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壁咚   夕阳斜斜地射在窗棂上, 霞光透过玻璃窗子, 染红了那已经洗成了灰白色的蓝布窗帘。      按道理来讲, 这个时间社团活动室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但当风从窗子吹进来的霎那, 分明可以看到斜阳映照在窗帘上面两道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岳清背对着墙壁站在窗边, 表面看起来一副岁月静好的姿态, 实际上内心已经被“卧槽”刷屏了。      社团活动结束之后,男神把他拉到了窗帘后面,一脸害羞地表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作为在微博上拥有百万粉丝的情感博主, 他对这个场景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这明显是要表白的节奏啊!      古人云:好人有好报。这话果然不假。      昨天晚上他在微博上看到有人私信求助,问他如何撩到自己喜欢的兄弟,情况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他们都阴差阳错爱上了同社团的兄弟, 只不过对方的心上人是温柔学长, 他的男神是小学弟。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代入其中,彻夜给对方出谋划策, 一直嗨聊到了天色破晓。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手心里全都是汗, 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小期待。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 他的腿都有些发麻了, 站在他面前的谭畅还是一言不发, 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这让他恍惚间产生了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随便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吧。      “那个……”      岳清刚刚开口, 还什么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谭畅壁咚了。      两个人的脸都红得厉害, 头顶上简直都要冒烟了。      “学长,你眼睛里有血丝,昨晚熬夜了?”谭畅随口问道。      “对、对啊,昨天晚上熬夜背法典来着。”岳清有些心虚地说道。      虽然经常在超话里装逼,但他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情感博主的身份,要不然肯定会被拿来砸挂。      他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如果被大家笑话绝对会羞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      “你的眼睛里也有血丝,昨晚也熬夜了吗?”岳清问道。      谭畅使劲眨了眨眼睛,道:“昨、昨晚啊……跟朋友通宵打了一夜的游戏。”      说实话,他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昨天晚上情感大V彻夜给他支招,明明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为什么见到岳清之后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对了,大V好像说如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切入正题,就先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始聊起。比如聊一聊正在做的事情……      “学、学长!你知道壁咚有几种姿势吗?”谭畅问道。      “嘛玩意儿?”岳清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谭畅有点紧张,不由自主地用上了相声的腔调:“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对于壁咚这件事我可是深有研究。”      岳清好歹也算是在相声社混了一段时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沉默了半晌,试探着接了一句:“此话怎讲?”      作为临时搭档的捧哏,他到这里也就算是圆满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接下来,谭畅一个人硬是从常规的单手壁咚和双手壁咚,一直说到了前段时间火爆网络的劈叉咚,中间都不带喘气儿的。      岳清就像是一个莫得感情的道具一样,默默地站在那里被对方各种壁咚。      如果说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脸红心跳的感觉,那么到最后就只剩下无力吐槽了。      这里又没有观众,这家伙到底在表演给谁看啊!      “虽然有这么多种壁咚,但是我觉得最让人心跳加速的还是这个……”      谭畅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用手肘抵住了墙壁。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极了,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岳清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当他以为谭畅终于要告白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这、这个嘛……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种壁咚没有展示。”谭畅结结巴巴地说道。      壁咚不是重点!壁咚之后要做的事情才是重点啊!      作为一个情感博主,岳清觉得谭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教材。他甚至都想把对方按在墙上,向他示范一遍壁咚的正确流程。      然而他也只是想想,现实生活中他就是一个超级大怂逼,完全不敢做出壁咚这样大胆的举动。      “没事,请继续你的表演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有一种壁咚在武侠片里很常见,叫做‘锁喉咚’。你看那些武林高手打架的时候总喜欢掐人脖子,然后用锁喉的方式把人怼在墙上……”      谭畅说到兴起就伸手比划了一下,然而还没碰到岳清就被人喝住了。      “你们干什么呢!”      戴林和陈振宇回到社团活动室,看到眼前的一幕简直惊呆了。      他们不过是去食堂吃了个饭,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岳清和谭畅就在墙角打起来了?      一个脸色通红,另一个满头是汗,而且说什么都不肯直视对方的眼睛。      看样子两个人在动手之前,八成是气急败坏地吵了一架。      “没、没干什么!”岳清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两个在排练节目。”      “什么节目用得着上演全武行?”戴林挑了挑眉,问道。      他是相声社的社长,自然知道岳清的情况。      这小子虽然天津话说得地道,但是对于相声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他刚进相声社的时候,甚至连什么是“说学逗唱”都不知道,完全就是跑来听乐呵的。      说他在这里听谭畅说单口相声倒还有几分可信度。      两个人在一起排练节目?听着就像是天方夜谭。      谭畅不清楚其中的内幕,斩钉截铁道:“我们在排练《大保镖》。”      《大保镖》是出了名的全武行,也是众所周知的不好演。      俗话说:文怕《文章会》,武怕《大保镖》。      岳清这个半吊子若是真的能把《大保镖》给串下来,太阳那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副社长陈振宇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俩能演《大保镖》?”      谭畅误以为这话是在针对自己,不满道:“您别看我瘦,骨头里面全是肉。”      “骨头里面全是肉?合着您是只大螃蟹成了精啊!怪不得敢在相声社里横着走,都欺负到学长的头上来了。”戴林无奈道,“你别难为岳清了,他真的没办法跟你一起演《大保镖》。”      “演别的也行!传统曲目我从小就练,捧哏逗哏都可以,实在不行还可以现学!”谭畅急切地说道。      大V跟他说撩人的第一步就是寻找共同话题。如果他和岳清成了相声搭档,共同话题岂不是一抓一大把?      “原来你是想跟我一起说相声?”岳清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大脑在一瞬间停止了转动,“你为嘛会想跟我一起说相声呢?”      “因为……喜……”喜欢你啊!      谭畅觉得脸颊发烫,小声道:“因为喜欢学长的相声,感觉很正统的样子。”      这小子是在开玩笑吗?      不能因为他会说天津话,就默认他是个相声的高手啊!      “不要拿相声当借口,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说喜欢我。”岳清下意识地反驳道。      谭畅闻言,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难道……学长已经知道他的心意了? 正文 在一起   “谭畅同志,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现象。”陈振宇一本正经道, “你说想跟岳清同志在一起, 可你真的了解他吗?你都没跟他在一起试过, 怎么知道他活儿好不好, 尺寸行不行。”      在相声术语里, “活儿”指的是相声段子, “尺寸”说的是表演的节奏。      岳清虽然能听懂这些行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些十八禁的东西,脸红得就像是刚蒸熟的螃蟹一样。      戴林见他这副模样, 只当他是不好意思让学弟知道自己不会说相声的事情,劝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现在不清楚情况, 自然愿意就和你。到时候一搭伙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 这家伙肯定要怪你骗他,你说怎么办?”      话音未落, 只见谭畅像是自带慢动作一样缓缓倒在了地上, 紧紧抱住戴林的腿, 抽噎着说道:“社长, 我是真心想跟学长在一起, 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不知为何, 岳清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过去那些老电影里穷小子要娶地主家女儿的套路吗?      “谭畅同志,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啊!岳清同志他……”      陈振宇话说到一半, 似乎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重重地叹了口气。      谭畅闻言心中一惊,颤抖着声音问道:“难道学长已经有搭档了?”      他已经留意岳清很久了,并没有见过对方的相声搭档。      难道那个人已经退出相声社了?      还是说岳清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对着祖师爷发了毒誓,往后只说单口相声?      “我倒是想有搭档,只可惜压根就不会说相声。”岳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虽然是天津人,但是对于相声这门传统艺术并不是很了解。      加入相声社之后,他也从来没有产生过登台演出的想法,平日里只是做一些杂役的工作,顶多闲来无事的时候跟大家耍几句贫嘴。