高中班主任陈老师的病房。 　　 　　陈老师乳腺癌中期，从被检测出来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何芷晴的很多高中同学都已经去看望陈老师了，她前段时间去英国，回来之后才听说的这件事。好在昨天群里有人说了陈老师的病房，何芷晴今天来白霞中心医院才能顺利找到。 　　双人间的病房，靠窗户的那个病床的床头上面有一个绿色的牌子，上面写着陈老师的名字：陈敏琇。 　　“您好，陈老师……？”何芷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陈老师的病床上，她又看了一遍床头的名字，确认自己没找错。 　　 　　“啊啊，我是陈敏琇的丈夫，我妹妹陪她去楼上做放疗了，你是她的学生吧？”中年男人赶忙站起身来，从旁边屏风旁拿了一把折叠椅子，打开让何芷晴坐。 　　何芷晴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她怎么好意思让一个跟他爸一个年龄的长辈站着、自己坐着。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地又把椅子挪到旁边，他不眼熟这位学生，也不知道该和她说点什么。站在旁边搓了搓手，“放疗一般十来分钟就完事了，不过你陈老师每次放疗后都习惯去医院篮球场地转转，估计至少得个半小时的。” 　　 　　何芷晴“嗯”了一声，在病房里来回踱步。临床上有东西，床头柜也拜访了一些花卉，但是没有人。 　　“邻床也是一个乳腺癌的，但是没你陈老师严重，陈老师术后还在放疗，医生说怕复发。”中年男人见何芷晴在临床站了许久，他就随口说说病房里的状况，“邻床总是俩男的来陪床，有时候你陈老师换衣服什么不方便，我就拿支架挂了帘子当做屏风挡中间。这样一来大家都方便一些。” 　　过了半个小时，也不见陈老师回来。中年男人看了看手表，马上到中午了。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妹妹吧，兴许今天是前面还有别人化疗排着队，姑娘你要不先回家吃饭，下次再来也行，我们还得在医院住院一个来月呢。”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让何芷晴继续等下去，正要拿出手机打电话，被何芷晴拦住了。 　　“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陈老师。既然陈老师不在那我下次来也行，然后这个……”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同学都给老师捐了点钱，我这几年也挣了不少，应该给老师捐一些。密码是陈老师的年份后两位和生日。” 　　“别，这怎么好意思。”上次就有两个学生来给陈老师捐了两万，还有不少学生拿花拿水果的，他怎么好意思继续收学生的东西。 　　 　　“还是拿着吧，我高中毕业五年多了，大学不在白霞市，一直没能回来看陈老师。”群里有同学说陈老师这几个月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正在考虑贷/款治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中年男人和何芷晴推托了半天，何芷晴最后放下银行卡就往电梯口跑，中年男人大步跟了两步，还是没能跟上何芷晴像兔子一样的速度，拿着手中的银行卡叹了叹气。 　　何芷晴见中年男人没追过来，哼着歌到地下停车场，打算一会儿开着小黄鸭去城南的游乐场写生，再开车到冬映阁差不多就到聚餐时间了。 　　 　　拿着手机刷刷微博，昨天用微博小号发的那张条漫现在下面已经有近千条的评论，粉丝们清一色的表示“想看叫兽真容>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