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主动邀请他一起搭档说相声,而且对方还是刚一加入相声社就被视为台柱子的存在。      “不会没关系,若论资排辈我也只是一个小学生。”谭畅道。      说相声的人总喜欢自称“小学生”,或者自嘲“学艺不精”,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谦虚。      但岳清的情况有所不同,他这么说真的不是谦虚。      老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岳清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是谭畅执意要跟他搭档演出,他也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这个脸来。      “学长,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谭畅道。      尽管心里知道对方说的在一起不是自己想的意思,可岳清还是觉得心头一颤,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咚咚跳个不停。      无意中碰到戴林和陈振宇的目光,他的心就一阵紧张,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谭畅的邀约,让对方去寻找一个更加适合演出的搭档。可就这样让他放弃了跟心上人一起搭档说相声的机会,又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作为一名情感博主,他经常说撩人的第一步就是寻找共同话题,然后以此为契机来拉近距离。      现在瞌睡的时候刚好有人送来了枕头,真的要假装看不见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自在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道:“你要是不嫌弃,咱们在一起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戴林见状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感慨道:“真的是孩子大了不中留,没想到一转眼就连岳清都找到搭档了。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就不该由着他玩,哪怕学几个贯口也是好的啊!”      陈振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看上去也有些沉重,安慰道:“岳清同志找到了搭档是件好事,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岳清从刚才开始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再看看这两个人的表情,就好像终于给不争气的女儿找到了婆家一样,忍不住吐槽道:“差不多就行了,我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差劲……”      “二位请放心,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对学长的,绝对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谭畅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休闲装,而是更加正式一点的衣服,说这是新姑爷在拜见岳父岳母估计都有人会相信。      岳清莫名觉得脸颊发烫。      只是找一个相声搭档而已,用得着这么深情吗?      “谭畅同志,岳清同志可是你自己要的人,往后就算他有百般不好,你也不能始乱终弃……”      陈振宇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岳清给打断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不好,就不能是我嫌弃他吗?”他不满道。      谭畅闻言,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好像突然发作了心脏病一样,      岳清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      “我居然被学长嫌弃了,心好痛!啊,我快要窒息了!”谭畅道。      这家伙是戏精吧!      尽管明知道对方是在演戏,但看在那张帅脸的份上,岳清叹了口气,道:“好了,我不嫌弃你。”      “真的?”谭畅一脸狐疑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比珍珠都真。”岳清斩钉截铁道。      谭畅受宠若惊地笑着,有些飘飘然了。他感觉此刻如果站在体重秤上,他大概还没有一包棉花重。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他道。      “那要是我这个徒弟太笨,学不会说相声怎么办?”岳清问道。      谭畅想了想,说道:“天底下没有学不会的徒弟,只有不会教的师傅。如果学长学不会说相声,那肯定是我的问题……到时候你就可以随便嫌弃我了,我肯定没有半句怨言。”      一种近乎朦胧的心绪透过了岳清的心,好像不能喝酒的人喝了一两口酒,全身上下都热乎乎的。      他感觉自己要醉了,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怀着这种微醺的感觉回到宿舍,岳清正打算披上情感博主的小马甲去超话里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忽然想起了昨晚那个向他求助的大兄弟。      不知道他那边的进展是否一切顺利? 正文 共浴   岳清登录微博, 找到了昨天晚上给他发私信的那个大兄弟, 问道:“你今天战况如何?”      隔了半晌, 对方回复道:“还行吧, 算是成功找到了共同话题。”      岳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还行”这两个字。      根据他的经验, 对方这么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波折。这不禁让他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追问:“是不是进展不太顺利?”      “也不能说是不顺利, 但我对接下来该怎么做完全没有头绪。”谭畅将自己的苦恼告诉了情感大V。      他这几天也试着去网上搜了一些恋爱攻略,但其中的内容大多是针对女孩子的。      他总不能像追求女孩子一样给学长送花吧?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学长不介意, 相声社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也会笑话死他的。      岳清沉吟了片刻,觉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共同话题,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顺其自然地跟对方拉近距离。如果一切进展顺利, 对方自然能够明白他的心意。不过,他若是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让心上人讨厌的事情, 功亏一篑倒也不是不可能。      “拉近距离这种事情要因人而异。”岳清道, “如果他喜欢阳光少年, 你就算再努力装深沉也没有用, 因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知为何, 打出“阳光少年”这四个字的时候, 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谭畅的模样,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按道理来讲,他作为一个情感博主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是当爱情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 他却表现得像个菜鸟一样, 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心脏狂跳不止。      “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还没有讨论过这样的问题。”谭畅道。      他虽然已经暗中观察学长很长时间了,可是真正鼓起勇气上前搭讪的机会屈指可数。邀请对方跟自己一起搭档说相声,已经是他们有史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了。      岳清挑了挑眉,心道:这个大兄弟跟我还挺像,现实生活中都是宇宙无敌大怂逼。      说来也巧,尽管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对方却好像是他的“世另我”,就连一见钟情的经过都如出一辙。      他们和心上人的初次相遇都是在雨天,其中一个人忘了带伞,另一个人撑伞送他到了要去的地方,而且都恰好忘了管对方要联系方式,心里遗憾到不行,四处打听对方的身份。后来在社团招新中再次相遇,他们和心上人成了同社团的兄弟,可是却一直不敢跟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      果然所有的校园爱情都是同样的套路!      不过能撞成这个样子,连主要事件的先后顺序都没有变化,岳清也觉得十分惊奇,因此对这个大兄弟的事情格外上心。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你的心上人吧。”岳清道,“我试着帮你分析一下对方可能会喜欢的类型。”      明明满脑子都是岳清学长,但是大V忽然要谭畅聊一聊关于自己心上人的事情,他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他记得很久以前在微博上看到过一句话:有些人你见过之后回想起来只剩一种感觉,而不是模样。      岳清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倒不是说对方长得不好看,而是每次想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一种甜丝丝、麻酥酥的感觉。说实话,他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到了对方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对方什么样的谈吐,在那一瞬间忽然爱上了对方。似乎打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产生了淡淡的情愫,后来不管是见到对方还是听到跟对方相关的事情,哪怕仅仅是在脑海中想到这个人,那情愫便多了几分,等他发觉自己爱上岳清的时候,已经走了一半路了。      “我是让你说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没让你撒狗粮。”岳清无奈道,“打个比方吧,我喜欢的人就是那种很阳光的类型,感觉嘻嘻哈哈地永远都没有烦心事,跟他在一起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开朗。”      “这种人很受欢迎吗?”谭畅问道。      他感觉自己平时就挺阳光的,如果岳清也喜欢这个类型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具体情况还要因人而异。”岳清道,“话说你既然搞不清楚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人,不妨找个机会问他一下,免得不小心走错了方向。”      这种事情怎么问得出口?      谭畅觉得有些为难,正打算再向大V讨教几句,就看到了对方发来的信息: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要去冲个澡。你加油!我看好你呦!”      虽然已经立秋,但最近的天气还是很热,坐在那里不动都会出一身的臭汗。      谭畅表演了一下午的全武行,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他挠了挠头,决定也去冲个澡凉快一下。      他们所在的大学没有独立卫浴,如果要洗澡只能拿上自己的洗漱用品去公共浴室。或许南方人见到这样的浴室会觉得有些不适应,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孩子,谭畅对这件事情接受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然而他哼着小调,刚把自己的小裤头脱下来扔进柜子里,抬眼就跟岳清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感觉脑袋“嗡”地一下,慌忙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小弟弟,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才好。      如果这个时候小弟弟斗志昂扬,他肯定会被学长当成变态的! 正文 流鼻血   其实谭畅刚走进浴室的时候, 岳清就已经看见他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浴室这种地方碰到对方, 心里面不由得小鹿乱撞。      他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可衣服已经脱下来了, 这样赤条条地坦诚相见总觉得有些尴尬。      岳清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深吸了一口气, 想要假装没有看到谭畅。可不知为何,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对方那边飘。      谭畅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三下五除二脱下了身上碍事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臂膀和精壮的腹肌。      岳清看到这一幕,头顶上已经要冒烟了。      他早就听说谭畅除了说相声还很喜欢健身, 但是没想到对方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切鸡一样的小身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人比人,气死人。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 为什么他的身材就比不上人家呢?      他抿了抿嘴, 再次将目光转到了谭畅身上。这时候,对方已经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裤头上, 露出了标准的人鱼线。      岳清咽了口唾沫, 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火辣,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岳清觉得脸上烫得要命, 慌忙将目光转向别处,心里觉得又羞又恼。      大家都是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他怎么一瞧见谭畅, 就像个登徒浪子一样盯着人家看个没完?      这下倒好, 对方肯定觉得他是个喜欢看别人裸|体的奇怪家伙!      谭畅发觉岳清在看自己,脸臊得像块大红布似的。      不过既然已经对上了目光,比起装无辜还是大大方方打个招呼比较好吧?      然而他的手才刚刚抬起来,打招呼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谭畅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顿时原地石化。      手已经举起来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下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样想着,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背。      岳清虽然已经看向别处,但余光还是瞥见了谭畅的动作。      他是想看到熟人了吗?      岳清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有人搭理对方。      难道谭畅是在跟我打招呼?      这样想着,岳清定了定神,也抬起了手准备跟对方打招呼,结果却刚好看到那家伙在抓痒。      他感觉自己简直要烧起来了,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作为一个情感大V,他怎么能犯自作多情这种低级错误呢!      就在他低着头自我检讨的时候,谭畅小心翼翼地将目光又挪了回来。      现在的女孩子都追求所谓的牛奶肌,据说就是像牛奶一样又白又嫩的肌肤。他原本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是见到岳清之后,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一个男人的皮肤怎么能这么白嫩呢?简直就像是刚从超市里买回来的嫩豆腐一样。      岳清身上的肌肉并不发达,看着就是那种文弱书生的体格。他的两条腿又细又白,头发弯弯的覆在额上,一双秀逸的眸子左顾右盼,似乎在刻意躲避他的视线,然而他们的目光还是对上了。      “学长,你也来洗澡啊。”谭畅挠了挠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      废话!难道他是来浴室吃饭的?岳清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要烧起来了,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忙中出错,他不小心被地上翘起的瓷砖绊了一下,竟然直直地向谭畅的方向跌了过去。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挡在身前,没想到竟然摸到了学弟结实的胸肌。      虽然理论经验十分丰富,但他到底是个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处男,竟然一下子把持不住流鼻血了。      他觉得有些尴尬,抬头正想跟谭畅解释一下,结果发现对方的鼻孔里也有红色的不明液体缓缓流了出来。      “天、天干物燥!最近有点上火。”谭畅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好、好巧啊,我也是……有点上火。”岳清道。 正文 讨论攻受   作为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情感博主, 岳清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翻车了。      不过是在浴室里不小心打了个踉跄, 顺手摸了一下学弟的胸肌, 怎么就把持不住流鼻血了呢?      尽管后来用“天干物燥”当作借口糊弄过去了, 但他一看到谭畅, 脸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谭畅那边也同样不太好受。他不光在浴室里因为“上火”流了鼻血, 回去之后还做了一晚上似是而非的“春梦”, 早上醒来的时候内裤湿漉漉的,似乎在昭告着昨晚被窝里的犯|罪。      来到社团活动室之后,他完全不敢跟岳清对上视线, 生怕被对方瞧出什么不妥之处。      戴林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道理来讲,这两个人昨天刚刚成为搭档,此时应该正处在蜜月期, 怎么才刚刚过了一个晚上, 就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了?      他正要上前去询问,却被陈振宇一把拉住了。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你跟着添什么乱啊!他们既然没跟你说换搭档的事情, 就证明还没到需要你主持公道的地步,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行了”陈振宇道。      根据他的推测, 谭畅昨天回去之后, 八成是找机会试了试岳清的活儿。      岳清脸皮薄又好面子, 在学弟面前露了老底肯定恼羞成怒,可他自己基本功不行是不争的事实,怨不得别人, 所以今天才会对谭畅这个态度。      谭畅知道自己惹搭档不高兴了, 自然表现的处处小心,生怕触了对方的霉头。      谁让这是他自己选的搭档呢?再不好也得忍着!      戴林觉得陈振宇的分析有几分道理,可是看着这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气氛,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尴尬。      相声搭档没有不吵架的,不过大家都是吵完就没事了。      像他们两个这样把话憋在心里算怎么一回事?      这样想着,戴林在社团活动结束之后,特地把岳清和谭畅二人留下打扫卫生,还说弄不干净不许离开。      “您二位个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交流一下感情。”戴林打趣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戴林此时并不知道岳清和谭畅的那点小心思,但这句话却成功让二人闹了个大红脸。      众人离开之后,谭畅有心在岳清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抢着打扫那些卫生死角。如果不是因为找不到合适大小的盆,他差点把社团活动室的窗帘都摘下来洗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看得岳清目瞪口呆。      虽然社长说把屋子打扫得干净一些,但也没有必要这么认真吧!      “你很喜欢打扫卫生吗?”岳清忍不住问道。      谭畅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心脏狂跳不止。      这是岳清今天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那个……也不能这么说。”谭畅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猪圈一样的宿舍,“今天……主要是因为学长……”      岳清眨了眨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跟自己有关。      难道谭畅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很会打扫的人,所以才主动承担卫生死角的清洁工作?      岳清在心里默默给谭畅发了一张好人卡,朝对方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道:“我会好好把其他区域打扫干净的。”      谭畅被这个笑容晃了神,一不留神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学长为什么会忽然对他笑?难道是明白了他的心意?      “学长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谭畅慌忙解释道,“昨天流鼻血只是个意外!”      虽然岳清本来也没觉得谭畅流鼻血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对方这样极力撇清,好像生怕被他讹上一样,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嫌弃了吗?      “我知道啊,昨天你已经说过了……天干物燥,有点上火。”岳清语气淡淡地说道。      谭畅能感觉到对方有些不大高兴,可是却搞不懂到底为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大V昨天的交代,让他找机会问问岳清喜欢什么样的人。      现在社团活动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不正是提问的好时机吗?      他定了定神,佯作不经意地问道:“学长,大学应该不限制谈恋爱了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岳清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难道直接说他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可这样一来就变成表白了啊!      作为一个情感大V,他决不允许自己的表白这样草率。      但是也不能说“有”,这样含含糊糊的答复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万一谭畅本来对他有点好感,因为这个答复误以为他心有所属,彻底断了念想怎么办?      谭畅见岳清半晌都没有回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在心里面做好了做坏的打算。      “学长有喜欢的人了?”他问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岳清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谭畅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有喜欢的人,直说就好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虽然不丢人,却是件很伤人的事情。      最起码对于他来说,光是想到对方心里可能爱着别人,胸口就像堵了团棉花似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就……没有吧。”岳清硬着头皮说道。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那就没有吧’?”谭畅嘟囔道。      “就是没有啊!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岳清道。      他打算回去以后出个教程贴,专门研究一下在拉近距离的阶段,应该如何跟自己暗恋的人相处。      像他这种理论经验如此丰富的人,有时候都会觉得手足无措。那些现学现卖的家伙遇到类似的情况,肯定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最近总在私信里向他请教的大兄弟。      等教程写好了之后,倒是可以先拿给对方试一试,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谭畅不知道岳清心中所想,听到对方说没有喜欢的人,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灿烂了。      “真的吗?”他想从对方口中再次听到肯定的答复。      “真的。”岳清道,“话说回来,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这、这个嘛!就是觉得学长应该是那种很受欢迎的人,所以心里有点好奇。”谭畅的脸就像只刚蒸熟的大螃蟹一样,似乎还散发着热气,然而他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很受欢迎?这大概是你的错觉吧!”岳清笑道。      他虽然在微博上是知名的情感博主,甚至有传言说他交往过上百个女朋友,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他都没跟女生说过几句话。      作为一个GAY,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遗憾。      不过倒也可以由此看出,他在女生那边并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类型。反倒是有几次经过篮球场的时候,他看到有女孩子在一旁给谭畅喊加油,瞧着颇有几分啦啦队的气势。      “这是真的!”谭畅一本正经道,“那些女孩子听说我要跟你一起搭档说相声,一个个都激动到不行,还嚷嚷着‘这对cp锁死了’……对了,她们还问我,咱俩谁是捧哏,谁是逗哏。只不过说法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们是不是问你咱俩谁攻谁受?”岳清问道。      作为微博上知名的情感博主,他一听就知道那些女孩子在想些什么。      她们这哪里是喜欢自己?分明是在嗑CP啊!      “对对对,原来你也知道这种说法!”谭畅感慨道,“真不愧是学长,果然见多识广啊!”      岳清强压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问道:“你是怎么跟她们说的?”      “我说这件事还没跟你商量,不敢提前妄下定论。”谭畅道,“学长想当攻,我就当受;学长若是想当受,我当攻也没问题。”      合着谭畅是个0.5?      “你知道攻和受有什么区别吗?”岳清问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换了种说法嘛!”谭畅笑道,“攻就是负责逗大家笑的逗哏,受就是在旁边帮衬的捧哏。”      他觉得自己的理解并没有什么错,然而岳清闻言却笑得直不起腰来。      “逗哏的活儿我可来不了,反正不可能比你好。”岳清笑道,“没有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儿。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那你就是自愿当受?”谭畅用到了自己新学到的词。      “请使用规范用语,称呼我为捧哏。”岳清道。      谭畅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不一样!”岳清红着脸说道,“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以后我再找机会慢慢跟你解释……总之你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说‘攻’‘受’这样的话,肯定会被大家笑话死的!”      谭畅挠了挠头,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人笑话的。      难道“攻”和“受”这两个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梗存在?    正文 穿大褂   回到宿舍之后, 谭畅上网搜了一下“攻”“受”的含义, 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虽然那些女孩子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寻常的字眼后面竟然还有另一层含义。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在变相地耍|流|氓?      明明刚说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结果转眼就跟人家讨论起了攻受的问题。      岳清肯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      谭畅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像挨了两个大耳光似的。      如果说好感度有等级划分, 他之前还能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处在平均线以上, 但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在岳清心中不是负分的状态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来了这么一通骚操作, 他肯定分分钟把那个人拉黑。别说是一起搭档说相声,就算是走在路上打了个照面,他大概都不会主动打招呼。      想到这里, 他忽然心中一凛。      学长会不会已经把他给拉黑了?      谭畅拿出手机,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给岳清发了几个鬼畜的表情包。      岳清正在编写恋爱教程贴, 看到谭畅一口气给自己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本来还有点小激动, 可是点开看到一连串闪瞎眼的表情包瞬间一脸懵逼。      这是要斗图的节奏吗?      他迟疑了片刻, 回了对方一个表情包, 问他有什么事情。      “学长, 你真是个好人。”谭畅回道。      岳清更懵了,满脑袋都是问号,看着电脑上写到一半的恋爱教程贴陷入了沉思。      他是不是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好人卡已经这么廉价了吗?      谭畅不知道岳清心中的纠结与茫然, 他真心觉得对方是个大好人。      别的姑且不论, 对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把他拉黑,光是这件事就已经很让人感动了。      谭畅定了定神,决定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自己在学长心目中的形象。      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咨询一下情感大V的意见。      岳·情感大V·清正因为那张莫名其妙的好人卡怀疑人生,收到大兄弟发来的私信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人是老天爷专门派来给他刷经验值的吗?      他感觉自己最近遇到的问题,大兄弟都遇到了一模一样的情况。      比如在浴室里碰到喜欢的人,光顾着不让下半身起反应,没想到竟然不小心流鼻血了。      还有明明想要缓解尴尬,结果却聊到了一些更加尴尬的话题。      岳清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有了种自己正在被人监视的错觉。      “你最近有没有莫名其妙被发好人卡?”他忍不住问道。      “没有……怎么了?”对方回复道。      岳清顿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淡淡的失落。      难道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被发了好人卡吗?      不过既然“小白鼠”送上门来了,倒是可以让他试一下教程中的方法,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像往常一样模糊了关键信息,把这件事情当作经典案例发到微博上去装逼。若是效果不好……那他还得再好好研究一下应对的策略,毕竟这个大兄弟跟他的情况极像,对方出现的问题他可能也会遇到。      谭畅见大V这次情真意切地发来了那么多字,简直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绝对是大V中的良心啊!      若是他以后真的能跟学长在一起,一定要请这位大V喝喜酒!      言归正传,大V说如果要挽救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首先要做的就是投其所好,走进对方的内心世界。      谭畅虽然觉得有道理,可根据他的了解,岳清平日里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抱着手机傻乐。      难道他要抱着手机跟学长对着傻乐?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让相声社的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拿这件事来砸挂!      他甚至都能脑补出那些家伙上台之后会怎么说:      “咱们都是大学生,文化人。要是放在过去,怎么说也是个秀才。”      “对,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好多人都说读书得用脑子,读书人都聪明。”      “是啊,要不然也考不上大学。”      “还真不一定,凡事都有个例外。我们后台就有俩傻子……”      他倒是不介意被大家砸挂,但岳清是个好面子的人,被他们这样编排肯定就更不乐意上台了。      如果对方死活都不愿意不上台,他们又怎么能光明正大地穿情侣装呢?      谭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本来想模仿偶像剧中的忧郁美少年,然而由于外表阳光帅气,再加上长期健身体格健壮,这番矫揉造作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充满了违和感。      这就好比是张飞放下了丈八蛇矛,拿着小手绢像林黛玉一样坐在水边长吁短叹,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谭畅,你怎么了?”室友忍不住问道。      谭畅又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最近的苦恼告诉了室友,只不过把对学长的爱慕之情改为了社会主义兄弟情。      他本以为自己的遭遇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没想到对方才刚刚听到一半,就笑得快要厥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实在是太好玩了,不愧是相声搭档!”室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道,“所以你在苦恼些什么?”      “懒得跟你说。”谭畅朝室友翻了个白眼。      他打开柜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行头。      这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师父送给他的成人礼。由于意义重大,他一直将这身行头小心翼翼地挂在柜子里,从来都没有舍得穿过。      往常别人就算是想碰一下,他都要让对方先沐浴更衣,防止不小心把他的衣服给弄脏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只担心这件大褂配不上岳清。      室友知道他这件大褂的来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道:“你还真是下血本了!想当初我说借来穿着拍两张照片你都不乐意。”      “你跟我搭档能比吗?”那可是我未来的媳妇!      谭畅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双标,在他看来自己的心上人值得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丢丢小私心。当初师父把这身行头给他的时候,说只要穿上这身衣服,不管走到哪里去祖师爷都会看着他。      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果祖师爷真的在天有灵,岳清穿上这身行头之后,会不会忽然福至心灵,爱上相声这门传统艺术呢?      “你脑袋里想到什么黄色废料了,怎么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室友嫌弃道,“话说你这件衣服在柜子里放了那么久,指不定都有霉味了,是不是还得喷点香水?”      他本来只是开玩笑,没想到谭畅居然当真了,拿起新买的花露水,想都没想就往衣服上喷了半瓶。      霎时间,整个宿舍就仿佛是坠入了仙境一般,到处都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卧槽?!谭畅你是要谋杀啊!”室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跌跌撞撞地跑去开窗户,然后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你这是想熏死我,还是想熏死你搭档?”      “香味是会挥发的,等明天拿过去的时候刚刚好。”谭畅道。      他也觉得花露水的味道有点呛,于是打开了宿舍的门。      没过多久,整个楼道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由于大家找不到气味的源头,不久之后竟然流传开了男生宿舍楼有女鬼的传说,每天晚上都有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走廊里来回游荡,等着跟女鬼来一场绝美的艳遇。      不过这都是后话,第二天谭畅把这身行头给岳清带过去的时候,着实吓了对方一跳。      “第一天排练就要穿得这么正式吗?”岳清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亚历山大,“事先声明一下,我真的半点基础都没有,就算穿上大褂也达不到演出的水平。”      “没事,我就是让你找一下感觉。”谭畅道。      还有就是看看你穿大褂的样子。      由于推脱不过,岳清只得穿上了那身行头。虽然他的个子跟谭畅差不多,但是身材要消瘦很多,穿上大褂有点空空荡荡的。      这让谭畅不由得起了把对方喂胖的心思。      人家的捧哏看上去都那么有分量,他的捧哏总不能轻飘飘的吧?要不然说相声的时候他都不敢说话太大声,免得一口气把岳清给吹跑了。      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岳清穿上了谭畅的行头,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这是你的衣服吗?”岳清举起袖子闻了闻,“为什么闻上去那么香呢?”      他自然不会想到对方特地为了他把衣服弄得香喷喷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有女朋友了,语气不免变得有些酸溜溜的。      “那、那个……我昨天不小心把花露水撒在衣服上了。”谭畅觉得脸颊发烫,暗恼自己昨天多此一举,“不信你再仔细闻闻,全都是花露水的味道!”      岳清又闻了闻,果然是花露水的味道,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可是想到昨晚对方莫名其妙给他发了张好人卡,情绪又再次跌入谷底:“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因为你衣服上有香味就胡思乱想,拈酸吃醋……”      不过话说回来,他没想到谭畅竟然这么体贴,连长衫都替他准备好了。看来这回不能像往常那样糊弄了啊…… 正文 社联晚会   谭畅并不是第一个邀请岳清当搭档的人。      想当初刚加入相声社的时候, 岳清虽然再三强调自己不会说相声, 但由于会说一口流利的天津话, 不少人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想跟他一起搭档说相声。      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 岳清身为天津人, 说自己不会相声完全就是谦虚。      如果真的不会说相声, 他当初又为什么加入相声社呢?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岳清加入相声社完全就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当初他看到相声社招新,以为是一群相声爱好者聚在一起, 大家空闲时一起组团去小剧场看相声的社团。相声这种东西一个人去看,多少会觉得有些寂寞,可若是一群人去看, 氛围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后来, 直到某一天他在相声社里发现所有人都出双入对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两个雄性生物在一起那么亲密, 显然只有两种情况:不是gay就是说相声的!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但社长表示“听相声哪有说相声有意思”, 还说如果岳清愿意尝试, 肯定会喜欢上说相声的。      就这样, 他留在了相声社, 然而整个大一过去了,他前前后后换了八个搭档,没有一个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一个星期。      他的相声基础实在是太差了, 而且还经常冷不防冒出一两句别人没听过的梗, 大家都说跟他搭档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谭畅邀请他一起说相声的时候,他虽然很高兴,可是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根据经验来看,这家伙很可能坚持不了几天就放弃了。      “没有人天生就会说相声,我刚开始学说相声那阵子,几乎每天都要出糗。”谭畅道,“按照我妈的说法,我打小就是个碎嘴子,说话就没有觉得累的时候,所以那时候别人家孩子都学音乐、美术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她直接把我送到少年宫学相声去了。”      “那时候学相声的人并不多,有段时间每次去上课只有我一个学生,老师就坐在旁边盯着我练……这么一想,我基本功扎实还真不是没有原因。我小时候记性不好,贯口对我来说简直是童年阴影,经常背了前面忘后面,或者干脆背串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我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错,可是老师还是罚我……”说到这里,谭畅忽然停住了,用眼睛看着岳清。      “怎么一回事?”岳清问道。      “我正处在换牙期,说话漏气,老师听错了。”谭畅一脸幽怨地说道。      “那也不是老师听错了,说到底还是怪你没说清楚……不过你也怪可怜的。”岳清道。      谭畅点了点头,忽然露出了两排齐垛垛的大白牙,笑道:“你看,虽然咱们之前没有在一起练过,但你给我捧得多好啊。”      岳清一听这话也乐了,道:“你对捧哏的要求这么简单?那是个人就能给你捧!”      “还真不是这样……”只不过你在我心里格外不同罢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相声社的副社长陈振宇就朝他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只臭袜子。      “谭畅同志,你袜子掉了。”他一本正经道,“这种会污染环境的有害垃圾请自行妥善处理,不要随地乱丢。”      谭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对方手里的那只袜子的确是他的……      昨天晚上他把袜子脱下来之后,忘记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早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所以就从柜子里拿了另一双袜子穿上。      为什么这只袜子会在对方手里?而且社团活动室里有这么多人,这家伙凭什么认准袜子是他的?      他偷偷看了岳清一眼,脸上觉得火辣辣的。      这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那是他的袜子!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邋遢的人吗?”他道,“而且我脚上穿了袜子,难不成天这么热,我一口气穿两双?”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将脚伸了出来。岳清低头一看,果然见他脚上穿着一双袜子。      不过从裤腿里探出来的那块布是干什么用的?      岳清有些好奇,伸手拽了一下。      另一只袜子就这样到了他手里。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岳清作为一个情感大V,一直自诩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但这件事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想了想,道:“挺好……这样刚好能凑成一双。”      由于最近总遇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事情,谭畅觉得他就应该随身带个钻地机,省得还要到处去寻找地缝。      现在国家的基建越搞越好,想找个纯天然的地缝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说回来,老天还真是待他不厚。当了整整十八年的大漠孤狼,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管是明恋还是暗恋,这都是他的初恋。      老天爷有必要这么玩他吗?每次他感觉刚有了点进展,马上就会在对方面前出糗。      如果说幸运的人是老天爷的亲儿子,那他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绿了老天爷。如若不然,老天爷有必要这么针对他吗?      “看吧,你自己在裤腿里留了线索。”陈振宇道,“我就奇怪了,如果冬天从裤子里掉出一只袜子,我还能稍微表示理解,毕竟穿的衣服比较多。但现在还没冷到穿棉裤吧?裤腿里有袜子你感觉不出来吗?”      “如果能感觉出来,我不是就把袜子拿出来了吗?”谭畅蹲在地上暗自神伤,感慨苍天不公。      好不容易因为大褂的缘故提升了一点好感度,这下肯定又要跌入谷底了。      “你们几个扎堆干嘛呢?要开会啊?”戴林走过来的时候踹了陈振宇一脚,不过被对方灵巧地躲过去了。      “戴林同志,君子动口不动手。”陈振宇道,“在台上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为了演出效果,在台下咱们可要约法三章……”      “约你妹啊!我就一错眼的工夫,你是不是又欺负新人了?”戴林伸手去拧陈振宇的耳朵,这次他没有躲过去,疼得嗷嗷直叫。      “疼疼疼!这里哪儿有新人啊?全是老朋友。”陈振宇道。      戴林一听这话,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果然在招猫递狗?”      招猫递狗是句俗语,意思就是贱招儿,到处招惹是非。      陈振宇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平日里就喜欢捉弄别人,让大家十分头疼。      “这话又不对了,这里哪有什么猫猫狗狗?难不成在你眼里,岳清和谭畅两位同志都不是人?”陈振宇嬉皮笑脸地说道。      虽然知道戴林不是这个意思,但岳清和谭畅还是有种躺枪的感觉。      说相声的自然不能让话撂在地上,谭畅顺嘴接道:“去你的吧,谁跟你似的出门就爱找电线杆子撒尿。”      “行了,你们先消停一会儿。”戴林道,“我有正事儿要说。”      “社团要聚餐?”      “社长要请客?”      “咱要跟舞蹈类社团的小姐姐搞串联?”      陈振宇话音未落就收到了戴林的一记眼刀,心虚地补充道:“我对小姐姐没什么兴趣,主要是为了咱社团单身的兄弟们考虑。”      “你操心的事情倒还真多。”戴林冷笑道,“你上次说要给相声演出加入视觉效果,折腾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可以加入服化道具。”陈振宇道。      “走戏剧社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戴林挑了挑眉,显然对他的这个答复并不满意。      “或者在灯光上秀一下,各种颜色的光都来一遍。”陈振宇想了想,又道。      “是不是还得把弦师换成DJ?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合着您到台上蹦迪来了!”戴林道,“虽然咱们只是个社团,又不靠这个吃饭,但也不能太不像个样子。”      听到这里,岳清仿佛想起了什么,道:“是不是快到社联晚会了?”      “社联晚会是什么?”谭畅好奇地问道。      “就是学校每年都会举办的一个活动,所有社团都要出节目展现本社团的特色。”戴林道,“社联晚会结束之后,会进行不记名投票,评选出最受欢迎的节目。胜出者可以获得一大笔活动基金,还有传说中的神秘大奖……不过咱们社团从来都没赢过就是了。”      “不光没赢过,还年年都是倒数。幸好有兄弟社团在,咱们倒是从来没垫底过。”陈振宇补充道。      虽然有些丢人,但他说的倒全都是事实。      所谓的兄弟社团,其实就是文玩社、诗社这类跟舞台表演八竿子打不着的社团,往年有他们垫底,相声社的排名还不至于太难看。然而今年学校改了规矩,允许几个社团联合申报演出,于是文玩社跟戏剧社联合排练起了小品,诗社则找街舞社来了个古风rap。      这样一来,相声社的处境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虽然戴林嘴上不说什么,但社联晚会是学校衡量一个社团优秀与否的重要指标。      遵循着末尾淘汰制的原则,如果相声社这次排名垫底,很可能会被学校约谈,能不能继续办下去全凭运气。      “按道理来讲,咱们社团应该在舞台表演上比较占优势才对吧?”谭畅道,“难道是咱们的段子不够有意思?”      “再有意思的段子也要有人听才行啊,一到咱们的节目大家都排着队去上厕所。”白棠无奈道,“没人喜欢看两个大老爷们站在台上叨叨,而且别的社团为了拉票都会提前进行预热演出。”      “对,比如今天晚上小广场就有汉服社的妹子跳舞。”陈振宇道,“音乐类社团、舞蹈类社团,包括轮滑社、魔术社这段时间都会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进行拉票。”      “咱也可以拉票啊。”谭畅道,“相声是最适合互动的节目了。”      “咱们怎么拉票?找俩人站在广场上说相声?”岳清摇了摇头。      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傻到不忍直视。      而且小广场上又是音响,又是各种乐队,他们说话也没人听得见啊!      “你的意思是……撂地儿?”戴林抿了抿嘴,“倒还是个办法。”       正文 抢地盘   相声过去是走街串巷的艺术, 没有固定的演出场地, 经常是走到哪里就演到哪里, 这种表演形式就叫做“撂地”。      岳清本以为大家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戴林回去之后, 竟然真的印了拉票用的传单, 让他们以搭档为单位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去进行撂地演出。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相声社里的人都摩拳擦掌,打算要大显身手。      然而岳清却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热情,甚至想着要不要装病躲过去。虽然从名义上来讲, 他现在算是有了相声搭档,这种情况下应该为社团出一份力,但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撂地演出, 他不添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更何况是给谭畅当捧哏?      说实话,他觉得谭畅自己一个人站在路边说段单口相声, 效果都会比跟他一起搭档强上百倍。      “要不然你换个搭档吧。”岳清一本正经道。      他真心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不配跟谭畅站在一起说相声, 可对方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对方讨厌了。      “为什么要换搭档?”谭畅眨了眨眼, 可怜巴巴地问道, 眼里似乎还含着泪花。      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让岳清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是狠心的渣男,要为了利益找借口甩掉原配一样。      “我觉得配不上你。”他硬着头皮说道。      尽管字字都是肺腑之言,可配上刚才脑补的那些画面,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里仿佛也透着浓浓的渣男气息。      “配不上”“不合适”, 这不是渣男的经典语录吗?!      “主要是我相声说得太差了,怕拖累了你。”岳清解释道。      他们本来是为了拉票才进行的撂地演出,若是不小心演砸了,反而让大家对相声社的节目失去兴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咱们是搭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谭畅笑道,“不过你要是实在对自己没信心,把使活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你负责卖口就行!”      “卖口?”岳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过去走江湖卖艺,光有一身本事还不够,更重要的是会吆喝。这就好比现在做广告一样,广告若是拍的好看,销量也会紧跟着涨上去。”谭畅摇头晃脑,侃侃而谈,“你看过武侠片没有?街头卖艺的人通常演到节骨眼的时候就忽然不演了,然后就有人拿着帽子或者把铜锣一翻,边说边收钱,或者向大家兜售大力丸……”      不知为何,岳清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他和谭畅二人行走江湖卖艺的画面,笑道:“我就是那个卖大力丸的。”      谭畅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大力丸那是骗人的把戏,咱们是光明正大地拉票,肯定是不一样的!”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道,“不过咱们可以借鉴一下卖大力丸的技巧。”      “这种东西也有技巧?”岳清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迷茫。      在他印象中,这种卖口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他甚至在庙会上看见过有只猴子在表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端着盘子向周围的人讨赏钱。      “当然有技巧了!卖口的时候既要熟记程式性的解说词,比如‘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啥的,还要根据节目的演出实况和场上观众的情绪、身份、反映等情况即兴编讲。举个例子,如果演出那天天气不好,压根就没有几个人来听相声,卖口的就不能说‘今天艳阳高照,高朋满座’,要不然人家一听就知道这人是个傻棒槌。”谭畅用行家的口吻说道。      “可以啊,你知道的还挺多。”岳清笑着朝他抱了抱拳,“在下佩服。”      谭畅颇为自矜地点了点头,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却捏了一把冷汗。其实他以前也没进行过撂地演出,只不过是偶然间听人提过几句,刚才说的那些大多是他临时抱佛脚,从网上查的资料。      不过幸好他查了一下,要不然岳清今天问起来,他岂不是露了怯?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在上课,就算是表演得再卖力也没有人看。因此谭畅和岳清二人只是碰了个头,约好吃过晚饭之后在小广场集合,之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岳清虽然不会说相声,但作为微博上知名的情感博主,他的口才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对这件事走了心,没过多久他就写出了好几套“卖口”时会用到的说辞。      大多数人对相声这种传统艺术本身并没有多大兴趣,如果想在社联晚会中杀出重围,让大家把票投给他们,最重要的是另辟蹊径,在大家的萌点上蹦迪。      动漫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他们每年的节目看上去都乱七八糟的,但票数始终居高不下。原因无他,谁让人家抓住了广大宅男的萌点呢?让漂亮妹子打扮成“老婆”的样子上台演出,四舍五入就是“老婆”在演出!老婆的演出自然是完美的!就算是跳错了舞步那也是可爱的!      相声社全是大老爷们,而且还整天出双入对的,这就让岳清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最近腐文化盛行,要不然组织大家集体卖腐?      为了测试大家对腐文化的接受程度,同时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小私心,岳清在卖口的部分加入了腐元素。      这样一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谭畅亲近了……      岳清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快到不行,好像生病了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好像既期待谭畅能明白他的暗示,又希望对方什么都看不出来,能跟他继续保持现在这种关系。      相比较而言,谭畅那边的准备可谓是简单又粗暴。      扩音喇叭?拿上!      快板?拿上!      铜锣?拿上!      在他看来,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代表相声社进行撂地表演,在气势上也不能输给其他社团!      当岳清按照约定去小广场找谭畅的时候,看见他旁边那满满一箱的小道具简直惊呆了。      这家伙这是去哪儿打劫了吗?!      “扩音喇叭是找宿管借的,锣和鼓是找民乐队借的,哦,那个灯是室友友情提供……黑灯瞎火的总要有点亮吧?我长得本来就有点黑,如果不自己打着点亮,到时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多尴尬啊!”谭畅道,“快板是我自己的,我快板玩得可好了!”      “你确定?”岳清觉得系在快板上的那根绳子都快要烂掉了,他严重怀疑对方快板打到兴起处的时候,那两块板飞出去。      “这是我勤学苦练的证明!”谭畅一本正经道,“快板上的绳子不能系得太紧,要不然板子就打不起来了。”      岳清能说什么?他又不会打快板,只能选择相信对方的话。      言归正传,小广场是学校里的一块风水宝地,不少社团都选择在这里演出拉票。      岳清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只剩下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没有人,其他地方早就被别的社团抢先占领了,就连美术社都圈了一块地方给人画肖像画,可见今年社团间的竞争有多激烈。      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可还没来得及把相声社的招牌立起来,就有人过来赶他们了。      “懂不懂规矩?这里是武术社的地盘!”那人道。      他若是好好说话,岳清说不定还能谦让一番,大不了换个地方就是了。可对方的态度实在是嚣张到了极点,让人心里无端起火。      “这倒奇了,地上没写着‘武术社’三个字,旁边也没立着武术社的招牌,你凭什么说这是武术社的地盘?”岳清说着把相声社的招牌立在了旁边,“这里现在立了相声社的招牌,我还说这是相声社的地盘呢!”      “相声社?”那人一下子笑出声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真不愧是相声社的人,你说话可真有意思。就凭你们社团历年来的那个破排名,还有拉票的必要吗?倒数第一还是倒数第二,其实真的没什么区别。”      去年相声社的节目排名倒数第二,这件事一直是大家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岳清张了张嘴,刚想出言反驳,谭畅就抢着说道:   “拉不拉票是我们的事,不劳您老人家操心。至于社联晚会的排名……我们的要求不高,只要排在武术社前面就心满意足了。”      武术社历年的节目都很具有观赏性,排名也十分靠前,有几次甚至摘得魁首,跟相声社完全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那人听了谭畅的话,就好像听到一个青铜段位的萌新大言不惭,说要参加王者级别的排位赛,一脸看智障的表情,道:“相声社今年很狂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谭畅故作谦虚地说道。      眼看双方的□□味越来越浓,岳清不想惹麻烦,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谭畅说了句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懵逼的话。       正文 撂地儿   “过去走江湖卖艺的有个规矩, 叫‘相挨隔一丈’, 意思就是如果走江湖的同时撂地, 两波人之间最少要相隔一丈左右的距离, 互相让着点买卖。相声艺人向来讲义气, 倘若一个艺人在某处撂地, 这块地的生意特别好, 但他发现有年老的、体弱的、生活困难的在这里表演,那么他宁可让掉这块地,上别的地方去, 也得照顾一下困难户。”谭畅环顾了一下四周,煞有介事地说道。      武术社的人听他这么说,冷笑道:“你想让我们把这块地方让出来?没门!咱们现在是社团间公平竞争, 又不是过去走江湖卖艺的, 不兴你说的那套规矩!”      “往年武术社也是在这地方表演的,凭什么你们来了, 就让我们腾地方?还有没有天理了!”另一个武术社的人叫嚣道。      秀才遇上兵, 有理说不清。而且武术社人多势众, 压根就没把这两个说相声的家伙放在眼里。      岳清本以为他们这次会吃个暗亏, 心里憋了一口闷气, 不上不下的。      没想到谭畅摇了摇头, 笑道:“怎么能让你们走呢?按照江湖规矩,应该是我们挪地方才对啊!”      岳清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暗自佩服谭畅的机智。      有先前的那番话做铺垫, 他们就算是换了个地方, 那也是因为看武术社可怜,主动把这块风水宝地让给了对方,而不是屈服于他们的淫威。      武术社的人反应过来之后,脸一下子憋成了猪肝色。      “谁要你们让了!”有人不满道,“要让也是我们让着你们才对。”      谭畅和岳清相视一笑,像古代的文人墨客那样朝对方行了个拱手礼,道:“那就多谢各位了。”      相声是一门说话的艺术,武术社的人虽然能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倘若真的让这两个人挪了地方,他们岂不是成了需要被照顾的对象?这件事对于武术社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      “你们就在这个地方,哪儿都不许去!”武术社的人咬牙切齿道,“不是说‘相挨隔一丈’吗?我们照顾困难户,离你们八丈远,这下可以了吧!”      岳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一丈是3.33米,八丈差不多是27米。      这个距离已经进小树林了吧?!      难道这群习武之人,要黑灯瞎火的在小树林里打蚊子玩?      “多好啊,说不定他们还能因此练就武林绝学。”谭畅笑道,“武当绝学‘芙蓉金针’不就是扎蚊子练出来的吗?”      “你这是从哪儿看的盗版武侠小说?还用针扎蚊子……你就不怕他们成了东方不败,回来找你报复吗?”岳清吐槽道。      “想当东方不败最起码要长得好看,他们顶多当个男版的容嬷嬷。”      谭畅顿了顿,学着容嬷嬷的口吻说道:“老师啊!我们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相声社留不得啊!”      说到“留不得”的时候,他忽然来了兴致,加上了京剧里大花脸念白的腔调,把岳清逗得哈哈大笑。      谭畅见岳清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岳清问道。      “我看见你笑,心里觉得高兴。”谭畅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等反应过来之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幸好他们站在一个背光的地方,岳清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细微的变化,也没有想太多。      付出努力的东西总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正面反馈,他在微博上发个恋爱教程帖都会不断刷新等着看评论,谭畅作为一个说相声的人,希望看到大家的笑容似乎也无可厚非。      就这样,二人再次阴差阳错地错过了一个表明自己心意的机会。      小广场是块好地方,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过若是想让大家停下脚步驻足围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学长,你帮我打着点亮,我调试一下咱们的设备。”谭畅举了举手中的扩音喇叭,一本正经道。      这设备未免也太寒酸了吧!举着扩音喇叭说相声,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岳清只得接受扩音喇叭的存在。      “我记得这喇叭有个录音功能,等下咱录段吆喝,直接外放就可以了。”谭畅一边说,一边蹲在地上调试喇叭。      岳清觉得手机自带的照明设备光线有点弱,于是从箱子里找出了谭畅从舍友那里拿来的应急灯。      这种应急灯是野外露营时用的那种,开关被打开的瞬间,四周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谭畅的喇叭也传出了声响:“男人不做软柿子,做就要做真硬汉。xxx男科医院,期待您的光临。”      谭畅怎么也没想到喇叭里竟然有这样一条广告,赶紧关上了喇叭,想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大家已经被他们吸引了目光。      虽然他们的位置偏僻,但是在应急灯的照耀下,这里比其他地方亮了一大截,看上去就像是小广场的C位一样。      “谭畅,加油吧!”岳清道。      他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放在地上的铜锣“咣咣”敲了几下,扯着脖子喊道:“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哪位同学说了,你来小广场敲锣打是干什么的?我敲锣是请客的!锣声是请客的请帖,我请来各位同学、各位老师,今天给大家说段相声……”      别说是四周围观的人,就连谭畅都被唬得一愣。      这叫不会说相声?分明就是个老江湖啊!      这件事倒是误会岳清了,他也是白天刚知道的这套说辞。不过他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记性倒是出奇地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虽然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两眼,内容倒是记下来了七七八八,关键时刻刚好能派上用场。      “刚才大家想必也听见了,这个喇叭它饱受不孕不育的困扰……”谭畅定了定神,十分自然地把话接了过来。      岳清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位。      他还真怕自己不小心把这件事给搞砸了!      “小哥哥,你们是什么社团啊?”旁边有妹子小声问道。      “相声社。”岳清笑道。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此时再这么一笑,顿时就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谭畅在一旁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道:“请我的搭档稍微矜持一下,不要在工作时间调戏漂亮的女观众。”      岳清本来还在思考,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卖腐,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把话递到他嘴边来了。      “不调戏观众,难道要我调戏你?”他故作轻佻地说道。      周围惊呼声一片,有些人甚至默默掏出了手机。      谭畅自然不会让话撂在地上,虽然有些诧异岳清的反常,但还是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道:“死鬼!当着大家的面说什么呢!”      本来这个梗到这里也就过去了,然而围观的人纷纷起哄,一定要岳清言出必行。      他们手机都拿出来了,怎么能说不调戏就不调戏了呢?      岳清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向谭畅投去求助的目光。      谭畅笑了笑,道:“你们想看点刺激的吗?”      “想!!!”观众的呼声震耳欲聋。      “想看就给你们看?我凭什么要这么听话啊!”谭畅贱兮兮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岳清一听这话,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开始给观众分发相声社拉票的传单。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传单竟然不够分的,整整一百张传单,竟然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大家瓜分干净了。      “社联晚会的时候,你们表演单口相声还是对口相声?”有人问道。      “那得听安排了,不过偌大的一个舞台,人家社团都是乌泱泱上一群人,我们就派个代表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尊重。”谭畅道,“说不定我们也上个百八十人,给大家来个群口相声。”      “净扯犊子!相声社有百八十人吗?”有人大声道,“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吧!”      加上社长和副社长,相声社的花名册上一共有15人,其中还有一多半常年处于失踪状态。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那人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      “这你就不懂了吧?相声演员话多,一个人就能营造出一群人凑在一起聊天的效果,加在一起可不就百八十人吗?”谭畅道。      “社联晚会你们俩会上台吗?如果是你们的节目,我号召全宿舍把票都投给你们!”一个女孩子兴奋道。      这算是收获了一枚迷妹吗?      谭畅满脸惊喜的表情,道:“真的吗?”      “真的!”那个女孩子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我还会游说对面的宿舍,把票投给你们。”      岳清抿了抿嘴,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道:“可这样不足以说服社长啊……”      身为情感大V,他很清楚什么样的态度有利于涨粉,关键就在于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于博主至关重要。      果不其然,众人闻言瞬间热情高涨,纷纷表示会把自己的那一票投给相声社,只要他们能在社联晚会上登台表演。      岳清对于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然而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压根就不会说相声啊!    正文 啥是捧哏   岳清和谭畅二人在小广场一战成名。相声社居然破天荒地力压群雄, 成了最受大家期待的社团之一。      在戴林的认知中, 这是相声社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成就。      他简直想开坛祭祖, 把相声社过往历任社长的照片都摆出来, 把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你们两个可以啊!有成为角儿的天赋!”戴林道, “社联晚会就靠你们了!”      谭畅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岳清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只有我们两个上台吗?”他问道, “要不然排练个相声剧吧?群口相声也可以!”      撂地演出的时候主要是谭畅在那里使活儿,他只不过偶尔在旁边帮腔,压力并不是很大。但是在社联晚会的舞台上表演对口相声, 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会盯着他看,容不得半点差错。      现在同学们对于相声社的呼声这么高,假若演出之后依旧是垫底的成绩, 大家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谭畅的业务水平绝对过硬, 如果没达到预期的效果,肯定是在他这里出了问题。      到时候他怎么在相声社里立足?      戴林不知道岳清心中的纠结, 实话实说道:“没时间弄那些东西了。而且大家明确表示想看你们两个上台演出, 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没错,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振宇笑道。      这两天他和戴林观察了一下其他社团的表演, 发现他们都有自己人混在观众之中带头叫好。尤其是动漫社, 他们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打CALL小分队”, 不管台上的人表演成什么鬼样子,他们都会努力烘托气氛,从而达到更好的演出效果。      这件事情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过去走江湖卖艺的人也有这么一条规矩, 叫做“敲托”。如果有人在某地聚拢观众, 可是说得口干舌燥了观众依然不多,这时候就会让江湖上的同仁来捧场,从而达到招揽观众的目的。      相声社的人本来就不多,若是大家都上台了,谁在下面叫好呢?      “可是我不会捧哏啊!”岳清为难道。      戴林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有说,伸手朝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嘴里还自带音效“啪”了一声。      岳清一脸懵逼,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这个反应就不行了。”戴林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捧哏,你要知道如何配合自己的搭档。”      说完这话,他转身朝陈振宇“啪”地开了一枪,对方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中弹的反应,倒在地上之后还抽搐了两下。      “你都中弹身亡了,怎么躺在地上还动弹?”戴林笑问。      “你枪法太差劲了,没击中要害。”陈振宇道,“我还没死透。”      戴林闻言,假装填充弹药,又朝他的两腿之间“开了一枪”。      “你们家要害在这里啊!”陈振宇不满道。      “对啊,我们的要害都在这里。”戴林摊了摊手,道,“难道你跟我们构造不一样?”      岳清听懂了对方的梗,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也要玩!”谭畅道。      戴林将手指向他,“啪”地开了一枪。      谭畅并没有假装中枪倒地,而是原地翻了个跟头。      然而由于功夫不到家,他落地的时候脚下一滑,表演了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地有点滑。”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众人哄堂大笑,岳清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谭畅红着脸摇了摇头,“你可以把刚才看到的忘掉了。”      岳清强忍着笑意,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戴林和陈振宇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总有种被塞了一大把狗粮的感觉。      戴林清了清喉咙,道:“捧哏虽然看着比逗哏轻松,其实里面也有门道。”      “没错。”陈振宇应和道。      他跟戴林一起搭档说相声的时候,担任的角色就是捧哏。同样的话用不同的声调和语气说出来,效果也会截然不同。      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是“卧槽”这两个字,wo读轻声,cao读四声,表达的就是赞赏。      相反,假如wo读四声,cao读轻声,传达的情感就是震惊。      若是wo读三声,cao读四声,那就意味着对方正处于愤怒的状态。      岳清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一时间,相声社里各种“卧槽”的声音此起彼伏。      相声社的指导老师从门口路过,听到这动静简直惊呆了。      这帮熊孩子难道是疯了?!      他阴沉着脸,推开了社团活动室的门,吼道:“都干什么呢!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河水就泛滥,给点甜头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社团活动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就算地上掉了根针都能听见。      这倒也难怪,相声社的指导老师穿着个夹克,满脸都是凶相,乍一看跟□□似的。不过按照戴林的说法,对方虽然瞧着很不好惹,实际上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相声社能存活至今多亏了对方从中周旋。      戴林定了定神,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上下打量了岳清一番,冷哼了一声,道:“瞎胡闹!”      谭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怎么就瞎胡闹了?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相声大师也不是一出生就能口吐莲花,还不给人家一个进步的机会了?”      戴林朝他使了个眼色,解释道:“老师,他们虽然是新人,但撂地演出的效果很好。而且同学们也希望在社联晚会上看到他们的演出。”      指导老师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们派谁上台就派谁!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的这个训练方式,完全就是在瞎胡闹啊!社联晚会近在眼前,你们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平日里该用功的时候不用功,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样抱的。有这个时间,倒不如把节目确定下来,好好练一下自己的活儿,省得今年又让人家瞧了笑话。”      “老师,这就是您不了解情况了。我们肯定是要练节目的,但岳清的相声基础不太好,总要先让他知道捧哏是干什么的吧?”陈振宇道。      “你们几个基础也没好到哪儿去,还腆着脸教人家呢!”指导老师摇了摇头,“他教你们还差不多。”      若是在情感博主的圈子里,岳清的确是个老江湖,但是在相声领域,他还真不敢托大。      “老师,您大概是误会了。”岳清无奈道,“我真的不会说相声,只是天津话说的比较利索。这跟相声没关系,因为我本身就是天津人……之前在小广场吆喝的那两句是我现学现卖,再多说一点点就露馅了。”      指导老师闻言沉默了半晌,又将目光投向了谭畅:“你呢?该不会也是个半吊子吧!”      “比半吊子稍微强点。”谭畅用手指揉了揉鼻子,说道,“五岁开始学相声,说学逗唱都会一点,勉勉强强算是出师了。”      他这是自谦的说法,戴林怕指导老师信以为真,赶紧补充道:“这个学弟活儿好,而且有尺寸,能镇得住场面。”      “惯骑马的惯跌跤,河里淹死是会水的。既然有几分真本事,那更要好好练习!台上有一个门外汉就够可以的了,若是两个人都出了状况,相声社估计也没有继续办下去的必要了。”指导老师说道。      戴林心中一惊,问道:“社联那边找上门了吗?”      “把那个‘吗’字去掉,都不知道找我多少回了!”指导老师一脸沧桑道,“你们好歹也自己争点气啊,每次排名都是倒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学校交代了。”      谭畅和岳清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似千斤。      为了不在社联晚会的演出中拖后腿,岳清除了日常上课,没事就插上耳机听相声,用心分析捧哏的语气和腔调,然后在嘴里嘟嘟囔囔地模仿。几天下来,倒还真让他学了个七八分相似。      但说相声就像小两口过日子一样,要相互磨合才能达到“1+1>2”的效果。于是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社联晚会到来之前,每晚都进行额外的特训。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个决定,阴差阳错地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